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张身份证》
1. 复兴9年
“亲,有肢体残疾的困扰吗?报名成为薇尔项目的实验体,就有机会完全治疗康复哦。想成为正常人可拨打热线电话:277**358。”
手机屏幕一亮,乔默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看,经纪人王姗姗就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
随便一瞄,她嗤笑一声,把手机摔到乔默怀里,“怎么?还没放弃治疗你那断胳膊断腿?”
乔默低头看了眼手机,灰白格子睡衣下左臂和右腿处都空落落的,连带着残缺的身体是萎缩枯槁的生命力。
形单影只的骨架消瘦的吓人,一张姣好的脸蛋因为大眼睛和高颧骨的突出让人没心情欣赏她憔悴的美貌。
跟对面长相一般但在浓妆艳抹下气色红润靓丽的王珊珊形成鲜明对比。
乔默没理她,伸出瘦长血管明显的右手用指纹解锁手机,仔细看了眼短信,小心翼翼把它复制粘贴到备忘录里。
王珊珊看她这样子就烦,摘掉墨镜啪扔桌子上,一手顶着她脑袋一手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你tm都过气多久了,还天天在这自艾自怨,准备抱着两部剧啃老是吧?”
“给你接的综艺也不去,上去卖卖惨加上你这残疾形象多有热度,大家一看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少女都这么阳光积极生活,多正能量!到时候你粉丝会少吗?流量来了资源广告会少吗?能不能动动你那死脑筋,别天天想着恢复健全再去拍戏了!”
乔默咧咧苍白干裂的嘴,要笑不笑,等她吼完才平静道:“你别管我。”
王珊珊一听气不打一出来,阴阳怪气道:“啊行行行,您多牛逼啊大小姐,跟家里都能闹决裂了,我哪有资格管您啊。”
“我只是最后提醒你一次,还有三个月你跟公司申报的演技潜修班就要到期了,到时候再不接活我就直接给你按违反合同处理。”
王珊珊放完狠话拿起墨镜往脑袋顶一戴潇洒走人。
整个单人公寓一下陷入寂静。
乔默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会儿。
作为一个过气童星,7岁和当红影帝单青屿合作有了名气。
九年前,也就是13岁时,她车祸残疾少了左臂和右腿,后几年戏路受限退出大众视野。
16岁有一部残疾人主角的校园剧找上她,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加上她不错的演技,她凭借饰演的艾玛一角一炮而红。
后几年几个相似角色找上她,她热爱演戏,虽然不想接雷同角色但碍于身体也没办法,观众却厌倦了她的荧幕形象,她在嘲讽声中慢慢又糊了。
“怎么又是残疾柔弱少女啊?”
“老是这一套楚楚可怜博取同情。”
“一开始还行,看多了就烦了。”
“不行就别演戏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演简直是在消磨我对白月光艾玛的好感。”
家里父母拿她当摇钱树不想她退圈回去读书,她自己也只想演戏。
如果不是为了从事演员这个行业,好像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经纪人王珊珊给她说的“曲线救国”道路她不是不理解,但说是可笑的傲骨也好自尊也罢,她就是不想把演技用到让自己变虚伪上。
她只想凭自己的演技和实力做出好作品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现实好像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如今她22岁,没人能理解她,她只能打着潜心修炼演技的名义龟缩在这个不入流的私立艺术学院——因为她拒不配合,公司也不想在她身上投资太多。
而且就算凭借其他原因再火一次,最后找上她的还是那些雷同资源,不想办法把身体治好,她还是没办法拓宽戏路,顺利投身演绎事业。
然而想治好身体又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残疾人怎么可能凭空长出胳膊腿呢。
慢慢的,她好像成了被社会抛弃被大众孤立的边缘性人物。
好像大多数人都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怎样更容易的生活,只有她被挤压的快无法呼吸,找不到立足之地。
世界明明这么大,为什么她的人生这么狭窄。
像她行动不便的身体一样进退两难。
如果有个毁灭世界的按钮,她只想毫不犹豫按了炸翻这潭死水。
最重要的,还有三个月,单青屿就要从监狱出来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偶像失望。
单青屿曾对她说过,“你是特别有灵气的小演员,未来一定会很优秀,成为这个行业的中流砥柱。”
想到这,乔默原本灰暗的眸子迸发出一丝光亮。
盯着备忘录里粘贴的那段话。
实验体吗……
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再不靠谱,也没有她现在的生活更不靠谱了。
乔默很快拨通电话添加了对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按流程填写了信息表,签了保密协议。
当她询问对方有什么资格证明是不是骗子的时候,对方发过来的一个标志让她生出莫大的惊喜。
也让她对这个项目真的抱有了一丝希望。
约定好明天去对方发过来的工作大楼后,她如释重负。
不管怎样,赌一把,要么活要么死,她要摆脱现在的僵局。
“嗡嗡——”
手机突然振动,乔默一看,群里有新消息。
社会遗孤(3)
“春宵一刻”邀请“温和”加入群聊
看着群聊旁边从3人变成4人,乔默皱皱眉,手指飞快按动。
黑犬:这谁?
春宵一刻:同伴
同伴?这个词的意义可不一般。
他们群里这三人都是披着正常人皮口鼻却被胶带封住的溺水腐烂之人,突然加入个陌生人让乔默有点被侵犯领地的不安。
她不悦地继续打字:怎么不先说一声?
春宵一刻回地更快:高加索@正在看直播勿扰已经同意了
哦。
群里遵从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既然他们两个变态都同意了,那这人应该挺“靠谱”。
乔默正要放下手机,群里突然发起了视频通话。
没多想,乔默连进去,一眼就看到对面三个脑袋挤一起凑在屏幕前。
左右两边她都很熟,风流倜傥的“春宵一刻”周家大少爷周挺,半长黑色卷发圆框眼镜书呆子“正在看直播勿扰”高加索。
倒是被夹在中间衣服破烂灰头土脸的青年是个脸生的,想必就是那位刚入群的“温和”。
一个好演员必须具备敏锐的观察力。
乔默会肯定这一点,是因为那青年的眼神死气沉沉的,黝黑毫无波澜的眼睛和他狼狈的外表格格不入,冷静到有点冷漠。
隔着屏幕好像在看死人,又好像只是在看空气。
那是种历经绝望后心如死灰的厌世眼神,乔默曾在镜子中看到过很多次。
所以她到没有吓到。
只是她有点惊讶,这人到底什么来历,能让其余二人对他勾肩搭背这么热情。
周挺是个浪荡的也就算了,连高加索这种看谁都不如眼底的清高怪也亲热地揽着他肩膀。
“乔姐快来,老地方,给你介绍新朋友。”周挺嘴贱。
乔默动动嘴皮子,如果实验成功,她就要彻底脱离这个堕落烂透的小群体。
社会遗孤,不过是一群游离在社会边缘的年轻人整天要死不活的看不惯全世界罢了。
她一点也不想成为边缘人群,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都只想当个本本分分的主流人士,从事热爱的工作,从中找到自己的价值,顺便收获别人的喜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但谁让现实不允许呢。
大众接纳不了她,那她也排斥大众。
想到刚才工作人员给她发的标志,她终于觉得自己离挣脱泥潭快了点,终于看到了那一丁点希望。
临别前跟这几个人说清楚也好,毕竟一起烂过。
“好。”乔默点头应了,挂断视频叫好车后开始洗漱换衣服。
抹了淡妆增加气色,白色纱裙外面再套件棕色薄呢子大衣,乔默拿上门口的拐杖出了门。
她拒绝使用轮椅,害怕自己另一条康复过的左腿因为不经常用再度萎缩无力。
乔默到了私人会所后熟门熟路进了包厢。
里面三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同时看过来。
“哎哟,还让我们乔姐专门跑一趟,你小子面子挺大。”周挺往那个“温和”背上不轻不重拍了两巴掌,屁股倒是坐的比谁都稳。
乔默倒是很习惯他们这种随意和平等的态度,一些过分热情和客套的照顾反而让她不喜欢。
高加索冲乔默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温和”则是面无表情坐着不说话。
视频里看不出来,见了真人乔默才发现这人肩宽背阔,四肢修长舒展,虽然看着又穷又落魄,但他有一具十分年轻健康的体魄,皮肤偏黑有些粗糙,年龄20上下。
因为过于安静反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乔默用拐杖一拄一蹦到真皮沙发上。
周挺给她倒了点红酒,神秘兮兮道:“你听说一个月前那起凶杀案没?白衣女尸被放在世纪广场正中央双手托抱的女神像上,凶手特别嚣张。”
他们平时凑在一起就喜欢聊些危险话题,乔默点点头,这事她再深居简出都听说了,热搜爆了一天。
“但现在好像没后续了?”想想有点奇怪,乔默记得当时明明网上呼声挺高来着,虽然没人敢靠太近,但据传死者是个大美女,大家兴趣自然高。
但是警察处理后热度就没了,想来是有人刻意压了热度,网上流传的模糊死者照片也都禁止传播。
“没事,我这有第一手资料。”周挺贱兮兮一笑,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三张有点模糊的照片还有一段七八秒中摇摇晃晃的视频。
能看出来这些都是在现场很混乱的情况下拍的。
主角是一个被女神雕像托抱在胸前的白衣女子,她双目紧闭,身体柔软,面庞比身下的雕像更加柔美圣洁。
看起来不像是死了,更像是睡着了。
“啧啧,这种级别的美女,怎么就惨遭毒手了,要是跟了我,怎会沦落至此。”
周挺可惜的直摇头。
他这辈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对美女感兴趣,按他的说法,异性相吸,食色性也。
“我专门跑过来是来听你yy死者的吗?”乔默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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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眼,示意他直接说重点。
“你猜这女的是谁?”
“谁?”
“九年前,媒体大肆报道了一个患有皮纹症的奇怪家族,一家三个女儿都没有指纹,且长相异常漂亮出众。”
“这个死者,就是她们家的老三,殷美根。”
“怎么确定的?”九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像根刺一样扎了乔默一下,那年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让她如鲠在喉。
“就是我们这位好兄弟了,闻禾,听闻的闻,,禾苗的禾。”周挺好哥们的揽过旁边一直沉默的人的肩膀,热情介绍道:“他就是尸体的发现者,据他说他是在搬砖工地里发现的尸体,当时看工地里有些人想对尸体不敬,他又不想出面跟那些一起干活的闹僵,只能想办法引开他们,然后把尸体用行李箱转移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也是另一种保护。
说到这周挺又佩服的拍拍闻禾,敬佩道:“兄弟你真是柳下惠啊,这都能忍住。”
啧,这么正义?
乔默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不直接报警?”
“他不敢啊!他们那黑工地建筑用的不达标的劣质材料,报警的话事发地要被细查,查出来包工头肯定完蛋,那他们工资谁发?”
“……行吧。”乔默无语
——有点人性,但不多。
“然后高加索不是一直在追殷家姐妹花里面老二殷纸鸢的直播嘛,这家伙老痴汉了,一直想私联人家又怂,现在有这么一个好理由他可上心了。”
“别说那么猥琐行吗。她家里人受害了我刚好知道一些信息。作为一个多年老粉关心一下有错吗?”高加索把玩着包厢里用来娱乐的骰子,语调一本正经。
乔默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你们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这小子在同城发帖寻人,说特点是无指纹,漂亮。高加索一向对殷纸鸢的相关消息都很关注,看到后就联系他了,结果他说自己是一个月前那个神像女尸案的发现者,我这刚好当时冲浪存的有图有视频。”
“知道她没指纹的特点,我们自然就联想到了殷式家族。稍微一搜照片比对下就确认了。”
“话说当年媒体真是对她们三姐妹铺天盖地的报道,照片传的满天飞,生怕有人不认识她们。不过九年过去了,冲浪人都换了一批,要不是知道了她的特点可能也没人看脸就能联想到她的身份。”
“而且殷氏家族的基因真的很神奇,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周挺连珠炮说了一大堆,乔默对此兴趣不大,她的心思全在明天即将成为薇尔项目的实验体上,马上要迎接新生了,这些破烂事她不准备参与。
她敷衍道:“那你们现在在这干嘛,他为什么加入我们?”
“他把尸体运到广场后跟包工头辞了职拿了钱躲到网吧呆了几天,警察果然顺着监控找到了他,他本来以后会有后续调查,但警方只是简单盘问后就放过了他。后续他再跑去警察局想了解情况别人总是以不便透露回绝他。”
“这怎么可能?正常刑事案件处理是这个流程?”乔默不敢相信,任谁都能看出这其中有鬼,闻禾这个运尸的按理来说嫌疑最大,竟然被当成案件无关人员排除在外了?
“肯定不是啊,谁知道这个案子怎么回事。”周挺摇摇头,“我看这小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八成是对那女尸一见钟情了,想替人家查明真相,报仇申冤呢。”
“我想去见她的家人,你们能联系上吗?”进门后闻禾第一次开口,他也没否认周挺的猜测,只是顺着道。
“正中他下怀。”周挺指指高加索。
“嗯,我是纸鸢直播群的房管,有办法联系到她,到时候我带你去。”高加索干脆利落道。
“你也等这个能见她的借口很久了吧。”周挺坏笑。
“滚。”
“你不去?放过这么一个见大美女的机会不是你的风格啊。”乔默见他们已经决定好做什么,准备再闲聊两句就结束这次对话。
“呵,别提了。我们家老头子最近老牛吃嫩草给我整了个小奶奶,那骚货看着就二十来岁,也是脸都不要了,而且不跟你们开玩笑,我总感觉她在若有若无地勾引我,我得回去跟她过招去,免得她觉得我怂了。”
“……见个美女就发情的禽兽,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多了?”乔默鄙视道。
“我想多个屁。”周挺摆摆手不愿多说,把球踢了回来:“你去不去看热闹?”
“我也不去。”
乔默顺势道:“我后续要去参加一个实验项目,治我的胳膊腿,你们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什么项目?人体实验啊?你小心别被人骗了,到时候回来都认不全你。”周挺眨巴眨巴眼。
“不会的,他们有政府实验项目标志。”这就是乔默能放心的原因。
“那就行。”
乔默跟他们道别后回了自己公寓,准备早早休息睡个好觉,明天精神饱满去迎接未知。
第二天她一早去了约定的大楼,在那里见到了一批残疾人,他们被放在一个待客厅里,没过一会儿,乔默就感觉眼皮沉重地昏睡过去,临闭眼前她看到了角落里正在冒白雾的加湿器。
2. 和同31年
和同31年三月十一日,阴转晴。
前几天一直苦苦追求的女神高调宣布名花有主后,说实话,我是十分崩溃的。
我辞了记者的工作,因为是这份工作让我认识了女神,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她是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我们一度在她拍戏下榻的酒店,还有工作场所的个人休息室等等一些掩人耳目的私人场所有过亲密私会。
没想到转眼她就跟另外一个圈内金主传出绯闻,甚至还不惜冒着粉丝脱粉回踩的危险高调官宣。
那我算什么呢?
喝醉了后我躺在阴暗狭小的出租房里问自己。
是因为我没钱吗?
是因为我没地位吗?
那我的痴情和付出的精力就不值一提吗?
可能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终究上不得台面。
我第一次对娱乐圈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产生了厌倦,辞去记者工作后我在家休息没几天,今天就接到了一个友人来电。
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这家伙也是娱乐圈很有名声的男星。
没办法,不是我自恋,在工作期间因为我卖力又热情,还是认识了不少圈内好友的。
可能是听说了我最近深受打击,对我这个因为阶级地位而受挫的痴情种表示关心,我当然没理由拒绝。
开着车来到金林郊区。这片住宅区非富即贵,住的全是明星或者商圈政界的人。
如今这个时代那些繁华发达地区很容易被暴乱的文艺复兴反叛分子袭击,反而这种返璞归真的田园郊区更加安全。
有权有势者纷纷选择这种“原始”住所来寻求生活上的平静,顺便在媒体报道中通过自己的住处表达自己的立场——人类永远无法取代,我们将绝对站在人工智能的对立面——以此来收获民意或其他好处。
要知道距离“立顿事变”已经过去14年了,那颗巨大的科技炸弹在人类中爆炸产生的恐怖余波仍然久未平息,只要政府一日不宣布抵制人造人生产的相关法律条文,群众平静的生活永远都只能是表像。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身边朝你微笑的路人又是一个人类已经完全无法识别的人造人。
扯远了,我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大门审核严格,住宅区内每家相邻的住处倒是并未设防太多,只用最传统的院墙和门锁隔开。
每家的矮墙和菜园花园简直跟我印象里农村的院落差不多。
感觉这的空气都要更清新一些。
当然我知道他们房子里面不像外面这么简朴,必定别有洞天——我不相信这些富人真会在生活条件上委屈自己。
到了友人的家里后他知道我心情不好,但因为接到经纪人的临时工作安排,只能抱歉的先行离开,还提出让我在他家庭园逛逛,可以摘些纯天然自家栽种的葡萄和草莓吃。
我无法拒绝他的好意,独自在庭院里转悠。
目光突然被矮墙另一侧人家后花园里的几株洁白的鹅颈花吸引。
花茎细长优雅,像是天鹅的颈部,因为茎身倾斜微弯,花苞垂地,也被称作倒酒花。
这种花我只在老家的时候看到过,现在看到不禁又想起我那痴情的父亲,每次怀念我已经离世的母亲时就只是沉默寡言的望着院子里的那几株鹅颈花,一边苦闷喝酒。
没想到我也步了他老人家的后尘,终究要承受爱而不得之苦。
我一时怔忡,不受控制地翻身跨过矮墙,想去触碰一下那洁白的花苞。
顺便说一下,我身材高大,一米八五左右,平时组里外采三脚架大炮都是我抗的,这点矮墙对我不值一提。
本身我只是被那几株花吸引了视线,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修葺温暖的二层小城堡看起来就很居家,从一楼明亮宽大的落地窗看进去甚至能看到装饰性壁炉和烟囱。
懒人沙发上躺着个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的黑发女孩。
她脸颊精致清丽,骨骼玲珑纤细,皮肤白皙通透,不施粉黛,有清水出芙蓉之美。
老实说,我在娱乐圈混的时间不短,但我敢对天发誓,从没有一个明星像她颜值气质都这么出众。
可能人总会被更美丽的事物吸引,这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女神。
脑子里全是想进去近距离看看这个女孩的冲动。
当然,这种冲动在我围着落地窗转了一圈,意识到这里是主人家的后花园,而唯一能开启的铁门被从里面反锁时,我放弃了这种做法。
又回到正对着懒人沙发的落地窗那,我盯着那张在阳光照耀下愈发精致美好的脸,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正在这时,前院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念头,我没立刻离去,而是闪身躲进旁边高大的灌木丛,想要知道房屋的主人到底是谁。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身影。
单青屿!
他是娱乐圈非常有名的影帝,才二十六岁,各种电影奖项拿到手软,而且出道近十年一直洁身自好,没有任何花边绯闻。
记得我们组当年有新来的小记者对此不屑一顾,说这人一定是后台够硬,才让人不敢挖他的料。
雷厉风行的组长大人听闻则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知道你还废话,别惹不能惹的人。”
组长那句话突兀的出现在我脑海中,再加上看到沙发上沉睡的漂亮女孩,我职业病发作,一瞬间脑子里已经有了许多故事版本。
这或许会是个爆炸性新闻。我暗想。
更加没有理由走的我从灌木丛里悄悄探头窥视着落地窗里的一切。
不得不承认明星当久了身上确实是自然而然会流露出不同的气场。
而明星也分三六九等。
像单青屿这样星光璀璨的顶级明星简直是行走的光环本身。
因为他除了拍戏过于低调,我职业生涯只是在一次新戏发布会远远的看过他一眼,现在离近了看到真人,真是让人不自觉为他的风采倾倒。
个头目测绝对不会低于我,而且比起我的大骨架大块头,他的身形流畅自然,看起来颀长潇洒,大长腿笔直修长,气质优越,肩背笔挺,更不要提那张能扛得住大屏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温雅俊朗的原生帅哥脸。
二十六正是个介于年轻和成熟之间的好年纪,他身上凌厉而从容的气质格外迷人。
他脱下茶色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扯松了领结随便拨乱被发胶定型的头发,发丝垂落在额头上反而更突出几分随性不羁的魅力,与以往在公众面前的沉稳清冷的内敛形象大相径庭。
我没有太意外,有过近距离接触女神私下样子的经验,知道明星都是这样,他们说白了也是普通人。
我继续观察。
单青屿似乎有点烦躁,他点了根香烟,倚靠在桌子旁静静盯着睡着的女孩。
黑色眼眸意味不明,在白色烟雾中看不真切。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拍电影海报。
好吧,我承认是我又一次感受到了他身为优秀演员的强大气场。
掐了吸了小半截的香烟,单青屿情绪似乎稳定下来。
他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懒人沙发那,低头像是宣泄情绪又像是寻求安慰般亲吻起那个精灵般的女孩。
额头,眼睛,鼻梁,脸颊,嘴唇。
女孩眼睛都没睁开,手已经熟练地下意识攀上了单青屿的脖子。
他们果然是那种关系。
眼前的画面证实了我的猜想。
——一直在外洁身自好的影帝私下包养了小情人,看他们的相处模式竟然还不短。
我正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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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发作准备再悄摸拍一张照片,眼前突然出现了我意料之外的一幕。
单青屿把黑发女孩从沙发上抱起来,女孩两条细长的腿环绕着他精瘦的腰身,双手环着单青屿的脖颈,头依赖地在他肩膀上磨蹭,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单青屿一手托着她屁股,一手拿过桌子上的粉色小猪水杯给女孩倒了杯水,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好像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我瞪大眼睛,意识到事情朝奇怪的方向发展起来。
而女孩迷迷糊糊乖巧喝完水后没两分钟便无力垂落的双腿和胳膊印证了我的猜想。
她被下药了?
单青屿把昏过去的女孩小心放回沙发,打了个响指,门外瞬间涌进来几个人,还推了个奇怪的长方形箱子。
我被吓得赶快把头缩回去,平复受惊情绪的同时心头因为突生变故感到刺激又火热。
过了一会儿,我小心的再次探出头去,发现那些人换上了白色实验服,手上带着一次性蓝色塑胶手套。
而女孩已经被扒了上衣躺平放在那个长方形箱子里——那好像是个便携式手术实验舱。
四个人忙忙碌碌地操持着手里的精密工具在女孩胸前和头上大动手脚,单青屿一扫刚才的柔情蜜意,抱着胸在旁边冷眼旁观,丝毫不在意自己小情人像个小白鼠一样赤裸着身体被折腾来折腾去。
我心里凉了半截。
或许这并不是简单的明星包养关系。
甚至还牵扯到违反人道主义的人体实验等肮脏后幕。
毕竟娱乐圈黑暗腌臜之事比比皆是,有钱人床笫之间有些奇怪的癖好我也听过不少。
只是没想到那么干净漂亮像天使一样的人,也要被这样玩弄。
受社会舆论压迫,近十年所有有可能威胁到蓝星上人类主人翁地位的科技研究项目在大众面前已经销声匿迹,但谁也不知道转入地下市场后他们的活跃程度有多高。
想起她刚才像小动物一样干净迷蒙的模样,想起我那最终选择跟金主双宿双飞的女神,和我对娱乐圈的失望,一股义愤填膺的悲愤涌上心头。
怒从中来,我恨不得冲出去化身正义的勇士解救那个天使一样的人。
但我知道我不能冲动。
人数,地形,理由,各方面我都不占优势。
现在冲出去都不用那几个人动手,单青屿一个电话警卫就能过来把我拷走,甚至还会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被处理掉,以后再也接近不了这里。
那个精灵般的女孩将永远在黑暗里,无人可救。
不知道蹲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不忍心再去看他们要怎么在那么纤细脆弱的身体上做实验。
等到天色暗了,我扭头看去,客厅早已没了人影。
应该是单青屿把人抱回卧室了。
我趁机偷偷溜走,顺着矮墙翻了回去,临走前折了一支鹅颈花揣在胸口。
友人还没回来,我浑浑噩噩开车回到家中,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思考良久。
手机相册里沙发上沉睡的美好容颜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翻出一个没用过的记事本,决定把今天的事像写日记一样记录下来。
同时我下定决心,要救那个美丽的人逃出虎口,或许她自己并不知情。
我心里还偷偷藏了点野心,或许哪天等我像勇士一样,从恶龙手中营救回“公主”,我们会有个圆满结局。
到时候我要把这个日记本像情书一样送给她,她一定很动心。
记录到半夜,我揉揉眼睛,把那支鹅颈花像书签一样夹在第一页。
今天之前我还在为之失魂落魄的女神现在已经被我抛在脑后,摸了摸鹅颈花洁白柔嫩的茎身。
我知道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身影。
关了台灯,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后续的计划。
3. 和同31年
和同31年三月十二日,小雨。
为了方便,今天我直接打包行李住进了友人家。
我告诉他这里环境清幽,远离市井喧嚣,适合我现在疗愈情伤。
因为我们以前意外交换过心事,有共同的秘密,所以关系很铁。
他自然很是欢迎。
再加上他身为艺人工作繁忙,更多是住在城区里的房子,也不常来这里,反倒方便我自由行动。
我依旧蹲在熟悉的灌木丛,可惜今天蹲了一下午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心情不好。
和同31年三月十三日,小雨。
今天又找时间去蹲了一下午,还是没看到人,单青屿和那个女孩都没看到,我有点担心。
突然想到那天做完手术那个女孩就不见了,不会出事了吧。
和同31年三月十四日,小雨。
还在下雨,好烦。
还是没见到人。
难道是我被发现了,他把那女孩转移了?这不会已经变成一所空宅了吧。
但是明明我十二号再来的时候就拿反侦察仪器检测过,院子里没有监控。
算了,再等等。
和同31年三月十五日,小雨转阴。
我睡的二楼房间窗户正好可以看到他们院子后花园的落地窗。
凌晨,我睡的不安稳,突然听到了引擎轰鸣声,掀开窗帘一看,单青屿回来了!
我噌的一下坐起身,麻利地翻身下床换上黑色紧身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熟门熟路翻墙蹲到了老位置。
客厅灯亮着,单青屿一闪而过上了二楼,没过一会儿又下来匆匆开车离开,衣服和鞋都没换,很赶时间的样子。
虽然没见到那个女孩,但至少证明他们没换住处,应该没有发现我。
我又蹲了一会儿,没有异样后我悄悄溜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主动出击。
我得确认那个女孩的安全。
和同31年三月十六日,阴。
今天我联系了我一个老朋友,他是搞尖端电子科技产品的,因为现在这类行业产品在市场上受众不买单,贬值的厉害,他倒是不复几年前的意气风发。
我朝他买了个仿蚂蚁监控与反监控设备,以往这种东西还要报备登记,现在能卖出去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他以为我照顾他的生意,我非常顺利地拿到手,当天傍晚就趁着昏暗的夜色进入寂静无声的院落,从铁门缝隙把仿生蚂蚁放了进去。
它是我的另一双眼睛。
和同31年三月十七日,阴转晴。
手机上连接的设备显示,单青屿房间内并未安装任何监控设备,顺便我通过蚂蚁身上安装的多只电子眼看到了那天的便携式手术舱放置在何处。
手术舱侧面显示屏是亮着的,还在运转,上面有25:43:14时分秒字样的倒计时,我估算了下时间,从现在到结束应该在明天傍晚7:15分。
这个时间……好像就是几天前女孩被迷倒做完实验的时间。
难道她现在还在实验舱里面躺着?
从11号到18号,七天。
她的实验做完难道还要在实验舱内躺七天吗。
我兀自猜测。
给她做实验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得去调查一下。
……
和同31年三月二十五日,太阳雨。
手机监控里仿生蚂蚁传递过来清晰的画面。
俏皮灵动的少女正在逗一只在玩具盒里不停奔跑的小仓鼠。
她状态看上去很不错,恬淡自得,完全看不出两周前曾被开瓢过的痕迹。
看来完全不知道那天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没过一会儿单青屿就回来了,少女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过去迎接他,看起来很开心。
这是最近几日每天都会重复上演的情景。
他们的甜蜜却让我心情愈发沉重。
上次日记中我猜测的没错,第二天18号少女终于再次出现,那个实验舱也被上次做手术那群人偷摸收走。
最近一周我都没时间写日记,是因为有些不知从何下笔。
——最近我查了那群做人体实验的家伙背后的势力。
虽然还远没有触及到事实的核心,得到清晰的结论,但目前已知的大致轮廓也让我毛骨悚然。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些事写进日记里。
——这就是个未来用来表白心上人的日记本,我不想它成为一本会引起腥风血雨的记录簿。
还是说说眼下的情况吧。
少女清醒后我连着观察一周,得出一个让我不愿接受的事实:
少女显然并不知道单青屿对她所做的一切,并且还沉陷在深深的幸福之中。
我不信少女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个会冷眼旁观自己被肢解无动于衷的人还能这么毫无芥蒂。
而单青屿不愧是个实力派影帝,他也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少女亲热。
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
呵,我只想冷笑。
但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我必须改变我的拯救方针。
原本我是准备趁单青屿不在家告诉少女实情,带她走。
但现在我突然想到,或许比起我这个陌生人,少女更信任他的枕边人。
一个好的记者必须要具备的素质就是换位思考。
正确揣摩被采访者的心理,才能犀利地抛出问题直击要害。
而对于明显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我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她会把我当神经病。
但连着观察一个星期,我已经对少女愈陷愈深了。
我在他们日常谈话中知道少女叫九淼。
九淼的生活很简单。
每天早晨醒来把单青屿做好的饭热热,吃完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玩手机,有时候对着屏幕笑的跟小傻子似的,有时候又愤愤不平地因为什么社会新闻不公事件而气恼。
看手机看累了就去后花园浇浇花拔拔草,有时候看见个毛毛虫都能尖叫半天,哭着跑回客厅把门锁的死死的。
然后给单青屿啪啪啪发好几条语音消息撒娇抱怨,有时候能很快收到回信,有时候要等半天。
其中最刺激的一次要数我为了能更距离靠近九淼,鬼迷心窍操控着仿生蚂蚁爬到了她的手臂上,她本来正在玩游戏,突然眼光一瞥看到了蚂蚁。
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隔着电子眼和我直直对视那几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相信她也是,因为她愣了几秒突然睁大眼,就在我开始担心下一秒屏幕会不会黑了的时候,画面一阵晃动,“我”被稳稳放在了地上。
“小蚂蚁别闹,自己下去玩。”
很温柔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话。
那个瞬间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心灵惊动了灵魂,让我确定,我接下来的计划没有错。
……
我听了她的话,乖乖自己下去玩。
顺便通过仿生蚂蚁发现了一条可供我真人潜入她家的通道:
从一层楼的烟囱那翻了进去,下面连着闲置已久的宽大壁炉,外面看不出来,里面空间宽松,藏下我一个一米八的大个都绰绰有余。
我的阵地也从灌木丛转移到了这里,甚至有时候会带一些吃食过来。在里面一呆呆一天。
前天我甚至大着胆子傍晚还留在这,并没有赶在单青屿回来前离开。
然后在他们晚上上二楼卧室休息的时候从壁炉钻出来开始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屋子里转悠。
坐在九淼日常窝着的懒人沙发里静坐一会,又去到九淼那天被“肢解”实验的桌子旁,细细摩挲那块地板,我心里更是有了要赶快把九淼从那个恶魔身边救走的想法。
但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九淼太单纯了,生活十分简单。
我想调查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完全就是个被包养与世隔绝的金丝雀。
她没有除了单青屿以外的人际关系。
导致我想从她的朋友入手也很难。
而且她很会自得其乐,完全不觉得一个人在家的生活无聊。
完全就是你不理她,她自己也能玩好,你理她,她就巴巴投入你怀抱那种男人理想的妻子。
说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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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点嫉妒单青屿从哪儿找来这种宝贝的。
或许是被嫉妒冲昏头脑,我一直遗漏了一个关键信息,但那天在壁炉里一墙之隔偷听他俩谈话时,一个意外信息让我突然清醒过来。
九淼说她没有以前的记忆?
他们才在一起半年,而且九淼是被单青屿捡到的?
这怎么可能。
这种鬼话只有单纯的九淼会信了吧?
联想到我查到的那个背后势力的信息,一瞬间我心里无数念头涌起。
九淼的失忆和她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做的人体实验有没有关系?
还有她那种完全不接触人极其简单重复的生活和对单青屿的过于乖巧真的合理吗?
单青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九淼到底是他怎么得来的?
意识到有太多东西我还不清楚,但我没有烦恼,反而兴奋地浑身发抖。
因为我意识到,他俩并没有表象这么安稳甜蜜,也不会一直拥有这种普通平凡的小情侣的日子。
就像一头未知的海洋巨兽,背上长了座风景优美的小岛,别人远远望去觉得海鸟停在上面悠闲美好,还有各种野生小动物在此安家,但小岛下隐藏的秘密哪天稍一翻腾,整个小岛就将覆灭,上面的安宁也将不复存在。
想通这一点,我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久违的笑容。
这给我发愁已久的行动方案提供了新的方向——我要做的只是加速这座小岛的覆灭。
换句话说,我要让九淼自己开始怀疑自己栖息之地的安全性,等她拿着利刃往身下捅上一刀时,被刺痛的巨兽自然会挣扎露出马脚。
然后九淼这只海鸟就会跟我飞走。
梳理清楚后,我立刻回家准备计划,连续三天都没再去看九淼。
离间他们的关系是件很简单的事。
有时候记者也需要在舆论引导方面有所发挥,我恰好又有经验。
单青屿的明星身份是件再好用不过的突破口。
但因为单青屿的公众形象过于良好,我一时还真找不到什么能做文章的地方。
我把他之前的作品和采访还有跟合作对象有关的视频都找出来看,发现这人确实进退有度,不给人太多幻想空间。
这也是他的影迷一直骄傲的地方,但那些粉丝不知道她们引以为傲不炒cp不营业冰清玉洁专注演戏的男神私下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吧。
而且他人到底有没有那么好,现在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毕竟演员都是很会演戏的。
那天单青屿在实验人员旁事不关己的冷血模样让我印象深刻。
每每想到就觉得跟他在九淼面前表现出的温柔模样十分割裂。
刚燃起的火苗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心烦意乱,不无恶意的想着有的没的。
一心烦我又开始想九淼了,不知不觉这个干净的小天使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头脑,看到她才能心神安定那种。
虽然外面正是黑夜,但我还是决定翻墙去九淼家看看,大不了在她经常躺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或者用她可爱的粉色小猪茶杯喝口茶,我也能缓解下疲惫的精神。
想到就行动,我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衣服,翻墙悄无声息进了隔壁的后花园,这条路我走过太多次,已经驾轻就熟了。
对了,还好这个矮墙是砖墙,要是土墙怕是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老样子顺着管道爬到一层房顶的烟囱里翻进去,我刚要从壁炉里钻出去,突然听到了二楼传来开门声还有下楼的脚步声,吓的我赶紧收住脚。
我躲在一侧,从旁边挂壁画砌墙的缝隙里往外偷看。
看到单青屿握着手电筒不紧不慢下楼,我还奇怪怎么他在自己家不开灯,就见他在客厅转悠一圈,然后朝壁画处走来。
我赶紧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地转身贴墙壁紧靠。
他在壁画处窸窸窣窣折腾一阵,又打着手电转向别的地方。
我松了口气,继续小心扒着缝隙偷看。
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自己家安装针孔摄像头?
为什么?
难道他发现有人潜入过的痕迹了?
4. 复兴9年
乔默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遇到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窈窕身影。
黑长直女人绝美的侧脸和九年前影像里的弧度分毫不差,她耳侧白玉材质的鹅颈花饰品那么特别显眼,下一秒仿佛就会变成噩梦中可怖的食人花张开腥盆血口咬碎她。
乔默一阵眩晕,坐在椅子上差点栽倒过去。
耳边是周霏霏惊恐的声音,“默默,你怎么了?!”
时间回到今天中午。
乔默是在一阵争吵声中醒来的。
她揉了揉有些混沌的脑袋,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坐在地铁上。
地铁并没有动,周围或是昏睡或是站着之前集合时见过的残疾人,地铁门打开,外面是个腰带安全棍的高大保镖,有个身穿清凉露脐装包臀裙的漂亮马尾女孩站在人群最前面正怒气冲冲跟他理论。
“净身检查?!你们这是查犯人呢!我是来治病的,不是来被羞辱的!”女孩神情激动地提高嗓门。
保镖居高临下看她一眼,眼里充斥着一种对低等人类的不屑。
乔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毕竟大家都是人,但这个保镖确实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场。
旁边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漂亮女孩一跺脚,眼里直冒火,愤愤指责道:“这个混蛋竟然让我们集体脱了衣服去淋浴间冲洗过安检!”
大家一听神色各异,纷纷议论开来,有不忿的也有不好意思的。
“不愧是“文艺复兴”熏陶出来的旧时代产物,思想低级,保守落后。身体只不过是一层表皮,为何羞耻?”
保镖还在嘲讽,乔默在人群后半部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这么多人,不点名到她头上只当说的不是自己,她倚靠在地铁门口,打量着这个“基地”入口。
他们这群人显然是被刻意迷昏后带到这里来的,为的是不暴露这个实验基地的位置。
乔默坐的地铁不多,但也有几次,印象里从来没来过这一站。
从地铁上下来就是一个不大的四方空间,右手边有个关着的门,上面写着员工通道四个绿字,房间正中是个淋浴间,门口有一排储存柜,过了淋浴间是一个下行的自动电梯,通往基地内部。
应该是专门改造过的。
也就是说,不过了羞耻心这关,甚至连这基地入口都进不去。
“这项目我不参加了,放我回去!”单马尾妆容精致的女孩还在前面带头冲锋。
“不参加也行,因为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实验基地的入口,想回去必须进去做个片段性记忆删除手术,做完才能送你走。”保镖吊儿郎当道:“不过进去做手术也得先过安检这一关,所以怎么样你们都得进去。”
最后一句话保镖提高嗓门扫视所有人,俨然狠话是放给所有人的:“今天你们要么自己主动去安检,要么我打晕把你们扔进去帮你们冲洗换衣。”
完了,世上果然没什么掉馅饼的好事,这是进了贼窝了。
乔默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是个公众人物,明星,就算运气好现在这些人都不认识自己,但未来万一自己红了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能不能男女分开洗?”人群中有人问。
“不能,节约水电。”保镖冷冰冰翻了个白眼。
两方一时陷入了僵持,正在这时,右侧员工通道的门打开,进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戴着眼镜,身穿银灰色整洁西装。
保镖见了他立刻换了副脸色,热情开朗道:“刘博士早安。”
那个刘博士随和的跟保镖打了招呼,转向我们问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您爱人负责那个残疾人救助项目招来的首批志愿者,”保镖有些头疼的介绍,“可惜他们深受文艺复兴潮流的影响,连淋浴净身安检都不愿意。”
“我爱人?”刘博士一愣,“你说九淼啊?”
“对啊,九淼博士。”
“你以后可千万别当着别人面和她的面这么称呼她,她是独立女性,不想依附别人的身份,就称呼她为九淼博士就行。”刘博士半笑半认真地叮嘱。
“啧啧刘博士您可真体贴,我们外面这帮打杂的都听过你们的爱情故事,真是让人羡慕啊。”
“哈哈,你们就喜欢聊这些八卦。”刘博士心情很好的一挥手,“行了,别为难九淼的这些志愿者了,让他们男女分开分别淋浴吧,一会儿过完安检流程带去宣讲室。”
“好嘞。”保镖爽快答应。
刘博士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十分坦荡的脱了全身的衣物叠好放入自己的储物柜中,大大方方的朝众人微笑告别后进了淋浴间,没几分钟他就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从另一边出来,头发是刚吹完的蓬松柔软,他习以为常的从电梯下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好像是没什么可羞耻的。
刘博士的坦荡友好意外让大家放松很多,乔默打量了一下,发现先前还嚣张跋扈的那个女生竟然默默羞红了脸。
保镖让他们把要求带来的身份证放到一个篮子里收走,大家这次很快决定男的先去洗,女的后去,分成两批。
乔默身体不方便,正在自己努力时,那个单马尾女生突然大咧咧过来要帮她脱衣服。
乔默得知她叫周霏霏,目前上大一,家里很有钱,断了根小拇指,她嫌不好看,一直在想办法治疗。
“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演过什么电视剧?”周霏霏凑到她面前十分兴奋。
“嗯,《青山竹》里的艾玛。”乔默说了个自己的标志性角色。
“没印象。”周霏霏一脸茫然摇摇头。
“《雾里看花》里的山雀。”乔默又说了个近几年自己演的糊剧。
周霏霏眉头皱的死紧,还是没想起来。
“……要不算了。”乔默也没兴趣自找尴尬。
“不,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周霏霏一看就是个任性惯了的,非要拉着她不放。
“《灵魂监狱》??”乔默不抱希望地给她提示,虽然这部是自己的白月光,但她当时才七岁,她不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是因为她这部童年剧对自己有印象,但她还是不想放过任何表明自己跟偶像有关系的机会,主动补充道:“和当时的大影帝单青屿合作的。”
“!!哦!哦!”周霏霏激动地挥手,“单青屿,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
“你看过?”乔默挑眉,不敢相信。
“没,但我吃过瓜,他不是进去了吗,我想起来我为啥对你有印象了!你当时是不是她的狂热粉头来着?是不是因为他进去所以出车祸残疾了!”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你家里人不是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单青屿是个混蛋,你个不争气的听到他的消息激动之下出车祸了,残疾了,好好的花季少女前途无量的小童星就这么毁了,单青屿被抓虽然原因不明,但当时墙倒众人推,你父母当时直播在网上卖惨说你堕落的故事可是赚了不少打赏,我爸妈当时还给打了不少礼物呢,还提醒我别做追星少女。那段时间管我可严了。”
“你就是那个反面案例啊!”周霏霏眼睛越来越亮,一拍巴掌,看架势是全都回想起来了。
呵呵哒。
听着自己的黑历史,还有那缺德把自己亲闺女当工具人捞金的父母,乔默翻了个白眼。
不如不想起来。
周霏霏心再大看乔默脸色不太好也讪讪闭了嘴,嘿嘿傻笑转移话题,挤眉弄眼道:“刚才那个刘博士真帅啊,身材也好好,那儿我没敢看,你看没,大不大?”
乔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无奈道:“谁没事看那玩意,你没听人家有爱人吗,别肖想了。”
“呵呵,有爱人又咋了,只有翘不了的墙角才叫真爱,万一我勾勾手指他就过来了,那他的真爱不就是我?”周霏霏嘻嘻一笑,俨然对那些世俗伦理不以为意。
乔默懒得理她,冲洗完吹干换好统一的蓝色志愿者实验服后跟随大部队下了电梯,保镖把身份证还给她们,她们挨个刷完过了身份验证通道。
真正踏入实验基地后,众人心底涌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火热。
他们十六人先被引入了一个宣讲室,里面讲台处站了个身着白色工作服的慈祥白胡子老头。
十六个人像学生一样被引导乖乖在下面的课桌坐下。
“大家安静。”老头一说话胡子也跟着动,“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迫切希望达成的事情。”
“或许你们觉得那是不切实际的,但仍然愿意相信我们,来到这里,我感到很欣慰。”
“这不经典校长讲话吗。”周霏霏坐在乔默旁边,两人坐在第二排,借着前面人身影的遮挡她扭过头做鬼脸无声吐槽。
“首先,我希望大家能了解自己身处的时代背景,因为只有你了解的越多,才能知道我们的实验项目并不是不可信的魔法,而是你们可以全身心交付于我们的,作用于科技之力下的小手术。”
“22世纪初的科技社会是个短暂且混乱的时代,不同于21世纪的信息社会,由于极速发展的科技反噬到人类身上,各种作用于人体的试验和实验成果让人们陷入了群体恐慌。”
“最早出现的原始机器人还好,有外形区分,人类脑神经那根红线并没有被触动。”
“第一次群体恐慌是在公元2118年,第一个芯片人出现,不同于机器人,芯片人则完全拥有人类的外形,除了脑内安有基本逻辑行为和系统结构的特制芯片,芯片人的仿生材质也让他们与真人的质感毫无差异。”白胡子长者诉说着,眼神也开始变得缥缈,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然而下面的志愿者们并不买账,以周霏霏为代表的一众积极分子不满道:“老师,我们不是来上课的,能别在这讲历史了吗,我都要睡着了。”
“我们信你们还不行吗,赶快直接做手术吧,别磨磨叽叽了。”
“对啊对啊,师傅别念了,现在都是复兴纪元了,别提旧社会的事了成不。”
然而长者并不理下面的叽叽喳喳,微微一笑,继续道:
“别急,历史是有线条的,你们身处其中,也许就是拨动它起伏的一份子,要学会欣赏它的美感。”
“后来政府想出了安装“安全门”的方式来检测,芯片人经过会发红光,响警报,以此来区分芯片人和原生人。”
“两年后,也就是2120年,政府宣布正式进入和同纪元。即新时代人类生命与人造次等类人生命的共处时代。”
“安全门让芯片人本身也处于一种尴尬境地,到处存在的安全门时刻提醒他们的身份,但对人类来说这是守住了心里的反异己安全底线。虽然人类和芯片人摩擦不断,但还是勉强保持了共生的现状。”
“为什么那些芯片人现在都消失了呢?”乔默不知不觉间听了进去,她从小拍戏,文化课没怎么学,现在听这些还觉得挺有意思。
老头一听有人认真听还提问,更有兴致了,从讲台后走到台前,离乔默近了点,捋捋胡子道:“好问题,这就要说到第二次群体恐慌——立顿事变。”
“人类和芯片人共生16年后,2136年(和同16年),某日,立顿大型商场的安全门在工作日中午正常营业,一外貌出众的黑衣男子在数道安全门通过没有引起丝毫的警报,当天某科技公司宣布他们取得了科技最前沿的进展——他们创造了人造人!”
“不同于芯片人,人造人是由真正的物理方式排列原子来创造生命。相当于人类通过科学技术手段创造出了人类,和原生人无法区分的人类!潜藏许久巨大的伦理争议在那男子被确认真的是人造人的那刻彻底爆发,人们无法接受人群中存在这样无法辩识的异己。”
“愤怒的大众开始砸那些为公众服务的原始机器人,家里的智能机器人被人们毫不留情的砸烂销毁,大家还把这些视频发网上来表示自己对人类的忠诚。”
“而芯片人也突然成了大众宣泄怒气的对象,只要公众场合安全门处出现红色警报,就会被人突然冲过来骂骂咧咧围殴一顿,再四散而逃。”
提起这段历史,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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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了语速,语气也变的激昂,好像正在经历那个混乱动荡的时代。
政府曾经想制止这种乱象,所以派出了警方实行武力压制,没想到这一举动更刺激了当时人类敏感脆弱的神经,他们非但不害怕,还高喊:“枪毙我吧,我愿意为了守卫人类的唯一性身先士卒!”这样的口号。
人们只想听到政府下令阻止关于人体实验的进一步发展,但当时各国之间在信息半透明化的情况下对自身硬科技实力的要求越来越高,想在国际上当老大,科技方面的拳头就要够硬,当时各国都处在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大家被时代洪流裹挟着,不想也无法停下研究脚步。
客观武器研究之外,对人体的研究也不甘落后。人们期望创造出一种身负异能的人造人来作为更秘密更可怕的武器。
而机器人——芯片人——人造人——只不过是异能人缔造的失败品。
但大众不知道这个时代领头羊们的野心,他们只知道他们作为“人”的权威在这颗蓝星上已经被挑衅了,被动摇了。
于是大众逆反心理作祟,开始激烈地反对一切高科技产品。
社会事件频发,立顿事变后,妄想文艺复兴的混乱十五年间,各国政府终于签订了和平协议。
“修生养息”,各国后续一切科技发展信息透明化,并维持五十年的停战时间,安抚国民情绪成了首要任务,每国各派了三名顶级黑客组成了国际监察小组,期间若有国家心怀不轨,将面临其余各国的举力围攻。
协议签订后,人们的情绪果然安定不少,但人类对科技的厌恶感并未消退。
除了一些最原始的扫地机器人,洗碗机器人等,人形机器人和芯片人被分批次大量销毁,三遍大“清洗”之后,社会俨然恢复到历史上早期信息社会模样。
人们抵制飞碟和私人飞行器,选择飞机高铁等原始方式出行,渴望生活节奏慢下来。
抵制换皮技术,提倡真实自然的老去。
抵制无所不在的指纹瞳纹检测,不想再被机器直接冒犯,而复古采用了历史上流行过一时的身份证作为验证身份信息的媒介。
而那个可怜的首个公布于世的人造人“立顿”(因在立顿商场公布身份),则在大众的呼声中于全球直播的监控下被活活烧死,以示人类的权威和尊严不可挑衅。
研究了立顿的科技公司也被查封。
终于,在和同纪元晚期,从表面上来看,人们的生活彻底恢复了21世纪信息社会早期的情况。
这样的平静没过几年,原本一直沉默的政府在2151年(和同31年),突然宣布正式开启复兴纪元。
政府大刀阔斧,上来就颁布了一系列人体实验的违法条令,之前只是有伦理道德争议的领域终于被法律介入规束,人们才真的安心下来。
政府宣布在科技浪潮过去后开始进入注重人文发展的文艺复兴时代,弥补过快的科技发展和国民落后的文化素养方面的巨大差距。
人类社会极速产生的精神疾病心理问题也开始得到广泛关注。
至此,从公元2120到公元2151,维持了三十一年的和同纪元告一段落。
公元2152年,政府宣布正式开启复兴纪元。
……
恢弘的历史篇章终于翻过了这一页,乔默有点恍惚,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电子表,显示现在是复兴9年九月初三,下午4:21。
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和同纪元末期和复兴纪元初期的小孩来说,那些动乱纷争显得格外遥远。
“你们这群小孩现在处在一个过度排斥科技的年代,但是你们不知道,在几十年前,科技的发展已经到达了你们无法想象的程度,医治个断胳膊断腿根本不是问题。甚至人类已经到达了创造生命的程度,成为了自己的造物主。”
老头看着下面神情恍惚的一群年轻人,不由感叹道。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们历史书上有讲,但人类的尊严不可侵犯,你是因为职业问题才会这么主观且自大的觉得用科技创造生命是一件伟大的事吧,我只想从我妈肚子里生出来,也不想看到未来有个地方有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我突然冒出来谢谢。”
周霏霏一举胳膊,毫不退让,大家显然更认同她的观点,下面一阵附合声。
“连一个外围打杂的保镖都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显然科技之力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神奇,它让你们变的傲慢而不自知。”周霏霏听到附和声更来劲了,她显然还对刚才那个保镖的不屑一顾怀恨在心,立刻拿出来举例。
老头笑眯眯从讲台上走下来,离的更近跟大家交流:
“你们说的没错,不只是人类,所有生物的生存本能都是排除异己,何况是如此高智慧的人类,更不能接受自己被替代。所以今天我们身处这个时代,这是顺应民意的结果。但我们这些前时代留下来的老东西也想为人类尽一份力,所以龟缩在这种角落默默研究着能造福大众的且没那么大争议性的科技。”
老头并没有跟他们杠,意外地妥协好说话:“放心,我们是在政府监控下开展的研究组织,宗旨绝对是为人民服务,讲清楚我们的来龙去脉,也是为了给大家交个底,让大家安心。”
周霏霏升起的战意还没挥洒对面就投降了,她悻悻然闭了嘴,总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给大家介绍下你们项目的负责人,九淼博士。”
九淼博士?之前那个刘博士的爱人?
大家想起来保镖说过的这事开始交头接耳,乔默更是感受到身边周霏霏刚松懈又紧绷起来的身体。
老头说完拍了拍手,在大家翘首以盼看向宣讲室门口时,讲台旁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工作服的高挑女子,而笑眯眯的老头则浑身像断电一样闪了两下,凭空消失。
众人哗然,这才知道刚才跟他们聊天的是虚拟影像。
而乔默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的脸,刚才听讲就昏昏沉沉的脑袋跟被重锤砸了一样,猛地眩晕了一下。
5. 复兴9年
随着时间流逝恨意是会消散还是积累?
乔默之前一直没有明确答案。
但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体内那些潜入五脏六腑的怨恨急速汇聚起来,变成一把缭绕紫色瘴气的匕首狠狠刺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想吐出积郁在心口凝结的黑血。
她找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她竟然躲在这种地方当博士?还有了新的男朋友?
那因为她进去的单青屿10年牢狱之灾算什么?
自己那被迫截断的演艺生涯又算什么?
九年前,在单青屿入狱的现场,有记者拍到了一个黑色长发耳侧别着一株白色花骨朵的神秘女子,尽管只有一个侧脸,但乔默敢信自己不会认错。
偶像的牢狱之灾,她的残疾,一切痛苦的根源,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乔默感觉已经愈合多年的残肢断口处开始隐隐作痛,像是火烧一般要灼烧她的理智。
让她冲过去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让她说出一切实情。
让她还单青屿清白,还电影界一个天才演员和导演,还万千粉丝一个精神支柱,还自己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是高雅的,纯洁的,忧伤的,美好的,顾影自怜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她有稳定的工作,受人敬仰爱戴的身份。
而自己和偶像,什么都没了。
当初单青屿的经纪人给她们粉丝群的交代明确说过他是因为一个女人做的牢,那个女人正是九淼。
她们这些粉丝根本想不到这个女的到底做了什么,当时知道真相后想撕碎她的心都有了。
但这女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原来是躲在这样的地方,难怪她找不到。
九淼简单交代了一下会有人带路,让他们原地待命。
乔默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的身影默默消散。
不一会儿,来了一队黑衣人,一人一组,分别带离。
带乔默的是个金色寸头男人。
他们进入一个中转室,里面有个旋转门,进入后里外别有洞天,赫然是一条商业街,让人难以置信。
街道两侧是非常拥挤的街摊商铺,背后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一幢幢高耸入云。
可能是街道过于狭隘的缘故,两侧的办公楼仿佛在剑拔弩张地对峙,平白为这条商业街增加了一丝紧张与紧绷的气息,从下往上的视角看去楼层整体微微倾斜,在高远的天空几乎要脸贴脸靠在一起。
在这样环境下生活的人显得格外忙碌,每个人都穿着千篇一律的西装衬衫夹克皮鞋夹着办公包行色匆匆。这条街道叫金邨大道,位于北侧数公里开外,交通方便,视野开阔的景城中城区。
她们怎么从实验基地出来了?
乔默从黑色轿车上下来时还有些恍惚,正值晌午,许是不常出门的缘故,大太阳的照耀下,她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乔默微眯着眼睛适应刺目的光线,顺便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这里一片繁华热闹景象,他们停的地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铺子,门口挂着一个铁牌子,上面有红色的字迹,金邨大道83号。
黑衣人示意她走在前面,推门进去。
乔默拄着拐杖依言照做,一次仅容一人通过的门口非常狭窄,乔默低头弓着背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里面没有开灯,即使是大白天由于没有透光的通道依旧显得昏暗不清,一下由昼亮到昏暗,乔默默默感叹了句今天眼睛真是遭罪,听到身后传来的催促声,脚下到是没停,试探着往前又走了两步。
随着眼睛的适应,乔默也大体看清了这间店铺的布置。
这是个非常狭小拥挤的杂货铺,两个大货架一个收银台就占据了所有位置。
或许是仗着有墙壁作为天然屏障,靠墙的货架上东西明显比另一个多了一半,满满当当堆得几乎抵到了房顶上。
两个货架中间有一条顾客买东西的通道,直通到正对门口的墙壁,是个死胡同。除此之外,货架与靠收银台那边的墙壁间也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虽然拥挤逼仄,但仔细看货架上的东西倒是摆放的井然有序,烟酒,茶叶,调味品,扫把,簸箕,五金,马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望去虽然有点凌乱,但仔细寻找,发现分门别类还是比较细致的。
两个黑衣人只进来了金色寸头那个,那人很是夸张,完全属于成年人成熟壮硕的身形,高大的身材不论是横向还是纵向上相比正常人都膨胀了几个度。
相比之下,乔默就像一个残破断翅的小鸟,寸头刚一进来,这狭小的屋子便显得不堪重负了。
“there”
寸头低沉地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抬抬冒着淡金色胡茬的下巴示意乔默收银台那侧的狭窄通道,此时收银台后并没有人,乔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边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错觉,这个大货架会毫无预兆的倒下来砸死他。
绕过收银台乔默往里看了一眼,由于在房间角落,连门口稍微昏暗的光线都被重重货物阻挡在外,里面黑的几乎看不见东西,这条通道一直通往未知的黑暗。
但是乔默并不怕黑。
乔默不自觉舔舔嘴角,未知会让她的肾上腺素升高,有些人会把那称之为紧张或害怕,但她更愿意把那叫做兴奋。
昏暗到近乎黑夜的情况下,乔默隐约分辨出身前是一扇乌漆麻黑的小门,一人多高,看不清材质,只是比周围还要黑几个色度,感觉手不小心碰上就会蹭一手黑漆。
停顿了一秒,乔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向跟上来的寸头。
本来以为这个狭窄的通道根本容不下这个大块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过来,只是身体两侧被墙壁和货架挤压而更加鼓胀突出的臂膀让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寸头走到乔默身后半步远时停了下来,由身高体型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周身的空气变得粘稠迟缓,乔默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来气了。
寸头伸出粗壮有力的右臂越过乔默肩头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咔哒,面前的黑门应声而起,发出微小但不容忽视地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山洞里由机关控制的石门。
柔和而充沛的光线从前方传来,眼前是个比较宽敞的方形出口,乔默弓着腰出来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装潢优雅别致的书房,空间很大,房顶安了几座精美华贵的吊灯,使得柔和又不刺眼的光线充盈了整个房间。
三面靠墙位置是简朴大气的多层木制书架,高度直达屋顶,上面存放着的书籍分门别类,井井有条,书籍并没有积灰的痕迹,可见有被稳妥地打理收拾。
书架前有可移动的楼梯,方便存取书籍。
她的身后,也就是南墙装有一个硕大的壁炉,脚下是一整片花纹精美繁复的毛毯,而她,正是从身后的壁炉里钻出来的,显然,那设有一道暗门。
房间整体自西北角朝东南角由反“S”型分为两大块,靠西的高出一截,被设为调酒区,。
沿着S型弧线设计的酒柜层次分明,不同基调的美酒粗略看去有上百瓶之多,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隔档里。
前面是一个琉璃黑的圆形吧台,工作台上的调酒工具种类齐全。
靠东的同样是个圆形工作台,不过看起来少了几分舒适,显得更加简洁和严肃,似乎是办公区,此时那里正坐着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看出来被精心打理过,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才讲历史那老头嘛。
老者左侧后方站着一个穿着素色宽松长裙的女人,女孩黑色的头发被松浅束在身后,两侧散落的一些垂在脸侧,模糊了女人的面部轮廓。
但她耳侧别的鹅颈花饰品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身前的地面。
老者右侧后方站着一个保镖,看起来和寸头差不多打扮。
而老者面前还坐着一个中年男性,那人穿着简单的白大褂,看样子是个医生,身板直挺,一头微长的自来卷显得他气质优雅,他正微笑着和老者说着什么。
几人听见动静都抬头看向这边,几双眼睛含着不同意味打量着乔默,而乔默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默默将一切收入眼底,心里估计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fuck!”
沉默没维持两秒,乔默身后传来的动静就吸引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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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注意力——寸头有些狼狈地从壁炉里挤出来,忍不住骂娘。
每次走这都蹭一身灰,老板就不能让实验对象进来后让他们走门吗!这些小鬼又不敢跑!或者把壁炉扩建一点啊,反正老板又不是没钱……
乔默扭头盯着寸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他金色的头发都有点黯淡了,明明还是面无表情僵着一张脸,但愣是看出了一丝暴躁,还有委屈?
或许是大家的眼神让他觉得尴尬,寸头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乔默一把,示意他去工作台那边。
乔默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暗地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大块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恼羞成怒了自己都能成撒气筒,看来得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内心骂骂咧咧,体内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动,但表面上乔默只是站稳身体后顺从地走到办公桌前,眼神略带防备地盯着那个女人。
九淼倒了杯茶给她,温柔道:“想必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
“嗯,作为实验体。”
说完乔默犹豫了一下,尽管她知道不一定能得到答案,还是开口问道:“你们要做什么实验?”
女人俯身和老者低耳几句,然后直起身子看着他一板一眼道:“你不需要知道,反正做完实验你会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
这怎么行。
她还计划着怎么找这女的报仇呢,要出去后直接失忆岂不是又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Don’tbenervous.I’llmakeyourelax.”旁边温闻尔雅的医生突然站起身朝乔默走来,眼里含着莫名笑意。
随着医生高大的身影靠近,乔默的视野被阴影笼罩,瞳孔微微张大,身体却不听使唤僵硬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身体不想动,还是思想本身就没准备逃避。
随着胳膊一阵轻微地刺痛,乔默感觉眼皮一沉,就晕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寸头顺势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动作非常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艾利克斯,把他搬到里间去。”九淼伸出手指把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往后拢了拢。
“是,博士。”艾利克斯抱起软倒在他怀里的乔默点点头,径直朝前走去。
一直站在曼赫尔身后的保镖跟过去移开了北墙书架二层最右边的书籍,然后旋转打开北墙上的暗门后就站在外面等待。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内室,里面有一张黑皮单床,躺下一个成年男子绰绰有余。
床头旁一个工作台上七七八八摆放着一些东西:
奇形怪状像鸭嘴兽张大嘴的机器连接着一个螺旋黑线圈的针头、机器上捆扎齐整的橡皮筋、黑色的一次性手套、齐齐整整摆了好几排的色料、分门别类的透明小塑料杯、针垫还有防震圈等等。
如果有专业人士在场,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套非常齐全完备的纹身工具。
艾利克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他对这个纹身室一点都不意外。
轻车熟路地把乔默放到纹身床上后,艾利克斯活动了下筋骨,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短短的金毛。
刚才在书房当着两个博士的面乱动很不合规矩,但从壁炉里钻出来后他总觉得自己灰扑扑的,现在终于能好好抖抖身上的灰了。
在艾利克斯忙里偷闲心情郁闷顺便自我嫌弃时,外面的书房里也展开了一场并不算太愉悦的谈话。
史蒂文把自己的药箱收拾妥当,有些无奈地摇头调侃道:“终于就剩一个了,我这样优秀的白衣天使都快被你们弄成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
“不,还有两个。”曼赫尔博士摇摇头,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嗯?不就五个吗?”医生歪歪头表示不理解,曼赫尔扭头看看自己九淼,发现她也面露疑惑的看着自己。
“九淼,奥古斯特家的小儿子前两天还在问候我来着。”曼赫尔语气试探地开口,有些心虚。
九淼听完皱着眉思考了两秒,想到什么可能性后猛然睁大漂亮的黑色眼睛,恍然大悟后是随之而来的气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都气的轻微颤抖着。
“曼赫尔!不是说这件事由我全全负责吗?”
6. 复兴9年
“我是答应你了,但后来仔细想想,九淼,你需要一个出身和教养都很得体的人作为标杆,不然矮子里面拔将军,你的审美和标准最后也会降低的。这样家族不会诚心欢迎他,你未来的幸福也没有保障。”
曼赫尔语重心长地说道,那双全脸唯一能看出情绪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真诚。
九淼愣了愣,果然开始认真考虑起曼赫尔的话,曼赫尔见状赶忙趁热打铁:
“而且这次让他作为实验体也算是卖了奥古斯特家一个人情,送那老家伙的小儿子一份机缘,至于把握的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可是我讨厌那些贵族子弟高高在上的嘴脸。”九淼撇撇嘴,她可不想和那种人打交道。
谁知曼赫尔一听顿时板起脸,声音也少了刚才语气里的关心和诱哄,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曼赫尔从来没想过让你用自己婚姻的方式来为家族做点什么,但这种利益互惠的交集未来是免不了的,早点跟你同龄的这些年轻人打交道是好事,免得未来成年了一个个狡诈如狐更难揣测。”
“好吧好吧!”九淼做了个举手投降的手势,每次曼赫尔提起来这件事她都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在这种大家族里还能获得婚姻自由已经非常幸运了。
虽然并不觉得这种约定俗成的贵族联姻是正确的,但九淼还是在庆幸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少尽了一份责任。
在父母因为意外早早去世的情况下,九淼身为这一代的独苗按理来说应该背负了老曼赫尔全部的希望。
当时九淼嘴上不说,自身压力却很大,她本来还等着将来父母给自己生个弟弟,自己去环游世界呢!谁知道一下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不过这些压力并没有维持多久,曼赫尔就把当时还小小的她叫到书房以非常平等的姿态对她说:
九淼,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理解这些,但曼赫尔只希望你平安快乐,你有非凡的能力,我希望你珍惜它。
但你记住,曼赫尔家族不需要牺牲后辈的幸福来维系它的鼎盛,如果衰落了,这是我们的命数,无论怎样,要记住,曼赫尔家族的人不要抱怨。
想到这里,九淼心里一软,小小的任性和恼怒不知不觉间也烟消云散了。
比起老曼赫尔的开明,这样为她在上层圈人际关系铺路的自作主张实在不值一提。况且她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只是嫌这种事情无聊又麻烦罢了!
九淼想到这心里的小人傲娇地抬起了头,看到因为她的妥协脸色缓和不少的老曼赫尔忍不住又撒起娇来:“曼赫尔!他们哪里狡诈如狐了!你是在怀疑九淼的智商吗?”
老曼赫尔无奈一笑,拿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没办法,“好好好,你最聪明,他们那些小家伙在你面前,就是大灰狼面前无知又可口的小白兔,不堪一击。”
“哼哼,本来就是。”
……
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看着气氛重新缓和下来的两人,史蒂文医生面带微笑非常端庄,心里却在默默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呀!
同一时间,老曼赫尔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松了一口气。
他故意把谈话的焦点引导到俩家潜在的利益往来上,有关安东尼·奥古斯特来拜访他时谈及九淼满眼藏不住的钦慕和欢喜可半点没提,不然这事可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满意地看到医生俊脸一红,九淼这才清脆开怀地笑出来,站起身边往书架旁的内间走边朝座椅上无奈摇头的老曼赫尔摆摆手。
“我要去“开发”我的人了,别忘了走后门安进来那位少爷抽个时间让他过来。”
九淼径直走到纹身床旁边,围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乔默转了几圈,有些头疼地喃喃自语:
“这个“门”要设置在哪里呢?脚踝具有骨感美,但刺这难免落了俗套……身材倒是不错,但刺身上老了也不好看……锁骨处很性感,但太张扬会失了格调……”
就这样一个个考虑又一个个否定,待从头到脚逡巡过乔默全身后,九淼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有了!”
而坐在书房的史蒂文医生目送九淼走进内间后,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终于降了一点下来,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曼赫尔,有些好奇地问道:“曼赫尔博士,九淼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曼赫尔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招呼刚闲下来的艾利克斯去吧台那调两杯酒。
艾利克斯内心有些郁闷,他现在只想回去冲个澡,但表面上没有丝毫显露,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史蒂文医生——对于博士的口味习惯他非常清楚,但对这个医生他还不是太了解。
史蒂文连忙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曼赫尔博士,我平时不太饮酒,酒精会影响我对手术的敏感性。”
谁知曼赫尔并没有妥协,反而微微扭头对身后的艾利克斯说:“给史蒂文先生调一杯度数低点的鸡尾酒。”
艾利克斯点点头,没有理睬旁边面露难色的史蒂文,径直扭头向调酒区走去,在吧台熟练地动作起来。
这时候,曼赫尔才转头盯着医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史蒂文医生,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比较好。”
史蒂文也不傻,愣愣地点点头,反应过来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或许是刚才曼赫尔和九淼的谈话太过日常,让他有点忘记自己的身份,刚才竟问出了那么逾越的问题。
不自觉压抑住呼吸,史蒂文有些心慌地转移话题,“好的,曼赫尔博士,下一次需要我来是什么时候?”
“这个嘛,怕是一会儿还要麻烦你。”老曼赫尔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史蒂文感觉刚才凝结的空气一下子开始流动了,他的呼吸也顺畅了一些,他连忙道:“乐意至极。”
之后的时间聊的非常开心,史蒂文发现,只要曼赫尔博士想,没有什么话题是他接不上的。
这个老者丰富的阅历、独到的见解还有妙趣横生的描述让他仿佛亲身经历了很多惊险刺激的时刻,就像他手里不常接触绚丽迷人的鸡尾酒一样,品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由刚才内心隐约地畏惧又多了一丝喜爱和崇敬,以至于当九淼在内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时,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聊天还有些意犹未尽。
九淼心情很不错,看得出这次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艾利克斯趁着家主和医生品酒聊天的空档溜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书房待命。
他安静地靠在书架旁边手里正拿着一本世界史翻看——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艾利克斯意外地很喜欢读书。
医生看到九淼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锥形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曼赫尔说:“曼赫尔博士,您刚说一会儿还需要我做一件事,是什么?”
“嗯,是这样的。”曼赫尔朝九淼招招手,“五个实验体不是还差最后一个吗?我觉得在场就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谁?”史蒂文愣了愣,第一反应是不会是自己吧!
九淼同样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两人默契地扭头看向书架边毫无知觉的艾利克斯。
“这个名额我不对你做强制要求,只是一个提议。”老曼赫尔看了眼艾利克斯,又把视线转回自己九淼脸上。
史蒂文在旁边默默红了脸,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一丝羞耻,不过幸好没人注意到。
“艾利克斯也是孤儿领养回来的,”九淼手指摩挲着精巧的下巴,边分析边点头,“好像没什么问题。”
“啊?什么?”沉浸在书本中的艾利克斯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正看到九淼对他坏笑着挑了挑眉,还有医生逐渐靠近的身影……
在内室的纹身床上,乔默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乍一看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在她右耳后多了一个墨黑色的刺青,那刺青形状小巧精致,透过略长的黑色头发有些难以分辨,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烟斗。
内室没有窗户,只有永恒的柔和灯光,九淼出去后再没有人进来过,不知过了多久,乔默的意识渐渐转醒。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疼,耳朵后面一阵刺痛,但这和大脑里的胀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好像许多未知的信息蜂拥而至,全堵在她不大的脑子里,堵塞的水泄不通,难以忍受,她只要一思考就疼的感觉自己犯了罪正在受酷刑。
九淼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少女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头,意识浮浮沉沉,明显还没有醒来,走近一看,单薄的T恤已经被汗打湿了,靠脖子后面还有鬓角处的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身体还在不规律地轻微抽搐着。
想想之前那几个实验体满地打滚痛苦哀嚎的样子九淼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盯着床上的乔默,低声道:“这个倒是能忍……”
没过一会儿,乔默一直轻微抽搐的身体就没了动静,紧绷的肌肉也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似乎是疼晕过去了。
九淼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头,抬起她还交叉捂着头部的双臂放到身侧。
乔默额头前的碎发已经完全被汗打湿了,狼狈地贴在额头上,头顶也被蹂躏的成了鸡窝头,眉头紧锁出两道深刻的痕迹,鼻尖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下嘴唇也被咬的失了血色。
九淼拨开她耳侧汗湿的头发,感受到少女身上滚烫的热气挥发出来炙烤着她的指尖。
九淼制止了自己想收回手的冲动,稳定了下心神,并拢右手食指中指虚放到刺青上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如果你靠近她的唇边,会发现她所吐露的语言并不能对应目前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反而像是人类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只有一些晦涩难懂的音符。
柔和的光线洒落在九淼微闭的眼睫毛和端庄的面容上,搭配着此刻认真的神情让她有了一丝圣洁感。
大约过了半分钟,乔默的眉头就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舒展开来,下唇从齿间滑脱出来后渐渐恢复了原有的红润。
九淼睁开眼睛,眼里的茫然一闪而逝,随即漂亮的眼睛有些惊疑不定地盯着床上的乔默。
“匹配度竟然这么高么……难道这次真的……算了,日后再看吧,匹配度高也不能代表所有……”
就在九淼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内室时,乔默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她在昏沉的睡梦中只觉得一股清凉的甘泉化成一条翡翠绿的小溪游历了她脑海里的千沟万壑。
所到之处伤痛被抚平,堵塞被疏通,贫瘠被滋养,所有的细胞组织都欢呼雀跃着,像是刚饱餐一顿,又像是在渴求更多。
她的大脑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清明通彻,仿佛突破了头骨具象化的限制,边界无限延伸,包罗万象。
而在乔默正式完成转化的同时,离她不远的隔壁房间内,艾利克斯正经历着和她之前同样的痛苦。
虽然没有嚎叫出声,但一直疼的打滚的身体让九淼不得不找个人看着他,还好不是在内室的单人床上,否则保镖为了方便可能会直接把他扔到地上。
艾利克斯的后脖颈处同样多了一个烟斗刺青,从脸侧滑落的汗水不要钱似的顺着脖颈划过锁骨隐没在白衬衫里。
如果艾利克斯此刻还有意识的话,他的第一想法可能是:fuck,又要去洗澡了。
乔默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因为她不但有了新的腿和胳膊,脑海里还响起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
“尊敬的主人,卡洛1999竭诚为您服务。”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悠悠响起,热情而诚恳。
“什么?”乔默在脑海里发出疑问。
“请设置账号用户名,密码。”
“什么?”乔默继续疑惑。
“用户名设置成功,请设置账号密码。”
“什么?”乔默很执着。
“密码设置成功,温馨提示,密码难度等级较低,容易破译,存在潜在风险。”
难道这就是那群人所谓的实验?乔默有些不可置信,什么高科技能在人脑安装这样的系统,难道他们给自己脑子装芯片了?
想到这里乔默赶忙摸了下自己脑袋,想看看自己被开瓢没,“我天!还好没事!”
摸着完整无缺没有缝补的脑袋乔默松了口气,意识也彻底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上各处奇奇怪怪的感受:
耳朵后面有些刺痛,身体上也黏黏的,包括刚才摸脑袋时都感觉到头发有些潮,发梢湿漉漉的。
“登录成功,首次登录将送您1000金币,请注意查收。”
还来?乔默皱皱眉,终于开始正视脑子里的存在:“你是干嘛的?”
“卡洛1999是一款智能进化系统,可以帮助主人快速学习任何你想了解的知识,但由于掌管者屏蔽了卡洛大部分领域功能,目前卡洛主修经济。”
你不需要知道,接下来的几年你只需要不顾一切地努力,否则就会被淘汰。
晕倒前的谈话浮现在脑海中,所以这个卡洛系统是用来辅助我学习的工具?而且是主修经济学?
看来这个实验可能就是测试他们发明的这种稀奇古怪的系统了。
大概理顺了目前的情况,乔默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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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让她有点难受。
但总体来说对她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除非这系统测试失败发生什么意外,那她可能直接就变成白痴了,也不用烦恼了。
正想着,乔默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虚拟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边界淡化状的版块图,整体基调为淡蓝色。
正如卡洛所说,大部分版块都是灰色无法选中的,只有一块散发着荧光色,一个光标静静地停留在上面,旁边延伸出注释“经济区”。
乔默意识一动,经济版块就被选中点开,光标继续做流程指引,随着她每进入一个版块,卡洛详尽的讲解也随之响起,虚拟屏上还有相应的结构框架作为辅助理解工具。
乔默按照新手教程顺了一遍,发现这个构架还是非常简单明了的:
“初阶内容为经济学知识储备。答题区:系统设定每天10道,全部答对奖励为100枚金币。除此之外,每日登录分早晚两次,每次各领10枚金币。”
“什么?这系统还能赚钱?”乔默不可思议地同时毫不犹豫地领取了今天的登录奖励,“难道这就是他们给实验体的变相补偿?相当于工资?”
心情明朗一些的乔默顺势打开下一个区域,相应的讲解说明立刻涌现在乔默的脑海:
“中阶内容为本系统的核心内容。技能区:技能区主要负责主人综合素质的提升,综合素质分为内在提升和外在提升。”
内在提升:分为五商(能力)、文(学识)、武(身手)
五商:智商,情商,财商,逆商,机商
外在提升:分为外貌和礼仪气质
“主人可以自行选择主修的天赋方向,然后完成冒险区对应的系统任务,系统奖励为相应的属性点数,单项技能上限都是100点。”
“高阶内容为社交。人物攻略:在完成任务时会掉落随机系统奖励,您可以在系统中模拟一遍和目标人物的交流,在掌握他的性格喜好特点之后现实中会在和其社交时掌握主动权,为主人日后在上流圈层建立四通八达的关系线奠定基础。”
仔细了解完后乔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个系统确实有点说法。
现在看来,参加这个实验项目简直就像天上掉了个大饼狠狠砸中她一样,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如果这样她再抱怨,反倒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当然,这些前提都是建立在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如果这个系统出了意外,那现在思维被绑定的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到时候就不是馅饼,而是画饼了。
旁边的冒险区看来就是用来做任务增强单项技能点数的,就是不知道所谓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内容形式。
乔默重新打开技能界面,正想看看自己先选择哪个天赋加强,就看到最下面有一行非常小的字迹,光标随意识而动,乔默刚注意到,那行字就被锁定放大了。
由于您与系统匹配度高达90%,您可选择重置技能板,进行自主设计。
重置技能板……乔默默念了一遍,刚准备分析这是什么意思,脑海里就响起卡洛平静无波的声音:收到,技能板开始重置。
???
乔默懵了,搞什么鬼,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这智能系统也太不智能了!
看着眼前10%、20%的进度条,乔默敢保证,如果这个系统是个现实生活中物质化的机器,比如手机电视之类的,她绝对已经一拳砸过去了,可惜这东西在她脑子里就像一段呈现画面的网络数据,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五分钟后,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技能区,乔默张了张嘴,生无可恋地开口:“可以撤销指令吗?”
“抱歉,不能,技能区已恢复出厂化设置。”卡洛的语气里多了一丝遗憾,十分人性化地拒绝。
乔默想到什么赶忙返回上一级,果然,冒险区也不见了,页面上只留下每日登录栏和答题栏,显得空空荡荡的。
乔默靠着墙头眉头紧皱,看着眼前那个糟心的系统页面,苦大仇深地盯着正前方的空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实验算是刚开始就被她搞砸了吗?
九淼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精彩画面,少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目光中发射出实质的怒火。
“怎么,不满意我们设置的进化体系?”九淼在乔默重置技能板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此刻看她的样子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故作吃惊地问道。
“嗯。”乔默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还不能太过坦诚,一是不知道他们对实验体系有没有要求,万一必须用原来的学习模式自己又把那个改了,不排除这群疯子再找一个人当实验体然后把自己灭口。
二是如果自己表露的太过弱势和无知,以后在这场实验中真就没有一点话语权了。所以她必须装作是自己主动改的,自己有更好的系统设计方案。
上面这些都是乔默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根本没来得及仔细考虑后续。
但不管结果怎么样,乔默现在就是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还得把血沫子一起吞下去保证不被发现。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此刻一站一坐着两个人,气氛有些紧张,站着的长裙女人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正式认识一下,我叫九淼。”
乔默没注意到九淼眼中闪烁的光芒,沉默地点点头,半晌才道:“乔默。”
“对于技能区的重置,乔默女士有什么高见呢?”
“我还需要更多时间来完善我的规划。”谈起这个,乔默的语气比表情还要僵硬。
“噗,”女人轻笑了一声,轻轻招了招手道:“好吧,跟我来。”
说着九淼率先转身走了出去,姿态优雅,身材修长,乔默跟在后面。
出了翻转门外面正是她第一次来时的书房,那位老者和医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寸头和保镖还在,除此之外桌子前还有几个陌生的身影或站或坐,他们看见九淼都自觉站起了身。
“你们先认识一下吧。”九淼瞥了眼乔默,道。
“我叫贝尔·佩格拉斯,叫我贝尔就好!”自称贝尔的少年热情主动地握住乔默的手晃了晃,“哇,你看起来好小!额不,我的意思是好年轻啊!”
少年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他的长相极富喜感,一头美杜莎一样狂乱的卷发被染成了张扬的火红色,翡翠绿的眼睛大而有神,滴溜溜地来回流转,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乔默,整个人机灵活泼,带着一股子莫名的亢奋。
“乔默。”乔默点点头自报家门,不是自来熟的性子让她显得有些冷酷。
7. 复兴九年
储礼被刘院长交给黑衣人的时候,其实内心远比他阴沉的脸来的波澜不惊,毕竟长相已经够稚嫩了,要是不从气势上来点威慑力,孤儿院那个出了名欺软怕硬的胖子都能骑到他头上来。
储礼已经15岁了,抛开还看的过去的个头,单看脸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娃娃,还是经常遭到同龄人耻笑的“奶油小生”面容,尽管从客观角度评判,储礼的长相确实是偏清秀了些,但和娘也绝对挂不上边。
孤儿院要求每个孩子16岁之前必须开始出去独立生存,看着手里的花名册,刘院长憨态可掬的圆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指尖停留的一行信息第一列正写着两个大字:储礼(Kyle)。
储礼已经15岁了,在孤儿院里已经算的上是绝对元老级别的人物,可惜刘院长没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积极出去找工作接触社会的意思,要知道,有些外向上进心强的小孩可是十三四岁就能在外面谋得一份正经工作了,而储礼除了孤儿院安排的基本课程乖乖去上之外,完全没有为未来做过打算的样子。
众所周知,身处异国他乡,还是在华尔街这样竞争激烈的金融中心,黑发黑眸的东方人本来就会被带有色眼镜看待,如果性格再弱势点,生存成问题这绝不是一个玩笑。
刘院长中文名刘安阳,实际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绅士,原名弗朗西斯·艾伯特,酷爱古老的东方的文化,十年前却来到世界金融中心的美国纽约华尔街附近,并在这里开办了一家孤儿院,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行为难以捉摸,无法用常理估量。
当初并没有人专门设立过关于收留孤儿种族之类的规定,但这几乎是默认的,不会有人收留一个华人小孩,但艾伯特在孤儿院门口捡到黑发黑眸的储礼时只觉得万分惊喜,这个从面相上就充满东方内敛古典韵味的小可怜就像一个小精灵,让他没有犹豫就把他接回了孤儿院,并翻开自己珍藏的一本厚厚的古汉语字典,珍而重之地翻阅了两天,最后给他取下名字,储礼。同时还给他取了个在此生活必不可少的英文名:Kyle,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极富魅力风度翩翩的男人。
可惜储礼长歪了!
艾伯特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定,拿起一支雕琢着精细花纹的黑金钢笔把储礼的名字圈了起来。
艾伯特一直都知道东方以含蓄为每美,所以储礼小的时候安静话少他并不在意,看着一院子金发蓝眼小毛孩上蹿下跳时只觉得小储礼安静又乖巧,十分让人省心。但十岁之后艾伯特就发现自己之前的认知似乎错的离谱。
小储礼平日里安静沉默,基本像是个隐形人。即使这样,却没有人敢去招惹他,甚至比他大的孩子,艾伯特疑惑过为什么其他小孩不带储礼玩,后面以为是储礼不想玩那些吵吵闹闹的游戏,谁知道偶然的一次纷争让他发现储礼脾性非常坏,一言不合就动手,你很难想象暴虐这个词会用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但储礼莫名合适,虽然他身板比不过一些大孩子,但不要命的狠劲却会让对手心生胆怯。
中国有句老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储礼恰恰相反,每次当他身处冲突漩涡中时,从不逞口舌之力,往往能动手就不会逼逼,时间长了虽然他在孤儿院中既不是最壮的又不是最大的,但孩子都自觉不会主动去接近他了,有些是害怕,有些是不喜欢,总之原因多种多样,结果却非常统一。
以绅士自居且痴迷古典美的艾伯特当然无法接受这样骨子里充满暴力的魔鬼,从此储礼在孤儿院院长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从最受宠爱的第一名变成了不闻不问的小孩。
艾伯特嘴里念着储礼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自己几年多累积的厚滤镜一朝摔得稀碎,储礼所谓的安静可能只是阴沉,羞涩只是冷漠,沉默只是因为选择了暴力为表达途径。这哪里是他梦想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明明是个冷血狠厉的狼崽子!
储礼,储礼……算了,以后还是叫他凯尔吧……
艾伯特心灰意冷地想。
就这样,从储礼十岁被认清真面目开始,之后的这五年里,刘院长明面上再没在他身上投注过特殊的关注,除了孤儿院给予每个被收留孤儿公平的服务和权益,储礼就被彻底放养了。
这五年艾伯特不是没有偷偷关注过储礼,但见他每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愈发地失望,之后逐渐遗忘了这个小家伙,直到这次接到了特别的实验邀请……
储礼也没想到之后他会在这里见到乔墨这么特别的女孩。
……
“ZhouLi……Zhou?”乔默的冷淡和多年养成的生人勿进的气场让贝尔的热情有些退却,他绕口地尝试重复了一遍,发音还有些不标准。
“嗯。”乔默默认了这个称呼,把目光投向旁边那个留着乖乖学生头的小个子,她对这个跟她一样黑发黑眸的少年比较感兴趣,但这人好像有点拘谨,胆子也很小。
“你,你好,我叫吉恩。”吉恩也是一口流利的英文,大眼睛有些飘忽不定地四处乱看,他的长相并没有很惊艳,甚至有点普通,你在人群中可能会很难注意到她,但此刻在场的人中,只有她让乔默有了一丝丝亲切感。
“你会说中文吗?”乔默好奇地用中文问道。
“啊?”吉恩愣了一下才快速小声地用中文回到:“一点点。”
乔默点点头,正要开口就被边上的少年打断了,“你好,我叫海曼。”
少年主动伸出手,等待着乔默的回应。相比前两个搞笑和普通偏多的长相,海曼算的上非常好看了,一头半长的金发被光滑整齐地束到脑后,发尾平齐,露出锐利精致的五官,她的下颌轮廓柔和,淡到近琥珀色的瞳孔让人很难通过她的眼睛看出什么情绪。
但是声音意外地不是很有距离感,只是非常的平静和理性。乔默边和她握手心里边想,而且皮肤很细腻。
“OK!”
九淼看差不多了,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示意众人在圆桌上入座,然后道:“你们五个就是全部的实验对象了,今天把你们叫来要给你们通知点事。”
“五个?”贝尔转头扫了一圈,疑惑地道:“可九淼小姐,我们只有四个人啊!”
“哦!艾利克斯也是,”九淼一副才记起来的样子,抬抬下巴示意旁边的艾利克斯,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想必你们已经认识她了,毕竟,你们每个都是他“带”回来的呢。”
“大块头你哈哈哈哈哈,”贝尔已经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是”前仰后合夸张的乔默生怕下一秒她能把自己笑抽抽过去。
艾利克斯尴尬地抽抽嘴角,心里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
其余人的目光也聚焦到了寸头身上,艾利克斯仿佛能听到她们每个人的心声:原来你也是个被拉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啊,啧啧。
虽然除了贝尔没有人像艾利克斯想的那么多戏,艾利克斯本身也并不觉得当实验体真的是件多糟糕的事,但她真的很想质问一下自家恶劣的小姐: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就把她弄晕啊!!难道她还能拒绝家主和小姐的要求吗!!现在这样一觉醒来被迫变了立场会让她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啊!!
“梅,九淼小姐。”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艾利克斯差点说出小姐的真名,连忙改口,点了下头当作回应。
其余人完全不知道艾利克斯的心理活动,她那张严肃认真的脸上也确实没有太多波动,只能说曼赫尔家的保镖真的训练有素。
“好了”九淼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回归正题:“离莱顿商学院新学期开学只剩半个多月了,想必你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太专业的经济学知识,从明天开始我们会组织本项目的五个实验体开始为期半个月的集训,以便帮你们通过莱顿的入学考试。”
“莱顿商学院?”乔默有些疑惑地开口——之前在孤儿院上基础课时她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所名校。
看出了乔默的困惑,九淼简单解释了一下:“莱顿商学院是上层圈近几年私下流传最负盛名的贵族私立院校之一,如果你拿到这家商学院的毕业书,相当于有了进入华尔街的投名帖,到目前为止,获得应届优秀毕业生称号的人在华尔街无一不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而且莱顿1990年成立,距今才短短九年。正因如此,它没有太过受到那些墨守成规老古董的影响,不断涌入涌出的新鲜血液正在构架华尔街新一代领军人物的雏形,隐隐有引导新市场的趋势。进入那里学习,是年轻人最优的选择,也是我们快速成长和打入经济市场为数不多的捷径。”海曼接着补充道。
看样子她对此已经有一些了解了,说起这些,她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吸收了四面八方的光线,亮的吓人。
听完这番话,乔默舔舔嘴唇,心里也被刺激地有点火热,虽然她现在像一个无知的菜鸟,但九淼的话让她意识到外界的世界有多宽广,现成的舞台已经摆在那里,她又刚好被丢到了一个物资富饶的森林里,现在就看她能比别人多获取多少食物来加速成长,她已经有些期待未来自己强健有力的翅膀能掀起多大的风潮了。
其她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贝尔在旁边惊叹连连,吉恩也在桌子下默默握紧了拳头,连心里一直有点别扭的艾利克斯也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自己的新身份。
可九淼的下一句话就给乔默这只鸟类幼崽狠狠泼了一盆冷水,“通过系统不断更新你们的“软件”,然后在学院装配最新的“硬件”,我想看看,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你们到底能走多远。”
其她人郑重其事地点头时,乔默内心唯有尴尬二字:糟糕,她差点把这事忘了,她的软件被她一上来就搞坏了……
卡洛技能区本来设置的明明白白,各种类型的天赋技能点只需要提高完善就行,但现在她“软件”更新的通道被自己堵死了,她得摸索着再挖一个,不然就会此路不通。
看来这森林还是个等待挖掘的原始森林啊!乔默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罢,这样惊喜到来的时候才显得更加珍贵。
“盖利。”九淼侧头朝身后示意了一下,那人正是之前书房里站在老曼赫尔身后的保镖。
盖利应了声,把手里早准备好的几个牛皮纸袋子按名字发给每个人,九淼在旁边道:“这里面有你们的保障卡,配给你们的手机、银行卡,记得自己改密码,初始密码是今天日期,房间钥匙一会儿盖利会发给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带她们回房间吧。”最后一句显然是给盖利说的。
“是,小姐。”盖利正身应道。
“记得明天十点来书房集合。”九淼边转身向外走边挥了挥手。
看大家有些好奇地翻看手里的牛皮纸袋,盖利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跟上她后转身在前面带路,乔默想到盖利刚才那声小姐,有些奇怪地用英语问道:“九淼小姐是?”
盖利听到后回头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搭话的意思,只是继续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九淼小姐好像是曼赫尔家主身边的私人翻译,她好像会很多门语言!”贝尔夸张地拉长语调,边说还边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艾利克斯,“是吧,大块头?”
“嗯。”记得小姐的命令,艾利克斯点点头,无视了对方自作主张取的外号。
几人穿过了一片后花园,到达了住宿区,艾利克斯原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却被告知已经把她的东西搬过来了,以后跟这几人一块住。
艾利克斯唏嘘不已,心底一片苍凉。
“这边是你们实验体的休息区,她们三个来的早,已经入住了,你自己随便选一间。”盖利给乔默交待完后转身锤了一下艾利克斯肩膀,指着其中一间对她说:“你的新房间在那儿,东西可是我亲自给你搬的,记得后面请我吃饭。”
“行。”艾利克斯无奈地跟她碰了个拳,“改天请你吃饭。”
在她们闲聊的时候,其她几人纷纷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乔默走向一排房间中最边上的那间,刚想起来自己还没钥匙,身后就传来了带着笑意地声音:“不好意思,那间是我的。”
乔默扭头一看,正是海曼,午后的阳光非常充裕,照的她脸上细微的淡金色绒毛都纤毫可见,乔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个男生皮肤怎么会这么好!
“哦。”表面无动于衷,乔默点点头,懒得再走,问盖利要了海曼旁边那间房间的钥匙,就侧身溜了进去。
房间算不上多华丽繁复,但也算干净齐备,一室一厅,独立卫浴。
乔默一进房间就去浴室冲了个澡,热水哗啦啦冲击在身上,她舒服地喟叹一声,一身黏腻被冲洗掉,乔默闭上眼仰起头,任水流把额前稍长的黑发冲的七零八落,只剩自己一个人,大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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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以好好理一理事情。
时间紧急,她得赶快规划自己的技能板要怎么设置了,这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想到这里,乔默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用手在面前已经一片弥蒙的镜面擦了两把,侧过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右耳后,从她醒来那里轻微的刺痛就没断过,还有隐隐约约的灼烧感。
模糊的黑色图案,浴室蒸腾的白色雾气阻挡了视线,乔默凑近镜面,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
一个刺青,非常精致的黑色烟斗。
下意识想用手摸,乔默的理智及时阻止了自己的冲动,只让手指停留在皮肤上空感受那里宛如可以散发出实质热度的灼热。
刚才好像没见其她几个人有这玩意,明天得留意一下。
半天没想通这刺青是干嘛的,打定主意后,乔默还想再看一眼那个烟斗,却发现镜面已经被一直翻滚不息的白雾重新覆盖了。
这些白雾就像烟一样。
伸展开修长的五指,看着那些白雾在指尖流窜,想到那个烟斗,乔默脑内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但我可不会吸烟。
摇摇头,把这些莫须有的想法甩出脑外,乔默感觉冲的差不多了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换洗衣服,披着浴袍在卧室里翻找了一下,只找到了两包一次性内裤,乔默抽出一条换上,无奈又重新披上浴袍坐在床上,把系统页面调出来,拄着下巴开始好好思考起来。
之前看过一遍,对于原版设定还有点印象,乔默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不要按照记忆中的还原一下,就算不能完全一样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但有一次这样的机会,真的不考虑自己改一下吗?
乔默在心里问自己,一个人变强大的必备素质是什么?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别人夺不走的财富?什么是成功最关键的基石?
思考良久,乔默纷乱的思绪逐渐凝聚,统一成一条线,一个点,最后汇聚成一个词:见识。
没错,就是见识,换句话说,阅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认知,这取决于她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而决定一个人三观的,往往是她的所见所闻,只有领略了更多东西,才能站的离世界中心近一点,才越接近“客观”,而客观就意味着真理,意味着正确。
一个人的阅历往往需要经过时间沉淀,有足够多的经历自然而然流露的气质就会不同,这不仅是难能可贵的,更是没有捷径的。
但现在,一个可以创造捷径的机会摆在乔默面前,毫无疑问,通过这个神奇的系统她可以增加自己的见识,但相应的,如果她要把第一部分设定为“见识”,那这段时间她各项天赋和资质方面的提升无疑是停滞的。
这是一个关于取舍的抉择。
乔默看着面前的荧光屏,盯着空白的技能区良久,最终坚定地输入了“见识”二字。
她希望自己最后变成的不是一个满身是宝,空有天赋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有足够人生智慧支撑的智者。换句话说,乔默有更大的野心,她不想这几年只是进化自己的天赋,然后未来花费几年几十年去交学费,总结什么才是成功的经验,她希望通过这个系统在短短几年内获取别人之后一生摸爬滚打才能得出的宝贵经验,并且并不需要承受现实生活中的资本和后果。
如果有代价,就是比别人提升天赋点的起跑线后移了一点,这个代价相比之下完全可以接受。
乔默向来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她很认可中国的一句老话:磨刀不误砍柴工。
返回上一级,原本消失的冒险区重新出现,乔默有点好奇这个系统的具体运行模式,就点击了冒险区。
“目前知识储备不够,只能选择随机冒险模式。”
“是否开启随机冒险?”
乔默内心火热,毫不犹豫地按下“是”。
一间装饰堂皇的公主房内,袅袅熏香笼罩,九淼双手安放在腹部,闭上眼正在酝酿睡意,突然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
“警告,警告,宿主四擅自开启未经加固的任务空间,任务位面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糟了,九淼猛地睁开眼睛。
卡洛系统中针对不同天赋提升的任务都是早都被加固过的,但乔默重置了技能板,相应的位面任务也被重置,新的冒险空间需要经过她的加固才能被使用,她本来还准备等乔默重置完技能板再跟她说这个,却忘了与系统亲密度过高的乔默已经有了不经她同意就开启冒险的权限。
因为家族史上很少出现这种例子,九淼竟一时疏忽忘记了这点。
“查看宿主四任务详情。”九淼快速镇定下来,思想侵入乔默的系统对卡洛命令道。
“任务正在进行中,无法查看。”
“有办法强制停止吗?”九淼揉了揉眉头,挣扎道。
“强制停止视为销毁本项任务,主人的精神也会被一并销毁。”
“这个任务设定的最快期限是多少?”九淼无奈,现在只能尽量减少乔默在那个位面存在的时间了,呆的时间短一点,风险就少一分。
“最快期限一年,即系统内三年。”
“啊?她的任务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九淼吃惊道。
“任务设定根据主人所设定的天赋技能而定。”
“一年时间太长了,这种没有经过加固的位面几乎不可能不崩塌。”九淼查看了一下乔默的技能板,发现技能板空空荡荡,只有最中间有一块六边形钻石一样的版块,显得孤零零的,就像现在还很单薄的乔默。
见识
“呵,你倒是会设置。”看着那两个字,九淼眼神闪烁了一下,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不能开玩笑,她记得以前在祖父书房的古籍里看到过一种秘法。
九淼闭上眼睛,识海里数以千万计的影像文字飞速闪过,纷繁复杂,眼花缭乱。有她印象深刻的,也有她偶然一瞥的,各种边边角角,随着她意识的凝聚,从模糊到清晰。
外界的时间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昏暗的蓝黑转为深邃的黑夜,再由繁星遍布的星空到隐约的天光乍现,九淼有些疲惫的意识终于停留在了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卷上。
上面有一行字因为被九淼的意识锁定散发着幽幽微光:掌管者意识存在的位面不会崩塌,但主世界完整人格会部分缺失。
8. 和同31年
随着时间流逝恨意是会消散还是积累?
乔默之前一直没有明确答案。
直到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体内那些潜入五脏六腑的怨恨急速汇聚起来,变成一把缭绕紫色瘴气的匕首,狠狠刺透她的心脏。
让她几乎想吐出积郁在心口凝结的黑血。
脑海晕眩间恍惚回到九年前刚得知单青屿被抓的下午。
她当时正在化妆,一会儿要进行一个广告拍摄,她习惯性闭着眼小睡一会儿。
没办法,作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小童星,密集的行程实在让当时才13岁的她有点吃不消。
“卧槽!你们快看手机!”
突然一声嘹亮的女声在身后炸响,让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
乔默眉头一皱,本想装没听到继续睡,谁知道没一会儿化妆间七八个人全开始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起来,乔默想忽视都不行。
“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我不信。”
“官方公告都下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乔默睁开眼通过镜子看向后面,大家正拿着手机交头接耳。
“发生什么了?”乔默忍着被打扰的不爽问。
“小默,那个,单青屿……”
“别说。”旁边年龄稍大点的女人扯了那个吞吞吐吐想说话的小姑娘一下,给她使眼色。
“这能瞒得住嘛?”年轻小姑娘委委屈屈也不说话了。
“单青屿?青屿哥哥怎么了?”
乔默见这帮人都不说话,气氛诡异,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赶忙起身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屏自动跳出的新闻话题差点让她没站稳,顺势点进app,几条标大红色带“爆”字样的热搜刺痛了乔默的眼睛。
#单青屿
#单青屿被抓
#影帝单青屿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
“怎么可能?!!”乔默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得尖锐。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青屿哥哥是德才兼备的实力派演员,为人风评在圈子里是公认的好,也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偶像。
23岁就把男演员能拿的顶级奖项拿了个遍,转行当导演后出的作品部部精品,被称为影视界的天才,艺术家。谁知道如今26岁,正风华正茂的他突然入狱了?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乔默一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很荒唐,但是由不得她不信,颤抖着手点开第一条#单青屿的热搜,映入眼帘的就是官方发的公告。
和同31年6月7日中午,新市第一法院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单某某(男,26岁)非法拘禁案,故意谋杀案,涉黑案,对被告人判有期徒刑10年。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单某某于和同28年6月至和同31年6月于新市牡丹区和鼓城金林郊区两地非法拘禁被害人三年,多次故意谋杀未遂。因本案件涉及政府机密,庭审内容依法不公开开庭进行。
翻开评论,网友对此事全是不可置信的态度。
——现在案件从检察机关指控到审理宣判结果非常高效,基本三五天就能完成整个流程,最迟一周。
超过一周没有出结果的案子原告可以直接去政府直通渠道投诉相关检察院办事拖延,有私通贪污腐败的嫌疑。
跟旧世纪审理个案子需要一两年甚至更久不同,这也导致根本还没有小道消息来得及透风,网友就经常被官方爸爸的大瓜砸的眼冒金星。
根本没有缓冲那种!
久而久之网友心理素质也锻炼出来了。
这不,第一个热搜下面还全是“???”“什么情况?”“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第二个热搜下面就有人开始猜不公开庭审的原因了。
热评里有人把不公开庭审的情况罗列出来:
一涉及政府机密的案件;二涉及个人隐私的案件;三离婚案件;四涉及商业秘密的案件;五涉及未成年的案件。
不过十来分钟又有几个热搜快速攀升。
#单青屿□□未成年
#单青屿行走的50万
#单青屿心理疾病
下面的评论逐渐不堪入目。
“肯定是他非法拘禁那女的是未成年要保护她才不能公开审理啊。”
“公告明确说了是因为涉及政府机密,还在那未成年,上面是白痴吗?”
“有没有两种因素都占的可能,谁知道两种因素都占的话公告是会都说还是只说其中一种啊?”
“这谁知道……我们又没这经历。”
“难道他是内奸?”
“建议赶快查一下,他上一代或上上代有没有外国国籍的背景,还有他当导演后导的那些作品有没有某些引导性,可能会有重大发现。”
“也有可能是个人隐私问题,我之前是他粉丝,他24年年底以精神状态不好为理由搬了次家,粉丝基本都知道这事,就是从新市搬到鼓城去了。”
“之前是?还好你现在不是了,要不太丢人了。”
“唉,喜欢过他真是我赛博案底啊。”
“没事啦,又能有几个人没喜欢过他呢?爆出来之前谁知道他是这种人。”
“我就一直不喜欢他,没觉得他演技多好。”
“我也觉得,之前都不敢说,他导的作品我也看不懂,都什么鬼。”
……
不过爆出来几十分钟,网上几乎一边倒的开始黑单青屿,从各个角度极尽所能的审判他。
乔默愤怒却无能为力,感觉自己也被这些带着污水冰碴的文字逐渐淹没,喘不过气快要窒息。
“小默别看了。”工作人员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想过来夺走她的手机,“我们还有拍摄呢,别被这些事影响了。”
“就是啊,喜欢错人也不是你的问题,没必要跟着难受,大家都没想到他,”旁边小助理的声音弱弱响起,被乔默不受控制的怒吼打断——
“他不是这种人!”
小助理被吓的噤了声,可能没想到平时文文静静一小女孩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乔默不想再看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她打开社交软件,找到自己加的单青屿的核心粉丝群。
里面早已炸开了花。
有好几个人@她,她一看都是几个平时交流比较多的眼熟的大粉。
群人数一直在减少,有在群里骂单青屿的,有坚定相信他的,还有持观望态度的。
几个大粉的意思是去找单青屿的经纪人问个清楚,粉丝死也要死个明白。
乔默跟她们约好汇合位置,把手机揣兜里拿了外套就往外跑。
“哎小默你干嘛去?”
“一会儿还要拍摄呢!不干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这个死丫头,耍大牌是吧。”
乔默把这些声音抛到身后,冲到地下停车场时发现后面还跟了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小助理。
“你开车,星罗世纪娱乐公司。”乔默冷着脸把钥匙扔给她。
“哦,哦哦。”小助理愣了一下,接过钥匙麻溜钻进了车里。
她才刚毕业,乔默虽小但在圈子里工作好了几年,虽然才13岁但气场还是挺唬人的。
画面一闪。
几个跟无头苍蝇一样焦躁的粉丝汇合后在经纪人办公室被甩脸扔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在沙发上睡着的年轻漂亮的女子。
乔默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乌黑的长发还有耳侧夹着的那株白色花骨朵。
她身上玲珑剔透不谙世事的气质。
以及经纪人把她们打入深渊那句话。
“你们偶像为个女人坐牢去了,别惦记了,散了吧。”经纪人气色很差,疲惫又无奈,显然已经被这事困扰很久了。
经纪人跟单青屿半是合作关系半是好兄弟,他说这话算是给粉丝们判了死刑。
“群解散吧。”有大粉在群里发完这话就退了群。
乔默当时因为工作严重休息不足紧绷半天的神经突然断掉,她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都没有力气追问,攥着那张打印的照片恍恍惚惚回了车上。
她不顾小助理的阻拦,关了自动驾驶功能,一定要自己开车。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只想不顾一切的逃跑,逃离现在这个突然陌生的世界。
她想要自己掌控一些东西,但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掌控不了。
汽车相撞时巨大的疼痛吞噬了她。
死了吗?
死了倒也好。
这世界应该是假的。
可惜她没死,比死更痛苦的是她残疾了,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而车祸是因为她违规驾驶造成的。
病床,手术,复建,解约,父母的责骂,粉丝的失望,还有金钱方面的压力,“父母尝到了卖惨的甜头反复在网上通过骂单青屿和说自己女儿可怜来博取关注和打赏”这样反复捅她心窝子的行为……
全都是灰暗的。
那真是一段度日如年腐烂生疮的日子。
她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反复想过轻生。
精神稍微好点了回忆起车祸那天的事,她总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多问点。
她还是相信单青屿的人品,但他确实又因为那个女的坐牢了,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具体事情来龙去脉到底是怎样的呢?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下不去手,这时候她想起自己这里有张女人的照片,或许找到她能问清楚。
但是她发现那张印有那个女人相片的打印纸在车祸中被烧毁了。
她联系单青屿的经纪人想重新要一张,谁知得知经纪人已经辞职不知所踪。
为什么要辞职呢?
虽然单青屿出事对经纪人声誉有一定影响,但宋哲作为星罗的金牌经纪人,只要他想干,公司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炒了他。
或者他身为单青屿的好兄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想干了?
宋哲向来理智公私分明,也不至于因为私人关系影响工作吧。
或者是他想隐瞒什么东西?
乔默出于对单青屿人品的信任,越想越觉得宋哲那天只是玩了个文字游戏,通过简单的话术佐证了官方的判决结果,但并没有讲出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女人的照片没了,宋哲联系不上了,之前的那些大粉她联系了,也都没保留照片,她失去了所有的线索。
直到31年12月31号,有人得到风声单青屿这天将被转运关押到第二监狱。
神通广大的狗仔拍到了一张远景单青屿入狱时候的模糊动图,他手脚都戴着镣铐,画面里还有一个白衣女子,黑色长发,耳边夹着朵白花,正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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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跟他相拥。
虽然只有模糊侧脸轮廓,但乔默百分百肯定就是那个女人!
网上对此女的身份也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受害人,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谁家受害人还专门去给施害者送行!”
乔默心里又有了希望。
后面几年她一边努力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演戏,一边私下找一些技术人士还原那张动图的高清图,还根据自己对那女人长相的印象找了测写师还原了她的整体容貌。
自己在家里弄了个小密室,里面全是这女人各个角度的容貌特写,她大海捞针般找人搜索排查的信息进度,还有单青屿从演员转行到导演那几年的作品,他的行程,当时可能接触到的一些人,做的事,采访有没有透露过什么倾向——她全部开始重新梳理整合,想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关于那个女人,乔默除了知道了她耳侧别着的很特别的花叫鹅颈花,也叫倒酒花,剩下一无所获。
那女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面戏路上碍于身体问题有了瓶颈,找人也被心灰意冷的她逐渐搁置下来。
九年了,生活就这么慢慢熬着。
唯一的盼头就是快到十年了,单青屿快出来了。
大不了自己到时候找到他当面问个究竟,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当初合作过的面子上,他也没理由这么冷血不落下这一刀。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默本来都死心了,却在九年零九个月,还有三个月就满十年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女人。
九淼博士!
那张照片现在还放在她家的密室里,跟面前的女人分毫不差。
她像是被时间冰冻了颜值一样。
去找完经纪人回来的路上她就出了车祸,后面等手术做完一切消停下来那个女人跟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一点影子。
现在,她就这样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找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她竟然躲在这种地方当博士?还有了新的男朋友?
那因为她进去的单青屿10年牢狱之灾算什么?
自己那被迫截断的演艺生涯又算什么?
九年前,在单青屿入狱的现场,有记者拍到了一个黑色长发耳侧别着一株白色花骨朵的神秘女子,尽管只有一个侧脸,但乔默敢信自己不会认错。
偶像的牢狱之灾,她的残疾,一切痛苦的根源,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乔默感觉已经愈合多年的残肢断口处开始隐隐作痛,像是火烧一般要灼烧她的理智。
让她冲过去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让她说出一切实情。
为什么单青屿要坐10年牢?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她还单青屿清白,还电影界一个天才演员和导演,还万千粉丝一个精神支柱,还自己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是高雅的,纯洁的,忧伤的,美好的,顾影自怜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她有稳定的工作,受人敬仰爱戴的身份。
而自己和偶像,什么都没了。
当初单青屿的经纪人给她们粉丝群的交代明确说过他是因为一个女人做的牢,那个女人正是九淼。
她们这些粉丝根本想不到这个女的到底做了什么,当时知道真相后想撕碎她的心都有了。
但这女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原来是躲在这样的地方,难怪她找不到。
“你怎么了?”沁人心脾的冰凉嗓音在耳边炸开,让乔默猛地恢复意识。
她正被周霏霏半揽在怀里猛摇,九淼担忧地在她身边俯身靠近她,但因为只是影像所以两人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没事。”乔默垂眼掩盖自己眼里的情绪。
她必须要冷静,想报复这个女的必须得先靠近她,不能打草惊蛇。
“好吧,有人不舒服我就长话短说。”黑发女人优雅转身回到讲台,她手上还戴着白手套。
“我负责的这个项目是细胞增值项目,可以帮助人类治疗肢体上的不完整,这只是个小手术,你们不必担心。”她说话不紧不慢,大家的思绪也跟着舒缓下来。
“而且做完手术后会附带一个片段记忆消除手术,当你们再从这里出去时会身体健康的走出去,而且不会保留在这的任何记忆。”
这怎么可以?
要是忘了她自己还怎么找她报仇?
乔默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不做记忆消除手术不行吗?”
“不行哦,虽然合同上有规定实验者不能暴露任何有关实验的机密,但为了保险起见,不如一个手术起作用,这也是为了不给你们增加负担。”
“从那个打印机一人打印一份合同,给你们10分钟浏览一遍,填完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实验室。”
大家依次去打印了一分,按照九淼的指导开始填写勾选。
合同上面都是一些基础信息,中间是个实验项目栏,有三个选项。
第一个是嵌接异形体,第二个是嵌接原生体,第三个是制作记忆芯片附加全新仿生体
“先写上自己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地址等基础信息。”
“然后在实验项目栏勾选第二个,肢体嵌接技术。”
九淼简单交代了一下会有人带路,让他们原地待命。
乔默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的身影默默消散。
9. 和同31年
“当明星的秘密情人是什么体验?”
看着论坛上的提问,九淼下意识撩撩一头青丝,甜蜜一笑。
关于这个问题她当然有发言权。
在外洁身自好沉稳自持的禁欲男人私下会对你流露出占有欲,对你撒娇放松,展露疲惫脆弱的一面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幸福。
但是她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哼,她才没有跟人分享自己爱人有多好的癖好。
看乐子一样往下翻,下面清一色的饭圈梦女回复。
“啊啊啊不敢想会有多爽,我愿意为了tg生猴子!”
“jnx包养我吧,我不要钱可以倒贴嘿嘿。”
“那我要sqy,完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她呜呜。”
“前面的别想了,sqy是我的!”
“哪个sqy,是我想的那个吗?”
“还有哪个,就某单姓影帝啊!!知性沉稳,洁身自好,业务能力出众,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余年没有一点桃色新闻。不仅是普通观众,甚至是很多娱乐圈从业人员的男神。”
敏锐的捕捉到关于自己爱人的回复,九淼饶有兴致地点开查看。
“封影帝的私生活太神秘了,狗仔都不敢爆料,简直让人浮想联翩啊。”
“呵,前面的对家黑子带节奏麻烦把主页藏好,我老公洁身自好的很,私下都是靠自己的五指姑娘,才不像你家哥哥私生活混乱。”
九淼看到那句“老公”眉头微皱,她跟单青屿还没结婚,平时被哄着叫老公她都害羞的不肯叫,这个人怎么这么随便啊。
真是让人一股无名火。
九淼气鼓鼓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冷静了点后反思自己。
奇怪,她以前都没这么介意这些的,现在反倒争风吃醋起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刷着手机页面继续往下看。
“她这种十几年没有黑料的肯定是后台硬,你们还真当她能有多干净呢。”
“而且当明星的秘密情人有什么好的,见不得光的老鼠,得不到祝福,你哪天被甩了都没人替你申冤。”
“对啊,而且她不愿意给你个身份,就证明跟你只是玩玩而已,谁知道她有没有同时包养别的,在其她地方有没有“家”啊?”
才不是!
九淼看这些话看的眼眶发红!
她扔了手机跑到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外面风景宜人的后花园。
她是被单青屿捡回来的,记忆中只有这栋房子,平时闲着没事就到花园里修剪下绿植养养花。
单青屿说她失忆了。
说如果哪天她恢复记忆想走,单青屿就会放她走。
如果她不想走,单青屿就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里是富豪的别墅区,住户非富即贵,隐私性良好。
九淼看着花园矮墙,她知道另一侧也是一户富贵人家,但隔了一道矮墙的间隔,对她来说就是另外的世界。
沙发上的手机传来闹铃声,九淼跑过去看时间。
13:30。
单青屿的新电影宣传会要开始了!
九淼赶忙把直播间投影到电视上,不一会儿画面闪动了一下就跳出来画面。
“你好,这里是听风娱乐,想问下容锦,这次电影《夜色无边》和单青屿强强联手,感觉怎么样?”
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星撩撩脸颊边的发丝,朝镜头笑着眨眨眼,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体验当然非常好啦,单青屿实力没话说,算不上强强联手,我只有被带飞的份儿。”
“那单青屿呢,可以评价下女主吗?”记者追问。
“容锦是非常专业的演员,对手戏情绪给的都很准确饱满,让我很入戏。”单青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哦~所以两位给彼此的体验都非常好咯?”记者暧昧的语气引起全场的哄笑声。
因为《夜色无边》是男女主对立阵营的双杀手戏,情节张力和两位演员感情戏的性张力需求都很大。
经纪人采访前已经跟单青屿打过招呼,回答尽量往那种方向引导一下,看记者还有容锦的态度也是被打了招呼的。
此时容锦大方点头回应,单青屿淡笑不语,也没否定。
电视机前的九淼很不爽,咬咬牙,给单青屿发了条微信。
九淼:“你怎么不否认呀”
还顺手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过去。
没有秒回,不开心……
爱好像变成了一种负担。
九淼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繁复碎片,却又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苦闷占大多数,舌尖红酒的苦涩未散,迷蒙间却好像有了一丝回甘。
对了,荒野商战更新了。
九淼急于摆脱这些乱糟糟的思绪,摆脱自己的身份。
她想逃,想要自由。
伸手在桌子下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头盔,戴上头盔,九淼放任自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思绪化为实质的流体四通八达,精神末梢变得敏感而纤细,丝丝缕缕延伸间触及到陌生的颜色和新鲜自由的气息,再睁眼已是另一个世界。
入目是一片荒野,沙漠上贫瘠的土地和零星的房屋刺激着人类求生的本能。
在这里,她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做任务通关,只需要活着。
全新的世界让大脑自动把一些烦恼抛出脑后。
九淼伸了个懒腰,在背包里挑选了个流光银月高级面具半遮住脸,熟练的召唤爱马去任务点接任务。
“木塔寨”是个新副本,九淼骑着马到寨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混混围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什么“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
九淼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但手中的枪还是很诚实地瞄准那个耀武扬威犯浑耍横的混混头子,“砰!”干净利落地冲着他额头来了一枪。
混混头目倒下前震惊的目光呆滞的移动向枪源处,连带着那帮人的注意力都移了过来。
九淼轻飘飘朝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十分满意这个效果,此时非常应景的刮起一阵风,九淼浅金色的长发在尘烟中四散飞扬,连带着她宛如恶魔的低语被风一并送到那群混混耳边。
“还不滚?”
混混们顿时作鸟兽状散,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放狠话。
“哪来的臭娘们,你等着!”
“别让我们逮到机会,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九淼懒得在领任务的剧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没理那些小喽啰,驱使着马靠近那个手持菜刀,看起来云淡风轻的青年。
啧,不得不说,星达的建模质量确实不会让人失望,一个随便发布副本任务的npc都是个看起来很有型的帅哥。
帅哥看见她后挑了挑眉,紧接着很流氓地吹了声口哨。
现在的npc戏都这么多吗?
九淼有些无语,抬起枪指着他的脑袋,坐在马上冷冷俯视着他,开口道:“任务。”
“任务?”npc愣了一下,双手举过肩膀做投降状,黑亮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坏笑,很是出言不逊:“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呵。”
九淼气笑了。
什么意思,星达这次的更新难道是指增加了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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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与玩家的互动?可惜她今天刚好不是很有耐心。
九淼在对方戏谑的眼神里骑着马慢悠悠转到他身后,冲着他握菜刀的手掌“砰”就是一枪。
“哐当。”菜刀掉在地上,血珠滴滴答答掉落在刀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色的小花。
“呲——”
看着对方倒抽一口凉气,面色痛苦满头大汗的半跪下,九淼才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在青年面前蹲下来,用还发烫的枪口挑起对方下巴,带着点语重心长地教育口吻:
“下次再嘴贱,打烂的就是你的嘴,npc就要有npc的样子,一天天的别戏那么多。”
“草,你有病吧,”青年左手攥紧右手手腕,脸色十分难看地咬牙切齿道:“我不是npc!”
“嗯?荒野商战里只有npc血条是百分制的,玩家生命值只有1或0,代表生存或死亡。”
九淼看着对方中枪后头顶下降一半的血条,慢悠悠分析完得出了个结论:“你忽悠鬼呢?”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内测账号吗?!”
蒙西感觉眼前一黑,分不清是疼的还是被气的。
刚才这女人骑着黝黑战马突然出现的惊艳被她之后的暴力操作冲击的渣都不剩——蒙西只不过是很少见到有人能把他设计的面具戴的这么好看,忍不住调戏了一下,谁成想这女人一言不合就开枪啊!
鲁莽!野蛮!果然玩SCE游戏的都是变态!
“内测账号?”
九淼可没管面前这人的内心戏,她皱皱眉,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你是星达的技术人员?”
“差不多吧。”蒙西懒得跟她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掌龇牙咧嘴道:“这一枪不会崩的我成植物人了吧,万一我神经紊乱导致现实醒不过来怎么办?我还没建出来我最满意的老婆呢!”
九淼看他这倒霉模样也有些烦躁,“死不了,别叫了!”
九淼翻背包想找点药,最后只发现一针止疼剂。
“哇,给了我一枪还这么凶,你是人吗!蛇蝎美人,小说诚不欺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他长的挺酷的,没想到人这么贱,九淼二话不说拿着针就准备往他胳膊上扎,吓的蒙西往后退了三步,看起来慵懒的单眼皮都瞪大不少:
“你干嘛!”
九淼晃晃针筒,“止疼剂。”
蒙西看着那个阳关下泛着寒光的针尖纠结了几秒,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头扭到一边恶狠狠道:“算老子倒霉,快点。”
九淼翻了个白眼——这止疼剂可是高级针剂,她上次做完任务系统掉落的额外奖励,在商城都属于奢侈品,就这么给用了她还嫌心疼呢。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九淼给他扎了一针后懒得再理坐在地上的人,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个茅草屋,门口有个阿婆探头探脑正在往这边看,看来那才是发布任务的npc。
九淼翻身上马,夹了下马肚子正要往前走,突然感觉右腿脚腕被一双大手抓住了。
虽然是在游戏里,但玩家在游戏中的感受可是会诚实的通过精神末梢传递给大脑,这也是SpiritualConnectionExperienceGame的魅力。
所以九淼活了二十九年,大脑突然感受到了皮肤细腻的脚腕被温热粗糙的大手攥住的感觉。
小腿一阵触电的酥麻,九淼感觉膝盖骨都酸软了。
小腿一抽,就想从大手中抽出来,男人感受到她的挣扎,也没强求,手很快放开了。
九淼抬起手枪指着他的脑门,声音冷冷道:“你是想再挨一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