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成了魔尊!》
2. 离去
“楚——楚大哥——恶灵——恶灵就怎么死了。”如此奇幻的一幕,把王小壮都变成结巴了。
楚祈:“……”
他也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实力。
王小壮结巴完,大喊:“大家快过来啊,还有两只恶灵。”
人们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听到他这话纷纷围到楚祈身边来。
还是个小机灵鬼。楚祈感慨。
没多久,另外两只恶灵也朝他们袭来,皆被楚祈斩于剑下。
“楚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多亏你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是呀是呀,多亏你了,愿桑里保佑你。”
“不客气。”周围环绕着的全是村民们的感谢声,楚祈一时间不太能分清楚谁是谁。
等走出寺庙,人们劫后余生的庆幸全部消退了。
大约一半的人还是来不及跑到寺庙就被恶灵吞噬了,发黑的尸体倒在地上,双眼夸张地睁开,仿佛死不瞑目。
到处都是哀嚎,王小壮紧紧地拉着母亲,呆愣着,虽然母亲没事,他却生不出一点喜悦感。
明明以前也有恶灵,明明以前的恶灵没有这么恐怖的,明明以前的恶灵都是很害怕避邪灯的……
楚祈低垂着眼,看着满地的尸体。
“亲亲别太伤心。”
“嗯……”
同一时刻,上善派月涯峰——
“扶颜,你师父临终前,动用神器天问为上善派算了一卦。天问支撑着白榆城结界,这是千百年来第一卦,却——”
千扶颜出声询问:“却如何?”
“却指向一个闻所未闻的年轻人。”上善派掌门轻轻皱眉说到,“是曾经在你师父受伤时照顾过她的一户人家的养子。无论如何,你先去把他接到上善派再说吧。”
“扶颜领命。”
***
“桑里在上,愿桑里赐下祝福,令逝者得到救赎,令逝者的灵魂得到永恒的安宁。”楚祈跟着人们一起反复的呢喃,一场恶灵带来的灾难进入了尾声,活气在无声中滋长。
“就是这里了吧。”千扶颜御剑落下,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在门边安静地等待着。
“结界开。”她挥手布下结界,笼罩住平安村。
咚咚咚。
等到祈福结束时,千扶颜敲响门
“谁——”村长说着,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女子,身着白色衣袍却不显寡素,而是更衬的清冷出尘,天人之姿。
王小壮听到敲门声往外望去,惊掉了下巴:“楚大哥,我是不是也死了,不然怎么看见了仙女。”
楚祈:“……”
傻小子,死了也看不见仙女。
“在下,上善派千扶颜,明月仙尊亲传弟子。”千扶颜朝他们微微作揖。
“不知仙——仙师大架,有何事?”村民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惊慌得就要集体跪下。
千扶颜出声,温和地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户叫楚轩的人家,明月仙尊不久前仙逝了,死前承蒙他们照顾,特命我来此感谢。”
“亲亲,夸我夸我,我还是有用的吧!”一句话给系统激动坏了,楚轩一家正是收养楚祈那户好人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诈骗犯竟然有靠谱的一天。
“嗯,你真棒。”
楚祈拉着王小壮上前一步说:“他们也已经去世了。”
成功满足了一个小胖子想接触仙女的愿望。
“仙女姐姐,你好。”王小壮眼睛上还挂着泪水,一脸痴痴呆呆。
“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千扶颜低下头,摸了摸王小壮的头,“你好。”
“啊啊啊啊啊啊。”王小壮内心疯狂尖叫,乖乖地放开了楚祈的手。
***
楚祈:“这位仙师,喝水吗?”
千扶颜:“谢谢。”
“仙师想问什么?”楚祈倒好一杯水,放在千扶颜桌前。
“抱歉,来晚了。”
“仙师不必介怀。”
“公子,未来又何打算?”千扶颜认真地看着楚祈说。
楚祈:“仙师何出此言?”
千扶颜:“若公子没有打算,可愿拜入明月仙尊门下?”
楚祈愣了愣,没想到千扶颜会如此回答。
“啊啊啊啊啊,寻找牵界的旅途就要迈上一个大台阶了。”听到这句话,系统内心开始疯狂尖叫,恨不得替楚祈一口答应下来。
“师父临终前,动用神器天问为上善派算了一卦,卦像显示上善派的未来与你有大机缘。”千扶颜看到他疑惑说。
楚祈:“……”
好的,上辈子拯救世界了,什么都与我有机缘。
“愿意。”回答完,楚祈低了低目光,看着桌面,有点发呆。
千扶颜听见他的回答松了口气。按理说如此天大的好事,常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是这里的灯光接近于无,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却总觉得他淡淡的,无论是初见时他站在众人里念诵祷文,还是现在他听见她问他,愿不愿意拜入上善派门下,上善派的未来和他有大机缘。
看来是个好人。
千扶颜放松下来,既然都是未来师弟了,她懒的再装样子,顺手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哎呀,那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这样子月涯峰就数你最小了,小师弟师姐我这厢有礼了。”
楚祈点点头,意示他知道了。
想到平安村这个糟糕的鬼情况,楚祈接着问道:“仙师能否帮忙救救平安村众人。”
千扶颜:“应该的,小师弟放心,我布了个阵,可保他们这几日无忧,后面离这最近的仙门会有人过来接应他们的。”
楚祈:“谢谢仙师。”
咚咚。
楚祈敲了敲门村长家的门。
“楚祈呀,那日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真不敢想。有什么事呀?快进来坐。”村子夫人打开门,看见是他说。
“我打算拜入上善派,明日便准备启程离开了,来说一声。”
村长走过来说:“上善派好啊,听说呐,这可是天下第一大派,好好好。”
“嗯……那我告辞了。”楚祈打开门,准备离开。
“唉,楚祈呀,愿桑里保佑你。”
楚祈应了一声。
***
“你这是忘恩负义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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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那是人家楚祈的机缘与你,与我们又有何干系!”村长气的狠狠一拍桌子。
楚祈刚进村长家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不放心回来看一眼,就遇上了这大场面。
“我又不只是为了自己着想,我这可是为了我们全村人着想哩。不说其他的,就那日,没有楚祈,我的桑里大老爷,我们有几个人可以活下来,怕是一个都没有哩。再说怎么就于我们没干系了,那楚祈虽然是捡到了,可是好歹是在我们平安村里长大的,是我们平安村的人,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哩!”林大姨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
楚祈:“……”
桑里大老爷是什么鬼称呼。
村长夫人头疼死了:“林姨啊,你还知道好歹啊,知道楚祈那日救了我们大家伙的命,你还想着害他,你你你——这样子,桑里是不会宽恕你的。”
“我哪里想害他哩,我也是为了他好,这药放一丢丢,绝对毒不死人的,去仙门有什么好的哩,桑里伟大的主,我心可鉴哩。”林大姨想到那日恶灵袭击的场面,那些死去的人,发黑的尸体,还是一阵后怕。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嘴,说完这句话没有再说。
楚祈听完,没有什么大事,又默默离开了。
次日,太阳露出头来,晨曦拥抱大地。
“小壮呀,楚大哥哩就跟你一个人亲,你想想哩,他要是去了仙门,以后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他哩,你呀,就把这杯水端给你楚大哥喝哩。他以后就会一直留着平安村陪伴你。再说,没有楚大哥的保护,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恶灵吃掉的……”林大姨拉着王小壮说到。
“真的吗?我好害怕。”
楚祈:“……”
大清早的,楚祈刚想去跟王小壮打声招呼,准备走了,就听到有人在恐吓小孩子。
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往回走。
“楚大哥,楚大哥。”
楚祈打开门,正是刚刚想见的王小壮。
“大哥喝水。”王小壮说着把一杯水递向楚祈。
楚祈:“……”
这小屁孩不会真相信了吧。
“嘿嘿,大哥放心,刚刚大哥是不是来过我家。”王小壮说着朝门口做了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
“看林姨躲在那里,脸都气绿哩。”王小壮小声跟楚祁说,说完又朝门边做了一个鬼脸。
楚祈往外看,林姨果然躲在门外,偷偷摸摸听着,脸都被气绿了。
楚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被他逗笑了,顺手接过水,摸了摸王小壮的头。
“桑里在上,愿桑里赐下祝福,令逝者得到救赎,令逝者的灵魂得到永恒的安宁。”千扶颜和楚祈一起祭拜楚轩夫妇。
“走吧。”千扶颜轻声说。
楚祈:“嗯……”
“楚大哥,仙女姐姐,再见啦!”王小壮在身后大声喊着。
“楚祈啊,一路平安呐。”
“楚祈啊,愿桑里保佑你。”
村子里的其他人们也为楚祈送行,林大姨也在其中。
楚祈没有回头,往后挥了挥手。阳光驱散了往日的阴霭,铺满了大地,脏与血都埋藏地底,等待重见天日。
再见。
3. 沈翊
台阶顺着蜿蜒起伏的山势而上,一直到隐没在云海深处,薄雾经久笼罩,刻在石涯上的上善派三字若隐若现。
“大师姐,是大师姐回来啦!”一听到这句话,众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事,脸上止不住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大师姐!”
“大师姐……”
“嗯。”千扶颜颔首回了招呼。
“跟在大师姐后面那是谁啊?”一个弟子跟旁边的人私私切语。
“不知道啊,你去问问大师姐。”
“我不敢。”
“你不敢,那我也不敢。”
“你们都不敢,那我也不敢。”
千扶颜听到他们的私语,觉得好笑,到底还是要保持大师姐的面子,没有笑出来,轻咳一声板着脸介绍说:“楚祈,明月仙尊临终前收他为亲传弟子,现在是我的师弟,你们辈分上的师兄。”
“都怪你,被大师姐听到了吧。”刚刚说“我也不敢”的张桦抱怨到。
“这楚祈什么来头。”另外一个弟子没有搭理他,嘴上小声嘀咕着,心想:明月仙尊一直只有大师姐这一个亲传弟子。这么多年,上善派数不清的弟子想拜人明月仙尊门下,其中多少天赋卓越之人,都被拒绝了。
现如今,明月仙尊已经仙逝,自图南仙尊后的上善派第一人已然入土,竟然又收了一个亲传弟子。
众弟子们也都这样想着,但是大师姐在,他们不得不收起一颗八卦心。
“师兄好。”
“师兄好。”
他们纷纷向楚祈打招呼。
“你们好。”楚祈出声回应。
***
“现天下四分,仙门于南,魔域于北,至于东西,则分别是尽霜城和殆城。”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分嘛,据说,主要是因为恶灵横行之初,天地孕育四件神器与之抗衡,由这四件神器而分四域。”
“魔域生产的陨星石,对恶灵有非常明显的效果,是所有法宝的主要原材料,殆城则全是些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徒。”
“上善派是仙域第一大派,有七大峰,总共一千多名弟子,现在我带去你拜见一下掌门,那老头想必要高兴坏了。”
“嗯。”
千扶颜:“师弟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魔域叫此名是有什么缘故吗?”
刚刚听到这里时,楚祈便疑惑——一个生产陨星石的地方,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极乐之地,为何要用“魔”字命名,实在是不合常理。
“因为呀,魔域中的所有人都会疯,无一例外,无论修为有多高深,最终都会变成疯子。”
千扶颜说完这句话时,他们刚好走到了掌门现在所在的尚方堂,还未敲门,大门便已经打开了。
“扶颜你终于回来了,这位便是楚小公子吧,欢迎欢迎。”
“咳。”千扶颜以手握拳,咳嗽一声,用眼神意会掌门,稳重一点。
“掌门好。”楚祈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
掌门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着说:“你好你好。”
“楚祈啊,入了上善派,你以后就是上善派的人了,想必原因,扶颜已经跟你说过了,天问乃神器,必不会出错,但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万事万物自有其缘法。”
楚祈听着有点走神,他不合时宜的又想起了出现他梦里那个男孩。
“这块令牌啊,你拿着,以后啊,和其他弟子一起,好好修炼,机缘这事,谁都说不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楚祈这才回过神来,道谢接过令牌。这令牌通体暗紫色,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和师姐身上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这种花纹的令牌,入山时,其他弟子也皆有佩戴,只是颜色不同,想必是象征身份的通行令。
“扶颜,白榆城结界情况如何啊?”
“尚可。”
掌门感叹道:“幸好结界灵力主要来源于问天,陨星石效果减弱,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百年之期就要到了,又逢新任魔尊生辰,不日众仙门都将来到上善派,商量新的陨星石协议,再一起前往魔域与魔尊做最终的商定,这次恐有大变,扶颜要小心。”
“扶颜明白。”
楚祈居住的院子名为“木安”,内有一口清泉,倒影日月,他每日打坐修炼,一个月不知不觉就缓缓过去了。
“我押二十陨星晶,两个时辰必来!”
“哪里用的到两个时辰哦,押三十陨星晶,一个时辰!”
“你们都好怂,四十陨星晶!押半个时辰!”
楚祈刚刚走到月涯峰弟子的修炼堂,正好赶上这里的热闹。月涯峰因着亲传弟子太少的缘故,亲传弟子与普通弟子一同修炼。
至于陨星晶顾名思义,就是用陨星石炼化的流通货币。
“这是在押什么?”楚祈有点好奇,上前询问道。
“楚师兄好。”
不必客气,楚祈心里想着,回道,“你们好。”
“师兄,我跟你说,这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
“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值明月仙尊生辰,仙域各门各派皆来祝贺,好不热闹。
“清言门的人哦,不爽我们上善派,窥记问天许久,一到上善派就开始吆喝。那场面,我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十年前——
“上善派式微多年,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还霸占着问天。”
“识好歹点都知道要主动让出来。”
“是啊,倘若我们清言门像上善派一样不要脸,仙域恐怕早不是现在这个仙域咯。”
被他门他派公然抵毁,上善派弟子气极了:“你你你你们——”
“我们怎么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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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一位清言门弟子上前一步说道。
上善派一弟子怒气冲冲地回道:“明月仙尊生辰,公然辱骂上善派就是清言门的实话,清言门的脸面吗?”
清言门弟子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抱剑懒洋洋听着,穿着和清言门其他弟子一样花纹颜色却更加深沉的一位公子上前一步。
“实话实说而已,谈不上什么清言门的脸面。”
“谈不上清言门的脸面,就谈上我们上善派了,贵门可真是总有道理。”另一位上善派弟子——正是张桦,跟着上前一步说道。
那位清言门弟子于是笑了一下,满满讽刺的说:“你若是不服,大可来问过我手中的剑。”
张桦听着就要拔出剑,被其他弟子按住手,勉强拦下。
“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上?沈翊,仙域百年来天赋最好的人,岂是我等打得过的,上了只会给上善派丢脸。”拦下张桦的弟子在他耳旁小声说道。
张桦反驳道:“不上难道就不丢上善派的脸了吗?你看看他们说的什么话!”
“输了难道就光荣?”
这边还在争执不下,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这位道友既想一战,不妨拿剑。”
千扶颜御剑而下,落在上善派弟子最前面。
“这就是被明月仙尊收为亲传弟子,却一直没怎么露脸的那位吗?赶紧拦下她。”张桦说着,就要去阻拦。
“哎哟我的桑里大老爷,她又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明月仙尊怎么想的,竟收她为徒,就她天赋平平,在外门都只能算得上中等,不如你上,你好歹在外门还是上等。”
然而已经迟了——
“姑娘好胆色,让你三招,请。”
“不用。”千扶颜拔剑。
听到她说不用,沈翊也尊重对手的决定,一同拔剑。
电光火石间,未等其他弟子反应过来,仅仅三招,胜负已然决出。
“沈道友既然败了,便带着清言门弟子去入坐吧。”
千扶颜说完便离开了,离开时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众弟子震惊的眼神,特别是清言门众人的难看脸色。
“千扶颜,你真棒。”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
“师兄你懂吗?修炼从来都是天赋优于一切,而大师姐天赋不过平平,竟然只用三招就打败了所传的仙域百年天赋最强者。”
“从那以后,清言门那个沈翊每逢来到上善派都要来拜访月涯峰,美名其曰想要和大师姐切磋,我都没机会和大师姐切磋呢,臭不要脸就是他们清言门的传统。”
臭不要脸就是他们的传统,楚祈听着想笑,心里很认同,默默加入了赌局:“五十陨星石,押一炷香。”
“好嘞,师兄,这就为你记下。”
4. 落花惊水
大约一炷香后——
“请问你们千师姐在吗?”来者身着带着清言门特有花纹的衣袍,正是沈翊。
刚刚那位给楚祈讲往事的弟子,背对着沈翊,朝楚祈做着夸张的口型,不用看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就知道又来了吧。
楚祈忍俊不禁。
“师姐不在,沈道友还是快些去尚方堂入坐吧,免得哦,回去又议论我上善派没有待客之道。”
沈翊被堵了回去,看来是已经习惯了,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师兄好运气,这是你的八十陨星晶,拿好咯。”
真赚。
楚祈道谢接过。
***
尚方堂内,上善派掌门坐在最上方,其余仙门各派依次坐在左右两侧。
“新任魔尊上位又逢其生辰,虽说应该给他个面子,但是陨星石效果减弱是不争之实,恶灵又越加凶狠,依我所见,减少两成的价格。”
讨论声响起了一片。
“减少两成价格,恐是很难成交,虽然陨星石效果减弱,但是尽霜城一直想成交更多的陨星石。”
“此举恐正中尽霜城下怀。”
“难道因为尽霜城虎视眈眈,我们仙域就该吃亏?”
……
“各位说得都有道理,恰逢新任魔尊生辰,也不宜闹得太难看,既如此,我们以减少一成的价格与魔域商谈。”掌门听他们吵得头脑,出声说道。
“涯上,这事便交由你带队,此次恐多有不易,一路多加小心。”
涯上仙尊上前:“掌门放心。”
“扶颜,楚祈,你们留下来一下。”掌门说完,其他各门各派陆陆续续离开尚方堂。
“掌门,是白榆城出了什么问题吗?”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千扶颜问道。
“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在白榆城附近打探,疑是魔域的人,不知这位新魔尊打的什么主意,但一城恶灵被结界困在白榆城,容不了一点马虎。”
“扶颜明白。”
“楚祈,此次陨星石交易的事你可愿跑一趟?”
楚祈应下。
“交易的事不必过于担心,自有涯上和其他门派的仙尊操心,当去魔域玩玩也不错。”
他又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七八岁出现在他梦里的男孩,冥冥之中,似有感应。
系统让他来这个世界是想找那个叫做牵界的东西,而他再清楚不过,自己之所以同意,不过是生命走到尽头,突然有点怨恨。
因为怨恨,所以想再见他一面。
***
他八岁,妈妈生日那天,在夏日,大雨磅礴,连下了好几天,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仿佛要掩盖一切,希望和绝望。
楚祈还在上最后一节课,心里数着数,难得盼望着早早下课。
“五,四,三,二,一。”
叮叮叮——
长长的下课铃响起,楚祈背着书包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教室,撑着伞冲进了雨里,跑进了一家蛋糕店。
“姐姐你好,我要这个小蛋糕。”
他存了很久,终于在妈妈生日的前几天凑齐了买这款小蛋糕的钱。
蛋糕店的小姐姐看他眼巴巴地看着,伸出手,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楚祈本能的躲避,手落了空。
楚祈,人家没有恶意,别这样。他在心里责问自己,面上一张小脸板得死紧,手足无措,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姐看着他一张严肃的小脸,没有介意,帮他把小蛋糕装好,贴心的多加了一层包装。
楚祈松了口气,看着落不完的大雨,他有点忧愁。
蛋糕被淋坏了怎么办,他还是很担心。
他想了想,把蛋糕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抱在胸前,雨伞前倾着打着,再次冲进了大雨里,往回家的方向跑。
我真聪明。楚祈默默夸赞自己。
到了家门口,楚祈附耳听了听门里的动静,确定爸爸还没有回来之后,狠狠松了口气。悄悄的打开门,回到房间,把蛋糕从书包里拿出来。
没有坏掉。
他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把蜡烛点燃,轻轻地插在蛋糕上。
“妈妈,新的一岁,生日快乐。”楚祈小声地呢喃好几遍要说的祝福词,然后双手捧着蛋糕,向妈妈的房间走去。
“妈妈,新的一岁——”他敲门打开,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他的妈妈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经常这样。从他记事起。
砰——
一声巨响,是大门打在墙上的声音,有人踢开大门,进来了。
不用猜就知道应该是他爸爸回来了,楚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一股恐慌的情绪。
他一时失手,蛋糕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彻彻底底的坏掉了。不知名的恐慌驱赶着他,他来不及惋惜蛋糕。
“妈妈,快躲进柜子里去。”
砰——
又是一声,楚祈爸爸听到声音,一脚踢开了房间门,入眼就是摔坏的蛋糕。
“臭婊子,和不知道被那个野种操出来的烂种子还过上生日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楚祈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男人把手里的酒瓶子狠狠朝他们砸去,楚祈抱住她妈妈,用身体挡着,玻璃划破他多处皮肤,鲜血流了一地。
“啊?操他妈的臭婊子。”辱骂随着殴打一齐落下。
楚祈把妈妈抱的更紧,比一下下打在他身上的伤,让他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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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心里的恐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心里如此恐慌,明明已经被打了无数次。他早就习惯了。
在楚祈感觉自己就要被打死的时候,那男人终于缓下来动作,楚祈聚攒起所有力气,摸起了手边的铁制品朝男人的脑袋砸去。
男人吃痛,狠恶恶的一脚朝楚祈踢去,还未踢到,先倒地,晕了过去。
“妈妈,你没事吧。”楚祈放开他妈妈,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发现没有什么严重的,才松了口气。
房间的地上全是被砸坏的东西,全是鲜血,楚祈身上的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流。
他妈妈突然发疯一样,捡起地上的东西,狠狠地朝楚祈身上砸,一步一步往后退。明明力道远远比不上他爸爸,楚祈却觉得心如刀割。
“怪物,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都怪你——都怪你——怪我怪我怪我……”
她退到房间晾衣服的阳台上,还没有停下。
“妈妈——停下——停下——”楚祈哭着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是蛋糕被摔坏,还是酒瓶砸上身上,还是妈妈一步一步往后退。
下一秒,她跳了下去。
七楼,楚祈拼命往下跑。等他跑下去的时候,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人们看他满身鲜血,吓得退开。他走向前去,血肉模糊了一片。
“已经死了。”周围一人不忍心地开口说到。
那天后来邻居帮忙报了警,处理了后事。楚祈不知道自己那天后来是怎么过来的,他知道妈妈有抑郁症,他的祝福语还没有说完。
他最后应该是睡着了,也有可能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楚祈第一次不想见到那个男孩,他其实一直很感谢他。他知道在这漫长而压抑的时光里,有他的梦里是他唯一的喘息,哪怕只是打架。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楚祈想。
可是今天他不想再打架了。
梦里——
楚祈抱着双腿蹲坐着,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哭了。
身后传来动静,楚祈默默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听着后面的声音,心里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
男孩还是向他走了过来。
楚祈勉强压住心绪,但也实在提不起打架的力气。
他没有动,却只感觉到另一具温暖的身躯靠着他的背以相同的方式蹲着。
楚祈身体僵了僵,他们背对着背,体温相互传递。
“你喜欢吹箫吗?”
楚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出声。
我很喜欢,他想说。
后面没人再说话,他们就这样坐了一宿。
楚祈想,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打架了。
5. 重逢
在那之后楚祈再也没有在梦里见到他了
“师弟,走啦——”
楚祈慢慢收回思绪,跟上脚步。
刚刚想起了那系统,他发现它好像好久没有说话了。
不会死了吧。
“系统。”楚祈在脑海里唤了一声。
“在呢亲亲,亲亲已经开始思念统统了嘛?”
楚祈:“……”
好大一个自恋狂。
楚祈接着问:“怎么一直不说话。”
“嘿嘿,亲亲不用担心,这里不是平安村那荒郊野岭了,容易被世界规则发现,统统只好隐身了,亲亲唤统统,统统肯定在的。”
“嗯。”知道了原因,楚祈那一点点担心消散。
***
齐聚上善派的仙门各派人士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为即将去魔域的众人祝福。
“桑里灵魂于星辰,光明前路。愿桑里保佑,赐下平安与甘露……”
楚祈跟着一起念着,低下了目光——仙域,不仅民间,连仙门各派都信仰这位桑里。
“就要出发去魔域咯,师弟害怕吗?”
楚祈摇了摇头。
“果然。”千扶颜默默嘀咕。
她这个便宜师弟,看着随和好说话,长得也是一副好相貌,实则有点冷。还在平安村时,哪怕她已经开始亲昵地称呼他为小师弟了,但他其实还是一直客客气气地叫她仙师。
被天问所选,从一个贫瘠的小村庄到仙域第一大派,旁人可能觉得这是天赐的机缘,在她看来,这却不是什么好事。天问所托,入上善派,拜明月仙尊门下,咋一看满身光荣,实则又有什么?
千扶颜突然有一点好奇,他会感到惊慌或者偶尔不安吗?
不会。她默默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这个师弟确实是很不一样的人。
“师弟,愿桑里保佑你。”
“师姐保重。”
真是奇怪。楚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太喜欢把桑里两个字说出口,好像他一说出口,这个人便离他很远很远了。
可是桑里本来就是遥远的神,而不是他身边的人,不是吗?楚祈问自己,终是无解。
说完那句话,千扶颜也没再多言,御剑前往白榆城。楚祈一行十数人也登上了仙舟,前往魔域。
魔域主城——祭城。
“来者何人?”守在城门的魔兵说道。
涯上尊答道:“我等乃仙域人士,此次特前来,为魔尊庆祝生辰,并商量陨星石一事。”
“尚未接到尊上通知,请各位稍等。”
“怎么可能没有通知,没有通知我们的仙舟能在魔域上方飞行?”一个弟子反驳道。
完全不相信魔兵的瞎话。
但是魔兵还是那句话:“请稍等。”
“劳烦你向魔尊告知一声,说仙域各派前来恭贺他生辰快乐。”涯上尊出声,客客气气的说。接着他用密语向仙域人士传话,“魔尊恐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稍安勿躁。”
“涯上,已经一个时辰了,这魔尊莫不是欺人太甚。”另一位仙尊说。
两域交好,他们代表仙域前来祝贺其生辰。这个魔尊却把他们拒之城外,实在是不讲道理。
要不是这个城门,只有仙域来的人才会走,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但就算现在不知,来日这件事也定会传遍四域,光是想想就已经给不出一点好脸色。
“一个时辰了,你们魔尊有通知了吗?”涯上尊保持礼貌,再次向魔兵问道。
“稍等。”但魔兵依旧是这句话。
两个时辰后,夕阳残卷,余辉映照——
“两个时辰了,魔尊还没有通知?魔域便是这样待客的。”涯上尊又出声说,对这位新任魔尊没有了一点好印象。
真是好大的架子。楚祈想着,两个时辰了,他有点困。
一位魔兵这才慢吞吞走过来:“尊上说,魔宫简陋,不便招待,劳请各位在城外过夜,明日再进城即可。”
“我们走。”涯上尊一挥衣袖,转过身,众人也早就等着不耐烦。
清言门无一仙尊道:“这样一位魔尊上位,以后可是有的难了。”
“正值魔尊生辰,又要降低陨星石价格,明明想忍一忍算了,现在倒显得我们好欺负。”涯上尊说完,拔出剑,往身后城墙上红玉堆砌的祭城二字一挥,剑气绕过魔兵,似有破竹之势,排山倒海。
“涯上,这恐怕也不好,有伤——”
出声之人还未说完,却见有另一道剑气自远出而来,轻轻接下涯上尊的剑,似早有预料。
“这位新魔尊。”涯上尊皱了皱眉,说道。他收起剑,手依旧颤抖个不停。
众人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的手,暗暗震惊。涯上尊刚刚那一剑他们亲眼目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而他的剑法修为不只在仙域,在四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魔尊不过年纪轻轻,实力竟如此恐怖,涯上尊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这恐怕要不好了。
楚祈实在是困了,已经不想关心什么什么尊了,不动声色地带着一行人朝前走着。
夜幕彻底降临,祭城城外,却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小二,还有房间吗?”一位仙尊问道。
“哎,看你们衣着打扮不像魔域人,是为魔尊生辰特意来的吧,客栈早就满了,哪里还有什么空余房间。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前两天才到,没有了,早没有了。”
楚祈:“要两壶酒,这位兄台,请问还有那家客栈可能有空余房间的吗?”
“好嘞。”
“往左三百米,再往前一百米的星月栈可能还有空余房间,不过收费贵的很。这星月栈明明是祭城外的客栈,收费比城内大多客栈都要贵。要不是打的那什么招牌,魔尊曾于此栈内对酒望月,哪里会有人去住?平常竟比我们客栈还受欢迎,等魔尊什么时候亲临我们客栈,看他们还这么嚣张。”小二满满怨气的答道,话到后面渐渐变成嘀咕,不知道是说给楚祈一行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客官,你的酒,拿好。”
楚祈道谢接过。
一行人往星月栈走去,这才在一天舟车劳顿后歇下了脚。
清晨,街道上家家户户大门上都挂上红色的丝带,并装饰着鲜艳的盛开的正好的花,走出客栈的房间看,客栈每间房间的房门也这样装饰着,且每间房的花都不一样,一样望去让人眼花缭乱。
楚祈默默感叹:好审美。
“不知那位魔尊讲究打的什么主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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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威晾我们一个时辰也够了。这样直接把我们拒之城外传出去,不仅仙域丢脸,于他也无一点利处。各位切勿鲁莽行事,一切小心为上。”涯上尊告戒道。
一行人于是再次来到了祭城城门口。
涯上尊朝魔兵道:“带路吧。”
“诸位请跟我来。”这次魔兵没有再废话。
进入祭城。黑玉建造城墙,红色的陨星石铺路,檀香木雕刻飞檐,到处林立着鬼斧神工的神像,而魔宫更是奢华至极。
宴席上,满堂贵客皆已到齐,只差他们了。魔兵把楚祈他们带到相应的位置入座,刚一坐下,一青衣男子便悠悠然向他们走来。
“涯上尊,许久未见。”除苏笑道。
这一笑配上其俊美的脸,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让人如浴春风。
涯上尊看到他却是脸上一僵,没有一点好脸色,毫不客气地说:“跟叛徒自然是好久不见。”
除苏笑容不变:“叛徒?你终于把你那不争气的小儿子逐出家门了?”
想起自己那没用的幼子,涯上尊翻了一个白眼,更是生气了。最近真是到处受气,他完全不想再说话。
那人接着举起一杯酒,自顾自喝完,又悠悠然离去。
“涯上尊,刚刚那是何方人士,如此嚣张。”一位弟子出声问。
涯上尊没好气地答道:“尽霜城城主。”
“难怪。”他小声嘀咕。
该弟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战胜一颗想说八卦的心,朝楚祈道:“你知道吗?这位尽霜城主原本可是我们仙域人士。”
“不知道。”楚祈朝他靠近,准备好认真聆听八卦。
“这位城主名叫除苏,是我们上善派图南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图南仙尊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楚祈面不改色说。
“那可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倘若他还在,如今谁敢说上善派一句不是。”说着说着这位弟子伤心上了,一颗诉说八卦的心也跟着息火。
“除苏。”楚祈默念一遍。
是一个好名字。
***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楚小兄弟?当初天问占卜,天地异象,没想到……呵呵。”无一仙尊讽刺一笑。他终于闲下来,开始找茬,首当其冲就是楚祈,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楚祈:“……”
人好好坐着,祸从天上来。
“是我,楚祈。”
“哦,楚小兄弟癞蛤蟆吃到天鹅肉感觉怎么——”
叮叮叮。
无一仙尊还欲继续嘲讽楚祈,却被这一声音打断。是一人掀开大殿侧门的帘子,走向主座。
帘子上最上等的宝石碰撞发出的清越声响。
听到声音,楚祈抬眼,看向王座之上的人,呼吸一滞。
他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袍,袖口用不知名的白丝绣着桑里花,栩栩如生;戴着一块残缺却小巧精致的红玉耳饰,堪称人间绝色。
“愿桑里保佑我们。”那人说着,注意到楚祈一直望着他的视线,向他看去。
真是神奇,有的人无论过去多少岁月,中间相隔过多远距离,只一眼,你便知道他是他。
怦怦怦。
是我的心脏在跳吗?楚祈疑惑。
6. 勒森斯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啪——是勒森斯手上的酒杯摔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
好久不见,勒森斯。
对视的顷刻间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楚祈沉默下来。
“这位仙尊,你好生眼熟。”待楚祈低下眼,那王座上的人看着他认真说。
楚祈:“……”
你也好眼熟。
“亲亲,这个人你千万千万不要惹。”已经几百年没有出声的系统突然冒出头来。
楚祈:“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他他……”系统结巴好久,终于挤出了几个字来,“特别厉害。”
楚祈:“……”
他头回知道特别厉害这四个词原来要思考这么久。
楚祈诚恳道:“我已经惹了。”
系统震惊,大写的完蛋从它脑子里飘过:“亲亲你你你干什么了?”
“我打过他。”
系统的天塌了,欲哭无泪道:“亲亲我们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楚祈:“……”
显然是来不及的。
***
众人听着这句眼熟,拿不准勒森斯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就算是真的乍见从前的故人,也不用公然在宴会上说吧?何况用词仅仅是眼熟。
“你跟那魔尊认识?”无一仙尊质问楚祈道。
你问题可真多,楚祈心里吐槽,硬着头皮答道:“算是。”
不是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他和勒森斯的打架斗殴史长达两年,这样也算得上是相亲相爱的亲属关系了呢。
听着这句算是,无一仙尊心里冷笑一声。真的认识会回答的这么模棱两可?
“呵呵,既然楚小兄弟认识,那陨星石交易交给他去和魔尊交涉,我看再好不过。”他对仙域其他人说,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妄自尊大自高自大之人。
“快跟无一尊认个错,说你不认识,刚刚是瞎说的啊。”刚刚那位八卦小弟子许然,停止了悲伤,为楚祈的木讷感到着急,小声对他说。
掌门的话犹言在耳,楚祈回他:“没关系的。”
“……谁给你的自信?”许然嘀咕。
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正合楚祈意,楚祈也拿不准勒森斯到底是怎么个态度。不过楚祈猜如果勒森斯真的认出他来的话,可能会想还他一拳头。
但是对于楚祈来说,既然他想见的人见到了,也该为系统的任务努力一下了,魔域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为什么魔域人都会变成疯子?
血脉?功法?但是也有可能因为某种法宝,不是吗?
既然是系统要寻找的,他想一定不是平凡之物。
“行。”楚祈答应下来。
听到这句行,涯上尊感到出乎意料了。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无一仙尊在为难楚祈,只不过他也不太看得惯楚祈罢了。
凭什么别人辛辛苦苦努力修炼,而你一步登天?
但是楚祈再怎么说也是上善派的人,他出声道:“楚祈你不必勉强。”
楚祈:“不勉强。”
不爽的无一仙尊这下更加不爽了,连带着他不爽的眉头也邹起来。
“呵呵,既然楚小兄弟都答应了,那就交给他吧,可别到时候回来哭,呵呵。”
因为八卦建立起来的短暂友谊,许然还在为楚祈忧心忡忡,虽然是一个没有说完的八卦。
“你要完蛋了。除苏城主都亲自来了,这次交易尽霜城想必势在必得。”
“听说魔域特产的朝花酒是一绝。”楚祈岔开话题。
“你心可真大,现在还有心情想酒。”
这话题怎么就过不去呢?
楚祈再次推荐说:“很好喝的。“
许然忧怨地看了楚祈一眼,活像一个刚刚死了丈夫的怨妇。
“是的,听说必须是东方刚刚泛白时,带着朝露的鲜花才能酿出颜色纯正的朝花酒,连酿酒时用的甑都必须是上好翠蓝玉特制的,不敢像那得多美味。“许然说着吞了吞口水,成功转移了注意,可把他馋坏了。
“唉,这酒特殊,现在不当季,怕是千金也难求。”许然接着唉声叹气,忽然他眼睛一亮,说:“晚上的黑市上指不定有,啧啧,魔域其他不说盛产宝物,我们去瞧瞧吧。”
楚祈答应下来。
***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街点着星星灯火,面具隐藏着每个人的面容,到处都是哄哄闹闹的,人声鼎沸。
“这个老虎面具适合你,威风凛凛。”卖面具的人向许然推销道。
冤大头许然买下面具戴上,很是兴奋:“我戴这个面具,帅吗?”
“很帅。”楚祈诚恳的说。
你开心就好。
“这酒多少钱?”
靠近角落里,昏暗的灯光照着一个摆满了商品的铺子,上至精美玉石下到破烂玩意,琳琅满目,其中一个透亮的青蓝色酒壶格外显眼,正是楚祈他们想买的朝花酒。
“公子好眼光,我敢保证这是市面上最后一壶朝花酒了,就算是把它拿去献给尊上,尊上恐怕都会很乐意接受。”
“这是何等的荣耀,两万陨星晶,不讲价。”
问价的那位公子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我们尊上应该是不缺的。”
许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咂舌,卖这么贵不要命了?他立马跑了过去,不带一点犹豫,虽然贵的离谱,但是他要买!
“我要了。”
“你要了?”那公子又挑了挑眉,好似很疑惑地说道。
许然连忙说:“对对对。”
“清目丸。”那公子拿起一种丹药递给许然。
接着他又拿起一种丹药也递给许然:“净耳丸。”
然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两个适合你。”
许然哽住,他知道自己被怼了,又自知理亏,语塞。
楚祈:“……”
他正好走过来,撞上这场面。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块黑石吸引,平平无奇的石头,却晶莹剔透。
好奇怪,这石头让他有种害怕的感觉。
他伸手想去拿,还未碰到那石头,就先碰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
很凉。
楚祈愣了愣,收回手。他抬眼向手的主人看去,是刚刚那位问价的公子。
“仙尊,也对这块石头感兴趣?”因为楚祈收回手,那位公子成功地拿到了石头。
又是这个称呼。
“这个可不卖。”还未等楚祈回答,那铺主人率先出声说。
“哦,为什么?”
“因为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是受诅咒之物,买他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你留着,自己受诅咒?”那公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懒洋洋地道。
铺主人也语塞住,不过他比许然有底气多了。
“这位公子不妨听我说一个故事。”
——
很久很久之前,在黑锦林,有一位公主,神的目光都格外偏向于她。她有着水一样柔软的皮肤,洁白细腻,面容也似花儿般美丽,一双眼睛更是犹如被神亲吻过。她幸福的生活在黑锦林里,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今天该穿那件美丽的裙子。
直到突然有一天,灾难降临,无缘无故。黑锦林的所有花草树木都死去,公主的子民也无一幸免,他们全都变成怪物。于是公主憎恨黑锦林,她剜下自己的心脏,竟然是黑色的。神明祝福的公主的恨是最恶毒的。她把黑色的心脏埋入黑锦林不祥的土地,竟然长出黑色的果实。
这就是这黑石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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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们害怕了吗?”
楚祈:“……”
什么骗小孩的故事。
“你的心说不定也是黑色的。”
“公子你哪怕是真的很想买这个黑石,也不用这样污蔑人,送你便是。”铺主人怒气冲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
那位公子接着看了铺主人好几秒,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你不会疯的。”
他语气却很坚定,仿佛承诺一般。
那铺主人愣住,脸上神情莫测。
许然不关心什么故事,也不想买什么黑石,实在是想尝一尝朝花酒,又出声问道:“这朝花酒,公子行行好,让给我们,行吗?”
等他再向那美酒望去,却发现什么都不剩下了。昏暗的灯光下,那个铺子,那个铺主人都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剩下那块据说不祥的黑石还孤零零地留在那公子手上。
“瞬移阵。”那位公子说。
许然上前仔细观察,看见有一道隐隐约约瞬移阵法痕迹,震惊:“这眼神不好都看不见,如此简单的阵法,施法的人竟然可以布置到这么厉害的地步,它有效时竟让人毫无察觉。”
楚祈低眼,看着那黑石,明显是有人在算计他们。
公子:“仙尊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什么?”
“去哪里?”
“这黑石绝对有鬼,你们还要去?”
有些人真的很难理解,比如楚祈,还有刚刚那个抢他酒的,许然感叹,发出三连问。
他的朝花酒竟然就这样没了,许然心里流下悲痛的流泪。
楚祈回答:“那个故事。”
“美丽的公主?”许然反问,这和那个神神叨叨的故事又有什么鬼关系。
“黑锦林在哪里?”楚祈看向那位公子问。
“魔域禁地。”那位公子回答楚祈,语调是一贯的懒散,“在下花五,尊上发现异常,特命令我来此调查。”
整个魔域,许然已经没有其他熟人了,他不要一个人,他决定誓死做个跟屁虫:“我也要去。”
楚祈他们这边还在说着,人群突然沸腾,炸开了锅。
“快闪开!”
“快躲开,这人疯了。”
楚祈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看去——铺子东倒西歪,物品散落一地,一个人双目瞪得特别大,好像要跳出眼框,眼睛翻白,不管不顾地攻击着周围所有人,是刚刚那个卖他们面具的人。
他愕然想起曾经与千扶颜的对话——
“师弟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一个生产陨星石的地方,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极乐之地,为何要用魔字命名?”
“因为呀,魔域中的所有人都会疯,无一例外,无论修为有多高深,最终都会变成疯子。”
曾经简简单单的一个疯字,此刻具像化,却是魔域人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命运与灾难。
魔域没有人可以逃掉,无一例外,无一幸免。
“定。”许然施法,可那疯了的人却仿佛不受任何法力仙术控制一样,脚步没有一丝一毫地停下。
许然错愕:“为什么没用,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楚祈一转头,刚刚那位自称花五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一阵笛声传进他耳中。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刚刚那疯了的人也安静下来。
只见他夸张圆瞪的眼睛轻轻地闭上,面容祥和,疯魔从他身上消失。
“是尊上——”
“尊上——”
“尊上。”
众人激动。
“桑里在上,愿桑里赐下祝福,令逝者得到救赎,令逝者的灵魂得到永恒的安宁。”那吹笛之人,目光悲悯,为逝者祝福。
勒森斯。楚祈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7. 意外
楚祈与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跟着勒森斯为逝者祝福,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勒森斯在宴会上说的第一句话。
“愿桑里保佑我们。”
看来魔域也信仰这位神明。祭城林立的众多鬼斧神工的神像,他经过时,粗略地看过,全是同一位神的神像,全是这位桑里。
在仙域,他从未看到过一尊神像,魔域对这位桑里的信仰只深不减。
宴会上齐聚四域之人,所有人听见桑里的反应,他大概观察过——不止仙魔两域,连尽霜城和殆城也都信仰这位神明。
楚祈突然很好奇——究竟是为什么四域人人皆信仰同一位神明,这已经堪称奇迹。
***
“嘘。”勒森斯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上,示意众人停下来。
乌泱泱的人群立马停止了一切声音,但他们个个面色兴奋,难隐见到他们魔尊的激动。
马上有魔兵赶了过来,利落迅速的处理完了剩下的事,他们把逝者带回家中,安抚好了不幸受伤的人。
“仙尊若是想喝朝花酒,来魔官找我便好,有的是。”勒森斯出声说。
楚祈愣住,连带着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
突然发生的意外,数不清的人挤在一起,黑市连灯光都是昏暗的,他以为勒森斯并没有注意到他。
勒森斯不会真的认出他来了吧?这实在是不太好,因为明显他现在是打不过勒森斯的,被揍一顿的滋味可不好。
希望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楚祈一定要回到七八年纪的时候,认真地警告小时候的他,长得好看的人真的不一定是艳鬼,还有可能是一个人名叫勒森斯的人。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楚祈只好答道:“好的。”
“什么,尊上,我也想喝朝花酒!”
一人回答,显然比楚祈积极多了。
有了这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也纷纷都大胆起来。
“尊上,我也要!”
“尊上,看我,我不挑,我喝什么酒都可以!”
“尊上,我!我不喝酒都行,我想去魔宫找你!”
“你怎么能这样子!尊上,我也是不喝酒都可以。”
楚祈听着他们一个个踊跃的发言,忍不住有点愉悦地弯了弯嘴角。
勒森斯睨了那位说“我不喝酒都行,我想去魔宫找你”的魔域人一眼,慢悠悠地回答他说:“来魔宫找我?我可以送你去见桑里。”
那位魔域人听见勒森斯的回话,更激动了,仿佛马上要跳到天上去:“啊啊啊啊啊啊,尊上,你回答我了,这么多人你都不回答,你就回答我。”
“尊上,你为什么回答他不回答我?”一人可怜巴巴地说。
“尊上只回答我,你们别羡慕嫉妒恨,好吗?”
“尊上,我也要你回答我!”
“尊上,我也要!”
他们相互推搡着,好不热闹。
楚祈:“……”
你们是不是聋,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楚祈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以至于听错了。
“怎么喜欢找骂?酒明天排队去魔宫领,先到先得。”勒森斯懒洋洋地出声打断他们接连不断的离谱宣言,他接着看着楚祈,语气认真起来,说,“仙尊,你来找我喝就好,有最好的。”
“尊上万岁,明天我必定第一个去。”
“你?尊上,我向桑里保证,我绝对是第一个。”
“好的勒,尊上。”
“尊上,提前预祝你,明日生辰快乐。”
“尊上,生辰快乐,桑里保佑你。”
……
魔域众人还在喧喧闹闹,楚祈向勒森斯看去,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一个人看向楚祈,眼睛贼亮:“欸,仙尊,看看这个,包好的冰晶玉。”
楚祈接过。
“仙尊喜欢吗?送给你呀,如果仙尊见到尊上,替我美言几句呗,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瞧给你聪明的,尊上的人,你也敢贿赂?”他还没有说完,便被另外一个人打断,那人接着大手一挥说:“仙尊,看看我这个,不需要美言,孝敬仙尊的。”
“还有我,仙尊。”
楚祈:“……”
他什么时候成勒森斯的人了,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他这个当事人一声?
楚祈被他们的热情一时弄得有点手足无措:“谢谢你们的好意。”
“对对对,谢谢你们。”许然一边收东西,一边跟着楚祈往外走。
楚祈:“……?”
他好像是婉拒的意思吧。
两个人终于通过层层障碍,不对是层层收获,走出了黑市,回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
许然抱着一堆礼物,堆的高高的,摇摇欲坠,今晚没有喝到朝花酒的丧气在他脸上全消失了,他现在开心了。
“这个是王叔送的,这个是李叔送的,那个是何姨——”许然一个个念叨。
“那个是方姨,我知道的。”
收获满满的许然和被动收获满满的楚祈于是达成了共识。
次日——
“昨日那个花五后来人呢?”许然超绝反射弧,收礼物收的太开心了,以至于他现在才想起有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许然为他感到深深的惋惜,那么多的礼物,怎么有人这么倒霉,关键时刻人不见了呢?
两人说着,来到了宴会上。
“怎么样?楚小兄弟,想到和魔尊谈陨星石交易的办法了吗?”
讨厌的无一仙尊,又开始讨厌的找茬了。
许然觉得经过昨日,自己已经与楚祈建立了友好的关系,立马替他回道:“无一尊这是说的什么话,自然是有办法的,那魔尊还邀请我们喝酒呢。”
“呵呵。”五一仙尊明显不相信许然的话。
又呵呵,你爱信不信。许然在心里默默回道,但是他怂,不敢当面说。
***
“你真厉害,深藏不露啊,没想到你跟那魔尊真的很熟。”许然夸奖楚祈道。
楚祈实话实说:“我不确定我们熟不熟。”
“真的吗?”许然这样说着,语气却不带一点疑问,“我懂的,你谦虚。”
楚祈:“……”
这年头,原来诚实的人也难做。
偌大的魔官里摆满了数不清的美食美酒。别说是装美食的盘子,装美酒的酒杯,就连筷子都是上等玉制成的,上面还刻着精巧的图案——是桑里花。负责念礼品单的魔兵已经开始大声的念诵了,可勒森斯却还没有来。
楚祈听着一串串的礼品,心里漫上了一层担忧。
“兄长,今天有事,不便招待,请自便。”
有人过来了,戴着轻巧的玉簪,整个人乖巧灵动,不是勒森斯,是魔域的公主月牙。她说着举起一杯酒,向众人微微倾杯,而后一饮而尽。
待宴会结束,月牙走到楚祈旁边对他说:“兄长,昨日便是邀请你今日去找他喝酒?”
楚祈:“他并没有说是今日找他喝酒。”
找对了人,月牙眼睛一亮:“也没有说不是今日嘛。”
楚祈:“……”
怎么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呢。
“是这样的,每逢生辰,兄长心情都特别差,谁也不见,连我也不见。”月牙解释道,一张小脸因为难过皱巴巴的。
“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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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看的话本,像兄长这么厉害的人,身体总是会有一两个毛病的,不是在月圆之日就是在生辰之日,会身体特别虚弱,疼痛难忍。”
“以我兄长的情况来看,肯定是在生辰之日,会有这个状况。但是兄长明令今日禁止我们打扰他,我们也不敢多问。”
楚祈:“……”
我觉得你目前最需要去做的事就是少看点话本。他心里吐槽。
月牙继续道:“仙尊,你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兄长竟然今日邀请你去找他喝酒,你是最特别的。”
楚祈严重感觉自己在被忽悠:“他只是邀请我喝酒,没有说是今日。”
“拜托仙尊你去看看我兄长情况吧,我们很担心他。”
虽然还是觉得没好事,但是楚祈确实有点担心,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月牙便带着楚祈走到了勒森斯常年居住的尘离宫。琳琅宝物摆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些被随意丢弃。
“兄长,是有点浪费了哈。”
楚祈对月牙投以赞赏的目光,终于让他看到一个魔域人批评勒森斯了。连骂他们,他们都恨不得让勒森斯多骂几句,楚祈一度以为魔域没有人会认为勒森斯有一点不好。
“但是我兄长怎么浪费都是应该的,他只有心情很不好才会比较浪费,心情好的时候,他只是一点浪费。我兄长是最好的。”
说到“一点浪费”这里,月牙的语气有点心虚,但是说到“最好的”那里她语气特别认真。
楚祈:“……”
他收回赞赏的目光,好的,是他高看他们了。
守在门口的魔兵看到楚祈他们过来,立马让开了,楚祈收回的赞赏目光他们也替他补上了,一看就是和月牙一伙共谋的。
楚祈:“……”
这自己不敢,推他上火场样子,要不要收敛一点呢。
楚祈敲响尘离宫大门。
“兄长,是楚祈,他来找你喝酒。”月牙乘机说。
但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句回答。
楚祈转身,看向月牙,用眼神意示她,找我也没用。
突然——
“进。”
月牙刚刚还垂头丧气的神情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我就说你行吧!”
希望吧,楚祈想,只要勒森斯别认出他,认出了也别记仇,一切都好说。
楚祈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又轻轻地自动合上了,显然是有什么阵法,没有勒森斯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勒森斯:“仙尊,这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祈:“喝酒。”
“行。”
勒森斯打开了一坛朝花酒,浓厚的酒香弥漫。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楚祈:“仙尊。”
楚祈伸手去接,一不小心他们的手就触碰在了一起。
楚祈一怔马上收回手,很凉,很熟悉的触感,连带着他的心跳都快了起来。
他微微仰头一饮而尽——是真的很好喝。
突然耳边一阵擦着风的声音传过。
啪。
一个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来,打在了勒森斯手上的酒杯上。酒杯摔落在地,价值连城的酒杯并不结实,碎片散了一地。
那暗器接着就要继续向勒森斯心脏袭去。但他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反应过来却没法阻止一样。
“勒森斯——”楚祈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刺激的场面,他立即反应过来:“定。”
暗器在刚刚接触到勒森斯皮肤的地方停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还好,楚祈松了口气。
阵法呢?
勒森斯,你魔尊的实力呢?
9. 雪泠箫
他们俩人正说着,方姨推门进来了,又采了一大捧花。
“哎呀,怎么感觉还是不够好看?”
“这些花都很好看。”楚祈认真说。
“仙尊,说的有理,不然仙尊你帮我们挑一朵,你挑的尊上和桑里肯定都喜欢。”
楚祈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翻了几下,一朵蓝中带点白的野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下一眼,楚祈就决定下来了,他拿起那朵花:“这一朵,方姨你挑的花,尊上和桑里也都会很喜欢的。”
方姨感动到了,两眼泪汪汪:“仙尊,好眼光,你竟然对方姨我还有印象。”
“自然是记得的,那我就先告辞了。”楚祈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方姨连忙起来送他:“仙尊,桑里保佑你。
在无数人的祝福中,一人生辰日走到了头,楚祈有点后悔,没有向此人道一声生辰快乐。但他只后悔了一秒就被人打断了。
“楚祈——”
没错就是煞风景的许然。
许然:“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楚祈:“什么事?”
“陨星石交易,我们好像还没有!跟!那!魔尊!谈!”
楚祈:“……”
“你不会怂了吧?”
楚祈:“……”
谁才怂,自己想清楚,好吗?
许然:“现在去吧,那魔尊不是还让你去找他喝酒来着,刚好借这个机会和谈他,简直是天助我们也。”
楚祈:“有道理,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已经喝过了。”
“?”许然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背着我找他喝酒。”
许然说着,还伤心上了。
楚祈:“……”
我什么时候需要背着你做事了?
“你昨天喝的就是我从勒森斯那里带回来的朝花酒。”楚祈无奈说。
“什么!”许然欲哭无泪,“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么好的酒,应该细品慢咽才对,都浪费了。”
楚祈诚恳回答:“因为你没问。”
“还有你为什么叫他勒森斯?”
楚祈:“……”
你管得真多。
“那不然你再去找他喝一次,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楚祈提着一坛酒再次来到尘离宫,真的很怂的许然不出意外地又退缩了,他残忍地决定让楚祈一个人奔赴刀山火海。
这次的尘离宫却各外安静,连魔兵都没有一个。楚祈怀疑勒森斯根本不在这里,可是勒森斯会去哪里了呢?
他不知道。
“仙尊。”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
好了,这下不用怀疑了。
楚祈朝声源处看去——勒森斯那人正悠然坐在屋顶上。
他跃了上去,坐在了勒森斯身旁:“我带了一坛好酒来配你。”
“哦,仙尊这是夸我美的意思吗?”勒森斯说着,靠近楚祈,脸和他面对面着,目光相接,伸手去拿那坛酒。
太近了。
楚祈下意识弯腰,往后躲。
勒森斯却是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看人退,他不懂得收手,又继续靠近,要去夺那坛酒。
楚祈再往后,背都已经靠在屋脊上,退无可退了。
但那个混账东西还欲靠近。
楚祈忍不住了:“剑来。”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之间,眨眼就到了最关键的一招。
“破——”
楚祈剑抵在勒森斯的脖子上。
而勒森斯的剑直指楚祈心脏处。
勒森斯收剑:“仙尊,真厉害。”
楚祈一同收起剑,他们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但是那酒不是拿来配我的吗?我拿不得?”勒森斯问着,语调一惯地懒洋洋。
楚祈:“……”
这混账东西明知还要故问。
他抬手,撑在勒森斯身侧,慢慢向他靠近,直至他的鼻尖都轻轻碰上他的脸。
勒森斯呼吸一滞。
这是要干什么?
“有你靠这么近拿酒的?”楚祈就着这个距离看着勒森斯说道。
他说话间,热气全喷洒在勒森斯脸上,勒森斯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确实太近了。
楚祈说完,收回手,往后退,把酒递给勒森斯。
“刚刚你的手下快把尘离宫围得水泄不通了。”
勒森斯接过酒:“哦,那提前恭喜仙尊,扬名立万。”
楚祈:“……”
“这个名分送你,你要不要?”
“我不要。”
楚祈:“不要还好意思恭喜我?”
“我要酒就好。”勒森斯说着,打开酒,仰头喝了一口。
楚祈:“酒你都喝了,帮我一个忙。”
“哦?”这下真让勒森斯疑惑了,他实在想不出楚祈有什么忙需要特意来找他帮。
难道陨星石交易仙域那一堆老东西为难楚祈来跟他谈?
“黑市的王叔,李叔,何姨,方姨……你记一下他们的名字。”
勒森斯挑眉,还是有点不解。
“我收了他们的礼物,答应向你替他们美言几句。”楚祈认真地解释到。
勒森斯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祈看着他笑,不禁跟着弯了弯唇。
“好,我记下了。”
至于陨星石交易,还是掌门那句话——交易的事不必过于担心,自有涯上尊和其他门派的仙尊操心,当去魔域玩玩也不错。
确实不错。
不过这个不错马上就被打脸了,因为勒森斯那混账的恭喜成真了。
“你受伤没有?你怎么还跟那魔尊打起来了?”许然一见楚祈回来,就开始哭天喊地。
“我没事。”
“我的桑里大老爷,你说没事就没事啊?
楚祈:“……”
不是我说没事就没事,那要谁说没事才是没事?
“真的没受伤。”楚祈只好再强调一遍。
“这就好,这就好。”许然放下心来,“桑里保佑,下次你可别冲动了,陨星石交易没谈成没有关系,你别不顾自己安危。”
“?”流言令楚祈害怕,“我是因为什么跟勒森斯打起来了?”
“陨星石交易啊,还能是什么?”许然说完感觉奇怪,“不对,你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跟那魔尊打起来?”
“不会吧,那魔尊把你脑子打坏了?”许然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楚祈:“……”
你脑子才是真的坏了。
“我们没打架,只是切磋,也不是因为什么陨星石交易。”楚祈又解释一遍道。
许然的眼睛亮起来。“那陨星石交易谈成了?”
楚祈:“……”
“没有。”
“那你们还不是因为陨星石打架?”
怎么就说不通呢?楚祈无奈。
这个脑子坏了的还没有说通,下一个又匆匆忙忙地来了。
月牙还没有打探清楚勒森斯话本传说中的毛病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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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好,就听到了楚祈和她兄长打起来的噩耗,顿感天都塌了。
“仙尊,你怎么还跟我兄长一般见识呢?你没把他打伤吧?”
楚祈:“……”
“我们只是切磋一下,他很好。”
月牙的天又立起来了,她开心了,兄长都和人切磋了,那身体想必已经没有大碍。
“仙尊,三日后有个拍卖会,是祭城今年最大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
“拍卖会,我喜欢。”许然插话道,不管是不是拍卖会,他喜欢凑热闹。
“好,那仙尊呢?”
“也喜欢的。”
拍卖会二楼的雅间里,三人一坐下,月牙就开始兴致勃勃地给楚祈和许然介绍今晚要拍卖的奇珍异宝。
“第一件,混虚乾坤鼎。”月牙的声音和拍卖会主持女郎的声音一同响起。
许然哈哈大笑。
月牙给他一个傲娇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许然收到眼神,抱拳说:“月牙公主,在下佩服。”
“此鼎乃是……”
“起拍价——五万陨星晶。”
“五万陨星晶。”
“五万五陨星晶。”月牙叫价道。
许然万万没想到她会叫价:“月牙公主,喜欢这个?”
月牙:“我喜欢宝物。”
许然明白了,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
“第五件,雪泠箫。”
“此箫取材于极寒之地千年难得一见的泠冰玉,可贵之处无需多言。”
“起拍价——十万陨星晶。”
月牙明显感觉到楚祈看到这个箫,眼神都不一样了,她来劲了:“十一万陨星晶。”
“十一万七陨星晶。”
是谁?竟然敢跟她魔域小霸王月牙公主抢东西!
“仙尊,看我的,我月牙小霸王想要拍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月牙毫不犹豫加价道:“十二万陨星晶。”
“十三万陨星晶。”
月牙咬牙切齿道:“十五万陨星晶。”
“十六万陨星晶”
许然咂舌:“月牙,别再加价了,那人看来是决定跟我们杠到底了,这也太亏了。”
楚祈看着月牙的眼睛,叫住她:“月牙。”
月牙听见他这样说,只好收了手:“好吧,仙尊你怎么跟我兄长一个样。”
她说完,楚祈才反应过来,上次勒森斯也是这样叫住她的。
真是近墨者黑。
“三十万陨星晶。”
一个声音从三楼传下来,竟然一口气加价到了三十万!
许然震惊:“豪气,谁啊?居然坐三楼。”
“在魔域,除了我兄长还有谁可以如此例外,单独一层楼?”月牙不客气地反问道。
许然也想这样豪气一回:“你兄长可以也顺便做我兄长吗?”
月牙睨了他一眼:“我兄长顺便做仙尊兄长还可以。你的话,我可以。”
许然:“那我还是不要了”
正说着,有人敲响了门:“请问哪位是楚公子?”
“三楼的公子让我把雪泠箫转交给你,他还邀你到楼上一叙。”
楚祈拿起那箫,触手便是一片清凉,连心都仿佛跟着静下来。
好箫。
来到三楼,珍珠装饰的千年冰蚕丝帘幕旁摆着由京白玉雕刻而成的桑里花,连最不起眼的桌子都是用的昂贵的古楠木。
“仙尊。”
果然是勒森斯。
他接着说:“留在魔域吧。”
10. 归程
勒森斯就是拿准了他收了雪泠箫,不好拒绝。楚祈想。
“这得加钱。”
知道楚祈是在吐槽他不厚道,用礼物人情做要挟,但是勒森斯惯是个没脸没皮的:“哦,仙尊,想要多少?”
楚祈:“……”
一个人若是能像勒森斯那样,法术修为绝世,身处高位,容貌还冠绝天下,又惯常没脸没皮,那么恭喜他,他赢了。
“嗯。”
勒森斯挑眉,今日尘离宫新开了一朵小花,果然是运气不错。
当晨曦再次照亮华丽而神秘的祭城,有人即将踏上归途。
“终于要回仙域了,我在这待不了一点了。”许然钱包早已空空如也,他恨,这座谋人钱财的祭城。
“到时候,小爷我去月涯峰找你玩。”
楚祈沉默了一会,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暂时不回仙域了。”
“?”许然不解,“那你回哪?”
“继续留在魔域。”
“你要背叛我们仙域,转投魔尊麾下?那魔尊给你什么好处了?”
楚祈:“……”
大好处。
许然知道自己一时有点口不择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楚祈竟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回仙域了。
他愤怒道:“楚祈,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哪里冷漠了?”
许然:“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拜入哪座峰?师从谁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楚祈:“南山峰,悠然真人。”
许然哽住,连带着脸都羞红起来。
“好吧,你竟然知道。”
楚祈:“……”
我为什么不知道。
两人来到魔宫议事的地方,没想到这里吵的更加厉害。
“魔尊,你什么意思?”
“耳朵这么不好?我再重复一遍,楚祈,留在魔域。”
楚祈:“……”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勒森斯这样叫他,那人总是仙尊仙尊的没个正经。
“不可能。”涯上尊回道,“楚祈是我们上善派月涯峰的人,留在魔域绝对不可能。”
天问神器讲究是为什么选择一个名不见传的楚祈,涯上尊不知道,但是既然天问选择了他,为了上善派着想,楚祈生得是仙域的人,死也得是仙域的鬼。
楚祈:“……”
他没记错的话,不过只是一周而已,他怎么就突然变成他们哄抢的香馍馍啦?
勒森斯听完这两个不可能,轻轻笑了一下,懒的再多说一句废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剑,剑气眼见直冲涯上尊而去。
“涯上尊——”许然看到这架势惊呆了,咋就直接动手了?
“涯上,小心——”
真是疯了。楚祈想。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挡在涯上尊面前,挥剑去迎。
真是奇怪,他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还不足两月,修为法术乃至符咒阵法却熟悉的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好像天生就会。
这次是他和勒森斯真正的交手了。
“楚祈——”许然这下是真惊吓过度,嗓子叫破了天。
只见两道剑气相接,乍然就掀起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连带着两边昂贵的窗帘也跟着猎猎作响,又慢慢平静下来。
楚祈动了动发麻的手臂,真亏。
“楚祈。”涯上尊叫道,眉头不经深深地邹起。魔尊那一剑,他心里有数,他去接,怕是已经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原来楚祈竟有如此实力,他突然感觉有点后悔,无一为难楚祈的时候,他应该阻止的。
可是现在早就晚了。
楚祈转过身,认真看着涯上尊等一派仙域人士说:“再在魔域待一段日子是我的决定,等到大概四域青云赛的时候,我再回上善派。”
涯上尊松了一口气,人好歹还是会回来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掌门说了。毕竟掌门临行前特意嘱托过他,要好好照顾楚祈的。
“涯上,既然楚小兄弟意已决,我们便随他去吧。”无一仙尊劝道,他也开始后悔了。他为难楚祈,说到底不过觉得他的才不配位,没想到……原来只是深藏不露,天问竟然是对的。
至于许然,他再次惊呆了。虽然说前些日子,他才听闻过因为陨星石交易谈崩了,楚祈和那魔尊打起来了。不过他一直以为那是闹着玩的,这下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打起来了。这人怎么厉害这么还瞒着他呢?
“各位,还不走,是也想留在魔域了吗?”勒森斯这样说道,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许然挥手朝楚祈告别,真正的踏上归途。
“涯上尊,陨星石交易谈的怎么样呀?”许然还在关心大事。虽然就是那魔尊肆意妄为的样子,他不觉得有一点好结果。
“出乎意料的顺利。”
许然:“好吧。”
原来那魔尊还是讲一点道理的。
***
楚祈:“你吃炸药了?”
勒森斯朝楚祈轻轻眨了一下眼,没有回答,他默默拿起楚祈的手,力道合适的按压着。
楚祈:“……”
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实在是好看。
勒森斯那一剑其实是华而不实,收了势的,就好比咋看上去要人命,实则不会伤及五脏肺腑。涯上尊去接,也只是场面难看,不会真的受很重的伤,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给你赔罪,仙尊想要什么?”那人忽然又道。
看来今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人还会觉得自己有错了。
他夸奖道:“难得。”
勒森斯:“难得什么?”
楚祈:“难得你认错。”
“哦,我哪错了?”勒森斯疑惑。
楚祈:“……”
他还是太小看某些人的脸皮了。
一天,楚祈正在祭城一处不起眼的矮楼上吹箫,最近日子过得悠闲,他丝毫不干正事,那个系统竟然也一点都不打搅,好像他寻不寻找牵界都没有关系一样。
旁边的茶楼里有人在聊天,听到了他的箫声,其中一人道:“说起箫,有一件怪事,就在上次那个拍卖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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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泠箫?”
“是的”那人答道,“但是这事跟箫没有关系,而是怪在尊上。”
听的人更加疑惑:“尊上怎么了?”
“尊上竟然叫我给那箫抬价,让我二十万陨星晶内随便叫。”
楚祈:“……”
怎么说呢,毫不意外,是勒森斯那厮能干出来的事。月牙小霸王败给了魔域真混账。
“为什么?最后那箫被谁拍下来了?”
“最后三楼有人叫价三十万陨星晶拍下来的,坐在三楼,除了尊上还能有谁?”
“尊上为什么又亲自拍下?”
“我猜——”那人说着神秘一笑,“尊上,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毕竟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楚祈:“……”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是谁?尊上喜欢就是绑也得给尊上绑到魔宫去。”
楚祈:“……”
哪对?
他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却又迎来下一位不速之客。
“仙尊。”有人在后面叫到。
听到这个称呼,楚祈一瞬间以为是勒森斯。他回头,是失踪已久的花五,又突然出现了。
“还记得黑锦林吗?”
楚祈:“……”
这人真是一点不觉得自己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又次次都离不开那听着就不像好地方的黑锦林,很像坏人吗?
要不是向月牙公主打听过,勒森斯确实有一个名叫花五的亲信,还很少人知道,楚祈真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逃跑。
楚祈:“记得。”
花五:“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出发吧。
楚祈:“……”
“好。”
但是没等两人到黑锦林,就先遇到了意外,这时他们已经离祭城很远了,运气好才能碰到稀落的人烟。
花五:“嘘——”
他一指抵在嘴唇上,眼睛意示楚祈看前方——一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地在跟着一个长胡子男人身后。
楚祈和花五悄悄地跟上。
稀薄的月光倒影着粗大的黑树枝,似吞人的怪兽张牙舞爪。
黑衣人靠近了长胡子,那男人却还毫无察觉。
下一秒,黑衣人甩出一张符,长胡子立马倒了下去。
楚祈看准时机,立马出剑。
黑衣人也因此看到了楚祈,但他竟然躲也不躲。他龇嘴笑了一下,嘴角拉开的弧度夸张到怪异。
剑不出意外地击中了他,他的身体接着缩成了一团,留下一摊烂泥,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楚祈:“……”
真是吓死他了。
楚祈走上前去查看,探了探长胡子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但那摊烂泥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昭示着一切绝非平常。
他抬头,刚好看见花五嫌弃地看了那摊烂泥一眼,好像多看一下都玷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殆城净喜欢这些恶心又没用的把戏。”
楚祈:“……”
好的,原来是真的玷污到他的眼睛了。
11. 殆城(大修)
长胡子睁开眼,先是闻到一阵恶臭,抬手正要捂鼻,就看见站在旁边的楚祈和花五两人,他一惊,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残害他的凶手:“你们是什么人?”
“不管什么人,不要伤害我啊,我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桑里的事情,是个绝对的大好人。”
楚祈:“……”
他没记错的话,一般好像只有坏人才会说自己是好人吧?
花五听不下去了:“停,你的救命恩人。”
长胡子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感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他刚松完气,神色又丧气起来,苦笑了一声道:“可惜我女儿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楚祈看向花五,没想到他也正好看过来,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竟然还不是个例。
楚祈:“大叔,方便让我们到你家借宿几晚吗?”
“我们两人被赶出家门,身上的陨星晶也都花完了,现在饿得两眼发黑,这荒郊野岭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花五补充道。
楚祈:“……”
你会饿吗?就饿。
“唉,都是可怜人。你们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又何必年纪轻轻就想不开和家里闹矛盾呢?算了算了,随我来吧。”
俩人于是跟着长胡子来到了他屋中,屋里灯光昏暗,照明的灯模样也奇怪极了——竟赫然是一盏避邪灯。
长胡子看见楚祈盯着那灯看了好几秒,又苦笑一声道:“没错,我们一家本是仙域人士。”
楚祈:“那为什么又要到魔域来?”
“公子说笑了,恶灵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们本以为魔域人修的邪门歪道才会疯,没想到哈哈哈。”长胡子说着,笑了起来,眼低却滑下几滴泪水,“我娘子前几个月疯掉了,我女儿也失踪了。”
“抱歉,节哀。”
“没事,都怪我,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来魔域,如果不是我——”
“大叔,桑里会保佑你女儿的。”楚祈轻声却坚定地打断他道。
“是的,桑里会保佑我们的。”长胡子说着,双手合十,朝天空拜了三拜,“都忘了你们饿坏了,快来吃饭吧。”
夜深人静之时,楚祈和花五休息房间的窗户被戳出一个小洞,一只迷香从小洞伸进房间,燃烧着。
“晕了没?”
“也不看看我用的什么香,肯定昏死过去了。”
说话的两人接着偷偷摸摸地打开窗子准备爬进房间。
“你小心一点。”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道,他说完转头,正好与坐在床上守株待兔的楚祈和花五两人面对面。
“我个桑里大老爷,你们怎么没有晕过去,吓我一大跳。”
楚祈:“……”
该被吓到的是他们吧?
“哦,我们为什么会晕过去?”花五好像很疑惑地问道。
“傻子,因为我们用迷香了啊。”其中一个人回答道。
楚祈:“……”
花五:“哦,那你们为什么要用迷香?”
“废话,当然是收到黑大人的指示,来抓你们啊?你是不是蠢?”另外一个人回到。
楚祈:“……”
“我不蠢,你们应该有点。”花五诚恳回答道,“那么现在带路吧。”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说,“不对,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带路?”
花五:“哦,你们不是来抓我们去见你们黑老大的吗?”
“好像是这样子的。”其中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道。
“那你们跟上,我们走吧。”
楚祈:“……”
两个大聪明。
一颗并不起眼的大树上,用朱砂刻着一个诡异的倒三角图案,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就是这里了。”
两个人说着转过身,面对倒三角大喊:“玄魔大人举世无双,玄魔大人英明神武——。”
楚祈:“……”
好口号。
一旁的花五直接笑了起来。
楚祈:“……”
“你笑什么?我们还没喊完,你打扰到我们了。”俩人转过来幽怨地看着花五说。
“行,你们继续。”花五懒洋洋地回道。
俩人又转过去,重新喊道:“玄魔大人举世无双,玄魔大人英明神武,玄魔大人四域第一。”
倒三角更加红了,真的滴出血来似的,周围的场景也在扭曲,楚祈轻轻闭上眼,等他再挣开眼睛时,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正前面的茶楼二楼大开着的窗户旁坐了一个人,正警惕地盯着楚祈和花五这两个不速之客,而那两个大聪明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里是——殆城。”楚祈抬头,那茶楼大大的牌匾上赫然还印着一行小字——殆城第一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每一个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打量和凶狠。在其他三域活不下去的歹徒都往此汇聚,入训猎场,杀出一条血路,得“大人”称号,受封土地,开设府邸,才能真正立足殆城,这是殆城千百年的规矩,由所有殆城人共同维持。传闻中的穷凶极恶之徒聚集之都果真名不虚传。
花五:“仙尊,我们进去瞧瞧吧。”
两人一进去,里面正喧喧闹闹得厉害,在推销一种丹丸。
“避恶丹——吞下此丸,妖魔鬼怪通通避散,对恶灵更是大有奇效。”一位穿黑衣服的男人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轻轻扣开,里面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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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丹丸,圆润润的,散发着温和的光泽。
有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牛皮可真敢吹,除了魔域特产的陨星石及用其制造的一系列法器,还有什么东西能对恶灵有效?丹药能避恶灵,天哪,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黑衣服笑一下,回道:“饭可以乱吃,话要是再乱说可是得付出代价的。”
他接着拿出一块留影石,略微一施法,影像浮现在茶楼正中央。
一处秘境里,到处都是疯长的树木,密密麻麻,遮蔽天日。一个男人向前拼命跑着,恶灵正在后面追赶他,离他越来越近。他一不小心就被横生的树根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摔,眼看就要完蛋了。男人的手慌慌张张地摸到一颗丹药,急忙塞进嘴里咽下。那已经冲到他眼前的恶灵停滞了一瞬,竟然掉转了方向,走开了。男人活了下来!
茶楼里顿时寂静无声,全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有人错愕。
可是留影石并未停止,事实就明摆摆地摊在眼前,由不得任何人不相信。
花五凝神又看了一遍影像——是真的,除魔域陨星石之外的另一种可以规避恶灵的东西,甚至效果比用陨星石炼制的法器好太多太多。
“怎么样,现在信了吧。”黑衣服轻蔑地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不仅仅丹药,后续还有一系列法器,不需要一点陨星石,效果却强数倍不止。”
这一句话更是激起千层浪,如滴水入油锅,沸腾了一片。
没有人比花五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倘若黑衣服的话句句属实,那此后殆城将取代魔域的位置,无数的财富将汇聚于此,这是滔天的利益。
一人问道:“这丹丸的时效有多久?”
黑衣服却没有回答:“此丹药由纪大人推出,现在还是试行阶段,一颗也仅仅只需一千陨星晶。”
“只需推举纪大人为殆城城主,此后我们便会将这些丹药法器推广四域,届时殆城将推翻魔域的位置,凌驾于其他三域之上。”
“殆城无主已久,若是纪大人真的能为殆城做出如此大的贡献,我等愿意推举他。”
这句话一出来就响起一片应和之声。
楚祈看向花五,好巧,一位正宗的魔域人刚好就坐这里。
花五挑眉:“仙尊,以为如何?”
楚祈:“虚张声势。”
这茶楼里坐着的怕是有不少演员。
花五赞同道:“绕开陨星晶却想练造出规避恶灵的法器绝无可能。”
周遭还在因为这个伟大的丹药而欢呼雀跃,楚祈抬头,留影石又播放到了男人吞药的场面,长胡子的话犹言在耳,昔日黑市上卖他们面具的人疯魔的样子也还历历在目,他轻声向花五问道:“魔域人竟然为什么会疯?”
13. 玄魔大人(大修)
“来了,宣传的效果怎么样?”纪大人向楚祈三人看了一眼说,说完一顿,“你的新宠?相貌不错,玩完送我府上吧。”
楚祈:“……”
纪大人和黑老大竟是一对这样的主仆关系。
“反响不错。”楚祈说着,瞥了一眼花五的脸色,果然黑的要命,心里忍不住想笑,奈何现在这场面他只能忍着。
还好现在有除苏这个外人在场,楚祈不需要多说,纪大人也不会跟他多聊那些不为人知,见不得光的东西。
想了想黑老大的为人,楚祈一手揽住花五的腰,嘿嘿笑了一下,继续道:“是吧?我也难得见着这么好看的,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不过嘛……”
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再倔强的骨头,到了他手里,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楚祈转头,背对着纪大人,看着花五弯了弯眼角,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揶揄笑意:“再叫声夫君来听听。”
花五:“……”
花五接着慢吞吞凑近楚祈的耳边,呢喃了一句:“夫君,这样叫你可还满意?”
花五说完,没有后撤,反而更靠近了一点,在楚祈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激起了一片涟漪。
楚祈:“……”
好的,他错了,论脸皮他还是太小瞧花五,太高看自己了。
“好了,还在我这打情骂俏起来了。”纪大人看向花五的目光越发满意,“玩完早点送过来,不耽误你一度春风了,退下吧。”
纪大人又转向除苏说道:“除城主,考虑得怎么样——”
“纪大人不好了,有人闯过来了。”有人惊慌的声音打断了纪大人的话。
“谁?”纪大人皱眉,“怎么不拦下来?”
慌慌张张的声音回答:“是玄魔大人,没拦住。”
他这句话一落下,就听“碰”的一声传来,纪事堂的门被外力强行打开,擅闯者踏入进来——来人身着暗色系的袍子,一双桃花眼却含情脉脉,容貌也艳丽至极。
玄魔大人的目光从堂内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除苏脸上,久久凝视。
“除城主,好久不见呀。”他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1】——
“入入,你别害怕,你既是我玄魔唯一的朋友,哪怕我死了,也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在殆城这个恶高贵,而善不存的地狱里,聚集的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弱肉强食是他们唯一的天理法则。
除苏这时还不叫除苏,他叫入入,玄魔大人也还只叫玄魔,两个人都还是没用的小屁孩。他们被一同买进了明大人府上。
明大人豢养他们这些小孩自然不是因为善心。殆城药材资源丰富,数不尽的顶级丹药的原材料都只有殆城才有。明大人有一片秘境,那里生长着一种奇异的药草,只有没有修为的人才能入内,他们这些小孩猪狗不如地被养在这里,便是为了采药。
“出来——”
入入抬头,灿烂的阳光照进来,老鼠被惊到,“窸窸窣窣”地满地乱爬。
他们这些小孩全部都生活在这个脏乱的屋子里,除开正午时刻,刚好又是一个大晴天,才会一点光从屋顶的正方形小口透出,剩下的时间全是黑,只有黑。
今日倒是例外,但是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第一次下秘境的时间到了。
他们一个个被赶着出来,排成一条长队。
“过来领小刀和笼子。”管事的叫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采不到芳仙草的人,会被直接丢到训猎场上。”
入入呼吸一滞,在这里,哪怕活得没一点人样,也好歹还能活。而一旦去了训猎场,万人屠杀,只活一人,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容不了他们一点害怕和犹豫,一阵刺眼睛的白光从一个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上发出,下一秒,他们就全都被推进了秘境。
入入横刀拿在胸前,身体微微躬起,呈一个蓄势待发的状态,警惕地看着秘境里的其他孩子。
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他们之间也许说过话,相互安慰,憧憬未来过,但是现在他们只会是敌人。
这些小孩互相盯着对方看着,所幸还没有人动手,随后入入一个人默默朝东边走去。
没走多久,一株蓝色的发着绿光的草出现在他眼前,入入惊喜,芳仙草就是这个颜色的,他们入府时参加过培训,管事的给他们看过。
入入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人。他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
那灵草有着尖尖的叶子——不是芳仙草,芳仙草的叶子是圆的,这只是一株普通的聚灵草。
“好吧。”入入叹了口气。
他白开心一场,不过到底灵草难得,入入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放进口袋里。
一阵风吹过,入入缩了缩身子,好冷。不仅仅是冷,在这秘境里,连时间他都无处知晓。这里也没有太阳,没有影子。
“救命——啊啊啊。”有人在尖叫。
入入朝远方看去——是恶灵,黑压压的,带着死亡的味道。他看着那个尖叫的人被恶灵吞噬,身体瞬间僵硬,面颊发黑,垂直着倒在地上。入入马上往后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入入感受得到恶灵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前面,挑花眼,含情脉脉。入入记得他,他们是同一天被买进明大人府上的,那么多的人,唯独记得他,入入承认是因为此人太过漂亮了。
“有恶灵,跑——”入入气喘吁吁地跑着,经过他身边时好心提醒道。
“没事呀。”玄魔说着,用力拉住他。
入入愣住,不明白他拉住他干什么。
兄弟,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有恶灵。入入简直想朝他大喊。
下一刻——
玄魔把入入往恶灵的方向一推,他力气出其的大,入入直直地往下摔。
“我要死了。”入入在半空中想,“不,我想活着。”
摔倒的一秒钟里,入入拼命回想,未入明府时看人布过的阵法。
这里六横,那里八撇,再围成一个圆——凭借着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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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眼,一个完整的阵法竟然就这样在他手下成型了。
可是他没有修为,施不了一点法术,最微末的法术都不行,根本无法启阵。入入把这件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还是要死了吗?
入入狠恶恶地瞟了推他的玄魔一眼,他这下彻底记住他了,就算是做鬼,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恶灵直冲他而来,死亡的味道蔓延,是恶魔张开大口,已经避无可避。入入轻轻闭上眼睛,心脏因为恐慌失控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忽然,荒地上发出一圈的白光——是阵法启动了,那恶灵被困在阵里,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消散。
入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可真是大难不死,他感慨。
入入抬眼狠狠瞪着害他大难的玄魔,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见他。
“哇,好厉害呀。你明明没有修为,这是怎么做到的?”偏偏这个害他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还不识好歹,凑过来好奇地问,朝他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聚灵草。”入入就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一把刀瞬间抵在了玄魔脖子上。
“你看着开心吗?”入入笑着问道,刀朝着玄魔脖间贴近。
可是他不太开心呢。
“别生气,我用芳仙草赔你。”玄魔双手举过头顶,赔笑道。
听到芳仙草,入入迟疑了,用这草做抵的话,他确实可以考虑不杀此人。
可是他凭什么相信他呢,凭这人劣迹斑斑吗?他很怀疑,只要他放下刀,这个人会立马杀了他。
“我向桑里发誓,赔——,欸,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入入冷漠地答道:“入入。”
对一个刚刚害过他的人,他实在给不出一点好脸色。
“我向桑里发誓,赔入入一株芳仙草,并且绝对不伤害入入一分一毫。如若有违此誓,不得好死,沉沦地狱,不得桑里救赎。”玄魔看着入入,桃花眼含情,举着一只手对桑里发誓道,“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他们对峙良久,刀尖浅浅地划破玄魔的皮肤,血顺着脖子流下,更衬得此人容貌昳丽,像一朵恶毒的艳丽的红玫瑰。
入入沉默地放下刀,好吧,他承认有的人实在是好看,他可以勉强原谅。
“你好呀,入入,我叫玄魔,幸会。”玄魔用手抹了抹脖间的血,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他又朝入入伸出手,手上还带着斑斑血迹,昭示着他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一场怎样不愉快的冲突。
但他的一双手除了血迹以外竟然干干净净,连一个茧子都没有,如果不是同为最底层的采药人,就凭这双手,入入都要怀疑他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入入看着他的手,没有说话。这人是个坏蛋。
——
“你好,玄魔。”玄魔向入入凑近,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着替他说道,一双桃花眼弯弯的。
入入都是茧子的手被玄魔温热柔软的手包围。
腥风血雨中,两人相识在荒芜里,在生死下。
14. 同生共死
管事的黑着一张脸,一双小眼睛又凶又恨,面上布满阴沉,风雨欲来。
“谁在秘境里使用法术了?简直是找死。”
入入一颗心狂跳起来,是他——在秘境里使用法术。
没关系的。
不会发现他的。
他没有修为,管事的查不到他的。
入入拼命对自己说。
“我。”入入还是承认到,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
不会。没人承认,他们根本不会查,他们只会把他们全部处理了,他们这些小屁孩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秘境。
管事的脸色没有好看半分,依旧黑得吓人:“还算勇敢。谁给你的胆子,敢偷偷修炼?”
入入没有回答。他清楚的知道,在殆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该的时候,绝对不能外露天赋。
很快,入入就被带到了训猎场,一堵墙隔着,欢呼的叫喊声从里面传出来,一潮胜过一潮。入入只觉得恶心。
“把这个吃了。”领入入来的人拿着一颗药丸对他说道。
入入默默接过,咽下去。
等入入咽完,那人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仔细地查看着。
入入感觉下巴已经被他掐青了,疼极了。他拼命喘着气,脸慢慢蔓上潮红。
“还算老实。”那人放开入入,“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铺满席子,一束光从窗户倾照进来。
入入满意了,还不错,他想。
带他来的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明天入入将开始第一场屠杀,一百个人只有一半能活。
“入入大人。”
有的轻轻拍了拍入入的肩膀。
入入回头去看,他愣住——是玄魔。阳光透进他的一双眼睛里,好看得不像话。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你不是采到芳仙草了吗?”
“嘘。”玄魔一指轻轻靠在入入的唇上,带起丝丝凉意,“自然是跟随入入大人的脚步。”
入入往后微微退步。
这是什么大好事吗?还跟随他的脚步。
“你这么喜欢,不如直接替我承认。”
不然以后他们总有一天会刀兵相见的,一旦来了这个地方,他们两个就只能活一个了。
“嗯?我不喜欢训猎场呀,打打杀杀的,好可怕。”
“那你有病?”入入搞不懂了,这人偏偏要跑过来做他的竞争对手是吧。
“但是我喜欢你呀,入入大人。”玄魔认真看着入入说道,一双挑花眼弯起来,“入入,你别害怕,你是我玄魔唯一的朋友,哪怕我死了,也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入入一怔,有什么东西悄悄的不一样了,哪怕他并不相信玄魔的话,也有一股温热涌上心头。
入入:“你替我来,我也能平安无事。”
玄魔:“可是那样子,我就见不到你了呀。
好大一个神经病。
是夜无声,星河照彻,因为有人陪伴,入入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缓缓安稳。
***
地面上到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暗黑色痕迹——那是干透了的血,无数人死在这里,没人知道下一个是谁。
“你们只有一个人最终能活下去,得到解药,享‘大人’称号,立足殆城,无上荣耀等待着你们,只要你们能从这训猎场杀出一条血路。”那裁判说着笑一声,眉宇间皆是轻藐,仿佛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第一场——开始。”
一把刀对着入入眼睛直冲而来,入入把腰弯到极致,躲了过去,随后往旁边一闪,对上那人的脖颈,一刀致命,血浸他一脸,入到他眼睛里,一片血色。
“漂亮——”刺耳的声音,是有人在鼓掌欢呼。
疼——
刚刚杀人的时候,入入的手被人割了一刀,割他的人转眼被玄魔杀掉了。
他们背靠着靠,紧紧地贴在一起,大口喘着气。
等第五十个人的生命落下帷幕,入入和玄魔成功活过了第一场。
这从来只是开始,两场胜利者,并成下一个一百。十几场厮杀就这样在一个个一百中过去了,只留下训猎场地面上的血越来越红。
“入入大人,这本书你肯定喜欢。”玄魔拿着一本书递给入入,泛黄的书页,沾着古老的气息。在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为了训猎场的精彩表演,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修炼法术,学习符咒,阵法,乃至炼器炼药了。
“上古阵法录——”入入轻念书名,果然是他喜欢的。
玄魔:“明天又要开始下一场了,我好期待呢。”
“疯子。”但是入入不得不承认,玄魔天生就适合这种地方,一场接着一场地厮杀,他从来不会觉得疲惫,眉眼染血反让他兴奋。
“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一场呢?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入入眉毛不自觉皱起来。
到底要怎么样他们两个才能都活下去。
“入入大人别担心,到时候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噗——’鲜血涌出,一起去见桑里。”
“我们又是同一日被买入明大人府人的,这样也算是字面意思上的同生共死了呢。”
入入愣住,可真是好一个同生共死呢。但是生死与共就生死与共吧,他正想点头答应。
玄魔突然凑近他,一对睫毛扑闪扑闪的,又黑又长:“开玩笑的啦,入入大人,我向桑里保证,一定让你活下去。”
***
又一场厮杀开始了,这下已经不是一百人的场子了,五十个人只有二十个能活下来。
十个人围着入入和玄魔两人,剩下的人都在观望,显然他们的出色表现已经引起了关注。
一把剑带着破竹之势直朝入入而来,剑主人的修为绝对不低。
入入笑了一下,挥剑去迎,十个人可真瞧得起他们两个呢。
这个刚躲过,那个又来了,他们十人自成阵形,早有预谋,有条不絮地进攻着。
不行,这样子下去,肯定是他们两人先败下阵来。
玄魔朝入入看了一眼,往十人包围圈一滑,全力一剑朝一人而去,那人当场毙命。
但是玄魔这一剑一出,也导致他失了防守,一把剑已经直指他的眼睛。
他要瞎了。
也算是值了,一双眼睛换他和入入两命,玄魔想。
“玄魔——”
他听见入入大喊,这是在为他着急吗?
预想中的刺痛没有来临,是入入一剑把那人震开,鲜血贱了玄魔一身——但不是别人的。
刚好入入要布的阵法因为那一击完成了,剩下的九人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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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丧命。
他听到有什么坠地的声音,是入入的手臂,刚刚为了救他,入入的整条左臂都被砍断了。
玄魔感觉自己这下是真的疯了。
“三十人死,停——”
玄魔没有停,这一场五十个人只活了他们两个。围观的人从喝彩到沉默再到兴奋,此后无数人压堵在他身上。
***
入入挣开眼,他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白天过于亮的光线,正想要伸手去挡。
却还是刺眼,他拿错手了,他的左手已经没了。
“入入,你终于醒了!”
是玄魔的声音。
“嗯。”入入应了一声。
玄魔:“把这个吃了,会很痛,你忍一忍。”
入入一惊,通体暗紫色——这是复生丹,他的手臂有救了。
“炼这丹药需要极品荧月草,你从哪里来的?”
不谈这种丹用多难炼,他知道玄魔炼丹一术上极为厉害。就凭荧月草的昂贵至极,就是用他们两个的命加起来也比不过,入入实在想不去从人是怎么得到的。
“以后告诉你,入入大人,快吃吧。”玄魔语调拉得贼长,撒娇说。
入入无奈,行吧,以后就以后,反正他们还有漫长的时光。
入入和玄魔居住的房子外有一株奇异的花,五彩色的,玄魔很喜欢它,色彩丰富的东西玄魔都喜欢,比如入入,是他最喜欢的。这花开开谢谢,十几年岁月一晃而过。
正是一年新春,入入和玄魔马上就要开始他们的倒数第二场——五人中活两人。
玄魔:“入入大人,那千大人命令我去落崖山帮他采一些薇落花,说是要明天献给桑里,你去帮我采一下呗,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入入的手这时早就已经好了,除了特别激烈的打斗,会有点滞后,剩下的已经完全没有影响。
“行吧。”他答应下来,暗暗期待惊喜是什么。随着训猎场上人越来越少,他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好,说是帮忙采花,其实不过是千大人想借机拉拢玄魔。
“那我就先走了,入入大人记得多采一点花,明天我们要献给桑里的花也得好好挑一挑。”
可惜这个惊喜是什么,入入终究还是无从得知了。玄魔也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出门他们往后竟是不再相见。
***
落涯山上,微落花开遍,风一吹,就仿佛大海似的,荡漾起层层粉红色的波浪。
图南仙尊俊美的面容上都是温柔,他问入入:“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入入犹豫,他如果去了仙域,那玄魔怎么办?他了解玄魔,那个疯子,只有殆城才适合他。
入入沉默良久,还是答道:“愿意。”
他不想玄魔死,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现在的入入只是觉得这位仙尊厉害,具体有多厉害他其实不太清楚,后面他才知道图南仙尊乃是真正的四域第一人。
后来,他毒药发作,图南仙尊剑指殆城,为他拿到了解药,唯一一颗不是从训猎场杀出来的解药。
“好徒儿,你叫什么名字?”
“入入。”
“今日恰是新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1】
“以后便唤你除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