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独行人》 第141章 麻烦(17) “我,不知道他的电话。” 手机那头沉默了。 “小简,肖长生这人,平时是有点讨人厌。但对让他‘认同’的人,他做事还是比较公正的。至少,他不是那些贪恶之人。你不要——” “我个人对他没什么意见。但我现在,真没有你之外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号码都在你给的手机里,手机在车里,车在冯宣那里。除了你的号码,是你逼着我背的。其他人,包括老爹、冯毅的号码我都没记住。而且,肖长生本人也没有想过为工作,和我交换号码。 还有,现在你是把肖长生的号码传给我,由我自己打给他,还是你直接把这个号码转给他,让他打给我。这里面有什么要注意的,我现在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想不了那么多,你决定吧。我按你说的做就是了。” 对肖长生他们,我是有火气的。 这次事件,很明显是他们和老爹、舅舅商量好的。既然是商量好的,那么应该有人紧紧跟着,随时盯着,以保障舅舅的安全。但是到现在,后面应该跟上来的人,影都还没见着! 这次事件,其中的危险性没人在意。舅舅被深麻,被抽血、抽髓,马上要被开膛。再待会儿,甚至可能会被开颅取脑,都只能自己受着。他们找不到鬼巢!就只能“鼓动”被盯上的舅舅,舍身为饵。可他们想扳动那通贼的大佬,还是要“证据”! “抓证据”?确定通贼!与其让人冒生命危险拿什么证据,我整个端了你,杀个精光,比什么不强!抄了家,有证据自然能找到!对于贼子!我的认知,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给谁摆证据?在自己的土地上,还要给杀害国人的外国贼人证据?只有杀得这帮贼不敢冒头,成不了事,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着宋峋叹着气,接下了转达肖长生的工作。我把手机塞进兜里,走回舅舅睡着的平床边,那个浮图像男人还没能爬起来。想着这帮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将陈枫、将舅舅,还有那么多幸存的国人,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又被这些外鬼给弄到手术台上,肆意解剖、改装、销毁。而且,每次还都有着这么容易达成的条件,我就想一脚踩瘪他。 手机响了,肖长生他们的车队,已经到达十公里外。他们依仗的追踪器,一个在运舅舅来的车底,一个在舅舅胃里。我将地下空间里还有四个,已经被或浅或深“改造”过的人类,现在确实是丧尸了的情况向他做了说明。听着他和本地指挥部门一起,调动着有关人员和车辆往这儿赶的声音,我再将手机关闭塞进兜里。 抬眼四望,刚到时震惊到我的四周枯萎、荒凉的景象,又提起了我的关注。拎起那个浮图像男人,拣着堆叠得位置最高的一堆坍塌的畜舍,走了上去。上去过程中,故意往下按着那个浮图像男人,让他的身体在碎砖烂瓦上磨蹭。当暴露的钢筋划破了他的大腿时,他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喊着: “陆小姐,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你别、别——” 松开了手,将人扔在废墟堆上: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农场吧,为什么本该树木茂盛,牧草丰美,良田广阔的地方,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占了这里?做了什么?” “地下建了医院,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辟!地下建了你们的1137解剖室。上面呢?以你们一贯的秉性,就是建鸡寮、盖养老院。也不会放弃这么大的土地的。” 我的脚,压在了浮图像男人那刚刚被划破的腿上。他急急的叫了起来: “三十多年前,我们就让有本地身份的人员,把地用畜牧公司的名义租到手,再把肥土挖了运走卖回去,这样的地方有很多。租不到,就从本地人手里买土。反正他们傻!有些人又认钱不管事。很容易做到的。 地荒了,更没人接近了。就建地下医院,搞研究。后来,末世来了,存留着自己养着吃用的牲畜,或者变异或者变丧,人员也突变死了不少。我们试着用大火力武器,配合着试验中的病毒进行投放,倒是很快杀死了,连着周边剩下的一点本地人也解决了。再后来,里面又出了点乱子,又死了很多人,病毒、培养体也出现泄漏、逃跑等事件。反正这儿不是——” 一脚踢在他腰后,看着浮图像男人滚地瓜一样滚下了坍塌的畜舍,躺在地上满脸惨白地喊都喊不出来,我的心口依然堵得想撕碎他! 在听到小跳着驶来的车队的声音同时,平床上的舅舅也传来轻轻的一道呼气声,我一个跳跃直直落到平床边。床上舅舅看了我一会儿,才完全清醒地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很虚: “还是你先追来了!” “哼!我不追来,您就被拆碎了!那帮子鼓动您‘奉献’的家伙,还没到呢!” 舅舅虚弱地笑笑,伸手给我: “就这一次。你听,人家不是赶来了吗。拉我起来。” 扶起舅舅,让他在床沿上坐稳,我站在他身边,一起看向已经下了车,急急跑过来的肖长生和一众战士。 看见肖长生,又想起刚刚电话里肖长生说的追踪器,我轻声对舅舅说: “您赶紧把那个追踪器给我想辙弄出来!您再敢干这种事儿,我就真不管了!不信,您尽管试试!” “好了,好了,老丫头,不生气了!以后,舅舅全听你的。” 将舅舅暂时交给两名战士陪着上了开过来的军车。我带着肖长生,一边将目前所知两处出入口和他具体描述、指认。一边将废屋里游荡的丧尸引出来,让牠们远远地跑开。肖长生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放了”那些丧尸,欲言而止。我没急于解释,一边用他递过来的钢笔和小本子,迅速地画着地下空间的简易标示图。 “您带着战士们从这两个出入口下去,完全可以放心。除了那几个被捆在床上的丧尸,所有能动的人、丧尸,我都给带出来了。” 一边抬颌示意那个浮图像男人: “那个东西,不是个低价货。如果有无意中又关闭的门,他应该都能开。舅舅有人保护了,我就要在周边游转一下,因为有几个人提前跑了。如果这里确有其他出入口,那个东西应该知道,您再好好审审他。还有这里有几个变异丧尸,虽然刚才被我利用了一下,可也得收拾了才算完事。” 把小本子和钢笔塞回肖长生手里,让他大概看一遍,有不清楚的地方,马上问。两页纸,他扫了两眼,便塞进了自己兜里。伸手拉过我的衣领,用手中的钢笔写了一串数字。写完,对我翻着白眼: “这是我的电话。下回有事,直接找我。” 剩下我呆呆地看着肖长生招呼着另两位同来的军官,一边拿出小本和他们商量着各从哪里下去,一边冲我甩甩手示意我该干嘛干嘛去。再把目光看向已经坐在车里的舅舅,看着他也向我摆摆手,我的心终于基本放了下来。 静息仔细感受了一下。有一个速度小弟,真的带尸截住了两个地下空间出来的人,正在进餐。 附近,依然没有那个古怪保镖的气息。 第142章 麻烦(18) 静息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一个速度小弟,带尸截住了两个地下空间出来的人,正在进餐,和闻到味儿也在急急赶过去的各种强弱丧尸。以及不确定到底提前逃脱了几人外,感知所到之处,依然没有那个古怪保镖的气息。 皱皱眉头,舌头轻轻舔舔牙齿,不“道义”的行为上线了!我开始在周边两公里范围内“打怪收尸”。二十分钟后:大块头力量型丧尸×1,速度型丧尸×3,特种型丧尸(地下医院研发、陆氏开发)×2,陆氏开发型丧尸×2(A4腰,新小弟)。一共八个,或变异丧尸,或这次行动中与我相关的新旧变异丧尸,都清理了! 不错,又是个“发”的好寓意! 一路拖拽着,将尸体都拖过来,交给守着卡车的战士。又让两名战士将被我戳瘪了一个后轮的吉普车,换了轮子。在请战士转达肖长生他们后,自己则一言不发,拉着舅舅上了吉普,一路狂飙地回了军营。还了枪,给小战士道了歉。我们回到老爹的宿舍,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两个老头又躺在床上对望着,絮叨叨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我则在吉普车里坐守。 天蒙蒙亮,我就闯进宿舍,抓着老爹、推着舅舅上了车,再了一溜烟尘地到了一中营地,找到了表哥、舅妈,和当时在营的亲戚们。把两个老头儿扔给他们,任他们“自编自导自演”那相对无言泪满襟、久别重聚涕涟涟的感人情境。我则留在车里,坐在副驾上,翘着脚在车窗口,看着他们从一组多人聚,变成一组四人聚,再成两组两人聚,各找了自认为很“安静、隐蔽”的角落,几乎脸挨着脸的说着什么。不用费心去听、去猜就知道,两组人都在“安排未来”。只不过一组要先“结束过去”。 看着舅妈那哭得已经站立不住的身体,在舅舅双臂稳稳的扶持下,疯狂地、“恨恨”地,捶着舅舅的胸,拍着舅舅肩的动作,和明显在“骂人”的口型。我将脚从车窗上放了下来,将身体进一步缩了缩,基本缩在副驾上,不让自己露出一点来。 张开手,审视着手中小小的定位芯片。这是回来的路上,舅舅自己用一根手指从小肚子上,尚未全部愈合的伤口处,再插入深处掏出来的。厌恶地想甩丢出去,想了想,还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继续缩在副驾上,放空头脑,两眼呆望车窗外的天空,构想着下面我和舅舅的行程。 有人走近,抬起头,两组人已再次合为一组,向着吉普车走来。我坐直身子,推门下了车,还没等张嘴向舅妈和表哥打招呼,便被舅妈一把搂进了怀里,巴掌重重地一下一下打在背上,接着又是一场“哭骂”,淋头而下。最终还是在老爹不断的提醒下,五人上了车,车子在我又是一阵狂飙下,我们回了舅舅家。 看看舅舅他们围坐着餐桌,一副要开会的样子。我跟舅舅和老爹打了个招呼,再把那个“大猴吃果”的巨豪手机扔给老爹,让他把肖长生气哼哼地写在我衣领上的号码抄入手机,我便在舅妈不解的询问声中下楼走了。 等我用在路边踢断的,几根大拇指粗小区围栏钢杄拧成的挑子两头,挂着我在外面已剥干净的,四只藏獒大的变异巨鼠,和两只变异巨大灰鹊,回到舅舅家时,脸耷拉得比驴长的肖长生和一位当地的领导也赶来了。 肖长生先扔给我和舅舅各一个新的军方手机,还亲自打开联系人,指着已经预存好的几个名字,怪声怪气地说: “这几位,还是烦请陆大小姐费点脑细胞背一背。这个内藤淮二的手机,我们拿走了。” 看着我挑起的眉头和下撇的嘴角,他解释了一句: “这可不是因为这是什么富豪手机,我们要贪没。等我们弄清里面所有人都是谁,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有手机里存的一些文件、图片都搞清楚后。我给你申请下来,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要!这手机上指不定有什么末世病毒之外,岛国专有的病毒呢。你拿走吧。” 看着垮了脸的肖长生,嫌弃地将手机丢给了同来的领导,又看着那位领导无奈地将手机,用两根手指捏着,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我知道,舅舅身上的伤要尽快给他“补养”。而“进食”的同时,也是让舅妈和表哥,彻底明白,舅舅再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根本原因。当着众人的面,我将巨鼠、巨鹊肉撕成一块块,一条条,堆在昨天下午舅舅刚用过的塑料大盆里,大盆还是端到了沙发前的矮茶几上。舅舅便在舅妈、表哥,睁大、惊呆的目光中,开始了人前的第二餐。我也从厨房取了个中号不锈钢蒸锅,抓了几大块肉捧着坐在一边开始吃了起来。 “舅舅,拆出的大骨,有时间,咱们试着熬一熬,或者烤一烤,看看怎样弄,骨髓才好吃。这样直接喝,有点腥得厉害。” 我一边吃一边说,一边还悄悄看向舅妈。她已经没了表情,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舅舅,任我在旁边说什么,也没看我一眼。突然间,我想到,舅舅现在的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舅妈想起来后,会不会其实是“恨”我的呢? 没容我多想,肖长生在到阳台上接了一个电话后,突然过来拉着我,在众人的关注中进了阳台。他把手机递给了我,满脸严肃的示意我接听手机。在我轻声的“喂,你好”之后,宋峋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简,你的菜种,是从一个叫陈枫的变异人手中得到的。对吧。” 这是一声惊雷!把我当场打得呆住,手中的不锈钢蒸锅“砰”的掉在了地上。肉块、血水,撒了一地。我的声音干哑得厉害,本就失去了以往的正常女性、甚至偏点娃娃的声音,变得粗哑带着明显的湿罗音。这会儿,我似乎又恢复了在山地别墅刚刚醒过来时的状态: “宋指挥,您想告诉我什么?” “昨天,陈枫的避难所,被人袭击。我们得到消息,赶去时,现场只有不到十人,因藏在各处得以逃脱。整个避难所,三百多人不知下落。七、八十人,基本是老人,被屠杀焚尸。陈枫本人,下落不明。” “您那里,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据幸存者描述,是一支多国人种凑在一起的行动队。我想——” “我马上回来。” 第143章 麻烦(19) 因为这次任务中的内藤淮二,他在国内潜藏时间之长,地位之特殊,关联之广,导致后续的很多工作需要肖长生留下来继续清查。舅舅和老爹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还未全部确定成型。而陈枫那里的事情,从直觉上,我就感到了棘手的程度、事件牵涉的面积,都是非同小可的。所以,在我一再的劝说之下,舅舅和老爹打算等肖长生完成工作后,舅妈他们也确定是否上京后,一起行动。 我一个人登上了来时的飞机。还是来时的座位,双眼直直看向舷窗外风景的我,心头潮起的慌乱与后悔,痛苦与愤怒,让我浑身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到底,宋峋的大吉普在我手中的一夜行程,还是被有心人特意通过定位系统查到了。他们对于吉普在山口停留的一夜时间,没有像宋峋和肖长生一样,不追究地“认同”我的路痴,而是在派遣了无人机巡查后,发现了如火枫林边碧绿的菜田和有着大量人群聚集的庙宇。 本来,发现者是怀着激动的心情,上报了不仅还有大量幸存者,更在这美若仙境的营地之中,还有幸存者正在种植着菜田的喜讯。但是,陈枫营地被发现的消息,又被上层某些人迅速地泄漏了出去。于是,有人抢在国家军方腾出手行动之前行动了。恼怒的岛鬼,带着他们干爹派系的潜藏人员,足有七、八十人,冒充营救地军人,全副武装地开着装甲、卡车,给避难所带来了灭顶之灾。 暴雨降临之时,我在乐宝家所在的校园里纠结。而陈枫的避难所,正被一群闯入的外贼用枪炮指着,要求幸存百姓交出菜种,交出从他们“实验室”杀人逃跑的“实验体”! 眼看着闯入的“军人”中,居然有不少黑货,还有各种的黄毛、白毛,更有说中文总是倒装句的黑头发!不相信的人们、不愿走的老人,以及不愿泄露陈枫行踪的“使徒”们,被关进主殿,集体枪杀,焚尸。随即,剩下的人们,在枪口威逼下割走了田里正在生长的菜苗。又在几个叛变者的带领下,搬空了所有储存的生活物资,强行带走了大批幸存者。若不是时间实在不够,他们还想挖走那两棵巨大橡树。饶是如此,大量的橡果,依然装满了他们带来的车辆。 一道道闪电撕裂了苍穹,怒吼着的狂风,没能掀翻装得满满的卡车。倾倒而下的暴雨,迅速变成一片银色的光幕,可它依然迟到,没能扑灭受难者身上的火焰。侵略者带着抢夺到的一切,消失在暴雨之中。 —— 宋峋带着几名尉官,他们沉默无声地在山口等着我。没有多余的寒暄,我们一行人,默不作声地从被人炸开的中门,进入庙宇。院子里,几具被枪杀的尸体,正在被宋峋带来的战士,仔细的用尸袋收殓。 抬头看去,那被烧毁的庙宇主殿,如同一只失去了灵魂的巨兽,几乎只剩下个架子立在原地。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昔日雕梁画栋的辉煌,但如今却被无情的火焰吞噬得只剩下灰烬和残骸。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尘土,仿佛能听见那庙宇在低声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凄凉。缓缓地走近,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种焦糊的味道,那是火焰留下的印记。抚摸着被烧得焦黑的木柱,感受着它们依然残留的温度,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 从已不存在的殿门向里看去,满屋焦尸! 男人、女人、幼儿、老者,烧成焦炭不辨形状的,扭曲挣扎姿态痛苦的,张嘴向天无声呼号的,捂胸向地缩成一团的。他们依然散发着肉体焦熟后的特殊气味,零落散在殿前,一眼看去,竟有近百具之多!烧前还未死亡的人,即使烧得躯干四肢卷曲,五官不明,然而临死前身体诡异的扭曲,与挣扎蠕动所凝固成的姿势,都仿佛在长声惨嚎,诉说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小心陷入了噩梦,还是无意间闯入了地狱。此刻只有心跳如擂鼓,背上的汗已紧紧粘住衣服。震撼之下,一步也动弹不得。脚下,有什么东西被我无意中碰到,滚下了台阶,滚落在院中尸体的前方。我麻木的低下头去,那是一张烧得焦黑的脸,正对着我,漆黑的头颅上,那被烧得脸上只看得出雪白森森闪着寒光的牙齿,仿如正在嘲笑这世事,如此颠覆,如此悲凉。 耳边仿佛又听到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清晨的排队领粥时的低声谈笑,吟哦祈祷。他们当时或许有过呼喊,或许有过抗争,或许只能祈祷。我无法想象他们当时是怎样的惊恐眼神,无助的挣扎,终都未能逃脱这场原本可以不存在的灾难。 “小简,现在,追查到这帮人的藏身地,是首要任务。 目前所知,就应有近百人的外籍军人,也许是临时聚集后改编的。但他们毕竟是以装备齐全的军人形象出现的。谁提供的装备?这么多人,加上装备、车辆,怎么也得是个不小的地方,才藏得住。 还有几百个幸存者,若只是掳去做工种田,也不这么着急,若是被大量用做变异体实验,那就——” “我拿到菜种,应该直接给你的。如果那时候——我就不该由着陈枫的!就该早早让你们知道陈枫他们的存在!” 我轻轻抠着一根烧成半根的立柱,眼光追着它已经变成焦炭样,裂得一片片地撒落的碎渣。 “不怪你,小简。陈枫只要一露面,就会被盯上的。因为陈枫和菜种,是他们必得之物。” “我去!我去搞死他们!您不要阻止我,这些人,必须死!” “你一个人,不可以。对方不仅是研究部门,更有众多的装备齐全的军人。” “你们车辆的速度也跟不上我,难道要我背着您?这也太危险了,打起来,我看不住你的。” “你舅舅,这次与阳市配合的任务——” 我甩甩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小的定位芯片,递到宋峋眼前: “如果由我自己,临时塞在腿里,我不反对。” 第144章 杀戒(1) 不想同舅舅一样把定位芯片吞进胃里,我拿出口袋里的定位芯片,提出了自己放的要求。 宋峋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和我“客气”的意思。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躺着枚类似“小玻璃胶囊”的芯片,我ci了一声,把舅舅用过的定位芯片揣回了上衣口袋。当着宋峋的面,用指尖在小腿上划开一个黄豆大的口子,捏起那小小的“玻璃胶囊”,一点一点慢慢慢慢地塞进了腿部肌肉里。 整个过程,我紧紧盯着宋峋的脸,想看他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可这家伙脸上一丝肌肉没动过,变态一样盯着我的腿,最后还伸手过来,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 “不影响跑动吧。” 翻了翻没有眼白的眼睛: “陈枫在山里还有个窝。我先进去一趟,看看陈枫会不会在枫林里,十分钟内就回来,你给准备武器背包吧。我更喜欢用甜瓜,多来点。” 整个庙宇附近没有陈枫的气息,其实从心底我是有着“直觉”的。我相信,陈枫若是“没事”,他肯定已经在追击侵略者的路上,甚至已经开始了“报复”行动。可我依然担心他面对那样多的实弹枪炮,会受伤、会出现其它的意外。去看一眼,只是十分钟的事儿。 不过离开了一周,我又走上庙前这唯一的通向里面的通道,再无心情欣赏那已完全疯狂生长、独占了这片山林的灼眼的红。可能因为几分钟内眼前再无其它颜色,奔跑中,我甚至在瞬间看到,这满目的红色在往一处聚,聚集到一定程度,又向外流淌,红色流了满地,又在突然间被一团烈火烧得焦黑。直到进入枫林深处,我停在一个隐在一片血红滕蔓之后的不大的洞口前,才猛然回魂了般感到胸口慌乱的心跳声。扶住洞口山壁,我安定了一下心情,稳步走入。 洞穴里,一整套的高档家具依然摆放有序。正面,巨大的床上垂挂的厚厚的天鹅绒床幕。床边,一双旅游鞋在地上一立一躺静静的停着,仿佛在等待睡在床幕中的主人醒来。想必,陈枫当时是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便跑出去了。 墙边一张半高边桌上,一只巨大的瓦盆里,静静地蹲着我送给陈枫的一小坨太岁。太岁没有明显的缺失。很显然,他只是尝了一尝,多一点都没舍得吃。我从陈枫的衣柜中拿出一只背包,将盆中的太岁捞起,放进背包里。便迅速的离开了。 回到庙门前,战士们告诉我宋峋在山口等我,因为载有战士和军火的大车,开不进来。而我抬眼看向那山门两侧,原本的两座堆得至少有十米高的变异麦杆草垛。今天,只剩下无相门外的还在孤单屹立,而无作门前的稻草垛,仅剩小半垛和遗撒满地的散碎草杆。 它们原本是要为避难所里的人们,在冬天带来温暖的。 我又背上了宋峋刚给准备的重重的大旅行背包。一件战术背心的前袋、侧袋里,都被塞得满满的。腰间的两支手枪已经不能让宋峋“放心”,他给我在大腿外侧加绑了两支。腿上的军刺又给补全了。 “你把太岁拿出来,是要带着防受伤吗。我其实给你带了,在我车上。刚才半天没搭理你这个事儿,是不是想骂我‘眛了你的太岁’来着。你随身带着也好,不过只能绑背包上面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宋峋依然不忘调侃我。 出于这次陈枫避难所的事件,我不敢再自作主张地“决定他人的生死”了。在宋峋蹲下身亲自给我绑手枪和军刺时,我嗫嚅又简练地,将乐宝的事情向他做了汇报。虽然我不希望接受了我的“教育”的乐宝,和她的“叔叔、哥哥”会被人类打搅,但也不希望那里真出现什么,能够袭击人类营地的,变异丧尸“团伙”。 宋峋只在零点几秒的愣怔后,手中没停地继续听我汇报,直到帮我把一切准备停当,才在将帽子给我扣上头顶时,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行了,我知道了。那一带,除了严密观察,最近不让特别行动组的人员,到周边去就是了。你真是——行了,也不能怪你,任谁也不能在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下手。牠们要是有异动,我会或者等你回来,或者看看科学院那帮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吧。还是得谢谢你呢,知道了就比不知道更安全!” “乐宝这孩子相当聪明。我相信,没有特殊的外部刺激,乐宝会按我说的,给她自己,给她‘叔叔和哥哥”彻底改食谱的。我更希望,有些人要明白,她还是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没有正确的引导和教育,小孩子其实是没有善恶感的,被激怒的有能力的孩子,比大人更可怕。” 满油的摩托车上,一身装备“齐全”的我,为自己那一双乌黑发亮的利爪,缓缓戴上了我一直用着的男式薄皮手套,头上还是那顶黑色棒球帽。这一次,我放弃了墨镜,在卡车上站立向我的战士们面前,暴露着我那没有眼白没有黑瞳,整个巩膜都是黑色的眼睛,裂开那满嘴的海豚牙对大家笑笑,再对宋峋行了个并不规范的军礼,便拧动油门,一阵风地窜了出去。 后面,一辆吉普,一辆装载着中型无人机的皮卡,两辆共带有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的卡车紧跟着。 我们循着陈枫残留的气息痕迹向着远处的山峦追去。 第145章 杀戒(2) 末日的森林就像现代派、野兽派、印象派画家,合力精心绘制的一幅无边巨型版画。让初冬的山林,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艺术的韵味和生命的挣扎。 薄雾白纱般柔柔地飘浮在半空中。脱胎换骨后的林中巨树,它们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努力张开双臂迎向阳光,对于在这里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拼尽全力打透了重重叠叠的枝叶照下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生长得并不茂盛的草地上,仿佛是印象派大师用柔和的色彩描绘出的交织光影,穿过暴风雨后破碎的树冠,光点斑驳地洒在湿润的泥土上。那破碎的树冠,如同野兽派画家笔下的狂野与不羁,它们以扭曲的姿态向天空伸展,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着对生存的渴望。 林中的每一棵树,都像是一位现代派艺术家,它们以独特的姿态矗立着,每一根枝条、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艺术感,向世界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生命的坚韧。那些叶子,有的翠墨晕染,有的金黄锋利,它们在风中摇曳,仿佛在演绎着一场生命的舞蹈。 在这幅巨型版画中,生命与死亡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那些在生存竟争中不幸倒下的树木,它们的枝干裸露在泥土中,仿佛是一幅幅裸露的骨骼,让人感受到同为生命,却依然有着不同的坚强与恒定、脆弱与无常。 在这幅巨型版画中,无论变异的或不变异的动物们也在继续为了生存而努力。它们依然奔跑、飞翔、藏匿、捕食、求偶、育雏,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演绎着生命的传奇。 在山里,水尚还是清澈的,风是质朴的。蜿蜒的山路,因为有了虫儿花儿草儿的陪衬,也变得鲜活起来。走在山路上,快乐会围绕在你的周围,为你的心灵注入山的坚韧、水的纯净。无论何时,山风也都可以为你去掉积蓄过多的浊气,山泉可以为你荡涤疲惫许久的心。 进山本来宽有车道窄有驴骡道,但陈枫的气息竟剑走偏锋,专门在那山羊才走得的地方上窜下跳。想必,他是一路紧跟着追踪而来的。可是,为什么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幸存者被救出山送信。按照陈枫留下的痕迹再往里追,已经偏离了主路、山路、小路,明显与“正常”人走的完全不是一条道了。大量人流留下的微弱气息,指向的是山里一片原本由庄园改建的度假村,将情况汇报了宋峋。强烈的不安,让我不能再顾及车队的速度,甩掉了车队,独自往里追去。 再往里走,便只能步行了。走在狭窄的崖道上,看着脚下自山体中喷泄而下的跌水(瀑布),没有了往日的无力、疏细,正以万马奔腾之势轰鸣而下,水声如雷震耳,直冲山涧,撞到山根的石头,撞起千层水花,撞碎了刚刚冻结上的不厚的冰壳,散开了万点晶珠。 一路景致美则美矣,却挽不住我着急的脚步。山中野兽多则多矣,目前也没有碰到什么对普通幸存者而言,可怕的变异兽,先找到陈枫,便成了此刻唯一的目标。 天色明显暗了下来,前方山坳里一闪而过的微弱反光,和几个人类的气息中,竟然夹杂着陈枫的血腥之气。我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悄悄靠近。随着靠近时,却发现那反光并非来自幸存者,而是几个外籍兵人,正在夜视仪的加持下慢慢摸索着,明显是在有目的的搜索。 看着四个居然装备齐整,比普通中国士兵还牛掰的外籍。他们身上又有着明显的血腥气,无可置疑的避难所屠手!我躲在巨树的枝桠上,看到尚有距离的四人正双双依靠,手中枪四下搜寻。突然,一道黑影自四人身边树上猛扑下来,一声枪响、两声“啊啊”、几个呼吸之后,四人便被折断四肢,也不知是被塞了口部,还是踩碎了颌骨,四个人只有极低的“唔唔”声。但,随后传来的撕扯骨肉、咀嚼吞咽的声音,却让我从头顶凉到尾椎。不再做任何停顿,我借着树木之间几乎接在一起的枝杈,向那响动之处飞奔。 几具尸体前正蹲着一头丧尸,牠冷冷的发乌的脸,一双没有了人类黑瞳,只剩一个竖向小黑点的眼睛,满嘴向外暴突的尖牙上,正染了满嘴的血污,滴答不止。黑的发紫的尖锐长爪中正撕开一条手臂,送到口边大嚼。听到我故意放重的脚步声,那丧尸有了一瞬的呆愣,慢慢地转过了头。 看到那张毫无生气且沾满血迹的脸,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试图保持冷静,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我无法抑制地颤抖。牠受伤了,不仅腿上、背上有着大块缺肉,半张脸都快被枪爆开。急于补充身体的损失,地上的尸体全部被牠用“正常人”的手段彻底杀死,即便他只吃一点,也不会留下成为丧尸或变异丧尸的可能。但这损失都补上后,牠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陈枫爪中的残臂掉到了地上。那竖向小黑点眼睛盯着我,自那样小的双睛中,我竟也读出了无奈、委屈、羞愧。牠转动身体,完全背向着我,默不作声。 四脚把四具尸体踢到远处,任残尸撞在远处巨大翻卷的树根上,传来一阵“噗通”之声。把拎在手里的小背包扔给陈枫,再把大背包放下,我抽出一支腰间手枪,扭开脸不看陈枫: “这小包里是太岁,你把口里的血污吐净了,把这整块的太岁吃了。应该足够你伤势恢复的。我现在进山去,找个野物来,让你恢复体力也尽够了。看好东西,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走。” 循着山中时隐时现的野兽气息,在这已经黑墨的时刻,我只身闯入这让我一直不敢“擅入”的山林。 第146章 杀戒(3) 夜色如墨,山林间弥漫着原始的静谧与神秘。借着微弱的月光,循着各种野兽留下的气息痕迹,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爬满藤蔓的树下荒草间。耳边不时传来荒草中各种夜行虫子的铃铃鸣唱、枝头夜枭的悄声嘀咕,以及远处夜巡中野兽的低吼,它们像是这山林的守护者,警惕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尽管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但深知自己此行目的的我,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深入山林。不管方向,只管循着变异兽的气息,往深处钻。走了许久,我终于在隔壁山坳的溪水旁,发现了一只仗着变异,敢在夜间独行饮水的变异山鹿。 山鹿原本是一种中小型鹿,体长75-135厘米,成年体重25-35千克。雄鹿有角,与梅花鹿角相同,较小。外形介于梅花鹿与麂鹿之间,棕黄毛色,无或略带白色斑点。生活于山林草地,以青草嫩叶为食。主要分布于华北、华东、华南部分地区。但此时的山鹿却真是个大个子,哪里是小巧的山鹿,这分明是复活了大角鹿。 传统上大角鹿被称为爱尔兰麋鹿。虽然有大量的骨骼在爱尔兰发现,但它们却不只限于爱尔兰。加上它其实与麋鹿不是近亲,故现时很多学者都只称呼它为大角鹿。大角鹿是目前已知体型最大的鹿。生活在三百万年至一万二千年前,我国于河北、山西、内蒙古等地都有发现化石,北京周口店北京猿人洞穴内亦有很多。经常活动于泥炭沼泽地,这种古鹿的角大得惊人,角面的宽度,通常有2.5米,站立时肩高约2.1米,最大的角约有3.65宽,90磅重。大角鹿大约于7700年前灭绝。 眼前这家伙肩部超过两米,身长接近五米,头上的角虽然没有大角鹿的惊人比例,也比目前很多鹿角大得更多。它正在低头专心地喝着水。要想完整的把这头变异鹿不出一滴血、不出什么声地带走,只能迅速地挝断脖颈再背走。 一阵风吹过,荒草沙沙作响,这鹿好像感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向四周嗅闻着。我立刻收拢气息,将身隐在巨树之后。几下嗅闻,没有什么发现的山鹿,依然低头喝水。我极力地敛息静气,继续地靠近,在仅剩十步时开始加速,随后一个猛扑过去。 这时的我速度几乎可以称人类第一快了。扑只变异鹿而已,本以为出手即得的事,可现实却给了我一个大意外。那山鹿的反应异常迅速,在我的手套即将碰到它时,它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转身跳出了我扑击的范围。那矫健的身姿仿佛在山中随风而舞,自由穿梭的精灵。 扑空的一瞬,我没有停顿,也没有更多的闲心,欣赏那惊鸿一瞥的飞跃。单手在地上一按,曲下的双腿迅速站起,脚下用力踏出,在身体完全伸直的瞬间,抓住了山鹿尚还屈着的一只后腿。双手抓住的同时,一个凌空鳄鱼翻身,将它摔倒在地。山鹿不甘被捕,一边四蹄蹬踏着想甩脱我的双爪,一边象鱼一样抖动着身体想站起来。 摔倒了山鹿,我也随之摔倒在地,肩部被山鹿甩动的腿狠狠地蹬了一下。这力道,好像要将半支臂膀缷下来似的。无视疼痛,抓着山鹿的腿,我收紧双臂,将身体上拉,贴上山鹿的后尻,揪着尾巴,让自己站了起来。 鹿腿失去我双手的拖拽,山鹿几个蹬踏挣扎,也想站起来。对不起!我比你快!刚刚站起身子的我,继续向前一扑,扑到山鹿的肩颈位置,一个深拥,将鹿颈死死抱住。尽管我的体重对于巨大的山鹿,确实起不到压重的影响,但趁着山鹿抬头的瞬间,已经相交的双爪,却让它立刻感到了呼吸困难。 山鹿被抱住,脖颈便在抬起再砸下的反复中挣扎。也同样一下一下地给我的手臂带来不小的撞击伤。忍着手臂上已经被在暴露的山石,搓得皮开血冒的刺痛感,我一点一点将两爪向彼此的腕部握去。就像那头山狮,在我心疼又坚定的力量加持中,在一声“呦呦”哀鸣中,在颈骨终于被勒断的轻响中,山鹿停止了挣扎。 伏在巨大的鹿尸上,我一边保持匀速轻喘,让自己逐步平静下来,一边抚摸着这头巨大漂亮的山鹿的短毛。它虽然不像梅花鹿那样的美丽华贵,也不似麂子一样娇小伶俐。但这一付大角和强壮的身躯,会让人感到,存在下来的不该是这样生与死的交汇,而应是仙女与座骑的美景。这样漂亮的生物—— 在陈枫与山鹿之间,我只能选择陈枫!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过于巨大的鹿尸,让我只能强行掰掉鹿角遗弃当场,反向勾住山鹿前后各一条腿,两爪相抓,颈背顶住鹿腹,任长长的鹿腿拖在地上,扛起的鹿尸,好像背了一个大影壁似的,在一路飞枝扫石中,回到了陈枫刚刚“猎杀”的现场。 牠已经将太岁吃了下去,脸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的恐怖凄惨了。看着牠背着我的大背包,奔过来接迎我的脚步,我知道,牠腿上的伤也基本愈合了,只是还“没有力气”。 就地扔下鹿尸,放弃了刚才的“猎场”,示意陈枫“开餐”。我撕下了一条脊肉,一边吃着一边对陈枫讲了一下我赶来的前后原因: “……吃好了,我们要去和宋上校碰个头,你把情况汇报 下。再趁黑进去摸一下具体情况。你是怎么回事?被伤成这样,这帮东西这么厉害吗?我给你的手枪呢?” 陈枫撕扯的动作停了一下,半会儿没说出什么,牠发怔地点了点头: “枪?枪在‘家’里,我藏在衣柜后面一个小箱子里。当时太急,我忘带了。我是在‘家’里突然感到庙里进了外人,急忙赶过去的。 姐,是我害了那些人,我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我、我——” “害死他们的不是你,是鬼!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对于恶鬼,只有杀!杀了恶鬼,才能救人!” 第147章 杀戒(4)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对于恶鬼,只有杀!杀了恶鬼,才能救人!” 佛曰:“诸余罪中,杀业最重。”同时,佛典中也告诉我们:“譬如波斯匿王,与敌国战,时彼诸战士,食丈夫禄不勇猛者,不名丈夫。”由此可知,佛门戒杀同样无碍于保家卫国! 而我们本土的道义,道教戒律《放生文》有云:盖闻世间至重者,生命;天下最惨者,杀伤。是故逢擒则奔,虮虱犹知避死;将雨而徙,蝼蚁尚且贪生。何乃网于山,罟于渊,多方掩取;曲而钩,直而矢,百言扶罗。使其胆落魂飞,母离子散…… 道教讲究清静无为,但绝对没有不理世事,不关心社会治乱,不问民众灾祸,相反道教素来提倡济世度人。道门对社会的治乱,素来关切。老子提出的社会理想,《太平经》提出的太平理念,都包含着清除社会弊病的内容。必要的时候,道教中人也将这种清除社会弊病的呐喊付诸行动。 抗战期间,因为道教是中国本土宗教,在中国古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留下了无可比拟的痕迹。它不仅教导我们要尊道贵德,而且教育我们“我命由我不由天”,让我们明白人生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抗战期间,道观的荒废率、典籍的损失率、道士死亡数量,在文化宗教团体中,居高不下! 道士们在私底下,秘密地为新四军的战士们,提供着掩护以及诸多的情报工作!仅仅茅山道观便因其革命根据地的身份,两次经历日军疯狂的扫荡。无数道家典藏被日本军队付之一炬,无数德高望重的道人,被日军残忍的杀害!整个抗日战争中,道门人在积极地参与解决人民的灾难、为社会的安全幸福贡献力量、立功於社会后,即恪守道门戒律功成身退,归隐山门! 道门在自我修行、约束的同时,也绝不允许外人的侵犯来“毁我道心”!这更是与教员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深深重合。对于外侵者,自是: 竖子安敢,乱我道心,必杀之! —— 抢先撕了块“最好位置”的脊肉,不过是出于对鹿肉的好奇。尝了块鹿肉,我便独自来到被我“踢飞”的几具外籍兵尸体堆边。剥了一个高个黑货的外裤,将两条裤腿口系紧,摘了几尸身上所有零碎装备,看着尸体上笔挺的秋冬作训服和脚上的皮靴,我牙根直咬。 “陈枫——”声音刚落,两爪托着一根巨大鹿腿正在大嚼的陈枫,便“飘”到了我的面前。“吧唧吧唧”: “姐,做什么,怎么做?” 一个多小时后,吃净了一头鹿的陈枫,一边咬着一根咬劈的细小骨头剔着牙,一边扛着根粗粗长长的木棍做成的挑子,挑子上一溜排捆吊着几个衣服包,三双皮靴也用鞋带捆扎后挂在最外沿。四个外籍兵的枪我挂一支,陈枫身上背背挂挂地整整三支,嘟嘟囔囔地跟在我后面。 “姐,你也太抠了吧!这除了裤衩袜子你一件都不舍得扔啊!” “哼!你知足吧!裤衩袜子是你嫌脏不肯扒的。这要不是人肉不能带回去给大伙儿加餐,我就让你把这几块肉一起扛上。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凭什么给这帮杂碎陪葬?扒了他们,这些东西洗洗还能用到正处去。你不也因此换了整齐的衣服,免了打赤脚吗。” 在陈枫的带领下,在山林中穿行的我们很快就回到了主路上。宋峋的车队还未到达。在山坡上,借着月光,我仔细看去。前面山坡下,度假村黑洞洞的虚影矗立在路边。此时个人感觉上,整个建筑的形制,好像一只巨大肥硕的面包蟹,蹲在路边正蓄势以待,随时准备弹出巨螯,捕获猎物。 这是一座用旧山庄改建的度假村,度假村面南背北坐落于旧日山坡梯田的三面包围之中,前面一条宽宽的马路横贯东西。度假村的四周,保留了许多古旧的民房。那被岁月雕刻出斑驳的石墙和古朴的木屋,在简洁的修复后,成为不愿住“现代化”旅馆的游客的必选。躺在老木床上,你可以偷听那满屋老家具们,悄悄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而度假村内,“新时代”宽敞的波浪泳池、设施齐全的健身房和温馨舒适的客房,又让度假者清晰的知道,今夕是何年 末世前,梯田上种了大量的果树,搭了成片的蔬果架,架下间种了蔬菜,林间散养着大量的鸡鹅。马路前方更有着大片的农田。保障了往日度假村中使用的米粮,蔬菜都是自产自供。 每到收获季节,度假村都会举办盛大的丰收节。丰收的景象为度假村带来了大量赏景尝新的游客。甚至在丰收季刚刚开始时,便有很多人来亲身投入收割工作,他们拿起镰刀和锄头,和当地的农民一起收割稻谷、采摘水果,以体验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 气息感觉没错,地点没错,一路上被轧断的藤蔓草径也清晰的表明——就是这里! 但是,现在,这里——不仅黑乎乎一片,没有光亮,没有火烛,没有人气,甚至那十几台装满避难所人员和物资的车辆也消失无踪! 肩上被人轻轻用手指杵了杵,抬头顺着指向前方的黑爪勾看去。我倒抽了口冷气! “怪不得你吃了这么大亏!这确实不能凭孤勇、凭莽劲行动了!这得和宋指挥他们协商一下,怎么攻安全系数最大。走吧。”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陈枫没有商量地将挑子扔下,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抚摸他背着的枪支。 “那你小心点,别玩走火了。也别暴露了自己,我去去就回。” 知道他依然为自己的样貌耿耿于怀,害怕别人因他的样貌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我没强求他跟我一起,于是再三叮嘱他: “不许私自行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迎着宋峋车辆人员的气息,我向回程上急奔。 第148章 杀戒(5) “那里应该是一个类似于过去的防空洞一样,又比我们一般见过的防空洞大很多的地下空间。不仅他们自己的人都在下面,劫掠来的人口在下面,那么多车辆也没有暴露在地面上。 陈枫一个人探过,可被强火力给伤了,伤得还不轻。这是他初步探查记得的一些岔洞和防控点分布。 如果再去,就我们俩,仗着速度不管不顾的只管往人堆里扔甜瓜,一会儿就能拿下了。可就怕外层刚开打,里面就拿那些幸存者作质,就很麻烦了。所以——” “所以,你挑,我们攻,你们溜!在这之前,我联系一下总部,看看有没有相关这里的防空洞的资料。” 宋峋一边看着陈枫用尸体上扒下来的背心,画的空间外围草图,一边迅速确定了营救方案的基本方向。 离开宋峋,我戴着一顶头盔,拎着一顶头盔和一个小背包,回到陈枫身边。 当时对陈枫伤情的描述,让宋峋脸色变了又变。从战士手中接过头盔时,他不理我的反对,亲手给我戴好、调整着卡扣的松紧: “别仗着自己皮厚骨硬就莽闯,出个万一就没地方去后悔的。” “宋大指挥,怕我死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且死不了呢!” “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就是这么好用的‘帮手’,要是没了真没地儿找去!陆小简,你要是因为嫌麻烦,摘了头盔被暴了头,我可毁约,不仅不管,还要‘打压’冯毅和你老爹的。” “宋大叔,你要是表情控制得再阴鸷些,声音再冷酷些,我就信了!” 臭贫归臭贫,我还是乖乖地任他给我戴上头盔,调整好头盔上的挂件,相关挂件我只留了耳麦和对讲。按照宋峋教的,又给陈枫将装备挂齐,接通、调试一系列准备刚刚做完,宋峋方面关于地下空间的信息到了。 —— 我国城市中许多的地铁、车库、市场……这些民生设施,其前身还有个共同的名字:人防工程。 从1950年创立以来,我们的人民防空已走过七、八十年的历程。从最初的为国铸盾到平战结合,再到服务保障民生,人防工程随着时代的变迁,不断服务着城市的发展,至末世前,已清理整治地下空间近万余处。其中多半用于公益便民。 其中香山公园双清别墅防空洞,是北京解放后最早修建的人防工事之一。而利用人防空间改造的粮库,又在保障百姓供应的工作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在百姓之中最知名的天外天市场,即现在的月坛传艺荟,也是人防工程从国家保障到民用再到非遗保护的“蝶变”。 其中首都地下城,则又是一处让京城百姓期待再度全面开放的周末好去处! 它的前身是一整套人防工事,始建于1969年,完工于1979年,当时住在附近的男女老少齐上阵,在不借助机械的情况下,历时十年,建成了这座距地面八米、最深处可达十几米、宽两米、全长30余公里、可容纳30余万人的巨大工事,因工程量巨大且设施齐全,故而被称为“地下城”。它属于特定历史时期下的时代产物。 地下城有近70处被鉴定拥有丰富的地下水,共设计了2300个通风孔,城中最窄的地方仅能容3个人并排行走,宽的地方甚至可以通车,每个通道交汇处都有一个约十平方米的“储藏室”。里面设有电影院、理发室等娱乐及必需的生活设施。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可以直通行政中心、紫禁城、天安门和火车站。 八十年代起北京地下城作为景点对外开放,后来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暂时关闭,不过近年来又开始了改造施工,据说是要建设一座人防博物馆,实在是令人期待! 而这里的地下工程—— 是原本要改建为地铁站的半成品。所以是半成品,因为开工前竟然没人发现,开工后扩通时却发现连通了地下天然溶洞。出于为保护天然地质,也准备以后开发为公园,停了工,但不知为何后来就一直没有了音信。当地人的“公务员”梦也醒了。再后来,这离得极近的民国山庄,又被人买下。在山庄“开张”之后,周边的一系列地皮的购买、庄园的建设、周边住户的被拆迁,更是弄得几乎无人知晓这远离城市、远离人群的半成品地铁站,与那有近两公里长度,近百米深度,常年恒温13度左右,“长满”了石花、石柱、石笋、石菊、石钟乳、石梯田、石瀑布、石盾、月奶石……足可称溶洞博物馆的溶洞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我和陈枫趁着夜色,每人背着一个装满甜瓜的背包,全副武装地潜行进入在藏在面包蟹山庄的左螯夹角中的——地下空间的车辆出入口。这里表面也是一个半地下停车场,但是它不仅是半地下,它的地下,还有着一层,直通近一里地外的地下溶洞空间。我从这里开打,主打的就是先断了对方扛不住想开车逃的念头! 半地下停车场,在一顿搬抬推挪后,我和陈枫相对而立,随着耳中宋峋的一声:开始!陈枫按响了他刚刚速成学会安装的炸弹,随着几声爆炸一个隐在停车场最里面假墙后的,通向更下层车库的坡道,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里面这一排车子是干什么的? “你傻啊!姐!闪!” 陈枫抓着我的领子,一个猛窜,我们并肩靠在了坡道入口的门柱后,听着里面响起的密集枪声。 “刚才那一排,是装甲车?” 第149章 杀戒(6) “刚才那一排,是装甲车?” 瞪大眼睛,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坡道上那并排四辆、全面体现着工业美学的钢铁野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装甲车是装甲汽车、装甲输送车、步兵战车等专业车辆的统称,它是装有武器和拥有防护装甲的一种军用车辆,按行走机构可分为履带式装甲车和轮式装甲车。 装甲车的特性为具有高度的越野机动性,有一定的防护和火力作用。一般装备一至两门中小口径火炮及数挺机枪,一些还装有反坦克导弹,结构以装甲车体、武器系统、动力装置等组成。 装甲车在战争中作为人员输送、军事指挥、侦察、人员救护、抢救抢修、工程作业、后勤保障、各种武器的载体。在和平时期,又发展成为防暴、森林消防、巡逻等车辆。 这里的四头猛兽,是有着迷彩的外壳,后高前倾、后方前锥的巨大坦克样的车子,由八只接近成人高度的巨大车轮承载。车身偏后上方有着明显的通信天线、火炮、导弹等装备。 同样是装甲车,宋峋每次的“清剿”行动,调动装甲车等重火力还要有个上报、请示等过程。出车时还另有人员来主管、带领。但这里,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半地下停车场里,竟然隐藏着如此重型的武器装备,这完全超出了我对国内可能的非官方武装的想象。 装甲车后面,两溜儿近二十台军用中卡排列整齐,个别车箱里还有一些辎重没有搬走。至于大吉普、高级轿车、大SUV和摩托车,更是摆满了整个地下车库。 四辆装甲车,两辆车上此时正有人操控着。一辆装甲车,一边开火一边调转车头,向着我们的方向迅速开来。另一辆则原地不动,只是调转炮口,配合着前面的车辆,压制着我们的动作,让我和陈枫一时不知该如何突破。 之前能让陈枫吃这么大的亏,本就不是普通人拿了枪就能做到的,也必然不是一般的武装人员的能力范畴。想想山地别墅里的退伍兵,他在我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时时防范着,还能追上我的速度狙到我。从陈枫追击开始至此时,对方这一系列的迅速反应,表示在这里,除了重武器的围追堵截,必然还藏着真正的“兵人”。 原本我猜想,这些人主要藏在至少一里地外的半成品地铁站里,甚至这地下空间的主体,应是在那更深处地下的天然溶洞里。但现在,现场气息很明显的表示,这个度假山庄的地下空间,本身就是当年地下人防的部分。它有着不窄的通道,连接着那未完成的地铁站,也是盗贼们的主要藏身地。那半成品地铁站的地面结构,现在应是用来藏匿幸存者或者逃脱的出口,而被打通半毁的天然溶洞的远方出口,则是盗贼们最后的逃脱之路。 这一群并不简单的末世外籍幸存者!这些贼!趁着这乱成一团的末世,内贼外盗沆瀣一气,盘踞于此,不知盗取了多少末世里珍贵的资源,不知害了多少本国幸存者! 靠着坡道入口的门柱,我沉着脸将刚刚确定的最新情况向宋峋做了汇报: “这里基本可以确定是车辆的主出入口,有四辆装甲…… 其它出口应该只是临时出口,届时应该也只有轻型车辆突围,不会有重型车辆了。按陈枫说的,他们有着基本完整的作战指挥系统,还在正常运转。你们的到来,应该已经在监控范围内了。我的计划是你们暂时关闭所有电子设备,三分钟后再打开。三分钟内,我将对方的所有电子设备黑掉后,再利用声波击溃近处的敌人。我和陈枫则利用这间隙冲进去,只有混进对方人群里,才是最有保障最安稳的。” 耳麦里宋峋迅速地下着新的指令。摘下耳麦,我扭头看向那一片依然火光封锁的巨大地下通道: “虽然漂亮,虽然不舍,但此时也只能放弃了!对吧!毕竟这东西只作为掩体挡在那里,对普通战士来说,也是个麻烦!” “姐,你要炸了它们?别啊!要不咱们扔几个甜瓜,耗耗他们的火力,再等一会儿,他们没弹药了,我来吸引火力,咱们突过去。装甲吗,掰断车身上的枪炮管子,就不足惧了!” “那你开始怎么被废成那样?” “艹!姐,没你这样儿的!昨天我一个人!没枪没弹!这帮孙子埋伏追击我的时候,不仅有装甲车、有摩托车、还有狙击手!当时我要有枪、有雷子,早直接冲进去了!” “你但凡用点心计,沿途打围,都不会最后让人追着跑!现在,别冲动!听我的!” 我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的情况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只是咱们俩加上一堆恶鬼,怎么干都好说。问题是里面还有你避难所的几百条人命,甚至更多。不想横生枝节,就必须按照计划行事。” 再次看向那几辆装甲车,心中也不禁有些惋惜。这么漂亮霸气、一眼就撞进人心窝的装甲车,若是能毫发无伤地收回来,那该有多好。但现实是残酷的,此时它们就是堵在我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除去它们,是如同陈枫与山鹿一样的必然抉择! 陈枫边撇嘴边掏出背包中的甜瓜在手中颠着,对与这尚未见面的宋上校的合作报以不屑。没理陈枫的莫名抽疯,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到耳中传来宋峋的声音: “我们已经关闭所有电子设备!三分钟!你可以开始了!” 我拍了一下陈枫,对着他阴阴一笑: “你躲开,跑远点,提起精神来抵抗,若不专心,受伤了不要怨我。我要放大招了!” 说罢我转身面向被炸开的假墙后的下层车库坡道,扬手之间,两颗“专业”甜瓜砸在已经不足十米距离的装甲车前脸甲板上。随着两声巨响,两团闪亮烟火的散发,装甲车周边大面积范围乌成一片。而地下车库这特殊的、相对密封的环境中,爆炸的巨大回鸣,又引得地下停车场内的盗贼们,一片咒骂尖嚎。 “ci,大招?就这?姐,你也太小看老子了!” 随着陈枫声音刚落,借着已弥漫了小半车库的烟尘,趁着对方众人被巨响震摄尚未恢复精神的间隙,避着对方仅剩的一两声“坚强”的枪声,我扑到了离我们最近的装甲车边。 第150章 杀戒(7) 烟尘中,清楚地看到装甲车身偏后方位置上,那形似坦克并不算长的炮口,正被舱位上一个留着闪亮秃头的黑货控制扫射。这家伙瘦马脸长人中,两只灰棕玻璃珠似的眼睛,像丧尸似的鼓突着。塌瘪宽大的鼻翼,支楞着一对大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热气。两只突出的肥大耳朵挤在脑袋的两旁,像支着两扇大屏风。厚如鞋底的两片大嘴唇,呈现着一片灰粉色。此刻正撇着大嘴,伸着发紫发灰的舌头,甩着流涎嘿嘿笑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アヘ颜状态。(读音:ahegao) 前方观察口舱位上,也有一个鹰勾鼻子的白毛鬼探出身子。这家伙长着一张瘦削的脸,微眯的细长眼,挂满皱纹的眼角,尚沾着颗粒粗大的眵目糊。薄薄的发白嘴唇,让整个人呈现一种刻薄尖利的样子。这家伙边口中骂骂咧咧不知说些什么,骨节突现的大手,边过瘾似的狠狠地扣动着扳机,让架在车前甲上的通用机枪枪管烧得通红。 这TM的白白烧了多少民脂民膏! 扫了一眼落在身后几步的陈枫,正“自觉”地要扑向前方另一辆装甲车。一把拉住陈枫,甩手扔回通道口。带着明显力量差的一丢,让陈枫一个前扑趴在地上。没等他气恼地跳起来,头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又让他软趴下身体,躺在地上蜷曲一团。无意识中的双手尚未抱紧头部,耳边便传来一声厉喝: “起来!收拾现场。尽力留活口,不许改装,全部打断双手双脚!” 待陈枫撑起身体转头看向通道内时,我已冲进了地下车库后方不小的地下空间。望着地下空间里某些依然灯火通明的巨大“简易房”,我心底的戾气再度升腾。而更深处隐隐传来的,可能是柴油发电机的隆隆响声,也进一步加重了我暴虐的心情。 沿通道口向里一侧墙边,紧密挨着的,是几间军用帐篷和厚重的金属钢架搭建的“简易房”。 第一间,宽敞的简易房里被自然地分为前后两个区域。最里面是两幅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前方两排摆满电脑、对讲机、摄录设备、打印设备的工作台。而靠近门口的位置又居中摆放着两排对向的行军桌椅,桌面众多的麦克风、电脑等设备,形成一个整齐的岛形会议、办公区。房间两侧墙边,上方悬挂着多幅小型电子显示屏,下方各是一整排的行军坐椅。 这是一间完全可以容纳近百人同时开会、工作的,具有完整的作战指挥系统的“指挥部”。 冲进“指挥部”,将里面四、五个依然挂着耳麦对讲,却已经滑下椅子瘫软在地的外籍,一人赏了几脚留在原地后,转身直奔另两间“简易房”而去。 第二间应该是“集体宿舍”,此时里面有至少近三十人在里面各种的“休息”。 两头皆有开门的宿舍里,靠墙而立的高架床,分两边整整摆了四十架。上层铺位上各种行李箱堆叠其上,只有下层床铺上用了末世前国内某高级品牌的厚厚的床垫,铺了看着很干净的被褥和枕头。床铺上胡乱地扔着各种衣物、书籍、手机、游戏机以及各种说不清的用具与玩具。床头处可代坐的个人私柜也有多个半开着,各种看着就是“大牌”、“高定”的衣物塞得满满的,溢出了柜子。 房间居中对面两排桌子。桌上摆放着几台电脑,超宽的显示屏还各自忙碌地工作着。游戏场景,大片电影,岛国小片……精彩纷呈。桌子上还“见缝插针”地堆放着吃了一半的泡面桶,咬了几口的纯肉肠。桌上地上、打开未打开的听装啤酒和瓶装矿泉水,嚼后粘得到处都是的香口胶,随手撕拆开撒了一桌子的香烟,以及空面桶中几乎堆满了的烟头……无一处不在向世人炫耀着,住在这里的人比住在国家营救点的国民,更随意、更优渥的生活条件。 看着一屋子“睡着”了的各种颜色,各种装扮,各种姿态的外籍,我四顾搜寻,很快,右手床脚边,被胡乱扔着的一根金属棒球棍满足了我此刻的“需求”。拎起棍子,耐着性子我一床一桌地顺序走着,一条腿一支胳膊地耐着性子挨根砸着、踩着。 感觉到陈枫已追了过来。他靠在离我们进入的门最近的架子床边,正将随手拣起的罐装啤酒打开,一边对我的“暴行”啧啧感叹,一边仰脖“咕咚咚”地过着酒瘾。扭头看向陈枫,正想出声反讽讥诮,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接近。对面的军帐门帘轻轻一动,便见帘缝中亮光一闪,轻微的“哧”声随即而至。手中棍子不用想地狠狠向着火光来处甩了过去,同时双臂高抬遮挡面部。 “艹!这混帐!不打你,非打我?” 陈枫一边嚎叫着、蹦跳着,将手中啤酒罐狠狠地甩向对面门帘后,一边转身跑出了“集体宿舍”。对方的“不俗”,想必让他又受了点伤。感觉到他伤得并不重,追着自己扔出的棒球棍,追着对方给我的莫名感觉,我急速扑向对面尚在微动的门帘。 这货——不是个普通外籍,也不仅是个“兵王”级别的货色。他竟然——是上次地下医院里那个早早逃跑了的、给我强烈的、不同感觉的“保镖”! 直到今天我依然可以清楚的记起,地下医院里那个保镖给我的古怪感觉。 那个人反应速度极快,快得让我都反应不及。突袭的念头刚起,对方已经在止住脚步的同时,极速后退,退进了那间水提取屋里,无声无息之间迅速离开。古怪之处,则是明明是对手,本该立刻剑拔弩张,他却只有“仓皇”而逃。 凭直觉,他不是我的对手。但同时另有一种阴阴的渗透感,让我觉得,那是一种像“同类”又不像“同类”的别扭感觉。这又让我想起,那几间小屋子里,外表没有一丝丧尸的样子,但确实是丧尸了的几个家伙—— 一个冷颤,让我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第151章 杀戒(8) 站在门帘后,我强压着一把扯开帘子冲门而出的欲望,静息搜寻—— 没有了!以我目前能力所覆盖的搜索范围内,竟然一点也感受不到对方可能泄露的气息! “你要不就跟紧我,要不就退出去!” 压着极度烦躁的心情,我回头向陈枫的方向喊了一句。抽出配枪,拉动枪栓,正正肩上的步冲背带,再摸了摸口袋里的甜瓜,深深吸了口气后,一把撩开了不算薄的门帘。 门外依然是一座巨大的“简易房”宿舍。透过半扇斜挂着的门帘,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内的情况。两间宿舍的内景基本类似,人员数量类似,没有什么可以引起我额外注意的。但是宿舍间的空地上,墙角边,一具尸体却让听话再度追来的陈枫,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同野兽的呜咽。 那是一具浑身脏污的女尸。她赤裸的身体上,除了血液污渍、体液污渍,还布满了明显的青红斑痕、割裂伤痕、烫伤瘢痕、鞭挞痕迹、颈部已经发乌的扼杀淤血痕迹。已经失去生命的破碎躯体,就那样仰天伸展着,睁着闭不上的惊恐双眼,张着收不拢尖叫的口唇,被随意地丢弃在两间军用帐篷之间。 可以想像,在我不知道的时间、空间里,那个爬床失败的被吸血女,在兴奋地帮着侵略者指认使徒之后,在带领着侵略者抢走避难所所有物资储备之后,在被“众星捧月”般请上了兵车之后,原本带着投奔“新生活”的美好想像的她,当晚便赤裸地死在了山间防空洞中,兵营宿舍区那冷硬的水泥地上。 “杀!杀!杀!” 陈枫原本就嘶哑的声音,此刻已完全失去了人类音色的可辨度。相信此时也只有我,还可以准确读出,他语音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镇定点!人已经死透了,你再愤怒也没用。 这间宿舍留给你收拾,我再往里面去。普通外籍,顺手的我就干掉,不顺手的我就放过去。 还是按我说的:断四肢!尽量留命,不许‘改装’。你想给避难所的信众报仇,仅仅杀光这点外贼,完全无益。想要挖出隐藏的大虫,就必须有足够的信息! 现在,我有更大的目标要随时追击,可能会顾不上你,你自己要诸事小心。那些外籍中间藏有真正的士兵,但他们比你多的只有实战经验。战斗中,你要‘忘记’自己是丧尸,把自己当特种兵甚至普通战士来使用,那么你的丧尸体质才是优势,才会发挥到最大作用。 如果,我说如果,这次我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只要没见到我的尸体,你就去找宋峋,告诉他‘舅舅知道怎么找我’。” “刚才,那个,很——厉害?” 陈枫终于缓了过来,捡起我刚刚甩出的金属棒球棍,呆愣愣地看着我。 “不知道!光凭对面感觉上没有觉得很厉害。但,直觉和潜意识,都让我心慌,没底。你也小心。牠,‘潜行无声’!” 无视低着头将手中金属棒球棍,一下一下轻轻击打着自己手心,已经陷入“思考”的陈枫,我抬脚继续向地下通道更深处走去。 在这段宽畅的通道里,整整八座巨大的“简易房”。前面四间是外籍人“工作”、居住的区域,后面四座明显是重要物资的仓库。仓门外通道上还有四、五个被声波波及,正口角流涎瘫软在地的外籍。仓库里没有活人、也没有丧尸的气息。 我才是牠,和他们最大的目标! 这个认知,让我故意“忘计”刚刚那个保镖给我的强烈不安感,强迫自己做了继续前进的取舍。毕竟,三分钟,我要保证,包围整个地下空间出入口,和后面追击进来的战士们,能有最大的安全指数。 只有往里走,你才可以看到,目前还是“清洁”的地下空间,在前面仅仅不足百米之外,仅仅一道铁门之隔,展现给你的,便是完全两个世界的风景。 大通道前方是一道巨大、沉重的灰蓝色对开铁门。铁门的陈旧状态与样式,标志着它曾经的身份。方向盘一般的旋转手轮,连接着铁门两边上下四个连动锁口。此刻左手半扇门开着,你可以透过打开的铁门,看到里面一下窄了许多的、矮了许多的、明显阴暗的通道。 跨进一只脚。头顶、墙上众多繁复的管道,和墙壁上可怜的、相距甚远的照明灯具,以及低处的消防疏散灯,替代了外面大通道里那平整的吊顶,和明亮的LED灯具。扑面而来的,是已经有些冷冷潮湿感的地下环境空气。 伸手向身后,我抓住手轮锁的横向连动杆,随着继续向前的脚步,随着铁门“碰”的一声关上,随着“嘎啦啦啦”金属件拖曳在地上的声音,随着更深更远处时时传来的、明显的、“同类”的气息,真正的、不留后手的猎杀—— 开始了! 尽管尚有距离,前方,蜗居一团,数量足有大几百的幸存者生活区——汗味、屎尿味、老人味、狐臭味、食物腐烂味……口罩根本挡不住因人群过密而带来的浓烈味道! 带着明显锈迹、整块脱漆的金属架子床,没有间隙地靠一边墙紧密地排列着,足有百多架。颜色花式杂乱不一,薄厚大小各不相同的床单被褥,基本都已肮脏、油腻、破旧。一些孩子或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或抱着怀中已经脏破的玩偶,或并不专心地看着家长拼命找来的、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书籍,或趴在床上两三人一起低低耳语。还有一些孩子,睡倒在床上,无声无息。 架子床外面,各种门板、箱子、桌、椅等等拼搭而成的,用来坐卧的区域,又一块一块的散乱地铺满了地面。 另一面墙壁边,破旧的小桌小椅,摆在挂满了各种衣物、用品的室外晾衣架下。几个简易炉具上,蹲着几只小铝锅。炉灶里半死不活地烧着外面拣来的枯枝,锅里一些尚算干净的水,正在似开非开的状态下酝酿着。 没有外出干活的成人们,或倒在床铺上酣睡,或蜷在椅凳上发呆。一些妇女一边低声地谈论着什么,一边做着手中被安排的活计。此时留在通道里的绝大多数男人,则基本是归纳在抱头睡和低头呆中。 “嘎啦啦啦”——左手拖着被我生生从旧人防门上拽断的手轮锁横向连动杆,右手枪平举连连点射,“砰砰砰”连续三枪,将两个守在幸存者生活区进口的外籍,和一个正欲从人群中拉拽出一名少女的黑货迅速干掉。 “嘎啦啦啦”——没有停留,没有闲话,只是重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我左手拖着手轮锁横向连动杆,右手持枪向地,自几百人面前走过。 幸存者们呆呆地看着我这个全副武装的异类,整条通道一时静如坟墓。 第152章 杀戒(9) 我克制的脚步声坚定而沉稳。军靴踏在地上,伴随着“嘎啦啦啦”金属件拖曳在地上的声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幸存者们的心上。再激起一层层的涟漪,泛起一波波复杂的情绪——莫名、恐惧、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幸存者们依然保持着沉默。在我走近时,便无声息地站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我走过他们面前。孩子们则睁大着装满了好奇的眼睛,紧紧靠着身边的大人。略显紧张地小手,或不由自主地塞进自己口中啃咬,或悄悄抓住身边大人的衣角。 “您——不能过去了!那里有丧尸,很多!他们养的!没有他们允许,会被吃掉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微小而虚弱,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却又显示着巨大勇气。 幸存者生活区通道尽头,那已经完全打开的出口,被刚刚从笼中放出的,被“豢养”的十几头丧尸堵上了。浓郁的腐臭气、血腥气,让我这个“同类”也感到几乎不能呼吸。 转头,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对他微微点头示意。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外层通道里,巨大铁笼顶上,十几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外籍,正或立或坐,或吞烟吐雾,或反刍样嚼着香口胶,边嘻笑边秽语地“看戏”。 无感于那些外贼的表现,但现场的异象却让我突然心底惊觉,背上寒毛竖立!这些丧尸竟没有一个“留恋”铁笼子的!虽然铁笼子上面有着那么多块活肉!而且那些肉并不是那样的遥不可触!虽然丧尸已经全部挤在了门口,但面对这么多幸存者,竟也没有一个急于闯门,跨进这个通道!这是—— 这只能是有个能够完全控制这些丧尸的家伙,或者正在门外、或者藏在了幸存者之中!而更远些的地下空间大门外,众多的人类气息正在奔跑而来。 深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目,不顾暴露地放开域,仔细搜寻。外面,总共三十多个能动的,丧尸与人类的分别,清晰明了。若不在外面,那真是会给我添麻烦!麻烦大了! 那个保镖!那个实为丧尸,却有着完美的人类外表的“保镖”!那个可以完全隐藏气息,不行动让我都感觉不到的家伙! 头脑中的算盘珠再度急速上下拨动。要对付这样一个不真正清楚底细的“完美丧尸”——现在,只有和对方拼“良心”了! 相信我,我是“没有良心”的!在必要的情况下,以牺牲少数来赢取绝对的胜利,是我会做的决择!就像老爹,面对战士与幸存者,他会放弃“占绝对少数”的我! 是逼得我退身去救幸存者,还是逼得牠现身阻拦我杀牠的“同伴”?现在,就要看我与牠比赛“杀人”或“救人”的速度了! 再度扫了一眼众幸存者,无目的地挑衅地撇撇嘴。表情未消,左手拖着的手轮锁横向连动杆,已被直直甩向前方几十米外大开的铁门处,将两、三头丧尸串在一起,倒地的丧尸又撞翻了几头同伴。身体迅速前冲,右手配枪平举,未加仔细瞄准地,只管向着笼子顶部那十几人连续扣动扳机。随着“砰砰砰砰”的枪击声,空出来的左手已经摸出个甜瓜,轻轻咬住栓针轻轻甩手一丢,“轰隆——”甜瓜在丧尸群稍后方炸开。在一片和着被炸碎的烂肉污血的烟尘中,我已冲出铁门,冲到那巨大铁笼前。 “砰砰”两声枪响,各从身体前后传来时,我已跃身而起落在铁笼顶上。抛掉了在此时已经影响我出手速度的配枪,一双手爪在普通人眼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中,划过笼顶十几个人的喉头,爆起一片片血雾。听着地下空间大门外,那众多的奔跑而来的人类脚步声,我拎起两个还未完全死透的外籍,准备砸进马上要冲进门的人群。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打在挡住我大半个身躯,被我抓在右手中的外籍身体上。子弹很强劲,半个尸体都断裂了。随着枪声我猛地一侧身,子弹穿过尸体余力不减地擦过我的肩膀,带着呼啸的风声钉在地下空间的墙壁上,爆裂起一片碎屑、尘土! 很好!牠追来了! 将手中的半截外籍尸体向着枪声来处抛去。尸体在半空划出一道血线,砸在尚堆挤在门口的众尸之中。伏身再捡起一具外籍尸体,两手两尸各挡在身体前后位置,我跳下铁笼向着地下空间的大门冲去。 大门外的人群已经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此时门外一片静默无声,想必他们已经做好了用重武器埋伏我的准备!而后面的“完美丧尸”的强力无声助攻,也让原本以为凭“谨慎”便可以轻易完成的任务,变得让我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回归平静。这么久了,我终于再一次体会到让人窒息的、生或死的紧张氛围。再度放开域,迅速搜索着周围,意图寻找着那“完美丧尸”的踪迹。牠确实能在我发现不了的瞬间出现,给予我可能致命的一击。若不是牠使用的依然是人类的火器,我根本察觉不到牠的进攻! 确实,不能怪陈枫“无能”了!在这丧尸的干扰下,今天的我能否毫发无伤地顺利突出去,似乎也卡在了两可之间!目前唯一可能的胜券,就是牠的“肉搏”实力低于我,牠凭借的只有牠“隐藏”的能力,和原本就有的军事素质! 必须干掉牠!这样的能力丧尸,站在了国家与百姓的对面!为了我放不下的所有人!哪怕两败俱伤!哪怕玉石俱焚! 这是我再也无法逃避的局面了! 第153章 杀戒(10) 无法逃避,那就直面它! 以最短的时间冲杀出去,将战场转移到对方需要“保护”的地方和人身上,才是我解脱困境和保护通道中幸存者的最佳方案!已来不及再与陈枫做任何战术上的交流,只希望“完美丧尸”能被我牵制,无睱顾及到他,让他能够自保也能护住通道里的幸存者。 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将护着身体前方的尸体砸向大门处,随即不留后手地将衣袋中剩下的两颗甜瓜,紧跟在尸体后面甩出大门。随着甜瓜在大门外爆起两声巨响,我扑到门边再度捡起那具外籍尸体,让这两具高大粗壮的尸体,左右护着我偏小的体格,闷头冲出了大门。 “突突突——”随着两边迅速响起的枪声,手中尸体再度变成半截和一大块。左肩部重重的一下锤击和疼痛感,让左手中的半截尸体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 够阴、够准!如此准确、迅疾的枪法,不过半分钟内,就目的明显地、准确地击伤了我两边肩膀!但我没有、也不能停止脚步,追着门外空地上传来的强烈的“同伴”气息,我向右侧的人群扑去。 这群人在惊惶中依然没有明显的退败,在双臂皆被击中击穿、被打碎了后背护甲的代价下,我在穿过人群的瞬间,重新抓起两个大个子外籍,半背半拖着冲向一直“吸引”着我的“同伴的气息”。xiangxiang 估计任生活在外面的人们,怎样放开想象都无法相信,在这里,在这地下空间的大门外,人群后方的空地上,竟然还有一排巨大、厚重的铁笼,铁笼子粗大的栏杆上还接驳绞缠着电线。这些铁笼应该是专为囚禁这些怪物而设计的,铁笼的坚固程度本就足以抵御来自笼内丧尸的狂暴冲击。而加持的电线闪烁的幽幽蓝光,以及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更是将铁笼的坚不可破,清晰明白地展示给世人。 笼前的地面上,一根粗粗的电线时不时闪着火花,毫不客气地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几架太阳灯灼热的光,打在那些巨大的铁笼上,强行给这残酷的场景,罩上了一片尚算温暖的光晕。笼中丧尸的咆哮与嘶吼,为世人交织出一曲曲生动的或绝望的末日交响。它们那一双双失去了眼白与黑瞳的眼睛,在强光与暗夜的交互下,闪烁着让人恐怖的灰黑色光芒。灰败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盘曲的树根,鼓突着、流淌着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笼中被困的丧尸,比地下空间中的明显强悍、凶猛。这些丧尸很清楚地表现出互噬的“成果”,其中高级变异丧尸几乎每笼都有,牠们在笼中占着明显的主导地位。 看到牠们,我的心情明显轻松一些。对我而言,这些丧尸不足为惧,只要利用得当,其不光是巨大助力,更可能是今天我能够活着冲出去的最后资本。 “兹拉兹拉”耳麦中微弱的电流冲击声提醒着我,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分钟!外面的宋峋他们,就要开始行动了! 不行!我没有机会、时间让宋峋改变进攻路线了!隐藏着的“完美丧尸”,用对我们双方面的绝对压制,完美的体现了牠的存在。 牢牢地粘住牠!让牠只能用全力来追击我!是我最后的办法! 目前,放弃“杀人”、摆脱人群,迅速接近、损毁、打开这些铁笼,应该是最有效的、让我个人伤损最小的办法了! 略加扫视,我在众铁笼中迅速选定了突击的目标。左方第二只铁笼,被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丧尸独自“占领”。正在笼中半跪侧坐的牠,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肌肉如同虬结的树根般鼓胀。只剩两道竖向细缝的双瞳,此时张裂成了枣核形,一眼可辨地表达着对笼外突发事件的“专注”与“兴趣”。它的吼声低沉而有力,每一次咆哮都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为之震颤。比之其他丧尸,这无疑是这群丧尸中的王者,一个高级存在。 强、弱、强,下面我将严守这三步规则,来断开高压电,打开铁笼,引诱笼中丧尸来“配合”我,一起完成对“完美丧尸”的绞杀! 深吸一口气,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节奏,只留一线注意来防范“完美丧尸”的突袭。那笼中丧尸也缓缓站起,紧紧盯着我的同时,开始移动。完全站立起来的丧尸,想必生前本就是个超过两米的大汉,变异后的身躯更是显得庞大而粗壮。若不是闪烁的幽幽蓝光,以及细微噼啪声,提醒着人们高压电线依旧在工作着,仅仅这丧尸的威压,足以让现场所有人类、低阶丧尸,在它的威压下纷纷退避三舍,不敢有丝毫的挑衅,惊悚奔逃。 对于高压电,我的认知并不多,甚至可以称为知识空白区,最清晰的只是记得:要远离,不要碰!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赶紧跑,当然这也是人的下意识反应。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遇到高压线掉落时迅速逃跑,不仅不能获得生机,反而会让死亡来得更快。 高压线,说的是那些输送10kV以上电压的输电线路。人体能够承受的安全电伏是36伏,一旦超过安全数值,身体就会出现呼吸困难、大脑缺氧、心脏疼痛、皮肤麻痛的感觉。一般只需要10秒钟的时间,人就会失去知觉,身体的神经细胞被麻痹,这个时候人就很容易死亡。 这时指望别人来救并不现实,更重要的是实现自救。 首先不要急着挪动身体,要立刻发出声音呼救,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时候要保持不动,是因为就算你有力气跑,也根本跑不到安全的范围。因为当高压线掉落的时候,上千伏的电线会形成一个8~20米的电流圈。任何人在这个范围内,都会有触电的风险。这也警示着我们,遇到高压线不幸砸中别人的时候,除非你有专业的救援知识,否则也不要轻易尝试救援,不然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正确的做法是,此时你可以学树上的小鸟,抬起一只脚,通过单脚蹦的方式离开这里。 对有些腿脚不太方便的人,你可以双脚站立在原地,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将两只脚并拢,然后不断摩擦着向前走。相当于两只脚都没离开地面。不过在操作时千万要慎重,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 在这个时候更是千万不要自己拨打救援电话!—— 那么,笼中丧尸没有明显被影响的状况,又是什么原因?是电线的电压实际不足?还是丧尸体质与人类的不同?我能不能冒这个险试一试?心跳随着耳麦里那不安分的兹拉声同步加速,我甩甩头,将刚刚走神的大脑拉回。手抚上耳边拉脱了耳麦对讲,扔在地上。 我与笼中巨丧的对峙,威压的全面释放,让笼中丧尸们受到影响,它们的咆哮更加猛烈,仿佛是在嘲笑人类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