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卸戎装换红妆,将女血洗满京都》 第二十一章 中馈之权 话一出口,就算想要改口也来不及了。 知晓自己说漏嘴,苑泠便怎么也不肯再开口,傅窈月也不纠结此事,毕竟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苑泠的身份,以及跟苑泠用怪鸟联络的是什么人。 但她也清楚,苑泠是不可能说的。 现在除了塞外的消息,也只能从琼华阁下手了。 那时候沈清寒不愿意让她去,除了名声以外,应该还有其他的考量,出于对他的信任,她也不会贸然前去。 既然如此,就只能让秀禾去了。 傅窈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苑泠:“一会我会找人将解药送来,喝与不喝看你自己。” 扔下这句后,她解开苑泠的穴位,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没多犹豫,直接给秀禾下了命令。 秀禾转身就要去执行,却被傅窈月给叫住了:“等等,不能直接这么去。” 她朝秀禾招手,让她进到房间里坐到了梳妆台前,“需要易容乔装一下,否则容易被人认出来你是我的人。” 沈清寒送来的这批侍女武功高超,也懂得医术,但无人擅长易容。 好在她略懂一些,很快就将秀禾换了一副样子。 她支走下人,让秀禾走了后门,防止被其他人拦下过问。 出门倒是顺利,可没多久秀禾便回来了,她面露难色:“小姐,琼华阁的人说,只接待有夫家的女人,不让我进去。” “这是什么规矩?” 傅窈月皱了皱眉,“这种风月场所,怎么会只要嫁了人的客人?这岂不是平添麻烦吗?” 秀禾摇了摇头:“我问过,但他们没有说。” “罢了,既如此,我们换个法子。” 傅窈月摆摆手,突然沉默了。 现在不只是琼华阁碰壁,就连苑泠那头的怪鸟也没再来。 目前她能够接触到的线索全部断了。 “秀禾,你再去城北当铺一趟,让罗掌柜想办法帮忙查一查这琼华阁,如果能直接拿到情报最好,拿不到就找到能进去的办法,我们可以另行计划。” “是。” 两日过去,秀禾带回了罗掌柜那头的消息。 “小姐,罗掌柜说王爷目前已经安全了,但不方便轻举妄动,无法动用其他的人手调查。罗掌柜的妻子已经去过了,可琼华阁仍旧不让进,这次连原因都不知道。” 秀禾继续说道,“罗掌柜怀疑是我们的目的被暴露了,所以他现在也不能再探,让我们另想办法。” “琼华阁……竟然如此谨慎。” 傅窈月还以为琼华阁应该跟酒楼差不多,只要是愿意交换情报的都能去,没想到她还是想错了。 这说明琼华阁并不是情报聚集处,而是一个专门为一个人或者单个组织而服务的。 他们并不愿意将情报流传出去,所以……那日苑泠能去,说明苑泠与这琼华阁背后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索过后,傅窈月再次开口:“秀禾,还要再麻烦你去一趟罗掌柜那头了。” 她打算让罗掌柜联系到那日在酒楼替沈清寒传信的美艳女子,拜托她帮自己寻一些适龄女子画像到侯府来。 这女子她向沈清寒打听过,叫做沅娘,是青楼的一名乐女,卖艺不卖身,但仍旧不缺客人。 沅娘是沈清寒的眼线,那日她们见过,应当知晓她和沈清寒的关系,这忙她大概会帮。 果不其然,三日后,画像被送进了侯府之中。 傅窈月检查了一下这些画像,全都是样貌中上的寻常人家或是小富商之女,背面甚至还写上了她们的姓名年龄和家世。 不得不感叹,沈清寒那边的人手做事做人都格外妥当,令人顺心。 拿着这些画像,她便直接去找了侯夫人。 侯夫人看着这一堆画像,越看越满意,频频点头,却又为难起来:“这……个个都不错,倒是令人难以抉择。不如让奉景过来看看,怎么说也是为他纳妾。” “的确如此,可苑泠妹妹不肯喝我配的药,如今还病在床上,世子爷怕是也无心纳妾之事。” 听傅窈月说起此事,侯夫人既生气又无奈:“罢了,此事还是我来决断吧。” 见她满意,傅窈月也不再委婉,直言道:“母亲合适能许我掌家?这些事情没有掌家权也实在不好办。若是母亲得空能将这些事全都办妥帖,那儿媳便不再提此事了。” 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观察过了,这侯府的中馈,侯夫人或是侯爷都并不关心,姜奉景也未曾伸手管过。 这说明整个侯府的中馈几乎是无人掌管的状态,那她将权力要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可侯夫人却面露难色:“窈星啊,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只是这中馈之权着实不在我手上。” 这是傅窈月完全没想到的。 她以为中馈无人关注是因为他们大意或者惫懒,没想到是根本不在他们手上。 然而侯府中就这么些人,不在他们手上,难不成还能在外人手上? 见她不解,侯夫人便解释道:“你入府这么久,我们还没给你提过老夫人的事。其实这中馈之权,就在老夫人手上。” “老夫人?” 傅窈月更懵了,她从大婚当日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到过什么老夫人,更没听人提过,怎么突然又出来个老夫人? “嗯,她老人家喜静,便出去静修了,去请了好几次也不肯回来。我们也不敢忤逆她,只能随她去了。这中馈啊,落到实处,也是在账房先生手中。” 侯夫人有些难堪,“这账房先生毕竟是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为人也古板些,总是我和侯爷,也得让他三分。” 这情况有些超出了傅窈月的猜想,不过至少按照观察来看,能确认侯夫人说的的确属实。 “既然如此,那儿媳便不强求了,平日有什么能帮忙的,也还是能找儿媳,不妨事的。” 离开之前,她还是说了些漂亮话,随后便直接去寻账房先生。 左右老夫人并不在府中,这账房先生再如何也不是这侯府主子。 第二十二章 我本就是不讲理的人 来侯府这么久,傅窈月还是头一回来库房。 在此之前,她默认中馈之权在侯夫人手中,于是对侯夫人威逼利诱,还以为终于能让侯夫人松口,谁知结果竟是这般出人意料。 但她也不亏,至少现在侯府之中除了姜奉景,再无人会跟她对着干。 那么眼前这位拿着账本仔细对账的账房先生又会如何呢? “来人,我要查看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 傅窈月盯着旁若无人的账房先生,提高了声音说道。 然而账房先生却只是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竟连最基本的礼数也没有,敷衍回答:“世子妃回去吧,库房不许人随意进出。” “不进出也可以。” 他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暂且不跟这先生闹僵,“那你将我嫁妆的部分记录先给我看看也可以。” “账本也不能随意给人看。” 账房先生说完,便又继续波弄着算盘对账,不打算再回答她。 傅窈月皱了皱眉。 她从侯夫人的口中大致能猜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可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 好在她也早有准备,当即上前将账房先生手中的账本夺走,又抓起算盘往地上重重一砸。 “嘭”的一声,算盘在地上散开,算珠四散滚落,周围的下人们也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账房先生似乎很久没遇到过有人如此对他,愣了一会才站起身来梗着脖子怒道:“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让我问你。你作为一个下人,见了我不行礼也便罢了,如此敷衍对待,是谁教你的规矩?” 傅窈月毫不犹豫看了一眼账本,发现是与自己无关的账目,便扔在地上,当着账房先生的面碾了几脚。 账房先生脸色立马变了,恨不能立马扑过去将账本从她脚下救出来。 要知道这些账本都是按时间记录的,若是弄没了,这部分的账目就很难再补上了。 傅窈月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刻意从这方面为难他,否则踩不到他痛处上,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账房先生见她怎么都不肯抬脚,只能重新站直身子,怒目而视:“世子妃有些欺人太甚了!没有行礼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世子妃赔罪。” 说着,他拱手做礼,“见过世子妃,还请世子妃绕过在下。” “哼。这些礼节我本也不在乎,我说过了,我此来,是要清点我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你为何阻拦?” 重新提起此事,账房先生又直言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除了管理账目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许随意进出库房,就连侯爷和侯夫人也不行。” “你说的是随意进出,但我并不是随意,而是必须进去,难道还要打个批条让送到老夫人面前批准不成?” 傅窈月懒得跟他多说,“今日我就是要进这库房,你若是拦我,我便将所有的账本全部毁掉。” “世子妃怎能如此不讲道理?”账房先生面色惨白。 “呵,你问问这府中上下,哪个不知道,我本就不是讲理的人?” 说完,傅窈月便直接往库房里去了。 以她的武功,想要去的地方没人能够拦得住。 可最终她将这库房闹得天翻地覆,最终也还是没能进去。 并不是她打不过这些人,而是不能真的将事情闹得这么绝。 这老夫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只在账房先生的威胁下得知了是有诰命在身的精明人。 想来在无论在哪方面,都是有些手段的人,她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最终她还是暂时将这件事给放下了,不过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彻底放弃。 正在思索之中,秀禾接到了从沈清寒那头送来的信。 信中提到了他的近况,同时也点名了她如果缺钱,可以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并未多说。 但傅窈月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即便她不缺钱,也一样能够靠着这个由头让自己得到一些好处。 原本她并不想过多麻烦皇后,毕竟这样的人物大抵也不爱管这等闲事,可沈清寒这么说了,必然是有他的考量。 很快,侯府中馈被锁,世子妃穷苦度日的消息便传入了宫里,皇后娘娘命人来请傅窈月去宫中一叙。 在入宫之前,傅窈月精心打扮了一番,特意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麻裙,勒紧了腰带后又将珠宝钗饰全都卸下,只留一淡妆便去了。 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她施然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一见她,皇后便微微皱眉,问道:“不过一段时日未见,怎的消瘦成这样了?人也看着憔悴了许多。来人,快赐座。” 傅窈月坐下后,只是苦笑一声:“不打紧的,只是侯府中馈紧缺,我自然要节俭一些才是,娘娘不必担忧。” “侯府怎会中馈紧缺?本宫前些日子还听闻侯爷还将不少玉器送入宫中先给陛下。” 皇后顿了顿,“你若是被欺负了,可要跟本宫说,不要怕,本宫自会替你做主。” 傅窈月满脸感动,险些落下泪来,但她也只是摇头:“没事的,娘娘,真的没事。” 见她不肯说,皇后也没有多为难,命人去御膳房取了些点心过来让她多吃点,又聊了几句后,便放她走了。 离开之前,皇后又嘱咐道:“有本宫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但你你也要硬气些才是。虽然你娘家……但有本宫给你撑腰,你也不必过多退让。” “是,臣女在此多谢娘娘厚爱。” 傅窈月郑重俯身谢礼,话也说得铿锵有力。 虽然她这次来只是为了卖惨,但皇后娘娘的行为的确让她有些触动,话里的感谢也是真的。 离开时,皇后娘娘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带回去,一是让她改善生活,二便算是给侯府一个警示。 傅窈月再次写过,带着满满当当的赏赐准备出宫。 宫门附近,沈清寒在城墙伫立,静静看着她缓步而来,正准备翻身而下同她见上一面时,却又看着不知哪来的宫女将她拦下,要带她往另一边去。 “不是皇后的人。”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第二十三章 可怜之人 傅窈月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这宫里的贵人并不会在意她这种已经毫无背景的人,可谁知眼前这宫女,竟是贵妃娘娘派来请她叙话的。 这后宫之事她并不了解,但在第一次入宫之前也稍微打听了一些。 她听闻皇贵妃和皇后的关系,似乎不太和睦? 此时她才刚从皇后娘娘的宫里出来,连赏赐都还没带出宫,便又被贵妃娘娘拦下,这其中很难说没有任何蹊跷。 可即便想到其中风险,她也不得不从,只能随着宫女去了贵妃娘娘宫中。 “臣女傅窈星参见贵妃娘娘。” 傅窈月礼数周全,举止大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盯着地面没有多看其他地方一眼。 “起身吧。” 贵妃卧榻撑头,手中团扇轻摇,面色略有疲惫,但气势不减,“本宫听闻将军府惨案,有一事好奇,为何你一个姑娘家倒有本事从那样的场面下独自活下来?” 傅窈月没抬头,只用余光观察着她的神情。 贵妃与皇后的气质全然不同,说话毫无顾忌,十分直接。 面对这样的问题,傅窈月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时候苑泠也对他问过类似的话。 如果将这个问题简单化,那便说明她们二人,应当是同一个立场,也就是她的对立面。 思及此处,傅窈月便愈发慎重起来,但面色不改,话语坦然:“那日实在惨烈……将军府上下为了护住我,将我安置在死人堆里,又以身相护,这才落得我孤独在世……” 说着,她眼眶一红,落下泪来,“还请贵妃娘娘原谅臣女失态。” 听到她的话,贵妃沉默了片刻,并未反驳,也没有继续质问,反而说起了一些日常的事情。 可这些日常事却也包含了不少的细节习惯,很显然,这也是试探的一环。 皇宫角落里,有宫女匆匆而行,在一处假山后面恭敬回话:“禀王爷,贵妃宫里消息紧,什么风声也传不出来,您要的消息奴婢没能问到……” “罢了,你去忙吧。” 沈清寒摆摆手,面色阴沉。 贵妃是当朝丞相的妹妹,与丞相里外应和,在这前朝后宫里搅弄风云,几乎要将朝局掀翻。 此时将傅窈月叫进去,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娘娘,小皇子身体不适,此时正哭闹着,您快去看看吧!” 有宫女快步走到贵妃身边,神色焦急。 贵妃脸色一变:“怎的又生病了?太医过来了吗?” “到了,正瞧着呢,只是小皇子哭闹着要找娘娘,奴婢们也没法子……” “本宫知道了。” 贵妃站起身看了一眼傅窈月,“你先回去吧。” 只扔下这么一句,便往内殿走去,不再多看她一眼。 傅窈月也乐得轻松,恭敬应声:“臣女告退。” 这次往宫门去的路程,她足足缩短了一半时间,生怕再有什么娘娘再来召她问话。 “借一步说话。” 行至宫门口,沈清寒翻身落在她身前,低声说完便又轻功往隐蔽处走去。 见他如此,傅窈月便知是有要紧事要说,让凝墨在一边守着后,就走进了暗处。 “贵妃没为难你吧?” 沈清寒语速有些快,“她心思深沉,你要小心应对。” 傅窈月摇摇头:“没什么事。她问我的那些话我都糊弄过去了,没什么影响。” “此地不宜久留,我便长话短说了。苑泠的身份我已经查清,她是丞相安插在侯府的内应。之所以她会参与屠杀将军府,便是丞相杀了她全家上下,并栽赃给了将军府。” 苑泠参与了将军府惨案这件事傅窈月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查到她背后的势力,此时得知,不由得眸色一暗。 沈清寒看出了她的申请变化,放缓了声音:“但目前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说明这件事是丞相所至,今后你还需更加谨慎才行。” 他说完,将收集来的证据塞进了她的手中。 “我明白。” 她将这些东西整理后收进了怀中,“苑泠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但她所做的事情并不能就此抹去。” 傅窈月心底很清楚,苑泠亲手杀了姐姐,这件事是不会变的,不过……如果她识相的话,也许可以留她一命。 至于丞相,她暂时还动不了。 她心底的仇怨的确很深,但也很清楚,越是想要报仇,就越是应该保持冷静。 “除此之外,还有侯府老夫人的事情。此人还算正直,你不必担心,也不要心急。后面再有了消息,我再知会于你。” 简单交谈过后,两人都没再停留,迅速离开了此处。 回侯府的路上,傅窈月仔细思索了后面的计划。 倘若将军府的事情跟丞相有关,那苑泠就决不能继续留着。 上次她给苑泠的药,也并不是解毒的,只是暂时压制毒性,防止被人诬陷。 而现在,压制的毒性应该又会重新爆发。 进府之后,她径直向苑泠的屋里走去。 今日姜奉景难得不在,倒也方便她行事。 苑泠躺在床上,看起来很痛苦,整个人翻来覆去,眉头紧锁,嘴唇也开始发紫。 正如傅窈月所料,她又一次毒发了。 傅窈月上前抬手封住了她的穴位,将她唤醒:“我此时认真同你说几件事,你要听好了。事关你家人的死,希望你能听完。” 她将证据一一摆出,挨个说明,几乎完整复述了沈清寒告知她的有关丞相杀害苑泠家人的细节,并且证明了此事完完全全就是丞相栽赃给将军府后,沉默了一会。 苑泠已经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傅窈月觉得给她一点消化和思索这些信息的时间。 其实苑泠本身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反而算得上极其聪明,只是她的身份不足以让她的聪明发挥出来罢了。 但此时此刻,傅窈月说的这些话,她能够想得明白。 在这样的沉默里,苑泠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二十四章 灭口的工具 这话说得太过真挚,真挚到傅窈月险些对她彻底改观。 或许是毒性折磨的缘故,苑泠此时眼睛里满是血丝,此时哭泣着,眼底的那丝倔强和愤怒全都消失不见,隐隐有些惹人怜爱。 傅窈月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你我之间的仇恨已然无法清算,但只要你肯将丞相的事情告诉我,我会留你一命。” 原以为此话一出,苑泠会闭口不言,又或是为了性命而勉强答应。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擦干泪水,眼底多了一份倔强:“我这一生本就如浮萍漂泊,无依无靠。或许你见我靠着奉景苟活很可笑,但我还是希望今后你若要对侯府下手,还请饶奉景一命。只要你答应我,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倘若苑泠直接将真相全部说出来,傅窈月未必会信,可当苑泠提出条件作为交易时,那后面的话大概率可信。 毕竟,她们之间本可以无仇。 “我不能保证,但只要确认他本人与将军府之事无关,我便不会赶尽杀绝。” 傅窈月说完后,苑泠轻轻笑了,似乎对此感到满足: “好,有你的承诺我便放心了。如你所想,我的确是丞相的人,他答应我,只要我按照他的要求办事,就能帮我全家报仇,并且给我一个亲自动手的机会,我信了,于是动手杀你。” 她皱眉忍痛,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他设计陷害将军府的细节他从未跟我提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她将自己所记得的所有关于这次惨案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一字一句,事无巨细。 傅窈月定定地看着她,将这些话记在心底。 等所有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后,苑泠便再次躺下,表情也从容了许多。 “上次我给你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解药的药材目前还不够,但我会尽快找来给你制药。答应留你一命,就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傅窈月站起身转身要走,却被苑泠拉住了:“不必了。我原以为我今后活着的目的就是折磨你然后杀了你,可此时我已经明白,你我之间,竟是我欠你许多,那我这条命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要死前能够再多看奉景几眼,便也算全了我的遗愿。这条命,就当我是赎罪吧。” 说完这一长串话,苑泠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怨你,但我已经不恨你了,所以也不需要你拿命来偿。” 苑泠摇头:“不,我将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你,即便你不需要我这条命,我也活不了了。” 她眼神坚定,面带微笑,“我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为一道道命令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现在,我只是我自己,我想为自己去死,可以吗?” 傅窈月看着她,突然感觉有些悲戚。 “好,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 离开苑泠屋子时,傅窈月迎面看到了匆匆赶回的姜奉景。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看那手中的药箱,应当又是从哪寻来的“名医”。 不论他人品如何,但他待苑泠也是真心的。 看到她从屋里出来,姜奉景更着急了:“你怎么在这?你不会又对阿泠做什么了吧?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相公,姐姐只是关心我,她是真心的,你不要责怪她,咳咳……” 苑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奉景便只是瞪了一眼傅窈月,带着大夫进去了。 傅窈月无心解释。 她已经猜到,等苑泠真的毒发身亡时,这件事又会被落到自己头上。 唯愿这个大夫真的靠谱,能帮她把毒给解了。 如今侯府之中,侯爷和侯夫人对傅窈月还算满意,苑泠卧病在床也已经冰释前嫌,姜奉景忙着照顾她也没空来找麻烦。 傅窈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整合了一番送给了沈清寒,还没等到回信,便见着姜奉景怒吼着到了自己院子里。 “你这个毒妇!我就知道你去找阿泠准没好事!亏得她还帮着你说话,没想到你竟然忍心对她痛下杀手!”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跟着颤抖,脸庞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 傅窈月虽然早就知道苑泠最后的结局,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不免还是有些唏嘘。 但这件事她没法跟他解释,那些秘密,不是他该知道的。 “世子爷别忘了,没有证据的时候,不要胡乱指责,否则这就叫污蔑。” 与她冷静模样不同,姜奉景气得快疯了,他瞪大眼睛,咬着牙,几乎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直接撕碎。 “污蔑?阿泠死之前,除了大夫,就只有你进去过。而且你在的时候,没有旁人。阿泠那样厌恶你,还为你说话,必然是你威胁过她!” 傅窈月有些不悦他的思考方式,沉声提醒他:“倘若你真的想知道是谁杀了苑泠,倒不如好好查一查你最后带进府中的郎中。我若要杀她,一早便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姜奉景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但也不信她的话。 在他眼中,与苑泠有仇的就只有傅窈月一人,所以凶手也只能是她。 “郎中与阿泠无冤无仇,你就算栽赃也要找对人吧?你现在仗着事情做得干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正好我也不想让你死得太干脆,等着吧,我一定要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将你折磨致死,送去给阿泠陪葬!” 姜奉景满腔怒火也只能暂时压下,扔下几句警告后,愤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傅窈月仍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苑泠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她给苑泠把过脉,这毒是慢性毒,只是威胁性地让人痛苦,并不会立马导致死亡。 即便苑泠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结局,可显然不是现在这个时间。 唯一的疑点,还是那日的那位郎中。 如今苑泠已然成了弃子,无论有没有暴露丞相的秘密,都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而郎中,便是灭口的工具。 第二十五章 杀心渐起 思及此处,傅窈月便挑了行事迅捷的两名侍女前去调查此事,很快便将消息带回来了。 “小姐,那郎中并不是真正的郎中,只是丞相府的一名下人,如今已经死在了郊外,身上还有一封信。” 侍女将又脏又破的信件取出,“您要自己看还是让奴婢给您念?” 傅窈月没有犹豫,直接将信拿过来,展开看了一眼。 信上面的字迹很模糊,但字数不多,连看带猜也能看明白大概,便是说苑泠已经无用,激发毒性杀人灭口,要干脆果断。 这样的事,在京城这种风云诡谲的地方并不少见。 她将信件处理干净后又擦干净了手,正要再去一趟库房,便又在路上看到了姜奉景。 本想着绕过去,以免耽搁时间,可谁知对方像是盯准了自己一般,直冲冲地过来了。 他冷冷伸出手,直言道:“给我钱,我要给阿泠置办丧事,决不能再委屈了她。” 傅窈月停住脚,一挑眉,质问道:“你缺钱不找账房先生也不找爹娘,倒是想着来找我了?” “别废话,你不是找娘要了中馈之权吗?看你那哈巴狗的样子,娘又心软,肯定给你了,少给我装,拿钱。” 姜奉景说得理直气壮,即便满脸疲惫和憔悴,眼睛都红肿了,也仍旧盖不住他的气焰。 见傅窈月不说话,他催促道:“快点啊!你是哑巴吗?” “首先,中馈之权并不在我手中,母亲的确说过会给我,但中馈之权在老夫人手中,母亲也做不了主,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 傅窈月表情平淡,丝毫不为所动,“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找账房先生问问。” 中馈之权在老夫人手上的事情姜奉景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傅窈月为了中馈之权又哄又闹,竟然还是没拿到。 “你不是还有嫁妆吗?拿出来用呗。大不了你借给我,等我有了银子再还给你。” 此时姜奉景才有了半分求人的样子,只是表情仍旧不善。 凝墨听着有些生气,没忍住说道:“我们小姐的嫁妆可还在库房里锁着呢,进都进不去,何谈拿出来用?” 这下姜奉景愣住了。 不等他多想,傅窈月便抬脚往库房方向走去:“你如果真的缺钱,不如跟我一起去库房要,否则你就是将我杀了也一样没钱。”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笨的人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姜奉景跟着她一路到了库房,果真就如傅窈月所说的一样,不管怎么样,账房先生都不让他们进去,甚至也不给他们看账本。 上一次来的时候,傅窈月就觉得奇怪。 倘若真的连侯爷和侯夫人都不能进出库房,那他们除开吃穿用度,也还有平日的关系打点该怎么算?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账房先生必然在说谎。 而背后的原因,多半就在她的这份嫁妆上面。 姜奉景本就生气,此时听闻半分钱也拿不出来,便更气了。 “本少爷的话你也不听?不想活了?” “抱歉,世子爷,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同样也是夫人的意思。” 傅窈月一句话都没多说,扭头就走,还不忘提点一下姜奉景:“听到了吗?这是你母亲的意思。老夫人不好找,你母亲还不好找吗?” 姜奉景突然不说话了。 他舔着脸来找傅窈月,就是因为没能从爹娘那里讨到好。 看他这幅窝囊样,傅窈月便心底明了,不再停留,直直去了侯夫人的房间。 “抱歉,夫人今日要去铺子里查账,并不在府中,还请晚些再来吧。”丫鬟低眉说道。 傅窈月顿了顿,问道:“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我知道了。” 傅窈月扭头就走。 方才她找账房先生要库房钥匙,账房先生推脱说在侯夫人手中,此时她来找侯夫人,可夫人并不在府中。 推来推去,目的不就是拖延此事? 既然如此,那她只好故技重施了。 姜奉景一直跟在她身后,就是想看看她能怎么办,倘若能拿到钱,自己也好分到一些。 可紧接着,他便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因为傅窈月在府中奔走哭诉,说侯府屯压了她的嫁妆,甚至还要闹到府外去败坏侯府的名声。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皱眉警告:“你就不能等母亲回来之后再谈谈吗?何必如此去抹黑侯府?” “抹黑?我不过是将事实说出来就叫抹黑?” 傅窈月直接甩开他,“你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将钱给你。她连你都不给,又怎会给我?” 这话姜奉景也没法反驳,可也不能真的让她出去毁坏侯府的名声。 她的力气很大,他连抓都抓不住,更别说动手了。 他双手握拳,紧了又紧。 这个女人,非死不可,无论是为了苑泠还是为了侯府。 侯府欺压世子妃,还霸占她从将军府带来的嫁妆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侯爷在外巡查,侯夫人匆匆赶回,当即便将傅窈月唤了过来。 还不等傅窈月行礼请安,便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这个贱蹄子,谁许你到外头乱传谣言?什么侯府欺压你,霸占你嫁妆,连吃绝户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气得直喘气,“要不是听着有人议论,我还真不知道你能趁我不在做出这档子事来!” 除了外头百姓议论,还有那些亲眷贵人笑话她,这她怎么能忍? “既然是谣传,那母亲只管将库房钥匙交出来,让我将嫁妆清点一番,自然能够还母亲清白。” 傅窈月脸色淡然,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侯夫人的眼睛,当即便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心虚。 夫人别开目光片刻,仍旧坚持说道:“传谣容易辟谣难,哪就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就算你现在去说那都是假的,侯府的名声也已经被你给毁了。” “是否容易,总要试试才知道。” 傅窈月勾唇,好整以暇地抚平衣角,语气毫不在意,“倘若一日不查清楚,这谣言便一日无法停止。母亲向来聪明,应当知道该怎么取舍。” 第二十六章 杂碎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侯夫人也的确没得选。 她默默将库房钥匙从怀中拿出来,可一直犹犹豫豫不肯给。 不知是谁给姜奉景送了消息,说侯夫人将库房钥匙交给了傅窈月,此时风风火火赶来不由分说地抢走了钥匙。 “奉景,你这是做什么?” 侯夫人起身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姜奉景头也没回,只扔下一句话:“我要拿银子让阿泠厚葬!” “你这孩子……” 侯夫人无奈,却也拿他没办法。 傅窈月仍旧将礼数做全,而后跟在了姜奉景身后。 侯夫人心底紧张,只能起身一同跟了过去。 去库房的路上,傅窈月也看明白了。 如今侯府的中馈之权的确在老夫人手中,但侯夫人和和侯爷也并非像他们说的那样一点权力都没有。 那账房先生也或许真是老夫人的人,却也未必没有被侯爷和侯夫人收买。 至少要进这库房的门,只需要侯夫人点头。 到了库房门口,姜奉景说着就要上前开门,账房先生正要阻拦,便见着侯夫人跟在后面向他使眼色。 打开库房之后,姜奉景不由分说便进去拿了银子,白花花的往自己怀里揣。 侯夫人拉扯了他一下,让他别太过分,他也只是敷衍几句转身跑了。 傅窈月没管他,自顾自进去看了一圈,找到了自己从将军府带来的大箱子,当着侯夫人的面将其打开了。 她都不必一一清点,光是看数量就已经少了一半。 甚至她存放在里面的祖传玉佩也没了踪影。 旁的东西她可以暂且不计较,这祖传玉佩是爹娘最后留下的念想,要是没了,她就是掀翻侯府也必须找回来。 “这谣言怕是止不了了。”她冷冷说道。 侯夫人也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嗫嚅着答道:“这放在库房里的东西,谁能分清你的我的?况且你如今也是侯府的人,何必如此见外?” 傅窈月冷笑一声,话里带刺:“既然不必见外,为何又迟迟不许我进出库房?莫非拿时不分你我,到我用时便又成了外人?” “这是什么话,若当真不许你进出,你现在又如何进得来?” 侯夫人有些恼羞成怒,“不过是一点物件罢了,你在侯府吃穿,哪样不要银子?权当用在你身上便是了,怎的如此小气。” 见讲理讲不通,傅窈月也不再多话,当即扯着库房里的东西就是一通摔。 侯夫人和账房先生都吓了一跳,忙叫喊着下人来阻拦。 可傅窈月会武功,光是靠身法躲几下便能叫他们如同水里抓泥鳅一样难。 再加上这库房里还有不少金贵的东西,他们束手束脚,更拿她没法子。 “哎哟!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侯夫人气得跺脚,看着一地的碎片都快哭出来了。 傅窈月这才稍稍停手,抽空答道:“不要怎样,那些少的物件和金银我可以之后再算,但我祖传的玉佩今日要是见不到,别说是库房,整个侯府我也得全部砸烂!”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放在这种箱子里?要是磕了碰了,碎在哪里了,我如何给你找?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侯夫人有些愠怒,但眼眸一转,又对一边的下人说道,“你们也都别愣着了,赶紧帮着找一找。” 有懂事的当即便埋头翻找,却也有呆愣的,就这么直直说道:“可是那玉佩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拿去当了吗……” 他嘴快,在侯夫人瞪过去时便已经说完了,此时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跪在地上求饶。 得知玉佩被卖,傅窈月闹得更凶了,侯夫人别无他法,只能承诺帮她赎回来,这才算了事。 可傅窈月并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闹完这一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关于苑泠和那郎中的死,倘若细细调查,也许能够找到丞相的罪证。 这些话本该早些传信给沈清寒,但担心太过频繁容易惹人怀疑,便还是耽搁到了今日。 傅窈月回到院里,将细致来由写在纸上,让秀禾送到了罗掌柜手中。 在信上,她也没忘了让罗掌柜帮忙找一找她的玉佩。 毕竟罗掌柜经营的便是当铺,也许会有消息,真要指望侯府这些人找,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出来。 没几日沈清寒的消息便连带着玉佩一并送了过来。 只是郎中的尸体已然被毁,先前的信件也并非丞相字迹,线索终究还是断在了这里。 不过其中还有一件令她感兴趣的事,那便是侯爷外头养了外室。 侯夫人是个性子急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否则侯爷也不必在外头养外室了。 她不介意让侯府再热闹一点。 只第二日,风声便传到了侯夫人的耳朵里。 侯爷恰好归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被侯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面对这种情况绝对忍不了。 傅窈月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吵得热火朝天,只觉得差点瓜子点心和香茶。 侯夫人边哭边骂,侯爷也只是冷着脸说她不可理喻。 倒是姜奉景,在给苑泠办了丧事之后,精神好了不少,此时正围着他的爹娘打转,试图劝他们和好。 然而他开口的话却是劝自己娘亲大度:“娘,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爹一个侯爷,在整个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妾室算不得什么。” 傅窈月听了直摇头:“果然男人只会共情男人,哪里会管女人的心情?” 侯夫人更是气得险些晕过去,直骂姜奉景跟他爹一样没有良心。 现在姜奉景也开始委屈,愈发站在他爹边上帮腔,侯夫人本就不是个嘴快的,此时说也说不过,闹也闹不起,就差坐在地上哭喊了。 傅窈月正看得高兴,便有小厮匆匆跑来通传道:“侯爷,夫人,丞相大人来了,已然候在堂屋里,赶紧过去看看吧!” 侯爷和夫人脸色一变,停止了争吵,纷纷往前屋赶去。 傅窈月翻身下了屋顶,略微整理一下衣裳,便跟在后边去了。 丞相亲自前来,必定来者不善,而她也想会会这个害死自己亲人的杂碎。 第二十七章 老夫人回府 前堂里,丞相坐在主位上,已然端起茶杯品茶。 他年纪不算太大,整个人姿态淡然挺拔,远远望去,颇有文人气质。 傅窈月跟在侯爷和侯夫人身后缓步走入前堂之中,只一眼便将他的模样和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心里。 到丞相跟前后侯爷并无不快,面上也堆起和善的笑意:“不知丞相大人光临,有失远迎啊。” 丞相也只是站起身来,没有行礼的意思,嘴角微勾,应声道:“侯爷说笑了,不过恰巧路过,过来同侯爷聊几句罢了。” 他说着,便看到了侯爷和夫人身后的傅窈月。 即便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傅窈月也从他的瞳孔之中看出了一丝震惊。 她走上前去:“见过丞相大人。” “嗯,这便是傅将军的女儿吧,果真出落得亭亭玉立。将军府的事情实在遗憾,你也节哀。” “多谢大人挂心,此事已然过去,活着的人总是要多背负一些事情过下去的。” 傅窈月看着他的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而丞相也只是微微点头,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坦然又镇定,丝毫没有将她又或是将整个将军府的惨案放在心底。 自此之后,丞相也只是简单问了侯爷几句家常,随后提起了姜奉景。 “听闻世子失了爱妾,这几日心情低落,可有此事?” 说起这件事,侯爷和侯夫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但还是答道:“确有此事。犬子尚且年轻,重情义,让大人见笑了。” “重情义是好事,我倒是挺欣赏的。” 丞相笑了笑,“不如我再给世子添几房美妾,也好叫他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傅窈月。 明面上,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性子罢了。 傅窈月微笑着说道:“作为世子爷的正妻,妾身自也关心世子的心情,倘若能让他早些振作起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嗯,侯爷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大方得体的儿媳。既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丞相见她识相,心情好了几分,略多聊几句后离开了侯府。 傅窈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心底复杂万分。 这丞相不愧是老狐狸,轻飘飘几句话,倒是让侯爷侯夫人和她都觉得不舒服,却也无法反驳。 “妾室”二字,讽刺了姜奉景又点了点侯爷,甚至还用“大方得体”这样的词去压侯夫人和她。 她在外传言侯府欺压、苛待儿媳,霸占嫁妆这样的事,整个京城恐怕无人不知,丞相偏偏说侯爷有她这样的儿媳是幸事一桩。 呵,真是心眼奇多。 几日后,丞相府果真送了一群美人到世子院中,即便姜奉景此时并无此意也不能退回去。 傅窈月很清楚,那日丞相见到她时的确是惊讶的。 这说明丞相知道“傅窈星”还活着,但没亲眼看到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且她的状况看起来并不想是曾经重伤或是濒死过,反而滋润得很。 这很难不让他起疑。 而这些美妾,也只是代替苑泠来试探她情况的棋子罢了。 她们今后的结局,也许还不如苑泠。 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午时传膳时,凝墨悄悄在傅窈月的耳边说道:“小姐,我听别院的丫鬟说,世子爷纳一屋子妾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要回府整顿家业了。” “回来好,不回来我怎么有机会将掌家权要到手呢?” 傅窈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不过老夫人的性子还是要摸索一下。秀禾,你去那些在府中服饰多年的下人口中谈谈口风。” “是,小姐。” 老夫人要回来,侯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仿佛要到年关一般将里外都打扫了个干净。 管家一边监督一边告诫他们不要惹怒老夫人,还要将礼数做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傅窈月听秀禾带回来的消息也能明白老夫人是个一丝不挂且严肃守礼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做出太不要脸的事,但也未必不会为难她。 她在这侯府中这么久,也仍旧被当做外人对待,老夫人这样重视侯府,她在侯府作乱,又在外传谣,恐怕也要被好好“惩治”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回府之后连凳子都没坐热,便命人过来唤她过去。 傅窈月早有准备,就算她不唤自己,按照规矩,她也是要过去请安奉茶的。 她起身快步到往前堂去,凝墨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热茶稳稳端着跟了过去。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请喝茶。” 傅窈月稳稳行礼请安,又端起茶杯缓步上前,没抬头。 老夫人满面威严,眼神审视着她,还是接过了茶:“嗯,倒是懂礼数。” 她抿了一口茶,又问道,“到侯府这么久,还习惯吗?” “侯爷夫人都视我如己出,没什么不习惯的,多谢老夫人挂念。” 侯爷和侯府人坐在一边,也生怕她突然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此时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老夫人却听出了她话里另一层意思:“奉景那孩子呢?我听闻他先前只宠着他那从风月之所抬回来的妾室,现如今妾室死了,又纳了几房?” 她突然语气严厉,沉声怒骂,“不思进取的东西,身为世子,竟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真是缺乏管教。你们做父母的是怎么教导的?到如今娶了妻了,还收不住心!” 她这话让侯爷和侯夫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但也只能点头应声:“是,我们今后一定好好管教。” “哼,窈星入府这么久,也该接你手中的事项了,我今日回来也是为了此事。” 老夫人看向侯夫人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傅窈月身上,“你也要多跟你母亲学学怎么管家,还有如何引导和劝丈夫走上正道,明白吗?” 这话明面上是劝告,然而傅窈月听着无比扎耳。 这老夫人方才还在责怪姜奉景宠妾灭妻,此时倒又怪她管不住丈夫,说话还真是一套又一套。 傅窈月面上带笑,话语却不算客气:“的确应该好好管教,而不能躲起来做事外人,您说是吗?” 第二十八章 隐秘之物 侯爷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情侯夫人闹了好一通,老夫人在侯府的眼线不会少,此时必然知晓了此事。 傅窈月此话一出,老夫人一通劝告便全都落在了她自己的头上。 明里暗里的讽刺,在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老夫人横眉怒视,眼看就要发作,但顾及体面,还是忍下,好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有些事你还得慢慢学。毕竟这是侯府,不是寻常人家。” “母亲怕是不知,她在侯府时常胡闹,摔东西发脾气,我们都忍下了,可她总是如此没规没矩,半点孝心也没有!” 老夫人能忍下这口气,但侯爷并不能。 他站起身来怒骂过后,又指着傅窈月继续说道:“你若再如此胡闹,休怪我请家法来!” 谁知他话音刚落,侯夫人便冷笑一声:“侯爷这是何必呢?窈星也是性急罢了,多教教也就明了事理。至于侯府的颜面,宠妾灭妻说出去也未必好听呢。” “你!我在教训她,你倒在这帮腔,她年轻,还能教,你还要人教吗?夫为妻纲你若不懂,便再去好好赌一赌女德女戒!” 侯爷没了脸面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动手了。 看他们吵吵嚷嚷的样子,老夫人十分不悦,当即拍桌制止:“行了!还说教导小辈,你们现在这样子哪有为人父母的稳重?依我看,这侯府要交到你们手中迟早要垮掉!” 老夫人开口,他们二人只好忍下,不再言语。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老夫人又一次看向傅窈月,叹了口气:“罢了,之前的事情我计较。但今后,你要跟随我一同四处走动,多学学礼仪规矩。” 这日之后,老夫人果真没再为难傅窈月。 傅窈月也有些纳闷,这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分明责怪甚至嫌弃她,可又并没有如她所想给她下马威,反而打算认真培养他。 既如此,她也不是什么不识时务的人,便老老实实按照老夫人安排行事。 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在整个京城的女眷里也是十分有头有脸,甚至同宫里的贵人也颇有来往。 这些日子傅窈月跟在她身边参与了不少花宴茶会,也认识了不少高门女眷。 她并非真的不懂规矩,反而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说话也圆滑中听,礼仪方面更是无可挑剔。 几日下来便让老夫人对她改观了不少。 两日后,皇宫之中还有一场宴会,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会,京中女眷大多受邀,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去。 前朝中,皇上也随之办了酒宴,庆贺某些规制的顺利推行,顺带敲打敲打那些有野心的大臣。 侯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但老夫人只唤了傅窈月跟随前去,让侯夫人留在了家中。 皇宫中的晚宴不比平常人家,这里贵人云集,各有各的心眼。 傅窈月观察着周围的人,有不少都是在前几日的茶会上见过的夫人小姐们,其他不认识的,也大抵能猜出是哪家的。 参与宴会的妃嫔也不在少数,但她看了一圈,并没有贵妃的身影。 她也能稍稍松口气。 毕竟其他娘娘至少与她无冤无仇,而贵妃便不同了,若是为难她,她今日若靠自己,还真不太好周旋。 好在这场宴会,除了皇后唤她过去关心了几句后,并无其他要紧事。 “小姐,王爷有事相商。” 突然,秀禾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声音很小,除了她没有其他人能听见。 秀禾没有直接说地点,多半是因为前朝和后宫的人都很多,想要私下会面,必须随机应变。 傅窈月想了想,答道:“晚些,在御花园南面假山吧,如若不行,再更换地点。” “是。” 秀禾的身手很好,很快便穿越人群往隐蔽方向去了。 只是傅窈月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并没有脱身的时间,老夫人也一直看着她,担心她会不合规矩。 一直到宴会散场时,她才有了一点机会。 她不必与老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便能借口马车出了点问题,回去得晚了些。 可不巧姜奉景却突然前来邀请她一起同乘。 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她便猜到,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眼看推辞不得,傅窈月也只好给秀禾使了个眼神,说道:“突然记起来屋里的香快用完了,去香铺重新配一些带回来吧。” “是,小姐。” 随后,傅窈月便随姜奉景上了马车。 两人谁也不肯挨着坐,便只能面对面坐着,避开了各自的目光,往窗外看去。 沉默了许久后,姜奉景才再次开口:“老夫人让我们早些要个孩子,所以今晚我们就要圆房了。” 这话说完,整个气氛更尴尬了。 傅窈月早就算到会有这样的时候。 毕竟她是正妻,她若没有孩子,让妾室先有了,总归有损颜面,也容易让侯府被他人诟病。 老夫人最是爱惜侯府的声誉,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傅窈月没拒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皇宫暗处,秀禾绕过巡视的侍卫和路过的宫女,闪至了假山后面的阴影里。 “王爷,我们小姐暂时无法脱身,让奴婢前来告知王爷,不必继续等了。” 秀禾压低声音迅速说完,又补了一句,“老夫人在府中盯着,要让世子和小姐早些圆房。” 听到这话,沈清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转身离开了。 离开皇宫后,沈清寒回府换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又一次前往了将军府。 原本今日是要与傅窈月一同前去,但她抽不开身,也只能作罢。 只是想起“圆房”二字,他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路过侯府时,他跃上屋顶,看了一眼傅窈月的房间。 房里的灯还亮着,却没见着什么人影。 他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便又隐没在了夜色里。 将军府之中,沈清寒手中举着火折子,继续摸索着这里残余的一切,却在偶然间发现了之前未曾看到的隐秘。 第二十九章 僵硬 在这书房里,沈清寒触碰着这些带着刀痕的柜子,那些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在上面的书籍早已散乱在地,被鲜血浸染,如今已经毁作一团模糊纸张。 在柜子的一角,放置了一个陶器。 沈清寒将火折子靠得近了些,观察着这陶器的样子。 这是一个香炉,上面的盖子早已经不止滚到了哪里。 里面的香灰因为潮湿而凝成了团,与血腥味融合在一起,十分难闻。 这柜子被砍缺了一只腿,整个柜子都是倾斜的,上面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唯独这个香炉纹丝不动。 他摸索一番之后,直接用力将香炉往一个方向转了一圈。 “咔哒” 一声脆响在黑夜中响起,书柜的侧面突然弹出来一个抽屉。 …… 侯府之中,傅窈月坐在老夫人的房中,面带微笑仔细听着老夫人的话。 原本今日姜奉景提出要圆房,她已经做好了给他下药昏睡一夜的打算,不曾想却突然被老夫人叫了过来。 这一来,便是威逼利诱加试探,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也不知是想要怎样的结果。 但傅窈月仍旧应付得游刃有余,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老夫人也看出来她不是好糊弄的人,又就着姜奉景纳妾的事情劝说了几句后,便放她回去了。 而随其后,账房先生也踏入了老夫人的房间。 老夫人命他将傅窈月在侯府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账房先生本就对傅窈月心有怨气,便如实禀报后,又稍稍添油加醋了些。 老夫人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傅窈星人人都说她温良贤淑,怎么到了侯府之后便像个疯婆子一般? 可这些天观察下来,她又是个懂礼数的,也知轻重,甚至还很聪明,也很难跟那撒泼发疯的模样联系起来。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那头便送来了新作的汤羹。 作为关心,送点吃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送羹汤的丫鬟将羹汤放下后却迟迟不走。 傅窈月觉得好笑,就算是监视,也不必如此僵硬吧? 她没多问,只是端起羹汤来嗅了嗅,随后一点点喝了下去。 看着她喝完之后,丫鬟将碗碟收好离开了。 傅窈月看着她的背影,面不改色,只是轻声呢喃:“看来这侯府也不能多待了。” 这碗羹汤里没有下毒,但是加入了苦杏仁。 姐姐对苦杏仁过敏,只要吃一点就会脸部发红,四肢红肿,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呼吸困难。 之前她在乡下时,姐姐在信里给她写过这件事,她当时还很想回将军府看看她,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老夫人为了试探她,果然没少费心力去调查有关姐姐的事情。 她从前不知道将军府为什么在姐姐生病的时候都不许她回去看望,而现在,她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回去过。 否则保不准此时就会被这些人查到自己真正的身份。 “秀禾,去药店将这些药材买回来,一定要隐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傅窈月写了一张药方给秀禾,随后嘱咐凝墨一会在她睡下之后便去找大夫过来。 很快秀禾便带着药材回来了。 傅窈月没多说什么,拿了烧开的水泡了一会儿便喝下了,这些用过的药材直接让秀禾埋进了土里。 紧接着,她便躺在床上,不出片刻,便已经开始脸部发红,四肢也开始红肿僵硬。 凝墨见状,忙去找来了大夫,大夫给出的结论便是过敏,当即给开了药方让下人去买药回来煎煮,待傅窈月喝下后才离开。 府中下人众多,这头大夫刚从院子里出去,傅窈月过敏卧床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侯府。 老夫人听闻此事,也暗暗放心,命人送了些补品过来,便算是了事。 汤羹里的苦杏仁并不多,所以傅窈月给自己下的药也不会太猛,只三日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如今侯府之中,除了老夫人,还有丞相送来的那些美妾时常过来试探她,甚至还想看看她胸口是否有被刺入的疤痕。 她必须像个法子早些查清将军府之事,这样也能早些离开侯府这个是非之地。 “凝墨,侯爷那外室,如今是如何处理的?”她突然问道。 说起这个,凝墨便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那日侯爷和夫人吵过之后,侯爷反而更加看重那个外室,处处护着,生怕夫人做什么不好的事。” 她嘿嘿笑了两声,“要知道老夫人的态度,本是觉得世子爷宠妾灭妻不好,可侯爷养外室,她却默认了,还让夫人大度呢!现在夫人生着闷气,侯爷也不去哄,前天还听到他们吵到要和离!” 凝墨平日里跟其他下人们关系不错,所以听到的消息也多。 这高门大院里的下人,就没有不爱嚼舌的,此时倒也方便了她们。 傅窈月点点头:“我知道了。随我去一趟夫人那吧,带一点小厨房的点心,我们去好好劝劝她。” “好嘞!” 凝墨小跑着去了小厨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每次说这种话准不会让别人好过,那她自然也要跟着去看看热闹了。 “你啊,笑容收一收。我们是要去看夫人,夫人还在生气,你要这么笑着去,一会该打你了。” 听到傅窈月这话,凝墨立马收起了笑,回到了原本低眉顺眼的模样。 到了夫人房中后,傅窈月便看她已经抹干了眼泪,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 “嗯,起来吧。” 夫人只是摆摆手,看了她两眼,显然兴致不高。 傅窈月拿过点心,坐到了她身边:“母亲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是不是还在为侯爷那外室的事情生气?” 她问得直接,夫人脸色更差了:“没什么的,不过一个外室而已。” 听到这话,傅窈月微微怡笑,将点心递给夫人,柔声说道:“母亲何必逞强?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世子宠着苑泠时,我也是生气的,可碍于身份却不能说。” 她眨眨眼,“我与母亲的心是一样的,母亲有什么话,大可以同我说说。” 第三十章 竖子无知 话说到这里,夫人的眸色暗了暗。 上次她还欣赏傅窈月的大度,此时发现她们的确差不多。 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上次她与侯爷吵架时,风景便劝她大度,她何尝不想大度? 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了口:“你说得对,我们女人在这些事上总是吃亏的。都让我们大度,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要如此善妒。” 她说着,眼角又渗出泪光来,“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自家男人跟别的女人情情爱爱,那我又算什么?他何曾对我说过那些贴心的话?又几时那样关心过我?” 傅窈月放下手中的点心,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们女人的苦楚,就只有女人知道。老夫人不也说过宠妾灭妻是不好的?实在不行,母亲便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吧,让老夫人替您做主。” 说起老夫人,侯夫人却更生气了:“你以为是我不想说吗?老夫人得知此事,也直说让我大度,不要太善妒,她只为了她儿子罢了!” 她抬眼看向傅窈月,“我之前还劝你给奉景纳妾,也是为难你了。现在到了我的头上,才知先前对你太过苛刻,你不要记恨母亲。” “怎么会呢?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我也是性子急了些,母亲别怪罪才是。” 傅窈月缓了缓语气,“如今侯府都在老夫人手中,若是老夫人不给您做主,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唉,要是母亲掌权,断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这一番话叫侯夫人醒悟了不少,连眼睛都重新有了光彩。 “你说得对,这权力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否则没有人会替我做主。” 她的目光坚定,轻哼一声,又扭头拉住了傅窈月的手,“窈星啊,这府中只有你我懂得彼此的心情,我便当你是亲女儿,今日的话可不要说给旁人听。” “我明白,母亲放心便是。只有你我一心,才能在这高门大院里站住脚。” 侯夫人对她这番话十分满意,又夸赞了她几句后,便让她回去了。 只第二日,傅窈月便听到了老夫人病倒的消息。 昨日跟侯夫人聊天时,她刻意引导挑拨,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侯夫人下手会这么快。 作为孙媳妇,她是必须过去看望的。 老夫人躺在床上,大夫已经诊断完,在一边配药,安排下人去熬。 侯爷面色凝重,面色焦急,在一边走来走去。 侯夫人手中捏着帕子,看似苦恼,实则眼底淡然,身子也站得笔直。 姜奉景还是那副样子,什么都不想搭理也不感兴趣,甚至都不曾上前关心几句。 傅窈月站在一边,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现在老夫人陷入昏迷,府中便没有人再能压她一头了,行事便轻松了许多。 除此之外,她现在也变相有了侯夫人给老夫人下毒的把柄,这件事一旦说出去,便是谋害婆母,是要坐牢的。 这样一来,她便彻底掌控了整个侯府。 老夫人病倒,一切的琐事都落到了侯爷头上。 然而侯爷从未处理过这些事,加上每日都要上朝,处理公务,还要出去巡查。 偶尔皇命在身,还要出远门督查,哪里还有精力处理这些?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将管家之权交给了侯夫人。 这既是无奈,也是讨好。 侯夫人只是故作悲伤推辞了几句,最后将所有的钥匙都收下了。 没了老夫人的束缚,傅窈月第一件事便是在府中排查丞相的眼线。 在半月之前她便发觉了这件事。 除了那些小妾之外,最近新入府的下人里也有不少人是丞相的眼线。 只是之前老夫人盯着她,她不好大张旗鼓去查罢了。 现在权力在侯夫人手里,连带着王嬷嬷的权势也跟着大了起来。 如今她在府中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侯夫人都会当做没看到,甚至允许王嬷嬷帮她处理。 很快这些眼线便被全部拔除了。 …… 丞相府中,姜奉景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对站在一边的丞相爱答不理。 丞相满面怒容:“我让你安排在你府中的眼线一夜之间全被拔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奉景皱了皱眉:“大人为何要问我?我已经听了大人的话,让那些人进了府中,剩余的事情又不归我管,管家权也不在我手里。” “你可是世子,难道这些事你半点不知?那傅窈星做这些事时,你就不知道阻拦一下?” 丞相满脸恨铁不成钢,恨不能直接给他杀了算了,可眼下不是跟侯府结仇的时候,终究还是咬牙忍下了。 姜奉景撇撇嘴:“要不是阿泠死在了那女人手上,我根本就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现在又来怪我了?” 看着他这模样,丞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心底不免也有些后悔。 早知这傻小子不是爱美人,而是真心爱苑泠,他就该让苑泠多活几日,何必在这让这傻子碍事? 可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益。 他瞥了姜奉景一眼,又说道:“她杀了你的爱妾,你就没想过报仇吗?”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 姜奉景一下打起精神来,握紧拳头,“我迟早会让傅窈星这个贱人为阿泠偿命的!” “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为此事上心才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报仇。” 丞相此话说完,姜奉景停顿了一瞬:“好,你要我怎么做?重新安插眼线吗?” “不,不必了。那些都太过浅显,能够被她发现的,就算再带进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你说怎么办?” “你细听便是。” …… 侯府之中,秀禾快步走进院子里,示意傅窈月进屋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袱。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低声说道:“这是王爷让罗掌柜带给小姐的,有关于侯府的账册。王爷说这些都是从将军府找到的,另一部分有关将军府的账册正在按照上面的名字和账目挨个调查,让小姐安心。” 傅窈月皱了皱眉:“将军府的账册他要查,为什么不单独给我抄录一份?” 第三十一章 一探琼华阁 秀禾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他要查便让他查吧。” 傅窈月抬手将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账本简单翻看了一下,找到了有关于琼华阁的部分。 可这账目的相关人只有苑泠一个,而苑泠早已经去世,又从何问起? 她突然想起苑泠死前说的那些话里关于琼华阁的规定。 琼华阁作为情报交易场所,并非如她所想,只为背后一人服务,反而是攘括了京城里大部分高门大户的女眷。 所以进出琼华阁的人,身份一定要明确。 那时秀禾去,被拒绝,是因为她不是有夫之妇;而罗掌柜的妻子前去被拒绝,理由却没说。 当时傅窈月没能明白,可此时却突然连上了。 琼华阁不会与身份不明,或是普通的百姓交易,所以他们只接待高门大户的女眷,并且地位一定要足够高才行。 而这些人里,并没有能够配合她一同前去的。 她作为世子妃,地位不够高,肯定进不去。 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找侯夫人才行。 “你说什么?琼华阁?” 傅窈月才刚开口提到此事,侯夫人便已经震惊得不行,“你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她的态度也在傅窈月的预料之内:“母亲别多想,我问过了,那地方与青楼可不同,那里只接待高门大户的女眷,就连我世子妃的身份都进不去呢!” 她柔声劝道,“所以去那里的,都是跟母亲一样有地位的女人,这些人都是聪明人,聚在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只是消遣?” 经她这么一提醒,侯夫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们在那里是为了认识比自己更有地位的人?” “对,母亲果真聪慧,儿媳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平日里我们侯府结交的大人物也不少,可终归有限。倘若能够进入那里,认识更多的人,对侯爷和世子的前程可大有助益。” 听完这些话,侯夫人心底有些动摇了。 她沉吟了一瞬,还是点了头:“好,那我们就前去一探。若是与你说的不同,我们立马就走,千万不能因此辱了侯府的名声,知道吗?” “都听母亲的。” 为了去琼华阁,侯夫人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但并不是要打扮得好看,而是打扮得更低调,最好让人认不出来。 傅窈月并未阻止她,反正只要借侯夫人的年龄和身份,能让她跟着混进去就够了。 准备好之后,他们带着几个婢女出了府门,照着人少的地方,一路去了琼华阁。 琼华阁坐落在烟花柳巷,侯夫人刚到附近,便挪不动脚了。 她面上有些犹豫:“窈星啊,我们还是别去了。来这种地方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这老脸可就丢光了。” “母亲别多想,能在这地方看到您的,不正是来这里的人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笑您呢?” 傅窈月看着没几步就到了的琼华阁,心底有些着急,“母亲倒不如走快些,在这里停留得越久才越容易被人看到呢!” “说得也是……” 侯夫人终于肯往前走,却有些遮遮掩掩的,反而惹人注意。 傅窈月有些无奈,但并未多说。 到了琼华阁后,很快便有管事前来询问:“二位夫人有些面生啊,不知来此所求何事?” 侯夫人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眼里,这地方终究还是个风月场所,这问题叫人什么好意思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是来……那种事,根本说不出口。 傅窈月倒是坦然,直言道:“我们此来,自然是求里面那些人同求之事,那里是随意能够说出来的?你不会不懂吧?” 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二位便报上身份吧,你们姓甚名谁,夫君都是何等官职?” 他手中拿着纸笔,等着记录他们的信息。 侯夫人完全没想到来这里还要报上名号,甚至还要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 她本就想偷偷来,这要是说出来,岂不是全被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抬脚就要走,却被傅窈月给拉住了。 傅窈月眼神示意,让她不要着急,随后给管事胡乱编造了身份姓名和家世。 听到她报出的名讳,侯夫人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然而管事听完之后,却皱眉收起了执笔,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以为我傻吗?尚书夫人根本不长你们这样!哼,还想糊弄过关?门都没有!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话一说完,边上的打手便拿着棍子围了过来。 傅窈月只是靠内力一探,便知道他们武功都不差,人数还多。 要是跟他们硬碰硬,丢人不说,甚至未必能打得过。 见状,傅窈月也只能拉着侯夫人离开这里。 在离开的时候,侯夫人瞥见了琼华阁里自己见过的太傅夫人正在里头说话,心底便又新奇起来。 出了烟花柳巷,侯夫人有些兴奋地说道:“窈星啊,这地方还真就如你说的那般妙,方才我还看到了认识的人在里头,下次我们还是要像个法子进去看看。” 她笑了笑,仿佛想到了很好的事,“没准在里头聊一聊,还真能给奉景争个好前程!” 这次没能成功进去,傅窈月心底有些郁闷,听到她说这些不靠谱的话,便更烦了。 但她并未表露在脸上,敷衍了几句,快步回到了侯府里。 侯夫人还在想挣前程的事,傅窈月已经在为此发愁了。 她们这次去琼华阁随意捏造了个假身份,当即被拆穿,以这管事记人的本事,下次再去定然会被直接赶出来。 她要乔装打扮倒不是难事,可怎么劝说侯夫人一同乔装? 以侯夫人那头脑,迟早还是要败露。 一路愁苦,傅窈月未曾发现在回府之时,青楼的窗口有人看到了她们,那人直直盯着她们,直到她们消失在了视野里。 第三十二章 无事献殷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