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长女帅炸了白明微风轻尘》 第1610章 她怎么会这么像…… 面对忍冬的询问,萧重渊没有撒谎,更未对这少女说出什么善意的谎言。 他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我。” 忍冬一听,霎时间愤恨交加。 她凝着萧重渊,眼泪簌簌而下的同时,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所以说,我阿爹是被你连累而死!要不是因为救了你,我阿爹根本就不会死?!” 萧重渊点点头:“是。” 忍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萧重渊,攥紧地上的石头,手好几次扬起,却都没有把石头掷在萧重渊的头上。 她气急败坏,狠狠地把石头扔到一旁,崩溃地大喊:“啊——!” 她何尝不知阿爹受了无妄之灾,可是真正的凶手已经躺在了地上,她该怪谁? 怪眼前的男人! 怪该挫骨扬灰的凶手! 还是怪他们就不该救人! 剧烈的矛盾与悲伤交织,使得她啐出一口鲜血。 她擦了擦嘴角,又看了看手掌。 此时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阿爹的血。 她声泪俱下,嚎啕大哭,绝望地呼唤着:“阿爹……” 萧重渊站在风雪之中,听着少女的哭声。 此时他的五感已经异于常人,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耳里放大很多倍,就如同毒蛇,一条条钻入他的耳里。 最后,他道:“抱歉。” 忍冬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只是一遍遍绝望地哭嚎。 也就在这时,小白貂竖起耳朵。 萧重渊马上就意会:“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忍冬噙着泪花,咬着牙问:“去哪儿?我阿爹没了,我们能去哪儿?能去哪儿?!” 萧重渊没有理会她,走过去拎着她的后领,直接把她提到马背上横搭着。 黑马继续冒雪前行,却是回小屋的方向。 这一路上,纵使眼前的少女因寒冷而冻得浑身发抖,他也未曾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少女的身上。 因为于他而言,他与忍冬之间唯一的瓜葛,就是一场救命之恩,以及黄大夫的一条命。 忍冬只顾着悲伤,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握住缰绳的手,早已没有先前稳当。 便是呼吸,也变得沉重。 风雪还在肆虐,黑马在雪中疾驰。 最后带着萧重渊和忍冬回到了猎人的小屋。 零率领下属正等在那里,他们的身上都染着血,可见刚经过一场酣战。 就在刚刚,他们扫清所有障碍,赶来了这里。 也正因为他们,萧重渊才没有遇到更多的杀手。 “主……” 零的声音尚且未完全落下,萧重渊便从忽然从马背之上栽下来,不省人事。 忍冬也没有理会他,从马背上滑下来后,便不管不顾地冲向小屋。 她的阿爹还躺在里面,可越走近,她的脚步越慢。 最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跪倒在阿爹早已冰凉的遗体旁,嚎声大哭。 零没有时间去询问具体情况,只是急忙把萧重渊扶进破烂不堪的屋里,躺在那已经沾了风雪的破床上。 他将手指搭在萧重渊的手腕,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主子的情况很不好。 零迅速给萧重渊喂下一颗药丸。 他起身,走向一直悲哭的忍冬,粗鲁地提起忍冬的胳膊,问:“你们对主子做了什么?是不是擅自为他治疗?!” 忍冬被他这么一捏,也来气了。 她反手甩向零,却被零握住了手腕。 如此,她双手也都被钳住。 可她并未因此停下,扑向零的肩膀,狠狠地就咬下去。 那一咬用尽全力,零吃痛,只好迅速在放开她的手的同时,点了她的穴道。 零又问一遍:“你们对对主子做了什么?是不是擅自为他治疗了?!” 忍冬别过脸,没有言语。 零似乎失去了耐性,眼睛一眯,也起了杀意。 也就在这时,忍冬啐了零一口血,而后破口大骂: “他倒在雪地里就要死了!我和阿爹救他还有错了?!要不是因为他,我的阿爹能丢了性命!” “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无耻!你们有没有人教?有没有人教!” 零深吸一口气,才忍住了怒火。 他把忍冬放下,语气也好了些许:“姑娘,主子的身份非同小可,要是主子有个万一,莫说姑娘,便是姑娘的九族,以及姑娘在这个世上相关的所有人,都会丢了性命。” “所以在下劝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与你有关的人想想。还请姑娘告诉在下,你们究竟对主子做了什么?” 顿了顿,零继续开口,语气中不乏威胁之意:“你还想好好让自己的父亲入土为安吧?总不能和他一起曝尸荒野吧?” 忍冬噙着泪花,嘴角还带着血迹。 她恶狠狠地盯着零,眼里没有任何惧意。 可当她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父亲时,她的面上露出了矛盾的神色。 最后,她还是告诉了零经过:“也没什么,我和阿爹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快死了。眼疾复发,身体极度虚弱。” “为了保住他双眼复明的可能性,阿爹为他施针,让他的五感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想着等他调理好身体,再为他施针。” “可一群人忽然杀了过来,阿爹为此遭受无妄之灾,他带着我逃跑,情况很危急,接着他让我把他的五感恢复,我就照做了。” “他本来就虚弱,还动用武功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筋疲力竭有什么奇怪的?你应该会医术吧,你给他医不就好了!你凶我做什么?!” 零皱着眉头看了忍冬一眼,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立即会意,走到忍冬身边,为她解开穴道,而后道:“让姑娘受惊了,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等自会报答姑娘。” “对于令尊的事,我们深表歉意,不敢奢求姑娘原谅,只希望姑娘明白,我们无意让令尊卷入风波。” “也请姑娘见谅,我们大人他也是忧心主子的安危。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令尊入土为安,我等会协助姑娘办理令尊的后事。” 忍冬也终于冷静下来许多。 她在看向阿爹时,眼泪又一度不争气地落下。 默了片刻,她擦去脸上的血泪,哽着声道:“我阿爹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救回娘亲。” “他说过,要是他百年之后,要把他化成灰撒于风中,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乘风去到娘亲身边。” “我们在附近没有什么亲人,就把阿爹在这里花化了吧。这小屋是他和娘亲初遇的地方,如此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护卫连忙道:“请姑娘节哀,我等会协助姑娘。” 忍冬瞟向床上的萧重渊一眼,愤怒霎时浮现在她的脸上。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与大家一同前去处理阿爹的后事。 零正在聚精会神地为主子治疗,目光不经意间撞见忍冬愤怒的神情。 他的眉头再度蹙起,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怎么会这么像……” 也就在这时,萧重渊咳了咳,缓缓清醒了过来。 第1611章 你害我孤苦无依,你要对我负责! “主子!” 零的神色满是急切,他紧张地唤了一声,而后又满脸歉意。 “属下等来晚了,请主子责罚!” 萧重渊却只是问:“我的情况如何?” 零垂下眼睫,满心忧虑:“主子,您眼疾复发,后又强行施针,眼下情况很是不好。” “属下只能先给您用药护住身体,却不能让您的身体迅速恢复,若想减轻痛苦,还需好生将养。” 萧重渊又问:“酒僧的药酒帮助多大?” 零摇摇头:“当时主子是在眼疾并未复发的情况下喝下的药酒,所以药效才会发挥作用。” “如今您的身体十分虚弱,承受不住药酒的药力,只会带来反噬。还请主子按捺住心情,循序渐进。” 萧重渊勉力从榻上撑起身,靠在破烂的被堆上静静地聆听风雪声。 片刻过后,他下达命令:“休息一晚,待处理好黄大夫的后事,就立即启程出发。” 零欲言又止:“主子……” 萧重渊的语气不容拒绝:“刚开始你护着我走,直到我的身体可以承受赶路的艰辛,我便先行一步,毕竟玄骊的速度比你们都快。” 零知晓此刻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只好应下:“是,主子。” 萧重渊道:“此事过后,你好好安置一下忍冬姑娘,黄大夫是故人之弟,更是因我连累而死,他们父女还救了我一命,总归是我欠着他们。” “是,主子。”零郑重应下,随即又说出自己的发现,“主子,属下觉得这忍冬姑娘很面熟,是否要对她的身份背景做一个详细调查?” 萧重渊默了默:“也好,你安排便是。” 零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 此时小屋已被护卫修补得差不多,风雪被挡在外边,却挡不住忍冬的哭声。 萧重渊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态。 生死他经历了太多,内心早已对这种死别无法产生任何波澜。 他反手摸了摸小白貂的头:“灰灰更近了,是么?” 小白貂精神萎靡,主子的痛苦它感受的到,先前被虎啸吓得不轻,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逃亡,已经快累死貂了。 可它还是尽力去感应同类的位置,而后小爪爪端在胸前,点头表示肯定。 零恍然大悟:“主子一刻也不能等,是因为知晓姑娘正在赶来吗?” 萧重渊淡声道:“是,也不是。” 小白貂和小灰貂同属一类,它们能感应彼此的方位,以及大致情况,却不能做到精准的判断。 先前他眼疾复发被甩下马,小白貂情绪波动之下,必定把他们遇到危险的信号传达给小灰貂。 小姑娘无法判断他的情况,极有可能会放下一切赶来。 只有尽早与小姑娘汇合,才能让小姑娘尽快放下心。 所以他一刻也不能等。 至于他为何说“是,也不是”? 自然是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姑娘身边。 留给梨花树下那小小姑娘的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处,萧重渊问道:“追杀我的人可是之前扫除的叛党之余孽?” 零颔首:“初步判断是的。” 先前皇帝忽然感染疫病,危在旦夕。 朝中的反叛势力趁他不在,想要一举拿下皇帝,令立新皇,从而架空他的势力,把他挤下西楚掌权者的位置。 他回去后便迅速展开了清扫,多年的布局加上铁血手段,很快就镇压了叛乱,并且清除反叛势力。 然而由于时间仓促,还有些许余孽未来得及清除,这才发生了先前的刺杀。 萧重渊再问:“倘若再来几拨刺杀,依我们目前的情况,可有实力应付?” 零立即意会主子的真正问题,并做出回答:“应付绰绰有余,然而反杀却有些冒险。” 萧重渊立即根据零的答案,下达命令:“那便传令给暗卫据点,由他们负责清扫余孽,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赶路。” 零一一应下:“是,主子。” 萧重渊道:“如此,来给我运功疗伤吧。” 零立即准备好一切,而后开始为主子运功疗伤。 外头的护卫已经架好火堆,把黄大夫的尸首放上去。 木架子上倒了些许火油,而一柄火把也被递到忍冬手中:“姑娘,由您送令尊上路。” 忍冬泪流满面,每每看向屋子的方向,眼神都夹杂着愤怒。 她无法原谅这个被他们救下的男子,却也明白父亲的死与男子没有直接关系。 凶手已经伏诛,然而连累父亲的人却还好好活着。 她做不到去杀这个男人报仇,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这个男人。 如此矛盾交织的心里,终究令她憋着一团怒火。 然而此时此刻,失去亲人的悲伤铺天盖地,大过所有的情绪,压得她纤细的身子有些站不稳。 她握紧火把,而后猛然往火堆里一扔,声泪俱下:“阿爹,娘亲在等着您,您一路走好。”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黄大夫的身体也渐渐化成灰烬。 可忍冬的眼泪仿佛流不尽似的。 她跪在风雪中,眼神里尽是悲伤和迷茫:“阿爹走了,日后我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只有风雪声。 她默默地注视着火势,最后一点点撷去脸上的泪。 接着,她把骨灰装进了药罐,抱着父亲的骨灰,大步流星地来到了萧重渊的床前。 她凝着萧重渊,一字一句:“我和阿爹救你一命,却因此带来灭顶之灾,你害我孤苦伶仃,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对我负责!” 萧重渊没有言语。 此时零刚为他疗完伤,配合着之前零喂他服下的药,他此刻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是可怕的灰败。 一旁的零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主子心有所属,姑娘挟恩索要姻缘,决计不可能。” “除此之外,姑娘要金银,要财宝,还是要一辈子的安稳,主子都可以给姑娘。” “心有所属?”忍冬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挑起唇角,眼泪却还挂在睫毛上,“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到时候会跟你们说!” 零欲开口,却被忍冬抢先一步:“我不怕你们赖账,因为你要是细心一点,就可以发现我施针的方法与众不同,除了我之外,无人可继续为你主子施针!” 说到这里,忍冬扬眸,眼泪也一点点被逼回去:“所以,要么你们杀了我,要么就把我带在身边!直到有一天,你们还清欠我的债为止!” 第1612章 她有自己的考量 忍冬的话,听起来惊世骇俗。 然而却未能在萧重渊与零面上激起任何波澜。 她只是一介孤女,居住于普通小镇。 眼见与学识早就被限制住,她不会有太大的造化。 即便是她的施针方法再与众不同,难道拥有倾国之力的摄政王,连一个更好的大夫都找不到么? 皇城里的御医,谁不是一方杏林圣手? 他们还不至于让这么个小丫头攥住命脉。 所以即便是如此在意主子的零,也并未对忍冬的话感到威胁。 萧重渊只是淡声道:“忍冬姑娘,明日我的下属会好生安置你,必定让你的余生可以衣食无忧。” 忍冬还想再开口,却噤住了声息。 因为有一刹那,那男人须臾之间取十数人性命时的压迫感,仿佛攥住她的喉咙。 她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零开口把忍冬请出去:“姑娘,请到护卫搭好的帐篷里歇息,勿要打扰主子。” 迎着零冰冷的目光,忍冬明白,倘若她再胡搅蛮缠,那么即便曾经救下男子,有着恩情在。 她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意识到这点,她抱着父亲的骨灰退了出去。 可是看她的表情,并不想就此甘心。 待她走后,零拱手:“主子,属下会命人安置好忍冬姑娘,不让她再给主子增添烦恼。” 萧重渊没有言语。 忍冬的心情,他极为理解。 刚失去至亲,孤苦无依,这个时候自然是迷茫的。 所以会想方设法抓住身边的一切救命稻草,好给自己寻一条何去何从的明路。 但是明白归明白,他还不至于设身处地,去与他人感同身受。 这时,零又开口了:“主子,忍冬姑娘口中的施针……” 萧重渊平静地开口:“无碍,会有办法解决的。” 零郑重颔首:“主子言之有理,若是因此就被忍冬姑娘胁迫,那便是属下等的无能。” 萧重渊没有言语,躺下身后阖上了眼眸。 …… 与此同时,白明微已经离开了玉京城的范围。 此时玉京城外,无雪有风。 寒风撩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她立即用内力御寒,防止寒风扑了身子。 与小灰貂之间的联结,正在为她指明方向。 刚入夜她便抵达了一个镇子,并在那里找到了西楚暗卫的据点。 表明身份后,据点的负责人告诉白明微:“姑娘,五爷前往的方向是这里。” 说着,他在舆图上指出阿五行动的路线。 “只要姑娘沿着这条路线走,便能很快与五爷相聚,从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五爷身边。” 白明微摇摇头:“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人手跟着阿五的足迹,前去接应你们主子。我另有计划。” 据点负责人不解:“姑娘,您的意思是?” 白明微道:“你们主子那里,有阿五他们前去接应即可,而我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据点负责人立即表态:“主子曾下达过命令,我等无条件受姑娘调遣,倘若姑娘需要我等的力量,还请姑娘示下。” 白明微道:“把西楚的舆图也铺开。” 据点负责人很是疑惑,但依然照做了。 两张舆图就铺陈在桌面上,白明微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上头轻轻划过。 她问:“这附近一带,你们共有多少势力可调动?” 据点负责人思索片刻,告知一个答案:“姑娘,只有两百人。” 白明微道:“足矣,立即向他们传令,让他们前往金阳,在那等候我的调遣。” 据点负责人万分疑惑:“姑娘,属下不明白。” 白明微没有过多解释:“听命行事即可,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说完,白明微取下披风披在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据点负责人连忙追上去:“姑娘,天色已晚,不如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再启程出发?” 白明微道:“不用,我赶路。” 据点负责人拗不过白明微,便按照她的吩咐,下达一条命令,把附近的暗卫都调往金阳。 夜里风大,饮岚哒哒的马蹄声在呼啸的风中疾速前行。 她不直接去见重渊,自有她的考量。 只因这一次她离京,必定被人盯上。 若是她直接去找重渊,稍有不慎,暴露重渊的位置事小,被人抓住了实质证据,证明她与西楚摄政王有“勾结”事大。 所以她不能径直前往重渊身边。 另一方面,虽然西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但重渊通过傀儡皇帝掌控西楚一事,她却一清二楚。 凭她敏锐的直觉,不难判断出西楚皇帝感染疫病时,西楚究竟会发生何种事情。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渊便处理完西楚的事情向她赶来,说明重渊一定来不及收尾。 这必然会有余孽未清。 倘若重渊眼疾复发,那么这些余孽便会对重渊造成威胁。 所以她对重渊最大的帮助,不是马上赶到重渊身边,并把盯着她的势力都往重渊身边引。 而是去把对重渊有威胁的余孽清扫干净,为重渊做好接应。 她也不是对西楚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从手头掌握的情报和线索,她能推断出那些余孽的逃亡方向便是金阳城。 她要带人去金阳为重渊清理门户! 这就是她的打算。 而果然也正如她所料,她一离开京城,京城中的各方势力,便都按捺不住了。 第1613章 地位都是巴结来的 太子府。 刘昱手握宝剑,额上大汗淋漓。 适才他正在练剑,收到亲信的消息,他立即停下动作。 “白明微不在京中?” 亲信面对刘昱的疑惑,点头给予肯定的答案:“是,今日刚离开。” 刘昱眯起眼睛:“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宫?” 亲信小心翼翼:“太师交代过,最近的任何有关越王和白明微的消息,一定要延后让殿下知晓,以免殿下沉不住气。” “唰!” 刘昱的剑,抵在亲信的下巴,轻轻把亲信的下巴挑起。 这段时间,他已经压抑太久了。 练剑是他憋屈时光里宣泄怒火的唯一方法! 而此时又让他听到这番言语,他自是怒不可遏。 “你是本宫的人,不是他秦丰业的走狗!” 亲信面露惶恐,连忙解释: “殿下,因为水文图一事,太后和陛下盯得紧,要是殿下这个时候按捺不住,只怕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功败垂成!” “太后她一直都是维持正统的,可最近太后却召见了越王,很显然太后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殿下,我们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殿下更不能有任何冲动之举,否则一旦被别人扭曲事实,扣下一个失德的罪名,那么储位……” 刘昱深知亲信所言并无道理。 这些年他太顺了,以至于他难免轻视对手。 而这数月的伏小做低,也渐渐令他醒悟过来。 正是这稍许醒悟,使得他控制住手中的剑,没有一剑刺穿亲信的喉咙。 但他还是提醒亲信:“记住你的主子是本宫。” 亲信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属下所做的一切,全都为了殿下的大计,并无任何私心,更不关秦太师的事。” “不关我什么事啊?”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亲信跪着退下,刘昱把剑收回剑鞘:“外祖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秦丰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接过下人手中的大氅,温柔地为刘昱披上:“天凉,仔细寒风扑了您的贵体。” 刘昱顺势把大氅拢了拢,笑着招呼秦丰业:“外祖父,我们书房里谈。” 两人其乐融融地向书房走去,仿佛之前的针锋相对,从未出现过。 书房里,秦丰业深深叹了口气:“越王好本事,一个贡赋案差点把老臣的家底掏空,还让老臣不得不收敛锋芒。” “白惟墉在朝野的时候,老臣都未曾受过这么大的闲气,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刘昱把一封信递过去:“外祖父的烦恼,本宫已经知晓了。” 秦丰业深深地看了刘昱一眼,随即打开信件。 他皱眉:“竟然是他?!那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刘昱意味深长:“白惟墉不仅与外祖父作对厉害,便是生育子孙这方面,也是天下第一。” “一个白明微,硬生生力挽狂澜,保他白府荣华富贵不绝;还有那个白瑜,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本宫瞧着也是不省心的笑面虎。” “却不曾想,白璟竟也是术数方面的高手,江北那么完美的账册,他都能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最后让九弟他们破了沈自安的死局,还反将外祖父一军。” 秦丰业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消息可靠么?” 刘昱颔首:“必然可靠,白明微那里防得紧,这破绽还是本宫从沈自安那里找到的,顺藤摸瓜,确定了为白明微他们做账的人正是白璟。” 秦丰业把信件拍在桌面上:“还好这一家子几乎死绝了,要不然白惟墉四个儿子,七个孙子,人人都是人中龙凤,我们早晚要被他们吃得渣都不剩!” 刘昱道:“所以,这家人更不能留了!” 秦丰业反唇相讥:“这个老臣自然知晓,不用殿下提醒。” 刘昱冷笑:“外祖父,本宫可听闻白璟的妻子娘家二哥,崔志晖的遗孀已经被送去庵堂了,看来外祖父这招棋,也落空了。不知外祖父还有什么奇招?” 秦丰业道:“本官还不至于亲自安排一些妇人之间的家长里短,崔志晖的妻子,还轮不到本官亲自执棋。” “那都是本官手下的人处理的,要是本官亲自出手,不至于这个结局。”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没了先前的客气。 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迫切地回到自以为是的位置。 刘昱忌惮秦丰业,但又不得不依靠秦丰业,那心底的不满也只能化作口舌之快,用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寻求些许快感。 而秦丰业从未把刘昱当主子,姿态也是摆得很高。 祖孙俩各怀心思,却又假装和睦。 这场面说不出的可笑。 刘昱听闻秦丰业的话,笑着问道:“外祖父既然这么厉害,那您吃了这么大的亏,可有逆风翻盘的计划?” 秦丰业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 刘昱含笑:“外祖父今日的一切,都是巴结父皇巴结来的,外祖父想要翻盘,自然也要从父皇身上下手。” “今年父皇忽然宣布要举行什么除夕夜宴,料想着祖父是否能再出头,那一日便能分晓。” 秦丰业依旧不语,没有接刘昱的话茬。 他反而提及其它的事情:“老臣自是要翻盘,而殿下也要扬眉吐气,越王得意太久了,难道殿下坐得住?” 刘昱强装镇定:“本宫急什么,越王再得意,也只是本宫的臣子,本宫才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的储君,难道越王还能翻天不成?” 秦丰业笑了:“越王翻起的浪花还小么?如今太后都对他亲眼有加,要是此时殿下忽然暴毙,越王立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刘昱很快就破防:“本宫是太子!谁敢要本宫的命!” 秦丰业冰冷地指出:“太子殿下之所以稳坐宝座这么多年,是因为无人可以与您分庭抗礼。” “但要是有皇子的势力忽然超过太子殿下,只需除去太子殿下,就能取而代之,那么太子殿下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刘昱咬牙切齿:“刘尧他想杀本宫,做梦!” 秦丰业笑道:“不管是做梦还是什么,防患于未然却是必要的。” 刘昱反问:“外祖父忽然到访,应当不是带着问题来的,而是带着计划来的吧?” 秦丰业目光一闪,面色有些许狰狞扭曲:“那是自然,白明微不在京中,老臣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刘昱饶有兴致:“哦?外祖父想怎么做呢?” 第1614章 开门见山如何? “怎么做?” 秦丰业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刘昱却有些等不及:“外祖父,我俩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您这也要瞒着,是不把本宫当自己人了吧?” 秦丰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瞧太子殿下说的,蚂蚱多难听,这叫一条船上的人。” 顿了顿,秦丰业也不再吊刘昱的胃口: “从前我们太清高,没有把手伸到后院中去,但老臣思来想去,认为我等决不能把白明微当作后宅妇人看。” “既是如此,那白明微也有后宅失火的时候。这回趁白明微不在,我们便可捏其软肋,给她致命一击!” 刘昱有些不以为然:“软肋?致命一击?外祖父每次都这样说,结果如何了?我们不都被白明微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秦丰业笑道:“这次可不一样,因为这一次有人给我们送了一把刀,而这把刀可以一刀斩仨,一箭三雕。” 刘昱皱眉:“不知谁这么好心?” 秦丰业含笑:“自然是韦贵妃。越王与白府六姑娘之间有些许牵扯,可惜白府四房只剩一个白璟,前途暗淡。” “韦贵妃看不上那六姑娘,早早就因此表明了态度,这次她为了尽早捧越王上位,毫不避讳地召平西将军府的嫡女入宫。” “但本王听说,越王不太满意这陆家嫡女。我们可以在其中稍加运作,一来从白府六姑娘入手,给白明微后院烧一把火……” 说到这里,秦丰业放慢语速: “二来不管陆家是否想让嫡女攀附皇家,要是越王公开态度表明看不上陆家姑娘,陆战廷都会不高兴。” “三来白明微极为护短,要是韦贵妃太过分,她不见得能容忍韦贵妃的行为。” “只要我们处理得当,既可以伤及白府,又能离间白明微与越王,还能挑起平西大将军府、白府,以及越王三者间的矛盾。” 刘昱不解:“既然外祖父已经心有成算,为何还来找本宫商量?” 秦丰业捋了捋胡须:“后院的火,自然需要女子去放,我们大男人,不好动手。” 刘昱冷笑:“外祖父想从本宫这里借力量?比如说令宜。” 秦丰业点头:“正是。令宜公主可借韦贵妃的东风,好好搅浑这趟水。” 刘昱没有答应:“令宜马上要与北燕和亲,她不能动。否则和亲不成,本宫岂不是自断一臂。” 秦丰业耐心劝说:“老臣认为,殿下的胸襟要广阔得多。和亲,元询,那都是北燕的势力,一旦有事远水解不了近火,更何况元询又不是北燕皇子,不要把他看得太重要。” “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知令宜上了花轿,还姓不姓刘?不如在她有用的时候,物尽其用,否则岂不白白浪费了她嫡公主的身份?” 刘昱有些心动。 自从他看到令宜那张脸过后,他并不觉得令宜能拴住元询的心。 所以当初他才动了其他念头,想要晋怀公主代替令宜去和亲。 秦丰业见刘昱的立场开始松动,他继续劝说:“殿下,您要是不想让令宜公主蹚这趟浑水,那么您还能找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么?” 刘昱叹了口气:“本宫并非不乐意,只是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令宜节外生枝,父皇只怕会迁怒本宫与母后。” 秦丰业又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殿下放心,陛下那里,老臣自有应对。” 刘昱挑唇:“原来外祖父还有后招?” 秦丰业含笑:“江北祥瑞,那可是大吉兆。”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陛下原本有修建仙宫的心思,这祥瑞一出,陛下就更坚定要修建仙宫。这便是我们翻盘的好机会。” 刘昱恍然大悟:“本宫之前就觉得奇怪,沈自安忤逆父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偏偏这一次父皇忍不了。原来是为了仙宫,所以打算撤换户部尚书,这才迫不及待要除去沈自安。” 秦丰业眯起眼睛:“沈自安不会答应陛下劳民伤财,所以他必死无疑,逃得过初一,也绝对逃不过十五。” “殿下且看着,陛下的下一步棋子即将落下。而老臣要做的,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陛下,只要陛下高兴,老臣就能屹立不倒!” 刘昱闻言,也彻底打消心底的疑虑:“怪不得外祖父最近收敛锋芒,原来是静待时机。仙宫,呵呵,果然是父皇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外祖父有翻盘的可能,那么本宫也不能落下,令宜那里本宫来处理,必定让她搅得白明微后宅不得安生。” 秦丰业点点头:“所以,沈自安必死;白明微必死,一切挡住太子殿下的绊脚石,都必死!只是或早或晚。” “老臣会哄好陛下,协助陛下除去沈自安,实现陛下建造仙宫的宏愿;而太子殿下您则把精力放在白明微和越王他们身上。” 说话间,秦丰业的表情有些狰狞:“你我分工合作,齐心协力,一定能笑到最后。” 刘昱哈哈大笑:“不愧是外祖父,姜果然是老的辣!接下来就让我们把曾经的屈辱加倍奉还!” 那笑容渐渐变为狞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本宫终将会君临天下,成为世人所畏惧敬仰的万乘之尊!” …… 秦丰业他们这里谈得火热,可他们也没想到,令宜公主根本不需要他们教,就已经开始了她的报复。 为此,她不惜与韦贵妃联手。 此时她正在韦贵妃的惊华殿,原形毕露。 “贵妃娘娘,想你叱咤后宫风云数十年,连本宫母后都要避其锋芒,却不曾想,区区一个白明微,就敢在贵妃娘娘您的头上放肆。” “唉~不知是娘娘您手段退步了,还是那白明微气焰太嚣张,竟让您受此等闲气,本宫看着都心疼您。” 韦贵妃含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公主有话不妨直说,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不必兜圈子了,开门见山如何?” 第1615章 人人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 令宜公主一甩袖子,利落地坐到韦贵妃旁边。 她端坐着,眼眸轻轻地睨了韦贵妃一眼:“贵妃娘娘真是爽快人。” 韦贵妃唇畔挑起:“公主殿下凤仪万千,连本宫都着迷了,但殿下这么好的气度,怎么在白明微面前,就摆不起来呢?” 令宜公主藏在面纱底下的神色一僵,随即眼睛眯了起来:“彼此彼此。” 韦贵妃没有再和令宜公主逞口舌之快,她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着,等待令宜公主道出目的。 令宜公主也不再废话,她轻轻抚了抚厚厚面纱遮羞的脸颊,眼眸倏然锐利:“贵妃娘娘,本宫要出宫,相信贵妃娘娘能帮我办成这件事。” 韦贵妃放下茶盏,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公主殿下要出宫,去请示太后或者陛下即可,你来找本宫,这又是为何?” 令宜公主神情逐渐狰狞:“贵妃娘娘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宫因何找上您,您心里有数。” 韦贵妃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这个本宫还真不太明白。不过有一件事,本宫却能确定,那便是公主你的态度,委实让本宫如鲠在喉。” “照理来说,本宫是公主的长辈,本宫即便是陛下的妾室,却也是有位有份的,岂可按照寻常百姓家的尊卑规矩来论?” “公主在本宫面前,至少应该摆正晚辈的姿态,更何况公主有求于本宫,那就更应该放低姿态,公主你说是么?” 令宜公主冷笑不已,却还是能屈能伸。 她起身微微福礼:“令宜想要出宫,请贵妃娘娘成全。” 韦贵妃看了她半响,忽而笑了出声:“令宜啊令宜,你可真好笑。” 令宜公主站直身子,眼眸不由眯起:“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韦贵妃继续端起茶盏呷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公主殿下,本宫知道你找上本宫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尚在禁足,太子殿下也惹恼了陛下,而你不受太后的重视么?” “陛下近来也不愿意看到你,你没有门路,所以只能在本宫面前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卑躬屈膝,摇尾哀求。” “但是很遗憾,本宫不愿意帮你,你回去吧,要是闲得发慌,不若多看几本书,陶冶一下情操。” 说到这里,韦贵妃看向身侧的侍从:“送客。” 令宜公主受此羞辱,顿时勃然大怒:“韦贵妃!你耍我!” 韦贵妃笑意深深:“耍你?公主说什么笑话?本宫犯得着和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令宜公主咬牙切齿:“你分明……” 韦贵妃截断了她的话:“分明什么?本宫只是教你一些基本的礼仪,谁说本宫答应帮你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在本宫面前守礼,本宫就该还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吧?公主殿下,你别天真了。” “做了你本该做的事情,就厚着脸皮讨赏,这样的性格不好,得改一改,免得到时候被夫家嫌弃。” 说话间,韦贵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不对,你已经被嫌弃了。” 话音落下,韦贵妃掩唇笑了。 她笑得酣畅淋漓,仿佛把在白明微那生的闲气都发泄出来。 令宜公主绞紧手帕,额上青筋暴露,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她正要发作,却看到韦贵妃那双冰冷的眼神。 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叫她按捺住怒火。 可越是忍耐,她越是怒不可遏。 到得最后,她死死地盯着韦贵妃,恨不得冲上去活撕了这令人厌恶的女人。 但她不能这样做。 她做不到。 咽不下这口气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从嘴上功夫讨些便宜:“令宜以为,娘娘气度不凡,胸襟广阔,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狭隘。” “是令宜错了,本以为娘娘与令宜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摒弃前嫌,达成合作。呵!” 韦贵妃根本不为所动。 她笑道:“本宫耍心眼的时候,你还是一块肉呢,想在本宫面前玩心眼,令宜你是真错得离谱。” “看在你已经认识到错误的份上,本宫再给你几句忠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是错的,敌人就是敌人。” “正如无论如何,本宫都看不上你,永远把你视作敌人一样。摒弃前嫌?呵,前嫌已生,你想摒弃就摒弃了?” “回吧,听本宫的劝,多读点书,继续端着你好教养的架子,因为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 说完,韦贵妃起身,拂袖走进内殿,留着令宜站在原地,面色难堪,浑身僵硬。 最后,令宜公主一甩袖子,揣着满腔怒意,气冲冲地离开了惊华殿。 内殿的韦贵妃冷哼一声:“这蠢货想去斗白明微却不敢,想把本宫拉下水,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本宫?” “去,把她来本宫这里请本宫帮她出宫却被本宫拒绝一事传出去,免得到时候她在外边闯了什么祸,本宫还得被她连累。” “这宫里呀,人人都是独行侠,与人结盟早晚会被背刺。想断了白家小六的念想,本宫一个人足矣,不需要这些居心叵测的帮手。” 另一边。 令宜公主气得眼前发黑,走路都几乎走不稳。 近身宫女扶住了她:“殿下,请小心。” 令宜公主反手就是一巴掌:“狗东西!” 近身宫女和所有的宫人,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令宜公主扫了他们一眼,双目猩红。 也就在这时,一名宫人悄悄经过,行礼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把一封信递到令宜公主手中,而后退了下去。 令宜公主握着信件,深吸几口气,竭力控制那滔天怒意,这才道:“都起来,回宫!” 待回到宫里,令宜公主立即查看了信件。 信上是太子皇兄的笔记,以及告知她一些计划。 她把信件拍在桌上,狞笑着道:“天助我也!有了太子皇兄的帮助,本宫也不用去和韦贵妃那贱人虚与委蛇了!” 可是近身宫女却心有疑虑:“殿下,若是这封信来自太子殿下,怎会草草率率地于外面交付给您?理应更隐蔽才是,会不会有诈……” “啪!”令宜公主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别以为你是母后的人,本宫就给你脸!要是你再这般多嘴,本宫要你的命!” 近身宫女跪了下去,莫敢言语。 令宜公主阴恻恻地笑了:“白明微,你夺本宫所爱,毁本宫最重要的容貌,那本宫也让你尝尝失去重要之物的滋味!” 第1616章 她是,故人之女。 大雪封山,萧重渊的启程计划终是搁置了两日。 而就在这一天清晨,纷飞的大雪终于歇止了,地上却铺了厚厚的一层,踩进去没过小腿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零正在猎人的小屋里伺候萧重渊服药。 通过零的调理以及适当的休息,萧重渊的面色总算好了许多。 外边护卫忙着拆除临时搭建的棚子,准备启程。 也就在这时,一只乌鸦飞了进来,稳稳地搭在零的肩上,与零墨色的衣衫几乎融为一体。 “嘎嘎!” 它叫了几声。 零放下药碗,从乌鸦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然后把乌鸦放走。 零看到纸条的内容,面色倏然大变。 萧重渊察觉零的反应,淡声询问:“怎么了?” 零默了片刻,随即开口:“关于忍冬姑娘的身份。” 萧重渊面色未变:“你说便是。” 零深吸几口气,情绪隐隐有些激动。 他道:“忍冬姑娘的母亲,恐是护国大将军的独生女。” 便是萧重渊,也在此时变了面色:“什么?” 零口中的护国大将军,正是西楚前朝的股肱之臣,也是萧重渊父亲的亲信。 当年前朝覆灭之时,护国大将军与叛军奋战到最后一刻,终因不敌,而死于萧重渊父亲的宫殿门口。 直到死前,他都率军守在萧重渊一家的门前,下属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即便如此,他也独自坚守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尸首成堆,血流成河。 已经年迈的将军浑身浴血,身中数剑,却依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犹如铜墙铁壁,迫使久攻不下敌人不得不采取烧宫策略。 护国大将军倒下后,叛军便以最快的速度踏破皇城,诛尽萧氏一族皇族,以及所有支持萧氏统治的人。 至于护国大将军,也没有逃过九族夷灭的下场。 当初他和姐姐便是因为护国大将军的浴血奋战,才有逃出皇城的机会。 护送他们一同逃离的,则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女与其亲信护卫。 只是追杀的刺客实在太多,最后护国大将军的独女也因掩护他们姐弟继续逃亡而率领寥寥数名幸存护卫留下断后。 萧家以及他,都欠着护国大将军一家莫大的恩情。 而他的左膀右臂,亲信第一的零,也是护国大将军的同门师弟,与护国大将军有着很深的羁绊。 若说零是父母留给他最珍贵的遗产,那么零就是护国大将军举荐给父母的,最贵重的礼物。 这便是事情的大致经过。 萧重渊一脸的难以置信:“琼姨当时为了掩护我和姐姐,负伤的她留下阻挡刺客,她不可能还活着,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 零低声解释:“之前属下见忍冬姑娘的面容,便觉得神似故人,于是属下便命我们的人从这方面入手。” “忍冬姑娘的母亲,在忍冬父女落脚的镇子,没有任何出生记录。部分知情人说,她是忍冬姑娘的父亲采药时捡来的。” “昨日忍冬姑娘也提及,这间小屋便是她父母相遇的地方。从忍冬姑娘的父亲捡到忍冬姑娘的母亲,以及忍冬姑娘的年岁上看,时间上契合。” “而此处与当年阿琼主动留下断后的地点,相距只有数十里,阿琼死里逃生最后逃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萧重渊没有言语。 事关重大,他并未立即相信。 零看着他的反应,最后又道出一个消息: “主子,据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称,忍冬姑娘的母亲是个残疾人,双目被挖,脚筋被断,还失了右臂……” 萧重渊又默了许久,最后吩咐零:“安顿忍冬姑娘的计划不变,此事也不必声张。” 零疑惑:“主子的意思是?” 萧重渊道:“倘若忍冬姑娘真为琼姨所生,那么忍冬姑娘更不能被卷入我深处其中的漩涡。” “世间的尔虞我诈,生死倾轧,都不用她面对,她继续做她的大夫,济世救人即可。” 零露出会意的神情,随即道:“待主子回到姑娘身边,属下会亲自去确认此事的真假。” 萧重渊道:“确认了又如何?是与不是,区别大么?我们总不能把忍冬姑娘接回西楚,把护国大将军与琼姨该有的哀荣都放到她身上。” “我们的身边,是龙潭虎穴,要是让人知晓忍冬姑娘与护国大将军的关系,那么所有想对付我的人,都会把她当成首要对象。这对她来说,真的好么?” 零闻言,默了半响,只是道:“主子,倘若确认了忍冬姑娘乃阿琼所生,那么您在这个世上,就还有一位亲人。” 是的,护国大将军不仅是忠臣。 还是他姨奶奶的丈夫。 倘若忍冬真是琼姨所生,那么忍冬就是他的远房表妹。 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位亲人尚且在世。 不再是孑然一人。 或许是零的话,动摇了他冰冷的心,在他平静的心湖激起些许涟漪。 他道:“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 零深深鞠躬:“是,主子。” 外面。 忍冬正站在雪地里,捧着她父亲的骨灰罐。 她的脸上已经没了泪痕,但却流露着比落泪哭泣更为浓厚的悲伤。 站了半响,她才打开罐子的盖子,轻声低语: “阿爹,娘亲走的时候,你说娘亲没有眼睛,没有手,也不能走路,只怕到下面找不着您。” “所以等到您西去后,要化为灰烬飘散于风中。这样您就能被风带到娘亲的身边,然后把您的一只脚,一只眼睛给娘亲。” “娘亲有了脚,有了眼睛,她就能看见您,看见忍冬,看见我们生活过的家,看见这世间万物。” “现在雪停了,起风了,忍冬送您离开……等到了娘亲身边,记得告诉娘亲,忍冬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说到这里,忍冬抓起一把骨灰,趁风拂过面颊时,轻轻把骨灰扬起。 一把。 两把。 三把。 …… 直到陶罐见了底。 她就那么看着风把骨灰卷走,看着父亲随风而去。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擦了擦泪水,哽咽着解释:“忍冬没哭,只是被风迷了眼睛。是的,被风迷了眼睛。” 仿佛上天也不相信她的话,默默地把风停了。 她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终是跪到了雪地中,嚎啕大哭起来:“阿爹!娘亲……” 屋里的萧重渊默默地听着外头的哭声,面无表情。 只是双手,却拽紧了被子。 第1617章 我只是来杀几个人 玉京城不见雪色,而金阳城境域却是雪花纷飞,银装素裹。 白明微骑着饮岚日行千里,马不停蹄地赶赴金阳。 直到饮岚一声长嘶,前足跪地,再也站不起来。 她及时反应,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站稳身子后,她从袖底掏出一块白糖,递到饮岚嘴边:“这两日辛苦你了。” 饮岚鼻吐浊息,有气无力地伸嘴去取白明微手心的白糖,嚼了几口后,它又把脑袋埋进雪里,用最后一丝力气吃了几口雪。 它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身上大汗淋漓,显然已经累到极致。 白明微也不着急,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它。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饮岚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咬了咬白明微的披风,示意它可以继续赶路。 白明微又递给它一块糖果,而后拍拍它的脑袋: “前方就是金阳了,我可以自己走,你往林子里躲着,别叫人发现了。等到我需要你时,我再叫你。” 说完,白明微拍了一下饮岚的脖颈。 她的话或许饮岚不明白,但是她的指令,饮岚却接到了。 于是,饮岚打了个响鼻,缓缓离开道路,走进了森林当中。 此时大雪已经歇止,然而厚厚的积雪湿了脚下的泥土,使得步行变得尤为困难。 白明微拢了拢披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金阳城方向走去。 金阳,坐落于东陵与西楚的交界处。 但是它既不属于东陵,也不属于西楚。 它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活跃着三教九流以及各色各样穷凶极恶之人。 不管在哪个国家犯了事,只要逃到金阳,便不再受到任何律法的约束,可谓是一个罪恶之城。 就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性,以至于不论是东陵还是西楚,都不想耗费兵力与时间,把如此难以管控的一座城市收入囊中。 一般人不会只身前往此地,不过白明微却无所畏惧。 她走了许久,才拖着满脚的泥泞来到金阳城门口。 守城的并非官兵,此地也没有武力把守。 唯有一名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听到脚步声,中年男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淡声道:“入城凭证。” 白明微没有多言,只是把腰间的剑“啪”地放在男人身侧那破破烂烂的桌子上。 男人的衣襟下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他一手按住衣裳里的东西,一边睁开眼睛。 看到剑的瞬间,他眸色微惊:“这剑大有来头……你是柱国大将军白明微?!” 白明微没有言语,任由男人打量。 而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挥挥手:“你的剑已完成万人斩,凭此剑你可以畅行无阻,进去吧。” 白明微颔首:“多谢。” 随即准备进入城中。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这座城中,不在乎金钱、权力,实力便是一切。” “它能容纳至高无上强者,也能接纳穷凶恶极的蝼蚁,一旦你前脚踏入这座城,那么身份地位皆是云烟。”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大将军,万事小心。” 白明微依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握着剑走了进去。 世人皆以为这里寸草不生,荒芜破败,充斥着邪恶与腥臭。 而眼前却是一座繁华整洁的城市,与传言中的罪恶之城毫无关系。 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各种店铺林立于街道左右,屋宇节次鳞比。 这和那颓圮的城门形成强烈的反差。 来往行人更是对她视若无睹,没有半点对陌生人到来该有的新奇。 仿佛在这座城中,外人到来的情况屡见不鲜。 面对种种异象,白明微却对这一切没有任何讶异之色,似乎金阳的情况,她早已了若指掌。 而她也没有在街上多做停留,岔入一道巷子后,在里面拐了几次,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酒馆。 酒馆不大,与今朝醉没有任何可比性。 然而里头却人满为患。 白明微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把一枚印鉴放下。 “客官,您喝点什么?” 掌柜的原本还在热情招呼,却在看到那么印鉴时,面色陡然大变。 只是瞬刻,他便又恢复笑眯乐呵的神色:“客官,我知道什么酒适合您,您往后院请。” 说完,他给小二做了个手势。 小二意会,当即笑容满面地跑过来招呼:“客官,您这边请。” 白明微跟着小二来到后院,走过一条回廊,便见一座假山。 假山背后,掩映着一间屋室。 小二把白明微引了进去,反手一挥,房门便被阖上。 与此同时,这后院已被清场,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他立即单膝跪地:“属下拜见东家!” 白明微轻轻颔首:“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是的。 这座城里有今朝醉的产业。 若说今朝醉的资产集中于玉京城,现如今正源源不断地往北疆五城转移,那么这金阳城的酒馆,则是今朝醉的真正据点所在。 是核心,也是后路。 哪怕世人可见的今朝醉被一锅端了,也能因为这据点起死回生。 白明微接管今朝醉的时候,封焱掌柜就与她说了这个只有东家与极少数人知晓的秘密。 然而她从未把此处所在告诉任何人,包括萧重渊,更不用说白璟。 此处的账本,一直是她亲自管理。 而金阳城的消息,都是由酒馆直达她手里。 她从一开始就对此处格外留意,自然也知晓这里的所有情况。 反之,金阳城的各方势力并非对天下事不闻不问,守城人能通过她的剑判断她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她也不担心泄露身份,因为金阳城有着一条约定成俗的铁律——所有踏入金阳城的人,都会自动被抹去在俗世间的身份。 无论他在金阳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传出去一个字,违反者则会被群起攻之,必定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所以酒馆传出去的消息,也只有她知晓,她也没有泄露半个字。 就算有人发现酒馆与她互通消息,却因为她的保密,她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在这酒馆的所有人,都是一流高手,包括眼前的小二。 小二毕恭毕敬:“东家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白明微抖了抖脚上的泥泞,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开门见山:“我来杀几个人,我要他们的消息。” 小二问:“不知东家想杀谁?” 第1618章 东陵,柱国大将军白明微! “我来杀几个人。” 白明微的话语,如此直接,又如此明了。 下属虽有诧异,却还是毕恭毕敬地配合。 因为那枚印鉴的主人,是他们用命效忠的对象。 面对小二的询问,白明微解释:“我想杀几个西楚人。” 小二蹙眉:“东家,这金阳城中,来自西楚的人很多。” 白明微道:“有没有最近才来的?看起来非富即贵,颇有派头。” 小二想了想,当即点点头:“回东家,说来也巧,正好有这么一批人。” 白明微问:“可知他们的入城凭证是什么?” 入城凭证,并非什么通关文牒。 只因金阳是罪恶之城,那么入城凭证,自然也是所犯罪孽。 她为东陵而战,某方面来说是正义的。 然而对于那些她所斩杀之人,何尝不是一种罪孽? 所以她凭佩剑可入此城。 小二如实回答:“回东家,也是一把剑,但这把剑似乎不属于他们,听我们打探消息的人说,那把剑属于西楚前朝的护国大将军。” 白明微眉头微蹙:“是西楚前朝护国大将军裴铮的?那位大将军为了守护萧氏一族独自力战叛军一夜,终是倒在了帝后面前。” “倘若是护国大将军的佩剑,那就意味着这是战利品。看来,这些人与当初西楚的叛军有关。” 顿了顿,白明微扬唇:“就是他们了。” 小二颔首:“东家,请您歇息片刻,属下立即准备,入夜后我等便去收割他们的性命。” 白明微摇头:“不用,现在就去。找一个可靠的人给我指路。” 小二十分诧异:“现在?是否太过急促?” 白明微目光如雪:“正因为急促,才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们派个人出城去,外边大概有与我合作的一批暗卫,告诉他们就在城外伏击,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活口。” 小二立即领命:“是!主子!” 说完,小二便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待小二走后,房门又被打开,一名女仆端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恭恭敬敬地呈上来:“东家,请更衣。” 白明微颔首:“嗯,你出去吧。” 女仆退下后,白明微迅速换了干净的衣裳。 鹿皮的靴子护住她的脚不湿,可适才那身衣裳也沾了泥泞。 她立即把脏衣换下,握着剑离开了酒馆。 临走前,她特意往身上洒了些酒水,如此她的衣衫也就带了酒味,就像曾经饮过几杯。 巷子里一名衣着普通的人,在看到她出来后,默默地走在前边。 她不紧不慢地跟着,踩着积雪在城中七拐八拐,约莫半个时辰,她来到一座宅邸前。 带路的人单膝行了个礼,随即便不着痕迹地退下了。 白明微抬头看了一眼宅邸的牌匾,“陶然居”三字赫然醒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流雅士,但里面却暗藏阴私与玄机,从她刚到这里,她就已经察觉,有人正在暗中观察着她。 她当即拔剑,然后把剑鞘抛起,在剑鞘落下的同时,旋身一踢。 剑鞘如雷电射出,轰然砸破陶然居紧闭的门扉。 她执剑,缓缓逼近陶然居:“我数到十,十声过后,便是见血之时。” “一。” “二。” “三。” …… “九。” 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迈入陶然居。 她的身边,早已围过来许多人,约莫有二十数人之多。 每个人都手持兵器,蓄势待发。 为首的人开口:“姑娘因何挑战,请道出你的理由。” 白明微剑尖直指为首之人,面带笑容:“我要取回护国大将军裴铮的剑。” 话音落下,为首之人面色巨变。 这样的反应正好印证了他们的确有护国大将军的剑。 他不再多说,直接吩咐手下:“杀!” 霎那间,所有人一拥而上。 白明微眉头都不皱一下。 第一波围上来时,她只是缓缓把剑放下,而后振臂发力。 “十。” 话音落下,高高束起的墨发霎时后扯如旗。 而逼近她的数人,就这样被震飞出去。 四下飞散,撞得口吐鲜血,绝了声息。 只是这一击,为首之人便看出他们并非对手。 他给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一名下属立即退下。 白明微仿佛没看到这名漏网之鱼,只是继续向首领逼近。 她踩着尸首,踏着鲜血,一步步,一字一句:“我来取护国大将军裴铮的佩剑。” 为首之人率领残部严阵以待,纵使他们还有十数人尚存,可首领禁不住发抖的双腿,已经昭示着眼前的情况。 他颤声道:“姑娘,留下你的姓名。” 白明微扬唇:“东陵,柱国大将军白明微。” 首领大惊:“你……为何……” 他话还没说完,白明微不知何时,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白明微甩了甩剑尖上的血迹,而他顿了片刻,便轰然倒地。 原来就在刚刚,白明微在瞬息之间向他出招。 他的脖颈,早已被白明微划开。 白明微笑了笑:“死人,是不会泄露本将军身份的。” 剩下的人怔了片刻,而后一拥而上。 白明微忽然动了,只见一片刀光剑影一闪而过,所有人便都缓缓倒地,绝了声息。 这一次,白明微使用了真正的实力。 而已经彻底吸收体内那股巨大功力的她,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再度甩了甩剑尖上的血,她继续往院子的更深处走去。 如意料中的那般,这座院子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名刀疤脸的凶恶男人断后。 看到她出现的刹那,刀疤男二话不说,扛着斧头便攻来。 那斧钺颇有重量,被身材魁梧的刀疤男挥得虎虎生风,甚至荡起一阵阵罡风,吹开周遭之物。 忽然,刀疤男对着白明微就砍下! 这一击有着千钧之力,白明微纤细的身子,仿佛只是倒地倾倒大树即将砸到的一株小草。 刀疤男狞笑着,以为胜券在握。 可下一刹那,他却傻眼了。 只见眼前身材高挑纤细的姑娘,单手捏住了斧钺的刀口。 姑娘的衣衫,被劲风荡起猎猎作响。 可姑娘却游刃有余,轻松接住。 而后,握剑的右手挽了个剑花,那剑便刺入刀疤男的胸口。 仅一招,刀疤男便败了。 一败涂地。 刀疤男口吐鲜血,用最后一丝力气问:“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明微继续报出名号:“东陵,柱国大将军,白明微。” 刀疤男的脸色,定格在难以置信,而那双眸底,却像是理解与释然。 白明微推开已经没了劲的斧钺,抽出宝剑甩去剑身的血迹。 她转身就往外走,捡起插在门板上的剑鞘,把剑收了回去:“该收尾了呢……” 第1619章 她要去处理真正的目标了! 陶然居内,血花如红梅溅洒在地。 因为积雪,使得血迹更加触目惊心。 冷风更是带来阵阵腥臭的味道。 然而尽管如此,也没有任何人关注这里的动静。 仿佛生死倾轧在这座城里习以为常,人们没有律法的约束,也不被道德桎梏。 这座表面繁华的城,诡异得可怕。 灭了陶然居,白明微并不急着出城。 她于城中逛了一会儿,于是便找了间客栈:“掌柜的,要一间上房,把洗澡水和饭菜送进去给我。” 掌柜的漫不经心地说了价钱,并没有兴趣打量她这个陌生人:“房间十两银子一晚,洗澡水和饭菜各一两银子。” 十二两,一夜和一顿饭,以及一桶洗澡水。 要知道东陵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总花销也才数两银子。 这绝对算得上是非常贵的。 然而掌柜身后,赫然挂着一块写着价钱的牌子。 很显然,这样的收费不仅是针对她。 白明微摸了摸怀里,随即一脸为难:“掌柜的,我钱袋丢了,不知能否先赊账,明日我还你。” 掌柜的头也不抬,反手指了一下牌子的末端:“上面清楚写着,概不赊账!你要是没银子,就先去挣,否则免谈。” 白明微眉头蹙起:“十二两银子可不好挣,莫非这城里有来钱快的营生?” “出去左拐,走到头有一个赌场。”说到这里,掌柜地打量了白明微一眼,“不会赌的话,赌场对面就是花楼,可以去卖。” 掌柜的目光继续下移,来到白明微手中的剑之上。 他低头继续打着算盘,在账本上记账:“都不行的话,可以去打黑架,乌衣巷走到底有一家赌命的地方,赢了挣钱,输了丢命。” 白明微点点头:“多谢告知。” 说完,她便握着剑走了。 掌柜地挑唇冷哼,表情意味不明。 银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绝对是硬通货。 这座城以实力为尊,不代表谁武功高就自然能享受资源,而是说有实力来钱快。 白明微握着剑顺着掌柜口中的地方走,约莫小半个时辰,她便来到了打黑架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道小门,一名伙计从小门旁边打开的一个小窗户里探出头问:“观战还是角斗?观战交入场银,押注另算。角斗不收费。” 白明微淡淡地报出两个字:“角斗。” 伙计并没有因为白明微是女子而有半分歧视或诧异,因为能够进入这座城里的,不论是谁,都有几把刷子。 他递给白明微一个号码牌,上头写着“十七”字样。 他解释:“这是你的号码,赢第一场一两银子,多赢一场,赏金就翻一番,若是夺魁的话,赏金千两纹银。” 白明微接过号码牌,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白明微右脚踩在一人身上,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接受在场观众的恭贺与欢呼。 很快的,有伙计直接端来千两纹银,放在白明微面前。 是的,她脚下的那人,便是与她争夺魁首之人。 毫无疑问,她在这一个时辰内,打败所有的对手,夺得今日魁首。 她一脚踢开脚下生死不知的对手,运功扬声高喊: “我找一把剑,那把剑属于西楚前朝护国大将军裴铮,如果谁能最先告诉我剑的位置所在,这一千两银子便归他,绝无虚言!” 是的,住宿是假的。 打探消息是真 她不想在与酒馆有牵扯,引人注目。 她正是通过客栈掌柜,查探出这么个好地方。 她的目的是拥有这把剑之人。 因为金阳城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件入城凭证,只能使用一次。 那些人为了进城,连护国大将军裴铮的剑都拿出来了。 说明仓促逃命,没有更多筹码在身上。 她不认为那个人会舍弃如此安全的地方,逃往外边的虎穴,到时候想再躲进城,可不就难了? 在她预想里,头目必然还在城中,但她会让下属逃出城去吸引注意力。 所以她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城内斩草除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话音刚落,在场的人便都沸腾起来。 很多人为了这一千两银子奔走。 而她则把装银子的箱子阖上,坐在上面一边擦剑,一边等待消息传来。 ……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从陶然居离开的人,有一部分则径直逃出城。 可好巧不巧,他们正好被酒馆的暗卫,率领萧重渊的暗卫堵了个正着。 双方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由于两边都是高手,酣战在一起后很难分出胜负。 陶然居逃出去的人边打边质问:“尔等何人?为何堵截我等?” 隶属萧重渊的在场暗卫首领冷哼一声:“我们奉主子之命,来清剿尔等叛徒!” 陶然居的人一听,登时双目猩红:“摄……萧重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 双方再没有多话,继续鏖战在一起。 比起亡命之徒,萧重渊的暗卫显得更加训练有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占据上风。 越来越多的对手倒下,直到最后一个对手被斩杀,便已是傍晚时分。 受伤的人忙着处理伤口,皮外伤以及完好的人,则安置同伴的遗体,以及清理遍地的尸首。 这时,为首的暗卫询问酒馆的暗卫:“这边基本完事儿了,是否要入城接应姑娘?” 酒馆的暗卫摇摇头:“我们进不去金阳城。” 为首的暗卫很是疑惑:“你不是从金阳出来的么? 酒馆的暗卫颔首:“是,但是我已经没有进去的资格了。许多人一辈子只能进去一次。” “你看这满地的尸首,并没有真正的主子,那些人应该还躲在里边,我想主子至今还留在里边,便是为了斩草除根。” 为首的暗卫眯起眼睛:“好狡猾的手段,要不是姑娘聪慧,只怕已经追出来了。” “照你说的,这座城很难进去,倘若姑娘中计,那么他们便可继续躲在金阳城里苟且偷生!” 酒馆的暗卫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在这里耐心等待主子的消息。” …… 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城内的白明微,在动用一千两赏金后,很快就得到了那些人的位置所在。 在听闻确切消息后,她把这一千两纹银留下,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她抬手潇洒一挥:“银子你们自个儿分吧!” 银子不是她的目标,她要去处理真正的目标了! 第1620章 大将军怎会在这?大将军不该在这! “东陵的柱国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赌场的后院,有着一间特别的屋子。 屋内没有点灯,唯有些许橘光从窗户漏进来,拉在坐着的男人面上。 半明半昧,看起来尤为狰狞。 但他的眼底,却透着绝望的光。 而他的身边,正搁着一柄剑。 剑身宽阔,剑柄粗壮,是一柄极具分量的重剑。 就在刚刚,他询问了白明微的身份。 在知道白明微的名号后,他脸上除了震惊,便只剩下绝望的恐惧。 白明微反手阖上了门,赌场的热闹与糜烂,仿佛被隔绝在外。 她淡声回应了男人:“我不需要告诉你理由。” 男人眯起眼睛:“听闻西楚摄政王迷恋上东陵的大将军,看来传闻为真,你们俩早就勾搭上了。” “也就怪不得皇帝快病死,那萧重渊才仓促赶回来。”男人面目狰狞,“萧重渊!前朝遗孤!上天真是不公平,竟让他复国成功!”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了结了他,而不是当着他的面,把她姐凌辱致死!” “一双眼睛,他只瞎了一双眼睛!但是我们合数十万人之力新建的政权,却被他用了短短数年捣毁!” 说到这里,男人原本仔细观察白明微的双目,缓缓阖上。 而他的手,也在不着痕迹地伸向旁边的剑。 “铿!” 两声清越的鸣动同时响起,可男人的剑尚未拔出,白明微的剑便已划破他的脖颈。 白明微伸手从他手中夺了护国大将军的剑,随后别入剑鞘。 在他脖颈鲜血溢出之前,白明微平静地说: “我想上天的唯一良善,就是在有的时候,让这世间的运转遵循邪不胜正的规则。” “你们夺了别人的国家,杀尽萧氏一族,甚至用卑劣下流的手段凌辱牵涉进来的妇孺,种种行迹禽兽不如!” “你们害死的人!比前朝末帝的还多!你们的罪孽,比萧氏一族还深!要以俗世善恶来论,不论何种立场,你们都罪恶滔天!” “你们守不住,也是天理昭昭。倘若你们就此安分守己,还能留有性命,可你们贼心不死,结局早就注定。” “更何况,萧重渊不算复国,现在坐在西楚九五之位上的,还是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的子孙。他只能算是,报了血海深仇。” 说完,白明微站直身子。 男人用最后一丝力气,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目光却是落在护国大将军的剑上。 白明微借着幽暗的光看了一眼剑,最后也只是笑了笑: “那以毒为食的小貂,我也有一只,你认为你以命设局,能与我拼个两败俱伤么?” 男人睁大眼睛,可是瞳孔却渐渐涣散。 最后轰然倒在地上,破了的动脉因为这动静而迅速溢出血液。 白明微握着两柄剑,离开了屋子。 而屋外,早已躺满横七竖八的尸首。 是的,男人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垂死挣扎,在剑柄上涂了剧毒。 适才他佯装要偷袭白明微,把剑抽出一半。 他想要引白明微去夺他的剑,从而染上毒药。 白明微从进入房门那一刻起,就估算男人的身手。 要是男人拼尽全力,在那须臾之间,那把剑不可能抽不出来。 所以白明微早就意识到剑上有猫腻,不过能在剑柄上用的毒,她无需顾忌。 因为和孟子昂的长期接触,她早就在萧重渊的建议下,请大夫借助小灰貂研制出适用很多毒的解毒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寻常的毒伤害不了她。 迅速服下随身携带的解毒药后,白明微准备离开赌场。 赌场的打手护卫围了上来,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意味。 “姑娘,在我们赌场杀人,是来砸场子的吧?” 被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围着,白明微面不改色。 她从袖底摸出一叠银票扔给说话的打手:“够你们清理现场的辛苦费么?” 这还是酒馆的侍女给她换衣服时,放在衣裳下面的。 男人数了数,随即做了个手势。 他的属下立即推开,给白明微让了一条路。 那名打手立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姑娘,欢迎常来。” 白明微不再多言,握着两把剑离开,随后径直出城,没有在这里做任何逗留。 守城的男人打量了她一眼,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叮嘱:“夜黑风急,姑娘注意别冻着了。” 白明微点头道谢:“多谢您。” 守城的男人道:“出去后,就忘了这里吧,姑娘终究不属于这里。” 白明微又点点头:“保重。” 一声呼哨,马蹄声很快就响起。 养足精神的饮岚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奔向她,口中还发出欢快的嘶鸣。 等到饮岚来到近前,不停地用大脑袋蹭着她时,她无奈地拍拍饮岚的鬃毛:“现在没有糖吃。” 饮岚似乎颇有些失望,但也乖乖站定,等待她的骑乘。 白明微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回眸看了一眼这座不被世间法则约束的城池,最后扬鞭策马,向着更远处进发。 不一会儿,她便与下属及萧重渊的暗卫汇合。 酒馆的暗卫立即迎上来:“主子,您没事吧?” 白明微摇摇头:“我没事,你们这里情况如何?” 酒馆的暗卫恭敬回应:“回主子,都解决了,所有逃出城的人皆已伏诛。” 白明微笑道:“做得很好。” 接着,她看向暗卫的首领:“你们主子的敌人,大概还有更多,我们今日清除的,或许只是其中一小个核心部分。” “我不能离京太久,即刻便要赶回玉京城,接下来便由你们自己汇报,以及处理清剿余党及善后事务。” 举国叛乱,其中牵扯多少人多少势力。 萧重渊报仇成功,不意味着他对所有的人赶尽杀绝。 这次作乱的人,便是当年乱国的余孽。 还有更多蠢蠢欲动的势力需要清剿,镇压,这些暗卫自然不能闲下来。 那名暗卫首领单膝跪下,感恩中带着敬意:“是,姑娘。” 白明微道:“去吧。” 第1621章 我叫忍冬。 那名暗卫首领单膝跪下,感恩中带着敬意:“是,姑娘。” 白明微道:“去吧。” 暗卫首领一声令下,他们便化整为零,各自散去。 酒馆的暗卫提着一个灯笼,莹莹之光照亮一隅雪域。 白明微这时才仔细打量他,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酒馆的暗卫恭敬回答:“姑娘,在下翎音。” 白明微问:“翎羽是你什么人?” 翎音回:“主子,他是在下的兄长。” 白明微颔首:“翎羽如今是我的亲信护卫之一,既然你已经出城,那便去你兄长身边,与他一同听命吧。” 翎音立即谢恩:“多谢主子!” 白明微叹了口气:“金阳城与外边不同,你在金阳多年,想必已经习惯了那里,没有询问你的意见,便让你出了金阳,难为你了。” 翎音立即开口:“主子言重了,属下只要能侍奉主子,无论在何处,都心满意足。” 白明微没有多说,只是道:“我的马脚程快,你自己想办法回玉京,到时候直接去找翎羽报到。” 翎音颔首:“是,主子。” 白明微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能下达命令追杀重渊的人已经解决,现在是她赶回京城的时候了。 而她,则与重渊京城再会。 …… 白明微日夜兼程,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准备折身去附近的镇子歇一歇脚。 她在马背上昏昏欲睡,便是饮岚,走路都有些打晃。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白明微并不准备搭理,想要骑着马径直经过。 但还没等她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有几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男有女,男人已经年迈,女的看起来瘦削又憔悴,想来是附近的民众,被生活逼得没办法,这才做出如此行径。 那男的握着一柄破旧的柴刀,说着白明微本来不可能听到的打劫话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儿过,留下……” 白明微眉头轻轻一蹙,眼眸也倏然睁开。 仅一个眼神,那男人便情不自禁跪地,瑟瑟发抖。 而身旁拿着棍子的女子,也失了声音。 白明微只是淡淡一瞥,便抖了抖缰绳准备离开。 可才走了几步,她看到一名少女被几人狠狠压在地上搜身。 那些人恶狼似的粗暴,硬是把少女的荷包从怀里扯了出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打开,从里边掏出一大卷银票。 但是他们并不认识,反而把银票丢在雪地里,对着荷包里的一吊钱争抢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 “没想到这丫头油水还挺足!” “再搜搜看,有没有更多!” 接着,便是更为粗暴的搜身。 而少女一声不吭,不求饶也不反抗,只是不着痕迹地看着地上的银票。 见此情景,白明微不由得有些疑惑。 地上那一叠银票,少说有数百两。 少女面容昳丽,衣着却很普通。 粗糙的皮肤也昭示着她不像娇生惯养的富家姑娘。 她怎会拥有这么多钱财,又怎会只身出现在这里,被一些不入流的匪寇给劫了? 也就在这时,少女与她对上了视线。 那双目之中,没有哀求,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 这眼神…… 叫她霎时想起了白琇莹。 然而少女没有求救,她也并未立即出手。 就那么待在一旁,准备静待事情的发展。 也就在这时,少女收回目光,忽然就挣扎起身,趁几人怔神之际,快而迅速地打在那几人身上。 “啊!” “死丫头!” “你做了什么?!” “疼死了!” “好疼……” 那几人瞬间痛得在地上翻滚,哇哇大叫。 而被白明微骇住的几人,则因为太过恐惧而没有出来帮忙。 白明微见状,瞬间就意会了。 这姑娘没有武功,但却懂得医理。 她的每一招,都快而准地打在对方的特殊穴道之上,令对方疼痛而失去威胁性。 忽然,白明微眼眸骤凝。 而她盯着的东西,正是少女手中握着的一把匕首。 这匕首…… 怎么会这么巧? 就在这时,少女准备捡起银票逃跑,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已经爬了起来,拿着棍子对着她的脑袋猛然打下。 “小心!” 白明微提醒一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中的剑也扔了出去。 少女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脑后的寒意还是令她本能地低头闪躲,因为动作太急,直接滚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白明微扔出的剑也砸中袭击少女的男人。 “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响起。 男人狠狠摔在地上,棍子也飞了出去。 少女回过神来,看到坠地的棍子,脸都吓白了。 白明微松开马镫,一跃而起,轻飘飘地落在雪地里。 她没有立即说话,越过众人走过去,把剑捡起来,而后看向适才要动手的男人:“没杀过人吧?” “啊……好疼……” 那男人本来痛得大叫,但听到白明微的声音后,他立即就吓得噤了声。 白明微道:“世道艰难,但只要能咬牙坚持,总归还有活路,谋财害命这等事情不可取,害人害己。” 男人恐惧地看了白明微一眼,忽然连滚带爬地起身,拖着地上的同伴,相携逃跑。 “快!” “今儿遇到煞星了!” “快走快走!” “……” 连唯一的武器破柴刀都忘了拿。 便是寻常的江湖放狠话,他们也不敢,很快就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唰!” 也就在这时,白明微抽剑抵住少女的脖颈。 少女惊魂未定,但没有被适才发生的事情吓得崩溃。 然而她在被白明微抵住脖子时,却有些慌乱: “你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吗?怎么黑白不分?放走劫匪不说,还把剑对准了我这个柔弱的女子?” 白明微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谁?你的匕首哪里来的?” 少女立即把匕首护在怀里,而后警惕地盯着白明微:“地上的银票你拿走,这匕首是我娘亲的遗物,我死都不能给你!” 白明微眼眸一凝:“你娘亲的遗物?!给我看看!” 少女抵死不从,她克制住恐惧,不卑不亢地盯着白明微:“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娘亲的遗物,绝对不可能与我分开!” “哼。”白明微一声轻哼,反手就点了少女的穴道,“你是通过我适才与劫匪说的话,判断出我不会杀你?” “我的确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的匕首,要借我看看。”说完,白明微从少女的手中抢过匕首,在少女紧张的目光中,折身走向了饮岚。 饮岚身上,挂着护国大将军裴铮的剑。 她把包着剑的布袋掀开一点,仔细比对剑与匕首。 最后她得出结论,这柄剑和这把匕首是一套的。 不止是外形,懂剑的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做工与材质一样。 也就是说,这少女的匕首与护国大将军裴铮有关,而少女又说匕首是她娘亲的遗物。 那么少女的身份,相当耐人寻味。 思及此处,白明微包好剑,随即走到少女身边,把匕首放回少女的手中:“还给你。” 少女握住匕首的那一刹那,她紧张的心也回落下来。 她问白明微:“你果真并不是想要抢我的匕首?” 白明微摇摇头,随即又捡起地上的银票,抖了抖银票上的雪:“我又不是强盗土匪,我抢你的东西做什么?” 说话间,她已把银票整理好,放回那个将要被撕烂的荷包,而后又塞入少女的衣襟,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深深地看了白明微一眼,而后移开目光:“我叫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