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解我意难平》 第184章 庆余年（19） 没了那碍事的面具，宛央单手托腮，看着他笑眯眯道: “影子，你什么时候才不用戴面具呢？” 他答: “等我成为大宗师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的仇人是大宗师。” 宛央眨眨眼，“是谁？”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简洁答道，“四顾剑。” 闻言她歪了歪头，道：“这算不算是你的秘密？” 影子颔首，“算。” “那我们这算不算是交换了秘密？真好。” 她开心地握住他一只手，笑得明媚又纯粹，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似乎很高兴自己是他那个特殊的例外。 眼神掠过她抓着他的那只手，影子挪开视线， “你嘴里通常没几句实话。” “但对你说得都是真的。”宛央眨巴眨巴眼，“从小到大，我对你可向来是有问必答，什么时候骗过你？” 影子无语，“我倒宁可你能骗骗我。” 对，她是不对他说假话，那是因为不能说的她通常都会直接来句“这不能告诉你”。 她也的确从不骗他，因为她都是当着他面直接承认的，具体代表可参考那句——“我喝点酒怎么了？又不耽误我吃饭。” 她都有恃无恐到懒得骗他。 这般风流性子，他能指望她什么？ 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宛央握拳笑笑，变魔术般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水，喝下它，你就能在三个月内进阶大宗师，但是它被我下了毒，你敢不敢试试？” 影子想了想，问道: “会死吗？” 他仇还未报，暂时不能死。 “不会，但你以后会变得只能听我的话。” 宛央说坦白那就是真坦白，玩得就是心跳。 影子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这毒下得很多余。” 他接过来，毫不犹豫喝了下去。 宛央庆幸她没用掉那副“狼心狗肺”，这里面其实就是商城里的忠心丹加上她没稀释过的灵泉水而已。 灵泉水一喝下，影子就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真气的变化。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以前一直结实的围墙突然崩开一个缺口，露出了一条通往远处的路，而他知道，路的尽头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抵达的大宗师境。 他看向宛央，道: “我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宛央轻笑着挠了挠他掌心，“那就用你自己来还，行不行？” 苍白脸颊不受控制的晕出一点薄红，他不自在的拿过手边面具就要戴上，面具完全遮住脸颊之前，宛央听到他低低应了一声: “好。” * 范闲回来时心情还算可以。 他跟庆帝提了自己早就心有所属想要退婚一事，虽然庆帝没立刻同意，但也没直接拒绝，只说可稍微缓缓，容后再议，左右不急着办婚礼。 这让范闲看到了点希望，想来只要自己以后再多找几次机会，肯定能把这婚退掉的。 不光如此，对方还给他封了个太常寺八品协律郎的京官，说是对他杀了程巨树、活捉暗探司理理的嘉奖。 听完范闲的叙述，宛央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你知道协律郎是干嘛的吗？” 范闲托着下巴摇摇头，“没当过，不知道，不过太常寺不就是掌管祭祀音律之类的嘛？” “说对了一半。” 宛央似笑非笑睨了范闲一眼，开口解答道: “这职位算是个虚职，但是能担这个职位的，大都是被默认即将与郡主成婚的准驸马，说白了，就是去镀金的。 他封你这个协律郎，就相当于是在昭告天下这门婚事板上钉钉了。” “什么玩意？！” 范闲惊得站起身，连声音都忍不住扩大了几分。 “合着老东西在这摆这一道呢！就欺负我才来京都什么都不懂呗？！” 亏他还以为退婚有望了，结果这老登居然变相给他把婚约坐实了！ 眼瞧着范闲要炸，宛央伸手扯了扯他袖子，示意他先坐下， “老登这一步棋虽然是在坑你，但也不是毫无卵用，林相和太子本来就怀疑是你杀了林拱，这道旨意下来，虽然暗处的刺杀或许不会少，但最起码明面上是没人敢动你了，也能消停一阵子。 至于婚约这事也容易，咱们找个机会偷偷把李云睿杀了，林婉儿怎么也得守孝三年，事缓则圆，说不定这三年内你就能找机会退掉婚事呢。” 范闲从来没在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怎么说呢？他虽然已经亲手杀过程巨树了，甚至林拱也是他让五竹杀的，但身为一个和平年代长起来的人，范闲通常不是爱主动出击的那个，通常都是见招拆招，你搞我、我才搞你，他从没想过靠杀人来寻找解决方法。 仔细想了想，范闲觉得这方法居然没什么毛病，甚至很可行，就是操作难度大了点。 范闲感慨，“央央，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你比一些当官的还像个政客。” 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三流网文作者么？ “李云睿住在皇宫里，不说她身边有个听力和目力都十分变态的九品神箭手燕小乙保护，就说皇宫里还有一个大宗师坐镇，哪是咱们说潜入就能潜入的。” 范闲摆出事实来跟她讲道理。 宛央略沉吟思索一番，道: “之后大庆和北齐开战，庆国会大获全胜，到时候北齐使团来访举行国宴，人是最多最杂乱的时候，咱们可以在那天见机行事，下毒暗杀都可以试试。 对了，你有没有那种吃了之后要过几个时辰才发作的毒药？有的话就给我点。” 范闲: “……” 这女朋友是行动派，说杀人她是真杀啊。 …… 宛央伤势能挪动之后，便辞别影子和陈萍萍搬回了范家。 范建亲自来接的她，回到家时，家里人整整齐齐的都在，尤其是范若若和范思辙，一见到宛央就主动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她，都没用下人动手。 范若若满脸开心地关切道: “姐，你可算回来了，之前你受伤住在鉴查院，爹说那种地方不适合我跟思辙去，不许我们跟着，你现在好些了吗？” 范思辙也在一旁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而且你养伤这段时间，有好多读者催更《红楼》呢，你看你什么时候能继续更新呀？” 他话音才落，就被范若若照身上来了一下，“范思辙，你是掉钱眼里了是不是？没看见姐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第185章 庆余年（20） 范思辙揉着被打的肩膀，委屈的嘀嘀咕咕，“姐受伤不还有哥吗，哥平常又没什么事，让姐口述，哥给她代笔不就行了。” 范闲接话: “嗯~，我看行。” 勾唇应了这么一声，他转头看向宛央，“思辙说得对，反正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回头帮你代笔去，正好还能陪你说说话，也省得你在家里养伤无聊。” 在鉴查院人多眼杂，他都好久没跟央央好好单独相处过了。 宛央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心思，一本正经道: “那就麻烦哥了。” 她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给他递了个“你收敛点”的眼神。 范闲忍笑，收回视线。 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吃了顿饭，吃完宛央便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入夜，范闲熟门熟路潜进来，一推门才发现门被拴上了，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随后又去推窗户，这次窗户很容易就被推开了。 他单手撑窗利落跳进来，“为什么我不能走门呢？” 宛央促狭道: “窗户跟你现在的行为比较配。” “嘿，拐着弯骂我采花贼呢是不是？” 他哼笑，顺手把人捞起来坐在他腿上，歪头凑近道: “那你还给我这采花贼留窗户？” 宛央抬臂环住他后颈，“主要还是看脸。” 范闲评价: “嗯，有点矜持，但不多。” …… 宛央伤势很快好全。 之前她被封为郡主时，庆帝曾发话让她伤愈后进宫谢恩，甭管当时对方是不是随口一说，如今她好了就必须得去。 宛央坐在梳妆镜前，让霜降给她梳了一个比平日略显正式的发髻。 “丹阳那边送来的食邑和账簿都理清了吗？” 霜降边为她梳妆边回话，“清明都已经整理好了，那丹阳当真是富庶之地，每年的食邑数量极大。” 宛央满意笑了，“那老东西总算做了件合我心意的事。” 本来手底下养兵就缺钱，尤其她还建了条量产炸药的流水线，原型就是拆解了佟湘玉送得那几颗“烽火霹雳弹”做出来的加强版，钱更是如流水一样哗啦啦淌得飞快，没钱怎么行。 至于她空间里的财宝？ 你见过谁打工还要倒贴给老板钱的？ 也就是她现在还没找到切断系统和主系统联系的方法，外加神魂还不够凝实强大，不然等她有朝一日起来了，谁还要给主系统当牛马。 打扮好仪容，宛央带着霜降独自进宫。 马车行至宫门，宛央主动下车，就看见了等在一旁的侯公公。 “奴才见过灵安郡主。”侯公公主动朝她行了个礼，笑呵呵道: “郡主，奴才是奉陛下旨意等在这给郡主带路的，请~” 宛央浅笑颔首，“有劳侯公公了。” 神态落落大方，优雅而不死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韵味，其气质比后宫那些贵人们还要从容三分。 这范家小姐当真是好气质，好相貌。 侯公公暗自惊讶，面上却是不显，带着宛央一路往御书房行去。 …… 不远处，李云睿和太子站在回廊，静静观察着越走越远的宛央。 李云睿掩下眸中嫉恨，轻笑着看向太子李承乾，“你觉得这位灵安郡主如何？” “确是绝代姝色，风姿亦不俗，瞧着不像武人，倒像个文人。” 李承乾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可就是这么个佳人，坏了我们杀范闲的计划，甚至拥有连我的婉儿都没拥有的封邑，而且还是丹阳那样的好地方！” 陛下这是在明晃晃打她的脸。 李云睿越说越妒，眸色暗沉，嘴角笑容却是愈发艳丽，像是自那尸山血海上开出的最鲜艳的花，侬丽稠艳，直至荼蘼。 听出她话中杀意，李承乾颇为迟疑， “可她是范建的嫡长女，如今又是父皇亲封的郡主，身份不比范闲那个私生子，若动了她，怕是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李云睿扭头看向他，温柔问询，“怎么，你怕麻烦吗？” “姑姑……” 李承乾喊了这么一声。 李云睿倾身凑近，气音愈发温柔: “杀掉她，或者……毁了她，你选一个去做，承乾不会让姑姑失望的是不是？” 李承乾眼中闪过片刻挣扎。 李云睿伸手，温柔为他理了理衣服前襟，“莫说姑姑不疼你，若怕的话，找两个替死鬼不就行了。 我记得，范闲似乎也不怎么想要和婉儿的这门婚事？我的婉儿是有哪里不好，还配不上他一个儋州来的私生子？怕不是这范闲另有心上人吧。” 李承乾震惊的后退一步，“姑姑，他们可是亲兄妹！” 姑姑这一招，是不是也太狠了？！ 诬陷兄妹乱伦，这如果再真下点药给二人坐实了，那的确是一箭双雕，可…… “范闲师承费介，想对他下药不现实。” 李承乾还是否定掉了她这个计划。 “那就先对范央央下手，范闲不行就换个人，男人这种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李云睿神色还算正常，眼神却是已经接近癫狂，整个人透着股平静的疯感。 她李云睿天上地下最美，内库财权她更不可能交出去，挡她路者，都要死…… 将那份扭曲的情感压抑在心里，李承乾克制着后退一步，“姑姑放心，我明白了。” * 如果二人的筹谋让宛央知道，那肯定得评价一句: 毒，太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李云睿真是又毒又颠！ 不过可惜，宛央并不知道这些，因为这会她正在承受着来自上方庆帝的打量。 “起来吧。” 庆帝颇为和蔼的吐出这么一句。 宛央起身，“谢陛下。” “之前偶尔也听你爹提过你，每次他一提起自家女儿，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样，今日一看，倒也不似夸张。” 庆帝放下手中打磨的箭头，拿过一旁的帕子慢悠悠擦着手。 “陛下谬赞，不过是父亲舐犊情深罢了，父母大都觉得自家孩儿是好的，灵安相信在陛下心里，一定也觉得自家儿子才是最好的。” 宛央言语满是真诚。 对，她就是故意刺挠对方的，舐犊之情，你这老登有这玩意么！ 第186章 庆余年（21） 庆帝擦手的动作微顿，后将帕子随意搁置一旁，抬眼松松瞥过她， “倒是会说话。” 这句话意味不明，听不出是褒是贬。 “听说你是个九品剑客，师承鉴查院影子？” 宛央点点头，“是，前些日子生死关头走了一遭，颇有感悟，几日前才突破的九品。 至于师承倒是没有，不过是陈院长看灵安还有几分天资，就让影子大人空闲时指点几句。” 庆帝“嗯”了一声，压了压手示意宛央坐，“伤势可都好了？” 宛央福了福身，无声落座，“承蒙陛下关心，已经大好了。” “说来，你为救范闲险些丧命，当真是手足情深啊。” 庆帝语气似是感慨。 身为大权在握的帝王，庆帝即便是语气再松弛，依旧能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灵安幼时在儋州住过几年，哥哥从小就很疼我，兄长有难，灵安自然也要护着哥哥。” 宛央语气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庆帝随口夸赞了句: “是个好孩子，要是朕也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宛央垂眸: “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央央自然也是。” 庆帝轻笑，“你可比你父亲会说话多了。” 接下来，宛央又被拉着随意问了几句话，眼看临近中午，对方才总算摆摆手让她离开。 * 霜降还在宫门口等候，宛央独自一人往外走。 “都这个点了，我还以为父皇会留郡主用饭呢。” 李承泽从另一侧走廊汇过来，踩着慵懒闲适的步伐同宛央一块往外走， 同样是孤身一人，看样子是才从淑贵妃那里出来，也正准备出宫。 宛央脚步未停，“二皇子怎么没留在宫里陪贵妃娘娘用膳？” 李承泽: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 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宛央只能说不愧是二姐姐。 “我什么也没听见，二皇子自便。” 宛央脚步微微加快几分。 李承泽揣着手，溜溜达达缀在她身后: “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公子。” 他原本也只想当个饱读诗书的富家公子而已。 宛央停下，无奈瞥他一眼，“这话要不咱等出了皇宫再说呢？” 这场地合适吗？ 李承泽: “饿了吗？” 宛央诚实点头: “有点。” “我府上有锅子，去吃点？” 李承泽语气自然而坦荡，说这话时，他视线甚至都没怎么放在宛央身上。 “咱俩已经是能在一个饭桌上吃饭的交情了吗？” 宛央侧首看他。 李承泽反问: “葡萄你少吃了？” 宛央摇摇头: “孤男寡女，人言可畏，不合适。” “所以？” “所以你给我留个缺口，待会我自个儿翻墙过去。” “……” 李承泽惊讶: “咱俩已经是能随便让你翻我家墙的交情了吗？” 宛央: “啧~，真小气。” 这就把话给她还回来了。 李承泽侧头看了她一眼，“听说你之前受伤了？” “你这个听说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吧？”宛央咂咂舌，“你再晚点问我，我疤都快消干净了。” 李承泽点头，“那下次你要再受伤，我提点东西去看看你。” 宛央感叹，“啊，好歹毒的关心！” …… 出了宫门，谢必安和霜降正等在门口，二人分开，各自踏上了自己的马车。 行至半路，宛央找了个无人的巷子自马车内悄无声息蹿出，霜降则奉命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等宛央来到二皇子府时，发现对方果然已经把东西都摆好了。 “咕嘟咕嘟”烧开了的清汤锅子，满桌子的牛羊肉片，山珍青菜，蘸碟小料应有尽有。另一边还摆着一桌子的水果，什么葡萄橘子苹果香瓜等十分丰富。 宛央拎着壶桃花醉自墙头翩然跃下，“该说不说，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惬意啊。” 瞧瞧这小秋千，再瞧瞧这套圈人俑，还有中间那个纯黄花梨的大木台，二公主这也太会享受了吧。 李承泽笑了一声，语气不明，“身为一个皇子，岂能不骄奢淫逸？” “唔，有道理。” 宛央点点头，自顾拿了个空碗去调蘸料。 一旁的谢必安看得怀疑人生。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这二人怎么突然就这么熟了？难怪刚才殿下让调走南墙这边的守卫，合着就是为了方便灵安郡主爬墙？ 一顿火锅吃得十分满足。 吃完饭，宛央借着消食的名义，硬是把李承泽府上那堆小玩意都玩了一遍，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 日子一天天过着，南庆与北齐也正式开战。 在这期间，宛央经历了刺杀两次，被下春药一次，好在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经过调查得知，这些都是李云睿和太子的人。 范闲和宛央如今是就等着夜宴那天早点到来，好赶紧杀了李云睿，毕竟这疯婆子的一些招数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好在这一天没让他们等太久，有言冰云在北齐收集传递回来的情报，南庆很快大获全胜，北齐不得已，派使团进京和谈。 谈判完，便是举行夜宴。 很神奇的，庆帝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点名范央央这个郡主也要参加夜宴，范建有点想不通，但既然庆帝开口，那就不得不去，临行前免不了又拉着二人嘱咐了几句。 马车上，范闲长眉微微拧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右眼皮今天总是跳个不停呢？” 宛央淡定回答: “一定是你没休息好。” 国人统一认知，左眼跳财，右眼跳就是没休息好。 “是吗？” 范闲总觉得心头乱跳，还有点发慌。 他迟疑开口: “要不，咱们的计划再完善完善？” 说着，范闲还伸手比了个自尽的手势，明显是指宛央想趁今日暗杀李云睿一事。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你没听过么？”宛央握住他手笑道，“放心，咱们见机行事，行就上，不行就制造机会再上。” 范闲: “……行吧。” 霜降驾车一路来到宫门口，二人下了车，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到达了。 辛其物一见到范闲就笑嘻嘻凑了过来，边向二人讲解这夜宴的规矩，边不着痕迹套着近乎。 进去之前，几名禁军伸手拦住了几人，点明不能带任何利器和危险物品进殿。 辛其物不以为然，谁参加个夜宴还会带武器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亲眼见识到了一对卧龙凤雏。 先是看见范闲从靴子里取出了一把匕首；又见宛央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再是范闲从头发里摸出一大堆银针；紧接着宛央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混着金丝的红绫；然后是范闲后腰上一堆瓶瓶罐罐的毒药；最后是宛央从头上摘下根三寸余长的空心簪子…… 俩人边掏东西还边对话。 范闲: “早知道还要过安检，我就不带这些了。” 宛央: “谁说不是呢。” 范闲: “话说你会的武器挺多啊。” 宛央: “彼此彼此，我也从来不知道你身上能装这么多东西。” 范闲好奇: “欸，这簪子是干什么使的？” 宛央一把拍掉他手: “别乱摸，里面有蛊虫。” 范闲吓得连忙将手收回。 第187章 庆余年（22） 二人的操作别说是辛其物了，就是周围人群也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兄妹俩哪里像是来参加宴会的，这整个就是一行走的武器库啊！ 到最后，禁军都已经麻了。 李承泽差不多是和宛央二人同时下车的，在一旁将过程从头看到尾，他揣着手，偏了偏头用余光看向谢必安，“这‘骨虫’是什么东西？” 他瞧着那簪子也不像骨制的，会生虫吗？ 谢必安摇摇头，“属下见识浅薄，不知。” 您想知道，自己去问郡主呗。 “二哥！”太子李承乾老远喊了这么一嗓子，几步朝李承泽走过来，“这宴会眼看着就要开始了，二哥怎么站在这吹冷风呢？走走，咱兄弟俩一起进去。” 李承乾拉着李承泽往里走，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李承泽皮笑肉不笑地抽回手，“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这玩意向来不会憋什么好屁。 李承乾也不在意，依旧是笑呵呵拉扯着李承泽进了殿。 * 真要论品阶，范闲没有宛央这个郡主品阶高，因此二人是分开坐的，宛央的席位就在长公主李云睿下首，李云睿对面则是太子李承乾，宛央对面是二皇子李承泽，右侧就是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 “早听过坊间传闻灵安才貌过人，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着实是讨人喜欢呢。” 李云睿唇角微勾，主动开口同宛央说话。 “哪里，灵安尚且青涩，哪及得上长公主殿下风华绝代、国色天香。殿下执掌内库，铁血手腕，灵安向来敬佩，今日就借这宫内美酒敬殿下一杯。” 宛央含笑冲她举杯。 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心里暗戳戳想着怎么弄死对方，脸上却是笑得一个比一个甜。 李云睿很给面子的举杯和宛央碰了一下。 余光看到李云睿成功喝下那杯被下了毒的酒，宛央借着喝酒的动作掩盖住自己翘起的唇角。 很快，庆帝登场，如所有领导人一样，先是在上面发表了一堆感言，然后就是关心关心使团，慰问慰问功臣啥的，听得宛央在一旁直想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等她再次回神，恍惚间就听到庆帝点了她名字。 身体比理智更快，她起身出席跪到大殿中央，然后余光就看到李承泽也出席在她身边跪了下来，下一秒听到的，就是庆帝给二人赐婚的消息。 “咔嚓~” 手中杯子被范闲无意识捏碎，杯中酒液顺着手腕滑落，沾湿了他半截袖子，雪色云锦就这么湿漉漉贴在臂间，潮湿又压抑。 庆帝从开口给宛央和李承泽二人赐婚开始，就一直在留意范闲的反应，自然也没错过范闲一瞬间没隐藏好的情绪。 庆帝眸色沉了沉。 范闲只觉得耳畔阵阵嗡鸣，四周一切声音似乎都在远去，只有殿中央那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异常清晰，红男绿女，远远瞧着似乎般配极了。 这会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心头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央央被赐婚了！ 又是庆帝亲口下的旨，对象还是李承泽！ 范闲说不上自己是伤心嫉妒还是愤怒，亦或是三者皆有。 但凡今日宛央要嫁的人是由范爹或者她自己选的，范闲都没这么大反应。可李承泽和太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造反被砍了，这能是什么好归宿？庆帝根本是在把央央往火坑里推！ 大殿中央，不管内心如何想，二人面上齐齐开口谢恩。 所有人都没料到庆帝会突然来这一出，毕竟之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惊讶过后，不少人纷纷开口祝贺，无非就是说二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种圈话。 谢完恩，李承泽率先起身，随后主动朝宛央伸出了一只手，宛央抬眸扫了他一眼，顺势将手搭上去，借着对方的力道站了起来。 李云睿嘴角微扬，笑容和蔼，“呵呵，瞧，这才赐了婚，我们承泽就知道心疼人了，可见是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呀。”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李承泽对宛央早有觊觎之心，目的就在于看中了对方身后的范家，是在故意给庆帝上眼药。 “姑姑说得是，父皇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李承泽似笑非笑着顶了回去。 二人各自回到自己席位，宛央首先看向范闲所在位置，就见这人正在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接下来就是庄墨韩诬陷范闲抄袭，直说那首《登高》是他师父所作，范闲愤而反击，拎着酒壶自大殿上当场背诗百首。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挺拔俊逸的雪色身影脚步摇摆，错落而不倒，范闲拎着酒壶边走边晃，将那些传承千年的千古佳句一一复述背出，震耳发聩。通红的眼眶说不上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其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他背到这一句时，正好步履蹒跚来到宛央面前。 他举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约有两秒，而后才继续朝庄墨韩的位置行去。 周围负责记录的宫人们手都快抄断了，脸上笑容却是一个比一个灿烂。 待背完最后一首，范闲已是酩酊大醉躺倒在地，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我醉欲眠卿且去，去…去尼玛的……” 爆了这么句国粹，范闲成功醉死过去，人事不知。 范闲一夜作诗百首，将庄墨韩气到吐血，当场一举成名，还被冠了个“诗仙”的称号。 宛央上前扶起范闲，主动向庆帝告罪，二人提前离场。 回程路上，霜降在外沉默驾车，范闲闭着眼靠在宛央肩头，一路无话，瞧着似乎是真醉了。 有温热液体滴落在肩上，悄然浸透衣物。 宛央抿唇，抬手将人往怀里又揽了揽。 第188章 庆余年（23） 回到家，司南伯府的气氛并不如何欢腾。 原本范闲成诗仙，这是天大的好事；但宛央被赐婚二皇子，这放在别人家或许是好事，但放在财、兵、帝心都不缺的范家，那就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了。 皇家水深，谁愿意没事进那火坑！ 迎接完来自家里人的关心，宛央好声好气地将人都打发了回去，独自留下照顾范闲。 拧了张湿帕子给范闲擦干净脸，宛央伸手去他腰间摸解酒药。 下一秒，伸出去的手被突然抓住，宛央抬眸，对上的就是范闲通红的眼眶，眼神不怎么清明，但明显理智还在。 他哑声开口，“央央，你愿意嫁给李承泽吗？” 宛央用另一只手拿出解酒药给他温柔喂进嘴里，语气带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事到如今，我的意愿还有用吗？” “有！” 范闲急切开口，“你如果不想嫁，那就不嫁。” 他可以用脑海里的现代知识跟庆帝做交易，他相信凭借对方对神庙的向往，一定会答应这个交换条件。虽然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只要自己还活着，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宛央想了想，道: “那我告诉你，我愿意嫁。” “为什么？！” 范闲不明白。 “因为我憎恶庆帝，为父不慈、为君不仁，我瞧不起他吃叶轻眉的人血馒头，还把这天下折腾的满目疮痍； 我也不想自己的命运却不能自己做主，由着庆帝一句话就能掌控我们全家人的生死； 还因为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 书上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要把他拉下来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作为庆帝选给太子的磨刀石，李承泽会是最好的挡箭牌，因为他的很多小动作其实都是庆帝默认的。” 宛央平静吐出这段话。 范闲从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大野心。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突然开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这一定不是她今晚才下定的决心。 宛央: “一定要问吗？” 范闲自嘲般笑笑: “你也可以不回答我。” 房间内有片刻安静。 “我……” 宛央才吐出一个字，就被他用吻堵住了唇瓣，他吻得急切又慌乱，声音含糊不清， “算了央央，别说，别告诉我。” 他怕听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手臂微微用力，他轻而易举将人拉进怀里，翻身覆了上去。炙热绵密的吻逐渐游弋，先是唇角，再是锁骨，最后落在了耳畔，迷乱中，她听到他问: “央央，你爱不爱我？” “爱！” 这次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嗯。”他支起身子看着她，一双狐狸眼满是认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帮你。 央央，我想让你知道，在你和他之间，我的选择永远都会是你。” 一个是有着杀母之仇的爹，一个是心爱之人兼老乡，这选择对范闲来说并不是多难做。 “范闲。” 她冷不丁喊了这么一声。 “嗯？” 范闲下意识应了一声。 “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好帅！” 宛央一把将人拉下来主动吻上他唇瓣，手也开始跟着不老实，轻松扯下他腰带，素手在那完美的人鱼线上来回游移，范闲同样热烈回应着她。 屋内气温逐渐升高…… 就在范闲理智摇摇欲坠，想着究竟是要yes or no的时候，门口急促的拍门声骤然打断一切！ 霜降: “小姐，才传来的消息，长公主李云睿突然暴毙，而死时她人正在与庄墨韩密谋会面，如今庄墨韩被暂时扣押，经过审问得知长公主向他出卖了我国谍报网所在，如今这消息怕不是已经传回北齐了！” 范闲: 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or？！ 宛央睁开眼，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 “糟糕，言冰云！” 不过下一秒，她唇瓣就被某人气得咬了一口。 宛央伸手拧他: “范闲你属狗的是不是？” 范闲冷哼: “我属你的！” 论狗谁能有她狗？！ 知道他是吃醋了，宛央俩手捧起他脸，“啾啾啾”一连亲了好几口，歪头笑道: “那这样还气不气？” “少来，美人计对我没用。” 范闲坐直身子，嘴角却是很诚实的扬了扬。 “……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宛央主动解释着。 “你想想，于公，言冰云为庆国立下了不少功劳；于私，我俩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交情。 言冰云即便是死，也该是死在战场上、死在执行任务途中，而不是死于自己国家的权贵内斗之下，否则那就太令人心寒了。” 范闲能明白她的意思。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他下巴在她头顶安抚般蹭了蹭， “放心吧，北齐的暗探司理理也在咱们手里关着呢，他们不敢真要了言冰云性命，咱们先看看庆帝是什么打算再说。” …… 长公主通敌卖国，原本该是罪无可赦，但人死债消，除了想方设法救回于大庆有功的言冰云外，也没其他补救办法。 李云睿死于中毒，都知道她死得蹊跷，可偏偏又查不出凶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连庄墨韩在被查明没有下手能力以及动机后也被放了。 旁人都还好，但一直爱慕李云睿的太子李承乾可受不了这个结果，他甚至怀疑范闲擅毒，李云睿的死很大可能就是他下的手。 奈何苦于没有证据，外加范闲眼看着就要接手内库成为一等一的权臣，太子也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一心盘算着将人拉拢到麾下，等将来自己得登大宝后再卸磨杀驴，杀了对方为心爱的姑姑报仇。 对于范闲接手内库一事，朝中多少还有些人质疑。 不过范闲适时亮出了自己的鉴查院提司腰牌，成功让这些大臣们闭了嘴。 提司腰牌代表他身后站着鉴查院，和林婉儿的婚约代表着陛下的态度，范闲本身又有诗仙的称号，周身buff可谓叠满，在经历过一点点小插曲后，总算开始顺利着手接手内库。 很快，北齐那边传来消息，要求南庆用肖恩和司理理换回言冰云。 原本这事该范闲去最合适，战事因他而起，自然也该因他而终。 然而范闲才接手内库，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他忙活呢，别的不说，光理账都是个大工程，没两个月都压根理不清，更别提之后的查漏补缺了，如此一来可谓分身乏术。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圣旨突然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陛下派灵安郡主出使北齐！ 第189章 庆余年（24） 御书房内，庆帝瞥了眼压抑着怒气的范建，又看了眼一旁面色沉静的陈萍萍，不紧不慢开口道: “别这么看着朕，这次是陈萍萍上书提议的。” 一句话，成功转移范建目标。 范建立马开喷: “陈萍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央央她一个姑娘家，连京都都没出过几次，如何能出使北齐？！”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萍萍平静开口。 范建才不信他这一套，“央央连朝都没上过，哪里合适了？北齐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她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应付得来的？” 说罢，他转头朝庆帝深深行了一礼，“臣范建，自愿请求出使北齐，望陛下恩准！” 见他情绪总算稳定了点，庆帝悠悠开口，“别着急，你不妨先听听陈萍萍怎么说。” 陈萍萍还是那一句话，“灵安郡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等范建暴走，他继续道: “战事说是由范闲开始，但其实也是因灵安郡主开始，有始有终，此为其一； 灵安郡主品阶够高，身份足够，且自身实力高强已入九品，一路上能压得住肖恩，此为其二； 言冰云生性警惕，性子倔强，但与灵安郡主却有自幼长大的情谊，若是换旁人去，恐怕不能取信于言冰云顺利接手暗探，此为其三； 北齐尚文，郡主写出的《西游》、《红楼》、《三国》等书想必大家也看过，才气不输范闲，由她出使北齐，再合适不过。” 最主要的，是她跟范闲和鉴查院的关系足够亲近，天然就是站在范闲这边，若能顺利完成这趟出使北齐的任务，将来范闲身后的筹码就又重了一层。 当然，最后这点，陈萍萍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陈萍萍说得有条有理，尽管范建再怎么不情愿，但圣旨已下，不好随意更改，最后范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宛央身边的霜降前些日子已经突破到了八品，再加上范建给的虎卫统领高达，还有她自身堪比九品上的实力，人身安全也算是有保障。 * 出行前夕，身为李承泽名义上的未婚妻，宛央于情于理都得去跟他告个别。 这次她是光明正大走正门进的二皇子府。 宛央来时，李承泽正光脚蜷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松弛中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和疲惫。 一旁青石板上的太阳花和波斯菊倒开得很好，花朵鲜艳夺目，看得出应该是经常被人细心打理。 “来了。” 他抬眸跟她打了个招呼，视线随意看向别处，身上带着他一贯半死不活的慵懒劲，就给人一种“活着还可以、死了也不错”的感觉。 “嗯，这不是临走了，想着总得来跟你这个未婚夫告个别么。” 宛央一屁股坐在本就不大的秋千上，顺便还把人往一边挤了挤， “给我腾个地儿。” 李承泽无法，只得把腿放下来，分出一半位置给她。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未婚夫，我吗？” 宛央挑眉，“不然呢？毕竟是陛下亲口赐的婚。甚至我估摸着等我出使北齐回来，咱俩婚礼也差不多就该筹备完了。” 李承泽揣着手手，神色不明，“或许等你出使北齐回来，就不会认我这个未婚夫了。” 以她的聪明才干，此次出使北齐，势必会发现他之前曾与姑姑合谋、伙同北齐沈重走私敛财一事。 范家是纯臣，只忠于陛下。到那时，她与他二人不兵戎相见势同水火都是好的。 出于大局，此次他不能让她活着回来；可出于私心，他又不想杀了她。 宛央轻笑，伸手挑起他下巴促使对方看向她， “那你呢？你心底又认可我这个未婚妻么？”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两双同样好看的凤眼静静凝视着对方，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彼此。 不等李承泽回话，她突然松开他，语气轻快道: “我饿了，咱们今天晚上涮锅子吧？” 李承泽扭头吩咐: “必安，去准备。” 宛央补了句: “记得多片点牛肉，我喜欢吃那个。” 没听到自家主子反对的声音，谢必安应了声“是”，转身退下去吩咐厨房准备去了。 这会无事，宛央干脆拉着李承泽一起玩套圈打发时间，她还不要套人俑，而是在自己身上摘了几样首饰下来，又让李承泽也拿几样他收藏的宝贝摆上，比比谁先把对方的东西赢到手。 虽然清楚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很大概率比不过自幼习武的宛央，但身为一个皇子，生来便有傲骨，他的尊严不允许他退缩。 所以李承泽答应了。 比试结果毫无疑问，宛央出手即命中，将李承泽的东西尽数赢了个干净，而她自己则只损失了一根翡翠玉竹簪子。 “哈哈，我赢了！” 宛央将自己的战利品全都归拢到一起，还不忘嘱咐霜降临走时别忘了拿。恰逢锅子这时候也上了，宛央又拉着李承泽直奔饭桌，一键开启干饭模式。 热腾腾的涮牛肉配着被放了辣椒面的蘸料，宛央鼻尖很快就沁出了细小水珠，因为才玩过套圈的原因，身后一半长发滑落至身前，略显凌乱，这样的她少了几分优雅出尘，多了两分温柔妩媚。 宛央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边吃边同李承泽说着话: “这锅子挺好，可我还是喜欢吃辣的，回头等咱们成亲了，就把这个改成鸳鸯锅吧？两全其美！” “鸳鸯锅你知道吧？就是同一个锅中间用铁片隔开，这样就能一边放辣的，一边做不辣的。” “还有那个秋千我也喜欢玩，你回头在旁边多搭一个吧。记得座椅要用软硬适中的藤条来编，这样坐着才没那么硬，然后两边绳子再用点鲜花一点缀，舒服还好看。” “对了，你喜欢宠物吗？我喜欢猫，你如果对猫毛不过敏，等成亲后咱们可以养一个。” …… 她语气极其熟稔，就这么同他随意闲话家常，甚至已经在自来熟的规划着将来要怎么将这王府改造成为她喜欢的、“家”的模样。 李承泽安静听着，偶尔也会回她一两句。有时遇到听不懂的词，还会主动开口问一下宛央，等听她解释完，又会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吃完锅子，就是饭后水果。 宛央将一盘葡萄端到他面前，弯起眉眼朝他笑道: “我不爱吃太酸的，承泽，你帮我剥皮行不行？” 她使唤人使唤的极其自然，偏又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架势，一点不让人觉得讨厌。 李承泽定眼看了她一会，没说行不行，却还是伸手揪了颗葡萄下来，垂眸仔细为她剥着皮。 捏着葡萄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戴着枚硕大的嵌红宝石戒指。这戒指由他戴来非但不显庸俗，倒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精致华贵，带着种我见犹怜的破碎美感。 宛央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依着李承泽的相貌气质，放现实中得是她跑到海棠上才能写的那种。 第190章 庆余年（25） 剥好的葡萄被李承泽放在碟子上，绿色果肉在白色瓷盘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宛央一口一个，很快消灭干净，对方剥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她吃的速度。 “累了，不剥了。” 李承泽随手将手中一颗还未剥的葡萄扔回盘子中。 她吃得倒是惬意。 “好啊，那就歇会，我来帮你揉揉手。” 她抓过他一只手，先是用手帕为他擦去上面残留的葡萄汁水，然后才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和普通习武之人不同，她的手没有半点薄茧，肤若凝脂，柔若无骨，不像是练武的，更像是练舞的。 心里那点火气就这么被她轻易揉碎，悄然消弭于无形。 一旁的谢必安有些傻眼。 对于这灵安郡主和自家主子越来越微妙的相处模式，谢必安是每看到一次就得刷新一次认知；倒是一旁向来没事就捧着《论语》手不释卷的范无救，从最初的一惊一惊又一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适应得居然是最快的。 揉完一只手，宛央侧身去够他另一只，借着揉手的名头，光明正大占人便宜。 少女白皙精致的脸颊自眼前擦过，李承泽突然开口，“你来这，只是为了跟我道别？” 不怪李承泽多想，实在是她如今使团的身份以及来这的时间有些敏感，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故意来试探他的。 宛央随口作答，“也不完全是。” 她低头把玩着他一只手，没看见李承泽突然灭下去的眼睛。 “我这不想着等回来后就差不多该大婚了，趁还有点机会，提前跟你多培养培养感情么。” 漆黑深渊似有微光再次亮起。 半晌，他问道: “喜欢什么花？回头我让人多栽培些装饰在秋千上。” “牡丹吧。”她头也不抬道。 李承泽眉眼微动，“是觉得牡丹最尊贵？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青竹梅兰这一类。” 这人的确是很没安全感，无时无刻都在试探。 “不是。” 她摇摇头，抬眸戏谑般看向他， “我是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承泽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才明白过来她这话意思，如玉的耳尖不自觉浅浅晕染上一抹薄红。 他抽回手，借着喝茶的动作遮住内心情绪， “明日几时走？送送你。” “不用了，时间挺早的，怕你起不来。” 她笑答了这么一句，转头看向范无救，“有笔墨吗？拿来我用用。” 范无救性格没谢必安那么冷峻，在已经把宛央当半个女主子的情况下，很快就给她拿来了纸笔。 宛央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李承泽安静在一旁垂首看着。 很快，她之前提到过的那些鸳鸯锅、秋千椅、猫爬架什么的都尽数被她画了出来，栩栩如生，一目了然。 画完，她将毛笔随手一搁。 “平常你要是不忙，就盯着人安排一下，要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就等我回来再弄也行。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嘱咐了这么几句，宛央起身走人。 临走之前，还不忘让霜降抱着那一堆套圈赢来的东西，后来眼见霜降一个人拿不了，她还亲自上手拿了几件。 淡青色身影曼妙鲜活，像是春日最明亮的那抹生机。 李承泽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青竹玉簪上。 谢必安: “殿下，明日使团是辰时初出发，依属下看，我们的人还是晚两个时辰再跟上的好，灵安郡主实力不俗，若跟得太紧恐会被发现。” 他们要做的就是跟着灵安郡主，看对方究竟会不会查到殿下私下勾结沈重敛财豢养私兵一事，如果当真被查到了，那绝不能让对方安然回京。 “嗯。” 李承泽低低应了一声，顿了顿，他终是又加了句，“有什么情况记得先传信回来，听我命令行事，不要自作主张。” 谢必安闻言眉头微紧，“是，属下明白。只是这信息传递需要时间，万一有何突发状况，属下……” “诶呀~” 范无救听不下去了，自书本上抬起头道: “殿下的意思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别伤了郡主性命，这都听不懂，练剑练傻了你？” 向来冷峻干练的谢必安，这还是头一次被不怎么靠谱的范无救说傻。 他冷眼瞥了对方一眼，然而过了好一会，却始终没听到自家殿下开口反驳。 谢必安: “……” 他后知后觉，僵硬地抱拳领命: “是，属下明白了。” * 次日一早，宛央在鉴查院带走了被锁着的肖恩，以及妩媚明艳的司理理。 临行之前，陈萍萍向宛央讲述了他多年前带领黑骑生擒肖恩的故事，提醒她一定要小心肖恩，并暗示她最好在对方口中问出神庙的秘密。 因着宛央曾舍命相救范闲的原因，陈萍萍对宛央还是极为信任的，若说将范闲的后背交给谁他最放心，那宛央绝对排在前三。 嘱咐完该嘱咐的，最后，陈萍萍将一份庆帝下达的密旨递给宛央，并嘱咐她出了京都再看。 其实即便不看，宛央也能知道这密旨上的内容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她找机会杀了肖恩，免得从他口中泄露出去神庙的秘密。 京郊外，范建带着范闲和范若若范思辙等人早早等候在这，就为了给宛央送行。 范建派了高达带领一队虎卫贴身保护宛央，范闲和范若若范思辙三人同宛央依依不舍地道别，完事又一人给了她一个拥抱。 当然，真正想说的话，昨晚范闲深夜爬床时就都说完了，这会也就是走个形式。 辞别家人，宛央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行出京都约莫二里地左右，官道旁，一个临时搭起的凉亭格外醒目，极具特色。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凉亭中央蹲着的那道红色身影。 “我瞧着这似乎也是来送你的呢。” 司理理和宛央同乘一辆马车，彼此还算认识，见状笑吟吟开口。 宛央闻言挑眉: “自信点，他就是。” 第191章 庆余年（26） 命令人马在不远处停下休息，宛央跳下马车，独自朝凉亭内走去。 “在这里送，灰不大吗？” 这可是官道，来往的马匹车辆都不知有多少，光吃灰都能吃饱了。 “戒严了。” 李承泽的语气是满不在乎。 宛央这才注意到，这官道上似乎的确没有行人，再往远些瞧，一排护卫果然拦在路中央不肯放行，也就幸好如今天色早，被拦截的人还不算太多。 眉头几不可查的锁起，又随之松开，宛央浅笑朝他开口道: “下次觉得灰大的话，四周悬挂些纱幔也别有一番意趣，好看又方便。” 李承泽仰头看她: “你同情那些路人？” “是。”宛央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不等李承泽说话，又继续道，“但我更不想让他们在心里咒骂你。” 李承泽揣着手手站起身，克制自己不要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都说了，他们只敢在心里骂。” “嗯，但我还是不喜欢。”宛央随口接话。 “什么？” “不喜欢他们骂你。” 李承泽心头一动，侧首看她: “这算是美人计吗？” 他承认，他还是忍不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可他又有些害怕，他怕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宛央也看他: “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两人对视了会，最后，还是李承泽率先移开目光，抬手冲一旁的范无救打了个手势。 范无救会意，挎着刀去吩咐护卫放行。 宛央笑道: “平日大都是见你身边跟着谢必安，怎么今天换人了？” 她语气自然，似乎就是因为好奇才随口问了一下。 李承泽表情未变，身子却还是僵了僵。 他也笑，浑不在意般答道: “范无救比谢必安有眼色。” “嗯，这倒是。”宛央应了一句，看着他道: “我该走了。” 李承泽默了默: “……一路顺风”。 他终究没提起鸣锋关来试探她的行进路线。 万一呢，万一她没查出来呢？万一她即便查到也没打算上报呢？万一…她对他确有一丝真心呢？ 李承泽在心里这么想着。 等到一切已成事实之后再做决定吧，至少现在，他暂时不想因为“防患于未然”就对她下手。 宛央眨眨眼看着他: “就只是一路顺风？” 李承泽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宛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主动伸手将人抱住， “你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比如你会想我、舍不得我、早点回来什么的。” 看似挺拔纤细弱不胜衣的人，抱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瘦弱，宛央就这么光明正大占他便宜。 李承泽轻嗤，“这么肉麻的话，也就李承乾那种货色说得出来。” 一天天戏那么多，大腿一拧说嚎就嚎，比那梨园戏子还要能演。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诚实抬手搂住了她腰身，宽袖长袍将大半个人都笼罩在他怀里，搭配他身上淡淡熏香，竟也能给人一种心安之感。 …… 再次回到马车，宛央对上的就是司理理打趣的眼神。 “传闻都说你二人不过是陛下赐婚，政治联姻，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宛央慵懒的托着下巴， “这人呐，就得及时行乐，否则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 司理理掩唇轻笑，“你真的很有意思。” “今天起太早没睡好，你能给我揉揉头吗？” 宛央这么问着，人却已主动躺到她腿上，同时惬意的阖上了眼，姿势十分安详。 司理理: “……我是敌国暗探，你不怕我趁机对你下手？” “你没那么蠢。”宛央眼都没睁。 司理理哑然一笑，没再说话，只用手不轻不重帮她按着头。 …… 关于神庙的秘密宛央都知道，也没打算在肖恩身上费什么功夫，她直接放了只焚心蛊在肖恩体内，敢有异动，蛊虫噬心。 肖恩一开始还不相信，挑衅般搞过两次小动作，不过在尝过几次蛊虫噬心的滋味后就彻底老实了。 不只是肖恩，应该说宛央露的这一手，把整个队伍都震慑住了，包括一众虎卫和司理理。 有绝对实力压制，这一路还算顺利。 如今，队伍还差不远便行至庆国边境了。 “先停下来，原地休整半日。” 虽然不明白才休息完没多久，为何又要休息，但霜降还是乖乖勒停马车去传递命令。 “为何突然停下，是前方有埋伏吗？” 这些日子下来，司理理和宛央已经彼此熟络，这会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等人。” 宛央答了一句，随后想起什么，又嘱咐道： “一会外边大概会挺乱的，你就好好待在马车里，别下车。” 在李承泽放弃试探她的行进路线后，宛央就私下派人向燕小乙递了消息，坐等燕小乙来杀她，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上次那一箭之仇她还记得，不光是燕小乙为了李云睿想要杀她，宛央也很想杀燕小乙，奈何往日一直师出无名寻不到机会，如今刚好可以钓鱼执法。 司理理听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嗖——” 几乎是两人话音才落，就有箭矢穿过马车破壁而来，宛央迅速拉了一把司理理，箭矢就这么擦着二人耳畔钉在了车厢上，箭羽因着巨大的冲击力还在微微颤动着。 “趴好。” 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宛央将她安置到一旁，脚尖轻点飞出了车厢。 箭矢接二连三袭来，都被宛央用剑挡了回去，只是几个呼吸，她人就已经来到了燕小乙面前，手中断水直直朝他刺去。 弓手不适合近战，燕小乙仓皇间只能举弓格挡，二人交手不过几招，他就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是不是你杀了长公主！” 知道自己今日恐怕要葬身在此，临死前，燕小乙还是想知道这个他最关心的答案。 手中断水精准挑断他四肢筋脉，确认他没了还手能力，宛央这才停手，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邪恶开口： “燕小乙，知不知道，你的村子……是李云睿屠的。” 心口像是突然中了一箭，燕小乙瞳孔巨震， “不、这不可能，你胡说！” “若不信，等你下到地狱之后可以亲口问问她。” 说完这一句，宛央手起剑落，干脆了结其性命。 她才不会搞反派死于话多这一套，也不会觉得万无一失了就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秘密就该烂在肚子里！否则还叫什么秘密？ 第192章 庆余年（27） 而几乎是前脚才杀掉燕小乙，后脚就有一穿着橘色衣裙的女子手持双斧从天而降，重重朝宛央劈来—— “镪~” 金属撞击间发出刺耳声响，二人一触即分，心里对对方实力初步有了估量。 看着自己双斧上的缺口，女子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宛央， “你就是灵安郡主范央央？挺厉害啊，不是说才突破九品没多久吗？” 这实力怕不是比自己还要强不少，哪像是才突破的样子。 宛央优雅的理了理头发，“圣女过奖了，没办法，天赋太高，我也很无奈。” 不错，来人正是东北优雅大呲花——海棠朵朵。 “不管圣女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这次注定都要无功而返了，如果圣女还想多待会，咱们不妨上马车聊？司理理刚好也在车上。” 宛央做了个请的手势，强硬中还带点礼貌。 海棠朵朵讶然挑眉，“你认识我？” “很难猜吗？” 宛央无辜睁大眼，一副你在逗我的样子。 海棠朵朵抱臂，好整以暇道，“我杀了肖恩，对你们南庆来说不也是好事一桩么？你为什么要拦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指望用他换回言冰云呢，你杀了他，回头你们北齐皇室怪我护送不力找我麻烦怎么办？” 虽然宛央也是挺想把肖恩和沈重这等有能力的敌国臣子除掉，防止将来北齐强大起来对庆国不利，不过那得偷偷进行，怎么能明面上承认呢！ 海棠朵朵试图挣扎，“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宛央拒绝的斩钉截铁。 知道自己打不过宛央，海棠朵朵没再继续纠缠，识趣的换了个话题，“行吧，那我去看看司理理。” 说看看，海棠朵朵就真的只是看看，在掀开车帘确认对方精神身体都不错，明显被养得很好后，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人没事就行，叙旧的事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 这一路注定不太平，在先后经历过燕小乙和海棠朵朵的刺杀后，没几日又来了个救人的北齐将领上杉虎，当然，有宛央在，自然是谁也没能得逞，这就是来自实力的绝对压制！ 不过从两波人对肖恩截然相反的态度就能看出，这北齐朝堂也挺乱的，不比南庆强多少。 经过一番长途奔波，宛央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北齐的城门口。 城门口大开，不少精兵分列两旁严阵以待，诡异的是有人迎接，却无人应答，甚至连接待使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明显是在给人下马威。 宛央眸色流转，视线扫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路旁一辆颇为华贵的青顶马车上。 指尖微微曲起，一道透明真气无形发出，精准弹在前方马屁股上。 “嘶——” 受了惊的马肃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剧痛嘶鸣，而后便拉着马车如同疯了一般四处冲撞。 受了惊的马是不会挑路的，基本是跑到哪里算哪里，一时间有不少北齐士兵都因闪躲不及而受到了冲撞，场面由原本的安静穆瞬间变得混乱如闹市。 这下不用宛央授意，南庆使团已经自发嘲笑出声，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郡主此举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北齐一个战败国还想给他们下马威？这下出丑了吧？！活该！ 当然，这份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马车内被颠得东倒西歪的沈重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跃出车厢将疯了的马匹斩杀，果断结束这混乱的局面。 不等沈重开口找宛央麻烦，旁边太后派来专程接司理理的四个老嬷嬷，为首那个已经怒气冲冲前去质问沈重， “沈大人！你身为锦衣卫镇抚使，居然连个马车都驾驭不好，害我大齐在这些庆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若让太后知道，我看你要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这四个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沈重少不得要给对方几分颜面，当即赔着笑脸说了几句软话，这才算是成功将人打发了。 四个老嬷嬷去马车上接司理理，沈重则是边走边整理好衣冠靴子，顶着一张笑面虎的脸来到众人面前， “敢问…哪位是南朝灵安郡主啊？” 先是故意不露面，而且还故意没穿官服，现在又直接上演一个当面不识，这下马威和嚣张的态度，即便是那张一直带笑的脸都掩饰不了。 宛央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直接开口输出， “连官服品阶都认不清，你眉毛底下那俩孔是用来喘气的吗？这年头，难道是个两条腿的生物就已经能当接待使了？ 早就听说北齐的皇帝英俊聪慧，太后慈祥仁爱，想来必不可能故意让人怠慢我等，定是你这小吏自作主张，妄图破坏我大庆与北齐两国友好邦交，当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宛央最后这段话说得极其大义凛然，让一向是以笑面虎形象示人的沈重面色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友好邦交？ 没记错的话，他们两国前些日子才打完仗吧？ 原本因为宛央前半段话有些生气的四个老嬷嬷，在听到宛央后半段话后顿时又精神了，为首的老嬷嬷逮着沈重再次进行了一顿输出，最后成功被忍无可忍的沈重带到一边树林里嘎了。 嘎完人回来，他才笑眯眯的向宛央赔罪道歉，并要求接手肖恩。 宛央素手一挥，直接示意霜降等人将被锁着的肖恩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一旁的司理理，也被人和那几个嬷嬷重新隔开。 沈重脸上的笑容浅了浅，“不知郡主这是何意啊？” 宛央掀了掀眼皮，语气慵懒，“要接手肖恩可以，把言冰云给我带过来。 说好的交换，那就是交换，别跟我说什么人不在这改天再议这种话。三日之内，见不到言冰云，这两人我怎么带来的，还怎么带回去，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她才不会早早就把人质交出去，搞得自己之后陷入被动。 手里有筹码的时候不抓紧用，难道要等没了筹码后任人拿捏、给不给全凭对方良心么？ 第193章 庆余年（28） 沈重笑意不达眼底，“这就是贵国谈判的诚意？” 宛央丝毫不怵，“我以为本郡主千里迢迢将人护送过来，这一路又是有人刺杀又是有人营救的，我都未曾让人折损半分，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反倒是沈大人你，既不穿官服又不曾下车相迎，甚至连言冰云都没能带来，我才是真要怀疑贵国的诚意。 也不知这究竟是沈大人的意思，还是贵国皇帝的意思？若让我见到贵国皇帝，灵安定是要好好请教询问一番。” 虽然北齐太后和皇帝暗地里是一条线，但表面上两人一直不合，这沈重就是切切实实的太后党，若真将此事捅到北齐皇帝面前，恐怕战豆豆巴不得借此敲打他。 毕竟谁家皇帝能当面承认“我就是故意下这命令，故意怠慢你”啊，不要面子的吗？不怕再次引战吗？ 别说这不是战豆豆下的令，就算是，只要被宛央问到脸上，那最后背锅的也只能是沈重。 这点不光是宛央想得到，沈重自然也想得到。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估算错了这灵安郡主的脾性。 这不是他以为的没见过多少世面、能轻易被他用软刀子堵得有苦说不出的闺阁女子，而是个仗着实力和身份足够强硬，说话看事都直接一击命中的铁腕子。 不过现在沈重更关心另一件事，“方才郡主说，路上曾有人想要营救肖恩？” “没错，让我给拦了。” 宛央就是故意让他知道这点，只有这样，才更能加坚定沈重除掉上杉虎的决心。 毕竟人家都给你把人送回来了，你还半路搞营救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在不信任谁？还是你有什么狼子野心，想直接救走肖恩返回边境，从此不受君令？！ 上杉虎威名赫赫，却又太后皇帝两边不靠，是个不受人掌控的臣子，而沈重再阴险狡诈，唯独有两点是真的: 一是一心忠于北齐；二是真心疼爱妹妹。 清楚他这两点软肋，事情就好办很多。 沈重一直想要借肖恩一事铲除上杉虎，没有肖恩，他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但他还想在言冰云口中问出剩余密探的名单，自然也不能把人轻易交出去。 想了想，沈重冲宛央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宛央给霜降等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单独和沈重去到了一旁树林里。 大树旁，沈重眸色微眯看向宛央，“郡主要如何才肯将肖恩交出来？” 宛央轻笑，“这话之前沈大人不是已经问过了？” “郡主该知道沈某的意思。” 他是指除了立刻交出言冰云外，其他的交换条件。 “很简单。”宛央勾了勾唇角，“将经你手的明家走私账簿给我。” 沈重内心大惊，脸上却是僵硬的笑了笑，“郡主在说什么，沈某怎么听不懂？” “不、你懂。” 宛央没给他和稀泥的机会。 “李云睿已经身死，正所谓一场天子一朝臣，虽然李云睿不是天子吧，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庆余堂在北齐的生意即将由我全权接手，沈大人之前曾与李云睿私下做交易，只要我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你认为……你家太后和小皇帝又能容你多久？” 打完了棒子，宛央继续给甜枣。 “李云睿如今已经身死，沈大人继续捏着这账簿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送给我，祝我在庆国再上一步青云路；而肖恩我交给你，沈大人尽可费心筹谋，为你齐国除去上杉虎这个心腹大患，如何？ 你若不同意，我便直接将人送给上杉虎，卖他一个人情！ 虽说免不了落得一个失职之罪吧，但我爹是范建，我是皇上亲封的从一品有食邑的郡主，我还是九品上的高手，除了会被训斥一番，没有人能拿我如何。 大不了，我就收拾收拾回去准备嫁人呗，当我那骄奢淫逸、每天只能在一百米的黄花梨木大床上醒来、日日吃喝玩乐的王妃。 唉～，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真是想想就令人苦恼呢……” 宛央一番话说得沈重想吐血。 他真的很有种立马打死这女人的冲动，可是他打不过，也不能真杀了，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见宛央言语间如此笃定，沈重也不再装傻，冷笑一声道: “郡主口口声声只提李云睿，是当真不知此事也有你那好未婚夫的一份么？ 若我将此事说出去，你认为你还能安稳当你的王妃？” 宛央直接笑出了声。 她俩手一摊摆烂道: “无所谓呀，我就算不是王妃，也还是郡主，我的荣耀又不是靠他给的。 你把走私的账本给我，我如果选择大义灭亲，沈大人就可以看我好戏了；如果我选择包庇，有李承泽当蛀虫，庆国衰弱是早晚的事，那不正合沈大人意么？ 这种进退皆可的好事，沈大人干嘛不同意呢？” 沈重: “……” 很好，这女人就是个不输于李云睿的疯子。 沈重咬牙，“郡主……且再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没问题。”宛央笑眯眯开口，“我还是那句话，三日内，账本和言冰云，你选一个交给我。” …… 不出宛央所料，三日后，关于明家走私的账簿就这么整整齐齐被沈重交到了她手上。 李云睿和李承泽是利用江南明家来做的走私一事，而明家的主子就是李云睿和李承泽，只不过这件事除了几个当事人外没人知道而已，就连庆帝都不知道。 庆帝也只知道这些年内库亏损严重，怀疑李云睿中饱私囊，并且知道太子和二皇子都不安分而已，但太细节的他也不清楚，否则他还让范闲接手内库查清账目干什么呢。 一个是已经没多大用处的废棋，一个是关乎齐国未来根基的暗探名单和铲除上杉虎的机会，沈重会这么选，宛央一点不意外。 而几乎是才将肖恩和司理理交给沈重，沈重就直接打断肖恩的两条腿，将人拖进了囚车里。 宛央觉得，论心狠，她大概还是差了一些。 因为她看到这一幕依旧会不舒服，毕竟肖恩从未对不起过齐国，如今却被自己国家后辈如此羞辱，何其悲哀？ 第194章 庆余年（29） 被宛央摆了一道，沈重自然是不舒服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宛央经历了范闲当初一样的待遇，被战败的齐国百姓往身上扔烂菜叶子乃至臭鸡蛋。 沈重还在一旁假惺惺赔罪，脸上是全然的幸灾乐祸， “不好意思啊，大战不利，难免有些民怨，郡主不如先回马车里躲躲？其实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宛央轻笑，纤手不紧不慢自头上拔下那几只繁琐的海棠花步摇，满头青丝被她用一条发带随手束好， “这话说得好，沈大人看来对如何当乌龟一事是深有心得啊~。奈何本郡主长这么大，父亲唯一没教过的字，就是‘忍’！” 将被沾了烂菜叶子的外套往马车内一扔，宛央接过霜降递来的布卷，单手用力一拍车辕，下一瞬，金色身影如游龙般灵巧出现在马车顶上。 大庆国旗招展，北齐百姓群情激愤。 一条红绫，一面国旗，宛央直接从京都街道一路打到了皇宫门口，不管来人是谁，皆是三招内便被她打了下去，无一例外！ 直到最后再没人敢上前挑战，宛央方才收起旗帜飞下车顶，赤红洒金的红绫被她翩然挽回臂间，慵懒优雅的气质，同方才的冷厉肃杀判若两人。 宛央的强悍让沈重心惊肉跳。 他知道她强，但没想过能这么强。 要知道方才出手的还有九品何道人，即便是他北齐圣女海棠朵朵，都不敢说能三招制敌，却硬是被对方几下就打落下马，这范央央当真不可小觑！ 宛央被人引着一路进了皇宫，霜降和高达等人则留在宫门外等候。 然而所有北齐朝臣都没想到，自家陛下见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对方的《红楼》更新了没。 看看自家年少英俊的陛下，再看看南庆那位天仙似的郡主，北齐朝臣瞬间觉得自己懂了，自家陛下怕不是看上人家了，所以才这么好说话吧？ 这点猜测，在战豆豆单独将宛央叫走后彻底坐实，北齐朝臣顿时觉得这南庆实在是毒！太歹毒了！居然用这明晃晃的美人计！ 可恶！ 战豆豆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无意之举，就能让自家臣子们脑补这么多东西，这会她还在跟宛央私下商讨合作除掉沈重一事。 事后听完流言，战豆豆也是哭笑不得。 她如果真是男子就好了，就不用日日女扮男装心惊胆战。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点八卦，在短短时间内不光北齐传遍了，就连南庆都收到了几许风声。 北齐皇帝对南庆灵安郡主一见钟情，态度十分亲和不说，还是对方的书迷，几次召见对方入宫，相谈甚欢。 “刀呢？我刀呢？” 范闲气得满屋子找刀，被一旁的王启年连忙拦住， “大人，冷静、冷静……这一定都是旁人以讹传讹，不能尽信、不能尽信啊。” 虽然王启年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就这情况，当务之急肯定得是先拦着啊。 范闲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 群众最爱传这些桃色八卦了，北齐离南庆那么远，话传到这都不知道是改编过多少版本的了，他得稳住，对，稳住。 …… 那边王启年在安抚范闲，这边二皇子府里，范无救一边啃着梨，一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自家主子，怎么看都觉得自家主子今日这衣服穿得不合时宜。 桌子旁，一串葡萄被李承泽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几番来回，让范无救都怀疑这葡萄是不是烫嘴？ 随手将手中葡萄放下，视线无意扫到自己身上的墨绿色长袍，李承泽顺手脱下来掼到一边，气极反笑， “这北齐皇帝的确有够不要脸的啊。” 比太子那货还不要脸！ 光明正大觊觎他人未婚妻，是当自己死了吗？ “殿下别生气，谢必安一路都在暗处跟着呢，他既然没传回消息来，就说明这都是以讹传讹，不能信。” 旁观者清，范无救智商这会还是在线的。 李承泽: “我知道。” 所以他也只是生那北齐小皇帝的气，没觉得范央央哪里有错。 “花开得好看，一些蜂儿蝶儿什么的难免会想要往前凑，一群不自知的东西，有什么好气的？” 李承泽嗤笑出声。 呵，左右这盆花是他的，旁人再眼红也只能看着，他李承泽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范无救缩回视线，假装没看到他手中那串被捏成汁的葡萄。 嗯，殿下自己能把自己劝住就挺好的，其他也别要求太高了。 * “影子！” 费介加大音量的一声，总算让略微出神的影子回过了神，“什么？” “我这都喊你好几遍了，你想什么呢你？” 费介一边调配毒药，一边无语的看了影子一眼，显然对他之前的走神十分不满。 “没有，你看错了。”影子否认，“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费介无语，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院长说让你这几日跟在范闲身边，省得查账过程中有人狗急跳墙对范闲不利。” “五大人不是在京都吗？” 保护情敌，影子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五竹前些日子被范闲派去北齐找苦荷打架去了，说是省得对方腾出手来找央央麻烦。” 费介头也不抬的回道。 影子闻言默了默，“……我知道了，待会就去。” * 自家后院险些因为这莫须有的八卦起火一事，宛央还不知道，她这会才跟踪沈重的妹妹沈婉儿找到言冰云被关押的地方。 房顶上，宛央在静等沈婉儿离开；房间里，言冰云在第n次拒绝沈婉儿情意: “沈姑娘，我与你说过很多次，我早就有心上人了，之前与你交朋友也全然都是利用，只为获取情报。 骗取你信任是我不对，但有关这一点我从未瞒过你，也自问没给过你任何错觉，希望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言冰云声音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冷。 大半年没听过这调调，如今再听，宛央发现自己还挺怀念的。 第196章 庆余年（31） 宛央和霜降一人一边扶着言冰云上了马车，海棠朵朵驾车将几人贴心的送回了使馆。 待将所有人打发出去，言冰云这才开口询问，“央央，大庆为何会选你做正使？” 关于她的郡主身份他倒是知道为何而封，但其他的言冰云一概不知。 不过宛央一句话就让这人成功消解了疑问: “陈院长推荐的。” 果然，听到是陈萍萍的提议，言冰云没再纠结这点，而是继续问出他最关心的第二个问题， “北齐为何会答应放了我？” 宛央低头摆弄着伤药纱布等物，头也不抬道: “两国交涉，拿人换的。” 言冰云皱眉，“拿谁？” “肖恩。” 言冰云睁大眼，“拿肖恩来换我？！” 宛央被他起身的动作惊了一跳，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在言冰云那张脸上看到这么鲜明的情绪。 “不行，绝不能让肖恩活着回到齐国！” 言冰云拿起剑就要往外冲，宛央险些没能拦住，硬生生被这人给气笑了。 她直接将人一把推倒，单手强势钳住他俩手禁锢在头顶，“就凭你现在这样，你是要去刺杀肖恩还是让肖恩杀你？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还要再羊入虎口么！” 清丽俏脸上犹有怒容，言冰云朝她耐心解释: “央央，我的性命不算什么，可肖恩他绝不能活着，否则将来定会后患无穷，对我大庆不利。” 宛央气急，“大庆、大庆……你心里就只有大庆！” 她将腿自他身上挪开，干脆松开手负气坐到一边。 “央央，我……” 言冰云坐起身，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哄哄她，又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之前生生止住。 “你什么你！” 宛央转过身瞪他，“先是一个沈姑娘，又是有个心上人，现在更是为了大庆命都不要了。言冰云，你心里谁都有，就是没有我！” 她叉腰冲他大声控诉着！ 言冰云有些欢喜，又有些慌乱，“央央，你听我说，我不是……” “你就是、就是！” 宛央捂住耳朵闭上眼，直接给他上演了一场“我不听我不看，我要闹了，我已经在闹了”的戏码。 言冰云好笑又无奈，“央央~” 喊了这么一句，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抬手将人温柔揽入怀中。 下一刻，宛央只觉额头像是被羽毛轻拂而过，柔软温凉，一触即分。 这是一个极为虔诚温柔的额头吻。 宛央心尖一跳，忍不住悄悄睁开了一只眼。 如玉脸颊近在咫尺，见她总算肯睁眼看他，言冰云唇角勾起一丝清浅弧度，他抬手拿下宛央捂着耳朵的手，轻声解释道: “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你，我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你。 之前不敢向你表明心迹，是因为我是鉴查院的人，说不定何时这条命便没了，我怕招惹了你却又不能陪你白头偕老，到时只能徒留你一人伤心。” 宛央扁了扁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嗯，都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对你说。” 他垂首柔和注视着她，原本的寒冰在这一刻尽数化成了春水，轻声细语的耐心哄着。 鼻子一酸，她主动将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许鼻音， “言冰云，现在你不用担心能不能陪我白头偕老这个问题了，因为我被赐婚了、我被赐婚给李承泽了！凭他作死的能力，没准我还得死在你前头呢。” 似有晴天霹雳落下，让言冰云耳边轰鸣阵阵，他怔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不行，你不能嫁给他！” 言冰云脱口而出。 他将人自怀中扶起来，双手扣住宛央肩膀认真道： “央央，你听我说，庆余堂的账簿有问题，我查到每年都有大量银钱经过沈重之手流入我庆国。普通贪官没有能力将手插进庆余堂，更没有胆子敢吞下这么多，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室中有人不安分了。 大皇子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三皇子尚且年幼不知事，太子、二皇子、长公主、靖王等人都有可能会是这幕后之人，你若在此时嫁入皇室，无异于跳进火坑。” 他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宛央一副才知道的样子，先是惊讶，后是失落，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皇室是个火坑，可是陛下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赐了婚，等到我出使回去，礼部恐怕都已经筹备完婚事了。” 似是想到什么，宛央又强打起精神道： “我已经和北齐皇帝初步达成了合作，答应会帮她弄死沈重，太后寿宴前后，此事约莫就能有个了结，到时我会想办法从沈重口中套出明家背后的主子，看能不能借此功劳将这婚事退掉。” 言冰云也觉得这是个办法，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也是这么想的。 “说了这么多，你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处理，我先给你上药吧。” 宛央说着就要去扒他衣服。 言冰云双耳瞬间通红，慌乱抓住她手阻止了宛央的动作， “央央，不、不可……” 男女有别，何况如今她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他如何能让她亲手帮他上药。 宛央表情无辜，“可是我身边只有霜降，高达他们现在还在忙着应付每天来这挑战的武者呢，没空来给你上药。” 在宛央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言冰云最终还是屈服了。 言冰云的伤大多都在背上，宛央让他趴下，然后利落扒了他上衣仔细帮他上药。 怎么说呢，这药宛央上得很开心，就是言冰云被“折磨”的有点难受。 …… 【宿主，你回去后真的会告发李承泽吗？】 它一开始见宿主一定要从沈重那得到走私账本，还以为她是为了帮李承泽扫尾呢，结果现在宿主又装作才知道的样子，还跟言冰云说会将此事报给庆帝，系统这下是真看不明白了。 宛央：‘为什么不报呢？’ 庆帝又不傻，如果她来北齐一趟却一无所获，那不是有二心就是蠢！她不能让庆帝觉得她和李承泽是一头的、从此对她和范家多加防范，所以告发是必须的。 【可如果你真用账本锤死李承泽，那你之后怎么办啊？】 ‘所以我没打算交出账本啊，我就跟原剧中的范闲一样，空口白牙，一腔热血往上莽就行了。’ 做样子给庆帝看嘛~ 【那这样庆帝不还是会和原剧一样和稀泥麼？】 宛央：‘嗯哼，我就是要他和稀泥，不然怎么让言冰云也对他失望、转而支持我呢？’ 李云睿已经死了，李承泽断了条臂膀，在没有充足证据定罪的情况下，庆帝一定会选择包庇李承泽的，不然李承泽还怎么跟太子抗衡？ 而言冰云忠于的是大庆而非皇室，在见识过庆帝的自私凉薄后，想策反他就很简单了。 系统主脑都快绕成蚊香圈了，【那宿主既然不打算交出去，还费心巴力从沈重那弄到账本干什么？】 宛央轻笑：‘当然是用来哄媳妇了。’ 总不能真把人气跑吧？ 她主动向庆帝告发，李承泽到时怕不是要气死了，而她如果在这时候将账本交给李承泽，让他知道她不是没能力搞他，是终究心软了没舍得，那…… 【那李承泽还不得被宿主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系统兴奋接话。 ‘嗯哼，倒也不至于，但最起码能获取他信任，让他看到我的诚意，从而能放下戒备跟我合作搞他爹。’ 系统这下是真想给跪了！ 这大概就是ai不能代替人类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