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笔记》 206、送葬 “师父!” 我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爷爷,师父怎么了?前阵子就看他身子不好,怎么突然就……” “磕头吧。” 爷爷摆了摆手,轻声说,“一日为师终身师父,披麻戴孝做你的孝子贤孙,好好送你师父一程。” “师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问你们都不说!” 我重重的磕了四个头,满眼是泪。 爷爷脸色一沉,“不该问的别问,叫你来是让你送你师父一程,给他守一晚上的灵也算没白做一场师徒。” 我接过孝衣一边儿穿一边儿掉泪,不甘心的追问,“爷,师父病成这样为啥不早跟我说?你俩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他有他的事儿要办,水生,你师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好好给他守灵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要带他去长白山。” 爷爷望了我一眼,叹息道,“可能很长时间回不来,以后你自己办事儿要处处小心,别让我担心。”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抓着他的手不依不饶的问, “长白山?你带师父去长白山干嘛?……爷爷,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非要瞒着我!”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绝对不是你能掺和的!以后有机会爷爷会告诉你的,别再问了。” “就算不能告诉我,我带你们长白山行吗?” 我心里针扎似的疼,固执的说,“爷,你岁数大了,我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带着师父去那么远的地方……” 爷爷板起脸道,“水生,听话。今晚好好守着他,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 宋七也好声好气的劝我,“小二爷,听老爷子的话,别让他老人家心里难受。” 我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不明白二老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不让我掺和。 “师父,你走好……” 我在师父灵前跪了一晚上,烧了一晚上的元宝纸钱,也跟他说了很多话。 鸡鸣声响,爷爷就把我和宋七赶出去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看他干什么。 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司机是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好像跟我爷爷挺熟,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拉上人就走了。 我和宋七傻眼的在小院外守了一个多小时,连师父和爷爷的面儿都没再看见一眼。 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让我去,我心里跟挖了一块儿似的空的难受。 “小二爷,别这样。” 宋七拉着我回了家,买了些酒菜,无奈的劝说道,“老爷子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等能让你知道的时候就告诉你了。” 我摇了摇头,眼睛通红的说,“他俩拿我当亲孙子,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可能就是因为亲孙子,才不让你掺和吧。” 宋七也好奇的挠心挠肝的,“连骨灰都不能烧,带着老爷子的尸首去长白山……真不明白他俩神神秘秘到底在干嘛?” 我喝了一口闷酒,心里刺挠的要命。 气氛压抑,阿喵看我心情不好连猫粮都不吃了,凑过来摸摸我的胳膊安慰我。 “我没事,阿喵。” 我眼眶忍不住又红了一下,“我没师父了……” 一想到师父和隐藏着神秘心事的爷爷,我的猛男之心瞬间碎成一片玻璃渣渣。 “咕咕……” 阿喵乖巧的靠在我怀里,好像在说你还有我。 小家伙搞得我挺感动的。 秋妍妍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也只能对着师父院子里空荡荡的棺材磕了几个头,含泪安慰我说, “水生,我想老爷子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节哀顺变。”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这阵子太忙了,没有好好陪师父和爷爷。” 秋妍妍流泪望着我,“韩石的案子结了,你好好休息一阵子,我和老七没事儿就来陪你。” 我淡淡的说,“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接下来这阵子我啥都没干,在家里把师父和爷爷,教给我的本事温习了一遍又一遍,老老实实修炼各种心法口诀和阵法,争取做到不过脑子就能手到擒来。 宋七隔三差五来找我喝顿酒,看我用功不好意思多打扰。 秋妍妍差不多每天下班都来我这儿,难得一见的展现出她女人温柔的一面儿,安静的帮我打扫屋子,做好饭陪我和阿喵吃了饭才走。 前两天她被外县借调出去才没来。 “砰砰……砰砰!” 起了个大早练功,院门就被拍了个山响,一个小伙子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家里有人没?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会捞尸的师傅?” 我淡淡的说,“暂时不接活儿,请别的师傅吧。” “请问是不是赵师父?” 那位又拍了拍门,不依不饶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问了很多人才打听到你们这儿有人会捞尸,求你一定要帮帮忙,我是没有办法了才来的。” 我过去开门,“捞尸的师傅不止我一个,我最近忙别的事儿暂时不想接活儿……” “水生?” 没想到开门看见的竟是我初中同学,他惊讶的看着我,“你就是捞尸的师傅?不会吧……听说你出去打工了,怎么干上这一行了?” “郝壮?怎么是你?” 我也挺意外,忙把他让进家里,“出去了两年这不混不上饭吃嘛,就回来跟我爷爷学手艺混口饭吃。咱们毕业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家里……” 郝壮,外号大壮,是我初中时关系最好的哥们之一。 那时候我们几个学渣自成一个小体系,上课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给女同学传纸条的传纸条,反正没一个好好学习的。 下课就结伴翻墙出去打游戏,早操前在校门外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吃几个烧饼,再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溜回学校睡个天昏地暗。 一起凑零花钱打游戏,一起熬过夜罚过站,一起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骂的狗血淋头,算得上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我俩处的关系最好。 他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一身膘子肉看着肥可肌肉彪悍结实,力大如牛,手上有一股子蛮劲儿,打起架来不要命。 207、新事件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郝壮长相看着就横,自从他帮我打过几次架,在学校时没人敢再惹我。 我爷见过他一次,说这孩子命格不是一般的硬,上辈子肯定是个杀将,要不就做过大奸大恶之人。 但这种人还能投胎再世为人,可能跟我一样身上带着什么使命来的,我爷说只要他人品不坏可以多来往,这孩子没准是我的副将。 我倒是想跟他多来往,可初中毕业我就打工去了,他也不知道去干了啥,慢慢就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他今天求到我的门上,我就是再不想接活儿,看他也不能不接。 郝壮眼眶一红,哽咽起来,“我妹没了,掉进河里到现在都找不到尸首,请了几波人打捞都捞不上来,一家子都快急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别急,坐下详细说一下。” 郝壮叹着气说,“具体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家里只说我妹疯了,大半夜跑去河边跳河,一个没追上跳进水里就没影了!” 我皱了皱眉,“疯了?为什么疯……失恋了?” “不知道,不过我妹才十九,还没对象呢!” 郝壮摇了摇头说,“我在外地刚被家里叫回来,说是疯了好几天。精神恍惚,成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跟丢了魂儿似的。村里有人说曾经看见她在河里玩水,回来才这样的。有人说是河神要娶媳妇看上她,把她弄进河里扣住了。” 又是河神娶媳妇儿这种说辞,老话传下来的,河神也冤枉,只要没结婚的女孩子溺亡大多要背锅。 “能确定在水里?” 我想了想,盘问道,“前面的师傅没捞上来,尸体捞不上来总要有个情况,比如水里有什么东西缠上……师傅怎么说的?” 郝壮郁闷的叹了口气,“前面请了三个师傅,下了水就上来,说是没看见尸体。可她往河边跑我爸没追上,亲眼看见我妹跳进河里去的,怎么会没有尸体?后面有个师傅下水不一会儿就上来,什么也没说黑着脸走的,钱都没要。” 师傅应该是见着什么厉害东西,不敢动手免得惹麻烦。 我心里有了点儿盘算,继续追问,“除了精神恍惚,她跳河钱发现什么异样没有?” 郝壮长吁短叹的说,“就是精神恍惚,好像丢了魂儿似的。我妈让人给她招魂儿来着,不管用。她一到晚上就害怕,有时候又哭又叫,问她什么也不说。” 我挠了挠下巴,“你们村儿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比如迁坟动土,横死病亡或者闹什么仙?” 人不会无缘无故精神恍惚,有可能是掉魂儿,也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冲撞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我不知道,回去问问才行。” 郝壮抓住我的手,眼睛通红的哀求,“水生,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妈急的病倒在床上起不来,我妹的尸体再捞不上来老两口得急死一个!” “咱哥俩有什么好说的,等我收拾下东西,跟你回去看看情况……放心,我肯定尽力。” 我起身回屋装了点儿猫粮,把睡的呼呼的阿喵捞起来放包里,又给宋七打了个电话,“老七,我去趟郝家庄,有个急活儿要干,你睡醒了过来找我。” “干活儿?” 宋七迷迷糊糊的声音顿时精神了,“什么活儿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这阵子不接活儿了吗?” 我看了满脸愁容的郝壮一眼,“我也不想接,不过这次是我上学时的好哥们来找。” “你们别急着走,等我一起去。” 宋七赶紧穿衣服,趁这个当儿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抽了口气说,“前几波人不敢动,怕是不好弄。” 我知道他指的是捞尸人三大忌,郝壮的妹妹犯了其中两条,自杀身亡,网空三次。 “也不能算犯忌,现在捞尸的人就是为了挣钱,不一定都是法师,只要有胆子什么都敢干,他们网空不算空,到我手上空才算。” 我分析说,“他妹妹应该被什么操控了,不能自主就不算纯自杀。” 宋七被我气笑了,“行行,我说不过你,咱们去瞧一趟再说。但是小二爷,要是真遇上事儿了,你可得听我的意见。我知道二老传了你不少本事,这阵子你的法术那是突飞猛进,可老爷子如今不在家,有些事儿我得替他老人家盯着你点儿,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到底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打心底里惦记我。 我心酸的笑了下,“行!听你的。” 等老七的功夫我俩聊了会儿这几年的近况,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干殡葬行业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我好奇的问,“你以前不是说要去当兵吗,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我也想当兵啊,不是没招上嘛!” 郝壮无奈的说,“后来就打算学个手艺混饭吃,我家一个亲戚就是做殡葬行业的,说我八字硬得很,前世应该是个恶人转世。我这种命格的人神见了都要敬三分,鬼见了得躲着走,最适合干这一行。还别说,自打我去了那些挑三拣四的家属再没敢闹事。” 我眼睛一亮,“我爷以前也这么说过你,八字硬的人鬼神不忌,但是有一点儿,可能是个光棍儿命不好找媳妇儿。” 但凡媳妇儿八字弱点儿,都容易被他克。 “还真让你说对了!” 郝壮无语的拍了我一巴掌,“还媳妇儿,到现在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人家介绍跟我相亲的姑娘见着我就害怕,我想我就是长得横了点儿,可人也没那么差吧!” “好容易有个不怕我的答应处处,结果相亲第二天就被车给撞了,人家姑娘打死不敢再见我。你呢水生,有对象了没?”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秋妍妍的脸,摇头说,“没呢,我师父刚过世不久,没心思想这个。” 郝壮叹了口气,“有姑娘喜欢就处一个,你长得又不差。” 我俩是一个县的,不过一个东一个西,开车两多小时才到。 家里一片死气沉沉,门头贴了白联,挂上了白纸幡,乡亲们帮着把停尸的冰箱和供桌都摆好了,可冰箱里空荡荡的让人看着难受。 208、招魂 几个婶子大娘帮忙照顾郝壮卧床不起的妈,他爸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愁得人都缩巴了。 郝壮红着眼睛说,“爸妈,我又请了个捞尸的师傅来,你们别担心,娜娜一定能上来的。” 他爸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好容易涌起的一抹光芒又暗淡了下来,“咋是个毛头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吧,壮?” “前面来的几个师傅,哪个不是干了半辈子捞尸的活儿?他们都没办法把娜娜捞上来,一个小伙子顶啥用?” 郝壮二叔长长的叹了口气,摇着头撇嘴,“不是又来骗钱的吧?咱可说好了,尸首捞不上来可不能要全款了,一次就大几千,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哥俩看我年轻,打心眼儿里没觉得我能把尸体捞上来,还以为是来骗钱的。 “只要能把娜娜捞上来,钱不钱的都没啥。” 他爸狠狠抽了一口烟,愁眉苦脸的说,“你妹再不上来,你妈都要跟着去了。” 二叔担心的说,“老辈子人都说,没结婚的闺女本来就阴,尸首落在水里是阴上加阴,变成厉鬼会影响祖坟风水的,到时候一家子不全都跟着倒霉?” 我们这儿老风俗的确有这种说法,未出阁的姑娘落水而死,阴气太重会祸祸血脉亲人,一家人至少倒霉十年。 所以必须要捞出尸体找师父做法事散掉怨气,超度,再用桃木火烧了,就这样还不能埋进祖坟里,要另选地方安葬。 郝壮忙说,“爸,二叔,这个师傅不一样!他叫赵水生,跟我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就跟他爷爷干这行,他爷爷可是十里八乡最有本事的捞尸师傅,这次指定能把娜娜带上来。” “你同学?” 他爸总算拿正眼看了我一眼,脸色也好了些,“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会这本事的?小赵啊,你可一定要帮帮叔啊。” 我点了点头,“叔,大壮是我兄弟,我一定尽力,捞不捞上来都不要钱。” “孩子,你过来。” 里屋的婶子叫我过去,拉着我的手哭道,“婶子求你了,娜娜好好一个姑娘可不能把身子留在河里头叫鱼啃啊,人家都说当了水鬼就要永远泡在冰凉的水里受苦,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民间的确有这种说法,水鬼必须找到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否则永远逃不出淹死的水域,受尽冰冷的河水浸泡之苦。 有的地方河里死过一个人后,接下来很多年到一定时间都会意外溺亡一个,就是传说中的水鬼找替身。 水鬼会盯上一个命格中有灾劫或者命格浅的,在水下偷偷抓住他的脚往下拖,当事人会以为被水草缠上了,越挣扎就越往下坠的厉害直到溺死……在我们这行叫做换命。 “婶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 我简单安慰了几句,问起郝娜娜出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突然就疯了。 婶子苦着脸想了想,断断续续的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呀,就是前几天她跟同村的下河捞鱼,捞了好些鱼回来,当时也没觉得啥,后来才感觉她不对劲儿的。” 我想了想,“除了她,当天捞鱼的人都没事儿?” “其他孩子没事儿,就她。” 婶子哭哭啼啼的说,“前几天我们这的河湾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涌上来好多鱼虾,还有老大的王八,村里人很多都去抓了不少回来。那天我不知道咋的心慌,死活不想让她去,谁知道一个没注意她就跑了。” “对了,我记得那天河湾子那块震了震。” 门外抽烟的郝叔忽然说道,“咱家屋里的房梁都颤悠了一下,村里人说是地震了河里的鱼才都涌上来。” 二叔点头道,“是地震了,村后地里头好几家的坟都裂开了,都忙着修补呢。” 地震?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暂时找不到地震和郝娜娜出事有什么关系,但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就说,“那行吧,我们去出事的地方看看去,下一趟水。” 在一家人殷切的期待下,郝壮带着我和宋七去了出事的河湾。 这段河湾子水流不是很湍急,最深的地方十来米,水文情况并不复杂,岸边绿树丛荫环境还不错,郝壮说他们从小到大都在这儿玩水,从来没出过事儿。 开船前我先给河伯吕公子的神像挂了起来,磕头上香,恭恭敬敬的把爷爷教给我的老规矩做了一遍。 “河伯吕公子在上,捞尸人赵水生诚心敬香叩拜,因郝姓名娜娜女子,世代居住此地,意外落水身亡,需要出水落土为安,请吕公子护佑打捞顺利。” 岸上聚集了好多看捞尸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 要是放在以前,当着这么多人面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事儿,我可不好意思做。 后来随着学的东西越多,心里就越对这个行业有了敬畏感,明白祖师爷传下来的每个规矩都是有原因的。 按理说这种水流比较平缓的水域,很容易判断尸体的位置,可我驾船绕了好几圈儿都没发现水里有东西。 这就奇怪了,只能上手段。 我拿了招魂幡出来,用鸡血朱砂写上郝娜娜的生辰八字,做法招魂。 三炷香燃烧殆尽,黄裱纸做的招魂幡跟没吃药似的一直软塌塌,头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 宋七见过我给林岚招魂,知道招魂幡的厉害,不由惊奇的说,“难道不在这片儿水里?” “我爸亲眼见她从上游跳下去的,冲也能冲到这一块儿。” 郝壮忙说,“前面几个捞尸的在这上下游附近找了个遍,都说可能落在这一块儿了。” “郝壮,手给我。” 我皱了皱眉,抓过郝壮的手指头取血重新画了个招魂幡,再次燃上三炷香念起了招魂咒。 用血亲的血招魂,能把招魂幡的灵力发挥到最大。 铁皮船在河中间一直打转悠,我平心静气的盯着招魂幡,直到三炷香燃尽依然没有任何指示。 209、寻找郝娜娜 宋七有些绷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小二爷,是不是水里有东西把魂魄困住了?” “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思索道,“能困住魂魄的东西一定不简单,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郝娜娜已经魂飞魄散了。” 郝壮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魂飞魄散?水生,你可别吓唬我,我妹……” “我是说有可能,既然招不到魂,只能下水摸一趟了。” 我把装着阿喵的背包交给宋七,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水面上突然打起一个小漩涡,船体被漩涡卷的剧烈转动。 水面下隐隐有个黑影从眼角一闪而过,一米出头的样子,形状细长,像是一条脊背又黑又大的鱼。 它并没有对我的船发动攻击,当我的目光追踪到它时反而故意停顿了一下,重新隐匿在深水中。 难道是在给我什么指示? 我在腰间绑好防水袋,抓着尸网跳下水。 水里有些浑浊,可见度并不高,那东西在我进水后突然又出现在视线中,甩着尾巴使劲儿往下游。 水鬼找替身的时候,经常化作大鱼在水面徘徊,吸引人过去抓它。 人跟着它往水里走,它就引着你走走停停,你看着水面才没过小腿不以为然,放松警惕继续追,殊不知下一脚就要一脚踩空,被它抓住脚脖子往里面拖了。 钓鱼佬应该听说过这几句话,一种是死鱼正口,收竿就走,一种就把你引到黄泉路的引路鱼,看见掉头就跑,都是水里的东西在找替身。 防备归防备,虽然拿不准它要干什么,我摸了一枚铜钱在手里,还是跟着游了过去。 游到水那条黑鱼忽然一个甩尾,消失不见,丢下我在水中一脸凌乱。 几个意思? 这里除了乱七八糟的水草,就是杂乱无章的石头、淤泥,别说郝娜娜的尸体,连跟毛儿都没有。 不过我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这里水流平静,水草丰盛,应该有很多喜欢栖息在深水中的鱼。 可我游了两个来回,目光所及之处一条鱼都没有,还意外发现水底和靠岸的地方出现了好几条大裂缝。 好像人的身体被利器割开,龟裂的地方狰狞可怖,有几条甚至能伸进胳膊,深不见底。 我百思不得骑姐,黑鱼引我来看这个,什么意思? 先办正事儿要紧,我估摸着方向一路往下游处找,发现越来越多的裂缝,蜘蛛网般遍布河床,一个活物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郝叔说前阵子这片水湾子地震,猜测有可能受到地震影响。 前面不远处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胳膊有腿儿是个人的形状,我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 就在我奋力靠近时,那人形物体忽然动了起来,直挺挺的竖在了水中,不上不下,双手直直伸了出来,诡异莫名。 水中竖尸,有点儿难搞。 我摸了几枚铜钱出来,一手攥着尸网,随时准备对付化了邪祟的郝娜娜的尸体,等我靠近看清楚时,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毛酥酥。 这东西的确是个尸体,从纤细的身形看是个女人,可它身上包裹着一层长长的厚厚的白色绒毛,猛一看好像裹了张白色毯子似的。 头顶的部位还顶着一根手指粗,前臂长短的“天线”……就是天线宝宝头上顶的那种,说不出的怪异离奇。 变异了这是? 我不是没见过奇怪的尸体,但长出白色绒毛头顶带天线的还是第一次见,难道遇见水中白僵了? 僵尸不稀罕,但水中白僵却极其、非常少见。 因为水很快就能把尸体泡涨腐烂,极其缺乏形成条件的僵尸,连书上也没有详细记载,只是潦潦提过一笔。 所谓下葬不见水,水属阴,尸至邪而生变。 不知道这条河湾中有什么特殊条件,让落水身亡的郝娜娜变成了一具白僵。 不过只要是僵尸,就有对付的法器,糯米、桃木剑、童子尿、墨斗、专门镇尸的铜钱、渔网和灵符…… 可惜我都没带,只有一把铜钱。 铜钱也能应付一下,我紧紧盯着它,敌不动我不动,找机会再下手。 郝娜娜仿佛感知活人的气息,漂浮在水中的白毛忽然炸起,身子猛的一跃而起。 我一把铜钱打了过去,它只是略停了停,直挺挺的胳膊继续掐了过来。 “呼啦” 即将碰面的瞬间,我扬起手中的尸网劈头盖脸招呼上去,将它团团裹住。 郝娜娜僵硬的尸体并没有挣扎,一双手将尸网撑的极开死死绷住,我用力收网,手上好像坠了块大石头似的竟然拉不动。 我俩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咕嘟”一声我鼻子里冒出了一串气泡。 僵尸都有扑阳的习性,它在尸网里虽然动弹不得,但也不用呼吸呀。 我可憋不了太长时间,何况下水就被一条黑鱼莫名其妙的带着参观了一下湖底,此时肺里的存货不多了。 我脑袋里飞速旋转怎么把它给弄上去,要么就先上去换口气再跟它干。 气泡一出,没想到它浑身的长毛又炸了起来,僵硬的身子一拱一拱拖着尸网往我身上扑。 我连忙双脚踩水往后扑腾,忽然灵机一动,咬破舌尖喷了一口带阳血的水柱过去。 白僵尸瞬间又炸毛了,双手十指暴涨出三寸长的黑色指甲,身子拱的跟条蛆似的张开血盆大口追着我咬。 我攥紧尸网上的绳子,一个利落的翻滚掉头使劲儿往水面游,一分多钟后哗啦一声水响,脑袋总算露出了水面。 来不及大口喘气,我拖着绳子快速往岸上游,一边儿冲远处的铁皮船大叫, “这儿呢!过来!” “来了!” 郝壮赶紧答应了一声,划船赶过来满脸焦急的问,“水生,找到我妹没有?” 我点了点头,踌躇的说,“就在我脚底下呢。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妹……现在可不是人了。” 僵尸怕日头光,郝娜娜的尸体此刻就停在我身后两三米处,长满白毛的尸体紧紧绷着,抬着脸死死盯着我。 210、白僵尸 郝壮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我知道,能把她的尸体捞出来已经很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反正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摆了摆手,抓着郝壮伸过来的手跃出水面,坐在船上大口喘气,“她尸变了。” 郝壮一愣,“尸变?炸尸了?不能吧……这都泡了好几天了,人早应该泡浮囊了呀,怎么还能诈尸!” 他干丧葬行业,诈尸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新鲜。 我摆了摆手,“不是诈尸,你妹她……咳咳,成了白毛僵尸。力大无穷,在水里扑我,我故意漏阳把它引上来的。” 郝壮满脸震惊,“白毛、僵尸?水里还能出僵尸?我妹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水里的尸体不腐,要么是带着一口怨气,要么就是别邪祟占了肉身,但在水里变成僵尸我还是头一次听见。” 宋七也满脸惊奇,随口说,“我说你怎么搞这么长时间,我和大壮划着船在河面上转悠半天了,你再不上来可就让阿喵下去找你了。” “咕咕!” 阿喵从背包里露出头来,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惧怕的神色,看了看水面又嗖的一下钻回了背包。 我心里划过一抹讶异,阿喵可是水里的东西,跟我对付佛姑子的时候都没见他怂过,难道害怕水里的白毛僵? “咕!咕咕……” 阿喵在背包里不安的叫了几声,身子挪来挪去显得躁动不安。 “怎么了喵哥?” 我拉开背包链想看看他,谁知一只长满鳞片的小爪子嗖的一下伸出来,又把拉链拉回去了。 “你没给他猫粮?” “给了呀,还加了三根火腿肠呢!” “不是饿的,难道他怕僵尸?” “他就是水里的东西,会怕那个?” 我和宋七面面相觑。 郝壮扒着船舷往水里往,连忙叫我,“老赵,水里那个模模糊糊的白毛怪,就是我妹变的?它……它好像要跑!” 不用他说,我手里的绳子已经绷紧了,那东西在拼命往下游。 尸网用的是尼龙加碳纤维材料,韧性十足,又用特殊手法炼制过,一般的邪祟和怨尸很难挣扎出来。 “搭把手!” 我连忙用脚撑住船帮,反手把绳子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和它对抗,宋七和郝壮赶紧过来帮忙。 “大壮,牵住它!” 我把绳子交给郝壮,绰起船桨使劲儿划水,把铁皮船往最近的岸上靠。 “哗啦……哗啦……” 巨大的力量下,船身被拉的剧烈晃动,几次差点儿翻进河中,我们三个跟坐过山车似的,在船里摇晃翻滚。 “老赵,我快拖不动它了……” 郝壮绕是力壮如牛,也憋的满脸紫红,绕在手腕上的绳子把胳膊都勒青了,一叠声的叫,“快!快!” 我也不知道他叫我快干嘛,只能稳住身形拼命往岸上划船。 “快到岸上了!大壮,你顶住……” 宋七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划桨的胳膊已经轮出了残影,可就在船离岸边还有五六米的时候,郝壮被白毛僵巨大的力量拽进了河里。 “大壮,松手!” 船身剧烈的摇晃,我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要下水救人。 他从小在黄河边儿长大,水性应该不错,可我怕他舍不得丢下他妹妹的尸体不肯放手,会被拖死。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船头高高翘了起来,天翻地覆,我和宋七悉数落水。 “咕咕!咕咕咕……” 阿喵在背包中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小身子使劲儿的翻腾。 我赶紧拉开背包让它出来,谁知它张开四只小爪子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跟个大年糕似的粘在身上。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要吃了他似的。 包括阿喵在哪,今天所有事情处处透着怪异,可一时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七,带阿喵上岸。” 我使劲儿把阿喵从胳膊上扯下来,塞给宋七,“我下水看看大壮,再不松手他要被拖死了!” 宋七抬手把阿喵扔在背上,拼命往岸上游,一边儿奇怪的嘟囔,“阿喵你见鬼了?你一个水鬼你怕个啥……” “咕咕!” 阿喵气的张开小爪子扯住他的头发,“咕咕咕!”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搜寻郝壮的身影,往深水中游了好几米才看到一团恐怖的白色毛发,紧紧缠绕着郝壮。 “咕噜噜……” 郝壮嘴里冒出一串气泡,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上翻白,再不挣脱出来可就危险了。 看见我,他拼命冲我摆手求救,呲牙咧嘴。 我抽出铜刀游过去,到近前才发现更加恐怖的一幕。 郝壮身后,是郝娜娜化作的白僵尸,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浑身的白毛如同触手一般死死裹住他的身体。 感知到活人气息,它从郝壮身后缓缓露出脸来,手臂长短的白毛布满整张面孔,几乎看不到五官,只有一双惨白的眼睛,带着阴邪的气息对我发出死亡凝视。 就这场面,别说救人,没点儿法力的捞尸师傅吓都吓出屎来。 “噗嗤……” 我一刀划过缠绕郝壮的白毛上,比头发丝还细软的白毛纷纷散开,在水中漂浮。 郝壮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嘴里冒出一串气泡,“咕噜噜……” 他好像要告诉我什么,刚刚释放出来的手连比带划一通乱晃,我这才发现尸网的绳子死死缠在他的腿上,想跑都跑不了。 之前说了,尸网是特殊材料制作韧性十足,用刀子都割不破。 我给他打了个明白的手势,用铜刀从白僵尸和他的身体的缝隙处一划到底,先把他从白毛中释放出来。 然后一把铜钱拍了白僵尸的双臂上,它狠狠一颤,顿时松开了掐着郝壮脖子的双手。 我把郝壮推开,让他扑腾着游远了一些我再想办法弄尸网。 在水中用力,力气被水流消耗很多,靠割绳子救郝壮不太现实,不过我有的是办法,绕到白僵尸的身后从它浑身的白毛中找尸网,用力一扯,将白僵尸从网里放了出来。 211、五雷镇尸咒 郝壮身上一松,终于能腾出手脚动弹了,连忙给我打手势,“撤!” 谁知还没转身,白僵尸直挺挺的向他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郝壮的脚脖子。 它手脚都没有划水的动作,却能像鱼一般在水中快速游动,不知道什么原理。 “咕噜噜……” 受惊之下,郝壮狠狠呛了一口水,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 “撒开!” 我抓出铜钱对着白僵尸撒了一把,同时捏起指决念动五雷镇尸咒,对着白僵尸的后心处狠狠拍了下去, “五雷正法,天罚妖邪,霹雳一声,邪尸覆灭。镇!” 白僵尸狠狠一颤,顿时松开了双手,原本绷紧的身体在水中张牙舞爪翻滚扑腾,身上的白毛雪片般散落开来,将水底搅合的一片浑浊。 我顾不上它,赶紧抓起郝壮的后脖子往水面上拖。 他已经失去意识,本就死沉死沉的,脚上还拖着一整张尸网,重的跟头死猪似的。 我怕他出事只好腾出一只手捏起指决,念动破水咒,“千斤之力,无物不伏,五湖四海,避水如风!急急如律令!” “哗啦” 两道水流仿如被一道利刃从中劈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空隙。 我把郝壮的身体拽过去避开水,一路拖着游到了水面上。 “呼……” 钻出水面的一刻,我大口大口的换气,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拖到了岸上。 “溺水了?” 宋七赶紧帮忙拉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解开郝壮的衣服做心肺复苏,用力按了几下低头就要对着他的嘴做人工呼吸。 “咳咳……” 郝壮蓦地睁开眼睛,一口水喷在了宋七的脸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特么的!憋死我了,差点儿做了水里的王八!” 宋七无辜的擦着脸,“缓过来了?你小子不是吹牛自己水性贼好吗,怎么搞成这样?” 郝壮喘着粗气说,“脚被尸网缠住了,那白毛僵尸力气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老赵,它真是、真是我妹妹变的? 我搜寻着水面,皱眉说,“应该是,不过脸上也长满了白毛,根本看不出五官,你能看出来吗?” 郝壮摇了摇头,发呆的说,“眼睛、眼睛有点儿像,我妹长着一双杏仁眼,又大又好看……像我。” 我在郝家看过郝娜娜的照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材略瘦,虽然不能说长得漂亮,但容貌也算清秀,两只黑黝黝的杏仁大眼,眼神清澈,带着小姑娘特有的精神气儿。 再想想水中那位空洞惨白,透着狰狞邪气的眼珠子,我反正是看不出来这俩是一个人。 宋七擦脸的手顿了顿,“别闹。” “她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白毛僵尸了呢?” 郝壮声音哽咽起来,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从脸颊滚落,痛心疾首的说,“就算变成僵尸,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竟然想缠死我……要不是老赵及时赶来,我指定死她手里了!” “僵尸已经不是人了,你还指望它有人性?别说亲哥,就是亲爹亲妈亲闺女来了也照样扑。”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别管它是不是你妹,总要弄上来,不然只要有人下水就被它活生生撤掉脖子吸血。” 宋七好奇的问,“不是说大壮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转世吗,身上自带杀气,僵尸竟然不怕他?” “再带杀气,进了水里也被阴气裹住了,发挥不出多少作用。” 我摇头道,“僵尸吸的不是血,而是蕴含在血中的精气,白僵尸还不是最厉害的,吸到足够的精气会化作黑僵,再用活人血肉滋养自身精气充足,甚至可以变成飞僵。” 宋七缓缓张大嘴巴,“卧槽……” 郝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的说,“力气比我大了好几倍,这可怎么弄上来啊……”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收拾一下,下水危险,等晚上想个办法把它勾引上来。” 回到郝家,乡亲们都回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凄凉。 看到我和郝壮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贴在脑袋上整的有些狼狈,郝叔深深的叹了口气,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蹲了回去, “诶,还是找不到人?” “来前儿说的好好的,我看也是白下水一趟。” 郝壮二叔嫌弃的瞥了我和宋七一眼,嘴里唠唠叨叨的说,“我就说毛都没长全呢,还能比人家那些干了十几年的师傅厉害?我还真以为能有多厉害呢,就是白操心!” “二叔,说啥呢!” 郝壮气鼓鼓的为我鸣不平,“水生好心好意帮我捞娜娜的尸体,成不成你也不能这么寒碜人呀!” 二叔直脖子瞪眼睛,没好气的说,“我说出了吗?他自己说的尽力,不是什么都没找到!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也下水了,那里头死了人了你还敢下去,不怕被水鬼拉脚呀!” 郝壮眼睛一瞪,“你……” “行了行了,我不想跟你们小孩子叨叨。” 二叔不耐烦的摆摆手,又瞥了我一眼,“年轻人,没本事就别说大话,一家子伸长了脖子盼你把娜娜的尸首带回来,这可好,又让人白希望一场。” 郝叔看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怕我脸上挂不住,忙拦着说, “行了!叨叨什么,就你嘴碎!人家孩子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是尽力了嘛!去去,让你媳妇儿弄饭去,怎么着也要好好招待人家。” 二叔这才不情愿的站起来,嘟囔道,“来一批人招待两顿饭,顿顿鸡鸭鱼肉,光吃不干活儿……” “砰” 郝壮操起一把铁锨拍在二叔面前,怒不可遏的嚷嚷, “二叔,全村数你嘴贱!你知道什么?人家水生下水就把娜娜找到了,就是一时间没法子带上来,人家还救了我的命呢!你这么说话也太伤人了!你这嘴贱的毛病要是还改不了,我用铁锨帮你改!” 二叔吓得抱头乱窜,一边儿叫嚷,“找着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哪儿知道……” “回来你就嘟囔,你给我插嘴的功夫了吗?” 212、布置陷阱 郝壮气的追着他大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这些年你啥时候关心过我家,娜娜出事了你天天在这儿守着,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不就是怕娜娜的尸体捞不上来,冲了老郝家风水影响你那宝贝儿子做生意嘛!滚滚滚,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侄子打二叔,你小心天打雷劈!” 二叔骂骂咧咧的跑了出去,在门外还一手叉腰嘛嘛咧累,“我这好心还没有好报了?也就是我这个亲戚才管你家这丧门事儿,满村你看看谁,谁敢管!” 郝壮黑着脸喝了一声,“滚!” 我一脸无所谓的看叔侄俩吵架,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 看我无功而返不信我,人之常情……但嘴贱就要教育,郝壮帮我骂回去省的我动嘴了。 “对不住啊小赵,他二叔那个人出了名的嘴贱,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郝叔倒了两杯水过来,满脸歉意的说,“叔真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这两天被娜娜这事儿弄的心烦,实在没主意了。先不说这个,我给你们弄点儿饭吃。” 我欠了欠身子,假模假样的说,“没事的叔,我不在意。” 郝叔摇头叹气去厨房,不一会儿端了几碗面条出来,招呼我们吃饭,“家里乱的没主意,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先随便吃一口吧。” “爸,你怎么就弄点儿面条?这饭怎么招待我哥们呀!” 郝壮不乐意的说,“等着,我去村头买点儿肉菜什么的。” 我拉住他,“没事没事,吃啥都一样。” 郝壮瞪圆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沉着脸道,“那不行!你帮我找到娜娜的尸首,又救了我的命,我能这么亏待我兄弟?我是那样的人?” 郝叔忍不住问,“真找着了?那咋没弄出来?” 郝壮愤愤的说,,“我妹的尸首发生了点儿变化,现在困在水里出不来,水生说今晚想办法给她弄出来呢。” 郝叔吃了一惊,“晚上?娘诶,哪儿有晚上下水捞尸的?别没把她捞上来你们再出点儿啥事儿……” 谁心里都清楚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性,只是他想不到邪到什么地步。 “爸,我跟你说你不要着急。” 郝壮把他爸拉到墙角,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下郝娜娜变成白毛僵尸,在水底下如何想弄死他,我又是怎么把他给救上来的。 郝叔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表情就像打开了一院子的染缸,五颜六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我和宋七等着吃面条,还没动筷子呢桌上的碗就被收走了。 郝叔红着一张老脸,点头哈腰眼泪巴拉的说,“是叔慢待了,小赵,小宋,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叔这就弄顿好吃的给你们。” 我客气了一句,“真不用,叔……” 宋七略带讥讽的说,“就是,随便吃点儿啥,我们看大壮兄弟的面子才来的,又不是为口饭。” 婶子也拖着虚弱的身子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们,“找回娜娜的尸首,你们要什么婶子都给!婶子求你们了……” 不出十分钟,郝叔就从厨房端了一盆雪白的大馒头,猪肉炖粉条,一只卤煮鸡,一条红烧还有切好的香肠什么的,都是为白事准备好的菜。 这老头可以呀,不见兔子不撒鹰! 郝壮弄了点儿酒,我们一边儿吃着喝着一边儿商量晚上的事。 我让郝叔去找了几样必要的东西,糯米,童子尿,桃树枝,石灰粉……甭管用不用得上,先备上再说。 再又从他家鸡窝里挑了几只体型强壮,气势汹汹的大公鸡,之后又让郝叔去村子养羊的人家买了两只羊,全都是拿来用血的。 郝叔以为我要杀了吃肉,想都不想举刀就要宰羊。 被我赶紧拦住,“叔,这可不是人吃的,是给水里的东西吃的……那东西成了僵就要吸血,这些怕还不够呢!” 郝叔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我,皱眉说,“僵尸……不是吃人血的?” 宋七噗嗤一笑,“那咋整,还能宰几个人放血把它骗上来?” 郝叔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可不敢作孽!” 我清点了一下东西,发现还少童子尿,就说,“实在不好找就算了,朱砂一样能用。” 童子尿要用十二岁以内的小男孩儿的尿,小孩子天生纯阳之体,尿里带着十足的真元和纯阳之气,最能对付阴邪。 只是让郝叔满村追着孩子要尿,我怕他拉不下老脸。 谁知郝叔往外瞅了瞅说,“我以为你要热乎的,这不想等晚上用的时候现给你尿嘛!” 这玩意儿要热乎的干嘛,又不拿来泡面! 还现给我尿,我不好这一口! 我嘴角抽了抽,“拿来泡尸网用,等不到晚上。” 郝叔二话没说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十来个小男孩儿就过来了,拎着鸡儿哗啦啦往盆子里撒尿。 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就是院子里那味儿能呛人一个跟头。 我捏着鼻子往里面倒了点儿朱砂,让郝壮去杀鸡兑鸡血,宋七拿树枝搅和,鼻子里塞两团卫生纸嗡声嗡气的埋怨我,“这种好事儿你咋不干呢?” “咯嘎嘎……” 话音未落郝壮拎着一只大公鸡过来放血,照着脖子上就是一刀,疼的大公鸡爪子乱蹬。 “妈呀!” 宋七为了躲鸡爪子一手按进了尿盆里,哇哇叫着跳起来去洗手。 我调侃说,“别洗呀,多沾点儿纯阳之气,等会儿白毛僵不敢咬你。” 宋七闻了闻自己的手,恶心的脸都绿了,“让它咬死我算了!” 童子尿混合鸡血朱砂用来浸泡尸网,强强联合,别说白毛僵,就是传说中的飞僵来了估计也能放倒。 可惜只能在岸上用,下水就不灵光了。 子夜交替阴气最重之时,我们三个溜溜达达去了河湾,在白天发现白毛僵的地方布置陷阱。 我用石灰掺着朱砂糯米,在河岸上撒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圈儿,人为做了一道隔离墙,防止白毛僵跑出去伤人。 给他俩身上带了雷符护身,三人就开始杀鸡宰羊,把血一盆盆往湖水里泼。 213、捉拿僵尸 半个小时过去鸡杀光了,平静的河面也没有一丝波澜,宋七悄声问, “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是不是鸡血羊血不合那东西的胃口呀?难不成真要杀个人才能骗得了它?” 我低声说,“血水往河水里散也要有段时间,急啥?” 郝壮等的不耐烦,索性撩起袖子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行我也放点儿血!” 我瞟了他一眼,“有鸡血不用,用自己的,你虎啊!” “咕嘟……” 话音未落,河里忽然冒出了一串气泡,水面哗哗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 “来了!” 我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大壮,把最后那只活羊宰了,脖子对着河水。它上来就往后拉,把它引进包围圈儿里,等我撒网的时候你们再出来。” 俩人点了点头,神色紧绷起来。 “哗啦啦……” 水面的响动声越来越厉害,一只前臂长的角状物缓缓露出水面,大片的白色毛发跟着浮了出来。 我一直没弄明白郝娜娜尸身头顶上,长得是什么玩意儿,等抓到了要好好研究一下。 随着犄角出现,一颗布满白毛的脑袋冒了出来,僵硬的身子转了几转确定的血腥味儿的方向。 气氛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郝壮见机一刀捅进了羊脖子里,拔刀放血,血水汩汩而出。 白毛僵明显变得躁动不安,直挺挺的冲着羊血游了过来,还在水中便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我抓紧了手里的尸网等待时机,郝壮和宋七一左一右死死盯着。 白毛僵箭一般窜向河岸,一口咬住脖子迫不及待的吸血,汩汩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郝壮见状缓缓拉动绑在羊蹄子上的绳子,将它慢慢往岸上引,羊从白毛僵嘴里脱落,它顿时暴躁起来,伸出锋利的双手扑哧一下插进了羊肚子里。 小羊羔还没蹬腿肚子就被活活破开,肠子肚子顿时流了一地,白毛僵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扑倒羊肚子里大口大口吞噬内脏。 吃的那叫一个香! 宋七低头看了看肚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口型说,“我的娘啊,幸亏不是我的肚子……” 郝壮紧紧抓着绳子把小羊羔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挪,直到白毛僵整个钻进了包围圈儿,我立刻跳了出来,抛出尸网哗啦一下将它整个盖住。 “来了!按住网子!” 我招呼了一声,郝壮和宋七也扑了过来,三人一人扯住尸网的一角将白毛僵死死困在网中。 白毛僵浑身紧绷,直挺挺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它似乎并不怕尸网上的加强型童子尿,在网中左突右冲,力气大的惊人。 我和宋七差点儿抓不住尸网,幸亏郝壮劲儿大才稳住局面,抬起一角将白毛僵踹在了地上,恶狠狠的大骂, “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妹祸害成这鬼样子!” 白毛僵再次直挺挺的跳了起来,伸出锋利的爪子冲郝壮抓了过去。 它口不能言,只会张开沾满血肉的嘴撕咬,如同一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可怕。 郝壮躲开它的爪子,扯着尸网在它身边绕了几圈儿。 可几下就被它把尸网撞开一个角,我正准备镇尸,冷不防被它照着脖子掐了过来。 “砰……” 郝壮反应迅速,一头把它撞开,抡起拳头对着那张长满白毛的脸一顿胖揍。 白毛僵跳起来又掐他的脖子,被郝壮抓住胳膊,锋利的指甲在他脖子前一寸处停住。 情急之下宋七把童子尿、桃树枝、糯米什么的一股脑往它身上招呼,但这东西好像根本不感冒,跟上了发条似的根本压不住。 我不禁犯了嘀咕,心想你一个僵尸不怕这些东西不太好吧? “老赵,快!快……” 郝壮脸都憋红了,连声大叫,“这东西劲儿太大,我快压不住了!” 人的力气再大,跟僵尸比也不是一个量级。 “来了!” 我立刻捏了一个镇尸决,对着白毛僵的后心打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白毛僵被我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我们三个一拥而上,准备重新把它按在尸网中,谁知此时它张大嘴巴,看不见五官的脸扭曲变成,似乎在痛苦的哀嚎。 “哧哧哧……” 白毛僵身上冒出缕缕白烟,白色长毛好像烧焦了似的迅速变黑掉落,散发出一股焦臭难闻的气味儿。 宋七震惊的看着我,“小二爷,什么情况?” 我皱了皱眉,忽然发现白毛僵压在石灰圈儿的地方,白毛才烧焦脱落,立刻叫道,“它怕石灰!” 话音未落,郝壮和宋七绰起袋子,劈头盖脸的往它身上倒石灰。 白毛僵浑身的白毛烧成一片黢黑,剧烈的颤抖了几分钟,就化作了一滩黑水。 一个僵尸不怕童子尿和糯米,却被石灰治的服服帖帖? 我打着手电凑过去看了看,还没弄明白它头上长的那个犄角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毛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黑水。 地上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白森森的格外瘆人。 “小二爷,僵尸什么时候长犄角了?” 宋七指了指颅骨的中间,呲牙咧嘴的说,“脑瓜子中间有个大洞,是那东西长出来的地方吧……什么东西能从脑子里钻出去,给脑壳破开一个洞?” 人颅骨的硬度很高,用电钻开瓢都不容易,何况从脑袋里往外钻? 郝壮直勾勾的盯着尸骨,忽然跪下俩流着眼泪说,“这个是娜娜,她小时候把左胳膊摔断过,尸骨上的印子跟摔断的地方一样。连死我都没见她最后一面,水生,她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沉声说,“尸骨都烧完了,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回头慢慢说。你节哀顺变,先把尸骨收了吧。” 郝壮哭了会儿,找了个袋子捡尸骨,忽然说了一句,“对了,我刚才压着它的时候,感觉白毛不像是人的毛发,倒像是……倒像是……” 我心里动了动,“像什么,你倒是说呀!” “像金针菇。” 214、人形怪物 郝壮想了想,皱起眉头迟疑的说,“反正不是头发或者体毛那种感觉,而是金针菇滑溜溜的手感。” “像就像吧,你就别形容了!” 想起今天晚上吃的菜里就有金针菇,宋七一阵反胃,赶紧拦着说,“就算它是僵尸,那到底也是人的肉身变的,不长毛发长金针菇,你当它是菌菇包啊!” 我都给他说恶心了,皱眉道,“我也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老七把僵尸最怕的童子尿、糯米都招呼上去了,它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碰到石灰就化了。真正的僵尸也怕石灰,但不至于被烧化。” 宋七指着头骨说,“还有头上长的犄角,就那个大号金针菇,也化成水了。不然还能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特么的“大号金针菇”,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再吃一口金针菇! “好歹给她收了尸骨,等埋了我再谢你俩。” 收拾好尸骨,郝壮抹着眼泪说,“水生,要不你再招招她的魂儿,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再给她超度一下。” 我点了点头,“自己兄弟有什么好谢的,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再给她招招魂,能超度肯定超度。不过我不保证一定能招到。” 尸体化僵,魂魄十有八九碎成渣渣了……也就是俗话说的魂飞魄散。 郝壮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带我们回去。 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哭声,郝叔和婶子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看见,见到的只有一具尸骨,人都哭完了。 我和宋七给郝家上了份白礼,在尸骨前点上香,先用释魂咒,告知阴界鬼差若有拘郝娜娜魂魄的,速速放行不得有误。 念完咒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不是鬼差押走了魂魄。 只能再用招孤魂野鬼的办法,我要了婶子一点儿食指指尖的血,混在朱砂鸡血中,给郝娜娜招魂。 十指连心,其实和心脏连的最直接的是食指血,用连接母亲心脏的指血招魂要是再找不到,那百分百能确定郝娜娜魂飞魄散了。 招魂幡还是一动不动。 “还不行?我妹连个魂儿都没留下来?” 郝壮看我脸色不对,心里顿时一片哇凉。 我只能安慰几句,带阿喵回屋睡觉。 阿喵今天竟然会怕水,我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喵哥,水里是不是有连你都害怕的东西?” “咕咕!” 阿喵摇了摇头,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 我皱眉说,“那你怕什么呀,怕这里的河水嘛?” “咕……” 阿喵想了想,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咱们换个问法,河里,有你不喜欢的东西?” “咕咕!” 阿喵赶紧点头,忽然又摇头咕咕叫。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我只好摸了摸它的头,“你在害怕什么?” 阿喵张开两只小爪子抱住了我的胳膊,瑟缩着身子钻进我的怀里。 宋七帮腔说,“小二爷,别逼孩子了,看把它紧张的。” 我给阿喵弄了些猫粮,和宋七对坐着喝酒,说起郝娜娜头顶上的犄角和身上的“金针菇”,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就去睡了。 郝家庄的事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却又无迹可寻。 没想到一大早秋妍妍来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水生,你在哪儿?” 我迷迷糊糊的说,“在同学家办点事,怎么?” “我这里发生一件奇怪的案子,需要你帮忙打捞一具尸体,你能帮帮我吗?” 秋妍妍恳求的说,“我知道你师父过世你心情不好,要不是没别的办法我也想让你多休息几天,可这次遇到怪事儿了。” “前几天我不是被借调到水曲县了吗,这里接连发生三宗溺水案,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我们请了专业的水肺下去打捞,可有人说在水底下看到了……” 说到这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怕我不想答应,一口气赶着说了下情况,语气焦急。 我打了个哈气,“看到了什么?你慢慢说。” “看到了一具全身长满白毛的尸体!” 秋妍妍声线惊恐的说,“尸体的头顶上还钻出了一个很粗的犄角,水肺人员受到攻击没有细看,只是拍了几张照片。” 我顿时睡意全无,“你说什么?” “妍妍,你那里也有白毛僵?” 宋七也懵逼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也是头上长犄角的?” “对呀,光看照片就很离奇,很恐怖!” 秋妍妍被我俩吃惊的语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等等,什么叫也?你们也遇到了吗?” 我皱眉说,“就在昨晚,我们刚处理了一个。” 秋妍妍震惊的问,“你们在哪儿?” 我报了一个地名,她吃惊的说, “黄河穿过这两个县,水渠在下游的位置!不同的地点,同一条水域,发生同样的案件,这中间难道有什么联系?水生,你和老七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我和宋七借了郝壮的车,路上一直跟秋妍妍通电话,她详细的介绍了一下案情。 前几天水曲县查署接到报案,一个中年男人在田地劳作的时候突然发疯,冲进湍急的河水中自杀身亡。 家里找了捞尸人下水沿着河道打捞,在水底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尸体,就报了查署。 看起来是个普通的案子,可家里人说死者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生活上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发疯似的往河里跳,根本不相信他会自杀。 这事儿还没弄明白呢,查署就又接到了两个报警电话,都是突然发疯跳河自杀,家属事先没有察觉死者有什么异常。 一时间水曲县闹水鬼的谣言传的满天飞,都说黄河底下的水鬼在找替身了,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个。 查署发觉事情不对劲儿,请专业的水肺下水寻找尸体也是一无所获,不过其中一位工作人员下水时突然被一个浑身长满了白毛,头上长着一根奇怪的犄角的人形怪物袭击,经过一番搏斗死里逃生出来。 他慌乱中拍摄的照片恐怖至极,像是一只白毛大猿猴,脸上也覆盖着长长的毛发看不到五官,不过其中一个家属认出了那个人形怪物手腕上的手表。 215、手表 这下水鬼找替身的谣言“实锤”了,水曲县人心惶惶,别说去河边,大白天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因为涉及到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因为秋妍妍破获了邪门的韩石案在圈儿里出了名,水曲县查署就将秋妍妍借调过去帮忙。 我算了算时间,发现郝娜娜和另外三位死者发疯的时间,前后差不到一天。 四人互相都不认识,居住地离的也远,除了发疯跳水,变成白毛僵没有其他任何联系。 “水生,尸体为什么会变成白毛怪物?是僵尸吗?你下河捞尸的时候也被这东西袭击吗?它们为什么会袭击人?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尸体的?” 秋妍妍调查了个遍也没有什么发现,存了满肚子的疑问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我淡淡的说,“你先把那三个死者的案卷给我看一下,可能要再询问家属。” “没问题。” 秋妍妍松了口气,语调忽然软了下来,“水生,你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笑了笑,“到了再说。” “水生,人家心里有底了。” 宋七抬起小拳拳捶了我一下,贱兮兮的怪笑,“死鬼,人家好需要你哦!” 我唇角抽了抽,“老子灭了你。” “水生!” 车子还没停稳,秋妍妍就远远的跑了过来,漂亮的脸蛋儿上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可算等到你了!” 说着,她毫无顾忌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当着查署众多探员的面儿把我带了进去。 她穿着一套正规的制服,身形窈窕腰肢纤细,一双傲人的双峰,在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挺拔,漂亮中又多了一抹特有的飒爽英气。 还别说,和她那张穿着轻薄的白色睡衣妩媚照片比起来,显得英姿勃发,格外与众不同。 查署的人纷纷乱看我俩,七嘴八舌的问, “哟秋探员,男朋友来探望呀?” “秋探员都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长得一表人才,不错嘛秋探员……” …… 秋妍妍娇俏的笑了起来,“什么呀,你们别乱说,他就是我朋友……是我们查署的特别顾问,我特意请他来协助调查的。” 我冲大伙儿笑了笑,跟着她去了临时办公室。 “先喝口茶,我去拿卷宗。” 秋妍妍拿了自己的茶杯泡了茶递给我,又找了只一次性纸杯给宋七倒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宋七端着纸杯酸溜溜的看着我,撇嘴说,“小二爷,咱俩可都是来协助调查的,待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吸溜……” 我幽幽的喝了口茶,随口把嘴里的茶叶梗子吐回了杯子里,翘起二郎腿道,“不都是茶嘛,你想喝这个,给你。” 宋七,“……” 不一会儿秋妍妍抱着案卷,身后跟着一个国字脸的探长,跟他热情的介绍我俩, “周队,这两位就是我说的特别顾问,赵水生、宋七,他俩是水下搜寻的专业人士,在神秘事件上有特殊的手段。这位是我们临时专案组的负责人周队。” 双方认识了一下,就开始聊起这几起离奇的自杀案。 周队指着照片不解的问, “这位死者自杀后两天就变成了一个长着白毛的怪物,要不是家属认出他佩戴的手表,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会是个人……应该说是尸体。赵顾问,一具死尸真的会变成怪物?” 我端详着照片,果然跟郝娜娜尸变丝毫不差,点了点头说, “从不科学的角度来说,的确有这种可能。昨天晚上我就打捞了这样一个尸体,也是离奇发疯自己跑去跳河,然后变成了这样。” 周队不可思议的说,“什么条件能让尸体变成这样呢?” 宋七忙道,“尸体变成僵尸是有一定条件限制的,不过土葬的尸变条件宽一些,溺死在水中的很少见,我们一时间也还没弄清楚原因。” “僵尸?呵呵……” 周队无意识的用手指敲击桌面,显然不太相信僵尸这种说法,“僵尸到底是传说中的东西,也就在电视上演的……现实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秋探员既然说你们是水下作业的专家,我们的需求是请你们帮忙把尸体打捞上来,是不是僵尸要经过法医解剖化验才能定论。对了,你们打捞上来的尸体为什么没有送法医解剖检验?” “上来就化作一滩黑水了,毛发和皮肉一点儿没剩下,还怎么检验?” 宋七看他打心眼儿里不相信我们,心里有点儿来气,“周队,你这么相信科学,怎么不动用科技手段去查,查到尸体在哪儿再让水肺打捞上来呀,还弄什么调查组?” 周队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见过的东西不能随便相信。你们看,这具尸体溺水后一两天就长满了白毛,头上还钻出一个天线来,在水里还攻击人,说出来谁信?” “不正常,你们查署也不会抽调秋妍妍过来不是?” 我脸色平淡的说,“既然不能用科学解释,那就要相信一下某些不科学的办法。”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秋妍妍忙在中间打圆场,一脸严肃的说,“周队,我跟你汇报过韩石案的情况,那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都是赵顾问和宋顾问查出来的,请你相信他们的专业。” 周队不自在的笑了笑,“说真的我的确不相信什么僵尸之类的东西,不过你们有办法查出来,那就去查,需要什么东西找我就行。” 我挑了挑眉,“的确需要点儿东西,一会儿我列个清单给秋探员,照着买就行。东西准备全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干。不过有一点儿,我不保证捞上来的尸体可以完全保留,我尽量保留点儿那东西身上的毛发,让你们拿去做科学检验。” 周队眼神怪怪的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他走后,秋妍妍把阿喵从背包里抱了出来,搂在膝盖上喂他火腿肠吃,“小阿喵,想姐姐了没有?” 阿喵吃的津津有味儿,喉咙里滚出满意的“咕咕”声。 216、准备捕杀僵尸 我写了一张清单递给她,“就这些。” “水生,你开的这单子……是要开烤肉趴嘛!” 秋妍妍看着活鸡活羊的清单,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还是准备喂白毛僵的?” 宋七呵呵笑了起来,“开烤肉趴也不是不行,用完了血杀肉吃。僵尸嗜血,不用点儿真材实料怎么把它引出水?” 秋妍妍点点头,皱眉说,“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弄,大晚上怪吓人的。” “阴气最重的时候,僵尸闻到血腥味才敢出来。大白天除非下水,你就是在岸边儿杀个人放血它都不敢出来吸血。” 我形象的比喻了一下,问道,“你接触过死者家属,死者跳河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去过哪里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秋妍妍摇了摇头,“没有,都是日常生活,根本找不出一个关联点儿,所以我才觉得这案子奇怪。” 宋七说,“郝娜娜头骨上的东西,是从脑仁儿里钻出来的,你敢信?” “不敢信也要信啊,我不像周队,亲眼看见的才觉得是真的,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 秋妍妍一本正经的说,又惊叹道,“从头骨里钻出来,那要有多大的劲儿呀!那东西是肉质的还是植物类的?” 没抓到活的,我们一无所知。 不过我还是想到郝壮形容的“金针菇”,小小恶心了一下。 商量好晚上的事情,她就拉着我们出去吃饭,点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不说,还自掏腰包订了宾馆。 下午我和宋七在宾馆里养精蓄锐,秋妍妍出去张罗清单上的东西,晚饭时才来跟我们汇合。 我们开车拉着一堆活鸡活羊,趁着夜色布置勾引白毛僵的陷阱。 这次我撒石灰的范围扩大了一些,想抓住一个活的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个人守在河边儿,子夜之时开始一只一只的宰杀活鸡往湖水中扔,鸡血羊血把附近的湖面儿都染红了,终于在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水面有了动静。 一只白毛僵从水中缓缓冒了出来…… 藏在暗处的秋妍妍顿时屏住呼吸,一双明亮的眸子瞪的圆滚滚的,满眼震惊的看着那东西,“我的天呀,这东西……比照片上的还要可怕!” “哗啦” 白毛僵似乎感知到活人的气息,烦躁的向我们转过身来。 我抬手挡了挡唇,将一只抹了脖子的活鸡扔了过去,白毛僵闻着血腥味儿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鸡脖子大口大口吸血。 我给宋七使了个眼色,他按住被绑了四蹄的活羊扑哧就是一刀,带着浓浓腥味儿的血喷涌而出。 白毛僵躁动不安,丢下活鸡就扑了过来。 宋七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后扯绳子,我则蹑手蹑脚的绕到了那东西的背后,捏起指诀念动心咒,抬后拍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白毛僵被狠狠击飞在地上,僵硬的身子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腾的一下直挺挺跳了起来。 我早有准备,拔出铜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指决一点起了一道金刚墙将它困住。 白毛僵伸出双臂,张开血盆大口冲我扑了过来,瞬间被金刚墙强大的气场撞倒在地。 “横竖两笔生四象,我欲裁天站八荒……困!” 手中铜横平竖直划过,在白毛僵脚下画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起咒的瞬间,井字亮起四道白光。 白毛僵面目狰狞,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却好像被一座牢笼困住般怎么也跳不出去。 秋妍妍这才敢过来,躲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问,“这就行了?我们怎么把它弄回去呀……” “弄回去?” 宋七咋舌道,“活生生的白毛僵力大无穷,咱仨加一块儿都不是它的对手,怎么弄回去?” 秋妍妍抿唇说,“打晕……行吗?” 你以为这位是人呢,还打晕? 我差点儿笑场,琢磨着说,“用雷符试试能不能灭了它留个全尸,不然就只能扯些白毛,把它脑袋上的东西割下来,再用石灰烧化。” 说着,我抽出家伙式儿,画了个五雷镇尸符照着白毛僵的脑门拍了上去。 “轰……” 一声闷响,白毛僵轰然倒地,痛苦的翻滚挣扎。 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它身上的长毛竟然无火自焚,纸一般燃烧了起来。 宋七惊慌叫道,“卧槽……” 我狞了下眉头,二话不说拔出匕首,一刀把它头顶上的那根“天线”砍了下来。 好奇怪的手感…… 湿漉漉滑腻腻,软中带硬……郝壮说的没错,好像握着一根超大号的金针菇! “金针菇”在我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不到一分钟时间好像进了烤箱似的,变成了一根干枯的棍子。 我,“……” 白毛僵被五雷符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堆黑黢黢的尸骨,张牙舞爪格外瘆人。 之前用五雷符它没烧起来,可能是在水中,阴气将五雷符的火压制了。 “水生,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秋妍妍凑过来,看的又恶心又好奇。 宋七瞅了一眼,嫌弃的说,“怎么抽吧了?看着像一根大号的虫草……真恶心。” 还别说,是挺像! 我想起师父泡人参酒瓶子里悬浮着的一小把虫草,一条手指长的蠕虫,肉质虫体被真菌侵蚀侵蚀变成僵虫,脑袋上长出一根细长的真菌,说不出的怪异。 我还偷偷尝了两口,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就是喝了一晚上没睡着觉,挺着梆硬的某个部位浑身燥热,还流了鼻血,感觉身上有发泄不完的力气……那晚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身边能有几个女朋友。 听说这玩意儿大补,但真不知道它也补那儿呀! “小二爷?” 宋七撞了撞我的胳膊,“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儿?” “没什么。” 我收回神思,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皱眉说,“祸祸完金针菇又祸祸虫草,以后没法直视这俩东西了。” “可不是嘛,还真挺像冬虫夏草上头那根草的……过年我再也不给我爸送这个了。” 秋妍妍也恶心的不行,赶紧把东西收进袋子里封存说,“咱们先把弄上来的东西送回去化验,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剩下两具白毛僵找时间再处理。” 217、虫草? 连夜把东西送去查署,我回宾馆喂阿喵猫粮,和宋七一人搞了一瓶小酒倒头就睡。 “当当当!” 上午秋妍妍急切的敲门声把我俩叫起来,闯进房间神色激动的说,“化验结果出来了!水生,你猜咱们拿回去的东西是什么?” 我拉过被子盖上只穿着内裤的下半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气,“是啥?” “你、你猜呀!” 秋妍妍激动的脸色又怪异起来,“你根本猜不到!” 我满脸黑线,“猜不到还让我猜?别绕圈子了,直说。” 秋妍妍激动的指着宋七,声线止不住的发颤,“还真给老七说对了,白毛僵脑袋上长出来的东西就是虫草!” 宋七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是吧?我就那么一说……人脑袋上也能长虫草,你们查署检验科喝多了吧?” “我说真的!拿到检验报告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化验员听说是人体头上长出来的东西,差点儿把化验报告掉在地上。” 秋妍妍使劲儿点头,满脸惊恐的说,“虫草是一种寄生真菌,你们要是知道冬虫夏草的形成过程,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皱了皱眉,“真菌?我脚趾头缝里应该也又真菌,天天想挠……这么说,白毛僵上面的白毛,也是真菌的一部分?怪不得不怕糯米童子尿,只害怕石灰……” “石灰?它为什么害怕石灰?” 秋妍妍不解的问。 宋七慢悠悠的穿着裤子说,“石灰有吸水的作用,还有很强的腐蚀性,你说呢?” “原来是这样。” 秋妍妍点点头,上前迫不及待的拉我起床,兴奋的说,“快起床!咱们找到新的突破口,周队叫咱们去开会呢!” 从被子里被她拖出来,我四角内裤赫然展现在眼前,晨起的雄赳赳气昂昂还没消退,顿时满脸无语,“姐姐!我还没穿裤子呢!” “呸,快穿衣服。” 秋妍妍往那儿瞥了瞥,轻轻啐了一口说,“又不是没见过,你还害羞呀……” 查署特别调查组办公室,周队和几个探员面目严肃,眼神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微妙的很。 “赵顾问,宋顾问,快请坐。” 一进门,他一改前日的轻慢率先起身过来跟我握手,热情的说,“没想到你们还真把尸体找回来了,之前我还不相信你们,是我少见多怪!两位顾问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说真的,我办过那么多死亡案件,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诡异离奇的,以前我只相信证据,这案子实在打破我的三观……” 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周队客气了,隔行如隔山嘛你不懂正常。” 宋七拿大的嗤了一声,“你以为抓那个东西容易呀?周队不是说眼见为实嘛,既然不相信,昨晚就该跟我们一起去抓那个白毛僵,亲眼看见不就信了?” “周队,我没有介绍错人吧!昨晚我亲眼看着水生把白毛僵从水中引上来,困在阵法中的!我们侦查韩石案也全靠了他和宋顾问,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秋妍妍满脸骄傲,赶紧补刀。 周队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对对,是我太教条主义了,偏见在先,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快请坐,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咱们调查组的另外两位探员,这位是化验组陈组长,你们带回来的东西是他亲自化验的。” 陈组长脸色讶异的打量了我一眼,缓缓问道, “赵顾问,你跟我说实话,那根虫草真的是你们从尸体的头顶上切下来的?” 宋七瞪了瞪眼,回怼道,“几个意思?怎么,你也想眼见为实?正好,还有两个白毛僵没打捞上来呢,今晚跟我们一块儿去怎么样?”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组长摆了摆手,无奈的笑道,“我不是质疑你们,我是在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虫草菌能寄生在人的身上。” 秋妍妍不服气的说,“陈组长你检查过尸骨,颅骨上那个圆洞不就是虫草菌钻出来的吗?你也说过不像是机械切割出来的,怎么还不相信呀!” 陈组长沉默了片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秋,我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虫草菌是一种真菌,感染蝙蝠蛾幼虫,菌丝吸收虫体的营养在体内疯狂生长,将蠕虫变成僵虫,等到一定时机破土而出,这是冬虫夏草的形成过程。” “大自然中只有昆虫类才会被真菌感染,从来没有人类被感染的例子。你们想想看,如果人类也能被某种真菌感染,菌丝在体内吸干血肉,变成浑身长毛的僵尸,头顶上再长出草来……是不是很可怕?”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细思极恐,大伙儿脸色都变了,七嘴八舌的说, “老陈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真菌吸干血肉……想想我身体里爬满了菌丝,我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那不得疼死啊!不对,那时候还是人吗,还能知道疼吗?” “要让我变成虫草,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 说的我头儿根儿都竖起来了。 不过应该感觉不到疼,照郝娜娜的情况来说,浑身长满菌丝后连魂魄都被搅碎或者吸收殆尽,连下辈子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能侵蚀人体的真菌出现是挺吓人的。” 秋妍妍不由自主的挽住了我的胳膊,紧张的说,“陈组长,这种可怕的真菌到底是什么?几个受害者是怎么感染真菌的呢?” “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查找这种真菌,没有找到任何资料。虫草菌也有很多种类,比如蝙蝠蛾幼虫感染虫草菌,是孢子散落在身上,菌丝生长钻入形成寄生关系,据我所知能感染真菌的还有一种蝉,和一种特殊的蚂蚁,都是可以真菌孢子寄生的。但从来没听说过人被寄生。” 陈组长吸着气说,“所以它如何能感染人体,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感染,什么时候成熟,成熟后又如何传播孢子去感染下一个活人,我们全都不知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人能被这种真菌感染,以它的生长速度来说我们水曲县可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