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修行:本是人间清风客》 第859章 正如她所说,这种俗套的感情纠纷剧本人间天天上演,妖界也不例外。 身为妖王,当初兵临天衍宗也要强娶自己心仪的女修。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桑月以为他这番深情好歹能坚持个三两百年,结果不足百年就已经移情别恋。 妖王禺苍,仙和妖的子嗣,自从一统妖界便格外钟情人族。 且感情十分的专一,只对人族女子有情。 那位小娇娘姓司,名蜀乐,是一位音修。从仙尊大发慈悲的溯源中得知,她所在的宗门比较弱势,偏偏有位世族子弟看中面容姣好、音律颇有造诣的她。 意欲强掳为奴,若敢不从就荡平她栖身的宗门。 而她自认做不到妖后那般,肯为了宗门的安宁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从溯源里听到这番话,光幕里的沈云汐面无表情,不气不恼,倒是桑月脸色铁青。 瞅瞅四周的妖侍、守卫们虽不敢直视妖后,却一个个神色不豫。 望向司蜀乐的目光反而透出一丝丝怜悯,看着她诚惶诚恐地跪在妖后的面前。她的表情明显是畏惧妖后,但为了阻止妖后离开,她不得不跪在前方请罪。 可把四周的妖侍、守卫心疼坏了,无奈妖后始终是妖后。她不发话,没人敢上前扶起司姑娘。 哈哈,这一幕着实把坐在殿顶的桑月给气笑了,浑然忘却旁边有人在看热闹。 瞥一眼脸上明明在笑,心里杀气内蕴凝聚的她。当下的月色皎洁,清风徐徐,配以一壶仙域佳酿坐在高高的殿顶,一袭清冷的仙尊兴致盎然地期待后续。 而桑月此刻的心情相当恶劣,但这毕竟是沈云汐和妖王之间的矛盾。 从溯源里看到,司蜀乐逃婚了,同样遭到自己的同门和那位世族子弟的围剿。就在她意欲自爆也不让对方如愿时,恰好妖王路过出手相救。 禺苍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当年拒婚逃婚遭人伏杀的沈云汐。 一时不忍,就把她带回妖界留在宫里陪伴妻子。原来夫妻俩在一年前就出关了,沈云汐本想回星燧大陆逛逛来着,被妖王以星燧有魔息蛰伏为由拒绝了。 她就住了不到半年,禺苍的族老竟让他娶妃。说后主嫁入妖界百余年,至今无子嗣。 若是一般的妖就算了,可禺苍是妖王,怎可无嗣? 连魔神都尚有数子,如今他沉眠,其子嗣纷纷寻找契机试图将他唤醒。若非亲子,谁会如此替魔神奔波筹谋?自己一统魔界不香吗?唯有亲子肯顾念亲情。 否则魔神只能永眠混沌,未知苏醒可有期。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听着溯源里的族老说得口沫横飞,仙尊好奇地问旁边的某人,“魔神也有子嗣?” “我哪知道?”提到魔界的事,桑月略显烦躁,“您那么大的岁数了,见识理应比我广才对,尊上莫非是在明知故问幸灾乐祸?” 女魔头是上上几辈子的事了,记忆不清不楚的。 何况当年的她只想逃离魔界,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管他魔神有几个崽儿? “你不愿说就罢了,莫气。”仙尊浅笑吟吟,丝毫不介意她说自己岁数大。 跟她相比,他的岁数确实大,无从辩驳啊。 桑月:“……”更气了。 总之,足见子嗣的重要性,禺苍身为妖王不可任性。 妖王之位是禺苍一族从腥风血雨中打回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来日禺苍遇险,后继无人,妖王一位势必落入其他妖族的手里。 届时,禺苍一族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妖王答应了,并派人到后主的宫中传话。 沈云汐一听,当即变了脸色,起身去找妖王讨个说法。谁知妖王出宫了,说星燧那边的妖族传回消息发现魔息的位置,他立马赶了过去,至今迟迟未归。 而迎娶妖妃的婚娶仪式由族老们亲自操持,等行礼那天他一定赶回来。 并派人传话妖后,等他归来再跟她解释。 溯源至此毕,桑月心头的气恼已经消散。妖王之心,路人皆知。只需稳住妖后,等到婚仪那天他归来,肯定也是先行娶妃之仪,再来跟她解释。 等行完礼,便再等他先去圆个房再过来解释。 拖字诀,一拖再拖,届时木已成舟,妖后还闹个屁啊。所幸沈云汐一直很理智,并非那种心存侥幸的恋爱脑。得知他去了星燧,婚仪由族老操持,她立马打算走人。 结果准妖妃司蜀乐一早守在殿门口,见她要走,连忙跪下请罪。 沈云汐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禺苍竟派了多位妖将围守在自己宫殿,以防她怒极离开。这便是她的好夫君妖王的态度,不管她答不答应,妃要娶,后要留。 哼,沈云汐眉宇含煞,只手扬出一波强劲气流便扫退众将。 她乃妖后,与妖王灵修百年,岂会毫无得益?加上一有空便勤勉修习自己以前在秘境里得到的仙授法诀,当年破碎的识海和丹田也都早已修复。 除了妖王,她在妖界没有对手。 只是这些妖将、妖侍与她相处多年,之前一直和睦共处。如今她和妖王情缘已尽,终究一码归一码,不忍痛下杀手罢了。 她正欲拂袖而去,孰料跃至半空就被一股力量压下,身形魁梧的妖王禺苍从天而降。 “怎么办,”仙尊见他露面,特意压低声音问某人,“两位于你都有大恩,眼下又该如何取舍?” “……”桑月抿唇闭眼,确定了,仙尊看的不是妖王家的热闹,而是她的。虽然大不敬,还是忍不住驳了句,“闭嘴。” 仙尊哂笑,如言闭嘴,继续喝酒助兴。 看到据称已经离宫的人出现在面前,沈云汐不禁面露鄙夷: “怎么,尊贵的妖王,不是去星燧堵魔息了么?” “云汐,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禺苍一脸无奈,“我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你。” “你不是不知该怎么面对我,”沈云汐面无表情,“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以前许下此情仅系一人的自己,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你此生中的一件战利品而已。” 她的话让禺苍皱起了眉头:“云汐……” “妖王,”沈云汐现在对他的声音厌恶至极,直接打断,“事已至此,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既然您跟大家那么在意当年的事,正好,您眼下有了新人,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桑月:“……” 别酱啊姐,您这么一说,妖界会顺水推舟把所有的错推到你头上,何苦来哉?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第860章 果然,沈云汐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妖都微微变了脸色。尤其是禺苍,他脸色铁青,步步逼近昔日与己恩爱的爱侣: “所以,你从未真正爱过我?” 桑月闭眼,特么的,这是老家每晚的定点黄金档狗血剧吗?开口是爱,闭口是爱,纳小妾也是因为他对正室的爱多得溢出来无处容放又不想浪费的缘故? “爱?”沈云汐好笑地看着他流露出往昔的那份情深,“当年你肯率众将助我救回恩人,我相信那时的你是爱我的,是我能托付情感的人。禺苍,你我当年可是立过天道誓的……” 他率众妖救回她的恩人,她答应正式成为他的唯一道侣。 可她知道,不管是人是妖,感情迟早会变的,靠目前的情深无法保障她往后的安泰喜乐。 感激归感激,她不能把自己的全部人生寄托在一个人的情感上。 “你此生只能有我一个道侣,若他日移情纳新,你我缘尽和离,各觅归途。”说到昔日的誓言,看到禺苍脸上露出的一丝懊恼,沈云汐好笑道,“怎么,你反悔了,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美?” 她的语含讽刺,让禺苍脸上的懊恼神色悉数散去: “你确实是我此生唯一志同道合的伴侣,但你我恩爱百余年未有子嗣……我从未阻止你醉心仙途,眼下纳她只为子嗣,对我们的感情不会有所妨碍……” 话音未落,寂静的夜空忽而响起清脆的笑声和鼓掌声: “呵呵呵,不愧是妖界无人能出其右的王,天道誓约算个屁,凭什么要一界之王做选择?既是王者,莫说坐拥两位美人侍枕,哪怕再多几位您也受得起。” “谁?!”突然传来声音,把在场的众妖吓了一跳,尤其妖将们脸色铁青,“出来!” 在座的皆是妖界数一数二的大将,竟对附近有陌生气息的藏匿一无所察。 幸亏对方无敌意,若被伤及妖王,他们万死难辞其咎,将来也没有脸面留在妖界。与众将的防备神色相比,妖后沈云汐目露诧异,妖王禺苍则闭了闭眼。 真不巧,出了这等事竟被她撞个正着。 光云汐一人已经让他头疼欲裂,眼下更不好交代了。 顷刻间,殿顶上露出一道纤细飘逸的身影,见过她的妖将们先是愕然,继而同时举手行礼。妖将首领行礼毕,抬起清澈的眼眸一脸疑惑地问出愚蠢的话: “桑主何故到我妖界?莫非是……” 莫非是听闻他们妖王纳新,特来讨一杯喜酒喝?还好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身后的一位女妖将狠狠施术戳了他的后背一把,岔气了。 这是妖侣在让他噤声,他不懂,但听劝地闭了嘴。 “听闻妖王宫近日要办喜事,特来讨杯喜酒喝,”桑月仍坐在殿顶,如旁边的仙尊那般坐姿洒脱自在,双手安逸闲适地搁在膝上,浅笑吟吟地看着妖界众生, “顺便来接我姐姐回家。” 众妖将一听,懂了,后主的娘家人得知妖王纳新,特地找碴来了。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多话。尤其那位妖将首领更是冷汗涔涔,还好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否则火上浇油彻底撕破脸,显得他们整个妖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忒难看。 “小桑主,”禺苍抬眸望来,诧异地看到她一身仙气氤氲,不由得和颜悦色道,“还未贺喜小桑主晋了仙阶,今日匆忙,贺仪改日补上。” “好说好说,心意领了。”面对他的真心祝贺,桑月回以真心的一笑,尔后道,“过了今日,大家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贺仪就不必了。” 就知道此事难了,禺苍目光微沉: “桑主,这是我和云汐之间的事……” “妖王好气魄,”桑月神色浅淡,语含嘲讽,“面对云汐亲朋的讨伐时,这便是你俩之间的事;面对族老逼亲纳新时,就是你妖界绵延子嗣继承大统的大事。 这避重就轻、仅为己利的话术真是被您拿捏得死死的。” 这话不仅禺苍微微不自在,就连身后的众妖将亦不禁心虚垂眸,不敢直视来人。更不敢谴责她眼下的无礼举止,居然坐在他们妖王宫的殿顶上。 他们不敢,自有别人替他们义愤填膺地斥责: “桑主,这是我妖界的内务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置喙?别忘了,你可是我王率众将耗损一半功力才救回来的,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话音落,五道光芒落地凝形,正是禺苍那些老迈的妖王族老。 他们的话一出口,禺苍便暗呼不好,立马张开结界欲把沈云汐困在身边。谁知他快,有人更快。明明她人还坐在殿顶,沈云汐身边却倏忽出现一道黑影。 不等他以及众妖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已经和沈云汐一同消失眼前。 下一刻出现在殿顶,沈云汐的肩头上爬出一条小黑蛇,高高昂起小脑袋朝他得意地吐着信子,还配了音: “咧咧咧~” 它是仙兽了,动作可比妖兽时期灵敏了许多。 “恩情?”见人已被成功劫回,桑月终于放心大胆地冷笑,“对我姐姐背信弃义的时候,就说那是一场交易;对我道德绑架的时候,就说那是一份恩情。 难怪妖王如此擅长双标话术,敢情是家学渊源啊。” 妖王族老们被她这番话气得伸手指着她,刚要开骂,却被禺苍拦下。 只见他神色阴沉,不再掩藏内心的恼火,身上的冷厉气势勃然迸发: “小桑主,这是我跟云汐之间的事,还望你莫要插手。你这些年在星燧对我妖族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胜感激,我实在不愿与你起冲突……” “我也不愿与你起冲突,”面对妖王,桑月不敢轻视,起身严阵以待,“可是妖王,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但也讲究你情我愿。今日你既有纳新之意,就该放旧人自在。 你非要把她绑在身边,难道是为了让她每天看着你得意洋洋跟新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恶心场面,来满足你那匮乏的王者威严?” 她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他明明不是这意思,但现实似乎仿佛就是这个意思。他确实想纳新,可那真是为了绵延子嗣。他对云汐的感情始终如故,可她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云汐,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协商解决。”他不想再跟桑月废话,一双厉眸死死盯着爱侣,“莫要逼我与她为敌。” 感谢书友妮妮又开始宅啦的打赏~ 第861章 标准的渣男语录,为了阻止女人离开不惜要挟一切。 莫说仙尊就在身边,就算他不在,这般处境,甭管阴谋阳谋,桑月也断不能让沈云汐留在妖界。正想劝她无需顾忌,却被她先一步按住手示意稍安勿躁。 “禺苍,”沈云汐凝视相伴近两百年的道侣,“当年我拒绝你,并非对你无意。而是你隐瞒身份数年让我觉得你心机深沉,不敢托付……” 即便后来,她遭到赫风云华的暗算险些丧命,被他所救,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她不认为这么做有何不妥,各取所需罢了。 况且,她被迫狼狈地逃离宗门也是拜他所赐。若非他突然兵临宗门意欲强娶,宗门为了防止她逃婚,不惜缴了她所有的法器和丹药,她又怎会险些丧命? 无论修士或者凡民,无论是男是女,善于利用一切可控资源助自己攀越高峰并不可耻。 那时的她依旧不觉得他可信,认为他救自己纯粹是出于求而不得的私.欲。直到他肯为了她不惜自损道行率众妖将去救阿桑,她才确认他对自己的心意。 并为她之前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难当,终肯心甘情愿留下与他为侣。 “你我双修百年,早已心意相通,我对你的情意是否掺杂,你敢说自己不知道?”沈云汐失望地盯着他。 面对旧人的质问,禺苍阴沉的神色多了一丝不自在,目光游移了下,复抬眸: “我知道是我的错,云汐,我承认纳新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 一直跪地不起的司蜀乐惊愕抬眸,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但很快又重新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如暗流涌动的嫉妒与不甘。 “我不确定你的心意,唯有出此下策……夫妻百年,盼你顾念昔日的情分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在场的妖众注意力都在王与后的争执上,没留意有人跪地不起。但桑月居高临下,且一直提防着众妖生怕他们偷袭,故而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见她如此作派,不禁眉眼轻轻弯了下。 为了不给阿姐对星燧的统治添麻烦,为了不扰乱妖界众生的安定,她今天可以把沈云汐带走,但最好能和平解决,尽量不起冲突激发妖族、人族的矛盾。 至于那位司蜀乐,能让妖王带回来并产生纳新念头的女修,岂是等闲之辈? 身为一界之王,禺苍这狗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品性。 不过是营养的清粥小菜吃多了,想尝一尝味道重口不太健康但惊险刺激的野味而已。他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但能否承受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桑月在一旁观察众生百态,妖王妖后的沟通也到了尾声,由沈云汐做最后的总结: “在你产生纳新念头的时候,可曾想起昔日的情分,考虑过我的感受?禺苍,你已经腻了,该结束了。” 言毕,单手结印唤出当年两人缔结的天道盟誓果断抹去她留在上边的血气。天道誓约今日止,两人断情绝义,再无干系。最后手一扬,挥出一份和离书: “因缘和合,缘尽今离。禺苍,往后你我一别两宽,各自珍重吧。” 尔后回眸看着桑月,牵起她的手: “阿桑,我们走。” “好。”果然还是枕边人最了解对方,轻易化解妖王的满怀不甘。趁他心虚无颜强留,桑月利落地随沈云汐破空而去,走时留下一段话,“自古英才惜美人,孰料温柔乡里英骨埋。 妖王,诸位,好好珍惜目前来之不易的安宁时光吧,哈哈哈……” 出言提醒是她对妖族仅剩的善意,至于信不信她就管不着了。 听着她那标准反派式的狂嚣嘲笑声,隐身坐在殿顶的仙尊笑意浅抿,身影淡然散去。自始至终,无人察觉殿顶还坐着一位心满意足的吃瓜人。 仰望芳踪杳杳的寂寥夜空,妖王怅然若失。 沈云汐能轻易离开结界,皆因她手持妖王令牌可以自由穿越结界的壁垒。可如今她不再是妖后,妖王的令牌不宜再留,破开虚空的同时把令牌扔了回来。 “王……” 旁边一直不敢吱声的妖将们想出言安慰两句,但被妖王抬手制止。他接住那枚余温残留的令牌,黯然地瞬移进入后主的宫殿。 等他的身影消失眼前,族老们才阴沉着脸重重哼了声: “哼,不识抬举!一个人族能成为我妖界的后主,那是她上辈子积来的福气!还不知道珍惜,为了区区一个妃就大闹宫廷……走得好!我就说人族不配为后……” 这话让仍跪着的司蜀乐的脸色越发苍白如纸,眼底的不甘越来越深。 妙法三千,各有机缘。 今日她被踩为地下泥,焉知将来没有出头日?但妖王是个相当机警的,不管她有什么想法绝不能浮于表面被他一眼看穿。 她陪伴在妖后身边的日子不短,已基本上摸清对方的脾性。 妖王有纳新之意,不过是想图个新鲜感而已。那她便反其道而行,不学妖后那种嫣然端方的姿态。她也学不来,妖后那份浑然天成的心态让人望尘莫及。 一个学不好,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 司蜀乐正在胡思乱想,终于有一位妖侍看到她还跪着,连忙过来扶起。就在此时,一位妖将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对了,方才桑主留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司蜀乐浑身一僵,动作微凝。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呗。”一位女妖将横了鹌鹑般的司蜀乐一眼,“最烦你们这些见异思迁的臭德性,尽给大家添乱……” 有些话不便在此挑明,纳新是王族的族老们极力促成的。 除了眼前这位人族,王族族亲还挑了好几位妖族美人。一旦后主无力阻止纳新的进行,妖王的后宫马上就会被塞进各族的美人为他繁衍子嗣。 妖将们对此也各有立场,有的支持,有的反对。 可他们只是妖将,不管支持或反对都于大局无用。桑主是偏帮后主的,她的话王族族老肯定不信,自己唯有另找时机提醒大家注意。 尤其是王,绝不能让他耽溺美色。 绝不能让桑主一语成谶,否则妖界大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安宁又将毁于一旦。身为妖族的一员,最不愿看到血腥镇压的那一幕重演……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第862章 妖界与星燧同在一片天空下,同样的月色皎洁,天开地阔,万籁俱寂。两道光影似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未曾在出现的地方留下太多痕迹。 沈云汐带着桑月顺利离开妖界,途经寂灭森林也未曾停歇,一连几次破空仿佛遁逃。 桑月知道眼下并非叙旧的时候,沈云汐担心那点愧疚感困不住妖王。若不趁他因歉疚感到无颜以对时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一旦他反悔追上就跑不掉了。 “云汐,你有地方去吗?”最终憋不住了问她,“实在没有我去找阿姐……” 妖王道行高深,自己晋了仙阶或能勉强与之一战。 但要找一处绝密的,让妖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她还真没有。除非把人带到仙域,可她仅是一介小仙侍,哪有这份脸面和实力? 恳求阿姐收留更不可能,自己这便宜小妹的份量,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倒是把人带到王城安居最是稳妥,因没有人敢在姬岳王君族人所在的王城放肆。王君仁善,但修为远在几位王夫之上,虽然清心寡欲但格外的嫉恶如仇。 无奈世间的恶太多,除之不尽。 欲得清心宁神,唯有眼不见为净,王君与毕罗帝成婚之后便极少下山走动。他不找事,但如果事情找到他或者族人的头上,便休怪他出手无情了。 把前任妖后安置在其他王城,那些王夫未必保得住她。 送她回天衍宗更不可能,以前宗门在遭到妖兵围山时便诸多怨言,还有长老认为这是她惹来的煞星。有什么话两位当事人自己解决就好,切莫连累宗门。 以前不护她,如今更没指望。若得知她和离,估计连夜就想方设法把她送回去了。 “有,”沈云汐听罢她问,回眸浅显一笑,“我早有准备。” 说话间暂停光遁,两人站于云端,桑月眼睁睁看着她召出一道灵符手一扬。眼前再次唰地转换了场景,最后看到她又取出一枚玉令牌,默念咒语。 场景又一次转换,霎时灵气涌动笼罩全身,仿佛置身灵力之渊,一阵身心通透舒畅至极。 体验着环境带来的舒适感,桑月惊讶地打量四下。 两人此刻伫立半空,脚下是苍茫群山,丛林繁密。其中一座独立高峰有山石兀立,有湖泊有林木,还有一栋质朴雅致的宅院。 位置极佳,昼享日出日落,有林木苍翠挡住部分阳光避免暴晒;夜赏月色高悬,伴清辉闲适于山林间。在院门前摆上石桌石凳,便可自斟自饮独品清闲。 沈云汐心情怡然地拉着她朝那栋高峰降落,笑盈盈道: “毕罗陛下曾到妖界一游,与我谈过话……” 感念她对性命垂危的阿桑出手相助,让其熬过最艰难的时候。除了赐她一瓶仙药彻底治好受创严重的识海与丹田,还额外赐一方净土让她将来得以静修。 “我求禺苍救你是为了偿还之前欠下的恩,哪敢受陛下的礼?但是……” 但是,她当时和禺苍正是蜜里调油恩爱非常的时候。 谁会在这个时候泼她冷水,送她一栋据说必须拿着那块令牌方能找到并且进来的宅居?尤其对方还是星燧大陆的统治者,来自仙域的正儿八经的真仙君。 此举让沉浸在觅得良人欣喜中的她一个怔忡,本能下跪双手接过她这番好意。毕罗帝看出她内心的惶恐,微笑着伸指点一下她的眉心,安慰道: “无需烦躁,从心即可。” 自从跟禺苍和合恩爱,夫妻俩时常灵修,心意相通,无有不知。 可他毕竟是妖王,若有心隐瞒什么事,就算他为了救阿桑耗费大量功力也绝非沈云汐能窥视探询的。这等于在他的面前,她的隐私毫无保留被一览无遗。 而她能知道的,全是他允许她知道的。 她本来就对这一点感到不安,而这些不安尽在毕罗帝的一指之下荡然无存,彻底放开顾忌和妖王步入恩爱百年的生活。 在发现妖王压根没发现毕罗帝与她的那场对话,她的心性更加稳如磐石。 估计正是发现她对他无所保留,让妖王万事顺遂,不由自主地以为她此生再也离不开他。人性贪婪,得陇望蜀,苦求之人终于身心归属于他就开始飘了。 “陛下慧眼,估计早便料到我有今日,特地去妖界赐我容身之所……” 这里仍是星燧的地界,四周亦为灵山,只是灵气稍显淡薄。除了个别低阶散修隐于林间静修,但凡有点资质的都往外跑了。 而这栋山峰明显有高人施了手段,故而灵气充盈不外泄,她一人在此修炼足够有余。 “说来,我还是沾了你的福气。”沈云汐感激地握着她的手说,“若非救了你,我此生只怕找不到一个肯容纳我的地方。” 更别说清静了,而这一切皆源于阿桑当年在燕城心善救了她,这才有了后边她救她的机缘。 说来说去,还是她对自己更加恩重如山…… “罢了罢了,陈年旧事就甭惦记了。”谢来谢去何时休?桑月连忙打断她满腔感激的话,环顾四周,“环境虽好,就是静了点,你受得住?” “有什么受不住的?我巴不得呢。”沈云汐嫣然浅笑,也开始兴致盎然地打量自己的新居,“这地方我也是头一次来……” 之所以熟门熟路地来,皆因毕罗帝的那一指里还包括清晰的回家路线。 跟妖王恩爱时,这条路线在她的意识里一直是模糊的。直到那天,妖王突然把司蜀乐带回来说与她作伴,这条路线立马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那时便知道,她要回来了。 …… 由于是新居,桑月担心她不适应,特地留下来作了一天客。同时告知她一些关于魔息的事,以免她对此一无所知失了戒备之心。 当然,蓝九几位疑似自己前几世生的崽儿这事没必要到处宣扬。 那是前几世的事,与今世的她无关。 万一双方遇上了,该打便打,该杀便杀,她绝不多话。停留一天是极限,桑月不敢多作逗留,次日便向她告辞了。 “阿桑,妖界众将都认为救你是我跟禺苍之间的一场交易。”沈云汐嘱咐她,“既如此,你也别纠结了。他们救你是对我有恩,如今恩义两绝,一别两宽。 你以后离妖族远点儿,省得他们以为我对妖王还余情未了呢。” 生怕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沈云汐特意强调最后那段话。 第863章 跃离沈云汐的隐居地,从半空回眸瞅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了。以她仙阶的修为,连一丝丝那座高峰里的灵气都察觉不到。 妖王的道行虽然比自己高,这里是阿姐打造的,他未必能找到这儿来。 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安排,看到沈云汐得偿所愿从三千烦恼丝中顺利脱身,又获赠方寸之地潜心修炼,桑月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得以放下,不再惦挂。 今趟下界收获颇丰,先是救了梦娘子,其次是助沈云汐从情爱的漩涡中抽离,重返仙途正轨。 本该回去了的,可想到自己晋仙阶之后未曾跟阿姐留下只言片语,良心难安。尤其得知她早有所料给了沈云汐一处清净地,变相助自己摆脱良心的谴责。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亲自向阿姐道一声谢才对。 想罢转身欲用瞬移离开,谁知身形一动不动,不知哪来的一股力牢牢拽住后背让她寸步难移。回眸一瞧,嗬,银发仙君仍保持端坐瓦顶的姿势喝着小酒。 见她终于看到自己,他淡然问道: “想去哪儿?” “帝京,跟阿姐打声招呼道句谢。”桑月转身,乖巧答道,“来都来了嘛……” “接着还要去跟小伙伴们打声招呼,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你帮忙,再去把你在南乡赁的屋子退了。来都来了嘛,索性把之前没做的全做一遍。” 仙尊把她想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精准得吓人。 “仙尊英明,”每听他提一句,她的眼睛就布灵布灵地眨着,努力让自己态度诚恳,“如果可以的话。” 监视什么的她没想过,因为没必要。 毕竟她的仙躯是他亲自凝塑,她在下界经历过什么,让她牵挂的人和物是什么他皆一清二楚,用不着窥视。 正如她不信仙尊下界是为了吃瓜,他肯定像阿姐那样察觉沈云汐会陷入困境。沈云汐若深陷囹圄,让她在上界如何安心?找个理由下来助她还恩罢了。 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辈分、阶级之分淡化为零,敬畏感大为消减。 正如在阿姐面前,她是个独立自强、一意孤行,又带了点娇憨暗戳戳讨点福利的小女孩;而在他面前,她除了乖巧卖萌,暂时想不出别的招来让他妥协。 在女仙面前可以撒娇装傻,在男仙面前稍微得寸进尺足矣,要避嫌嘛。 “不可以,”只可惜,某人的心肝是冰雕的,对她刻意装出来的乖巧完全不为所动,“你闭关十年,连个结界都破不了,以后在外边别说是我玉尘宫的人。” “好的尊上,”事实无从反驳,桑月自认无能,“等我修为上去了再到外边显摆。” 她一个侍琴,显摆什么呀显摆~。 低调是她遵守规则的行事风格,凶残虽是她的本性,倒也不必到处树敌拉仇恨。就算功力大涨也无需显摆,以侍琴小仙的身份在玉尘宫能苟一天算一天。 上有强压,天选打工仔自有应对之策。 “不用等以后了,”仙尊说罢起身,宽袖微拂,矮几、酒盏如烟散去,“现在就跟我走。” “啊?!”桑月一愣,整个人已经随他踏入虚空,急得她扯住他的袖子试图站定。没办法,这里没有固定物能让她抱住不动,“等等,好歹让我跟阿姐道声别……” “她眼下在霄京与云帝一家团聚,商量异域的魔息侵害,哪有空理你?”仙尊头也不回,扯纸鸢似的把她带入时空隧道。 他没说的是,云毕罗一回仙域便直奔蟠龙仙山找她。 看来是早就把跟她同一批飞升的新晋小仙的底细打听清楚,故而一回来便直接找上门。 大帝姬是个风流不羁嘴巴没个把门的,逮着谁都胡说八道。不仅把他跟长笙那胎毛未长全的小子相提并论,还在她面前诋毁他的形象骂他残暴变.态…… 说得真准,就让她找去吧。 只要冷心冷肺、残暴不仁的他不乐意,这对姐儿俩休想有碰面的机会。 …… 离开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眼前豁然的同时,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这波生.化袭击来得太过突然,猝不及防的桑月被呛得狂咳不已,险恶窒息。 本能运功,张开结界阻隔生化的突袭。 等她恢复仪容仪态一瞧,嗬,仙尊已经又搬来石桌、石凳坐好了。这次没喝酒,喝茶,见她收拾干净自身,便眼色示意她: “入场吧。” “啊?!”桑月被他的话闹得一脸懵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触目惊心。眼下两人身处的环境比较熟悉,跟老家差不多,“尊上,这里不会是我老家吧?” 高矮相当的树林,一模一样的五官轮廓、四肢与躯干的人族,用着低阶的灵力法术试图驱赶外形丑陋狰狞的一些巨型虫子。 “虽然不是,但距离非常近……” 这是一颗名叫北纬奇星的小灵界,因魔息作祟,本就傲慢自大的人族邪修听信魔族的蛊.惑,以大批量的人族新鲜血肉饲养魔界异虫试图一统天下。 那魔族没骗他们,饲养魔域异虫确实能统治这颗星球。 是异虫统治,而非邪修。 甚至人族不再是这颗星球的主宰,凌驾众生之上的巅峰时期不复存在。因邪修们用自己的同族饲养,在异虫的意识里,人族就是它们的食粮,包括邪修。 现在整颗星域充斥着恐慌、绝望、愤怒与充满血腥的屠戮气息,而魔域众生受到邪修们的紧急召唤赶了过来。 邪修们还以为所谓的魔君大人是来助自己的,却万万没想到,魔君们受召而至,各驻星域一处尽情吸食着此间人族的各种气息。 但凡遇到有本事跟异虫抗衡的修士,魔修们即刻出手把他们掳去魔窟酷刑侍候,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吸尽精气神,这才允许异虫们进去分食血肉之躯。 “等异虫把这颗星域的人族吸食殆尽,那些魔修会不会搜到你老家,就不得而知了。”仙尊轻描淡写地品着茶道。 “尊上,”桑月无语地蹲在一旁,袖手旁观坡下正在进行的搏杀与屠戮,“您是仙,袖手旁观真的好么?” “万物有序,就算此间灭了,那也是天道自然。”仙尊无动于衷,“况且我是妖,仙是你们一厢情愿按的名头。莫说今日受难的是人,就算是仙又与我何干?”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第864章 前世的经历残缺不全,模糊不清。清不清的无所谓了,她不在乎。今世满打满算活了两百多年,不知何时开始,她与人族的悲欢不再共通。 眼瞅着这颗星球的人族奋起反抗或怯懦被杀,她都无动于衷。 在仙尊让她加入战局,助这世间的人族一臂之力时,她不仅没有义愤填膺的急切,反而满心的不情愿。原因是这里的场地到处脏得很,到处是异虫的涎水。 异虫有分类,类类各不同,涎水、血浆亦有所区别。 各种色泽的浑浊液体是异虫的,血色专属于人族或其他生灵。在战场上,各类液体混杂显得肮脏泥泞,不堪入目。 这让她很是嫌弃,而她的反应也让仙尊不理解,斜睨着她一脸的疑惑: “你一个人族,因为嫌脏对同类的生死苦难视而不见,这正常吗?” “正常,”桑月不假思索道,蹲在自己的结界里旁观同类的挣扎,“人族的心理是最复杂的,有人引狼入室,有人明哲保身,有人无力回天……正因为人性的多样化,造就眼下的灭顶之灾。 人族招来的祸害,当然要由他们共同承担后果,凭毛要我一个域外之人去帮他们替天行道?” 人间苦海沉浮两百载,大爱、博爱之类的概念已经离她太遥远。 她也是人,也有各种劣根性,明哲保身是她的座右铭。只要她满身的缺点,旁人就没办法拿优点来捆绑她。因为她没有优点,更别说道德、同理心之类。 即便仙尊是她上峰,理该在他面前表现出色。 但没必要,她宁可背地里努力也不愿意在领导面前显摆,省得以后要能者多劳。 “……”仙尊一时无语,默默睨她一眼。见她泰然自若地蹲在一旁,双手握拳抵着下巴,毫无心理负担地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不禁轻挑眉,别开眼道, “所以你坚决不下场了?” “要不,您给我一个下场的理由?”桑月望他一眼,真心求问,“您千里迢迢带我来到这儿到底是何用意?激发我的潜力极限?” 不是她自夸,眼前的异虫对她造不成威胁。 倘若为了激发潜力,她觉得应该直接去找背后操纵魔域异虫的魔修,而非在这儿遛虫子~。 “你爱下不下,”仙尊冷淡着脸色,袖子一拂,几上的茶盏散开,起身,“不下便回去。” “诶诶诶,”见他不买账,桑月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下下下,我下。” 她不就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吗? 他是妖尊,对人族本就没什么同理心,却贸贸然地把她带到这儿来让她加入战场,若说其中无深意,谁信啊? 当然,或许他是真的闷得慌,特来找乐子解解闷。 而她明显被他当成乐子的引子,带着她,何愁沿途风平浪静寂寞如昔?她的成长空间大着呢,找个由头让她参与各种灾厄,可不比高坐仙宫云阙来得有趣? 可猜归猜,她毕竟不是他,无法揣测他真实的用意。 所幸,她此番下界本就是冲着打架去的,换了仙衣并非飘逸款,而是打斗类的武服。衣料质地仍是仙衣,同样飘逸轻盈,逆风站在断坡的边缘俯视战局。 撤去身上的结界,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霎时扑到,让她忍不住闭上眼努力适应…… 看着一身秀气窈窕的她面向坡下的肮脏泥泞,目光平静,面无表情,身后唰地出现一道金光泛银的月轮缓缓运转。 晋阶了,承受过天漩洗礼的法器也一跃成了仙器,屠灵的银芒成了可屠魔的混沌之光。 下一刻,纤细的身影跃入了战场。 刹那间,场内金光流转划出一道道疾速残影,人族的败局瞬间逆转。银发仙尊的眸色和悦,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清丽的身影在场中神出鬼没,游移不定。 善而不愚,傲而不骄。 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进退有度,大义永远摆在个人意愿的前面。可这还远远不够,她的实力配不上这份义无反顾的勇气,仍需大量的实地操练。 然而,她这掩耳盗铃、龟缩不出的人生态度,除了逼,劝是劝不出来的。 …… 有了外援的加入,人族必败的形势出现神话般的逆转。 此间的人族几次三番试图与她沟通,想告诉她最大的敌人是隐匿背后的魔修而非这些噬人的低等异虫。想告诉她强敌在前,大家可以一起联手共诛魔修。 但在桑月眼里完全没必要,此间的人族修士连低等异虫都打不过,怎么跟魔修斗? 如若联手,等于她一个王者带着整颗星球的青铜,不被他们拖死就不错了,哪有余力诛灭魔修?于是避而不听,在屠戮异虫的过程中寻找它们的弱点。 异虫是魔域产物,其外甲坚硬,凡器击打完全无效。 必须用高阶法器对付方有一点效果,而真正让它们致命的是修士的灵气除魔法阵。前提是必须爆掉它们的硬甲,否则法阵无法伤及躲在硬甲里魔域异虫。 这是她在除虫过程中观察周遭环境得出的结论,此间人族不蠢,但实力实在太低。 莫说异虫的硬壳难以爆破,光使出一个方圆五里的法阵就要损失十几条性命为代价。更心酸的是,纵然代价惨重,若法阵的力度不够让异虫有魔息残留。 让它们有机会附在其他生灵、生物身上,不出数月就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正因为魔域异虫这种难杀的特性,给此间的人族带来重创几近覆灭。有了大概的了解,桑月收回法器,伫于天穹之下双手结印,口诵咒语召唤自然之力。 她的骁勇早已引起魔修的注意,趁她施术之际群起而攻之。此间的人族修士见状,纷纷挺身而出倾尽全力去抵挡。 四下杀声震天,空中的女子置若罔闻,结印吟咒。 刹那间天地震鸣,风起云涌,骇人的电光闪烁,召唤而至的自然之力重重叠叠来势汹汹。随着地动山摇的一道惊天之雷炸响,嗡的一声,地面亮光乍现…… 任凭此间翻天覆地,遍地哀鸣。丝毫不影响仙尊在此闲坐,闭目养神。 直到一道光影落地凝形,他才缓缓睁眼。看着两天前一身明媚,如今却一身涎水黏腻,狼狈不堪的女修双目无神地站在跟前。见他望来,她一脸木然道: “禀尊上,任务完成了。” 仙尊:“……” 不好意思,这几天反复感冒,就算吃药也是头重脚轻精神涣散难以集中,更新是越来越迟了。 第二更随缘吧,晚上十点前肯定有~ 第865章 浴血奋战,浴敌人与土著的血,桑月的身上沾满了人族的血和异虫的涎水、魔修的紫红血水等,唯独没有她的血。 因为这里是小灵界,仙根早在魔修、糊涂人族的坑害之下烟消云散。正道式微,以致现在人族被魔修压倒性的屠戮,毫无招架之力。 她是来到这世间唯一的仙根,所向披靡。 但想做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是不可能的。正如她在老家下地干活,最初肯定担心弄脏衣物,忙着忙着就顾不上了,到了最后索性摆烂。 脏就脏呗,趁机回去恶心一下某人~。 眼下,看到蓬头垢面的她一身黏腻狼狈不堪地站在自己面前,仙尊静静凝望她几息。欲语还休了下,最终哂然起身,扬手扔个净垢术让她恢复一身清爽: “走吧。” 一身轻松的桑月拍拍身上不复存在的黏腻感,跟在他的身边重新步入时空隧道。而两人身后的灭绝之战仍在进行中,却不再是魔修对人族单方面的碾压。 在这两天里,桑月除了大规模灭杀异虫及其残留的魔息,更把改良过的光明法阵咒语传给当地的土著。 她一介异域小仙无法改变整颗星域的灭顶之灾,解铃还须系铃人。 谁引来的魔修就由谁去解决,经历除魔务尽的艰难,他们才能吸取教训不敢再犯。天外飞仙的出现顶多力挽狂澜,助本土修士一臂之力,而非大包大揽。 这场逆袭之战成功与否,桑月不关心,仙尊就更不在意了。 大千世界,他好像要带她逐个逛一遍。 从小灵界到中灵界,再到大灵界,都是冲着打架去的。桑月没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以前她只能躲在阿满的异空间进行虚拟训练,在外界实践的机会不多。 在星燧时她更加谨慎,有神咒的加持,怕死的她更加不敢轻易露面与人对决。 现在机会送上门了,还有人在旁边为她压阵,还问什么问?干就完事了。她的大杀戮术终于有机会修习,碧水如意的变化越发随心所欲。 不管她需要什么样的法器,仅需一个轻微意动,它就能主动完成变化供她使用。 随着实践的机会越来越多,遇到的敌军修为越来越高。不知从何时起,中小灵界的邪修、魔修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她的战场从此停留在大灵界。 而无论在哪一界,她的终极对手俱为魔修。 她的战斗力越来越强,对手的级别越发让她吃力。从魔修到魔王,魔将,魔君……终于有一天,她在一个大灵界偶遇前几世的逆子魔老六正在作威作福。 得知他就是此间反派的幕后大BOSS,她默了。 “怎么,下不了手?”仙尊察觉她身上的气息突然紊乱,讥诮一笑,“也对,毕竟曾经是母子……” “尊上莫要阴阳怪气,”桑月无礼打断他的话,凝望自己为了溯源找到作乱魔息源头的光幕,盯着逆子那张睥睨众生的厌世脸,“打了这么多场,这场才是您的真正用意?” 考验她对前世魔族的情感有多深厚吗?当然,这是无可厚非的,他毕竟是仙尊啊。 平时怎么闹都无所谓,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在仙人那边。 而她又何尝不是?在魔族VS仙族/人族/妖族/任何族之中作抉择时,她都义无反顾地选择成为魔族的对立面。可那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跟被旁人算计不同。 她明明与世无争,与众生为善,偏偏屡遭别人算计。她那么的好,算计她的人是没有心吗? 既无人心,与魔何异? “我能有什么用意?”仙尊不以为然地凝望远方,风轻云淡道,“不过是想让自己座下无弱兵罢了,青云虽为下仙域,老仙君们可都是正儿八经晋的仙……” 而她,即便是从天漩上来的,却是靠他获救堪堪晋的仙阶。 哪天她前几世是魔族的身份一旦被人揭破,任何一位仙君都能将她擒获。因为千年之前的那些仙君晋阶之后,一落地就被带到界域边境历练,有封魔经验。 如今的仙人在边境抵御其他异域的侵袭,新晋的仙人也跟在队伍里历练。 千百年之间,跟她同一届的新晋小仙实力只会越来越高。而她若游手好闲整天躲在空间里炼药、种药,一旦事发兵临山下,若无外援,她只能束手就擒。 为了锻炼她,他特地挑选青云仙域触及不到的异域让她练手涨经验。 “你不会以为,等事发时能指望我来帮你与天兵天将抗衡吧?”仙尊回眸望着她的脸庞,目露嘲讽。 唔,桑月皱眉闭目。 到目前为止,仙尊在她眼里几近完美无缺,美中不足的是言语刻薄,不中听。意念微动,窥视逆子魔老六的光幕唰地扩大,碧水如意凝成箭矢高悬于空。 在逆子有所警觉的那一刻,箭矢风驰电掣破幕而出,直戳这位高坐魔窟中运筹帷幄的魔君。 请...您....收藏6...9...书....吧....! 纵然出其不意,还是被他成功避开致命的一击。 这个致命是指其他魔修、魔王被她的法器扎中,她不认为碧水能扎死他。遥远记忆残留的印象中,这些魔崽子跟他爹一样难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像她,要不是男魔头手下留情她早就凉透了。当然,那是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反正碧水的伤害力是随主的,她的修为到什么程度,它的杀伤力就是什么程度。 见他避开,她闪身入了光幕开始与魔六斗法。在大灵界,在仙与魔的对决之中,体修术已经不起作用,全是斗法。 谁的道行以及法器的灵敏度、抗压度够高,谁便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以她的修为根本杀不了魔君,莫说魔六,就连其他魔君她也杀不死。由始至终,仙尊也不苛求她杀得了魔君,她在魔君的手下走满百招没被杀就算赢了。 然后他就会带她去找下一位魔君,然后让她前去挑衅,挨打……如此反复。 她曾心存疑惑,仙尊此举是否别有用意? 比如在她与魔的对决中找出她的破绽弱点,推演出封印她的吉时吉地。 她无惧死亡,无惧骨灰被扬甚至烟消云散,但真的很讨厌被封印。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被困在狭小的棺木里,四肢无法舒展,四壁还时不时喷出镪水腐蚀躯体。 偏偏她也难杀得很,躯壳处于腐蚀、修复再腐蚀的循环中。 那种日子,生不如死。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第866章 她无人可信,能信的又是低阶小修,连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与她共商未来,也无法告诉她眼下的历练是否别人的谋算。 可悲的是,哪怕是谋算,她也必须抓紧机会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正如仙尊所言,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抵御外界的恶意,才能摆脱那些仙神魔的随意摆布。所以,即便在魔六面前,她的仙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也要奋力一搏。 三界众生皆有阴暗的一面,魔六是正统的魔君,以众生内心的阴暗为食。 而三界众生充满积极阳光的一面,跟桑月毫无干系,并非助力。并且她是刚晋仙阶不足百年的小仙,拿什么跟他斗?勇气吗? 就算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修为大涨,跟魔六相比依旧相差甚远。 于是毫无悬念,几招过后,她的法力就跟不上了。而魔六在星云洲吃了个闷亏,碍于某种顾虑他没办法在那里大杀四方,只好在其他界域放任魔修肆虐。 一直以来,身为魔君的他在临时的魔宫里坐等手下和魔修们的献祭,无需出面对敌。 除非对手找到他的位置前来挑衅,比如眼下。 想他堂堂魔君居然被一位道行低微的小仙给吓了一跳,心头略微恼火。朝那如同一簇小火苗的仙子优雅抬起手,闪烁着泛紫幽芒的眼眸流露出轻蔑之意: “蚍蜉之勇,卑微可怜又可笑。既然你不想活了,本座便成全你。” 言毕,头顶上空凝出一团雷光轰鸣的邪恶力源,裹挟毁天灭地之势朝那形单影只的仙子袭去。未等它靠近,其威压带来的恐惧感让桑月本能地身心颤栗。 若被打中,她死定了! 逃是逃不掉的,那股力源已经将她锁定,不管往哪儿逃都是白搭。幸好这是她一个人的历练,为了逼出她的潜能,阿满已被他扔到这里的其他地方除魔。 剩下她自己孤军奋战,生死一线,只能靠自己想办法逆转。 “尊上,”明明已经筋疲力尽,桑月仍竭力维持声音平稳地传音给旁观的那位大仙,“这是我的历练,您若插手,我以后便只做您的腿部挂件,不奋斗了。” 有他在,万事不用愁,死活尽在他的掌握中,她还谈什么梦想和追求?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想要她小命的众生多的是,随便拿吧,谁跑得快谁就能拔得头筹。她若反抗,头给大家随意捶爆,绝无二话。毕竟奋斗有什么意义?直接抱大腿就好啦! 伫立山巅,透过光幕观战的银发仙尊听着她摆烂的威胁宣言,瞅着凝聚余力准备做最后一搏的女仙,唇角微勾: “哼,随你。” 吓唬谁呢,她的生死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会在意?又有谁能在意?说得好像她对他很重要似的,真会自作多情啊~。 得到他的准话,桑月心头石落。 眼瞅着那团力源轰到,她压下发自本能的恐惧颤栗,倾出全力爆发最后的一次抗衡……她当然不想死,但也不是那么想活,所以用话提醒某人莫要插手。 她有拼尽全力,能否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能顺利殒亡是她的解脱,若侥幸存活,她便继续与命运抗争,能走多远算多远。等那惊心动魄的邪恶力源轰到,她最后那点余力仅支撑两息便彻底溃散。 刹那间,在天漩被撕碎的痛楚几乎是瞬间便将她淹没。 依稀听到卟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撕破了似地,霎时眼前金光大作,将她仅剩的一点意识彻底吞没……金光乍起,如掀起千尺巨浪将周围的魔息悉数荡平。 包括魔老六,巨浪来得突然凶猛,虽不至于将他掀翻,仍然屹立不倒,身上的道行却被金光巨浪削减了一大半。 可他没有退,用披风挡去刺眼的金光,待巨浪平息之后方缓缓放下。 那道光影,让手足们遍寻三界始终找不到的熟悉光影,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瞪着那威严赫赫傲立天地间的金光影像: “阿,阿母?!” 原本伫立山巅的银发仙尊早已穿过光幕,悬立不远处的半空。见状也颇为惊讶,旋即面露悦色。还行,不枉他带她出来历练数载,总算有点意外的收获。 在远处与众修阻拦魔息涌向魔君的阿满蓦然回头,一双犀利的眼眸迅速扩视最大范围。 当看见伫立于天地间的那道光影,它的理智瞬间被泼天的狂喜给淹没,尖叫着: “法身?!” 它主人一如既往的牛掰卡拉斯啊~~!以混浊之躯习清净之法,修得千万功德于一身,凝造出法身魁岸,相好庄严。同时也意味着,她刚才肯定危机重重。 “主人——” 请...您....收藏6...9...书....吧....! 阿满果断抛下在场的众生,朝光影飞闪而去…… 此时,庄严的光影上空悬着数个灼灼光晕,从中冒出箭矢如雨点砸落在魔息的身上。耳畔响起一阵阵绝望的惨叫声,魔六却置若罔闻,只盯着那庞大的光影: “阿母……” 他的声音低弱状似呢喃,寻常的仙人或许听不见,可他知道她肯定听得见。 听得见又如何?仙魔不两立。 光影如同他那般优雅地举起左手,亮光乍起,猛然挥出,凝于指尖的那团光芒瞬间毫不留情地袭向他。擒贼先擒王,他是此间的万魔之首,干掉他便清静了。 魔六见状这才想起要逃,毕竟对方就算是阿母也不会轻饶他。 他的阿母跟其他众生的阿母不同,阿母若要打他,那是真打。视乎犯错的情节轻重,如他这般作为的必死无疑。 这不是开玩笑,他有位手足就死在阿母手里。 可他被阿母的光晕锁定了,刚才仗着自己的修为高没躲,修为本来就被削了一大半。如今又被阿母的法器锁定,他这回死定了!!! 亮光袭至,就在这千钧一发时,一团黑雾陡然出现,在须臾间将瞪着光影的魔六给带走了。下一刻,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后,魔窟所在的山脉被铲平了。 “主人!”等阿满赶到,只看到那光影散去。 原本笼罩在光影下的脆弱仙躯颓然倒下,恰好落在银发仙尊的臂弯中。由于修为的急剧减退,飘逸清尘的仙躯就像脱水的蔬菜迅速枯瘦如柴,粗糙丑陋。 神咒伺机发作,致使身体内外的旧患开始恶化。 第867章 意识混沌中,仿佛置身幽暗的清川。灵气浓郁,就算没有日照也不妨碍普罗众生的正常生活。而她独自走在田林间,耳畔传来附近乡农们扎堆的议论声: “巫师断言,尊上苏醒在即,这次真的要回来了!” “两千年了,那些仙人把尊上封印了两千年,这笔账是时候讨回来了!” “是啊,两千年了……” “尊上苏醒,牠就要回来了……” 尊上苏醒?田林边的女子疑惑回眸瞅了瞅,却看不到半个身影,那些脑海里以为的乡农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发现让她心神惊悚,连忙沿着林边狂奔。 不敢入林,密林里处处幽暗,似乎蛰伏着无数凶猛噬人的异兽在伺机而动。 而田林边的前方有一簇耀眼的亮光,意识告诉她那是唯一的回家之路,必须在危机降临前赶回去。 “阿母,阿母……”耳畔响起一道悠远的男声。 幻听,这肯定是异兽试图让她停下来观望延误逃命时机的幻听。女子一边告诫自己别上当一边继续努力狂奔,任由声音在耳畔回荡: “阿母,阿父被封在哪儿?阿父的封印在哪儿?” “我不知道,”女子凝气飞跃,却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只能继续狂奔,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我真不知道……” “阿母,”声音再度响起,“找到阿父重新封印,他要醒了……” 他一醒,她将无路可逃。 这道意念刚涌入脑海,前方的亮光突然嗡地熄灭,顿时把她吓得神魂出窍,通体冰凉……忽而眉心处涌入一股磅礴的暖意,伴随一道熟悉与温暖的音色: “阿月,醒来。” 暖意遍及四肢百骸,让她的神智迅速凝聚于识海,紧闭不安的双眸应声睁开。刚好看到一只手从自己的眼前移开,下一刻便看到仙尊那张孤清绝美的脸庞。 他神色如常,凝望她的眼眸一贯冰清无波。 “尊上,”看见他,桑月的眼里露出深浓的失望,到头来还是劳烦他耗费功力救自己,“又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见她的语气无恙,仙尊的坐姿挺直了些,无所谓地望着前方,“你死你的,我救我的。各有各忙,互不相干。” “……”失落的情怀与歉意一扫而空,她默了默,最终问道,“劳尊上屡次相救,是故人的原因吗?” “你既好了,便好好休息调整几年,有空我再带你出去。”仿佛不屑回答她的话,仙尊神色淡然说完,身形微微动了下。 就只动了下,没能起身。 他默默斜睨自己的衣袖一眼,淡漠的目光最后落在她脸上。桑月的手拽着他的一片袖角,心绪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是故人吗?” “你就那么想见他吗?”仙尊轻轻蹙眉道,“于你而言,如何从眼前的困境脱身而出难道不比追忆过往更重要?” “逃不了了,”桑月浅浅一笑,向他坦言刚才的梦境,“他要醒了,我仍想不起他被封印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这就是你选择死在前世亲子手里的缘故?”仙尊眸里含嘲。 “怎么会?” 桑月松开他的袖角,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身上仿佛碎骨断筋使不上力。见她如此狼狈,某人也不见肯上前扶一把。不禁懊恼躺平,放弃坐起来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女魔头的亲子,我又怎会让他背负弑母的罪责?在女魔头的记忆里,她未曾教导过孩子一天……” 女魔头对孩子是有愧疚心理的。 魔六变成今天这模样,除了天生坏种,她也自认没尽到正确教导孩子三观的责任。如今孩子出来祸害诸天世界,她身为女魔头的后世有义务阻止一下下。 没办法,能力有限,能阻止一下就很不错了。 “他放任魔息蛊.惑人性,让众生为了一己私.欲骨肉相残。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弑母的痛苦滋味罢了。” 虽然魔六是个不可一世的冷血魔君,可他肯为了女魔头放弃祸害星云洲,足见有几分亲情。 世间最痛,莫过于被自己看重的亲情反手狠扎一刀。 “我本不该这么残忍,可除了这办法,我无计可施。” 本想在临死前为众生做最后一件好事,结果天不遂人愿,她又没死成。 “罢了,”趁她松了手,仙尊霍然起身甩甩宽长的衣袖,“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寻死,既然现在活了,你好好休息吧,等身子调养好了再练功巩固一下修为。” 听着他惨无人道地给自己的余生作出安排,桑月可怜巴巴地: “还要历练啊?不用了吧?我一个侍琴小仙要那么厉害干嘛?有你们保护我就好啦!” 都说了让他别救,他偏要救。 仙尊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步出她寝殿的珠帘内门,转个弯迈出殿门。唔,再次抗议无效的桑月躺在榻上,眼望天花板,当看到熟悉的纹路方意识到回来了。 她心头微愕,环视四周。果然,这儿不就是她在玉尘宫的居所西偏殿么? 死里逃生,还是有一点福利的。 回想那段到处历练的日子,每当她累瘫躺倒恳求终止旅程,他恍若未闻。估计这回是真危险,让他意识到她确实到了极限,这才把她带了回来。 “阿满?” 昏倒前似乎听到阿满的惊呼声,不知是否错觉。 “来了来了,”一道光影从寝殿的大门外溜入,拐个弯,然后落在她的榻前。不仅阿满在,阿其也睁着乌圆溜溜的眼睛关怀地打量她,稚气问道,“阿桑,好点了吗?” “不太好,动不了。”桑月老实道,尔后斜睨已经溜到自己耳边的小黑蛇,“阿满,还有丹药吗?给我一颗。” “有是有,阿吉这些年有去取药,还取了不少呢。”阿满感慨道,“可尊上说不急,让你好好适应伤重难愈的滋味……” “尊上太坏了,”阿其凑近,跪伏在榻边稚言稚语,“明明是他带你出去的,居然不保证你的安全。” 这就罢了,明明有药却不给她吃,这是一宫主君该有的涵养和心肠吗? “他是冰凝的仙尊,本就一副冰石心肠。”阿满道,“不过主人,您终于修出法身了!” “法身?”桑月眉头一蹙,“我修的?” 那可是仙尊修为才有的境界,她怎么可能…… “难道是尊上一时情急为了救我,不小心把自己的法身给渡到我这儿来了?!” 俩兽:“……”这奇葩的思路,好像也说得通~。 第868章 仙尊的修为,桑月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敢奢想过。甚至在身中神咒之前,她连飞升都没考虑过。 这又不是话本,哪那么容易就飞升? 能破丹成婴,活个千年岁月就很不错了。她能走到今天并非努力使然,纯粹是被命运推着走。明明苦头她没少吃,愣是有一种得到的和付出的代价不对等。 总有一种,虽然她吃了不少苦头,可这个成绩是老天爷送的,非她努力所得。 送她成绩,是为了让她有能力了结前尘造下的孽因,越级除魔成就善果。又像回到老家被二姐送去演技速成班,等达到她定下的标准便可随时上岗。 被安排的命运,难免产生消极怠工的心理。 “我的法身长什么样?威武吗?”桑月问道,一脸的生无可恋。 法身之类的体验更糟糕,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有过仙尊修为。只记得尽管她当时拼尽全力,仍无法抵挡逆子那轻飘飘的一波法力袭击,之后头脑一片空白。 等醒来才发现,自己被送回来了。 “特别威猛,”阿满道,想了想,直接省略那法身正是女魔头形象这个残酷的事实,“金光描绘的躯壳轮廓,法相庄严……” 可惜就是太弱了,发出轰炸逆子的那一击之后,立马兵败如山倒。 袭击众魔修的箭雨亦跟着消停,生生被它们逃了一大半。害得本地的土著四处围堵魔修、魔息,忙得不亦乐乎。 “忙点好,省得胡思乱想。”比如她,桑月百无聊赖,“回来几天了?” “三天,”阿满道,“主人,你不想看看那法身出现前后的过程吗?” “哦?”深知它的显摆心理,桑月顺着它的话,“那就给我瞧瞧吧。” 于是,阿满屁颠屁颠地滑到她的眉心,额头抵着额头,传递它当时看到的情形。阿其趴在榻边悠哉游哉地看着这一幕,因它比她早一步看完事情的经过。 阿满对自己人向来藏不住事,但凡发现哪有什么小变动立马广而告之。 所以就算足不出户,阿其也知道不少事,包括仙尊对阿桑的爱护有加。从阿满的视觉里看到,当法身褪去,她因耗尽法力修为大跌以致无力阻止神咒发作。 她几乎顷刻裹满旧患渗出的脓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看到挽扶自己的仙尊被瞬间脏了手,就连那袭莹净的白衣亦未能幸免,桑月不禁心头尴尬不忍直视。倒是仙尊面不改色,先给她注入法力和渗药入体修复内伤。 好不容易等到神咒停止发作,这才施术给浑身脏兮兮的她清理干净,然后将她抱起直接破空返回玉尘宫。 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顺畅而不停顿,熟练得很。 “阿姐肯定上当了,”看完全程,桑月感慨万千,“尊上为了吓唬她和其他仙子莫要登门扰他清修,才让阿吉、阿羽故作姿态把来表白的仙子抽回飞升前?” 甚至抽人的那一幕,指不定也是仙尊三人和被抽的女仙事前商量好的。 为能一劳永逸,杀鸡儆猴。 “有可能,”阿满深以为然,“我就早觉得哪里不妥,估计以前那些传闻都是谣言?” 自从跟着仙尊带着主人在各界历练,他虽然性子冷淡,时常对陷入危阵中的主人见死不救,还喜欢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说风凉话……可他的确是个好人。 会在真正的生死关头救她,在日常中从不疾言厉色,亦不曾借机奴役羞辱她。 “之前你怀疑他是故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做出霸总惯有的举止呢。”比如把奴役她当成爱她,把羞辱当作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阿满感到无比庆幸, “还好尊上没那些毛病。” 据目测,他的脾气其实还特别的温和,比阿吉有过之而无不及。菏羽就不提了,他就是个爆竹引子,一点就着~。 “哈哈哈……”桑月被它的话逗得忍俊不禁,“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还好这里是仙域,仙人们大多都清心寡欲,心理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阿其乖巧趴伏,左右瞧瞧笑得正欢的两只。完全听不懂她俩在说什么,讨论仇人二三事么? “阿其在家有碰到什么新鲜事吗?”见它睁着一双乌溜溜且清澈无垢的眼睛,桑月不忍心它被凡尘俗事脏了耳朵,“比如有人来找过我吗?” 想起仙尊曾经提及阿姐回过仙域,不知有没找过自己。 “啊,”被她这么一提,阿其才恍然想起,“毕罗帝姬确实来过……” 得知阿桑在玉尘宫担任侍琴小仙,特别忧心。清夙仙尊有一架弹不动的箜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仙后沂澜仙君也曾碰过,因修为高仅被反弹了一下手。 其他乐仙毫无防备上前碰触,均被反弹撞墙身心受创。 仙尊见状,一脸“仙域无能人”的表情,从此不再让外人尝试碰触它。而得知义妹不仅落在妖尊手里,还成了变.态法器的仙侍,毕罗帝姬简直操碎了心。 即便孟吉、菏羽一再强调,仙尊对她好得hin~,好得让他俩患了红眼病。可毕罗帝姬坚持要见阿桑一眼,非得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敢相信。 那怎么可能,尊上正带着她在各域游历呢。 这些话简直颠覆毕罗帝姬过往对仙尊的认知,更加不可能相信,让孟吉把仙尊和阿桑目前的域址告诉她,她要亲自过去一趟。 “还好我听到她的声音跑出来瞧一眼,不然双方就打起来了。”阿其道。 它是追随阿桑的小神兽,毕罗帝姬是知道的。生怕它年龄小被妖尊的幻境所忽悠,提出要读取它的记忆看个清楚明白。 阿其知她无恶意,便允可了。 最后,毕罗帝姬是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离开的。 “你放心,我告诉她,尊上嫌你修为低于是下了禁足令,除非下界报恩方能踏出玉尘宫。”阿其得意地给自己表功。 桑月原本有些忧心的,听罢这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不愧是你,真机灵。” 果然,阿其真是个代表爱与和平的小神兽啊~,行事太让人放心了。不仅如此,它趁尊上、阿桑和阿满外出,特地向阿吉、阿羽打听月凝玉露的升级版。 方知仙躯难得,能让仙躯受到严重伤害的亦非等闲招数。 所以,小伤小痛尚有仙药可治,一旦仙躯受到重大伤害致残,想要复原就难了。 而有此功效的,唯有凝仙草。 第869章 又是凝仙草,它长在上仙域,以她现在的修为想都不要想。就算修出了法身,可那是濒死前的潜力迸发。想要随时达到那种境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暂时就甭惦记了,先好好养伤吧。 等阿满和阿其也离开了,恢复清静的寝殿显得格外旷阔,到处空荡荡的。等浮躁的心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仙尊没有回答她的话。 是故人吗?其实真不是很重要。 他说得对,那不重要。她之所以问,纯粹觉得人生无趣。他一再救她,下意识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罢了。若是故人,偶尔叙叙旧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嘛。 但很显然,仙尊不需要叙旧~。罢了,不说就不说,她也不是非知不可。 默默运功,顿时痛到失语,连忙暂停。等缓过来了,再轻轻尝试运功…… 养伤的日子枯燥缓慢,倒是睡眠多了。 许久没试过心无挂碍地进入睡眠,在老家时,每次想偷懒安心睡一觉总会产生强烈的负罪感。仿佛睡这一觉对不起天地人民和亲朋,立马就要前途尽毁。 人生从此废了,不中用了。 到了星燧大陆,她更不敢懈怠,日常除了炼药便是修炼。 儿时那种无忧无虑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体验,相隔两百年方得以重温。那份失而复得的松弛感,让她每天清晨醒来总要感慨一句:来之不易啊。 她可太喜欢了! 就眼下这种躺平的状态,搁以前,总有人风一般刮进来掀开她的被子并强烈谴责: “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躺到现在知道亏了多少两金吗?” 而现在,首先冲进来的是阿其和阿满,给她施术清理一番。再给她喂一小口清川之泉,仙尊嘱咐的,属于医嘱,然后摆出孟吉特地为她制作的美味羹食。 由阿满用小尾巴喂她,一口一口地。 这里是下仙域,男女之防的观念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有一些的。她现在动弹不得,被人喂的狼狈孟吉、菏羽或许无所谓,她肯定会很尴尬。 所幸,这种动弹不得的状态就几天而已。 三天之后,坚持不懈努力尝试运功的她终于恢复一些行动力。 痛楚仍在,至少不必再等着人家喂。 阿其每次来都是趴在榻边看着,等她吃完再和阿满一同离开。没办法,蟠龙仙山就它俩幼兽作伴,到哪儿都是一起的。 其实,这些灵食对她的伤势并无助益,纯粹给她打发时间用的。 不然之前整天躺着,既起不来又无法运功修炼,生怕把她给闷坏了。又怕天天吃羹会腻,孟吉还特地制了其他佳肴,比如仙藕片,炸雪笋,鲜花饼之类。 偶尔还有一份灵兽肉,这让她稀罕得很。 “哪儿来的?”她很好奇,“仙人还能下界打猎?” “阿吉说仙尊带回来的,八成是趁咱俩在前方打架时,他在后边捡漏……”捡得还不少,阿满得啵得啵得地发牢骚,“早知你想吃,我铁定捡得比他多……” 它和阿其都不吃血肉之躯,但主人可吃可不吃。 她从老家开始便极少吃肉,就算吃也是别人做好了摆到跟前才不得不尝几口。到了灵界,除非上馆子或阿云他们做,否则她日常宁可吃素。 没看出她想吃肉啊。 “无所谓了,打发时间罢了。”桑月安慰它说。 但无可否认,孟吉的手艺深得她心。有烧烤的,焗的炖的,还有煮成肉靡粥、肉片汤面的……花样百出,每天一种做法,味道不咸不淡每次都恰到好处。 “让他们不要特地为我做,我日常喝水也行……”想到有人特地为自己做这些,桑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人情债最难偿还,同僚一场,她更喜欢公事公办。 “才不是特地为你呢,”阿满道,“他们都在吃,尊上让他们顺便给你做的。” “阿吉他们以为你和其他仙子一样只吃花和露水,”阿其补充,“尊上让他们参考毕罗帝姬的食谱~。” 毕罗帝姬乃武将,戾煞之气过重,喜肉食。 得知不是特地为她做的,桑月心安理得。让俩小只出去玩,自己慢慢品尝。停止变强的急切心理,开始清晰感受到岁月的平静,时光在窗外缓慢的流淌。 当有一天,看到一缕阳光透窗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上,她愕然万分。扶着墙,摸摸索索着走出殿外,果然是天放晴了,出太阳了! 怎么可能呢? 欣喜过后,不免担忧。万物有序,荣枯更替。盛衰兴废,此消彼长。 雪域放晴,这是否意味着仙尊的法力有所削减?为何无端端削减,莫不是为了救她……呆立片刻,突然想到自己未运御寒术,站在殿外竟丝毫不觉得冷。 这想法让她的两边额角一蹦蹦地跳,凝望庭院里的阳光,冰雪消融时本该特别冷的。 可她衣衫单薄,感觉不到半点寒意。 要么,是仙尊给她换上更高阶品的仙衣;要么,她这整座西偏殿都被布了结界,阻隔寒意侵袭。毕竟她受伤了嘛,这几天才能勉强运功,但还无法御寒。 思绪纷乱,懊恼、怅然参半,看见阳光的喜悦消减了大半。 明明叫他别救,他非要救。 他是仙尊,不是肉躯凡胎的风野衡,难道不知殒亡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吗?当然,可能她想太多了。他是仙尊,举手投足之间或许另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罢了,高阶仙人的智慧岂是她这种低阶小仙所能揣摸的? 与其自作多情,不如回去修炼务求尽快修复功力。这样,她才能到处查找药植,炼制更高阶的月凝玉露。至于清蕴丹这种万能解毒丹,倒暂时不用着急。 能让仙躯中招的毒,她短时间内研究不出来,需慢慢图之。 像月凝玉露这种再生功效的,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用得上,随身必备的。一个人的能力极其有限,如果将来有机会再慢慢研究吧。 打定主意,桑月转身就想回殿,却冷不防撞上近在咫尺的白影,顿时把站在廊沿的她吓得往后仰倒: “啊啊啊——” 还好没倒,一股无形之力把她托住并飘回白影跟前。仙尊瞅着她惊魂未定的脸色,眸里流露出一丝猜疑: “一副对不起谁的表情,怎么,看到风和日丽,触景生情,突然想起自己在下界欠下的风.流债没偿还,深感愧疚?” “我啐~”桑月轻啐晦气,揶揄道,“我已经背负两个恶毒的诅咒,您再咒我就真嗝屁了~。”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打赏的支持~ 第870章 仙尊特地给她送药来了,桑月没问什么药,直接抛嘴里嚼了。口感还行,跟阿吉送来的并无不同。凭味道尝出这就是各仙宫的日常福利款,她有点疑惑: “这跟阿吉之前送来的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就是补元丹。”迅速恢复仙躯元气的丹药,仙尊很是坦荡大方,“之前不让你吃,是希望你好好歇几天而已。” 他让她专注提高修为摆脱困境,但也不希望她为了摆脱一个困境而陷入另一个困境。 结果很重要,但过程也有不可错失的风景。在修仙一途,勤勉不可或缺,但良好的心态往往能左右命运的走向。 这话听得桑月一脸感动慨叹,同时蹙眉不解: “尊上明明挺好的,怎的外界把您传得跟个……性情孤僻的仙呢?”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能分辨孰是孰非,还不算太蠢。”仙尊一脸孤高微笑,“这里是下仙域,众仙觉悟不高,自然是遂她心者仙也,逆她意者妖也。” 桑月:“……”倒也不必骂得这么狠~。 “总之,欲速则不达,急切冒进弄巧成拙玩废了自己也是你吃苦头。到时就算你哭死我面前,我也无计可施,自个儿惦量吧。”仙尊说罢,转身就想离开。 没想到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桑月的意识仍停留在阳光普照蟠龙山会产生的后果上,本能唤道: “尊尊尊上,且慢!” 仙尊停步回眸,一袭白衣,一头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铺了一层淡薄的莹光,使少时常见的“飘逸若仙”这个词成了真实场景。 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也沐浴在同一片仙气缭绕的光芒里,压下心底对仙尊之仪的惊艳问出日照蟠龙现象的后果。 “你是脑子被打掉了吗?”尽管知道她在关心他,仙尊那尖刻的嘴惯性地得理不饶人,“在这四季如春的仙域,蟠龙积雪或消融哪样负担重,你不懂吗?” 唔,这个嘛,桑月眼望廊檐之上。 懂是懂,可她区区一介低阶小仙,哪知道他们高阶仙尊的日常是否符合低阶小仙的常理? 不等她回应,仙尊已经带着“被拉低全体智商水平”的表情转身离开。迈出西偏殿的大门,看到菏羽已经在门口等候,揖手行礼: “尊上,天门守将说咱们宫里的桑桑下界,迟迟未见归来,想见一见她确认她归来的信息。” “没人告诉他们,她随我去历练了吗?”仙尊脚下未停,淡声问道。 带她出去约莫两年多,难为天门守将还惦着她。 “说了,”菏羽紧随其后禀道,“可他们希望请她去一趟司署做一次笔录,毕竟她是仙侍,以后指不定要时常出入天门和往返霄京办事,去一趟互相认识认识,以后行事更加便利些。” 其实这番话也没错,当年他和孟吉成了玉尘宫的仙侍,往返霄京时也被请去喝茶了。 是真喝茶,互相了解了解。 也就这近百年来,尊上没怎么跟霄京那边来往,云帝也鲜少起用他,霄京司署那些势利眼才给了他俩一些难堪。 不过这都是小事,没什么的。 “他们是越来越没把玉尘宫当外人了,”仙尊微哂,“让他们滚,我宫里的仙侍但凡在霄京受了委屈,那都是她无能。” “是。”得到准话,菏羽默然叹着目送尊上返回正殿。 唉,无妄之灾啊,又被仙尊阴阳怪气地损了一句~。 “阿羽,”阿其顶着小黑蛇站在他脚边,好奇问道,“尊上什么意思?天门守将把玉尘宫当自己人不好吗?” 在人间,在人情往来的过程中,若集体那边肯把个人当成自己人就意味着接纳。众生所求,不都是为了加入集体好让自己在危难时能有个靠山么? 仙尊是很强大,难保将来没有落难的时候。 “被当成自己人,就等于我玉尘宫以后要听从霄京各司署的命令行事,如若有违就得依律处置。”菏羽长叹道,“可我玉尘宫偏安一隅,从不插手霄京事务……” 同样地,霄京的律法也管不着玉尘宫。 只要玉尘宫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双方便能各自安好,互无冲突。 “就不懂了,霄京那群人怎的就死揪着桑桑的事不放呢?”菏羽不解地摇摇头,转身到外边传达仙尊的意思。 前来等候的守将听罢,满脸不愉地拂袖而去。 看完全程的阿其和阿满飞奔回到西偏殿,结果看到某人正在廊檐下做着四肢舒展的体操,顿时惊喜万分。得知仙尊刚才来送药了,俩小只又把门口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主人,”阿满直言道,“虽然尊上目前看起来对你没啥企图,可他个性孤傲不合群。对前来示好的霄京守将视而不见招人不满,眼下的安宁只怕不长久。” “嗯嗯。”阿其点头。 它年龄虽小,待人接物或不及阿满世故,却仍是一头热爱和平的神兽。在妖界和人间待了那么久,从人情世故中揣测将来的局势是否稳定它还是可以的。 “他还说,如果你在霄京受委屈,那就是你无能。”阿满很不满,“可自己的仙侍被人为难,不是他这主君无能吗?” “啧,看把你俩愁的,”桑月不以为然道,“这种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岂是咱们这些微末小仙、小兽能揣测的?” 让她一介小小侍者,去为高位者的处世态度操心,何苦来哉?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没错,高个子指的就是那些高位者。见势不妙时,她一介小仙猫腰赶紧溜便是,反正满霄京的仙人都没见过她。 哦,曾经在正殿见过两位来自霄京的仙君。 那又如何? 她不信俩仙君会记得一名微不足道小仙的面孔。就算溯源描下她的容貌,平平无奇的仙子五官毫无辨识度,就算他们拿着画像一个个去对照也认不出她来。 “你会不会过于乐观了?”阿满无语,“传闻仙人的雷霆手段能叫魔族甘拜下风,你可别小瞧了他们。” “我从不小瞧任何人,”桑月摸摸俩只的小脑袋,灿然一笑,“好了,今儿天气正好,你们要么去玩,要么陪我去炼药。阿其,你是神兽,能不能给我一点血拿去炼药?” 麒麟之血入药,能分别炼出增强体质、修复仙元以及瞬间爆发潜力效果的丹药或药剂来。 “好。”阿其应得爽脆。 阿满:“……你好歹反抗一下?”没见过这么单蠢的神兽~。 阿其歪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