《穿书七零：女场长她火爆全兵团》 第225章 225：他是你对象？ 谭小絮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宁愿一个人在山上独居，也不想下山，但也猜到背后可能有他不愿说的隐情。 就没有多问。 转而说道： “郑叔，饭吃完了，能教我怎么养蜂吗？” “你怎么想起来养蜂了？” 谭小絮简单跟郑华说了下，自己建了个新连队，连队种了一大片葵花，现在葵花开的正盛，想弄点蜜蜂回去，看看能不能酿点蜂蜜出来。 郑华却说： “你想吃蜂蜜，我给你一罐，犯不着费那么大功夫养蜜蜂。” 谭小絮没有说自己其实不是想吃蜂蜜，而是想借用蜜蜂来给大棚瓜果授粉。 但这事儿解释起来，话又长了。 所以只说自己想养个玩儿玩儿，顺便帮连队搞点副业。 郑华见她那股认真劲儿，再想想吃了人家一顿饭和那么多蔬菜，哪还能拒绝。 起身道： “行吧，跟我过来。” “谢谢郑叔！” 谭小絮高高兴兴的跟郑华去学习养蜜蜂去了。 高毅松也跟在旁边一起学。 从蜂场的选择，到蜜蜂的习性，蜜蜂对水源和蜜源的要求，蜂箱的构造，什么时候取蜜，怎么取蜜。 谭小絮学的十分认真。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好几个小时。 高毅松抬头看看太阳要下山了，提醒道： “小谭队长，天快黑了，回去还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该走了。” 谭小絮抬起手表看了看，已经五点多，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学到。 很多东西，要实际操作才能学会。 “要不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再待一天。” 高毅松蹙眉： 一个姑娘家，居然敢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独自待在山上？ “那我陪你在这待一晚上吧。” “不用，你回去吧，你不回去，阿姨肯定要担心。” “没事，我们一起出来的，都不回去，阿姨应该不会太担心。” 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两人都留下了。 想到晚上可能没有什么能吃的，高毅松拿着郑华的猎枪出去，猎到一只野兔。 郑华给野兔剥了皮，谭小絮就用这只野兔炖了一锅兔肉汤。 在汤里下了点面疙瘩。 又拍了份黄瓜，只放了盐。 只放盐的黄瓜也很好吃，保留了黄瓜的清脆爽口，还带点淡淡的咸味。 谭小絮还吃到了刚从蜂箱里拿出来的蜂蜜。 味道鲜甜，感觉能吃到花香。 终于吃上了纯天然野生蜂蜜，好像，跟前世吃过的蜂蜜不是一个味儿。 入夜，郑华在小木屋里点上篝火，三个人围坐在篝火边。 山风阵阵，吹的附近的树木哗哗作响，鬼哭狼嚎，怪渗人的。 而且，山上的狼嚎声，近的就像在家门口一样。 叫人心里发毛。 大白天的话，谭小絮是不怕狼的，在连队的时候也不怕。 但在没有人迹的深山老林里，谭小絮不敢随便出门，憋了泡尿，都不敢轻易出去。 郑华扫了高毅松一眼，问谭小絮： “他是你对象？” “哈？！”谭小絮震惊又尴尬的望了高毅松一眼，“不，不是，他是我们连队指导员。” 郑华咕哝了句： “小伙子挺俊，我当是你对象。” 谭小絮：我能找他当对象？ 说不定哪天流个鼻血都能送命。 谭小絮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了，起身道： “我出去一下。” 郑华提醒： “小心外面有青皮子（狼）。” 谭小絮刚好推开门，赫然看见外面好几只绿眼睛！ 真的就在家门口？！ “高指导员，枪借我——” 高毅松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掏出枪道： “我陪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去。” “我陪你——” 谭小絮急了： “我出去解手，你跟我去干嘛？” “我知道你解手，我不耽误你解手。” “……” “砰！” 高毅松朝天放了一枪。 静谧的山林似乎都被震了一下。 门外那些绿眼睛顿时散了。 “嗷……” 狼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 栖息在树林里的鸟雀也纷纷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 “去吧，我跟着你。” 谭小絮叹了口气，默默出去了。 高毅松就跟在她身后，以他军人的观察力，密切注意周围的一切。 “好了，你别再跟了。” 高毅松听话的停下。 谭小絮观察附近没有绿眼睛了，偷摸绕到一棵大树后面，蹲下来。 呼—— 终于轻松了。 完事，谭小絮起身提裤子，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线朝四周观察了下。 忽然看见，黑夜里，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有道胖乎乎的影子。 像人影。 但比人影胖很多。 胖乎乎，毛茸茸。 正靠着大树使劲蹭，好像在挠痒痒。 谭小絮再仔细看。 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朝谭小絮看了过来。 两边对视。 谭小絮才发现，那居然，是头熊。 熊：“……” 谭小絮转身撒腿就跑。 高毅松见她从树后飞奔出来： “怎么了？” “快跑！熊瞎子！” 高毅松抬眼去看，果然看见树丛后面蹿出一头跟人一样高的大熊。 高毅松抬起手臂，瞄准熊头。 谭小絮一把拽住他的手： “不要开枪，那是国家保护动物！赶紧跑！” 高毅松被拽着跑回木屋。 刚关上房门，谭小絮一手抵着木门，一手捂住突突直跳的心口，说： “郑叔，你怎么在这山林里活下来的，太不容易了！” 郑华已经开始给他们打地铺了，轻飘飘道： “晚上不要出门就行了，这里经常有熊瞎子过来偷蜂蜜吃，习惯就好。” 郑华在房间角落里铺了几张兽皮，让谭小絮在这睡。 他和高毅松睡小屋另一边。 谭小絮在兽皮地铺上躺下来，平定呼吸后，摸了摸兽皮的毛，感觉像狼皮。 她之前打过六匹狼，都被扒了皮，所以认识狼皮的触感。 篝火依然散发着橙红的光，在屋里跳跃。 燃烧的木头不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听着让人莫名安心。 不管怎样，待在小屋里，有高毅松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就是，千万别有老虎闯进来。 那吱嘎作响的木门，根本经不住老虎一个扑腾。 谭小絮浑身放松，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了。” 把狼皮往身上裹了裹，谭小絮闭上了眼。 她的睡眠，即便在这陌生的深山老林里的小木屋里，即便知道屋外有野狼也熊瞎子，也依然很好。 眼皮子刚阖上，人就沉入了梦乡。 午夜，篝火熄灭。 小屋里安静一片，没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毕波声。 远处山林里的狼嚎，混着猫头鹰的叫声，更显得深山幽寂、远离尘嚣。 昏昏沉沉中，谭小絮意识苏醒，感觉自己被一种温柔的情绪包裹着。 身体像有所感应似的睁开眼。 夜色如墨，浓的化不开。 那如墨一样的夜色里，有一双眼、近在眼前，很近很近。 不是绿眼睛。 而是一双闪着微光的、人的眼睛。 是高毅松。 高毅松的脸，安静的躺在她面前，夜色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线条简约，却有神韵。 睡意昏沉的样子。 真好看的一张脸。 年轻，英俊，温润儒雅。 看着心情都变好。 这么眉清目秀的小哥，好想亲一口…… 谭小絮就觉得离那张脸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近到她缓缓闭上眼。 触感温柔、香软。 终于，亲上了。 谭小絮发出满足的轻叹，又昏昏睡去。 第226章 226：好像遗忘了什么 早上，谭小絮是被蜜蜂的嗡嗡声吵醒的。 醒来睁开眼，神清气爽。 从狼皮褥子上坐起来，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这里真不错呀。 要不是山林里有野兽出没，这真是个养生圣地。 迷迷瞪瞪的起了床，把狼皮褥子叠放好。 走到门口，看见郑华已经在在一片蜂箱中间忙活开了。 高毅松也起来了，正在往一个铁皮炉子里添柴，炉子上坐着那口吊锅。 看见高毅松拿着木头绊子，谭小絮忍不住叮嘱： “高指导员，你小心点，木头绊子上有刺，别划伤手。” 高毅松听到说话声，抬头看向谭小絮。 谭小絮看见高毅松清秀白皙的脸时，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心头有种毛乎乎的、异样的感觉。 ？？？ 啥情况？ 以前看见这张脸也没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突然—— 高毅松面色如常的往炉子里添了根木头绊子，问： “要刷牙吗？” “你有牙刷牙膏吗？” 高毅松从旁边拿起一根树枝，树枝上的树皮被撕成碎条： “用这个刷。” 谭小絮走过去，望着这个纯天然的牙刷，然后又看见高毅松从盐罐子里拿了一粒粗盐，放在石臼里碾碎。 谭小絮忍不住感叹： “你可真有办法。” 谭小絮就用树枝做成的牙刷，蘸了点细盐，开始刷牙。 树皮的苦涩和盐的腥咸混在一起，又苦又咸。 但是效果出奇的不错。 谭小絮漱了口，高毅松又舀了流水让她洗脸。 洗完脸，谭小絮心头那种异样感还没消失。 她直起身看着高毅松的脸，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好像喝酒喝断片儿、模糊记得自己应该干了什么丑事、但愣是想不起来。 有点慌。 “怎么了，”高毅松问，“怎么老盯着我看？” 谭小絮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不知道，我老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高毅松：“……那你好好想想。” “……”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高毅松见她一脸迷瞪，叹了口气： “算了，别想了，我去做饭，你去跟郑叔学养蜂吧。” 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谭小絮决定不想了： “那好，你小心，不要拿刀，不要弄伤自己。” 两人分工合作，谭小絮帮郑华干活去了。 高毅松负责今天的早饭。 想到昨天做的烤饼挺好吃的，高毅松就又倒了些面，准备再做一遍昨天的饼。 但是他从来没揉过面，不知该放多少水。 一开始把面揉干了，完全不像谭小絮昨天揉的那么宣软。 灵机一动，往里加了点水。 结果水又加多了，只好再添点面。 面又加多了，又又加水。 加来加去，最后和了满满一大盆面。 全部烤出来，足足烤了三十多张饼。 主食做好了，高毅松又用郑华自己晾晒的狍子肉干，和昨天剩下的黄瓜，打了个黄瓜肉丝汤。 一直到上午十点钟，三人才吃上早饭。 在这荒山野岭里，想吃顿像样的饭，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一天下来，谭小絮总算把养蜂的流程学会了。 下午三点多，郑华开始逐客： “行了，该教的我都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摸索，不懂的再来问我，你该回去了，老待在山上，也不是个事儿。” 而后，指着两个蜂箱： “这两箱蜜蜂，你带回去吧。” 谭小絮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郑叔，这两个蜂箱，送我了？” “送你了，里面有我选好的蜂王和工蜂，带回去慢慢分蜂，蜂群会越来越大。” “谢谢郑叔！郑叔，下回我再来，一定给你带大酱，还有酒。” 郑华的口水又飙了出来，咽了咽： “你别跟人声张，就说这蜜蜂，是你自己驯的。” “好！” 谭小絮十分惊喜，没料到，这个在别人眼里难以打交道的郑华，居然会送自己两箱蜜蜂。 看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千古定律啊！ 临走时，谭小絮又问郑华： “郑叔，你一人待在山上，也没人互相照料，真不考虑下山？” “我不下山了，一个人待在山上挺好的。” “那行，等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郑华摆摆手，好像有些不耐烦似的： “去吧去吧。” 谭小絮、高毅松两人，一人搬着一个蜂箱，离开小木屋。 蜂箱很沉，下山的路不好走，谭小絮担心高毅松应付不来，一路问了又问。 “高指导员，你行不行啊？” “要不你放这，等我再来搬一趟。” “你能干重活吗？” “你把蜂箱放下，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淤青。” 高毅松完全不搭理她，继续朝前走。 小伙子，还挺倔？ 见说不动他，谭小絮就作罢了。 一路把蜂箱搬到半山腰的林场营地。 他们的车，仍然停在那。 打开后备箱，把蜂箱放到后备箱里。 谭小絮拍了拍手，道： “我看你身上，有没有淤青。” 高毅松意味不明的看着谭小絮，抿了抿唇，犹豫着问： “你、到底想看什么？” 谭小絮：…… 我想给你一巴掌！ “看什么，你说我看你什么，脱了衣服看你有没有淤青啊！” 高毅松忽然露出一抹羞涩： “林场有人，光天化日的，不太合适吧？” 谭小絮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 我天，这是什么戏码？ 霸道女流氓和纯情小奶狗吗！ 这要是秦耀或者其他人这么废话唠叨的，谭小絮早动手了。 他真应该感谢他这一身脆皮！ 谭小絮按压住心头的不耐烦，像哄小孩似的说： “你就把长袖外套脱了就行，不让你脱别的，行吧？我就看你胳膊。” 高毅松又偷瞄了一下帐篷那边，好像没什么人出入，这才乖乖就范： “那好吧，说好了，只能看，不能动手哦。” 谭小絮：……（狠狠的握了握拳。） 高毅松脱了长袖外套。 谭小絮抬起他一条胳膊，检查手臂，手臂上果然比昨天刚来时多出好几块淤青和一些小黑点。 “碰哪了？” “没碰哪，好像是被虫子咬的，昨晚打地铺时，地上有虫子。” “不是马蜂蛰的吧？” “不是。” “不是就好，回去抹点药膏吧。” 真叫人操心！ 谭小絮没好气的进了驾驶室： “我来开吧，你旁边歇着。” 高毅松笑笑，把车钥匙递给她，自己乖乖上了副驾驶。 开着车下山，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我开车，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嗯。” 高毅松嘴上答应着，但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自己开车还精神。 后来见谭小絮驾驶技术没问题，才稍稍放松下来。 等到了他们二分场的地盘时，高毅松终于靠着靠背，放心的闭上眼休息了。 谭小絮扶着方向盘，悄悄暼了高毅松一眼。 看着他的侧脸，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凌厉的下颌，还有，两片薄薄的嘴唇。 高低错落，形成一个极其优越的线条。 谭小絮终于肯承认，这是个标准美男子。 而且，根据他爸徐正隆的基因，目测高毅松也是越老越帅、越老越能沉淀出儒雅气质的那种类型。 第227章 227：好像想起了什么 谭小絮嘴角上扬，目光移回到路上。 没过多久，又移到高毅松身上。 看到那两片薄薄的嘴唇。 嘴唇…… 谭小絮几乎是无意识的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一种温柔香软的触感悄然在心头炸开。 咯噔一下。 一个失神，车轱辘突然掉进坑里，吉普车剧烈的颠了一下，把高毅松颠醒了。 谭小絮连忙扭过头，不敢去看高毅松。 高毅松睁开眼，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放心了。 再看看正在开车的谭小絮，表情正常。 高毅松活动了下两条腿。 就听旁边谭小絮声线紧绷的问： “你昨晚没睡好吗？” 高毅松迟疑了一下，似乎经过了一番考虑才回答： “睡好了，一觉到天亮。” “一觉到天亮？” “嗯。” 谭小絮松了口气似的： “哦，那就行。” 高毅松顿了顿，问： “怎么了？你没睡好？” “没有，不是，我也一觉到天亮。” “……” 两人沉默了一阵。 谭小絮又补了句解释： “刚才看你好像睡着了，我以为你昨晚害怕山上有野兽所以没睡好。” 高毅松嘴上：“没有，昨晚睡的挺好的。” 高毅松内心：也不知昨晚是谁被熊瞎子吓的一路狂奔？ 两人再没说话了。 一直沉默着回到连队营地。 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到地平线以下。 连队的人正在吃饭。 有吃饭早的，已经吃完了。 看见吉普车开回来，都围上来询问。 问他们昨天去哪了。 谭小絮下车答道： “我带了好东西回来。” “什么好东西？”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就跟父母从外面回来，对孩子说带了好吃的你们吃，孩子们都眼巴巴的望着父母的包，想看看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谭小絮打开后备箱，把两个蜂箱搬出来，放到地上。 有人认出了这个东西： “蜂箱？” “嘘，别吵，蜜蜂怕吵，别惊着它们。” 于是一群人压低了声音惊叹： “小谭队长，你带蜜蜂回来了？” “是，里面有两箱蜜蜂，巴坦呢，去把巴坦叫到我办公室。” 谭小絮让人把两个蜂箱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打开电灯。 那两个历经风吹日晒、肮脏破旧的木头箱子，像宝贝一样被放在办公桌上。 大家都围着箱子，贴在上面，听里面的动静。 没多久，巴坦端着饭盒进来了： “小谭队长，你找我有事？咦，这是啥？蜂箱？” “巴坦，等会儿我给你画张图，你照着图，给我打两个蜂箱出来。” “小谭队长，咱们要养蜜蜂？” “是，咱们连队现在有一大片葵花地，还有，咱们这里有良好的水源，很适合养蜜蜂，所以，我在别的地方弄到两个蜂箱，咱们试着自己养蜂。” 巴坦激动道： “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蜂蜜了？” 谭小絮丑话说在前头道： “想吃蜂蜜，可以，不过，自己花钱买。在货源不充足的情况下，优先卖咱们两个连队的人。” 这是谭小絮提前想好的。 她倒不是特别在意卖蜂蜜的这点钱。 而是分配不均的问题。 僧多粥少，到时谁吃了，谁没吃，肯定会为这事扯皮。 所以干脆到时候立个公账，产出的蜂蜜，拿出来卖。 这样对谁都公平。 也能给连队攒下一笔钱。 大伙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挺合理。 虽然都想吃免费的蜂蜜，但是，真要免费的话，不一定吃到谁的肚子里。 拿出来卖，才是最妥帖、最公平的办法。 对这两箱蜜蜂，连队的人都稀罕的不行。 几乎所有人都围过来看了一遍。 齐雁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吃过饭后，也跟钟宝泉过来看热闹。 钟宝泉摸着蜂箱，笑道： “小谭，你可真有办法，说要养蜂，真的弄来了两个蜂箱。” “是啊，万事开头难，现在我把最难的开头解决了，以后事情就好办了。” 钟宝泉点头，这个小谭，是个能干大事的。 说干就干，而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干成。 谭小絮又笑嘻嘻的对齐雁说： “齐姐，蜂蜜有美容养颜抗衰老的效果，到时候产了蜂蜜，我一定先给你留着。” 齐雁打趣她： “你这蜂蜜还没产出来，就开始想着挣我的钱了。” 几个人没大没小的开着玩笑。 赵阿姨在家里听说了高毅松和谭小絮回来了，忙找过来让他们回家吃饭。 谭小絮也早饿了，打发了众人，锁上办公室的门，回家吃饭去。 吃完饭，没能休息，又和高毅松回办公室加班。 谭小絮找了草稿纸，埋头画蜂箱。 不一会儿，老翟头和孙白元找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图纸。 “小絮，这几天，我跟老孙，我俩初步研究了下拖拉机、康拜因和卡车的构造，结合了你的构思，画出几张图，拿给你看看。” 谭小絮站起来，在灯泡下打开图纸。 一眼看去，赫然被上面精细的画工震惊了。 每个零部件像素描般被画在上面，而且十分严谨的标明尺寸。 每样部件的功能，用蚂蚁般的小字写在旁边。 哪怕完全不懂的人，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赶大车的手画出来的。 这才是一个机械专家的水平。 这样水平高超的机械专家，居然窝在连队赶大车。 简直是对人才的极度浪费！ 也是对人才的极大不尊重！ “很好，画的很清晰。” 作为一个受过专业培训的拖拉机手，谭小絮完全能看懂两位专家的思路。 老翟头却有些为难的说： “方案是出来了，但是，这个计划很难在我们连队自己展开。” “我明白，”谭小絮放下图纸，说道，“研发联合收割机，不是用铁锤敲几块铁片就能打造出来的，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 老翟头使劲点头： “是，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最好去一趟拖拉机厂，到那边研究，只是——” 只是，这太难了。 他们一个小小的连队，想研发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机器，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谭小絮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在他们这个小小的农业连队造出一台联合收割机，难度跟手搓导弹没什么区别。 第228章 228：祝我一路顺风 所以，谭小絮眸光闪动，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高毅松。 恰好，高毅松已经等着她了。 目光碰撞，两人心有灵犀。 高毅松用等待确认的语气问： “是不是要联系拖拉机厂？” “高指导员有路子吗？” “没有——” 两位专家面色一沉。 可是高毅松随即又道： “不过可以想办法。” 两位专家脸上又恢复了神采： “高指导员，我们想研发出联合收割机，必须跟拖拉机厂合作，借助拖拉机厂的技术和机械，所以如果你能想办法联系上拖拉机厂，让他们同意跟我们合作，我们才好施展。” 这对高毅松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 高毅松思忖片刻： “我们二师兵团没有拖拉机厂，据我所知，离我们最近的拖拉机厂，在佳城。” 佳城，也是北大荒生产建设兵团总部所在地。 “拖拉机厂是咱们兵团的厂子吗？”谭小絮问。 高毅松摇头： “不是，不过，他们拖拉机厂出产的拖拉机，大多数都被我们兵团买了。” “那，如果我们以兵团的名义找他们寻求合作，他们有没有可能同意？” 高毅松：“可以试一试。” 高毅松语气上说的不确定，但是，这给了老翟头、孙白元极大的希望。 他们都知道高毅松背景深厚，来历不简单。 他答应出手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 如果高指导员都办不到，那其他人，更不可能办到了。 谭小絮微笑道： “高指导员，那联系拖拉机厂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全力配合。” 孙白元有些急迫： “麻烦高指导员，越快越好。” 高毅松略一沉吟：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们直接去一趟。” 谭小絮、老翟头、孙白元三人都喜出望外： “明天就去？” “对，明天，”高毅松又不易察觉的扫了谭小絮一眼，“不能耽误我们的秋收大战。” 谭小絮嘴角上翘： 你可以永远相信高指导员！ 当天晚上，在办公室里，四个人商定了出差计划。 由高毅松带着老翟头、孙白元，三个人出发去佳城，找拖拉机厂谈合作，说服拖拉机厂配合他们研发新的联合收割机。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如果他们的游说不成功，拖拉机厂不同意合作，此行以失败收场。 那么研发联合收割机的时间，肯定要往后延长。 但是如果，他们此行成功了，说服拖拉机厂支持他们的研发，那么用上联合收割机指日可待。 到秋收时，必定大大提高生产效率。 所以，这一趟出差，对谭小絮的产业升级计划，非常重要。 商量好了行程，已经夜里九点多。 连队的人都熄灯休息了。 谭小絮也锁上办公室的门，跟高毅松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谭小絮问： “你这次出门，要不要带阿姨一起？” “不带了，出门工作还带保姆，又要被人笑话了。” “噗——” 这也是从前谭小絮故意挤兑他的话。 这家伙，全记小本本上了。 谭小絮不跟他计较： “不带能行吗，她会不会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不要总拿我当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她是关心你。” 高毅松顿了顿，眼看前面快到家了，微微侧过头，问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说什么？” “……祝我一路顺风啊。” “这话是我留着明天跟你说的。” “那好吧。” 两人进了家门。 到家后，把明天的计划说了，阿姨果然很不放心。 不过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不想影响其他人休息，阿姨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高毅松一起床，阿姨就问，这次去多长时间。 高毅松说不确定，看那边什么情况，如果不顺利，可能几天就回。 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 说不定要留在那一段时间。 阿姨说要跟着一起去。 高毅松只说了句“不用了”，自顾收拾行李。 阿姨一看这态度，就知道这孩子又倔起来了。 她太了解高毅松的脾气了，表面看起来平心静气、很好商量的样子，可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阿姨朝谭小絮投去求救的眼神，想让谭小絮帮着劝劝。 阿姨总觉得，高毅松很听谭小絮的话。 谭小絮却大大咧咧的说： “阿姨，没事，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高指导员，你放心去吧，别担心阿姨，阿姨留在我们连队，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阿姨：“……”就不该让小谭队长劝！ 高毅松暗地里给谭小絮一个肯定的眼神。 最后，高毅松还是收拾了行李包，在阿姨纠结的目光下，上了吉普车。 老翟头和孙白元也跟着上了车。 谭小絮走到车窗旁，拿了一百块钱和一部分粮票、饭票，递给高毅松： “这次出差，费用全部报销。” 高毅松看了那沓钱： “这钱哪来的？” “我自己垫的，不过没事，咱们连队现在有了副业，等蜜蜂产了蜜，卖了蜂蜜，都记在连队的公账上，账上有钱了，还得还给我的。” “不错，是个好办法。” 高毅松收下那沓钱。 谭小絮又很郑重的掏出了两张汽油票出来： “这是汽油票，你收好，防止加不到油。” 高毅松没想到，谭小絮居然还有汽油票。 拿来看了看，数额还很大，两张都是二十五升，总共五十升： “你哪来那么多汽油票？” 谭小絮实话实说： “上次去鹤城，跟裴师长要的。” 不过被她省下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高毅松相信了，除了跟裴师长能要到那么多汽油票，别人谁有那么大手笔？ 高毅松把钱和票都收好。 谭小絮笑盈盈的说： “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高毅松笑盈盈的回答： “谢谢。” 吉普车带着任务离开连队。 谭小絮看着汽车上了小路，在心里欢呼： 高指导员，加油啊！ 同时，她也长长叹了口气。 又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是个梦，还是什么？ 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那种柔软的触感，至今仍停留在她唇上，一想起来，心脏麻酥酥的。 如果不是梦…… 谭小絮很想一头创死自己。 第229章 229：收蜂蜜 送走了科技研究小组的人，谭小絮收回心神，继续投入到她的养蜂事业中去。 一大早，赶着马车，把蜂箱送到向日葵地边，把蜜蜂放出来。 一群蜜蜂嗡嗡嗡，扑向那片向日葵地采蜜去了。 谭小絮又叫来几个人，一起动手，搭了个草棚子，把蜂箱放到棚子下面，防止太阳暴晒。 干完活，她看着两个蜂箱，看见蜜蜂进进出出，有些还年幼的工蜂绕着蜂箱练习飞行，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能采蜜去了。 这几天的辛苦没白费。 作为队长，谭小絮不能一直盯着这两个蜂箱。 必须尽快找个人，专门负责养蜂。 把这事先放在心里，她去了隔壁菜园，摘了个最红的西红柿，咬一口，清爽酸冽的西红柿汁飙进口腔，十分解渴。 吃着西红柿，在菜园子里逛了逛，观察蔬菜的长势，碰到汤玉梅正在给丝瓜架秧子。 谭小絮突然想起了养蜂人郑华： “妈，你知不知道以前十连队，有个叫郑华的？” “郑华？”汤玉梅一边忙活手里的事，没想起什么。 过了一阵，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郑华？！” “对，妈你真的知道？” “知道，以前确实是咱们连队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来了？” “我这次带来的两个蜂箱，就是他给的，他离开咱们连队后，到六分场的林场上养蜂去了。” “他居然养蜂去了？” “他为什么离开咱们连队？” “你不记得这事了吗？” “什么事？” “当年他儿子被狼咬死的事。” “哦？！” 谭小絮恍然想到了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前段时间，十连队的妇女主任王秀云还和她说过一次，说有个女职工生了孩子，因为忙工作，没时间照看孩子，就把孩子自己放在家里。 结果这天忘了锁门，回家时，儿子已经被狼吃的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骨头。 那个女人受了刺激，当时就疯了，没过多久，掉到河里淹死，据说是自己投河死的。 谭小絮对这事的记忆，只在这对母子俩身上，很少去想那个女人的丈夫去哪了。 没想到，那女人的丈夫，原来就是郑华。 难怪郑华宁愿一个人待在山上，也不愿下山回到老连队。 老婆孩子死在这边，他当然不愿意回到伤心之地。 汤玉梅哀叹一声： “他老婆孩子死了以后，没多久，他也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跑到六分场养蜂去了，也是个可怜人，说起来，他跟十连队的郑老师还是同乡，两人都姓郑，这些年，郑老师也在到处打听他这个同乡的下落。” 谭小絮觉得，也许可以把郑华的下落告诉郑老师。 正好她有事到十连队去一趟。 吃完西红柿，谭小絮就骑了匹马去了十连队。 先到罗大娘家。 罗大娘的闺女慧慧已经初中毕业。 之前罗大娘跟谭小絮说过，等慧慧毕业，让谭小絮把慧慧调到十一连队工作。 现在已经暑假了，正好去问问慧慧的意思。 到了罗大娘家，罗大娘说慧慧毕业后，说自己好不容易毕业了，要先玩一两个月，外出串亲戚去了。 估计现在该串到她大姨家了，正在她大姨家讨人嫌呢。 谭小絮把让慧慧养蜂的事跟罗大娘说了，罗大娘高兴不已。 对罗大娘来说，养蜂是个好差事，不用整天下地干活，还能吃上免费蜂蜜。 多好啊！ “我这就让她大哥到她大姨家，把人揪回来！”罗大娘承诺。 “尽快啊，来晚了，我要把这差事交给别人了。”谭小絮故意开了个玩笑。 罗大娘明知是玩笑，也认真起来： “行行行，我明天就让她到你那报道去！” 从罗大娘家离开，谭小絮就去了连队小学。 在办公室旁边的两间教室。 她在门外等到下课，郑老师主动走出来： “小絮，有事吗？” 谭小絮把郑华在六分场山上养蜂的事告诉郑老师。 郑老师当场呆了好久。 谭小絮也没再说什么，把消息送到，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慧慧果然到她这报道来了。 听说是养蜂，慧慧也挺乐意。 主要是，没听说附近有哪个连队养蜂的，她这可是独一份的荣耀。 而且以后肯定能吃上很多蜂蜜，这是个不得多得的肥差。 慧慧暗地里偷笑 ，一定是自己跟小絮关系好，小絮才把这么个肥差交给自己。 但其实，谭小絮一直比较重视对老职工子女的教育培养。 自从她兼任十连队队长以来，都尽量安排老职工子女干一些技术性的活。 因为，作为一个后来者的眼光来看，老职工子女，才是农场最优秀的后备力量。 兵团农场虽然现在看起来兴盛强大，但是， 兵团成立的目的，是防止中苏两国发生军事冲突。 等过几年，两国关系缓和，国-家政策也随随之转变，兵团会被撤销。 兵团一撤销，那些奔着兵团来的知青，也开始人心浮动，纷纷想办法返城。 整个北大荒有多少知青？ 四十多万！ 这四十多万知青，再加上那些被下放的干部、蒙冤的专家，到时候会像潮水一样相继离开。 几乎所有农场都要面对人员流失严重的问题。 到时候可能学校里没有老师了，一些技术性的岗位没人了，拖拉机在地里趴窝了。 农场会因为人才流失严重，不得不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 但是，老职工和他们的子女不会离开。 他们才是真正扎根边疆、扎根北大荒的人。 等知青离开，就到了这些老职工和他们的子女挑大梁的时候。 所以，培养老职工子女，显得格外重要。 谭小絮选了慧慧来养蜂，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 慧慧确实很能干，干活爽利，一点也不娇气，很快学会了怎么照顾蜜蜂。 又过了几天，巴坦按照谭小絮的要求，打造两个新的蜂箱。 谭小絮按照郑华教她的方法，开始给蜜蜂分箱。 由于蜜源充足，蜂群发展良好，附近还有很多野生蜜蜂。 所以，两箱蜜蜂，很顺利的发展成四箱。 两个新的箱子，很快有工蜂入驻，开始分泌蜂蜡、修筑蜂巢。 蜂巢修好，这时候，蜂群就基本稳定，不会出现出逃的情况。 只要照料得当，就等着收蜜了。 几天后，他们收获了第一批蜜。 取蜜时，谭小絮小心的将一整块流着蜜的蜜巢，从蜂箱里拿出来。 “哇！好多蜜，都要滴下来了！” 慧慧发出惊叹。 所有蜜巢放到一个大盆里，谭小絮用小刀先切下一小块： “先尝尝，这是养蜂人的特权。” 慧慧接下那一小块蜜巢，放进嘴里。 立马发出赞叹声： “真甜，比水果糖都甜！比罐头里的糖水也甜。” 第230章 230：开办门市部 慧慧贪婪的享受蜂蜜的甜味。 谭小絮也给自己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舌头轻轻一抿，满嘴流蜜。 是真甜啊！ 这年代，没有奶茶，没有可乐。 奶糖都是不得多得的奢侈品。 能有一口蜂蜜吃，真的超级满足。 两个姑娘继续嚼着嘴里的蜂巢，充分享受幸福的甘甜。 试图榨干最后一点糖分。 慧慧一边嚼，一边崇拜的说： “小絮，你真厉害，居然真能给你养出蜂蜜。” 谭小絮鼓励道： “你也不赖嘛，说起来，这有你一多半功劳，是你养的好，才能那么快酿出那么多蜜。” 慧慧那张朴实的脸上满是憨笑，她也觉得自己功不可没。 吐出嘴里的蜂蜡，谭小絮道： “好了，把这些蜂巢里的蜜全部挤出来，咱们就能开张卖蜂蜜了。” 两人把完全蜂巢里的蜜全部挤出来，装了两个玻璃瓶。 剩下一点品相不太好，有残渣，但是能吃的，谭小絮让慧慧带回家，算是一点福利。 挤完了蜜，慧慧要把蜂巢丢掉。 谭小絮阻止她： “蜂巢别扔，有用，都收集起来。” “这个有什么用？” “等大田里的甜菜根熟了，我用甜菜根和这个蜂巢，给你做个口红。” “口红？什么是口红？” “就是你过年时，拿着对联偷偷往嘴上擦的那种东西。” 慧慧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惊讶道： “甜菜根和蜂巢，还能做那种东西？” “当然能，到时候说不定做好了，咱们还能拿出去卖呢。” “这都能被你拿去卖钱！” 谭小絮端起两瓶蜂蜜： “行了，这里留给你了，我先把蜂蜜带回去，张罗着把它卖出去，尽快给咱连队挣点存款。” 连队现在欠她个人一百块钱呢。 得早点挣够一百，好还她。 还有，高毅松他们三个在外出差，开销也不少，不能指望跟农场要拨款，只能自己想办法挣钱填补。 连队以后要搞其他研究，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所以尽快把副业搞起来。 谭小絮回到营地，来到陶斌所在的仓库办公室。 陶斌看见两瓶棕黄色、清澈无杂质的蜂蜜时，笑着问： “这么快取出蜂蜜了？” “是啊，咱们的葵花，这几天是流蜜期，蜜源特别好，所以蜜蜂采蜜很快，陶会计，你以前在供销社当主任时，供销社里的蜂蜜什么价格？” “大概，一块六一斤，而且，蜂蜜这种东西非常珍贵，一般要有医院开的证明才能买，否则只有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买到一点点。” 在平均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块的七十年代初，一块六一斤的蜂蜜，真不便宜，那地位，不亚于后世几百块钱一瓶的保健品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这年代，一斤白糖好像也要六七毛钱。 蜂蜜的价格，只有白糖的两倍多一点。 这么一想，又觉得，这纯天然的蜂蜜卖一块六，好像也不算贵。 “那咱们也按照国家统一价格，卖一块六。” 陶斌问： “队长，咱们真要卖蜂蜜？” “卖，不光要卖蜂蜜，以后还要卖其他东西，我打算在连队成立个门市部。” “门市部？”陶斌惊奇，“在连队成立门市部？” “对，成立门市部，然后再设立一个代销点，不光卖咱们自己产出来的蜂蜜，再到场部那边弄点其他货物过来卖。” 其实在一些比较大的连队，为了职工生活方便，会设立代销点。 把场部供销社里一些生活用品，拿到连队来卖。 不然，家里要是缺了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啥的，还得大老远跑到场部供销社去买，太耽误事了。 按理说，十连队也算是个大连队了，可以有自己的代销点的。 但老谭当队长期间，始终不作为，十连队的人也没指望他能干成这事。 所以直到现在，十连队的人但凡买袋盐，买根针，都要跑到场部去买。 现在，是该考虑，在连队建个代销点，不但能把场部供销社里的货物拿到这边卖，给连队职工提供生活便利。 还能顺便在代销点里，卖点自己产的农副产品。 一举两得。 这样的话，连队就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谭小絮把自己的设想跟陶斌说了，陶斌生出了一个疑问： “那，卖蜂蜜的钱，上交吗？” “不交，卖蜂蜜的钱，咱们自己留下，立个公账，以后连队挣的钱，是连队的，不上交。” 陶斌有点担心： “咱们这么干，这会不会被当成资本主义的尾巴，把咱们割了？” “陶会计，胆子可以放大一点，永远默守陈规陈规，虽然不出错，但永远也别想干出什么，想成功，就要打破旧有的规则，开辟新道路。” 当然，也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与能力。 谭小絮愿意尝试。 如果失败，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陶斌一下子像被点醒似的，眼睛亮了亮： “小谭队长，你要这么说，开办门市部的事交给我，我有经验。” “行，交给你了，对了，先立个公账，我把这两瓶蜂蜜卖了，卖蜂蜜的钱，记在公账上，然后，公账还欠我一百块钱，等什么时候攒够了一百块，先把欠我的钱还了。” 陶斌：“……” 谭小絮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六： “公事公办，这蜂蜜，我自掏腰包，晚上在食堂请所全体职工喝蜂蜜水。” 陶斌拿着一块六毛钱，手有点打怵。 为难了半天，说道： “要不，管钱的事，还是找别人吧，让我管管仓库可以，管钱，我真不想再管了。” 谭小絮想起来了，陶斌就是挪用公款蹲的劳改。 所以，这是对管钱有心理阴影了。 又或者说，怕自己忍不住，重蹈覆辙？ 又或者，是怕她多心？ 总之，谭小絮能理解陶斌的心情。 她一脸郑重的点头： “确实，管钱是个危险的活，如果出了岔子，我保不齐也会把人送去蹲劳改。” 陶斌：“……”小谭队长这刀子扎的真准。 “那我另外找个人负责门市部，你就帮着打点打点吧？” “好，这个可以。” “那这一块六，暂时由我代收了。” 第231章 231：一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气质 谭小絮又把钱揣进口袋。 她把自己买的那瓶蜂蜜送到食堂，交给杨月娟： “大舅母，这是咱连队产的第一瓶蜂蜜，我自己花钱买了，今天晚饭时，把这一瓶都冲了，叫大伙喝点甜的。” 杨月娟捧着这一瓶珍贵的蜂蜜，稀罕道： “你自己掏钱请那帮瘪犊子喝蜂蜜水?” “是啊。” 杨月娟啧啧两声： “小絮啊，下回可别这么大手大脚的，钱要算计着花。不然等不到下月发工资，钱就没了。” “行，就这一回，请大家尝尝甜头。” “那好，我今晚用个大盆，把这一瓶蜂蜜水全冲了。” 第一瓶蜂蜜，被谭小絮拿来请人。 剩下的一瓶，她要想办法卖出去。 第一个目标客户，是连队第一精致富婆：齐雁。 要么说还是富婆的钱好挣。 谭小絮到了齐雁家，拿着蜂蜜还没等开口，齐雁就说： “真给我推销来啦？” “不是推销，是特意给你留的，刚刚别人想买，我都没卖，我寻思这是咱们产的第一瓶蜂蜜，特别珍贵，怎么也得给我齐姐留着不是?” 齐雁被哄的笑起来： “你要这么说，这瓶蜂蜜，我不买也得买了，多少钱？” “一块六，童叟无欺，我自己买也是这个价。” “好，一块六，我买了！” 转头就把钱拿了出来。 谭小絮收了钱，笑眯眯道： “齐姐，觉得蜂蜜好吃的话，别忘了给我宣传宣传。” 富婆的闺蜜肯定也是富婆，说不定以后都是她的目标客户。 “行，这一瓶留着给你钟老师喝，等再有新的，我买两瓶寄回去，给我爸跟我女儿喝。” “好！” 第一个vip级别的大客户圈定了！ 养蜂的事业，走上正轨。 谭小絮腾出手，开始张罗成立门市部。 她先跟十一连队的几个主要干部，私下里商量了下，大家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连队有了代销点，以后买东西，不用大老远跑到场部去买，生活上方便了很多。 有了队里干部的支持，这天，她赶了马车，带了一篮子新鲜蔬菜去了场部。 来到场部，先去找熊场长，跟熊场长报备一下要在连队设立代销点的事。 熊场长看见谭小絮拎着满满一篮子的新鲜黄瓜西红柿，整个人表情都和蔼起来了： “小絮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是啊，熊场长，我有些日子没到场部来了。” （气氛似乎格外的融洽温馨。） 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把篮子放到地上，说道： “熊场长，我们连队，想成立个代销点。” “可以啊，你们两个连队靠在一起，离的不远，是该考虑搞个代销点了，你等会儿直接去找供销社的主任就行了，跟她细谈，就说我同意的。” 熊场长今天意外的特别好说话。 “那行，那我去找供销社主任去了，熊场长，我先走了。” 谭小絮屁股还没捂热，又站起来。 拎着篮子走了。 熊场长：“……” 眼睁睁盯着那一篮子黄瓜西红柿离开。 不是给我的？ 嗐！ 就不该多心。 谭小絮拎着篮子出了办公室，没有去对面的供销社。 而是先去了医务室。 进了医务室，看见张医生在给七八个卫生员上解剖课。 用图片演示的解剖，不是实际操作。 看见谭小絮来了，张医生立马宣布下课。 卫生员立马散开闲聊。 “小谭，你怎么来了，”张医生似乎有些意外谭小絮的到来。 在场部医务室见到张医生，谭小絮觉得怪亲切的。 她拎起手里的篮子： “张医生，我给你送蔬菜来了，都是刚摘下来的，新鲜的很。” 张医生看到那满篮子的黄瓜西红柿，红的红，绿的绿，上面还挂着露珠， 张医生直接上手拿了一根黄瓜：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啊。” 谭小絮又招呼其他卫生员，让他们一起吃。 一时间，卫生室里全是咔嗤咔嗤的声音，和黄瓜的清香。 这时候医务室里没什么病人，谭小絮就坐在旁边，跟张医生聊起了天： “张医生，高指导员出差去了，你知道吧？” “知道，他走的时候跟我说了。” “他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恢复了一些？” 张医生一边吃着黄瓜，一边饶有兴味的打量谭小絮。 以他医生的眼光来看，这姑娘身材高挑匀称，四肢结实有力，脸蛋红润饱满，眼睛明亮有神，头发乌黑浓密。 长了一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气质。 一看就健康。 难怪那货死活要来。 大概体弱之人，都会不自觉的羡慕这种旺盛的生命力。 就像有道阳光照在身上。 咽下嘴里的黄瓜，张医生说： “确实恢复了一些，来之前检查过血小板数值，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谭小絮心里一喜，难道真是营养品起作用了？ “那他是不是彻底好了？” “这也难说，反正还是要多加注意，看实际状况怎么样，但我看他最近精神头挺好，脸上也有了血色，应该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谭小絮长出了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不少。 张医生看的一阵感动，这姑娘一定很喜欢毅松，很在意他，所以上次不顾一切连夜跑了几百里路，就为了看高毅松一眼。 好感人呐！ 谭小絮道： “希望他能彻底好起来——他现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只有他好起来了，项目才能正常进行。” 张医生忽然噎了一下。 干咳了一声，张医生道： “小谭，你知不知道之前毅松发病，提前写了封遗书。” “知道，听阿姨说了。” “那阿姨跟没跟你说，毅松在遗书里交代，要给你一笔钱？” 谭小絮眼睛逐渐睁大： “所以，是多少？” 张医生：差点没喷出一口老黄瓜。 这是多少的问题吗？！ 谭小絮也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有点跑偏了——都怪阿姨当时只说了遗产、没说具体数额。 虽然她确实很好奇，高毅松究竟要给她多少遗产，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好歹要装一装。 谭小絮正色道： “高指导员一定是记挂着我们连队的建设，想把这笔钱投入到连队的建设中，连队的成功，有他很大功劳。” 张医生一口老黄瓜卡在食道里，有点下不去了。 这姑娘面对毅松这样挺拔优秀、相貌英俊、家世又好的小伙子，是一点邪念都没有吗？ 满脑子连队建设和重要项目？！ 谭小絮没注意到张医生的表情变化。 第232章 232：好消息，好消息！ 问过高毅松的身体情况，谭小絮放心了不少，起身道： “好了张医生，我就是来跟你打听一下他的身体情况，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改天再来看你。” “嗯。” 谭小絮又让张医生有时间到他们连队去玩，然后出了卫生室，去了斜对面的供销社。 在供销社里找到蒋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跟蒋主任说了要在连队设立代销点。 蒋主任同意了。 谭小絮当天跟蒋主任要了一批货。 五十斤粗盐、二十瓶瓶装酒、一桶五十斤散装酒、一桶醋、一桶酱油，铅笔本子橡皮蓝墨水等文具。 二十包钢针，黑白色棉线各一百绺。 几件夏天穿的汗衫背心。 十斤海带干。 十块一号电池。 少量脸盆饭盒牙膏牙刷杯子。 她甚至还进了两斤水果糖、六瓶黄桃罐头。 蒋主任又给了她一个天平秤，还有几个打酱油、打酒的葫芦嘴和长柄勺。 七十年代的乡村小超市，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两斤水果糖都算高档。 把货物清点齐了，就带着一车东西回了连队。 到了连队后，陶斌见她居然把货物进来了，十分惊喜。 动作真快。 十一连队的代销点，真的开起来了。 他们把货物搬进九号房子里，就是小礼堂那一排房子最边上的一间，之前谭小絮短暂住过的那一间。 选这间屋子作为连队的代销点。 代销点暂时没有货架，也没有安装玻璃的柜台，谭小絮就用木板和砖块简单搭了个柜台，把东西摆放到木板上。 反正货物总共也没几样。 货物摆好以后，谭小絮把从食堂挑了个叫贾燕燕的女知青，让她来负责照料代销点。 喜从天降的贾燕燕当即脱了围裙，摇身一变，成了售货员。 谭小絮把每样物品的价格告诉贾燕燕，嘱咐她不要卖错价格。 不能给少了，也不能给多了。 到时候钱要如数上交的。 贾燕燕不敢含糊，用本子记下价格。 而后，陶斌激动的开了连队大喇叭，隆重宣布： “同志们，好消息，好消息！” “十一连队的代销点，正式开业了！” “好消息，好消息……” 连队收工时，全连队的人都挤到代销点里，热闹的场面，就跟新超市开业送鸡蛋一样。 吕静波还特意写了个牌子，挂在代销点门口。 齐雁知道连队代销点开业，也过来表示支持。 当场买走了一斤水果糖、两瓶黄桃罐头。 隔壁十连队的人也很快知道了这边代销点开业的事，赶着马车赶了好几里路过来看热闹。 代销点的货物，很快被买空了。 走出代销点时，都在满脸幸福的感叹： “这下好了，以后在家门口就能买到东西，不用大老远跑到场部去了。” “是啊，真方便。” 马大娘马秋菊听到这帮人没见识的议论，忍不住撇嘴嘀咕： “一帮土包子，这算什么，以后都能在电视上订货，直接送到家门口了。” 又听她们夸谭小絮，说谭小絮真能帮她们办实事，马秋菊酸溜溜的上前叨咕： “小絮要是真心实意帮咱们办实事，怎么不把代销点弄咱们十连队来，偏偏放到十一连队，这不还是偏心十一连队？” 几个妇女听了这话，先是怔了一下。 罗大娘突然挤到前面： “咋的，老马，你眼红了吧，是不是没让你家明芳当售货员，你又记恨上了。” 另外几个妇女听了罗大娘的话，立即点头： “就是，一定是眼红了。” 罗大娘：“她故意在这挑拨是非，咱别上她的当——我说老马，挑唆是非，对你有什么好处，是能帮你找个愿意娶你闺女的冤大头，还是能帮你闺女安排份好工作？” “嗤嗤嗤——” 几个妇女低声嗤笑起来。 马秋菊一下子气馁了，色厉内荏的指着罗大娘骂： “你你你你，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一边威胁，一边灰溜溜的跑了。 马大娘追上去大喊： “我等你外孙出生，给我送喜蛋！” “哈哈哈哈！” 几个妇女再也绷不住，大笑起来。 马大娘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一路跑回去了。 回到家，看到闺女明芳挺着个快要生的大肚子，更是窝火。 想骂闺女两句。 可是想想，闺女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还是自己撺掇的吗？ 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非要招惹那个陈灼，这会儿闺女早和娄志刚结完婚，等孩子出生。 虽然娄志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是将来的事。 将来，只要明芳不上娄志刚的当，不跟他假离婚，他就不能离开连队。 也不会在城里另娶，不会彻底把明芳母子三个抛弃。 闺女还是能顺顺当当过完一生的。 这下好了，一个大姑娘家未婚先孕，现在没人要了，他们一家老小，将来连孙子辈的都抬不起头做人！ 马秋菊越想越郁闷。 她出了家门，直接去找娄志刚。 以前也私下里找过几次娄志刚，让娄志刚负责。 但娄志刚矢口否认孩子是自己的，认定了孩子就是陈灼的。 马秋菊没办法，谁让当初是自己到处嚷嚷，一口咬定明芳跟陈灼的关系呢？ 当初的谎言，全成了别人攥在手里的把柄。 想翻都翻不过去。 但现在，马秋菊不管了。 必须让娄志刚负责！ “娄志刚！” 马秋菊站在办公室外大喊一声。 吓的里面的娄志刚一个激灵站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喊自己。 娄志刚垂着眼睑，叹了口气，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窗户也关上，低头假装在写东西。 “砰砰砰！” 马秋菊几乎要把窗玻璃拍碎： “娄志刚，你个瘪犊子你给我出来，明芳都要生了，你还不管不问，你还是个男人吗？” 娄志刚装聋作哑。 马秋菊故意大声嚷嚷。 反正横竖都没脸了，不如豁出去，给闺女讨个公道：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孩子是你的，不是陈灼的，明芳跟陈灼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信等孩子生出来看看，长的跟你一样一样的！” 娄志刚还在假装写东西，但是钢笔悬在纸上，一个字也没能写出来。 啪嗒，啪嗒。 热汗不住的滴到纸上。 很快，办公室门前聚集了一帮闲人。 “啥情况啊？” 罗大娘嘬了一口碗里的蜂蜜水说： “狗急跳墙了呗。” 第233章 233：狗咬狗，一嘴毛 这娄志刚还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任由马秋菊在办公室外面叫嚷了半天，自己愣是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听着马秋菊把他和谭明芳那点事掰扯出来，娄志刚还是忍不住汗流浃背。 桌上的稿纸都湿透好几张。 门外那帮闲人不禁对娄志刚佩服起来： “这小子，真尿性！” “诶，你们说，明芳怀的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娄志刚的，还是姓陈的那搅屎棍的？”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不好说。” “等孩子出生看看像谁，不就都知道了吗？” 罗大娘道： “还用等吗，不用问也知道是娄志刚的，这孩子要真是陈灼的，马秋菊也不至于等不及的到娄志刚面前撒泼，指定等孩子出生，抱着孩子到陈场长面前撒泼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捣蒜般点头： “对，还是罗大娘说的对。” “这孩子指定还是娄志刚的。” “这么说，娄志刚也不是个东西，到这火候了，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够绝情的。” 又有妇女发表不同意见了： “要我说，这也不能全怪娄干事，谁让老谭家想攀高枝，非要跟那个搅屎棍不清不楚，高枝没攀上，现在想回头找娄干事，娄干事年轻小伙子，心高气傲，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才死活不承认。” 罗大娘皱着眉： “狗咬狗，一嘴毛，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众人下了最后总结： “对，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的最后，还是谭建业来了，看在往日跟娄志刚的交情上，还有这事自己一家也有错的份上，把他老娘扯回家。 娄志刚才终于得救。 得救后，等外面没什么人了，娄志刚立即出了办公室，骑上连队自行车，朝十一连队所在的地方去了。 一到十一连队，娄志刚疯狂寻找谭小絮。 终于在大田里找到正在观察小麦灌浆情况的谭小絮，娄志刚疯一般朝她跑： “小谭队长！小谭队长！” 娄志刚从前喊谭小絮名字的，现在也跟着喊起了小谭队长。 谭小絮抬眼，一眼看见平时装模作样的娄志刚，这会儿不顾形象跑的跟狗撵的似的， 就知道，指定是马秋菊一家又找他麻烦了。 谭小絮也是佩服这哥们儿，居然能在十连队挺到今天。 这回估计实在被逼急了，才来找她。 “小谭队长！” 娄志刚满头大汗的跑到谭小絮面前，累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喘粗气： “小谭，队长，你，救救我！” “怎么了？”谭小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十连队发生什么了？” “小谭队长，我要，调到十一连队！” “十连队待着不好吗？” 娄志刚都快哭出来了： “小谭队长，你难道不知道，老谭家隔三差五找我麻烦，我是真待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我，把我调到十一连队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喂猪喂牛都行，反正我不在十连队待了！” 谭小絮一向是乐于助人的。 想了想，道： “倒不用你去喂猪喂牛。” 娄志刚脸上一喜。 谭小絮随后说的话又让他瞬间跌落谷底： “咱们连队现在缺个挑大粪的，你干吗？” 娄志刚：“……”脑子里猛然浮现不可描述的画面。 过了半天，娄志刚才苦着一张脸说： “可是，我是拿笔杆子的，我是文化人！” “你说的文化人，就是高中毕业吧。” “……” 谭小絮抬了抬下巴，指向正在小麦地里拔草的吕静波： “你看到那老头了没，吕静波，听说过吗，北大才子，文坛赫赫有名的大文豪，出过好几本书，他写的文章还上过语文教材，你那笔杆子，能比的过他？” “……” “还有咱们连队指导员，从前给师长当秘书的，你水平再高，能高的过师长秘书？” “……” “北大毕业的大作家能在咱们连队种小麦，师长秘书在咱们连队开拖拉机，让你一个高中毕业的文化人挑大粪，是觉得屈才了吗？” “……” “要不这样——” 娄志刚眼睛突然蹦出一道亮光。 “不想挑厕所也行，要不，我申请把你调到采石场，你去采石场工作。” 娄志刚的心被重锤狠狠锤了一下，那道亮光也破碎了。 采石场？！ 那是最苦最累，还最危险的活！ 炸山时，一个不注意，被石子儿绷到，不残也伤，那都是犯了错的、成分不好的人才会被发配的地方。 居然把他也送过去？ 娄志刚狠狠咬牙： “好，我挑大粪！” 比起成天被老谭一家恶心，挑大粪算的了什么！ 谭小絮给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好，连队大粪不愁没人挑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娄志刚就收拾了包袱，招呼都没打，自行去了十一连队。 从前连队人人羡慕的文化工作者，如今勇敢的脱下长衫，放下手中的笔杆子，拿起了粪瓢。 至于十连队的文化宣传工作，谭小絮另找了一名知青顶替。 娄志刚走后，马秋菊又不厌其烦的来找过娄志刚几次。 每次都追的娄志刚挑着担子到处跑。 躲到男厕所都被马秋菊冲进来堵住了。 但不管马秋菊怎么追，娄志刚始终不肯承认孩子是自己的。 对于他们一家人相爱相杀的纠葛，谭小絮懒的分析，也懒的理会。 只要不耽误工作，不影响别人，随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她要操心的事，有很多。 首先，在外出差的高毅松，传来了好消息。 —— 高毅松带着老翟头、孙白元两人离开连队后，一路直奔佳城。 路上，老翟头、孙白元两人都是既激动，又忐忑。 激动的是，他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跟科研扯上关系了，没想到如今顶着劳改释放犯的身份，还能被重用、研发联合收割机？ 忐忑的是，他们到了拖拉机厂，会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被人赶出来？ 两人在科研方面都曾经是人才。 但是在科研以外的事情上，都显得有些没头绪。 为了缓解焦虑的心情，孙白元往前凑了凑，问正在开车的高毅松： “高指导员，咱们到了佳城，怎么行动？要不要先去兵团机关汇报一下？” 第234章 234：拖拉机厂 高毅松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答道： “不去兵团机关汇报，咱们直接去拖拉机厂。” “去拖拉机厂？”孙白元脸上一喜，“你在那有熟人？” “没有。” 孙白元、老翟头对视一眼。 他们见高毅松这么风轻云淡的，还以为高毅松真的有什么门路。 听说没有，心不自觉的往下沉。 大概是怕他们过于担心，高毅松又开口了： “咱们到了那，直接找他们负责人，跟他们负责人谈合作。” “好，听你的。” 老翟头、孙白元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犯了错被关了几年劳改后，现在更变得胆小谨慎，不敢出头。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全部希望放到高毅松身上，看他怎么操作了。 开了四个半小时的车，终于抵达佳城。 三人在佳城的饭店简单吃了顿午饭，高毅松在车里闭眼休息了下，而后去了佳城拖拉机厂。 吉普车直接开进厂区。 厂区大门紧闭。 高毅松车停在门口后，也没下车，泰然自若的按了按喇叭，示意开门。 好像这个大门，已经走了无数遍似的。 看门的老头一看吉普车来了，根本不带问的，连忙推开大铁门，点头哈腰的请吉普车进去。 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拖拉机厂。 车停在最前面的厂房门口： “我们下车，带上图纸。” 老翟头握住自己画的图纸，跟着高毅松下了车。 高毅松下车后，拦住了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和颜悦色道： “同志，你好，我们是兵团来的，想找你们厂长。” 工人瞧见眼前的人一袭的确良白衬衫，风度儒雅，立马就被倾倒了，热络道： “你好，我们厂长今天好像去市里开会去了，不在。” “那有其他负责人吗？” “哦，我们副厂长在。” “麻烦告诉我，副厂长办公室在哪。” “我带你过去吧！” 高毅松笑笑： “好，多谢。” 高毅松回头招呼老翟头、孙白元，三人跟着那个工人一起来到一座二层小楼上。 来到副场长办公室。 推门 进去，看见一个五十多岁、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中年人个头不高，但看起来瘦小精干。 “严厂长，兵团那边有人来找。” 叫严厂长的中年人看过来，一眼看见秘书气质的高毅松。 严厂长坐在位子上没有动，等那三人走到面前。 高毅松自我介绍道： “你好，严厂长，我是兵团二师裴师长的秘书，高毅松。” 说着，高毅松掏出自己那本旧的工作证，打开递给严厂长。 严厂长一看，还真是二师师长的秘书，这才站起来，握手： “你好，高秘书。” 工人见他们聊上了，没他什么事了，悄悄转身离开。 严厂长请他们落座，又让人倒茶。 高毅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与老翟头、孙白元稍显拘谨的态度相比，高毅松姿态放松，落落大方，没有任何不适。 这份沉稳大气，让严厂长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不愧是师长秘书。 严厂长一双溜滑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高毅松三人： “高秘书大驾光临我们厂，不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我这次登门拜访，是受我们裴师长之托，来送一份机密的研究资料。” 老翟头、孙白元都听的一愣： 裴师长？ 机密的研究资料？ 不等这两人反应过来，那边严厂长一听说什么机密的资料，果然上心了： “什么资料？” “关于最新式拖拉机改造的资料。” 严厂长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 堂堂二师兵团师长，突然专门让人送机密的拖拉机改造资料，严厂长果然上钩了。 “拿给我看看。” 高毅松回头。 老翟头已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把材料放到严厂长桌上。 严厂长扶着眼镜，打开图纸。 一看见图纸上画的东西，忍不住称赞： “画图的人很有水平。” 高毅松毫不谦虚： “当然，是我们兵团最优秀、最有经验的机械师傅画出来的。” 老翟头低头，朝孙白元偷瞄了一眼。 严厂长要是知道，这幅图出自两个犯了错的劳改释放犯之手，只怕扔都来不及。 高指导员这么胡编乱造，真的不心虚吗？ 严厂长又拿了放大镜，仔细看了其中一个零部件的构造，惊叹道： “妙啊，这不就是一台自走的康拜因吗？” 说到专业上的问题，老翟头这才敢开口： “严厂长，确切的说，这不是自走的康拜因，而是联合收割机，联合了康拜因、拖拉机和卡车的功能，把这三种机器组合成一台机器。 而且我们在研究了康拜因的工作原理之后，又进行了一些改进，不但能提高收割粮食的效率，还能减少收割过程中粮食的损耗。” 严厂长听老翟头说的头头是道，可是抬头看看，老翟头长的像个庄稼汉，一点不像搞工程的。 严厂长不确定的问： “这幅图是你画的？” “是。” 高毅松突然微笑着介绍道： “严厂长，还没跟你介绍，这两位，就是我们兵团专业的机械工程师，翟修文，这位是孙白元。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了，这次研究，也是兵团花费了许多心血，集中许多工程专家一起研究出来的。 本来以裴师长的意思，要在兵团自己的机械厂进行改造，但是图纸拿到机械厂以后，机械厂的人看了图纸，说难度太大，机械厂干不了。 我们裴师长觉得机械厂的人可能只是想逃避责任，不愿研究，所以故意那么说。 裴师长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你也知道，如果真能研究出一台联合收割机，对农业机械化来说，将是一场重大革命。 我们裴师长也想为兵团、为边疆的农垦事业做出一点贡献。 所以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也不想放弃这个花了大半年才研究出来的方案。 所以，严厂长，如果你觉得我们的方案可行的话，我就回去告诉裴师长，让裴师长继续投入人力物力进行改造研究。 如果方案不可行，我们就放弃。” 老翟头、孙白元两人已经全给听傻了。 完全没料到高毅松敢这么说。 他居然敢拉裴师长当幌子？ 这就是秘书的话术吗？ 那边，严厂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这裴师长和这秘书是不是傻？ 居然把这么大好的机会送给别人？！！ 但他表面故作稳重的按住图纸，点头道： “你们兵团机械厂说的没错，以他们的业余水平，确实不能改造出一台联合收割机。 这个项目，只有我们拖拉机厂能做！” 第235章 235：先斩后奏 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商谈，严厂长热情的送他们离开。 来到办公室门口，严厂长再次跟高毅松友好握手： “高秘书，你务必打电话给裴师长，跟他好好说说，让他一定把这个研究项目落到我们厂，只有我们拖拉机厂，才能做这项研发！” 高毅松微笑点头： “我会好好劝裴师长的，等有了消息，我再来找严厂长，好了，严厂长留步。” “好，高秘书慢走。” 闫厂长一路目送高毅松和两位工程专家离开过道，下了楼，他喜滋滋的跑回办公室。 上钩了上钩了！ 这个研发项目，还有那几张图纸，马上被他骗到手了！ 高毅松三个人离开办公室，一直到上了车，老翟头和孙白元才敢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沁出来的细汗，问道： “高指导员，现在怎么办，你拿裴师长当幌子，万一这个严厂长一个电话打到裴师长那，岂不是要露馅？” 高毅松淡定的发动吉普车： “所以，现在要去给裴师长打个电话，提前报备一下。” 老翟头、孙白元对视： 这叫提前报备？ 这不叫先斩后奏吗？ 高指导员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仗着当过师长的秘书，为所欲为。 高毅松开车离开拖拉机厂，又朝后面嘱咐道： “那几张图纸，还有一些核心数据，千万不能松手，不管拖拉机厂用什么手段，都不要给他们。” “知道。” 作为工程师和研究员，两人都很清楚机密数据意味着什么，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松手的。 刚刚谈判时，那个严厂长就想骗他们的图纸，但被高毅松轻巧的绕过了。 不难想象，等以后真要展开合作。 拖拉机厂的人肯定还会绞尽脑汁从他们这里获取全部数据。 那个严厂长眼珠子溜滑，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 所以高毅松提醒他们，千万不要上当。 两边各藏着心思，就看后续怎么过招了。 高毅松来到市中心邮局，给裴师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裴师长的新秘书告诉裴师长，说高毅松同志打电话找他。 裴师长接起电话： “毅松？” “裴师长，是我。” 裴师长听到高毅松语气里含着笑，觉得有些不对劲，放下手里的事，全部精神集中在这通电话上： “毅松，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挺好，有劳裴师长惦记了。” “行了，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 高毅松简单把连队要找拖拉机厂联合研发一种全新的联合收割机的事说了： “裴师长，这件事，可能要打着我们兵团的名义去谈合作。” 裴师长一下子就明白了高毅松的心思，有些惊讶： “你们那个连队，居然能有人搞收割机研发？” “嗯，是小谭队长的提议，正好连队里有这方面的人才，大家集思广益研究出来的方案。” 裴师长笑了： “你那个小谭队长，怎么样？” “？？” 高毅松莫名觉得裴师长的语气怪怪的。 什么叫你“你那个小谭队长”？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 “小谭队长最近很好，每天都在忙。” “没有跟陈家父子掐架？” 高毅松：？？裴师长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没有，陈家父子最近消停了。” “那就好，”裴师长没有再闲聊，“那个什么收割机研发项目，既然你那个小谭队长交给你负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也相信小谭队长的能力。” “好，多谢师长。” 挂断电话。 裴师长又笑了笑。 刚回去没多久，秘书又叫他： “师长，佳城拖拉机厂的严厂长打电话找你。” 裴师长狐疑，他跟拖拉机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怎么直接找到他了？ 裴师长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严厂长？” 电话里，严厂长恭敬道： “你好，裴师长，冒昧打电话来，是想再跟你说一下，那个联合收割机，你们机械厂确实干不了，还是我们拖拉机厂条件更成熟，更适合搞新机器研发。” 裴师长有点懵：“……” 但他毕竟身经百战，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小子，居然来这一手？！ 应付完了拖拉机厂的电话，裴师长忍不住嘀咕： 这小子，皮痒了，从哪学的野路子！ 高毅松这边，当天下午，没有再去拖拉机厂。 他们先在兵团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才由高毅松一个人，不急不忙的去了拖拉机厂，回复严厂长，说经过深思熟虑和内部激烈讨论，最终同意跟他们合作研发联合收割机。 条件是，必须全程由他们主导，拖拉机厂负责配合。 研发成功后，按正常售价，卖给兵团。 闫厂长欢天喜地答应了。 就这样，在高毅松的撮合游说下，三个人正式进驻拖拉机厂，展开了研究。 高毅松当天晚上就给谭小絮写信，说事情进展顺利，他们已经在这边安顿下来了，让家里不要挂念。 谭小絮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信寄出去十几天以后。 那时候，她刚好把代销点开起来。 她立马给高毅松写了回信，叮嘱高毅松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做危险的事。 还把连队这边的情况也告诉他。 又让他多多写信回来，两天写一封，随时汇报进展。 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三张信纸。 信寄出去后，没过几天，又收到一封信。 谭小絮又给写回信。 这样，两人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能收到对方的信。 这期间，谭小絮给高毅松寄过去一些营养品。 也许是这些营养品起了作用，又或者其他原因，高毅松的身体没再出现任何不适。 皮下出血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时光飞快。 昨天还是绿浪翻滚的小麦田，仿佛一夜之间，镀上了一层金黄。 谭小絮每天都会到大田里巡视，观察小麦成熟情况。 每次过来，几乎都会遇到钟宝泉带着三个学生在地里做研究。 现在，研究小组终于确定，十一连队的小麦不是普通小麦。 第236章 236：研究可以停止了 一天傍晚，谭小絮到大田里视察，又遇上钟宝泉。 “小谭。” 钟宝泉手里拎着几株小麦，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叫住她。 “钟老师。” 谭小絮预感到钟宝泉要跟她说什么，表现的很淡定。 钟宝泉望向大田。 夕阳下，麦浪翻滚，天地间似乎流淌着金黄璀璨的海洋。 对从事农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丰收的景象更美、更令人动容了。 钟宝泉脸上洋溢着老农的幸福： “马上要秋收了，据我估计，再有两个星期，可以陆续收割，今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肯定不错。” “是啊，这几天，我也在抓紧布置秋收的准备事项，拖拉机在轧晒谷场，粮仓也在最后紧急赶工，三辆拖拉机、三辆康拜因正准备全面检修，农具也在检修，包括食堂那边，也在为秋收屯粮，只等秋收大战开始，所有人都会全力以赴，把这一年一季的粮食抢收到仓库里。” 钟宝泉不断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里全是赞赏。 他收回视线，把手里的两株小麦放到地上，蹲下来问： “你能分清，哪一株是你大田里的小麦，哪一株是我试验田里的小麦吗？” 谭小絮也蹲下来，指着那株稍微矮一点 的说： “这个是我们大田里的。” “不错。” 钟宝泉很满意，谭小絮能一眼认出自己大田里的小麦，可见，她对自己田里的小麦有一定的研究，对别人田里的小麦，也有一定了解。 钟宝泉问： “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谭小絮知道钟宝泉想说什么，她也没有任何隐瞒，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们大田里的小麦，植株稍微矮一点，平均要矮三公分左右。还有，我们小麦植株的有效分蘖（nie）更多。” 分蘖，就是农民俗话说的“发棵”。 一粒小麦种子，能分蘖（发棵）好多个。 分蘖的数量，跟产量有极大关系。 钟宝泉试验田里的小麦，谭小絮看了一眼，大概有四个分蘖。 但四个分蘖里，只长出三根麦穗。 而那株稍微矮一点的小麦，分蘖数量更多，有六个分蘖，却长出了七个麦穗。 所以，同样的小麦种子，有效分蘖越多，小麦产量越高。 谭小絮早就发现了，自己大田里小麦的分蘖，比钟宝泉试验田里的小麦分蘖更多。 所以才一眼区分出来。 钟宝泉点头，又问： “还有呢，除了高度和分蘖数量，这两株小麦，还有什么区别？” 谭小絮在两个植株上各揪下一根麦穗，放在掌心做对比。 对比很明显： “我们大田里的穗子稍微大一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穗粒数也应该更多。” 钟宝泉没有说话，直接拿起谭小絮手里的一根麦穗，放在手心使劲搓了搓，搓出一粒粒小麦，吹走麦芒和外皮，十分仔细的数了数： “你们大田里的小麦，穗粒数是59个。” 他又把自己试验田里的麦穗搓了搓，搓完数了一遍： “我们试验田里的小麦，穗粒数是42个。” 数完小麦，钟宝泉两眼放光的说： “这不是个例，我已经做过多次采集对比，你们大田里的小麦，不论从分蘖、麦穗数、穗粒数，都比我们试验田里的小麦高，据我估计，你们大田小麦的亩产量，比我们试验田小麦的亩产量，至少要高出至少三成。” 顿了顿，钟宝泉稍显激动的望着谭小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谭小絮反问。 “意味着，十一连队的小麦亩产，要创造记录了，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亩产应该能达到一千斤左右！” “一千斤”三个字，钟宝泉说的尤其重。 听到专家的估计，谭小絮也难掩激动的心情： “真能达到那么多？” “绝对不会低于我估计的数。” 谭小絮相信专家的话！ 一千斤！ 熊场长给她定的任务，是每亩五百斤。 如果真如钟宝泉估计的那样，那岂不是，产量翻倍？ 她不仅能超额完成农场交给她的任务数，而且直接翻倍了！ 六千亩小麦，到时候能上交六百万斤粮食！ 谭小絮笑了： “希望秋收大战一切顺利！” 只有顺利的把小麦收进粮仓，粮食才能算粮食。 看着谭小絮笑容生动的脸，钟宝泉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谭，你这个小麦种子，是从哪里来的？” 谭小絮就知道，瞒不过专家。 何止瞒不过专家，到时候最终产量出来后，整个兵团，甚至整个国家都会轰动。 谭小絮知道早晚会面对这个问题。 所以她没有丝毫慌张： “钟老师，重要的，不是小麦种子的来历，而是，我们现在有了高产的小麦种子。” 谭小絮重新站起来，望着夕阳下那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半眯着眼睛说： “钟老师，我之前跟您说过，要提高小麦产量，办法很多，现在，最好的办法已经在我们眼前了！您是小麦专家，也是育种专家，所以，到时候还要辛苦您，我们一起把这些小麦，都变成种子，传播到每个连队去！” 钟宝泉跟谭小絮一起望着那片金色海洋。 灿烂的夕阳下，两行热泪从他眼窝涌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试验田，站在太阳的余晖里，钟宝泉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学生梁雨陪着齐雁过来找他。 见他一人呆站在地头，齐雁问： “老钟，怎么不回家吃饭？” 钟宝泉伸手，在小麦顶上摸了一把，感受麦芒在手心滑过的刺挠： “齐雁，我们的双头麦穗研究，可以停止了。” 听到这话，齐雁和梁雨全都惊的张大了嘴。 钟宝泉不断抚摸小麦，像抚摸自己的孩子。 过了半天，齐雁像受到什么打击似的，魂不守舍的问： “你说 什么，老钟，你不研究双头麦穗了？” “最好的研究结果，已经在十一连队的大田里了。” 齐雁没有完全听懂。 但是，她早从钟宝泉和那三个学生那听说过，十一连队的小麦很不寻常，跟其他几个连队的小麦都不一样。 十一连队的小麦，不仅分蘖好，麦穗多，穗粒数多，而且粒重也大。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连队的小麦亩产，可能会创造新记录。 可是—— “可是，十一连队的小麦，跟你的双头麦穗研究，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第237章 237：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钟宝泉耐心道： “没有必然关系，但是，我想研究双头麦穗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想提高小麦产量。小谭说的对，提高小麦产量的方法有很多，现在，解决办法已经现成的摆在我们面前了。” 齐雁很明显不愿接受事实： “所以你放弃了？你放弃了你那么多年的梦想？！” 钟宝泉无奈叹了口气： “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研究双头麦穗，我一直在寻找。 去年，我终于发现有一株小麦，好像长出了两头麦穗。 虽然其中一头麦穗最终没有成型，但我以为，这是个好机会。 我把那株小麦的种子全部收集起来，今年种下。 但是，没有一株小麦有长出双头麦穗的迹象。 这几年，我确实培育出了产量高的小麦种子，可是，始终培育不出双头麦穗。 可能，双头麦穗，只是我儿时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吧。” “老钟！”齐雁痛心疾首，“你已经坚持那么多年了，不该轻易放弃！” 钟宝泉转身，面向自己的妻子，看见妻子失望的表情、含泪的眼睛，钟宝泉心情复杂，也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齐雁一气之下，转身走了。 “师母！” 梁雨紧跟着追了过去。 没过多久，等天边最后一抹残红彻底消失，钟宝泉才离开试验田。 回到家里。 但是，里屋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 饭菜还在外屋的桌上摆着，一口没动。 齐雁还在生气。 钟宝泉敲了几下门，向来不善言谈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好老婆。 在外屋转了又转，转了几十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想来想去，忽然听到外面谭小絮跟人喊话，嗓门响亮。 对了，找小谭去！ 小谭跟齐雁关系不错，两人似乎很聊得来。 也许找谭小絮能帮着劝劝。 钟宝泉走到院子里。 两家的院子挨在一起，只有一道篱笆墙隔着。 钟宝泉走到篱笆墙边，虚着声音喊： “小谭，小谭。” 谭小絮回头，看见钟宝泉站在自家院子里，她快步走过去： “怎么了，钟老师？” 隔着栅栏，钟宝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齐姐生我的气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劝劝她？” 不知道为什么，谭小絮想笑。 但是她憋住了。 两口子吵架挺正常，没想到，齐雁和钟宝泉也能闹矛盾。 在谭小絮印象里，齐雁一直是标准的贤内助，从来都是以钟宝泉为重心，不在小事上搞内耗。 现在居然也开始闹别扭了。 “齐姐为什么生气？” “我告诉她，我放弃双头麦穗的研究了，她对我很失望……” 钟宝泉满脸无奈，像个犯了错、不知怎么弥补的孩子。 谭小絮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说真的，谭小絮还挺高兴，高兴钟宝泉总算放弃了双头麦穗的研究。 这是件好事。 但齐雁生气，谭小絮也能理解。 谭小絮忽然好像明白了，明白原书里，齐雁为什么最终跟钟宝泉离婚了。 也许，不仅有陈康在 里面搅和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可能是钟宝泉迟迟研究不出双头麦穗，最后研究项目被搅黄了，齐雁可能对钟宝泉灰心了吧？ 谭小絮没办法，作为干部，调解职工矛盾、甚至夫妻矛盾，也是工作内容之一。 虽然钟宝泉和齐雁不是她的下属，但总归是在她地盘上的人。 现在夫妻不合，谭小絮没法袖手旁观。 她出了自家院子，来到钟宝泉家的篱笆院。 进了堂屋，敲响里间的房门： “齐姐，是我。” 齐雁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到底给谭小絮开了门。 谭小絮挤进去，嬉皮笑脸道： “齐姐，我没想到，你跟钟老师，居然还能生气，你看把钟老师急的，团团转。” 齐雁冷哼一声，趴在枕头上： “他能急的团团转？除非试验田着火。” 谭小絮咯咯笑了。 齐雁斜瞥了她一眼： “你来看热闹的吧？” “不是，我没那意思。” 齐雁道：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两口子不合，把你一个大姑娘叫来，他也真有意思！” 谭小絮坐到炕沿上，耐心开导： “虽然我确实不懂两口子之间的事，但是，这件事由农业研究而起的。 在农业研究方面，钟老师是专家，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都多，我尊敬他，也尊敬他的任何决定。 他能为小时候的一个梦想坚持那么多年，如果有一天突然放弃了，我相信，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做的决定。 我相信，钟老师放弃这个双头麦穗的研究，绝不是半途而废，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宽阔的路。 我相信钟老师的专业水平，相信他的任何决定，齐姐，你也要相信他。” 齐雁没说话。 但谭小絮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没过多久，齐雁忽然唏嘘一声，带着哭腔说： “我就是不甘心，他的双头麦穗如果真的研究出来，绝对是举世瞩目的成果，也许他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呢，也许他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呢！” 谭小絮在心底叹息，这差的可不是一步啊。 差的是未来几十年的科技水平，都无法的生物学难题。 谭小絮实在懒得劝了。 想了想，谭小絮最后说道： “那要不，钟老师放弃了，你来继续研究双头麦穗？或许你能研究出来呢？” 齐雁：“……” 谭小絮：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在说更多错话之前，谭小絮赶紧溜了： “齐姐，你想开点哈，实在不行，你使劲骂钟老师一顿消消气，那个，我先走了哈，有事再喊我，我就在隔壁！” 话说完，谭小絮已经跑到门外了。 钟宝泉还站在堂屋门口等着。 “不好意思钟老师，劝人这活我干不来，可能起反作用了，实在不行，等会儿我把我妈叫过来，抱歉！” 谭小絮噔噔噔跑回自家院子，进屋去了。 希望半夜不要听到隔壁打起来。 不过，应该不至于，钟老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齐雁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打起来不至于，就怕两人冷战。 比起吵架，冷战才是最伤感情的。 钟宝泉见谭小絮跑了，他在门外踌躇片刻，进屋后，看着齐雁做好的晚饭仍然摆在那。 犹豫了一下，他端着两盘菜进了屋，放到里屋炕上，小声道： “齐雁，先吃饭吧，别饿着自己。” 齐雁原本目光呆滞，似乎在想什么，一看钟宝泉把盘子放到炕上，瞬间炸毛，蹭的坐起来： “谁让你把盘子放到炕席上，汤汁要是撒到炕上，晚上还怎么睡觉？！” 齐雁下了炕，气呼呼的把那两盘菜端走了。 钟宝泉愣了愣，忽然笑了。 第238章 238：秋收誓师大会 这一晚上，没有传来隔壁吵闹的声音。 早上谭小絮起来，看见隔壁两口子在院子里刷牙洗脸，一如往常，估计是风波过去了。 谭小絮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问道： “齐姐，今天要不要去做研究啊？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齐雁气笑了，要不是怕自己表现的像个泼妇，真想泼谭小絮一盆洗脸水。 钟宝泉见齐雁吃瘪的样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齐雁是朵带刺的玫瑰，好看，但不好惹，平时钟宝泉对她也有几分敬畏，从来不敢跟她翻脸。 能让齐雁吃瘪的，谭小絮是第一个。 洗完脸，钟宝泉隔着栅栏对谭小絮道： “小谭，接下来，我们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把连队的所有作物留种研究，包括那六千亩小麦，我也会展开留种的工作。” 这正合谭小絮的心意。 系统奖励的那些种子，总要找一个合适的出处。 而且，这些种子也要借助钟宝泉的手，再进行一些改良，以更适应本地的土壤和气候。 谭小絮笑道： “好，钟老师，那就有劳了。” 早饭后，钟宝泉和齐雁回到试验田，在地头碰见了三个学生。 两个男学生已经从梁雨口中听说，钟宝泉决定放弃双头麦穗的研究。 还听说师母为此不高兴，两口子似乎在闹别扭。 这时见到两口子同时出现，不像闹矛盾的样子，都有些捉摸不透，也不敢乱问。 钟宝泉看着三个学生，最后决定道： “何昌盛，吴蒙，梁雨，双头麦穗的研究，终止了。” 听到确切的消息，三个学生也像是石头落了地似的。 吴蒙看了看已经染了金黄的试验田，问： “钟老师，那咱们的小麦怎么办，马上要收割了。” “收割了以后，送给十一连队蒸白面馒头吧。” 三个学生瞠目结舌。 这可是钟老师十几年的心血啊，平时掉一粒种子，钟老师都要细心捡起来的。 现在却要把自己的心血直接送给食堂蒸馒头？！ 何昌盛问： “那咱们是不是要回哈城？” “不，我们留下，继续研究，研究十一连队大田里的小麦，还有其他所有农作物的种子。不过，如果你们想回哈城，可以回去。” 梁雨第一个表态： “钟老师，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继续研究。” 另外两人也紧跟着说： “对，我也留下。” 他们也预感到十一连队的小麦今年要大丰收，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们不能白白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钟宝泉点头： “那好，既然你们都留下，那我们以后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大田里，这下，我们的任务就重了，将近八千多亩土地，都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三个学生暗暗吐了一口气。 倍感压力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钟宝泉放弃了双头麦穗的研究后，不但整个研究小组的工作彻底改变，连队那边，也做了一定调整。 本来谭小絮就有打算，要把所有作物都留一部分种子。 现在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谭小絮省心很多。 她专门开会，督促大田和菜园的负责人，配合好研究小组的工作。 在秋收的同时，不耽误研究小组的留种工作。 布置好新工作，总场那边传来消息，要举行秋收誓师大会。 要求连队排以上全体干部，到总场参加大会。 誓师大会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一次会议，一般在秋收前半个月举办。 主要是鼓舞士气，督促全体干部打好一年一度的秋收大战。 顺便布置今年的秋收任务，分配物资和人手。 连队职工也都很期待誓师大会。 因为誓师大会之后，连队就开始杀猪。 这是一年里，唯一能敞开肚皮吃猪肉的机会。 比过年吃杀猪菜更隆重。 每个连队，一次至少杀三五头猪。 人数多的连队，平均一天能杀一头。 几乎每天都能吃上猪肉。 一直等所有人吃的油光满面，身上攒足了劲，秋收大战就正式开始了。 谭小絮带着副队长贺川、大田排排长常文、后勤排排长汤玉梅、朱红梅，会计陶斌。 还有十连队全体干部，总共二十四人，去了场部。 在场部，遇到场部的干部，以及其他九个连队的全体干部。 差不多两百人。 装了满满三辆大卡车，朝总场出发。 在总场机关大院的礼堂里，又和另外五个分场的人会和。 胜利农场六个分场的所有干部，几乎都参加了这次誓师大会。 大会上，谭小絮终于又见到陈康。 陈康作为总场长，穿一身非常正式的灰色中山装，站在台上，领着全体干部进行宣誓。 一千多人，举起手臂，齐声喊着口号，振奋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 宣誓过后，全体落座，听陈康布置今年的秋收计划。 在陈康的发言里，谭小絮很敏感的捕捉到一条信息。 陈康说，在展开秋收计划的同时，要在二分场地段修一座水库。 让熊场长等干部，一定调动好二分场的战士，配合好这次重要工作。 在来年开春之前，务必把水库修好。 本来修水库、挖水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每年都有这种水利项目。 但是，赶在秋收的时候宣布在二分场的地盘修水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谭小絮很难不怀疑，陈康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会是借着修水库的由头来对付自己吧？ 虽然在跟陈灼的这场打赌中，谭小絮已经赢的毫无悬念，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但是，没把粮食收到粮仓里，就不算最后的胜利。 连队建的再光鲜亮丽，最后考验成绩的，还是实际收上来的粮食数量。 要是陈康铁了心在秋收的事情上动手脚，破坏十一连队的秋收大战…… 谭小絮相信陈康能干出这事。 难怪最近两个月，陈家父子那么老实。 原来在这等这她呢！ 堂堂总场长，系着整个农场十几万亩土地、上亿斤粮食，居然铁了心跟她这六千亩小麦过不去了？ 谭小絮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暼了不远处的熊场长一眼。 就看见熊场长已经满头大汗。 不知是察觉到谭小絮的目光还是怎么回事，在谭小絮看他的同时，他也朝谭小絮看了一眼。 而后立马心虚的扭过头。 第239章 239：终于回来啦 誓师大会结束后，各连队的汽油、柴油、农机等物资也都分配下来。 在这些物资方面，陈康自然不敢明着给她动手脚，该给的，都给了。 总场的汽车队，也全部分散安排到各连队值班。 秋收时，连队的运力十分重要。 到时候不管卡车、拖拉机、马车、骡车，甚至小推车，都要负责运送粮食。 运力不够的，肩挑手提，也得把粮食送到晒场上！ 总之，运力的重要性，在秋收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年秋收，十连队分到四辆卡车。 十一连队只分到一辆。 当十一连队的人看见只有一辆卡车开到他们连队时，立马炸锅了。 十几个职工气冲冲的闯进谭小絮办公室，大声嚷嚷： “小谭队长，上头为什么只给咱们派了一辆卡车过来，咱们六千亩小麦，一辆卡车，就算加上施班长的卡车，也才两辆，根本不够！” 谭小絮正在统筹秋收工作的具体事宜，听说上面分派的卡车已经来了，先让人负责招待那名卡车司机。 连队职工见谭小絮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谭队长，两辆卡车，根本应付不来咱们连队的实际情况！” “先不说咱们连队今年小麦要丰收，除了小麦，还有向日葵，芝麻，甜菜，红豆，好多庄稼紧跟着一起熟，咱们任务这么重，要是让卡车拖了后腿，等大雪下来，那些白菜萝卜红豆芝麻全烂在地里了！” “是啊，万一再遇上天气不好，庄稼都烂在地里，咱们这半年全白忙活了！” “小谭队长，你赶紧想想办法，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谭小絮见众人为连队的工作着急上火的样子，很是欣慰。 至少，连队职工是真心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把连队的工作放在心上。 不然也不能这么气急败坏。 为了缓解气氛，谭小絮开了句玩笑： “至少还派了一辆过来，没有一辆不给。” 巴坦已经急的要跳脚了： “小谭队长，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 “就是啊，咱们连队今年情况特殊，听钟老师说，咱们的小麦今年绝对大丰收，比别的连队至少要高出两三成。” “这些小麦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有咱们在十二连队那边偷偷种的一千亩，还有咱们自己连队的向日葵什么的，这些都是上面不知道的，咱们本来就人手不够用，人手不够也罢了，车辆也不够用，真要了老命了！” “大家稍安勿躁，”谭小絮终于正经开口了，“我知道大家心情急迫，放心，我比你们更急。” 众人：……真没看出来。 谭小絮问道： “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卡车不足的问题？” “找陈场长要卡车！” “对，找陈场长再要卡车！至少两辆！” 大家意见很一致，让她找陈康再要卡车。 谭小絮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这时候找陈场长要卡车，你觉得他那有卡车吗？卡车早就分配完了，我去找他要，且不说他给不给，就算给，那也是从别的连队调过来，相当于我去抢了其他连队的卡车，他们队长不得跟我拼命？因为这个得罪人，这不正中陈场长下怀？” “那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小谭队长，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谭小絮端起杯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蜂蜜水： “放心，我会解决运力不足的问题的。”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解决？ 总不能凭空捏造一辆吧？ 就听谭小絮最后来了句： “到时候一定闪瞎陈康的狗眼。” 众人听她说出这句话，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 这才像小谭队长的风格！ 就是要闪瞎陈康的狗眼！ 可是，到底用什么闪瞎？ 真替小谭队长、也替自己捏一把汗。 到时候没有足够的卡车运送粮食，他们可不想没日没夜的把粮食扛到晒场上。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叫： “高指导员回来啦！” 谭小絮一听这话，直接丢下手里的杯子，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冲了出去： 脆皮松终于回来了！ 一群人紧跟着谭小絮跑出来。 一出去，看见高毅松的吉普车顺着小路进了连队。 跟在高毅松后面的，是一辆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庞然大物。 像坦克一样！ 不，比坦克更高大、更威武！ 那是个什么？！ 谭小絮的目光先是落在吉普车上，而后也望向那个奇奇怪怪的庞然大物。 那辆最新研发出来的联合收割机。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高毅松、老翟头、孙白元终于不负期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联合收割机改造出来了。 昨天，谭小絮收到高毅松发来电报，说已经在联系铁路方面，这两天会通过火车，把收割机运过来。 谭小絮以为没那么快。 没想到，高毅松办事效率那么高，这么快就把收割机开回来了。 连队职工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围观这辆他们从没见过的大怪物。 常文知道谭小絮的计划，惊问道： “那不会就是改造后的康拜因吧。” 谭小絮听到常文的话，纠正道： “不，我们以后不叫它康拜因了。” “那叫它什么？” “以后叫它——联合收割机！” 说话间，高毅松的车缓缓停下。 谭小絮第一个冲上前。 车门打开，高毅松笑盈盈的从车里下来。 “高指导员，你终于回来了！” “小谭队长，我把你要的联合收割机带回来了，请验收。” 谭小絮终于又见到高毅松那张清隽的脸，突然有种想要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克制住了。 只是一脸灿笑的握住高毅松的手。 高毅松一眨不眨的盯着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的谭小絮，见她笑的两只大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一口糯米牙露了出来，只觉得胸口像刮进一股春风，瞬间化开了他这一个多月的奔波与疲惫。 两人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连队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 众人纷纷问候高毅松。 “高指导员，你终于回来了。” “高指导员，你辛苦了。” 高毅松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这时候，联合收割机也终于在吉普车旁边停下。 第240章 240：联合收割机 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坐在收割机最前面的收割台上，像两个架着战车的大将军。 收割台三面开放，上面有一个顶棚。 收割台下面，就是拨禾轮，能把小麦等作物卷进收割机里的大轮子。 收割台后面，是一个大大的粮箱，经过脱粒的粮食，能直接储存在粮箱里，不用旁边再随时跟着一辆卡车了。 这是真正的联合收割机，集拖拉机、康拜因、卡车于一体的联合收割机。 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先后从收割台上下来。 开联合收割机的，是老翟头。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哗啦啦…… 掌声立马响成一片。 向来不苟言笑的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被这个欢迎场面弄的不好意思。 吕静波不无嫉妒的说： “哟，老孙，老翟，这一个多月没见，人都白了，倒真像个做研究的科学家了。” 谭小絮也发觉，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好像确实比从前白了一些。 尤其是老翟头，以前就是个赶大车的沧桑老头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现在再看，人白了，衣服整齐了，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褶子都少了。 人也更有精神了。 还真有了科研人员的风度。 两人在众人的嬉笑声中走到谭小絮面前。 老翟头一脸骄傲的汇报道： “小絮，你说的联合收割机，我们终于研究出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谭小絮挣脱开高毅松还在握着的手，仰望着这辆联合收割机，满意的点头： “不错，跟我想象中差不多，试验过了吗，效果怎么样？” “已经在佳城试验过了，依我的的经验，比现有的牵引式康拜因效率要高两倍。” “好，很不错，翟叔，孙研究员，还有高指导员，你们功不可没！” 而后，谭小絮对其他连队职工道： “运力不足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小谭队长说的办法，就是这个联合收割机。 又有人问了： “这个什么收割机，能抵得过两辆卡车吗？” 这次不等谭小絮回答，老翟头说道： “这个收割机，一次能抵得上一辆卡车、一辆拖拉机、还有一架康拜因。” “好家伙——” 众人听说这个庞然大物，相当于卡车、拖拉机、康拜因三个同时工作，也就不奇怪它为什么这么大了。 因为那三样东西在地里排开，场面比这个收割机大多了。 谭小絮补充道： “对，这辆收割机，能抵一辆卡车的运力，而且，因为它不需要拖拉机牵引就能工作，所以又能帮我们省下一辆拖拉机，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我们一次多出两辆车。” 孙白元又补充道： “而且，它效率更高，工作量相当于两辆康拜因同时进行，不仅如此，这辆联合收割机只需要一个人操作，至少能帮我们省下两个人力，还能省下一半柴油，所以，综合来讲，联合收割机的实际工作效率，能提高到原来的五倍不止。” “豁——” 现场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个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小谭队长你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这下真能闪瞎陈场长的狗眼了！” “哈哈哈——” 一帮人说说笑笑，又围着联合收割机研究了半天。 老翟头、孙白元给他们介绍收割机去了。 人群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谭小絮终于能跟高毅松说上话了。 她抬头笑吟吟的看着高毅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高毅松被谭小絮众目睽睽之下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腼腆，胸口处一股暖流来回荡漾。 他不知怎的，他总感觉，小谭队长想要抱他。 嗯，他很确定！ 只是碍着人多，没法行动。 ——要是没人就好了。 谭小絮上上下下打量高毅松，问他： “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很好。”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没有，一点都不辛苦，我没有来晚吧？” “没有，你来的不早不晚，正正好好！” 两人刚展开话题，赵阿姨急匆匆赶来了。 穿着食堂的围裙，从食堂方向赶来的。 高毅松走后，谭小絮为了防止赵阿姨胡思乱想，把她安排进了食堂工作。 从连队的小金库里开了临时工的工资给她。 一开始赵阿姨不愿意去，她早年间是家里的保姆，习惯了只照顾高毅松一个人，这既是她的工作，也成了她唯一的生活中心。 现在冷不丁被怂恿着去工作，很不适应。 谭小絮就让她妈和大舅母两人帮忙劝。 结果那两人生拉硬拽的，愣是把赵阿姨拉到食堂去了，让她在食堂忙活。 几天下来，赵阿姨逐渐适应了食堂的工作，果然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 再加上隔三差五就能收到高毅松寄过来的信，赵阿姨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就安心的在食堂忙活。 赵阿姨赶过来，过来看见高毅松浑身上下好好的，气色也不错，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走，一路上累了吧，快回家休息休息。” 高毅松拎了行李，跟赵阿姨回家。 “对了，你回来以后，我们可以搬到自己的院子里住了，这一个多月，连队把我们的房子盖好了，带院的三间，可宽敞了，咱们快回家看看。” 高毅松见阿姨喜眉笑眼的，显然对自己的新家非常满意，他不由得再次钦佩起谭小絮。 高毅松进了自己的新家，干净敞亮的三间砖瓦房。 就在谭小絮家隔壁。 外面的篱笆小院也围好了。 现在，这一排总共有三家，谭小絮家在中间，两边分别是钟宝泉家和高毅松家。 高毅松看着自己的新家，忍不住笑了。 他居然在连队有了家了。 专门为他建的房子。 把行李包放在里间大炕上。 “你先坐着休息休息，我去隔壁把我们的东西拿过来。” 赵阿姨刚出去，谭小絮进来了。 高毅松认出谭小絮的脚步声，在里间门口等着她。 谭小絮拿了半瓶蜂蜜过来： “来，尝尝我们连队自己酿出的蜂蜜。” 高毅松看着蜂蜜，问道： “连队欠你的一百块钱，还清了？” 谭小絮哈哈笑了： “还清了。” “看来，连队的副业搞的不错。” “其实也没多少钱，除去欠我的那一百，账上没几个子儿，没关系，等秋收就好了，秋收后，咱们能收上来很多东西，到时候时间也宽裕，我们有时间再搞其他副业。” 高毅松很喜欢她这种对任何事都有计划的条理。 高毅松没有要坐下休息的意思，就站在屋里，问： “我刚刚听他们提到陈场长，怎么，陈场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241章 241：修水利 谭小絮一屁股坐到炕沿上： “嗯，他只给了我们连队派了一辆卡车，算上施班长的车，咱们连队总共两辆。要是没有你开回来的联合收割机，凭这两辆卡车，要完成六千亩地的收割，任务很繁重，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卡车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陈康要在二分场这边修水库，我估计，他想拿修水库做文章来刁难我。” 高毅松不用猜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想借着修水库的名义从连队调人？” “对！就这个意思！” 十一连队本来人就少，如果陈康不顾人数多少执意调人，到时候他们会面临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同意调人，那么在繁重的秋收任务里，连队势必会面临人手严重短缺的问题，也必将影响到秋收。 另外一种可能，如果谭小絮不同意调人，那更好做文章了，一顶不服从组织纪律的帽子扣下来，那可有的说道了。 天天上门找麻烦，烦也烦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是经过无数实际经验总结出来的真理。 高毅松双手叉在腰上，冷笑一声： “陈场长这是狗急跳墙了。” 谭小絮一脸顽皮的笑笑： “等着吧……” 她要让陈康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高毅松见谭小絮笑的无所畏惧的样子，他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这样有感染力的笑容，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 谭小絮察觉高毅松目光异样，抬头看他，见到他自然抿起的双唇，脑子里“咚”一声，好像一颗石子儿投进水里，激起一圈涟漪。 屋子里的气氛猛然变得有些诡异。 这时候，赵阿姨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才各自挪开目光。 赵阿姨进屋，并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什么异样，她给高毅松倒了热水，舀了一勺谭小絮带来的蜂蜜： “毅松，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今天连队杀猪，明天就能吃上杀猪菜了。” 谭小絮起身道： “高指导员，你先在家休息，我再去到晒谷场和粮仓巡视一下。” 高毅松立马转身： “我跟你一起去。” 赵阿姨：“诶，刚到家，水都没喝上一口！” 高毅松已经跟着谭小絮走了。 两人离开家，一起到各处检查巡视。 先到晒谷场。 一片占地二十亩的晒谷场已经修好了，马和骡子正拉着碌碡来回压。 旁边一座座圆柱形储粮仓也修好了，在做最后的完善，马上就能投入使用。 到了食堂，食堂的两头肥猪也杀上了，秦耀跟巴坦两人正忙着卸肉。 由于连队的猪还没出栏，这两头肥猪是从十连队调过来的。 十连队那边，由于人多，总共杀了六头。 总之要尽可能保证所有人都能痛快的吃上几天猪肉。 为了保障供应，谭小絮又从自己空间里拉出两千斤面粉，分给两个连队，到时候包白面包子。 农忙时，吃饭几乎都是在地里吃。 包子蒸好了放到筐子里，直接送到地头，方便不说，包了肉馅的大包子还很顶饿。 看完食堂，到了养殖场旁边的仓库，那里，常文带着最近刚刚组建的机耕队，在对所有拖拉机、康拜因、粮食输送机做最后的保养修护。 农机要是中途坏了，也很耽误事情，所以必须提前检修，提前排除所有故障。 巡视完了这几个地方，谭小絮又到大田里。 钟宝泉带着学生正在检查小麦成熟的情况。 “两天后，康拜因可以从这一片进行收割了。” “好，那就定在两天后！” 谭小絮决定，晚上召开全体大会，正式布置后天的秋收事宜。 但是，还不等晚上开会，谭小絮突然接到场部通知，要队长和指导员到场部开会。 谭小絮预感到陈康的计划开始实施了。 她带着高毅松，还有十连队的章指导员，三个人一起去了场部。 在场部礼堂里，终于又看见消失几个月的陈灼。 陈灼肉眼可见的苍老了。 一下子老了七八岁似的。 陈灼远远看见谭小絮和高毅松，整个人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片刻后，才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谭小絮冷笑。 同时，她隐隐感觉，身旁高毅松身上的气场冷了下来。 抬头瞄了高毅松一眼，见高毅松脸上冷若冰霜，整个人冷的像个冰块。 有点意思。 这家伙，难道也意识到了，这个叫陈灼的，是自己的死对头？ 原书里，高毅松就是为了给陈灼让位，才“被”得了绝症的。 谭小絮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点，如果高毅松真的是重生的，那么，当初自己在陈康办公室里闹了一场，应该已经被高毅松注意到了。 所以高毅松才会没来由的怂恿她和陈灼达成赌约。 谭小絮明白，高毅松应该早察觉到她是个变数。 高毅松看破不说破，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对于高毅松和陈灼之间的交锋，谭小絮只假装没看到。 拉着高毅松在小礼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多会儿，会议开始。 熊场长和陈灼坐在最前方，正式宣布，要在他们二分场地界，挖一个水库。 由陈灼负责整个水库工程。 另外，每个连队抽调二十个人前去支援，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 虽然台下的干部都有心理准备，事先知道要修水库的事，但是听说要调二十个人，还是有人不满，在底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礼堂里一阵嘈杂声。 熊场长脸色不是很好看，明显是在强撑。 大概他也知道，这个水库工程，是针对谭小絮的，但是又不得不听从陈康的命令。 所以目光始终不经意的往谭小絮这边扫，但是又不敢停留，仿佛生怕被谭小絮逮个正着。 但是，谭小絮和高毅松两人只是肩并着肩安静的坐着，双臂抱胸，一脸事不关己的淡定。 动作、表情，神同步。 谭小絮的反应让熊场长有些出乎意料。 就谭小絮那咋咋呼呼、不肯吃亏的性子，熊场长还担心谭小絮会第一个跳出来捣乱，那样正中陈场长下怀。 可是她却沉住气，没有发作。 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高毅松，也学的沉稳内敛了？ 一连队的朱队长问： “什么时候上人？” “明天，”熊场长收回了思绪回答道，“明天各连队务必派人过去，不得耽误，伙食方面，还是由各连队负责送到工地，每个连队，先在工地附近扎个可以休息的帐篷。” 二连队宋队长有些为难道： “熊场长，咱们连队马上要秋收了，人都派过去挖水利了，耽误了秋收怎么办？” 第242章 242：哥们儿，你咋还动手了？ 二连队是个人口不多的连队。 一下子派出二十个人，对他们这种小连队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 熊场长当然知道宋队长的难处。 但这也正是陈康的意思，陈康正是想用人数策略对付谭小絮，熊场长只能硬着头皮替陈康背这个黑锅了： “咳，秋收可以慢慢来，不耽误的。” 九连队的丁队长直接开骂： “不耽误个屁！” 众人一齐朝丁队长看了过去。 熊场长脸色铁青的瞪着他： “老丁，你别添乱。” “到底是谁添乱，特-么二十个人派过去，我们大的连队还好说，像十一连队，总共就几十号人，一下子撤走二十人，还收个屁粮食，收他-妈西北风都填不饱肚子！” “嗤——” 几声嗤笑，大家的目光又都不自觉的看向谭小絮。 “咳！” 谭小絮掩饰尴尬的干咳一声。 没料到这个丁队长居然能出头帮她说话。 谭小絮记在心里了！ 这时候她要是再不吭声，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既然让所有连队都派人过去，那不知道陈队长的十二连队，这次派了多少个人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整个二分场，没有不知道陈灼跟谭小絮比赛开荒的事。 也没有不知道陈灼一粒粮食没种、连刚砌好的墙基都被人挖走的事。 但从来没人敢当着陈灼的面提这事。 只有谭小絮。 当众扇陈灼大嘴巴子。 陈灼脸立马红了。 气的。 “咚！” 陈灼忍了几个月的气，终于爆发了，站起来拍了桌子： “谭小絮！” 话音刚落，还不等陈灼说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突然炸开。 “啊！”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就看见前一秒钟还抱胸端坐的高毅松，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手枪。 他居然开枪了？！ 还是手枪! 众人全懵了。 旁边的谭小絮和章指导员也两脸蒙圈，被这一声枪响震的差点耳鸣。 不是，哥们儿，你咋还动手了？ 只听高毅松声音低沉道： “走火了，不好意思。” 这特-么能叫走火？！ 众人赶紧寻找高毅松刚刚打哪了。 就看见陈灼左侧耳垂不住往下滴血。 所有人，包括谭小絮，全变了脸。 这要是再偏个两公分，岂不是直接打头上了？ 陈灼察觉到所有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这时候才感觉到耳朵传来一阵灼痛，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温热。 拿到眼前看，只见手指是全是鲜血。 他这才知道，高毅松居然对着自己的耳朵开了一枪！ 登时吓的脸色惨白。 一旁的熊场长也脸色大变，站起来尖着嗓子喊： “高指导员！！” 谭小絮也站起来喊： “熊场长，是走火！” 她不管，反正高毅松说啥就是啥！ 就是走火。 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走火！ 章指导员见势不妙，也跟着喊： “对，是走火，我证明！” 丁队长哈哈大笑： “没见过走火吗！” 熊场长气的，腮上的肥肉直哆嗦： “你你你你你——谭小絮，你——” 熊场长简直气昏了头，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这场长你来干，老子不干了！这会你来开！” 谭小絮笑了： “熊场长，你别说气话啊，开会开的好好的，怎么还吵起来了？” “不是你挑的头？！” 谭小絮一脸无辜： “到底是谁先拍桌子的？” 熊场长这才想起来，是陈灼先拍桌子喊谭小絮的名字，高毅松才掏枪的。 所以，要怪，只能怪陈灼。 熊场长咬牙！ 特-么，这场长老子是真不想干了！ 好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两头受气。 偏偏还有一个带不动的猪队友。 陈灼捂着受伤的耳朵，不敢再呆下去了，最后撂了几句话： “明天，所有连队必须准时到人，不到人，队长指导员一律按破坏生产处分！” 说完，转身走了。 陈灼一走，熊场长也落回座位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会实在开不下去了。 直接起身道： “散会！” 也气冲冲走出礼堂。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丁队长骂道： “妈-的，老子还是第一次开那么短的会，两分钟就结束了，比老子洞房花烛还快。” “哈哈哈哈！” 谭小絮也跟着吭哧吭哧的笑。 高毅松扭过脸看她笑的那么欢实：“？？” 谭小絮立马闭了嘴： 我笑什么？ 我又没听懂。 “行了，都散会吧。”有人插科打诨。 没一会儿，人都走光了。 “咱也回去吧。” 谭小絮招呼高毅松和章指导员。 回去的路上，章指导员想了个办法： “小絮，要不这样，十一连队人手确实少，没法派人，我们十连队明天先派人过去应付应付，把你们连队的工段先挖着。” 谭小絮一口拒绝： “不用，咱们两个连队，一个人也不去，全部精力备战秋收。修水利可以等，地里的庄稼，到了成熟的时候，一刻也不能等，必须尽快收上来。不然要是突然遇到雨雪天气，拖拉机不能下地，就得用镰刀割，多少把镰刀才能把那么多小麦割完？” 章指导员点头，谭小絮不愧是从小在农场长大的，对其中利害了解的一清二楚。 但章指导员还是有点担心： “可是不服从命令的话，这事很严重的。” 兵团毕竟是兵团，遵循的是部队的规矩。 部队里，军令如山，谁敢说半个不字就是违反军纪。 在兵团农场也是这样。 必须无条件服从。 谭小絮却道： “反正修水利的时候，每个连队的工段都是分好的，陈场长只要求明年开春之前挖通所有河段，我们在来年春天给它完成就行了。” 章指导员一寻思，好像也没毛病。 只是，一般人真不敢这么干。 一般当队长的，怕挨骂，怕被戴帽子，都是让怎么干就怎么干。 只有谭小絮，敢跟陈场长对着来。 吉普车先把章指导员送回连队，下车时，谭小絮说： “明天谁也不许去，今晚我在十一连队开会，明天一早，早饭之前，我到这边再开个会。” “好。” 有了谭小絮的话，章指导员也算有了主心骨，决定明天不派人手，全力忙自己的秋收。 十连队这边的小麦，虽然比十一连队种的早，但是比十一连队的小麦要晚熟两天，所以这几天暂时先不着急。 但是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如果突然抽调人手的话，这边肯定还要重新安排。 所以不派人是最好的。 第243章 243：准备秋收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谭小絮在连队小礼堂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 除了那个新派下来的司机，其余的全部到会。 连钟宝泉、齐雁，和那三个学生也都来了。 自从他们放弃了双头麦穗的研究后，也参与到十一连队的工作中，所以开会都会叫上他们。 开会前先点了名，确定所有人都到场，谭小絮才说： “同志们，秋收大战要开始了，咱们这半年的辛苦劳动，终于要见到成果了。” 一张张连队都洋溢着激动的神采，仿佛已经看见了粮食堆满仓的画面。 谭小絮又道： “不过，咱们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第一个是，咱们连队人少，地多，明面上的，还有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都超出了我们原本能应付的范围。所以，这次的秋收任务，是艰巨的，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一定能克服所有难关，不让一粒不该丢荒的粮食掉在地里！” “众志成城，齐心协力！” 台下几个氛围组跟着喊了起来。 等声音回落，谭小絮继续说： “第二个难题是，农场决定要在二分场修水库，要求每个连队派二十个人到工地支援——但我已经拒绝了，关键时刻，每一个人、每一分力，都不可或缺，我不会浪费一点力量去做无关紧要的事，咱们要集中力量打攻坚战！” 李大茂说： “小谭队长，你拒绝的好，我们就不去参加修水利，陈场长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我们不上他的当！” “对，不上他的当！” 见所有人意见一致，谭小絮很满意： “好，那咱们一定要保持一致，不管上面如何施压，我们始终要以连队的利益为上，我们不是不参加水利工程，而是在我们本连队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再去支援水利建设，希望大家知道这个情况。” 谭小絮说完这些，又集中询问了所有部门的准备情况。 得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谭小絮又宣布，后天早上五点钟，除了留守连队的人，其他人，全部到大田里参加动员大会。 正式收割之前，连队要在地头搞一个动员大会，这是农场的传统，早在兵团成立之前，就有的传统。 到了谭小絮这里，也不能免俗。 谭小絮又进一步做了具体分派： “常排长，你们机耕队的班次都排好了吗？” “排好了。” 常文掏出一张纸，照着纸上的内容汇报： “我们连队目前两辆卡车，五辆拖拉机，两架康拜因。 暂时可以分成两个小组。 两个小组，又分白班和夜班。 所以总共有四个组值班，每组四个人，总共十六个人负责农机方面的工作。 四个小组的人员名单，我也都安排好了。 还有，咱们连队五辆拖拉机，其中两辆需要牵引康拜因。 剩下三辆，负责配合两辆卡车一起运粮周转，能保证康拜因一直工作，不会因为缺少运力耽误收割时间。” 谭小絮对常文的安排很满意。 秋收时，都是二十四小时连夜开工，拖拉机也基本不带停的。 最多就是吃饭、换班时让机子休息一下。 “好，除了你们十六个人组成的四个小组，我自己也组成一个小组，负责驾驶那辆联合收割机，我负责白班，另外，翟叔，你和孙研究员两人暂时负责夜班，可以吗？” 老翟头、孙白元一起点头： “好，我们俩负责夜班。” 谭小絮又吩咐： “其余人，食堂留够人手，还有养殖场也至少留够两个人照料牲畜，其余人，全部到晒谷场上，由贺队长带头，负责翻晒小麦。 高指导员，陶会计，你们俩留在办公室，负责物资和人员调度。” “是。” “还有食堂那边， 也要负责好夜班职工的伙食，按时把饭菜送到地里，让大家吃上热饭。 对了，夜班时，贺队长要负责好夜间照明工作，还要负责带着小鹏持枪巡逻，防止夜里有狼或者其他野兽袭击。” “好，没问题。” 谭小絮又进一步分配了更细致的任务。 商量的差不多了，谭小絮最后宣布： “明天吃顿杀猪菜，吃完杀猪菜，后天咱们就开干！” “好！” 群情激动，所有人仿佛已经攒足了劲，恨不能明天就动手。 谭小絮在十一连队开完会，第二天一大早，饭还没吃，又和高毅松一起到十连队，给十连队开了个全体动员大会。 开会内容，跟昨晚的差不多，说一些动员鼓励的话。 询问安排情况。 十连队到底是个成熟的老连队了，已经自有一套体系，所以很好安排。 这边本来有六辆拖拉机，场部又派来两辆，总共八辆。 其中六辆东方红75，负责牵引康拜因。 剩下两辆，和总场运输队派下来的四辆卡车，一起负责运输。 再加上连队的马车牛车，运力方面，只要不出现机器故障，勉强足够用。 谭小絮还在会上说，由于十一连队的小麦比十连队早熟几天 ，所以这几天，她会守在十一连队那边。 等这边可以收割时，她会转移阵地，到这边守着，跟十连队的人一起开工。 不会不管十连队。 这番话让大家吃了个定心丸。 十连队的人其实也担心谭小絮会不会一门心思放在自己连队，忽视这边的工作。 但幸好，她没忘自己还是十连队的队长。 会议差不多结束时，几个排长主动提议： “小谭队长，十一连队那边比我们早收两天，这两天时间，我们这边可以派一个排的人力过去支援，等我们十连队这边开始抢收了再让他们回来，到时候如果十一连队先完成抢收，也可以到我们这边帮忙。怎么样？” 这正合谭小絮的心意。 原本谭小絮也想着，要是能从十连队调一部分人过去帮忙最好了。 可是两边抢收的日子离的太近，谭小絮担心自己要是这么干的话，会被十连队的人怀疑自己偏心，所以没有提出来。 现在有人主动提议，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意见，谭小絮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这样两个连队互帮互助，比单打独斗好多了。 对于水利工程那边要调人的事，谭小絮也表明了态度，秋收任务完成之前，不会去人。 所有后果，她这个队长一力承担，绝不会殃及他人。 ———— 同样也是这天早上，陈灼一大早就到了水利工地上。 工地设在一个大水泡子旁边，他们的目的要把这个水泡子挖大、挖深，连通河流。 到时候抗旱防涝，都能派上用场。 陈灼已经带着农场的水利专家，提前在旁边扎好两个营帐。 用白石灰撒在地上，提前划好每个连队的工段。 十连队、十一连队的任务，当然是在中间，工作量最大、挖的最深最宽的地方。 划分好地段，又用白石灰写上每个连队的序号。 而后，各连队的拖拉机、马车、骡车相继到了。 男女职工扛着铁锹、带着扁担和柳条筐，先到陈灼那里点名报道，而后来到自己连队负责的地盘，开始干了起来。 总共十一个连队，陆陆续续来了九个，分布在整个工地。 就中间一块地盘，始终没人。 陈灼的脸逐渐阴沉下来。 谭小絮居然真的敢不派人！ 居然真的敢跟他对着干！ 其他人一边干，一边小声嘀咕： “诶，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没人？” 第244章 244：兵团霸王花 有知道内情的人笑笑： “你猜那是谁的连队？” “这还不好猜，是谭小絮的连队呗。” “知道你还问！你以为谭小絮是咱们队长，软柿子，任人拿捏，叫派二十个人，少一个都不敢，你看看人家，直接晾摊子了，一个都没来，这姑娘可够勇的！” “她可是咱兵团霸王花呀！” “可不就是么，她就是一朵不好招惹的霸王花！” 一上午时间，谭小絮就多了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外号： 兵团霸王花。 陈灼见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说笑笑的谈论什么，假装无意的凑近了听。 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兵团霸王花”时，立即知道，这是在说谭小絮。 陈灼直接冲几个女知青发飙： “认真干活，都在这磨洋工，什么时候能把水库修好，还有你，筐子里抬这么点土，没吃早饭吗，把筐子装满！” 几个女知青被陈灼当众不留情面的大骂，不禁又羞又气，忍不住眼泪汪汪，但又不敢跟他叫板，只能又往筐子里填了些土，把一个柳条筐堆的像小山一样，再不能多放一把土，着才吃力的抬着走了。 陈灼骂完了人，就跑到场部办公室，告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兵团霸王花一状。 陈康早在办公室里等着这边的消息。 听儿子说谭小絮到底没有派人参加水利工程建设。 一方面气愤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太猖狂。 一方面又暗暗高兴，这回终于抓住把柄、给她扣帽子了！ 陈康一天十二道金牌通过电话传达下去，要熊场长去拿人。 得到消息是，熊场长已经累病了，躺在家里养病。 据熊场长老婆说，人都迷糊了，连自家孩子都不认识了。 十根手指头愣是数出十二个。 陈康气了个倒仰，也不管熊场长是真病还是装病，大骂他怂货。 不该姓熊。 就该姓苟！ 怂狗！ 陈康找不到熊场长，又让人找了二分场的民兵股股长，让民兵股股长带人去责问谭小絮。 要是谭小絮敢反抗，直接动手，出现死伤也不怕。 民兵股股长接到电话，也后悔自己装病晚了。 只能带着人去了十一连队。 结果，到了那，正好碰上十一连队在吃杀猪菜。 陶斌一看场部来人，情势不太妙，赶紧从代销点打了两斤农场自酿的65度高度散白酒，带着吕静波、巴坦几个人，簇拥着民兵股的民兵，让他们先坐下喝酒吃肉，喝饱喝足再办事。 民兵股的人本来子弹都装上枪了，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热情好客的十一连队职工，哪里还能拉的下脸，只能放下枪，跟着一起吃喝起来。 一顿饭下来，喝的晕晕乎乎，跟十一连队的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最后全醉倒了，被抬到男宿舍睡大觉去了。 解决了民兵股的人，下午，总场那边又派了一名干部和两个宣传队里的人过来支援。 这是农场的惯例。 每到秋收时，农场机关里的工作人员，除了留够必要的人手，其他的，全部下连队参加抢收。 今年派到他们连队的，是总场财务科的张会计，另外两个是宣传科的宣传队员。 两个宣传队员是两个漂亮的姑娘。 她们一到连队，立即引起了小范围轰动，因为这两人，长的特别漂亮。 巴坦又在到处宣传消息： “喂，看见到我们连队来的两个人了吗，长的贼好看！” 有几个男知青看过之后，不屑的说： “宣传队里的，能不漂亮吗？” “你知道那两人是谁吗，一个是宣传队队花，邱舒瑶，另一个叫什么贝文君，我去年参加农场元旦大会，看过她们演出，跳舞可好看了。” 也有男知青窃喜： “今年居然把宣传队的人派到咱们连队来了，回头干活累了，让她们给咱们表演一个。” “对。” 漂亮的姑娘到哪都吸人眼球，一下午时间，整个连队都知道宣传队来了两个长的细皮嫩肉、玲珑娇俏的姑娘。 下午，常文从养殖场那边的仓库收工回来，来到小礼堂前面，远远看见邱舒瑶时，顿时愣住了。 看花眼了吗？ 邱舒瑶？ 他无比震惊的捅了下身旁的武刚： “喂，你看看——” 武刚已经直勾勾盯着邱舒瑶看了： “咦，那不农场宣传队的邱舒瑶吗？” 常文知道，自己没看花眼！ 真的是邱舒瑶来了！ 常文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来不及想邱舒瑶为什么会到十一连队来，飞速把手里的扳手钳子一股脑塞给武刚。 武刚只觉得怀里被人塞了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拿，但只兜住了一个扳手，钳子掉下来，直接砸到脚面上。 “嘶！” 武刚疼的从牙缝里吸了口凉气，转身要骂，但常文已经像兔子般跑远了。 常文飞速跑回宿舍。 一进去，看见跟他同住一宿舍的贺川正要洗脸。 常文二话没说，拿了自己的毛巾甩到贺川脸盆里。 贺川：“？？” 常文：“借用一下！” 常文拧了毛巾，使劲在脸上、头上、脖子上、手上擦了擦。 擦完毛巾直接丢盆里，又转身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脱身上沾了机油的蓝色工作服。 迅速从一个红漆木箱里翻出压箱底的白衬衫，飞速套在身上。 又换了条干净裤子，而后拿上饭盒，又到贴在墙上的一面小镜子前照了照，确定脸上干干净净，转身冲出宿舍。 还站在洗脸盆旁的贺川：“？？”常文犯的什么病？ 常文带着饭盒一路飞奔，来到前面，到处张望。 终于又看见邱舒瑶正拿了饭盒，跟另一个姑娘一起往食堂走。 常文放慢步子，努力平定呼吸。 等呼吸没那么急促时，才快步上前，在食堂门口来了个偶遇： “咦，邱舒瑶，是你，你们怎么来了？” 邱舒瑶看见是常文，下意识的眉头蹙了蹙，难以掩饰的嫌恶。 跟陈灼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倒是邱舒瑶旁边的贝文君，替邱舒瑶回答道： “常文，你也在这个连队？” “是，我也在这个连队，你们怎么来了，是派你们下来劳动的吗？” “对啊，农场把我们分配到这边来了，话说你们连队挺不错，人这么少，居然还有篮球场。” 说到这个，常文一脸骄傲： “是啊，我们没事了，经常打篮球，我们还经常连队之间打比赛呢。” 常文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一直暼向邱舒瑶。 但邱舒瑶始终没搭理他。 常文按捺住还有些激动的心情，以主人翁的态度招呼道： “你们刚到这，有什么不熟悉的来找我，来，我带你们来打饭。” 食堂在礼堂那一排房子的旁边，建的很像样，不像其他连队只是个土坯房。 他们连队的食堂，是宽敞的砖瓦房，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张张长条桌，有不少人正在吃饭。 邱舒瑶往吃饭和打饭的人群里扫了一眼，这才跟常文说话： “你们连队的队长呢？” 第245章 245：小谭队长真是活雷锋！ 常文听邱舒瑶居然问起他们连队队长，十分意外。 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你认识我们小谭队长？” 邱舒瑶淡淡道： “不认识她，只是听说过她的大名。” 常文想起来了，对了，谭小絮原本是陈灼的娃娃亲对象。 邱舒瑶从前跟陈灼又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 所以邱舒瑶才会问起谭小絮吧。 想到这层关系，常文心里涩涩的。 看来邱舒瑶还是在乎陈灼的。 常文往人群里望了望，没有看到谭小絮的身影： “小谭队长不在这，她有时候会跟我们连队指导员一起在家里吃饭。” “哦——” 邱舒瑶懒懒的应了一声，再不跟常文说话了。 常文也没理由再找邱舒瑶说话，三个人就这样默默的打了饭。 今天的晚饭是白面花卷，猪肉炖豆角，红烧茄子，蒸南瓜、西红柿鸡蛋汤。 那西红柿鸡蛋汤不是清汤寡水的汤，鲜浓的西红柿汤里飘着大块蛋花，上面还浮着一层油星。 这一碗汤，抵的上别的食堂七八碗都不止。 还有一些黄瓜、大葱、蒜头、香菜，放在一个大盆里，供大家随便拿。 贝文君看着满满一饭盒的菜，还有两个撒了芝麻葱花的花卷，咽着口水道： “哇，你们连队伙食这么好，比机关食堂都好。” 常文勉强笑了笑，也不谦虚： “我们连队伙食一向不错。” “看来你们这个队长真的挺厉害。”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队长的能力，直接关乎整个连队职工的生活水平。 如果队长窝囊无能，职工也会跟着吃苦。 连队如果有个能力强的队长，职工们的生活水平会高出不少。 他们不用看别的，只看这么小的连队有篮球场，晚上的伙食还这么丰盛、分量这么大，就知道，这个连队的队长一定能力强悍。 坐下后，贝文君意有所指的对邱舒瑶说： “难怪能把陈灼比下去，看来这个谭小絮，真的有两把刷子。” 邱舒瑶没再说什么，但心里也认同贝文君的说法，她不由得对这个谭小絮更加好奇起来。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那个小谭队长，真想看看她究竟什么三头六臂。 常文见邱舒瑶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自己到别的桌子上，随便坐下了。 吃饭吃到一半，听到食堂里有人喊“小谭队长”。 常文抬头，看见谭小絮和老翟头、孙白元一起进来了，边走边说什么，应该是跟他们一起试验联合收割机、为明天全面秋收做最后准备。 常文朝邱舒瑶看了一眼，想要告诉邱舒瑶，这就是他们的小谭队长。 就见邱舒瑶直直盯着谭小絮，嘴巴张开，满脸震惊的样子。 常文满头雾水。 不知道邱舒瑶为什么这个反应。 邱舒瑶旁边的贝文君凑近邱舒瑶，小声说： “这个谭小絮，长的不也挺漂亮的，好霸气的样子。” 那种霸气，不是什么嚣张跋扈、鼻孔朝天的高高在上。 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步子舒展稳健、目光坚毅从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无所畏惧的潇洒。 贝文君从前以为，那个从小在基层连队长大的谭小絮，一定是个灰头土脸的土老帽，哪里能配得上才华横溢的陈灼，更没法跟大城市来的邱舒瑶比。 可是现在再看，人家长的个高腿长，自信大方，好像也不比邱舒瑶差多少。 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一个连队的队长呢。 贝文君忍不住要感叹，没想到小地方居然能生出这么出众的姑娘，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了。 贝文君一双眼睛牢牢盯在谭小絮身上，完全没察觉到身旁的邱舒瑶已经震惊到表情呆滞。 是她！ 居然是她？！ 活雷锋！ 邱舒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面的活雷锋，居然，是陈灼的娃娃亲对象，是那个叫谭小絮的人！ 最初的震惊之后，邱舒瑶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起身，跑到谭小絮面前，激动到无以复加： “是你，活雷锋！” 谭小絮还在跟老翟头他们讨论收割机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食堂的情况，冷不丁看见有人冲向自己，下意识的已经握好拳头。 可是等看见眼前的人时，谭小絮差点没惊掉下巴： 女主？ 不对，应该说是女主的原身，是女主穿越前的人。 邱舒瑶？ “活雷锋，真的是你！” 还在食堂吃饭的人，听到居然有人跟他们小谭队长叫活雷锋，顿时笑倒一片。 “小谭队长，你啥时候成活雷锋了？” 谭小絮铁青着脸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而后又和颜悦色的看着邱舒瑶，吃惊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邱舒瑶两眼放光的望着谭小絮： “我是被分配到你们连队参加劳动的，原来你就是谭小絮！” 说完，邱舒瑶想到，活雷锋谭小絮应该可能不认识自己，便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邱舒瑶，是农场宣传队的！” 谭小絮又假装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你好，原来是宣传队的，欢迎你们。” 邱舒瑶笑盈盈的望着谭小絮，仍然沉浸在跟活雷锋重逢的喜悦里。 邱舒瑶以为自己跟那个活雷锋萍水相逢，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心底还有些遗憾。 没想到，真没想到，那个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居然就是陈灼的娃娃亲对象，谭小絮！ 邱舒瑶突然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邱舒瑶一直沉浸在跟活雷锋的重逢中无法平静。 谭小絮一下子被原女主的热情弄的有点不太好意思： “看来，咱俩真是有缘。” 说话间，谭小絮的目光又扫过常文，赫然发现常文居然穿着雪白雪白的白衬衫。 谭小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好小子！ 不愧是书里的深情男二。 谭小絮不知怎么的，突然叫了常文一声： “常文，下午出门的吗？” 常文也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边，听到小谭队长突然叫自己，有点意外。 低头再看看自己的穿着，这才想到，一定是自己突然换了干净的衣服，引起小谭队长注意了。 常文一时有点脸红，支吾道： “哦，没有出门，我——” 常文不知该编个什么合适的理由，但谭小絮似乎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对常文道： “我们连队好像来了几个支援的同志，你有时间的话，帮忙多照顾一下。” 而后，谭小絮又对邱舒瑶说： “邱舒瑶同志，那是我们一排排长常文，非常认真负责的一位好同志，要是有什么需求或者问题，直接找他，他会帮你们解决的。” 常文听到这话，简直欣喜若狂： 小谭队长居然在邱舒瑶面前夸他了！ 夸他好同志！ 小谭队长万岁！ 小谭队长真的是活雷锋！！ 邱舒瑶听到谭小絮居然夸常文，这才正眼朝常文看了一眼。 能让活雷锋这么夸，看来，这个常文，也没那么赖。 邱舒瑶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常文狂热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扭捏了一下，邱舒瑶对常文说： “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邱舒瑶带来的，怎么是麻烦？！ 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啊！ 第246章 246：秋收 谭小絮暗暗撮合了一下两人，就打饭去了。 打了饭，坐到邱舒瑶那一桌，把两个姑娘激动的不行。 邱舒瑶和贝文君都没想到，这个姑娘，应该还没有她们年纪大，居然已经当了连队队长。 而且据说干的很出色。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所以看谭小絮的表情，都像是迷妹似的，满眼崇拜。 旁边桌子上的常文更是全程笑着把饭吃完。 谭小絮坐在常文斜对面，看常文笑的跟头傻狍子似的： 这能叫深情男二？ 果然，遇到爱情，人的智商为零。 吃完饭，谭小絮回家。 高毅松站在隔壁院子里，悠闲的欣赏着晚霞。 谭小絮突然想起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看你。 高毅松站在农家小院里抬头看晚霞的样子，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 这边，高毅松看到谭小絮从晚霞里走来，也觉得像幅田园美景。 他笑着走出院门，跟谭小絮在门外汇合。 田野里吹来的晚风，吹起谭小絮的碎发，在晚霞的映照下，毛茸茸，金灿灿，像镀了一层金光，十分好看。 谭小絮随口问： “吃完了？” “吃完了，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适合秋收。” 谭小絮望了望天边的火烧云： “是啊，明天连队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我的主要任务在联合收割机上，我要试验一下，收割机一天的工作量有多少，所以可能在上面待的时间比较长。” 高毅松想说一句“你不要太累”，到了嘴边又成了： “行，那你今晚早点睡，明天五点还要开动员大会。” “嗯，你也早点休息。” 说到这，谭小絮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 “阿姨说你以前是空军。” “嗯。” “你老是往天上看，是不是很想再飞到天上去。” “这辈子应该没那个可能了。” 谭小絮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那可不一定，开不了部队的战斗机，还可以开民用飞机。” “开飞机帮你打农药吗？” “哈哈哈哈——” 谭小絮大笑起来，笑声清脆爽朗。 笑完，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高毅松肩膀： “总之，未来可期啊，小伙子，你一定还可以飞到天上去的。” 说完，谭小絮转身，啦啦啦的哼着小调朝自家院子里走了。 高毅松看了看被谭小絮拍过的肩膀，忍不住面露苦笑。 见谭小絮还是这么轻松，没有半点因为繁重的秋收而焦虑的样子，高毅松放心了。 第二天，谭小絮四点天刚亮就起了。 谭小絮套上自己的工作服，一件及膝长的蓝色工装大褂。 两边袖子戴上套袖。 手上戴着一副棉线手套。 头上围着纱布围巾，把头和脖子全包起来。 口袋里装着个棉布口罩。 脖子上挂着草帽。 装扮好了后，出了家门。 整个连队灯都亮了。 一早上到食堂吃了饭，饭后，全连队将近一百号人，还有从十连队借调来的一个排也到了。 五辆拖拉机、两架康拜因、一辆联合收割机、两辆卡车，旁边还有几辆牛车、骡车，全部停在地头。 连队从来没有这样的场面。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望着站在前面的谭小絮。 “同志们，这是我们连队建立以来，第一次秋收，虽然我们面临很多挑战，面临很多困难，但是有我们全连队同志团结一心，有每一位同志的辛苦付出，我相信，我们可以克服一切，一鼓作气完成这次秋收任务！” “团结一心，克服一切，一鼓作气，完成秋收！” “好了，我话不多说，任务已经布置好了，咱们开始行动，希望每个人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 “是！” “开始行动！” 谭小絮这边话音刚落，常文开始大声招呼： “机耕一组、机耕二组，上车。机耕三组、机耕四组回去休息，下午五点来接班！” 贺川也招呼其他人： “负责晒谷场的，回晒谷场待命，等小麦收下来后，赶紧翻开晾晒！” 高毅松也道： “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食堂和养殖场，秋收期间，务必保证不要发生任何变动，各人负责好自己的工作！” “是！” 几位主要干部发了话，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 谭小絮戴上棉布口罩，重新系上纱布围巾，把头脸脖子全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草帽也戴在头上，而后转身，大步走向那辆最新的联合收割机。 高毅松突然追了过去： “小谭队长。” 谭小絮转回身。 高毅松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直接给谭小絮戴上。 这样一来，谭小絮整个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居然还有这个玩意儿？” 高毅松笑笑： “去吧，去创造你的记录。” “等我带着全兵团最高记录来见你！” 谭小絮立下壮志，转身上了收割机，发动引擎。 轰隆隆—— 庞大的联合收割机轻巧的开向金黄的小麦地。 这时候，所有人的行动都暂停下来，齐齐望向这个第一个开进小麦地的机子。 哗哗哗哗哗—— 联合收割机所经之处，小麦被拨禾轮卷了进去。 好像那是一个专吃粮食的钢铁怪物，把每一棵小麦都吃到自己肚子里。 常文站在拖拉机旁边，也忍不住盯着看。 这么一辆联合收割机，独立操作，不用拖拉机牵引康拜因，也不用卡车跟在旁边接收粮食。 效率是真高！ 明年要是所有连队都能换上这样的机子，岂不是省下很多人力？ 跟轻巧高效的联合收割机一对比，自己这套设备，是真的笨重。 但是，也比手拿镰刀强太多。 看来，农业机械化，还有进步的空间。 常文没时间多看，必须尽快投入自己的工作，他快速发动拖拉机，牵引着康拜因，朝另一边去了。 施文滨开着自己的卡车，跟着常文，等着接收康拜因收下来的小麦。 很快，联合收割机，卡车，拖拉机，全部驶进麦田。 这边马车也拉着其他人，回晒场做准备。 邱舒瑶、贝文君挤在马车上，望着那一架架农机远去，不禁热血沸腾。 贝文君更是激动的握着邱舒瑶的手说： “看着没，那个小谭队长，居然会开拖拉机！” 旁边立马有人纠正： “那不叫拖拉机，那是联合收割机，比拖拉机高级多了，整个兵团，不对，是整个国家，这是第一辆！” “哇！” 邱舒瑶、贝文君齐齐惊叹。 “怎么办，我也想学开拖拉机了！” “开拖拉机多辛苦啊，哪有你们在宣传队唱歌跳舞来的自在。” “……” 刚刚还紧张肃然的气氛，被马车上几句玩笑话打破，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高毅松一个人立在田埂上，望着瓦蓝的晴空下一片金色麦浪。 他虽然不能开着飞机从天上看这一片景象，但已经能想象出，如果从天上看，一定很壮观。 他曾经以为，最美的是开着飞机经过大海，从高空往下，大海如同一大块碧绿的翡翠。 他以为世上再没有比那更惊心动魄的美景。 现在来看，也许金色的秋收，才是人间最值得期待的盛景。 第247章 247：创造记录 守在晒谷场的人，没过多久，就看见那辆全国第一辆联合收割机开了过来，开到定点位置，打开一道阀门，把里面的小麦全部倾泻出来。 小麦收的干净，几乎没有杂质。 高高的堆在地上，让等着翻晒小麦的人瞪大了眼。 收的这么干净，几乎不用扬了！ 这个联合收割机，超乎预料的好用！ 谭小絮卸完粮食，也朝下面看了眼，肉眼可见的干净，以前用康拜因是绝对收不了那么干净的小麦的。 谭小絮朝下面的人指手画脚的大喊： “把我收的，和其他人收的分开放！” “好的！” 谭小絮又开着联合收割机走了。 一直等她过来卸第二趟的时候，施文滨才开着卡车过来卸第一趟。 两人擦肩而过，各自用喇叭打了招呼。 施文滨把卡车开到定点场地。 这时候的卡车还没有自卸功能，车厢里装的小麦，需要人工往下放。 施文滨从卡车上下来，打开车厢后面的挡板。 哗啦啦，金黄的小麦混合着草屑和麦芒，全部撒在地上。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职工扛着木锨和大推耙，麻溜的爬上车厢，铆足了劲，把车厢里的小麦往下推。 有人干的太起劲，直接踩在小麦上，脚下的小麦突然塌陷，整个人随着小麦一起往下滑，直接摔进小麦堆里，被埋的只剩四肢还露在外面。 “哈哈哈——”旁边的人起哄大笑。 “都注意安全！”副队长贺川大声叮嘱，“木锨和推耙不长眼，回头大家一起动手，直接把人铲了都不好说。” “是！” 有人一边干一边夸： “还是小谭队长的联合收割机好，根本不用人力往外卸粮食，收割机粮箱上的阀门一开，粮食自动出来了，多省事。” “那可不，明年要是都用上联合收割机，咱们能省多少事？” 大家嘴上没停，手里也没停，不到十分钟，一车小麦全部被卸下来，施文滨又开着卡车走了。 等施文滨卸完这第一车小麦时，终于跟谭小絮联合收割机 收的小麦有了明显对比。 孙白元一直守在晒场，就等着看对比。 康拜因收上来的小麦，里面杂质很多，不仅有麦芒，有小麦外面那层皮，还有一些麦秆上的碎屑。 必须好好扬一遍才行。 而谭小絮的联合收割机收上来的小麦，干净的很，到了几乎不用扬的地步。 看来，这个联合收割机，很成功！ 孙白元到了地头，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翟头。 老翟头也很高兴： “真是没想到会这么成功，接下来就看看，一辆联合收割机，能省不少人力物力，接下来，就看一天能收多少亩了。” 孙白元道： “先回去吧，回去休息，晚上咱们来接夜班。” “好。” 两人回去，但也没有休息，而是到晒场那边帮忙。 一直到吃过午饭，才回宿舍休息。 谭小絮在地里吃了妈妈送过来的肉包子和米汤。 她盘腿坐在田埂上，一手端着一茶缸米汤，一手拿着肉包子，腮帮子撑的鼓鼓的。 “你慢点吃，别噎着。” 谭小絮低头喝了口米汤，把肉包子送到肚子里。 汤玉梅问： “这一上午，收了不少吧，看这一大片地。” 谭小絮抽空回道：“两百多亩吧。”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包子。 汤玉梅震惊不已： “多少，两，两百亩？！” 旁边负责赶大车的巴坦也瞪大了眼： “这一上午，收了两百亩，我-靠，我们劳改农场，用镰刀割麦子，一人一天才只能割一亩多点！还不包括打麦子，你这，一上午，就就就，就收完两百亩了？！” 巴坦最后激动的都结巴了。 谭小絮咽下嘴里的包子说： “我们要创造历史了。” 谭小絮最后三两口把一个包子吃下去，喝了米汤，把茶缸递给汤玉梅： “妈，你们去给常文他们送饭吧，我今天要加班了，争取一次把历史记录提高点，争取未来十年内不让人破了我的记录。” 说着，谭小絮又从竹筐子里拿了几根黄瓜，还有一壶水，又上了收割机。 汤玉梅在下面提醒： “你休息一下再干！” “不用了，我不累，对了，巴坦，你让拖拉机或者卡车过来一辆，直接在地头接我，我不到晒场送麦子了，直接把麦子卸在拖拉机上，让拖拉机再送过去。” 说着，谭小絮又发动引擎，开着收割机走了。 汤玉梅望着闺女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巴坦笑道： “婶子，走吧，就让我们小谭队长创造个别人破不了的大记录！” 汤玉梅不在乎什么记录，她只在乎闺女会不会累坏身体。 但是她也知道根本劝不动闺女，只能收拾了篮子走了，再去给另外两个小组送饭。 到了常文那边，常文小组四个人下来休息，坐在地上吃饭。 听巴坦说，谭小絮一上午居然收了两百多亩，惊的包子差点没拿住： “两百亩！你没听错吧？！” “没听错，就是两百亩。” 四人集体无语。 施文滨问： “咱们一上午收了多少？” 地里都有标记，每十五亩为一垧。 每垧之间，明显的隔开一段距离。 所以从这个距离也能大致知道收了多少。 常文默默算了下： “咱这一上午，也就不到一百亩吧，最多八九十。” 问题是，常文觉得这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跟谭小絮一对比，根本不够看的。 施文滨道： “也就是说，小谭队长一个人的工作量，是我们四个人工作量的两倍还多，我-靠，这是要创造农场记录了！” 巴坦笑嘻嘻道： “小谭队长说了，要创造个大记录，让未来十年的人都破不了的大记录。” 施文滨服服的，又问： “咱们兵团最高记录多少？” 常文道： “最高记录是五师兵团农场的三百八十亩，还是五个人配合，两辆卡车轮流接粮，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创造的记录。” “哇！”巴坦兴奋的叫起来，“那这么说，咱们小谭队长的记录，岂不是牛大发了！她可是一个人！” 常文愣了 愣神，突然把包子使劲往嘴里塞： “快 ，咱们快点吃完，抓紧上机，不能拖后腿，争取小谭队长得第一，咱们得个第二！当不了全兵团第二，也要当咱们胜利农场第二！” “对，快吃。” 四个人立马将包子塞进嘴里。 几乎一口一个，看的汤玉梅心惊肉跳，生怕当场噎死谁。 “慢点，喝点汤，别噎着！” 四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哪还管这些，他们的拖拉机比不过联合收割机，难道他们还比不过一个姑娘吗？ 必须不能丢人！ 匆忙吃了包子，又往怀里揣了几个，来不及休息，急匆匆上了机，又忙活起来了，跟打了鸡血一样。 汤玉梅又收拾了东西，跟巴坦到另一边去了。 那一组是汤大鹏开的拖拉机，总场派来的卡车。 巴坦照旧跟他们炫耀了一番，说谭小絮一上午收了两百亩。 还说常文跟施文滨听了以后连休息都没休息，要挣个第二。 汤大鹏一听不答应了： “他们挣第二？不行，我们才是第二！赶紧的，快吃完，不能输给常排长！” 几个人又上演了大口塞包子的场面。 看的总场派来的卡车司机一愣一愣的。 另外三个人吃完包子，都爬上机子。 卡车司机不满道： “咱们不午休一下吗，开了一上午了！至少睡个午觉、打个盹吧！” 汤大鹏发动拖拉机： “打个屁盹，赶紧上来，回头我收了粮食没地方放，你要负责！” 卡车司机咬了咬牙，骂骂咧咧上了车： “活见鬼，怎么把我派到你们这来了！” 第248章 248：小谭队长杀疯了 巴坦送了一圈饭，跟人吹了一圈牛皮。 最后，几乎整个连队都知道，他们小谭队长要创造记录了，一上午收了两百亩小麦。 这一下，所有人都期待起来了。 期待小谭队长到底能创造多高的记录。 总场派过来督促工作的张会计，听到两百多亩这个数据，很有些怀疑。 怀疑他们虚张声势。 或者，是他们土地丈量有问题？ 张会计本着严谨的工作态度，亲自到大田里，先用步子丈量了一下每垧地的距离。 大致估算了一下，土地丈量应该没问题。 又根据地头的标致，细算了这一上午收割的土地，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还真有两百多亩！ 一个人一上午收了两百亩，什么概念？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吗？ 简直创造人类奇迹！ 这一下张会计也开始期待了。 下午五点，到了该交班的时间。 农机上的人，已经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无论如何，也该下来休息了。 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跟着接粮的拖拉机来到地里，示意要接班。 谭小絮却坐在收割台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她冲站在下面的两人喊： “翟叔，孙研究员，你们先回去吧，夜里九点再来！” 夜里九点？ 那岂不是，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 老翟头喊： “小絮，你快下来回去休息，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人受不住的，快下来！” “没事，我要破记录！” “你已经破记录了！” “我要破一个大的记录，没事，我身体承受的住，你们先回去，九点再来！” 老翟头和孙白元两人在下面喊破喉咙，谭小絮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谭小絮卸完了粮，不管两人如何大喊大叫，又轰隆隆开着联合收割机走了。 老翟头气的大骂： “这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这个倔脾气了！” 孙研究员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用一种自豪的语气说： “小谭队长的脾气我们是知道的，从来说一不二。” “她从前不这样！简直疯了！” 老翟头气的无可奈何，只好跟孙白元离开。 另两边，机耕队另外两个小组也来到地里接班。 武刚示意常文从拖拉机上下来。 常文远远望了一眼晚霞里联合收割机冒出的黑烟，问： “小谭队长换班了吗？” 武刚答道： “没有，我刚遇到老翟头，他说小谭队长疯了，非要干到晚上九点，九点再接班。” 常文一听，好家伙，九点？ 一个姑娘家都能干到九点，他们一帮大老爷们还比不过姑娘，传出去脸往哪搁？ “你们也回去，九点来接班！” 武刚一听不答应了： “常文，没你这样的，荣誉都叫你挣了，我们干什么，说好两班倒，每组十二个小时，你这是占用我们的时间！” “有你显摆的机会！今天第一天，先让我，我争取给咱们连队锦上添花！” “拖拉机给我，我也能锦上添花！” 两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互相喊着。 后来武刚气不过，硬拉拖拉机的门。 常文忽然打开门，一脚将人踹下来，而后赶紧开着拖拉机跑了。 武刚摔了个大屁蹲，跳起来望着离开的拖拉机叫骂： “常文，你个混球，不要欺人太甚！” 常文一跑，施文滨开着卡车也赶紧跟上。 另外汤小鹏那一组，也到了接班的时间。 总场派过来的卡车司机捂着屁股，两腿打晃的从卡车上下来： 终于要交班了！ 特-么老子开车那么多年，没累成今天这熊样！ 喜迎解放。 结果那边汤大鹏喊道： “什么，小絮跟常排长都没交班，不行，输给小絮无所谓，但是不能输给常排长，来，哥几个，继续干，把第二给我保住！” 卡车司机：“……” 两条腿忽然支楞起来，疯狂逃窜： “要干你们自己干，老子要休息了！” 最后，只有汤大鹏这一组换了个卡车司机，其他人顶着晚霞，继续在田野里奔驰。 斗转星移，夜幕降临。 拖拉机、卡车上都打起了灯。 晒场那边也用柴油发电机，亮起探照灯。 办公室里，宿舍里，全都灯火通明。 疯了，全都疯了。 谭小絮带头疯，另外两个小组也跟着发疯。 整个连队的人都为他们捏一把汗。 尤其是一些女知青、女职工，秋收一天下来，不断摊晒粮食，胳膊和腿就没停过，都快累散架了。 但谭小絮居然还在坚持，而且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是怎么熬的住的？ 高毅松借着往地里送柴油的机会，爬上收割台，脸色凝重的对谭小絮说： “下来休息。” 谭小絮身上、头上已经撒了一层黑灰，白口罩也变成黑的。 只有眼白在黑夜里越发清澈： “你去休息吧，我要干到九点。” “你不是铁打的，你是肉体凡胎，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身体会出问题的。” 谭小絮不理他。 高毅松继续道： “你不下来，那边常排长跟你表哥都不下，你是想累坏自己，顺便连累别人是不是？” 高毅松语气十分严肃，本来就低沉的声音，现在简直像个低音炮。 谭小絮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想踹他一脚，又怕把人踹伤，干脆换了个策略。 拉下口罩，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用祈求的语气说： “高指导员，你就让我干到九点吧，我保证，九点，我差不多能收完六百亩，收完这六百亩，我就交班，行吧？” 高毅松的心一下子软了： “那我在这陪你。” “不要，小麦有麦芒，容易过敏，你还是别在这凑热闹了，快回去吧。” 高毅松无动于衷。 谭小絮又道： “你要不，先把常文和我表哥他们轰下来，然后，收割台上灰尘太大，你回去把自己裹严实点再过来陪我，好吧？” 高毅松想到了跟谭小絮一起发疯的常文、汤大鹏他们，只好先下了收割机。 坐着马车，到另一边，把常文拦住。 常文的拖拉机停了下来，高毅松二话不说，直接拉开拖拉机的门，手往后腰上摸。 常文一看他这是摸枪的动作，连忙举起双手： “高高高，高指导员，你有话好好说，别别别动手！” “下来！” “好好好，我下，我下，你冷静！” 高毅松的手收了回来，让开空，让常文下来了。 常文一下，其他人也跟着下车。 他们这才交了班，换上三组的人上来继续收割。 第249章 249：六百亩，完成 常文下车后，扶着腰对高毅松道： “高指导员，你去把隔壁汤大鹏也给轰下来，没理由我下来了，让他继续干。” 汤大鹏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回头徒弟超过师傅，他这当师父的脸上多不光彩？ 高毅松答应一声，赶着马车又去催人了。 常文四个人没有立刻离开，特意数了下今天究竟收割了多少亩。 拿着手电筒在地头走了一遭，算了算，大约220亩。 这成绩，还不错！ 比不过最高记录，但在胜利农场，应该能排到前五了。 运气好的话，前三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明后天继续努力，还有机会比今天更高！ 高毅松到了汤大鹏那，这次没有直接掏枪，直接让汤大鹏下来。 汤大鹏听说常文他们已经交班了，这才下了拖拉机，让四组的人顶上。 高毅松把这两个小组的人都轰下来，而后回到家，也穿上了蓝色工装大褂，学着谭小絮的装扮，把身上包裹严实，不让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联合收割机的收割台是开放式的，坐在上面，灰尘非常大，必须做好防护。 尤其对他这种体质差、容易生病的人来说，更要保护好。 把自己裹成一个包裹，高毅松去了谭小絮那。 谭小絮见他来了，没办法，只好停下，让高毅松上了收割机来陪自己。 高毅松上来后也不说话，坐的笔直，双臂抱胸，一动不动。 谭小絮干脆当他是座石雕，继续干自己的。 一边干，一边强忍着哈欠。 最后实在忍不住，闭着嘴打了个哈欠。 但还是被高毅松眼尖的发现了： “要不，我来开，也算你的记录。” “不要！说是我的记录，就是我的记录，不能弄虚作假！”谭小絮十分较真。 高毅松干脆闭嘴，继续当石雕。 偶尔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八点十五，八点半，八点四十五。 “马上九点了，一到九点，必须下来。” “快了快了——” 谭小絮就像回光返照似的，忽然又精神起来，哈欠都没了，瞪着眼看着前面。 灯光里，地头似乎站着两个人影，估计是老翟头和孙白元。 谭小絮就盯着两个人影，把他们当成终点，朝终点做最后的冲刺。 高毅松也在不停盯着手表。 八点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五十九！ 离九点钟还差三十秒，谭小絮终于开到了地头，把地头最后一点小麦吞进收割机拨禾轮。 而后，谭小絮踩了刹车，手臂颤抖着摘了挡。 联合收割机停了下来。 谭小絮长长舒出一口气，原本崩的笔直的身子立刻颓了，像一个完全融化的冻梨，软趴趴的朝旁边的高毅松倒了过去。 高毅松顺势抱住了她倒过来的身体。 就听谭小絮有气无力的说： “六百亩，完成……” 然后一动不动了。 老翟头兴奋的冲过来对上面喊： “小絮，六百亩，联合收割机——小絮？小絮你怎么了？！” 老翟头发现生龙活虎的谭小絮这会儿整个倒在高毅松腿上，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谭小絮喃喃道：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翟叔，咱们的收割机，一天收了六百亩。” 老翟头听谭小絮说话几乎是虚着声，人已经累虚脱了，不过脑子是清醒的。 老翟头顿时百感交集： “是啊，六百亩，太了不起了，咱们创造了记录！小絮，你快下来休息吧，我跟老孙上来。” 谭小絮哪里还有力气再动弹半分。 高毅松顺手将谭小絮横抱起来，弯腰挪出了收割台。 下了地，抱着她朝地头的马车走过去。 谭小絮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懒懒的说： “我可比一袋小麦重多了，脆皮松，你居然能抱的动我，早知道让你扛麻袋去。” 高毅松不理她这疯言疯语，问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 “哪里？” “屁股疼。” 高毅松冷哼一声： “连续坐了十六个小时，你不疼谁疼。” “哎，你嘴这么毒，难怪一把年纪还打光棍。” “……” 高毅松抱着谭小絮来到地头的马车旁。 “腿肿了没？” “不知道。”谭小絮已经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了。 高毅松把她平放到车板上： “趴着。” “你要干嘛？” 高毅松推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面。 而后，高毅松在马车上抬起她一条腿，捏了捏，隔着单薄的裤腿，能感觉到连续坐了十六个小时的腿已经浮肿了。 他用力捏了两下，又把腿往后折，使劲往下压，压的脚后跟几乎碰到屁股。 “哎哟、我的妈！” 谭小絮疼的无力哼哼，但是意外的，压完之后的腿好像又回来了，又疼又酸爽。 压完一条腿，又压另一条。 又在她腰上使劲捏了几下，手法很专业的样子。 谭小絮本来没觉得腰和腿有多难受，可是高毅松一套动作下来，她才发觉，刚刚腿肿的几乎快没了知觉，腰也是僵硬的。 高毅松按完以后，浑身都放松了，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而后，高毅松重新抱起她，坐到马车车辕上，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护着她防止她跌下来，另一只手牵着马缰绳。 马车朝营地出发。 谭小絮把脸埋在高毅松怀里，贪婪的吸了吸，像喝醉了一样说： “脆皮松，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香香的，人家都说臭男人，但你为什么是香的？” 高毅松脸颊有些发热： 女流氓！ 后面，谭小絮再没动静了，似乎睡去了，安静的趴在高毅松怀里一动不动。 马车缓慢的走在旷野里。 高毅松抬头，望着天上，一轮圆月挂在高空，在天地间撒下一片清辉。 高毅松索性缓缓放下马缰绳，任由马儿散漫的行驶。 连队的马今天来回奔波，也累的不轻，见主人没有催促的意思，干脆停下来，赶紧抽空啃几口草。 高毅松看了看夜空，又低头看看已经熟睡的人，黑乎乎半张脸，跟黑煤球一样，哪里像个姑娘？ 高毅松动作小心的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打开来，在她脸上轻轻的擦。 脸上那一层，都是收割小麦时撒在脸上的浮灰，一擦就掉。 高毅松把手帕对折几次，将脸上的灰轻轻擦去，终于能看出本来面目。 擦掉灰尘，想到谭小絮蓝色工装上有很多灰尘，伸手想帮她把外套脱下来。 他刚要伸手去解扣子，谭小絮忽然说话了： “别想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高毅松：“？？”一口老血直接涌到嗓子眼里。 谭小絮又道：“虽然我累成狗，但也能把你打趴下。” 高毅松终于被这姑娘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你不是睡着了吗？” “没有，我没睡着，我只是有点睁不开眼。” 高毅松微微叹息： “不要仗着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使劲霍霍，你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这么拼命。” “但是我高兴，我创造记录了，一天六百亩，你知道我多牛吗？” 高毅松微笑： “知道了，知道你牛。” “知道就好，我可真棒。” 高毅松像哄小孩似的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 “小谭队长真棒。” 谭小絮又叹了一声： “我真的想睡觉了，好困。” “你现在睡吧，我送你回家。” 高毅松重新扯起马缰绳。 马儿抬头，依依不舍的放开美味的青草，撒开蹄子，朝营地奔去。 营地里依然人影匆匆，大家还在忙碌着。 白天值班的人已经回去休息了，现在换成夜班职工。 马车直接来到谭小絮家门前，高毅松把马缰绳挂在木栅栏上，将谭小絮整个抱起来。 谭小絮勾着高毅松的脖子，终于又睁开了眼，抬起脑袋，目光迷离的望着高毅松。 那眼神，可以称的上含情脉脉。 高毅松以为她要说什么。 结果，她来了句： “等我明天再战。” “……” 第250章 250：喜提兵团新记录 高毅松把她抱到屋里。 汤玉梅给已经迷糊的闺女脱掉工装和纱布围巾，把她扶到炕上。 谭小絮直直的倒在上面，再也叫不起来。 汤玉梅心疼的给闺女擦了手和脸，给她盖好被子，不住的念叨： “怎么这么拼，身体还要不要了？” 谭小絮觉得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浑身酸疼。 尽管她有一个十分健康的体魄，但还是架不住连续十六个小时在联合收割机上操作。 撑着酸疼的胳膊，摸起手表看了眼。 看了半天，视线才聚焦： 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五点就该接白班，她一觉睡到九点半！ 为什么没人叫她？！ 谭小絮爬起来，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下了炕，来到外间，门是关着的，试着推门，结果，门从外面反锁了！ 谁干的呀？！ 谭小絮抬手拍门。 “砰”一下，手臂震的发麻。 那酸爽，跟过电一样。 “喂，外面有没有人，快来给我开门，谁呀，怎么把我锁里面了，快开门！阿姨，阿姨！齐姐，齐姐！妈！大舅母！小鹏！靠！人都哪去了！” 合伙坑我是吧？ 我是队长！ 有这么坑队长的吗？ 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平时齐雁和阿姨都在家的，这会儿跑哪去了？ 真急死她了。 谭小絮急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最后没办法，只好退回来，安心洗漱。 洗漱完，发现炕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还有一壶热水，谭小絮只好先吃饭。 吃完饭，寻思着怎么出去。 看了看窗户。 东北的窗户虽然不大，但是可以从里面爬出去，防止冬天大雪封门，好从窗户出去，去清理门口的积雪。 谭小絮只能从窗户爬出去了。 刚爬出来，就看见隔壁院子，赵阿姨在晒衣服。 隔壁这不有人吗？ 刚刚叫了半天没人答应，还以为外面没人呢？ 赵阿姨一抬头看见谭小絮，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 谭小絮问： “阿姨，我刚刚在里面喊了半天，你没听到吗？” “哦，哦，那个，”赵阿姨忽然捂着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哎呀，我最近老是耳鸣，听不清话，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又头晕了，我回去躺躺。” 说着话，赵阿姨脚步利索的逃回屋里。 谭小絮：“？？？” 好了，现在知道是谁坑她了。 脆皮松真是皮痒了！ 居然跟我来这一套。 谭小絮暂时不跟高毅松计较，赶紧出去巡视一圈。 结果，一路遇到有人跟她恭喜。 恭喜她喜提兵团新记录。 一人一天收割六百亩小麦！ 说到这个，谭小絮也是很骄傲，没有什么好谦虚的，那可是她拼了命挣来的。 天还没亮，谭小絮的记录就传遍了整个连队。 一个个激动的，恨不能是自己破了这个记录。 不过，小谭队长破了记录，他们作为见证人，也都觉得与有荣焉，一样的高兴。 所以一见到谭小絮的面，那兴奋劲儿，比谭小絮本人还要开心。 谭小絮去了办公室，没见到高毅松，跟陶斌打听，陶斌说，高毅松替她接了今早五点的白班，正在地里开联合收割机。 老翟头、孙白元两人到底上了年纪，轮换着开了一夜联合收割机，即便想再接着干，也是心有余力不足，高毅松要接手，他们两人就让他接了。 常文、汤大鹏他们两个小组，今早也按时起床，接了白班。 地里一切照常。 除了常文的拖拉机出了点故障，花了一个小时修理，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谭小絮问陶斌： “现在总共收了多少亩了？” “昨天你收了600亩，常文的一组收了230亩，二组收了200亩，然后是夜班职工，老翟头和老孙收了270亩，三组收了185亩，四组收了190亩，一个工作日下来，总共是1675亩。现在白班顶上了，还在继续，但是没有统计。” 谭小絮直接被这个数据震惊了。 三组人员，一天时间，居然收了1675亩小麦！ 每组平均亩数，都吊打之前的最高记录380亩。 对这个成绩，谭小絮无比满意： “不错，都好样的！” 陶斌也是喜滋滋的。 陶斌虽然刚到农场，对农场方面的情况不很清楚，但也从连队其他职工那听到一些数据，知道他们连队今年无论是粮食产量，还是收割速度，在整个兵团都破了记录。 只是眼下消息还没从连队传出来。 要是传出来，他们连队，必将震惊整个兵团！ 想到自己身在这样一个连队，陶斌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谭小絮让陶斌继续盯着营地，她又到晒场那边视察。 昨天早上还空空荡荡的晒场，今天已经堆了一大片金黄的小麦。 职工们戴着草帽，拿着大推耙和木锨，把刚从车里卸下来的小麦摊开晾晒。 谭小絮望着连成片的小麦，在黑土地上荡起金色的波浪，心底沉甸甸的幸福。 身上的疲惫酸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钟宝泉见到谭小絮来了，眉开眼笑的走过来道： “小谭，咱们真的丰收了，我初步估算，连队小麦平均亩产，大概达到了一千零八十斤左右，真的突破了一千斤！” 虽然谭小絮不知道钟宝泉通过什么方法算出如此具体的数据，但谭小絮相信一位农业专家的话。 “钟老师，那这么说，咱们连队的亩产，比兵团最高记录整整高出三百斤？” “对，据我知道的数据，兵团农场目前小麦最高亩产记录，是去年有个连队的七百八十斤，咱们直接比他们高出三百斤。” “钟老师，您的估算可真准！” 说完，谭小絮和钟宝泉两人一起开怀大笑。 发自真心的高兴。 谭小絮巡视一圈，确定所有部门都正常，决定到地里去替换高毅松。 别把这棵脆皮松累着。 话说，昨晚自己是不是累瘫在收割机上，被高毅松抱着回来的？ 她还记得，好像高毅松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来着？ 谭小絮忽然打了个寒战，昨晚真是累傻了，幸好没有什么其他骚操作。 想找车到地里去。 刚要走，巴坦大呼小叫的过来汇报： “小谭队长，水库工地来人找麻烦了！” 谭小絮皱眉，抬头朝小路上张望，果然看见一辆马车正往这边走。 五六个人坐在上面，各个气势汹汹。 其中居然有陈灼。 这家伙，居然还有勇气到他们连队来呢？ “怎么办？”巴坦急问，“他们好像要来抓你的，说你不服从纪律！” 谭小絮叹气。 要是平时，她会跟他们打打嘴仗，但这时间，地里忙的飞起，她哪有心思跟他们玩？ 【系统，放野猪！】 【两头！】 【凡是耽误秋收的，全给我创飞！】 第251章 251：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