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胎,再死遁,二嫁大佬被宠疯》 第46章 落湖 晚上,有人送陆庭洲的东西过来。 送几件衣服和鞋子过来她理解,但连睡衣牙刷这种东西都送过来,有必要么。 他又不住这里。 盛夏把东西一股脑儿地放进衣柜,没打算整理。 洗完澡出来,许博打来电话,让她下个星期周末陪着一起去珠城。 “见个老朋友,你这丫头,要不是老师给你打电话,你恐怕一年都想不起我吧。” “重阳节的礼物送给空气了吗?”盛夏说。 “小丫头就会怼我,好了,记得空出周末时间。” 盛夏应下。 珠城在深城隔壁,高铁一个半小时到,下车就有专人接他们。 珠城全年温暖湿润,气候宜人,很适合养老。 车子经过市区,一路往城郊,在一座奢华别致的别墅前停下。 盛夏跟着许博往里走,客厅主位沙发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背对门口的沙发还坐着一个男人,肩宽挺括,从背影看气质都很出众,有点熟悉。 盛夏将礼物交给佣人,跟着许博打招呼,走到沙发这边看清男人的脸,怔了下。 她没想到陆庭洲会在这,陆庭洲也同样意外,挑了下眉。 “巧了不是,老陆孙子也在啊。” 三边沙发,陆振华和陆庭洲各坐一边,许博在单人沙发坐下,盛夏顿了顿,最后在陆庭洲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中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许博笑道:“你俩也真是,又不是不认识,搞得像陌生人一样。” 陆振海问:“他们两个见过?” “我跟老陆牵过线,但两个孩子没相中。”许博还挺遗憾,“我瞧着是般配,但两人都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了。” 陆振海看向陆庭洲:“庭洲啊,你年纪不小了,应该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别让你爷爷总挂着这事,眼光不能太挑剔。” 陆庭洲余光瞥了眼盛夏。 是他挑剔么。 也不知道是谁,发信息不回,把他当空气。 陆振华见他没说话,又道:“我觉得姜家那小女儿就不错,听你母亲提几回了,人懂事又文静,你觉得怎么样。” 姜家小女儿……姜时宜? 这回轮到盛夏瞥他。 陆庭洲刚要说话,门口传来脚步声。 “陆爷爷!” 这声音……盛夏看过去,果然是姜时宜。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振海笑眯眯招呼姜时宜,“我还以为你要晚饭时间才到呢。” “想着早点来,能多陪您一会儿。” 姜时宜走到长沙发这边,在陆庭洲跟盛夏中间坐下,靠陆庭洲比较近。 陆振海看出姜时宜的心思,有意撮合,没聊多久就拉着许博去下棋了,让他们三个年轻人去别墅后面赏湖景。 下午正是阳光最暖时,落在湖面波光粼粼,像跳跃的光影音符。 佣人去叫船夫,陆庭洲刻意慢了几步,跟盛夏并排走:“没看到我发的信息?” 盛夏就知道他会问:“没注意,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看到为什么不回一下?” 盛夏噎了下,陆庭洲语气不明:“所以给我回个信息,几秒钟的时间都没有?” 他语气里有怨气,盛夏又噎了下。 “庭洲哥,快来啊,船开过来了!” 没想到解救盛夏的是姜时宜。 盛夏迈步往湖边走,想到什么回头看陆庭洲:“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陆庭洲被她一气再气,脸色已然不好,回呛她:“是打扰了,你走吗。” 盛夏脚步一顿。 “小雪!”姜时宜脚步轻盈地过来,“说什么呢,走这么慢。” 说着挽起她手臂往湖边走:“我们先上船,占个好位置,你帮我拍照好不好?不要男人拍,男人拍照都是灾难。” 盛夏没走成,被拉上了船。 木质摇橹船有前后两排座位,中间是一张放着点心的小桌,船夫站在船头摇桨。 没有电动船省事,但慢慢悠悠地在湖面徜徉,静静赏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盛夏和姜时宜坐在一边。 陆庭洲坐在对面,暖色光影将他黑眸染成深棕,弱化他凌厉的气场,添了几分柔和缱绻。 他目光轻而慢地掠过盛夏白皙清丽的脸庞,看向湖面,不多时又转回来。 “小雪,帮我拍张照。” 姜时宜把手机塞到盛夏手里。 “嗯……头低一点,脸侧一点,这个角度好。” 盛夏不敷衍,姜时宜拿过手机一看,欣喜不已:“拍得好漂亮啊,比专业摄影师还拍得好!” “还好吧,我跟专业的肯定比不了。” “真的,这构图和光影,我没夸张。”姜时宜把手机给对面男人看,“庭洲哥你看,是不是拍得很好!” 陆庭洲顿了半秒,接过手机。 一张照片看得仔仔细细,看完眼眸稍弯,朝盛夏笑:“不错。” 不知是夸照片还是夸技术,盛夏撇过脸去看湖景。 “再帮我拍几张吧,你拍得好看。”姜时宜起身,“我们去船头拍吧,前面的光线好像更好。” 船夫往旁边挪一点,给她们让出位置。 姜时宜站在船边缘,盛夏拍了几张觉得构图一般:“你坐下看看,我觉得坐下来拍应该更有感觉。” 姜时宜坐下,白色裙摆掉了一截下去,船夫提醒:“姜小姐,您坐进来些,小心掉下去。” 姜时宜俏皮笑笑,开玩笑:“只要能拍好看的照片,掉下去也值。” 盛夏配合她蹲下身:“你手撑一下,靠外面那条腿伸直……对,就这样。” 她专心给姜时宜拍照,陆庭洲回头看她的背影,青山绿水,她像嵌在画里的人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他拿出了手机,打开相机对准那边。 姜时宜微仰起头,柔和阳光落在她脸上:“这样可以吗?” 盛夏专注盯着屏幕:“手的动作不太好,你再调整下。” “这样吗……啊!” 姜时宜手撑了个空,身子一歪栽进湖里。 盛夏离她最近,第一反应趴到船边朝她伸手:“拉住我!” 陆庭洲赶忙起身朝船头走,他身高腿长,步伐又太急,摇橹船两边晃动。 盛夏的手抓住了姜时宜,却没等她用力往上拉,一股反方向的力拽着她猛地一扯。 她失去平衡,跟着也栽进湖里。 第47章 亲手泡药 船夫大惊失色,船晃得厉害。 姜时宜在水里扑腾,咕噜噜的:“我、我不会游泳!” 陆庭洲脱掉外套,想都没想地跳下水。 盛夏看样子会游泳,她离船近,手已经抓到船沿了。 陆庭洲仓促瞥了眼,扭头朝姜时宜游去。 姜时宜灌了好几口水,陆庭洲把她托上船就吓哭了,梨花带雨的。 陆庭洲转头来拉盛夏,盛夏拍开他的手,转向船夫:“麻烦拉我一下。” 盛夏上了船,船夫又连忙去拉陆庭洲。 成年男性身形高大,船夫一个人费劲,姜时宜抹掉眼泪,拖着湿哒哒的裙摆过来帮忙。 好好的游湖,三人全成了落汤鸡。 上了岸,佣人抱着毛巾往这边跑。 盛夏穿一件米色针织衫,浸了水,全贴到身上,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 陆庭洲的外套是干的,他抬手展开要给她披上,旁边姜时宜突然打了个喷嚏,柔弱又可怜。 佣人已经跑到跟前,盛夏越过他的手,拿佣人手上的浴巾披到身上。 三人去房间洗澡,还好别墅备了些没开包装的女装,佣人给盛夏送了一套过来,还算合适。 收拾好出房间,碰到佣人过来拿要洗的衣服。 姜时宜正好从房间出来,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佣人,单独抽掉西装外套:“这件我带回深城洗。” 她说完转头看见盛夏,羞涩笑笑:“庭洲哥的外套都是高定,洗坏就不好了,我知道深城一家干洗店洗得好。” 究竟是干洗店洗得好,还是对这件外套恋恋不舍,盛夏不得而知,她点下头下楼了。 “怎么好端端的落水了。”许博端详她,“丫头,没哪里不舒服吧?” 盛夏摇摇头:“没事,几分钟就上来了。” 姜时宜也从二楼下来了,打了个喷嚏,陆振海赶忙吩咐佣人去煮姜汤给他们驱寒。 姜时宜乖巧地说谢谢,转头看四周:“庭洲哥呢?” “一下来就问他,还怕他丢了不成。”陆振海打趣。 姜时宜两颊浮起薄薄红晕:“陆爷爷,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担心庭洲哥,他救我上来的,我怕他感冒了。” 佣人过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可以用餐了。 几人先去餐厅落座。 陆庭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没来,许博续上之前的话题,问盛夏:“也是陆庭洲救你上来的?” “我会游泳。”盛夏想起陆庭洲那个扭头朝姜时宜的动作,心口蓦地被刺了下。 陆振海不解:“怎么回事,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这游船落水的。” 姜时宜不好意思道:“都怪我,许小姐帮我拍照,我顾着摆造型,没注意就掉下去了,许小姐想拉我上去,反被我拉下了水。” 她说的是事实,但事实里又有模糊的地方。 比如她怎么会突然撑空。 又比如盛夏被那股刻意又好像不刻意的力量拉下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陆振海心有余悸,“还好许小姐和庭洲都会游泳,不然就出大事了,以后游船得穿救生衣才行。” 陆振海跟管家吩咐了两句,让他落实救生衣的事。 陆庭洲这时走进餐厅。 他换了件灰色衬衣,头发没做造型,蓬松随意,手里端了个杯子。 “感冒灵,喝了预防感冒。”他把杯子放到盛夏面前。 陆振海瞧着疑惑:“怎么就泡了一杯,你没给时宜泡?” 姜时宜咬着唇,无声委屈。 佣人慢一步走进餐厅,把第二杯感冒灵给姜时宜。 陆振海眉眼舒展:“我就说你怎么会只泡一杯,干这么没绅士风度的事。” 泡了两杯感冒灵,看着一样,其实是有区别的。 盛夏那杯是陆庭洲亲自泡的,姜时宜那杯是佣人泡的。 但陆庭洲没说,其他人自然不知道。 盛夏端起温热的杯子喝了一口,甜苦的药液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寒意被驱散了几分。 今天是陆振海生日,他儿女都在国外,身体不好懒得跟麻烦的关系打交道,所以朋友不多,能乐意让他请到家里来吃饭的就更不多了。 人不多,但好歹是过生日,菜式很丰富,摆了慢慢一桌。 众人以茶代酒敬了一杯后,动筷开餐。 吃到一半时,一个小东西扔到盛夏腿上,她低头一看,猫爪暖宝宝。 不大,正好能放进口袋,又能一手握住。 她转眸看了眼左手边的陆庭洲,他没看她,一本正经地跟陆振海说着话,好像东西不是他扔的。 盛夏抿唇,左手握了下暖宝宝,暖呼呼的。 姜时宜余光瞥见,眸底闪过一丝晦涩妒恨。 陆庭洲跟陆振海聊着陆老爷子最近的病情,没注意旁边,等他喝了口水低头,看见碗里多了许多雪白的鱼肉。 “澜姨说你喜欢吃鱼,但讨厌挑刺,我都把刺都挑出来了,还有葱,你不爱吃我也挑干净了。” 姜时宜声音轻柔温婉,听得人很舒服。 陆振海笑起来:“时宜一直就这么懂事会照顾人,谁娶了她真是有福气。刚才我看她挑了半天,还以为给自己挑的,结果都给了你,快吃吧。” 陆庭洲顿了下,拿筷子还是吃了鱼肉。 盛夏把暖宝宝扔回给他。 陆庭洲不解,偏头看她。 她没理,低头吃菜。 陆庭洲似嗓子不舒服咳了声,暗示。 盛夏还是没理。 第48章 陆庭洲有一只一样的定制表 吃过饭,陆振海跟许博去湖边散步消食。 陆庭洲拉住要上楼的盛夏:“为什么不要暖宝宝?” 盛夏:“我不冷。” “谁说不冷就不能用暖宝宝。” 他凝着她淡然如水的眉眼,有些不懂:“你在生气?” 盛夏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他下水的第一时间是朝姜时宜去的,而上岸的外套又是给她。 他泡了感冒药又给她拿暖宝宝,但又吃了姜时宜夹的鱼肉。 很矛盾,琢磨不透。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可以一心二用或者三用。 盛夏手搭着楼梯扶手,垂眸没说话。 陆庭洲叹口气:“你心里想什么其实可以……” “庭洲哥!原来你在这啊。” 姜时宜从门外进来,打断两人的微妙氛围:“陆爷爷找你,让你去后湖。” 盛夏转身踩上楼梯:“我回房间了。” 陆庭洲话到嘴边,姜时宜扯住他的袖子:“陆爷爷叫你很久了,快点去吧。” 盛夏回到房间,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感觉睡不着,干脆下床朝阳台走去。 每间客房都有一个赏景的小阳台,阳台正对后湖,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盛夏坐在木藤椅子里,托腮盯着后湖,大脑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笑声飘来。 她回神,看见昏黄路灯下,四个人朝这边走来。 陆振海和许博走在前面。 陆庭洲和姜时宜并排走在后面。 不知说了什么,姜时宜看向陆庭洲,笑颜如花。 那感觉,分明是一对浓情蜜意的般配情侣。 盛夏收回视线,拉开小阳台的门,回房间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许博和盛夏要坐高铁回深城。 陆振海建议他们坐陆庭洲的车:“反正都是回深城,退了票坐他的车一样的。他有个视频会议八点开始的,这会儿应该快结束了,你们等等他。” 这回没等许博说话,盛夏先一步婉拒了:“谢谢您的好意,他工作忙时间紧,就不卡他时间了,我们坐高铁很方便的。” 陆庭洲结束会议下楼,见客厅空荡荡的:“许老师他们呢?” 陆振海在给鱼喂食:“去坐高铁了,说不麻烦你了。” 陆庭洲皱眉:“我什么时候说麻烦了。” “诶……”陆振海把手里的鱼食都洒进去,“我怎么觉得你对那姓许的姑娘不太一样,以前没见你这么主动。怎么,之前没相中人家,现在又相中了?” 陆庭洲沉默,不置可否。 姜时宜从楼上下来:“庭洲哥,你要回深城了吗?我也要回去,可以顺带捎我一程吗?” 陆庭洲大步往外走:“不顺带,我不回深城,你坐高铁回去吧。” 陆振海听得瞪眼,怎么回事?捎许姑娘就顺路了,捎姜时宜就不顺带了? …… 盛夏星期一去公司,进入正常工作状态。 那些负面新闻的热度已经压下,网络上的八卦丑闻一茬接一茬,她这个新闻很快就无人关注。 但在公司,毕竟是身边人身边事,员工难免好奇,偶尔会暗戳戳问林琦是怎么回事。 林琦统一回复:“律师声明那么清楚的字看不清么,还八卦不工作,小心我开了你!” 没人敢再八卦了。 跟拓思的合作走上正轨,拓思的秦总不爱酒气熏天的应酬,林琦就约他走户外,打高尔夫球。 风和日丽的天气,绿草茵茵,像一幅铺展开的油画,景色秀丽怡人。 盛夏穿一套白色修身套装,林琦白衣灰裤。 “真看不出,秦晚菀那种刁蛮讨厌的人,父亲竟然这么大气豁达。” 盛夏觉得秦谨本身豁达是一回事,也是看在朗晟总裁的面子上愿意给她们一次机会。 想到朗晟总裁,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陆庭洲。 盛夏想起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顿时觉得风清气爽的空气没那么舒爽了,胸口堵堵的。 林琦又说:“诶,其实我真的好奇朗晟总裁长什么样,你说权力财力到那个位置的男人,会是什么样?” “陆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财阀,按理说嫁娶的人都是豪门顶贵,相貌能力肯定都没得说,按照龙生龙凤生凤的定律,陆家掌权人肯定相貌不凡英俊神朗。” 林琦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盛夏不感兴趣,看到秦谨跟秦夫人从那边过来,手肘推下她。 “待会儿再流你的哈喇子,先干正事。” 秦谨跟秦夫人确实恩爱,从两人的情侣着装、相挽的姿势就看得出。 陆黛林笑着跟盛夏打招呼:“想着好久没打高尔夫就厚脸皮跟来了,不介意吧。” 盛夏莞尔:“能跟秦夫人打高尔夫是我们的荣幸,怎么会介意。” 陆黛林视线在盛夏脸上兜个圈,又兜到她被修身衣裤包裹得恰到好处的玲珑曲线上。 一行人坐高尔夫车到指定地点。 林琦跟秦谨边切磋高尔夫边聊工作的事,盛夏跟陆黛林打一组个人赛,赌注很轻,谁输谁学猫叫,赌个好玩。 陆黛林姿势标准,潇洒挥出一杆,盛夏注意到她手上的表。 有点眼熟。 陆黛林见她盯着自己的表看,笑道:“好看吗?” “好看,也很特别,不像世面上的款式。” 陆黛林没说表的由来,只问:“是在哪里见过吗,看你好像挺感兴趣。” “没有……” 盛夏头摇到一半蓦地顿住,这只表她确实见过,在陆庭洲手上。 男表比女表尺寸大一些,款式更加英朗。 银色表带,深蓝表盘,表盘中央有个类似太阳的标识,太阳周围缀了散钻像星星,没有品牌商标,看不出哪里生产的。 “是定制款。”陆黛林观察盛夏的表情,再次问,“没见过吗,这个定制款不止一只,不知道谁跟我审美相同,倒是很想认识下。” 盛夏本来想说“认识”,转念一想要是秦夫人真想认识表的主人,要她帮忙约出来,麻烦的是她。 干脆否认:“没见过。” 陆黛林笑容淡了些,没说什么了。 打完高尔夫,林琦跟秦谨也谈得差不多,林琦邀请秦家夫妇一起用晚餐。 秦谨婉拒了,秦谨向来不喜欢应酬吃饭,林琦也没勉强,很有乙方自觉地把秦家夫妇送到休息室门口。 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秦谨见陆黛林站在落地窗前发呆,走过去:“想什么。” 陆黛林:“在想那个许小姐,感觉她心思很深。” “怎么说。” “她看到我手上的表,那表情明明是认出来了,但却装作没认出来,不知道藏的什么心思。” 按秦晚菀给的信息,许倾雪已经在陆庭洲家过过夜了,这么亲密的关系,怎么可能没认出表。 认肯定是认出来了,估计也早就知道陆庭洲的真实身份,但她没挑明,继续温柔小意地待在陆庭洲身边,步步为营,只等时机成熟就登上陆太太的位置。 有野心有谋略,但她忽略了自己的条件。 陆太太的位置哪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平民姑娘能肖想的。 第49章 陆总的富豪马甲掉了 盛夏跟林琦从高尔夫球场出来,一辆黑色迈巴赫从面前驶过。 “这车壕啊!”林琦羡慕,“我什么时候能开上这样的千万豪车。” 盛夏有点走神,她透过挡风玻璃,好像看见陆庭洲了。 坐车后座的人,跟他很像。 林琦见她没说话,撞下她:“你也被这车迷上了?豪车就是不一样吧,连车漆都亮一些。” “不是……” 可能是受陆黛林那只表的影响,盛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从包里翻出手机,破天荒给陆庭洲发了条信息。 【你在哪?】 她没打电话,想着回了就继续问,没回就算了,顺其自然。 谁知那边回得很快,发来一个问号。 随即:【看见我了?】 盛夏如实:【梓湖高尔夫俱乐部】 这条信息没及时回过来,林琦开车先走了,她坐上自己的车系上安全带,手机才震动。 【看到你的车了】 跟着车玻璃叩响。 盛夏抬头,看见车外微微弯身的男人,降下车窗:“原来我没看错。” 斜过来一束暖光落在男人脸上,将浓长的睫毛染成好看的金色:“眼神还挺好,我都没看见你,过来干什么?” “陪客户打球。”她刻意没说是陪拓思老总。 “准备回去了?” “嗯,打完了。” 陆庭洲身量高,上身压得很低:“你打算一直把我关车外聊?” 盛夏按下开锁,他坐进副驾驶,她疑惑:“你没事了吗,刚才看你还在车上。” “给公司股东送东西过来,车也是他的,东西送完可以走了。” 这句算解释了他怎么会坐在千万豪车上。 盛夏下意识瞥了眼他手腕上的表,启动车子:“你回朗晟还是回家?” “我发现你每次见我就想赶紧让我走,我就那么惹人嫌?” 这话陆庭洲早想说了,从小到大,从来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到盛夏这里,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嫌弃。 说不郁闷是假的。 盛夏忽略他斤斤计较的语气:“那你说去哪。” “吃饭。”陆庭洲想起上次姜时宜提的那个地方,“北郊有家私房菜馆不错,去那。” 高尔夫球场离北郊不远,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服务生给他们安排了个靠近小桥流水,能听悦耳水声又能看景的好位置。 点完菜,陆庭洲脱下西装外套,拿湿毛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一举一动,都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矜贵,学都学不来。 盛夏又看他腕间的表。 “你手表挺好看的,什么牌子?” 陆庭洲瞥了眼:“杂牌。” “我能看看吗?” 陆庭洲伸出手,示意她看。 盛夏:“……” 她的意思是让他摘下来。 既然都伸到眼前了,那就这么看吧。 手表确实跟陆黛林的一模一样,陆黛林说是定制款,他却说是杂牌。 他干嘛不说实话? “好看吗?” 她一出神就看得久,一久他就有话说了:“看手表还是看手?” 盛夏无语收回视线:“你会不会太自恋了。” “手不好看吗?”男人自恋起来简直无敌,还竖起来给她看,“虽然比不上手模,但也过得去吧。” 盛夏很难反驳。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骨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手背透出淡淡的青色脉络,有种勃而不发的男性力量感,不娘不糙。 正好服务生过来上菜,第一盘是盐焗罗氏虾,盛夏把虾推到他面前,物尽其用。 “这么好看的手别浪费了,剥虾吧。” 陆庭洲气笑了,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剥起虾。 虾肉都给了盛夏。 盛夏没客气,照单全收。 谁让他吃姜时宜挑的鱼肉,这虾该他剥,她来吃。 盛夏吃太多虾,后面的菜就吃得少了,陆庭洲吃相斯文,慢条斯理吃了很久,快吃完的时候起身去洗手间顺便买单。 “诶——小心!” 盛夏本来要给他添茶的,没料到他突然动,茶壶嘴不小心碰倒茶杯,杯子倒了,半杯水全洒在他手上。 还好茶水不烫。 “不好意思啊。”盛夏赶忙给他拿纸。 “没事。”陆庭洲摘下手表甩了甩,搁到一边台子上,“我去洗手间处理下。” 有些水溅到西裤上,他去洗手间吹干。 盛夏目送陆庭洲走远,随即点开手机,拿过手表拍了几张照。 拍完她放在手里端详了会儿。 秦晚菀走过小桥,一眼看见坐在小桥旁边的人。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 虽然她被警告了不能惹许倾雪,但碰上了不过去刺两句,她是怎么都不甘心。 秦晚菀快步过去,一句带刺的话都到嘴边,忽然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转成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我表……” 哥的手表怎么在你那? 后面大半截没说出来话被姜时宜截断:“晚菀!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盛夏听到声音望过去,姜时宜朝她点头打招呼,嗓音温柔:“你也在这吃饭啊,好巧。” “时宜姐,你还跟她打什么招呼,她和……” “好了,菜都上一会儿了,赶紧去吃吧。”姜时宜把秦晚菀拉走了。 “时宜姐,她跟表哥一起来的,我看见表哥的手表了!”秦晚菀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生气吗,表哥为什么陪她吃饭不陪你吃饭!” 姜时宜端得大度善解人意的模样:“一顿饭而已,我跟你吃不好吗?” “当然好了,只是……” “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跟庭洲哥的事我心里有分寸。”姜时宜捏捏她的脸,“别操心了,小心操心多了变老。” …… 陆庭洲买完单回来,裤子上的水吹干了,有几点茶渍痕迹在上面。 “你裤子挺贵吧,是不是要送专门的干洗店。” “不用,一条裤子而已。”陆庭洲拿过手表戴上。 “哦,”盛夏抿了口茶,“还以为你的衣服都要送指定的干洗店呢。” 这话阴阳怪气的,他看她,她说到别的事:“刚才看见秦晚菀和姜时宜了,也在这吃饭。” 陆庭洲没什么反应:“走吧。” “你不去打个招呼?” “你希望我去打招呼?” 这句反问成功噎了盛夏一下,她没说话了。 车子送陆庭洲回去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盛夏送到人就开车走了,开过一个十字路口靠边停下,给林琦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从事珠宝手表设计这类工作的朋友。 林琦正好有个大学同学的姐姐是做珠宝设计的,在业内还小有名气,盛夏把手表的图片发过去,让她帮忙问下手表是出自哪里,有什么定制要求。 林琦好奇:“谁的表啊,看起来挺贵的。” “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帮我查。” 图片转发到同学姐姐那,同学姐姐瞧着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于是问群里的小伙伴。 设计群里就三个人,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 叶偲刚吃完饭,无聊刷手机看到群里信息,一眼认出那是陆庭洲的表。 她奇怪给旁边的傅赫言看:“有人发图问陆庭洲的表,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谢聿八卦凑过来:“什么陆庭洲的表?我看看!” 陆庭洲到家回复了几封公司邮件,关上笔记本正要去浴室,手机响了,他接起。 谢聿幸灾乐祸的声音伴随魔性的笑声,响彻整个客厅。 “陆总,你的富豪马甲要掉啦!哈哈哈……你女朋友查你了,赶紧捂好你的小马甲哦!” 第50章 他个塑料老公算哪门子家属 盛夏一个小时候后收到回复。 发来一张定制图册的截图,陆庭洲那只表的款式就在其中。 林琦:【法国一位设计师的作品,没什么特殊含义,有钱就能定制,你发的那款大概定制了五只左右吧。】 没什么特殊含义。 哦,那是她多想了。 盛夏才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她看完去房间吹头发了。 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想起陆庭洲说的那个“杂牌”是什么意思。 不露富? 还是提防她这个塑料妻子觊觎他的钱? 盛夏想了想,应该这两点原因都有。 想到这,她没忍住撇了下嘴。 有两个钱了不起啊,她虽然爱钱,但也不至于为了钱没底线搞阴谋。 何况她有钱,那一千万还在理财账户里,公司也有收益,她妥妥一个富婆呢。 盛夏觉得陆庭洲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下次碰上他,一定要阴阳回去。 第二天,没等盛夏联系,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给她阴阳了。 大清早的,还很贴心地带了早餐。 上次送了他的拖鞋来,他换上尺码合适的拖鞋进屋,把早餐放到餐桌上,神情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然。 气氛微妙尴尬,盛夏看他:“不会在早餐里下了毒吧?” 陆庭洲感叹她的脑回路真神奇:“我怎么会给你下毒。” “那你的表情那么怪。” 盛夏打开包装袋,里面有熬得软糯的玉米粥和奶黄包还有鸡蛋。 她咬了口松软的奶黄包,反应过来:“你是有话跟我说吧。” 陆庭洲在她对面坐下,看起来有些紧张,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像要说什么但又难以启齿。 盛夏一碗粥都快喝完了,他还没酝酿好开口。 “说吧,早餐也吃了,吃人家嘴短。”他再不说她都要憋死了,“我这人吃别人东西的时候最好说话了。” 这话像给了陆庭洲鼓舞,他抬眸,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视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我想跟你借点钱。” 盛夏怔住。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后悔结婚了,后悔就这么给了一千万,或者后悔协议上的某条约定。 她甚至都想到了,他来提离婚。 唯独没想到的是——借钱。 盛夏呆了有十来秒,才一言难尽开口:“你缺钱?” “之前不缺,最近有点。”第一句说出来,后面的似乎就简单多了,“我知道借钱挺为难人的,但你放心,我会打借条,三个月后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你。” 这么真诚的借钱,给盛夏整不会了。 她放下勺子:“能问下你借钱干什么吗?” “去年跟朋友合资开了家小公司,经营不大好,一直是亏损状态,但朋友不甘心,还想博一把,我们缺后期资金,我的钱都在股市被套牢了,没办法,所以才来问你。” 前因后果交代得很清楚。 盛夏其实也没啥钱,那有底气的一千万还是人家给的,现在别人有难处,她理应要帮忙。 “你会打借条的吧?”她问。 陆庭洲结结实实被气笑了,偏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又气又笑,暗暗骂她“守财奴”。 “当然会,保证有借有还。” 他起身去茶几抽屉拿了纸笔来,洋洋洒洒打借条。 他,堂堂朗晟总裁,人生第一张欠条。 这恐怕说出去都让人觉得是大白天见鬼的程度。 盛夏拿过借条仔仔细细地看,谨慎得陆庭洲再次无语想笑。 “放心吧,标准借条格式,没错。” “你还挺有经验。”盛夏去了趟房间,拿了支口红出来,“伸手,大拇指。” 陆庭洲看她拧开口红,挑眉。 “你知不知道,除了公司……”他本来想说除了朗晟最高机密的文件技术,还没人能拿他的指纹。 终是没说了,自己娶的老婆,自己要捂的马甲,只能好好配合。 他乖乖伸手,盛夏给他大拇指涂满大红色口红:“没别的意思,就是人在这就顺便按一个……好了,按吧!” 陆庭洲:“……” 盛夏确定指纹完整后收好借条,当面给他转了五百万。 走的时候她又扒门边上,再次确认:“借条上写的三个月,你应该三个月能还上吧?” 陆庭洲这回真没绷住,好气又好笑,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往后推:“要真还不上呢?” 盛夏瞪眼:“你要是敢耍赖,我去法院告你!” “我要实在还不上了,把我这个人抵给你行不行?”他故意逗她。 谁要人啊,男人哪有钱香。 “不行!必须还钱!” 盛夏说完要关门,陆庭洲伸手抵住门:“听说你们公司要搞团建,能带家属吗?” 盛夏没细想他怎么会知道团建的事,注意力全在“家属”两个字上。 他个塑料老公算哪门子家属? “不好意思,小公司经费有限,还借了一笔五百万出去,没有多余经费带家属,拒绝了哈!” “砰——” 陆庭洲看着在眼前拍上的门板,笑得无奈又纵容。 行吧,不能带家属他就自费去吧。 第51章 他不是gay吗? 团建定在一个还没完全开发的度假山庄。 林琦朋友推荐的,给了优惠价,设施都很新,环境也不错,背靠大山,空气含氧量很高,深深吸一口感觉肺都净化了。 团建安排大致是吃中饭,员工互动游戏,晚饭,然后篝火晚会,有才艺的上点才艺,没有才艺的鼓掌搞气氛。 中规中矩的行程。 这边在一楼正玩着午后游戏,有人从落地窗望出去,看见三辆车朝这边开来。 “诶,还以为这里生意不好,没想到客源还不错。” 盛夏闻言望了眼,没太在意,收回视线继续玩桌游。 车里,谢聿边开车边用对讲机聊天:“好久没开过百万以下的车了,不得不说,这车就是一分钱一分货……我说陆总,你这富豪身份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我们装穷装得好辛苦啊!” 陆庭洲回了两个字:“闭嘴。” 叶偲笑起来:“突然好期待陆总掉马甲那天。” 一楼廊沿下挂着风铃,门一推,被风吹动的叮当声传进来。 “我去!好帅!” 对门位置的女同事最先看到进来的人,三男两女,有两对挽着手,一看就是情侣,落单的男人俊朗矜贵,是几人里气质最出众的。 “诶,那不是——”林琦赶紧杵盛夏,“你那个不属于女人的帅朋友!” 盛夏脑子一下没绕过来,抬头跟男人深邃的黑眸对上。 陆庭洲似意外,挑了下眉,走过来:“这么巧,你们团建也在这。” 巧吗,谢聿在后面笑容不变内心吐槽,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来的,屁股都要颠麻了。 盛夏看见他身后的人,跟他们几个点头打招呼,弯眸:“这里还不错,你们玩开心。” 你们玩得开心。 这意思是不跟他们一起? 陆庭洲跋山涉水过来,结果女朋友都没想跟她一起? 谢聿跟傅赫言对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搞半天是你自作多情啊,人家都没空搭理你!” 一到二楼谢聿就大笑出声,笑声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陆庭洲脸黑下半寸:“医院扩建那个项目高层很多人投反对票,让我慎重考虑。” 谢聿的笑容瞬间消失。 陆庭洲讥诮勾唇:“笑啊,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 谢聿骂:“靠!可恶的资本家!” 宁喜儿也跟着骂:“杀千刀的资本家!” 楼下。 同事的注意力没在桌游上,全移到刚才那行人身上,尤其是女同事。 “好久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俊男靓女组合了,好养眼啊,尤其是刚才跟许总说话的男人……诶许总,他是谁啊,有女朋友吗?” 林琦先一步道:“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关我们的事,长得帅的男人都是……” 盛夏掐她的腿,林琦紧急打个弯:“眼光很高的,瞧不上我们。” “那也不一定吧。”坐在问话那人旁边的女人撇撇嘴,显然不服,她有几分姿色,从小到大追求者也不少,“感情的事谁说的清,你觉得他眼光高,搞不好他已经相中我们其中的一个了呢。” 旁边人揶揄撞她:“程鑫你这话的意思是他相中你了?刚才他好像是往你这扫了一眼。” 程鑫拨了拨大波浪卷发,自信笑笑没说话。 午后游戏结束,一行人先回房间休息,等晚饭再集合。 林琦坐在盛夏床上,啃着苹果,再次惋惜:“长那么帅怎么就是Gay呢。” 盛夏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挂进衣柜:“也可能不是吧,谁知道呢。” “你不确定啊。” 盛夏不知道怎么说,以前确定,自从姜时宜出现就没那么确定了。 不排除双性恋的可能。 盛夏刚要说话,走廊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 山庄入住的散客不多,他们团建一次性包了几十间客房,这一层几乎都是公司员工,林琦扔了苹果哧溜一下站起来:“去看看!” 两人拐个弯,远远看见程鑫衣衫不整地站在走廊,冲打开的房门大喊大叫。 唉哟我去! 两人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小跑过去,然后猛地顿住。 陆庭洲站在门边,冷眼看着程鑫发疯。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房间门口,衣衫不整,瞬间让人脑补出很多事。 好多看热闹的同事都出来了。 陆庭洲面无表情,直到看见盛夏,漆黑的眸子才转到她这边。 “这就是你们公司的员工?”语气是强忍的不耐。 盛夏不解:“这是……” 程鑫大叫:“许总,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不肯,他恼羞成怒就把我扔了出来!” 哈? 林琦瞪大眼,他不是gay吗,怎么会对她行不轨之事? 陆庭洲可能没见过这么毁三观的人,无语了几秒,冷笑:“在我房间说我对你行不轨之事?你诬陷人麻烦也逻辑合理点。” 程鑫拉开衣领,肩上有块红痕,明显被手掐的,她指着控诉:“这就是证据,他强迫我的证据!” 在男女这种事上,通常女性都是弱势一方,有人被带了节奏,小声嘀咕:“都红了,要不是程鑫跑出来,可能都得手了。” 陆庭洲约摸是没受过这么憋屈的污蔑,压着怒意,看向盛夏:“她十分钟前来找我,我看她是你公司员工才开的门,她一进来就开始撩骚,我赶她出去她不肯,变本加厉还对我上下其手,我不跟女人动手,后来是忍无可忍才推了她一把。” “你信她说的还是信我说的?” 当然信你。 盛夏心里这么说,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得公正。 “调监控。”她说。 没有第一时间站在陆庭洲那边,他脸色不大好,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冷而硬。 第52章 要名分 林琦带了个同事跑去找山庄负责人,没多久又哒哒哒跑回来。 “设备升级,监控没开!” 盛夏瞪林琦一眼,找的啥破山庄。 程鑫闻言,吊起的心落地,门外的监控拍不到门内的情况,但也怕被看出什么。 现在好了,压根没监控。 她底气瞬间足了不少,叉腰挺胸,拔高音调:“我一个女人碰到这种事已经吃亏了,他还给我泼脏水,不就是长了张过得去的脸,在他眼里好像全世界女人都想往他身上扑一样,今天的事我大度不计较,但他得跟我道歉,不然我不会罢休!” 程鑫这辈子就没这么屈辱过,使尽浑身解数勾引结果让她滚,好像她是什么垃圾、脏东西,她咽不下这口气! 陆庭洲咬了咬后槽牙,腮帮一鼓一鼓的。 熟悉的人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你说你吃亏,你怎么个吃亏法?”盛夏突然开口。 程鑫一愣。 盛夏接着道:“腿在你身上,你自己走到他的房间,首先说明没人强迫你,来找他是你个人意愿。” “其次,你主动进了他的房间,说明你藏了某种隐晦心思,否则不会踏进那个门。” “再来,你说他要对你行不轨之事,你不肯他恼羞成怒所以把你扔了出来,既然他都想不轨了,按理说应该是强来才对,而不是把你扔出来,你这前后矛盾的,说不通。” 她条理清晰,字字在理,怼得程鑫哑口无言。 “既然说不清又没监控,”盛夏一锤定音,“报警吧!” 程鑫脸色微变,她胡搅蛮缠张口诬陷不过就是想出口气,没想过闹大,闹到警察局她心里害怕。 “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他是你朋友所以偏袒他,你们是一丘之貉!我反正没错,随便你们怎么说!” 程鑫恼羞成怒,捂着脸跑开了。 盛夏扫了眼众人:“行了,看完热闹了,回房间吧。” 都是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林琦也回房间了,陆庭洲定定看着盛夏,忽然笑了下。 盛夏莫名:“被人诬陷了还挺高兴?” 陆庭洲靠着门,姿态懒散。 他没穿正装,一身深灰休闲套装,少了平常的凌厉气场,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俊朗。 “不高兴怎么办,我哭一个?” 盛夏无语,视线落在他身上。 说实话,陆庭洲长得确实很招人。 即使她封心锁爱不贪恋男色也不得承认,陆庭洲的脸是很典型的招蜂引蝶脸。 “男狐狸精。”她小声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 盛夏当然不会重复,迈步往房间走,陆庭洲执着没听清的这句,跟着她:“什么精,惹事精?” 盛夏走到门口刷卡开门,陆庭洲想跟进去被她挡住:“孤男寡女待一个房间不合适。” “我是你老公。”陆庭洲强调。 盛夏一惊,赶忙探头左右看,做贼似的,陆庭洲气笑:“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协议你拟的,说好了隐婚的。” 陆庭洲听见“协议”两个字就心气不顺,抬手捏她的脸。 白皙的脸颊凹下去,挤得嘴唇嘟起,还挺可爱。 “方、嗖——” 盛夏瞪他,杏眸圆睁,更可爱了。 陆庭洲眼眸溢出细碎笑意:“别开口闭口把协议挂嘴上,那就是张纸,没那么重要。” 他终于放手了,盛夏揉脸:“怎么不重要?” “我说不重要就不重要。”陆庭洲霸道起来不讲理,推她进房间,“趁晚饭前抓紧休息吧。” …… 山庄晚餐有丰盛的自助餐,时间一到,公司员工三三两两走进餐厅。 盛夏跟林琦,还有公司两个管理层坐一桌。 几人边吃边聊着工作上的事。 旁边的人突然用胳膊肘撞了盛夏一下:“许总,看你后面。” 盛夏回头,就见陆庭洲端着餐盘径直朝她这边走来,谢聿他们几人站在自助区端着餐盘朝她挥手打招呼,但没过来的意思。 “我真的好久没吃过自助餐了,上次吃还是大学时候吧,被室友硬拉着去的。”谢聿往盘子里夹香辣韭菜,感慨,“感谢陆总让我体验了一把青春回忆。” 傅赫言看他盘子里堆成小山的韭菜,揶揄:“吃这么多韭菜受得了么,喜儿特殊时期,别泄不了火晚上在房间嚎。” 谢聿脸黑:“滚!” 这边,陆庭洲端着盘子,微微弯腰:“我可以坐这吗?” 桌上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盛夏,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可以。” 话音没落音旁边的椅子就拉开了。 动作快得好像答不答应,他都会坐下来。 “你怎么不跟谢聿他们坐?” 盛夏偏头小声问,他却是正常音量回:“我想跟你坐。” 唰的一下。 才移走的三双眼睛又齐刷刷扫过来,眼里闪着八卦光芒。 盛夏:“……” 她佯装淡定喝口水,陆庭洲又语出惊人:“你不想我坐这?要实在不想的话我走好了,不让你为难。” 盛夏差点呛着,这茶里茶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同事的八卦之心已经被高高吊起,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庭洲微笑:“朋友。” “哦——”同事笑得意味深长。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同事脸上那表情分明写着:男女朋友也算朋友,你们就静静演,放心我们不拆穿。 盛夏感觉有股热意从脖子渐渐往脸颊升腾,刚想解释一句,陆庭洲夹了他盘子里的酱汁秋葵给她:“我记得你爱吃秋葵,这个做得不错,你试试。” 好了,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盛夏闭了下眼,干脆破罐子破摔,夹起秋葵放进嘴里,还指挥他:“是不错,你再去夹点来。” 两个同事一脸磕到了磕到了的兴奋笑容。 林琦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逡巡,很智慧地眯了下眼。 另一桌,谢聿看着陆庭洲起身去自助区,啧啧道:“什么时候见陆总这样过啊,不但厚脸皮去要名分,还任劳任怨去拿自助菜。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现在轮到他伺候别人咯!” 话音刚落,餐厅门口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程鑫不见了!” 第53章 你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一餐厅的人都被这句话惊到,纷纷放下筷子。 林琦眼皮跳了跳:“什么叫不见了?你说清楚。” “程鑫约了我一起来餐厅的,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房间也没人,我到处找了都没人。” “什么叫联系不上?” “打不通,一直不在服务区。” 盛夏站起来,朝餐厅其他同事道:“你们吃,我跟林总去看看。” 山庄在山郊野外,人烟稀少,这种地方联系不上不是开玩笑的事。 她们先去找了山庄负责人,想调取监控看程鑫去哪了,负责人满脸歉意,告诉她们设备还没升级好,所以监控没开。 盛夏气得无语, 林琦屁都不敢放一个,谁让她贪优惠定的这破山庄呢。 “我们分开找。” 盛夏刚要走胳膊被拉住,陆庭洲冷静分析:“不用在山庄里找了,去外面看看。山庄里面有信号加强器,不存在不在服务区,应该是出去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还未完全开发的深山在夜晚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的野兽,仿佛随时会张开大口把人吞噬下去。 四周漆黑一片,林琦拿着手电筒,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这鬼地方真吓人啊。” 陆庭洲拿着手电筒,光线突然对准某个方向:“谁?” 林琦吓得差点挂盛夏身上。 荒草晃动,一道黑影蹿过去消失在夜色中,陆庭洲说:“是野猫。” 一只猫差点把林琦吓尿了。 “程鑫真是个祸害精,明知道这里不安全还到处乱跑,等找到她我非骂死她不可。” 盛夏觉得这么找下去太费时间:“不然我们兵分三路吧,快一些。” “兵分三路?”林琦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要我死直说啊,别搞这么迂回!” 盛夏是胆大,陆庭洲是男人,她没胆没体力,鬼来了估计连下跪的力气都没有,能直接去下面见阎王。 盛夏的手机这时响起,吓得林琦又是一抖,她是真怕。 “许总,有人在后山找到一只口红,好像是程鑫的。” 三人返回山庄,已经有同事确定了,口红确实是程鑫的,她今天还用过。 “她进后山了?” 盛夏看眼林琦,林琦整个后背汗毛竖起:“你、你想干什么?外面就够吓人了,你不会还想进山了吧?” “等救援队来太久,程鑫如果进山了,随时可能有危险。” 人命关天的事,开不得玩笑,如果程鑫出事,公司脱不了关系。 盛夏知道林琦再去估计会昏半路上:“你留下来安抚同事,我去。” 林琦:“你一个人?” 陆庭洲锁眉:“你也留下,我跟保安去。” 盛夏不勉强,进山这种事男人比女人体力有优势,但找到山庄负责人把情况说清楚后,负责人却犹豫了。 山庄保安是倒班制,夜班就两个保安,如果抽调一个走,山庄如果出点什么问题怕应付不来。 再来就是保安也都不想进山,出来打工拿这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谁愿意大晚上进山赌命啊。 陆庭洲:“我一个人去。” “不行。”盛夏立马反驳。 陆庭洲挑眉看她:“担心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闲心开玩笑,盛夏说:“怕你一个人被程鑫缠住,黑灯瞎火的,万一她在深山要把你强上了怎么办。” 陆庭洲:“……” 盛夏回房间拿了件外套穿上,山庄负责人给了他们一些照明和防身的东西,林琦看得心惊肉跳:“山里有什么?” “熊,蛇,或者狼什么的,不知道,多准备点东西肯定没错。” 林琦担心得要死,不肯让盛夏去了,盛夏拍拍她的肩:“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两人踏进夜色,往后山去了。 天空如墨般黑沉,云层厚重,没有一丝星光。 越往山里走就越黑,越静,风吹过树木荒草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瘆人。 “怕吗?”陆庭洲用棍子拨开盛夏前方的草。 “不怕。” 陆庭洲低笑:“看着挺文静秀气,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盛夏浅淡弯下唇没说话。 哪有人天生胆子大,经历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她还是“死”过一回的人,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前面的路可能更难走,在这休息一下吧。” 陆庭洲走过去扫开石头上的树叶:“你坐这。” 盛夏没跟他客气,后面还不知道要找多久,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陆庭洲的体力肯定比她好,她走得都微微喘气冒汗了,他还步履轻松,好像闲逛一般。 “今晚没星星。”陆庭洲见她后面还有一截空地方,挨着她坐下。 两人靠得有点近,盛夏有几分不自在,想挪又发现没地方挪了,只好作罢,跟着仰头转移注意力。 他们头顶是一片茂密的树木,正好围成一个圈,能看到深沉的夜色。 盛夏眨眨眼,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好像也是这样天空,没有一点光。 她的心更是没光,站在山崖边,没有丝毫留恋地往后倒去。 那天她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本来计划好的安全网有一个角突然松了,她跌落下去,本以为会掉进水流湍急的河里死掉,但老天怜悯帮了她,她被一颗半山腰的枯树挂住,保住了小命。 事后师兄又愧疚又后怕,问她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盛夏红着眼眶笑着说:“因为我想惩罚他,也想惩罚自己。”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和错误买单。 盛夏庆幸她在输得起的年纪看清了,顿悟了,再来她坚信她的后半生会过得精彩恣意。 “在想什么?” 她看夜幕,他在看她。 盛夏收回视线:“没什么。” “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 陆庭洲眼眸眯了眯,突然靠近:“你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第54章 被蛇咬 盛夏背脊一僵。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陆庭洲知道了什么,但很快又否定这个可能。 她的身份是保密局给的,从出生到毕业工作,所有资料完美没有任何漏洞,没人能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每个人都有秘密。”盛夏稳了稳神,凝视他想洞悉一切的眼神,反问,“你没有吗?” 这回轮到陆庭洲神情微僵。 他怎么会没有,他的马甲还一直揣着的呢。 他先一步移开视线:“有,那我们说好都不问彼此的秘密。” “本来我也没想问。”盛夏嘟囔。 在石头上休息了五分钟,陆庭洲起身:“差不多了,走吧。” 盛夏的腿还是运动过量后的疲软状态,起得有点慢。 “别动!” 陆庭洲突然出声,声线紧张压低,怕惊扰了什么。 盛夏顿在半空一动不敢动。 陆庭洲黑眸阴沉,尽量放轻动作向她靠近,盛夏意识到什么,顺着他紧盯的视线缓慢低头。 这一看,瞬间头发发麻。 她脚边有条蛇,高高昂着头,呈攻击状态。 “别怕,稳住。”陆庭洲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蛇,也怕吓着她。 盛夏手心冒汗,维持半蹲的动作屏息凝神,蛇同样没动。 陆庭洲已经靠了过来,就在他们以为相对安全的时候,林间惊起一声尖锐鸟叫,蛇突然惊到,张口朝盛夏小腿咬去! 一阵刺痛袭来。 陆庭洲迅速抓住蛇颈,下一秒寒光一闪,锋利的瑞士军刀插进蛇头。 陆庭洲把蛇踢到一边,咬着手电筒蹲下,捞开盛夏的裤子。 牛仔裤被咬穿,脚腕上有几个细小的圆孔伤口,流血不多。 “感觉怎么样?” 盛夏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跳,被蛇攻击的惧意还没完全消失:“有点疼。” 陆庭洲打开外套拉链,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他撕下一截布料,紧紧绑在她膝盖位置。 然后打开矿泉水,冲洗伤口。 “不能找了,马上返回。” 盛夏:“好。” 她是“死”过一回,但不代表就不在乎生死。 陆庭洲收拾好东西,在盛夏前面蹲下:“上来。” 盛夏也不矫情,她以前好像听过,被蛇咬了要立刻停止活动,以免加速血液循环。 盛夏不算重,但怎么也是个成人,在路况恶劣的深山一个人走都费劲,更何况还背一个人。 陆庭洲走得很快,所以有些微微气喘和出汗。 盛夏知道,他怕蛇有毒,在争取时间。 她配合地环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明前面的路。 忽然,陆庭洲停下来。 盛夏赶忙道:“我现在不疼了,蛇应该没毒,你累了休息会儿。” “我不累。”陆庭洲盯着黑漆漆的树林,眸色比夜色沉,“我们迷路了。” …… “什么?他们去后山了?去多久了?” 谢聿知道消息差点整个人栽下去。 他们以为陆庭洲只是陪女朋友在附近找人,没想到他们两个往深山去了。 深山白天去都有很多不确定危险,更何况是夜晚,如今手机都打不通,两人失联两个小时了。 林琦也着急,但见谢聿反应那么大还是有些疑惑,担心是肯定的,关键是他那样子好像找不回来人天就会塌了。 “我知道你很担心你朋友,但你先别急,已经报警了……” 能不急么,如果陆庭洲出事,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陆家掌权人出事,深城的天都要变。 谢聿打断林琦:“报警多久了?赶紧联系,问他们多久到?” 林琦赶忙拿手机,还没拨号出去,傅赫言走过来:“他们走普通报案流程能有多快,我已经联系人了,救援队很快就到。” 普通报案流程? 林琦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但眼下这情况也不好多问什么。 如傅赫言所说,救援队和警员来得出奇的快,大大小小的车来了十几辆。 这阵仗,感觉救援国家领导人也不过如此。 山庄的人都被惊到了,每个房间都亮着灯,纷纷猜测,失联的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大仗势。 林琦看见一个神色威严的警官朝她走来,警员的肩章是橄榄枝国徽。 林琦以前交过一个当警察的男友,知道肩章的级别,橄榄枝国徽是副总警监。 天呐,连副总警监都来了,林琦整个惊到,背挺得笔直,不敢弯一点,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话。 副总警监眉头紧锁,听完大步往外走:“分八个小组不同方向搜救,务必用最快时间将人解救出来!” “是!” 林琦紧张又震惊,谢聿和傅赫言跟搜救队走了,她拉住宁喜儿问:“陆庭洲是什么人?” 这种场面,她真的只在电视上见过。 宁喜儿跟叶偲对视一眼。 宁喜儿拍拍林琦的肩,话说得模棱两可又意味深长:“这么说吧,今晚不找到他们两个人,后山都会被铲平。” …… 陆庭洲背着盛夏绕了半天,又绕回原地。 受磁场影响,他们的指南针失灵了,手机也没有信号。 盛夏偏头,看见陆庭洲额头有细密的汗。 “不然先放我下来吧……这么走下去我怕人没出去,你先累死了。” 陆庭洲下颌线绷得很紧:“你知道蛇毒早五分钟治疗和晚五分钟治疗的区别有多大吗?” “……” “不想截肢就别啰嗦。” 盛夏不怕死,但她怕残:“会截肢吗?” “看运气。” 盛夏突然颓丧:“那我运气一直挺差的。” 她曾以为她是幸运的,谁曾想那些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以为顾鄞是救赎,却没想到他是另一个深渊。 她在孤儿院长大,从小没被爱过,她努力生活努力爱她所爱的人,她那么不遗余力,却也被不遗余力的爱伤得差点没命。 陆庭洲转眸看她,她睫毛很长,被昏黄的手电筒灯光染成金色。 “以前的运气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要相信,以后的岁月里幸运之神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他说。 盛夏一怔。 一股暖流淌进心间,流进每一根血管,暖意融融。 陆庭洲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给你个验证运气的机会,你说走哪边就走哪边。” 他们已经走错太多路了,到处是分叉路,他们不能再走错了。 盛夏没底:“你别信我,我都不信我自己,你按你的直觉来。” “说,别啰嗦。” “你真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幸运之神已经来了。” 盛夏想了想,指向左边:“往这边走。” 盛夏没抱任何希望。 但有时候就是这么玄学,你越不抱希望越有意外收获。 半个小时后,他们隐隐看见有灯光。 走对了! 陆庭洲加快脚步,守在后山入口的人见他们出来,惊喜大喊:“人找到了!他们自己出来了!” 陆庭洲没时间高兴,沉声道:“医生在哪,她被蛇咬了,快!” 立马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床过来,陆庭洲喊了声背后的人。 肩上没动静。 陆庭洲心猛的一沉,慌了:“盛夏!” 第55章 陆庭洲这人当老公好像还不错 盛夏晕了过去。 再醒来,入目一片白色。 她动了动唇,还没发出声音,额头覆上一只温热的手:“醒了。” 盛夏缓慢转头。 看见陆庭洲坐在床边,眼下乌青,经过一夜下巴冒出一些青色胡茬,没来得及收拾。 “我想喝水。”她嗓子干得要冒烟了。 陆庭洲起身倒来水,插上吸管送到她嘴边,她稍微一抬就能喝到。 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盛夏嗓子舒服了,人也恢复了些力气,这才后知后觉被蛇咬的事,马上去摸自己的腿。 还好,两条腿都在。 陆庭洲瞧她的动作好笑:“放心吧,没截肢。是毒蛇,但毒性不强,处理及时,没大碍了。”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林琦来了。 陆庭深觉得自己的样子太过邋遢,让林琦照看盛夏,回家洗漱换衣服了。 “小雪,你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发誓昨晚绝对是我人生片段里排前五的深刻记忆。” 林琦绘声绘色地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提到那条蛇时,她表情尤为丰富。 “你不知道,我看到陆庭洲从袋子里拎出那条死蛇的时候,吓得差点见我太奶去了!” “他是真的猛啊,就那么水灵灵把一条死蛇拿出来了。” 蛇这玩意儿谁会喜欢,盛夏知道陆庭洲是怕耽误诊断,所以把蛇带上了。 不得不说,陆庭洲是个遇事不慌,有能力又很心善的一个人。 至少对她这个塑料妻子挺心善的。 “小雪,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不是gay。”林琦嘴说干了,自己倒了杯水喝,“他昨晚担心你的样子不像假的,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 盛夏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别开这种玩笑。” “真的,你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敢打包票,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盛夏心绪混乱,突然想到昨天他主动坐到她身边,茶里茶气说话的场景,耳根悄悄发热,怕林琦还揪着这个事说,赶忙转移话题:“程鑫找到了吗?” “找到了。”提起程鑫林琦一肚子火,“我跟你说,这女的真他妈有病,她压根没去后山,一个人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搜救队来的时候她自己跑回来了,说我们小题大作,还说又没人让你们去找她,别想道德绑架她。” 盛夏奇怪:“她没去后山为什么口红会在后山附近。” 林琦皱眉:“谁知道,一天天跟个神经似的,我真后悔招了这样的人进公司。” 林琦没待太久,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处理,陆庭洲回来她就走了。 陆庭洲坐下没说两句话,病房门又被敲响,谢聿、宁喜儿、傅赫言和叶偲都来了,呼啦一群人,宽敞的病房瞬间变拥挤。 陆庭洲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蚊子,走了一个又来一堆,到底有完没完。 “抱歉,因为我们公司的事害得你们好好的山庄度假都泡汤了。”盛夏不好意思。 谢聿摆摆手:“没事,我们本来也不……” 他想说他们本来也不喜欢去那种穷乡僻壤玩,被傅赫言踩了一脚,赶忙改话:“……是说一定要玩,去看了趟风景可以了。” 宁喜儿好奇宝宝一样想看盛夏的脚:“被蛇咬是什么感觉,会晕吗,会出幻觉看见小人吗?” “看见小人的那是吃了毒蘑菇不是被毒蛇咬。”陆庭洲按住被子不让她掀,不悦看向谢聿,“管管你老婆,别动手动脚的。” 宁喜儿瞪大眼:“你个重色轻友的……” “混蛋”两个字她不敢骂,怕被资本家制裁。 陆庭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嫌他们烦,开始赶人:“病人需要休息,差不多就走吧。” 几人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骂骂咧咧走了,病房门关上,重归安静,盛夏有些埋怨地看他:“你对你朋友客气点。” 陆庭洲:“行,以后看见他们我点三支香,见面先三鞠躬。” 盛夏:“……” 他这张嘴真的。 “肚子饿吗?”他问。 盛夏摇头:“不饿,还有点想吐。” “待会儿有粥送来,再不饿也要吃点,不然哪来的力气回公司骂人。” 盛夏脑袋转了两个弯,明白过来:“你怀疑程鑫是故意的?” “不是怀疑,”陆庭洲语气笃定,“是肯定。” 盛夏心情复杂。 她自认对公司员工还可以,从没摆过老板架子,即使有工作上的失误如果是初次,一般都没有处罚,只是警告下次不能再犯,公司的待遇相比同类型公司也只会好不会差。 她觉得心能换心。 可现实是,并不能。 程鑫故意把口红扔在后山附近,引他们进后山,如果不是陆庭洲足够冷静又体力好,后果不堪设想。 程鑫这样跟蓄意谋杀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认知让盛夏情绪丧丧的,她有种真心错付又识人不清的挫败感。 这时候有人送了个保温袋过来。 陆庭洲在床上支好小桌,把保温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粥、包点和开胃小菜。 盛夏喝着香甜软糯的玉米粥, 想起昨晚的事,随口问:“昨晚你一直在这吗?” “嗯,”陆庭洲不太喜欢吃粥类的流质食物,但也陪着她吃了点,“别人在这守我不放心。” 盛夏慢吞吞咽着粥,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些事。 那时候她流产后被烫伤,忍着痛一个人去医院看病拿药输液,顾鄞却整晚陪着小三。 那时候她想,她可能不配拥有爱吧。 儿时遭父母抛弃,长大了遭丈夫背叛,她的人生好像一直是灰色的。 可如今,也有个人在她病床边守了她一夜,尽管这个行为可能是他作为塑料老公觉得该尽的责任,并不能代表什么。 盛夏心里还是很触动。 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陆庭洲这人挺不错的,当老公好像也还行。 想完她自己吓一跳,赶忙把这离谱的想法压下去。 三年前的痛还历历在目,一次婚姻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要是还陷于情爱中,那就真的没救了。 第56章 他一辈子还没这么伺候过谁,不知好歹 吃完饭,陆庭洲收拾好出去接电话,顺便下楼买点东西。 盛夏躺在床上,眼皮沉甸甸的,没一会儿就睡了。 半睡半醒间,有人碰了下她的脸,手指温热。 盛夏动了动眼皮,睁开眼勉强拉出一条缝隙,看到穿着黑色西裤的腿,她记得陆庭洲是穿的黑色西裤。 她放心闭上眼,迷糊咕哝了句:“你坐吧,我眯一会儿。” 门外,陆庭洲站在未关合的门边,目睹了这一幕。 顾鄞无声勾了下唇,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满目柔情地望着床上的人。 谢聿去而复返,有事来找陆庭洲,见他站在病房外一动不动,好奇凑过去,一看不得了,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来,陆庭洲凌厉的目光先扫了过来。 走廊尽头的吸烟室。 陆庭洲点燃香烟,青灰色烟雾升起模糊他的眉眼,谢聿瞧他神色不明,憋了憋还是没憋住:“庭洲,那个男人是……” “前任。” 陆庭洲缓缓吐出口烟,嗓音被烟熏得有几分哑。 谢聿啧了声:“虽然说前任来探病没什么,但……” 后面的话他不好说,再大气的人感情里都是小气的,前任这种生物就该待在土里,别跑出来诈尸。 刚才听许倾雪那语气,好像还挺亲密。 陆庭洲一支烟抽完都没说话,末了将烟头按进灭烟沙里才出声:“我回病房了。” “诶——”作为好兄弟这么多年就见陆庭洲旁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女人,感情的事他不得不多嘴一句,“你跟她说说这事,气憋在心里永远是气。” “没什么好说的。” 他跟盛夏本来就是协议夫妻,说好互不干涉感情生活,他能去问什么,又有什么资格问。 他问了,可能她还会反问一句,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么。 病房里,盛夏感觉手指又碰了下她的脸,不是单纯的触碰,是留恋的那种抚摸。 她猝然睁眼。 看见坐在床边的人是顾鄞。 盛夏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还好陆庭洲不在,不然被他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随即感觉恶心极了:“怎么是你!” 她抽过床头柜的纸巾就擦脸擦头发,擦他摸过的所有地方。 顾鄞被她的动作刺得心脏抽疼:“你就这么讨厌我?” “知道自己讨厌还来,你天生属贱的?” 顾鄞苦笑出声:“你是在替盛夏惩罚我吗?” 盛夏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别这样,我只是过来……” 盛夏直接抓过枕头边的手机,在屏幕上输入报警号码。 顾鄞无奈妥协:“我走,你好好休息。” 陆庭洲没有马上回病房,而是去楼下的公园呆了一会儿。 阳光正好,洒在人身上却并没有感觉很温暖,陆庭洲面无表情看着不远处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旋即收回视线,默了默,起身上楼。 他到病房的时候,盛夏正好从洗手间出来,一张脸湿漉漉的,像洗了个大脸,额角的头发都湿了,下巴还有水珠。 “没人在病房还下床,晕倒了怎么办。” 陆庭洲气归气,但又忍不住关心。 顾鄞才走不久,盛夏莫名心虚,声音也变小:“我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事的。” 陆庭洲:“你感觉是你的事,医生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什么都凭感觉,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盛夏拿纸巾的手微顿,觉得陆庭洲语气有点冲,不太像他平常的样子。 从昨晚到现在,陆庭洲陪她进山又照顾了她一晚上,差不多十几个小时没休息,就是铁打的估计也累出了脾气。 “我这没什么问题了,林琦说她中午会过来,你回去休息吧。” 陆庭洲黑眸定定盯着她,有几秒没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嫌他在这碍着她跟前任联络感情了? 呵。 好得很。 走就走,他一辈子还没这么伺候过谁,不识好歹! 陆庭洲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一言不发走了,门摔得有点响。 盛夏一脸懵。 怎么了这是,怎么一下就炸了呢,关键是她也没点火啊,关心他让他回去休息也错了么。 …… 盛夏恢复得不错,第二天就出院了。 林琦让她在家休息,她不肯,坚持要去公司。 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在偌大的会议室,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开除程鑫。 程鑫知道有可能会找她算账,但没想到这么突然,气愤大喊:“凭什么,你被困山里心气不顺就拿我开刀,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吗?我要到媒体那里去曝光你,看以后谁还跟你这种心胸狭隘的人合作!” 盛夏眼皮都没抬:“随你,但有点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涉嫌造谣诽谤,我不会念及同事情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程鑫像哑了火的炮仗,一下没了声。 她心里有鬼,不敢闹大。 愤恨的情绪变成气急败坏:“呸!你这种破公司我还不乐意待,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在挖我了,我们走着瞧!” 说完跑走了。 会议结束,会议室空下来,只有林琦跟盛夏。 盛夏歉意笑笑:“没提前跟你通气你不会怪我吧。” 林琦嗐了声:“公司有你一半,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就算你不辞退程鑫我也会跟你说这事,这种心思不纯的人别再待在我们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林琦先一步出了会议室,盛夏回复了两封邮件才出去。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见两个女同事在讨论程鑫的事。 “许总平常看着挺好说话,这次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说辞退就辞退,她凶起来的样子好吓人。” “是啊,我吓得咳嗽都憋了回去,诶你说这次是程鑫,下次会不会轮到我们啊。” “不会吧,这次是程鑫不听安排失联害得许总被毒蛇咬,我听说哦,程鑫是故意的,估计许总就是因为这个才要辞退她的。” “是不是故意的无凭无据的怎么断定?许总今天能这么对程鑫……” 话没说完,茶水间的门从外面推开。 盛夏站在门口,眉眼挂着冷厉之色:“有这闲工夫八卦还不如多做点工作,公司开工资不是养闲人的,你们要想像程鑫一样跳槽,随时可以递辞呈。” 第57章 他会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故意没跟你说 盛夏说完走了,两个女员工在茶水间尴尬得恨不得抠地缝钻进去。 盛夏通过程鑫这件事想明白一些事。 管理公司不能跟员工走得太近,关系好可以,但太没有距离感是大忌,该果断手狠的时候不能犹豫,不然很难管理好公司。 管理公司跟科研是不同方向,盛夏在努力学习。 程鑫长得漂亮,性格也豁得出去,先不说工作能力,她应酬拉业务方面确实不错。 她出了公司,给之前有意向挖她的HR打电话,那边直接拒听。 程鑫奇怪,隔了一个小时又打过去,那边还是拒听。 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好预感,又给另一家的HR打电话,那边态度闪躲,程鑫纠缠一定要问个缘由。 那边被磨得没办法,最后道出实情:“上面有人放了话,不准接纳你入职,如果违背,后果自负。” 程鑫心一沉:“上面?上面谁?” “你别问了,反正是我们得罪不起,不是,是整个深城都得罪不起的人。程鑫,我跟你透个底吧,深城你是待不下去了,你准备东西去外地吧。” 程鑫磨着牙挂了电话,此时内心气愤后悔,更多的却是疑惑,许倾雪跟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权利? …… “小雪,我听到个小道消息,说哪家公司都不肯要程鑫,她现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 林琦早上一到公司,就跟盛夏分享昨晚听到的八卦。 盛夏诧异:“所有公司都不要她?她得罪谁了?” “谁知道呢。” 林琦喝了口咖啡,被苦得脑子一激灵,想起那天的事:“诶小雪,你说打压程鑫的人会不会是你那个朋友啊?” “你说陆庭洲?”盛夏想了想,“可能是。” 虽然他只是陆家一个亲戚,但那时候能卡她们公司的业务,估计想想办法打压程鑫也不是很难办的事。 林琦脑洞发散:“我总感觉陆庭洲有很厉害的身份,他会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故意没跟你说?” 盛夏立马否认:“不会。” “怎么不会,你是没看见那天来搜救你们的架势,我看见副总警监都来了。” “他朋友有点关系吧。”盛夏觉得林琦说得太无稽之谈,如果陆庭洲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那还跟她借钱干什么,大人物不可能连五百万都没有吧。 林琦还是觉得哪怪怪的,还想说什么,秘书敲门提醒她有个文件要签字。 林琦回自己办公室了,盛夏坐在老板椅里,脑海里猝不及防冒出陆庭洲那张俊脸,自从上次医院分别后,他们好像有一个星期没联系了。 想起来,她还挺白眼狼的,陆庭洲不顾安危陪她进山,她被蛇咬也是他紧急处理背她出的山,后来还在医院守了她一夜。 虽说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气氛不算融洽,但总归是他帮了她,某种程度上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理应要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才对。 盛夏酝酿好措辞,给陆庭洲打电话。 那边背景有交谈声,好像人还不少,陆庭洲走几步到相对安静的地方。 盛夏酝酿了半天的话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变得有些不流畅:“那个……我想问问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男人问:“为什么请我吃饭?” “感谢你那天救了我,我还一直没跟你郑重说声谢谢。” 陆庭洲气息很轻地叹了声,轻到一闪而过,像是错觉:“你也知道。” 这话不像责怪也不像阴阳怪气,更像是无奈,没等盛夏说话,那边响起傅聿兴奋的声音:“是许倾雪吗?倾雪,我们准备出海玩,你来不来?” 盛夏细听好像是有风声,呼啦啦的像海风,忙道:“你有事的话我们改天再约。” 陆庭洲却是问:“你来吗?” 盛夏微怔,可能怕她不自在,陆庭洲补充道:“傅聿他们你认识,没有外人。不用特意请吃饭,游艇上吃一顿就行了。” 盛夏上午忙完公司的事,跟林琦打了声招呼,开车前往码头。 陆庭洲坐在露天码头的靠椅上,穿浅蓝色POLO衫和灰色休闲裤,简单搭配却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墨镜下一张脸俊美无双。 “别以为你戴个墨镜我就看不出你一直在往那边看。”谢聿故意挡在他面前,“这么想干嘛不主动打个电话呢,恋爱关系里总要有个人先低头的。” 如果是真的恋爱关系倒好说,可他们并不是,想起这个陆庭洲就无端烦躁,手指拨开烦人精:“去那边找你老婆去,别在这碍眼。” 谢聿啧了声,转身看见穿蓝色衣服的人朝这边走来,乐了:“穿情侣装啊,想喂谁吃狗粮呢。” 盛夏看见陆庭洲跟自己穿了同一色系的上衣,觉得微妙尴尬:“我不知道他也穿蓝色。” 谢聿更乐了:“那你们这叫心有灵犀,没通气都穿一块儿去了。” 陆庭洲墨镜下的眼睛扫了他一眼,说一天话了,就这句中听。 “走吧,”他起身,示意盛夏跟上,“我们先上游艇。” 谢聿:“我去那边叫喜儿和叶偲。” “快点,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陆庭洲说。 谢聿心里骂了句“双标狗”,等他的人等多久都行,等他们的人一分钟都嫌耽误。 谢聿叫了喜儿和叶偲过来,几人走到游艇停靠的码头边,听见有人叫他们,他们回头,看见姜时宜和秦晚菀朝他们走来。 “要出海吗,我跟晚菀今天也想出海玩来着,但没提前预定没有游艇了,来码头碰碰运气没想到碰到你们了,介意我们一起吗?”姜时宜笑容温婉。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家都认识,只是关系疏近的区别。 姜家跟陆家走得近,后辈的关系自然也不错,另一个就不用说了,陆庭洲的表妹,实打实的铁关系。 “好啊,人多热闹。”谢聿生性爽朗又爱热闹,欣然答应。 几人先上游艇,姜时宜跟秦晚菀落后几步,姜时宜突然拉住秦晚菀的手臂,嘱咐道:“晚菀,待会儿你记得不要暴露你哥的身份。” “为什么,”秦晚菀不解,“你不是说那女人知道表哥的身份吗,她一直在装。” 姜时宜笑容很有迷惑性,看上去永远那么温柔无害:“她想装就让她继续装吧,你表哥不想让她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要多事。” 秦晚菀一想也是,表哥的心思一向深沉,别人猜不透,她记心上了。 游艇主甲板尾部是一处开阔的室外休闲区,晒着舒适的阳光,感受海风轻拂过脸庞,舒爽又惬意。 陆庭洲和盛夏在升降桌旁边的长沙发坐下,听到甲板传来脚步声,盛夏转头,看见除了傅聿他们外,还有姜时宜和秦晚菀也来了。 因为美丽海景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第58章 心脏好像被细小的电流麻了下 陆庭洲皱眉,想说一句“你们怎么来了”,随即想到自己要藏身份,终是没说话。 只深深看了眼秦晚菀。 秦晚菀接收到表哥眼神,悄悄朝他做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在码头碰到她们两个,说想出海但没定到游艇,我想着游艇这么大,多点人热闹,就叫上她们一起了。”谢聿主动跟盛夏解释。 盛夏没说什么,她跟秦晚菀跟姜时宜有过节是她的事,她无权干涉谢聿邀请什么人。 姜时宜跟他们打招呼,走过来自然在陆庭洲另一边坐下,秦晚菀挨着她。 沙发是两排并列摆放,很长,怎么坐其实都无可厚非,但姜时宜坐在陆庭洲旁边,盛夏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像被侵占了的那种不舒服感。 游艇舷梯收拢,游艇朝广阔湛蓝的大海驶去。 海风拂面,谢聿没欣赏一会儿美景就腻了,闹着要玩牌。 “你脑子里除了牌就是牌,下辈子跟牌过吧。” 宁喜儿吐槽,谢聿凑过去哄她,宁喜儿才不吃这一套,挽起盛夏的手:“走,我们去上面,上面拍照好看。” 见状,姜时宜拉着秦晚菀也起身:“一起吧,我也想去上面看看。” 陆庭洲偏头,眸光深而缓地扫过秦晚菀。 秦晚菀知道这是表哥在警告她,她缩缩脖子惧怕得很,姜时宜挡住陆庭洲的视线:“晚菀,走吧。” 游艇二楼视野比一楼更开阔,一眼望去湛蓝的大海里无边无际,海鸥压低飞行,壮阔又浪漫。 宁喜儿怀孕五个月,已经有些显怀了,她靠着栏杆摆好姿势,特意交代:“偲偲,别拍到我肚子哈,就拍胸部以上,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么早生娃了。” 闻言,姜时宜笑道:“拍照可以让小雪拍啊,上次她帮我拍照,张张出片,我觉得比专业摄影师还拍得好。” “真的啊,”宁喜儿把手机转向盛夏,“你帮我拍吧!” 秦晚菀却是突然啊了声,很是为宁喜儿着想的语气:“喜儿姐,还是不要了吧,上次她给时宜姐拍照把人推水里去了,你大着肚子……” 她微妙停顿,宁喜儿和叶偲纷纷看向盛夏,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盛夏说话,姜时宜出来帮忙解释:“不是的,小雪没推我,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你们别误会。” 秦晚菀撇撇嘴:“本来就是,就算不是她推的,她引你去船头拍照,还要你摆各种姿势,谁知道是不是居心不良……” “晚菀!”姜时宜打断她,语气重了些,“我说了是意外,不要乱猜测!” 她这态度摆得妙,表面是在责备秦晚菀,实际更像是欲盖拟彰,引着人不得不多想。 宁喜儿的手顿在半空中。 盛夏就知道姜时宜跟秦晚菀凑一起肯定没好事,果然上来就挖坑了,不过这样的小坑盛夏并不太在意,腿一迈就过去了。 她接过宁喜儿的手机,递给叶偲:“你拍吧,我拍照其实也没那么好看,我只是比较擅长拍相貌普通的人,喜儿长得漂亮,随便拍都出片,我的技术画蛇添足了,还是你来。” 姜时宜脸色微变。 秦晚菀脑子卡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拐着弯骂人,气得瞪眼:“你……” “我什么。”盛夏清冷的眼眸转向她。 秦晚菀缩了下脖子,那是个下意识的动作,源于血脉的压制,因为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在许倾雪身上看到了表哥的影子,怪吓人的。 顿了会儿她才没气势地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时宜姐哪里普通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 姜时宜又出来当好人:“好了晚菀,都是朋友,少说两句,我们去那边吧。” 她拉着秦晚菀走了。 宁喜儿面色讪讪看向盛夏:“抱歉小雪,我不是相信了她们说的话,是那会儿一下没反应过来。” “没事。”人跟人相处的磁场很微妙,一下就能辨别出跟谁能做朋友,跟谁不能,盛夏莞尔笑笑,“现在光线正好,赶紧拍照发美美的朋友圈吧。” 拍完照下楼,他们的牌局还在继续。 谢聿看见她们过来,忙朝傅赫言使个眼色:注意了啊,又要开始装穷了。 他们的筹码直接缩水二十倍。 陆庭洲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问盛夏:“会玩牌吗?” “会。”盛夏很诚实,“但牌艺不精,十打九输那种。” 谢聿乐了:“那不还有一次是赢的嘛,你来你来,我们早就不想跟陆庭洲打了。” 傅赫言也说:“陆庭洲这种算牌怪物要不是没人我们才不会跟他打,你赶紧来让我们缓口气。” 盛夏知道他们打牌的输赢不小,几十万呢,她捏着牌有点紧张,往陆庭洲那边靠一点:“你教我打吧。” “嗯?什么?”他似没听清,低头靠过来。 两人挨得太近了。 盛夏甚至能感觉到他沉厚温热的气息,捏着牌的手紧了紧,她退开点:“我说你教我打。” “那可不行。”谢聿第一个抗议,“都说不太会打牌的人手气好,你的手气再加上陆庭洲的技术,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宁喜儿无条件支持自家老公:“就是就是,看牌不语真君子啊。” 陆庭洲低笑:“你看见了,他们不让我教。” 盛夏真怕一不小心输掉他几十万:“可我运气一直不好。” “谁说你运气不好,”陆庭洲提醒她,“那天是你指对方向我们才能顺利走出后山,你的运气何止是好,简直是爆棚。” 盛夏突然想起他那天说的话,他说她的幸运已经来了。 希望她的幸运不仅来了,还一直都在吧。 盛夏不说话了,所有注意力都在牌上。 谢聿那嘴跟开了光似的,盛夏从上位开始,把把拿爆牌,还是那种把人按在地上摩擦的爆牌。 谢聿气得没话说,换宁喜儿上。 傅赫言有样学样,让叶偲打。 三个男人的牌局变成了三个女人打。 腥咸的海风吹过,盛夏全神贯注打着牌,没注意耳边碎发被吹了起来。 陆庭洲抬手,将她碎发勾到耳后。 微粝的指腹划过她脸颊,带着男人温热体温,撩人的、勾人心弦的。 盛夏的注意力从牌局抽离,恍了下神。 “怎么了?”陆庭洲的声音响在耳畔。 盛夏回神:“……没什么。” 宁喜儿:“怎么还不出牌,在想什么呢。” 盛夏赶忙看牌,脑子却一时没续上弦,陆庭洲倾靠过来,他身上的雪松香和海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 “打这张。”他左手撑在她身后,亲昵占有的姿势,右手抽过她手里的牌打出去。 手指触碰,盛夏感觉心脏好像被细小的电流麻了下。 姜时宜从楼梯上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第59章 你出血了 秦晚菀自然也看见了,气愤的声音几乎要冲出口,姜时宜回头捏下她的手臂,示意她上去。 两人返回二楼。 “那个狐狸精又在勾引表哥!”秦晚菀气得捏拳,“死女人真他妈不要脸,那么多人看着呢就往上贴,真是不要脸中的极品!” 姜时宜望着湛蓝的大海没说话。 “时宜姐,你不生气吗?我都要气炸了!” 姜时宜收回视线,苦涩弯下唇:“生气啊,但生气有什么用呢。” 比起生气,她好像伤感更多,秦晚菀心疼得不行,替她抱不平:“你别难过,我现在就下去收拾她!” “不要,”姜时宜摇头,为她着想的语气,“庭洲哥警告过你,你别胡来。” “没事,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 …… 盛夏赢得盆满钵满,另外四个人打得完全没脾气。 “不玩了不玩了。”谢聿丧气往后一靠,“一个虐技术,一个虐手气,不找虐了,我投降!” “我也投降。”傅赫言说。 还好后来改玩的筹码变小,不然会输得底裤都没有。 宁喜儿舔舔干涩的唇:“尽顾着打牌水都没喝一口,渴死了,叫服务生送点果汁过来吧!” 话音刚落,两个服务生举着托盘过来,有鸡尾酒有果汁。 “算你有点眼见力,知道我打牌打渴了。” 谢聿被表扬得一脸懵:“不是我……” 话没说完,前面的服务生走到沙发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一个趔趄,托盘往盛夏头上砸去。 陆庭洲眼疾手快地将盛夏往自己这边拉,托盘里的杯子倾倒,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酒液果汁浸湿了肩头胸口的衣服。 不等所有人松口气,楼梯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秦晚菀笑闹着冲下来,一直回头看身后的,没注意前面有人,一下跟后面的服务生撞上。 哐啷! 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打翻,酒杯砸到沙发实木靠背,碎片四溅,盛夏感觉脖颈一刺,伸手摸了下,鲜红黏腻的血沾上手指。 “小雪,你出血了!” 宁喜儿坐在盛夏对面,第一个发现。 陆庭洲眸色骤沉,掰过盛夏的肩,看到她脖子上一道3、4厘米的伤口。 “秦晚菀!” 他一声厉喝,秦晚菀吓得灵魂都在抖,赶忙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前面……许小姐,你没事吧……” 秦晚菀一脸歉意,愧疚极了。 陆庭洲脸色难看,没有因为她的道歉怒意消散,姜时宜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都怪我,我追晚菀闹着玩,一时没注意就撞上了。你别骂晚菀了,要骂就骂我吧。” 姜时宜长了张乖巧懂事的脸,又主动承认错误道歉,再纠住不放显得太过斤斤计较,谢聿出声道:“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庭洲,赶紧带许小姐去处理下伤口吧。” 宁喜儿暗暗拧了把谢聿的腿,要他多嘴。 盛夏的衣服被浇得半湿,狼狈得很,陆庭洲看她的一眼,拿过旁边的小毯子搭在她肩上。 “先去找医生。” 游艇配备了一名医生,伤口不深,没有碎渣残留在里面,消毒过后贴上大号创可贴就可以了。 “还疼吗?”陆庭洲的眉一直皱着,感觉来只蚊子能直接被他夹死。 盛夏摇头:“不疼了。” 她换了件干净衣服,但身上还黏糊糊的,她看眼房间的浴室:“方便的话我想洗个澡。” “伤口不能碰水。”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陆庭洲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几句才关门离开。 秦晚菀站在门外,两只手不安捏在一起,见他出来,忙问:“许小姐怎么样了?” 陆庭洲没搭理她,大步往走廊另一边走,秦晚菀亦步亦趋跟着。 直到拐过弯陆庭洲才停下,审视的目光落在秦晚菀脸上。 “你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秦晚菀被这一眼吓得差点腿软跪下,好在来之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会儿才没露馅,装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表哥,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在这,我敢胡来吗?” 陆庭洲绷着脸。 他这妹妹从小被家里惯坏了,但本性不坏,又怕他怕得要死,确实没胆子在他眼皮底下胡来。 “一天冒冒失失的,二十几岁的人了,不知道稳重两个字怎么写。” 秦晚菀低眉顺眼,乖乖听训。 末了,她试探问:“表哥,我能跟许小姐道个歉吗?” “道歉就真诚道歉,别耍心眼子。” 秦晚菀知道表哥这是态度缓和了,乖巧道:“不止是今天的事,我还要为以前的事跟她道歉,表哥你放心,我以后会对许小姐很客气的。” …… 盛夏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差不多是晚餐时间。 陆庭洲接了她一起朝餐厅走去。 半开放式餐厅,海风凉爽,晚霞从橙红色渐变为浪漫的粉紫,与海面交相辉映,夕阳像是大海写给天空的情诗。 美味的晚餐在美景衬托下,更为可口。 一顿饭氛围还不错,吃过饭,傅赫言建议大家去顶层的飞桥欣赏美景。 几人先上了楼梯,秦晚菀这时候叫住盛夏:“许小姐,我有话跟你说,可以等会儿再上去吗?” 盛夏停住,陆庭洲回头,大概知道秦晚菀要说什么,从晚餐到现在,她一直没找到跟盛夏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这个表妹要面子,不好意思当众人的面道歉,肯定想私下处理。 “我先上去,你们聊吧。” 既然陆庭洲都这么说了,盛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跟秦晚菀走到甲板前端,靠着栏杆。 第60章 是她推我的 夕阳似乎一瞬就跌进了地平线,天色暗下去,入夜的海静谧神秘。 盛夏迎着海风,开门见山:“找我干什么。” 秦晚菀将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给你道歉。” 盛夏神情没什么波动:“哦,道吧。” 秦晚菀突然笑了,笑得轻蔑:“你配吗。” 盛夏就说,娇横无理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突然转性,她也笑了下:“所以你把我留下来的意思就是要互扯头花咯?” 秦晚菀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白,愣了下,随即抓住她衣领:“你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盛夏想起陆庭洲说朗晟总裁已经警告过秦晚菀了,“所以你别惹我。” 秦晚菀看不得她小人得志的贱模样:“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的靠山又能靠多久,你信不信, 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水里,他们一定会先救我而不是你!” 盛夏想起上次落水,陆庭洲先救姜时宜的场景,心无端被刺了下。 “楼上又不止一个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智障,”盛夏扯开她的手,拧眉,“就不能同时救?” 秦晚菀又被骂脑子不好,火一下起来:“好,那我们就试试!” 说着来拽她。 “神经!” 盛夏挡开她的手,这是大海,不是江河,秦晚菀要发癫自己癫,别拉上她。 秦晚菀不知哪跟神经搭错,拽着盛夏的手非要往栏杆外面翻,盛夏跆拳道学得不错,要对付她这种软绵绵的招数易如反掌,她扣住秦晚菀的手按在栏杆上。 “想喂鲨鱼你自己去,我没这种舍己为海洋的精神。” 秦晚菀当然不想落海,她就是被激得那么一说,手被按住她剧烈挣扎起来:“你放手!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总是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想我给你道歉,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道歉,放手!” 盛夏真的很讨厌这种人,莫名其妙的恶意,莫名其妙的针对,她手一松:“放手就放手。” 盛夏松得太过突然,秦晚菀挣扎的动作来不及往回收,上身倾斜,整个人翻了出去。 “小心!” 盛夏眼疾手快抓了一把,运气好,秦晚菀被她抓住了。 秦晚菀吓得双腿乱瞪:“你、你别放手啊!” 盛夏忍着没骂人。 一会儿要她放手,一会儿要她别放手,精神分裂都没她分裂得这么快。 “你别动来动去!”盛夏跆拳道再好,终归是个女人,她上半身几乎都倾了出去,拉着秦晚菀很吃力。 秦晚菀整个魂魄跟着海风在飘,脸色煞白,声音都磕巴:“你要敢放手……我、我要你全家陪葬!” 要不是良知在时刻提醒她,盛夏真想放手算了。 秦晚菀不配合,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把人拉上来,盛夏抬头,正想朝上面喊,突然一个东西飞过来。 不大,没看清是什么,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就这偏头的一瞬,手不小心脱力,秦晚菀啊的一声,扑通掉进海里。 盛夏赶忙往楼上冲,跟听到动静下来的一行人撞上。 “秦晚菀落水了,快!” 游艇上有专门的安全员,动作迅速地下水营救。 秦晚菀会游泳,加上海面风平浪静没有被冲出太远,很快便被救了上来。 她裹着浴巾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谢聿纳闷,以前出海玩都平平安安的,怎么这次意外不断。 秦晚菀确实被吓着了,一张脸惨白如纸,湿哒哒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先别问了,”姜时宜出声,“我先带晚菀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姜时宜揽着秦晚菀的肩走了,几人目光下意识望向另一个当事人。 盛夏脑子乱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理清头绪,不急不慢把二十分钟前的事说了。 不隐瞒也不添油加醋。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众人听完却是一阵沉默。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盛夏轻拧起眉,这是不信她? 其实她也能理解,她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秦晚菀才是,他们有疑惑很正常。 谢聿第一个开口:“许小姐,秦晚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拽你下海?” 这事说出来确实让人觉得离谱。 盛夏如实道:“我跟她有过节,她落海前我们吵了几句。” 就算吵架实在也没必要做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关键敌还没伤着。 众人都没说话,无声有时候更能说明态度。 盛夏胸口堵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望向陆庭洲,他一直没说话。 海风将男人头发吹得凌乱,他神色不明,只见下颌线绷得很紧。 “陆庭洲。”盛夏问他,“你相信我吗?” 陆庭洲没看她:“等秦晚菀出来,看她怎么说。” 说不是失望是假的。 盛夏感觉刮过来的海风似乎都变锋利,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气氛微妙变化,尤其是她跟陆庭洲之间的。 宁喜儿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底不禁叹了口气。 她是不知道秦晚菀是陆庭洲表妹,可他们知道啊,发生这样的事,陆庭洲其实也很难,帮哪边说话都不对。 尤其是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小雪。”犹豫了下宁喜儿还是打算说出来,“我们认识秦晚菀挺久了,有个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就是秦晚菀八岁那年被绑架过,后来营救的时候绑匪气急败坏,把她扔进了海里,所以她一直怕水。” 盛夏眉心跳了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把算计局真高明。 秦晚菀回来是一个小时后,脸色好了不少。 姜时宜一直挽着她,轻声安抚。 谢聿让服务生熬了姜茶,秦晚菀捧着温热的白瓷杯,慢吞吞喝着。 一杯姜茶见底,她放下杯子,谢聿开口:“晚菀,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晚菀突然瞪向盛夏,手指指着她,恨意昭然:“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盛夏预料到了,没说话。 秦晚菀情绪激动,被口水呛得咳了几下接着道:“我今天不小心把她弄伤了,想着诚心诚意找她道歉,可她不但不接受,还说我故意害她,我气得骂了她几句,她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我没稳住就翻下去了!” 第61章 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这跟盛夏说的是两个版本。 一个说过来扯头花,一个说过来诚心道歉。 一个说是自己不小心翻出去的,一个说是被推下去了。 版本不同,责任划分也完全不同。 盛夏凝一口气,看向秦晚菀:“明明是你发疯要拽着我往海里跳,我好心按住你不让你发疯,到你这就成了我推你,你这样颠倒黑白,良心不会痛吗?” 秦晚菀对上盛夏咄咄逼人的眼睛,突然啊的一声,捂住耳朵害怕往旁边躲:“别推我!你别推我!我怕水!” 姜时宜赶忙把秦晚菀拥进怀里,手拍着她的背安抚,同时抬头,温柔的语气染上几分恼怒责备:“许小姐,晚菀现在状态不好,你能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吗?” 盛夏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攥紧。 几人都不好说什么,秦晚菀受了刺激,能坐在这里都不错了,再问下去可能会崩溃。 对峙对不出任何结果。 一片压抑沉默中,姜时宜开口问:“有监控吗?” 出事后谢聿也想到了监控,但—— “看过了,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没拍到。” 盛夏闭了下眼。 没有监控,各执一词,秦晚菀还状态不好……这个局,无解。 叶偲想起盛夏说的话,有心帮她说话,出声道:“小雪,刚才你说本来拉住了秦晚婉的,但有个东西飞过来,你恍神不小心就松了手,你还记得是个什么东西吗?” 盛夏:“没看清,从我脸颊擦过去,又飞进海里了。” 有东西飞过来,说明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场,也就是说有目击证人。 秦晚婉这时候抬起头,唇依旧没有血色:“当然没看清,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东西飞过去,我一直仰头看着的,难道会看不到?不过是她想开脱的借口罢了,她就是故意松手,故意让我掉进海里的!” 越帮越坏事。 叶偲不说话了。 盛夏堵着的那口气越来越憋,呼吸好像都不顺畅了。 “直接说你想要的结果吧,”她受不了这种感觉,冷冷看着秦晚婉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推的,你想要我怎么补偿,赔钱还是也让我落一回海扯平?” “许小姐!”姜时宜音调拔高,“你非要这么说话吗?晚婉是受害者,可以不要对她进行二次伤害了吗?” “我只是想快点结束。”盛夏面无表情,“不是我做的事我永远不会承认,但现在秦晚菀一口咬定是我推的,并且无从查证,你们直接说要什么结果吧。” 盛夏没有再辩解,她很平静,异常地平静。 秦晚菀看她一眼,视线很快躲开,垂着脑袋道:“我没想让你补偿什么,坐在这的都是朋友,我虽然怕水,但也没受什么实质的伤,看在——” 她顿了顿,余光瞥陆庭洲一眼,话却是对谢聿说的:“谢聿哥的份上,算了。” 谢聿提着的心落地了,秦晚菀能松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一个是陆庭洲的女朋友,一个是陆庭洲的表妹,要真闹起来,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就是,也没大事,算了算了。”谢聿打圆场,“难得聚在一起玩,别闹不愉快了。” 盛夏看着秦晚菀:“你确定不要补偿?” “算了。”秦晚菀一改刁蛮性格,这次格外好说话,“都是朋友没必要闹那么难看。” 这个局从秦晚菀找上她,到落水,再到秦晚菀大度谅解,盛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站起身:“好,既然你大度不要补偿,那谢谢了,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盛夏说完走了,没看一直沉默的陆庭洲。 这哪还开心得了。 气氛尴尬又诡异,众人眼神交流,最后傅赫言被几人的眼神拱出来说话,他挠了挠头发:“庭洲,你要不要去看看许小姐。” “表哥……”秦晚菀可怜兮兮看陆庭洲,她才不想表哥去看那个姓许的。 “麻烦照顾她。”陆庭洲跟姜时宜说了声,起身走了。 秦晚菀还想叫他,姜时宜按了下她的腿,示意算了,适可而止。 闹到这种程度差不多了,她不相信陆庭洲还会给许倾雪好脸色看,会做出推人落海这种事的人,往往会被认定是恶毒的,阴险的,没人会愿意把毒瘤留在身边。 …… 盛夏有些痛恨上了这艘游艇,以致于她想离开都没办法马上走。 游艇已经在返航,但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码头。 她回之前洗澡的房间坐了会儿,肚子平复情绪。 门被敲响,她没马上动,因为她猜到门外的人是谁。 “是我。”陆庭洲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 盛夏转到门那边:“我想休息会儿,没事的话你走吧。” “有事。”陆庭洲的语气不辩喜怒,“开门。” 顿了片刻,盛夏还是过去打开了门。 但没让他进房间。 陆庭洲注视她的眼睛,没红,应该没哭,那就好。 他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放心上。” 盛夏其实在平度心情的过程中,知道自己糟糕情绪来源于哪里,一半是因为被诬陷,一半是因为陆庭洲,他的不明态度。 “我没办法不放心上。”她不看他,盯着走廊的壁画,“不是我做的事,我没办法像翻书一样轻易翻过去。” 陆庭洲眉间轻拢起褶皱:“抱歉,是我让你来游艇玩的。” 他注意的点是如果他没邀请她出海,这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 而不是,他再次来向她求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念头冒出来,其实盛夏都在心里自嘲了下。 她凭什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庭洲会偏向自己这边?就凭两人用结婚证维持的那点塑料夫妻关系? 无条件的信任是给最喜欢、最重要的人,她在陆庭洲那里算什么,竟然幻想会有偏爱和例外。 但心底还是有个声音不甘心,她问:“所以,你是相信秦晚菀不相信我的?” 陆庭洲沉默。 沉默的一秒被无限拉长,盛夏感觉有根棒子在不停敲击她的脑袋,把她敲清醒。 许是几秒,也或许是几十秒,盛夏感觉被棒子敲得彻底清醒的时候,她听见陆庭洲说—— “秦晚菀怕水,很怕那种。” 第62章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闷头一棒,又重又准。 盛夏脑子嗡嗡作响。 是啊,秦晚菀因为儿时阴影很怕水,所以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所有人嘴上不说,但心里的天平早已倾斜到她那边。 盛夏用力攥了下身侧的手,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好,我知道了。” 陆庭洲蹙眉,她知道什么了? 他当然不会全部相信秦晚菀的话,他知道秦晚菀找盛夏道歉,他相信一半,相信秦晚菀说两人起了争执,但他不相信盛夏会故意推人,更不相信盛夏会故意松手。 他跟盛夏认识不算太久,但他能感觉盛夏是个心思纯善的人,不会做害人的事。 没等他说话,面前的门砰一下关上,连句结束语都没有,就把他关门外了。 “……” 陆庭洲默然片刻,转身离开了。 算了,她现在心里肯定不舒服,让她好好冷静下,等冷静下来再谈这些事更好。 陆庭洲是这么想的,可当游艇停靠码头,他去房间找盛夏的时候,早已人去房空。 他心中升起不妙预感,大步往甲板走,看见有服务生便问有没有人先下了游艇。 “游艇一靠码头许小姐就下去了,没来得及问人就走没影了。” 陆庭洲眉头紧蹙,谢聿和宁喜儿过来听到这话,疑惑不已。 谢聿:“你不是哄她去了吗?怎么没哄好还把人给哄没了?” 陆庭洲薄唇抿了抿:“没哄,她跟我说她想一个人休息会儿,我就走了。” 谢聿跟宁喜儿对视一眼,眼里就两个字,要完。 谢聿:“她说想一个人你就让她一个人啊,你不知道女人都爱说反话吗?” 陆庭洲不解:“反话?为什么要说反话?” 谢聿服了,让陆庭洲做生意可以,让他谈恋爱,恋爱脑都能给他谈清醒了。 “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其实就是想要,让你走其实就是想让你留下来陪她。”谢聿传授经验。 陆庭洲更不解了:“为什么要口是心非,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好吗?” 宁喜儿叹口气,挽住谢聿手:“老公,木头疙瘩教不会的,让他自己跌几次跟头就知道了。” 谢聿赞同她说的:“对,吃几次苦头就知道了。” 他也是从不懂到懂过来的,他淋过雨,好兄弟自然也要淋一淋。 …… 盛夏开车回家路上,手机响了几次,都是陆庭洲打的。 她一个没接。 陆庭洲没拨通电话,肉眼可见的烦躁。 “庭洲哥,怎么了,你好像有烦心事。”姜时宜柔声开口。 回程路上,秦晚菀说要坐陆庭洲的顺风车,还拉着姜时宜一起,陆庭洲满脑子都是盛夏的事,没管这些。 秦晚菀上车先坐了副驾驶,姜时宜便跟陆庭洲坐的后座。 陆庭洲的眉头好像从游艇下来就没舒展过:“她好像生气了。” 那个“她”不言而喻也知道是谁。 闻言,秦晚菀不悦从副驾驶回头:“我都没生气她还生上气了?推人的她,搞得她还有理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陆庭洲抬眸扫过去:“她说了要给你补偿是你自己不要,所以那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说了。” 秦晚菀缩了缩脖子,闭嘴了。 姜时宜一直保持温柔可人的笑:“庭洲哥,小雪为什么生气,你说出来,也许我能给你些意见。” 陆庭洲实在看不懂女人,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口是心非,有什么事直接了当说出来不好吗? 姜时宜是女人,她不是秦晚菀,也能站在比较公正的立场上看事情。 于是他把事情大概说了下。 “这样啊,”姜时宜嗓音柔柔,“我倒不觉得她是真的生气,她不想在气头上说伤人伤己的话激化矛盾,她想等事后冷静了,再回过头来好好想这些事,那样其实更好些呢。” 陆庭洲也是这个意思,有时候情绪上来还争论,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最后不好收场,但如果两人及时叫停,等情绪冷却了再处理,那样思绪清晰才更好捋清对错。 只是,他想起谢聿说的话…… “她会不会是口是心非?” 姜时宜轻笑:“不会的,许小姐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并不是所有女人都爱口是心非,每个人的性格思维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同。”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陆庭洲觉得姜时宜分析得不无道理,虚心请教。 姜时宜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自己冷静几天,等彻彻底底平复心情了再说。” 陆庭洲若有所思,没说话了。 …… 陆庭洲打了那几个电话后,没再联系盛夏。 第二天是周末,盛夏在家休息了两天,一个人去超市买菜,回家做给自己吃,吃完饭就耍耍手机看看电视,看天气不错还去花鸟市场买了两盆月季回来养。 两天过得悠闲无比。 星期一去公司上班,林琦找她聊天:“小雪,那天你们不是出海玩了嘛,好玩吗,租游艇贵不贵啊,以后我们公司团建也可以考虑租游艇出海玩。” 盛夏垂眼翻看文件:“不好玩。” “啊,不好玩啊,海景不好看还是游艇不行啊?” “一起去的人不好。” 林琦瞧她的神色,她就是这样,心里有事脸上就没什么表情,越平静越不对。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林琦问。 盛夏放下笔,望着林琦的眼睛一时没说话。 说实话,她是憋屈的,憋屈得甚至有点难受。 被诬陷的委屈像个逐渐涨大的气球,经过两天已经充涨到极致,占满整个胸腔。 “小雪。”林琦握着她的手,“有事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坏乳腺了怎么办。” 盛夏挺直的背脊倏地松下去,把那天的事跟林琦说了。 “妈的!那姓秦的有病吧,没招她惹她,总逮着你欺负干什么?他妈的有病去医院治病,别他妈出来祸害别人!” 林琦忍不住爆粗口,骂完秦晚菀又骂陆庭洲。 “陆庭洲眼睛是瞎的还是脑子坏掉了,难道看不出秦晚菀故意的?别人不帮你就算了,他竟然也不站你这边。” “靠,这样的人绝交,绝交一辈子!” 第63章 嗯,绝交。 她跟陆庭洲除了那本带有协议约定的结婚证,并没有其他关系,充其量是朋友。 可这个朋友她如今也不想要了。 有些她自以为的期待不该有,一旦期待落空,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尽管他们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但在深山那次,她以为还是建立了一些生死患难的“革命友情”,事实验证,是她想多了。 骂完人,林琦喝了口水歇气,歇完说起另一个事:“对了,明晚的慈善晚宴只能你去了,城旭的刘总把应酬时间改到明天了,那个刘总挺龟毛的,如果推掉估计就约不上了,我去应酬,你去慈善晚宴走一圈。” 盛夏应下:“好。” 于此同时,朗晟总裁办公室。 柯超见陆庭洲拿起手机划开看一眼,放下,又拿起看一眼放下,这样来来回回几遍,似在等谁的电话又像在犹豫要不要给谁打过去。 “老板,”柯超看不下去了,主动递台阶,“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 柯超心想,天哪天塌了估计还有老板的嘴顶着:“真的不用吗?” 陆庭洲凉凉睇他:“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柯超总不能说您与其在这犹犹豫豫,不如直接联系算了,何必呢,心里挂着这些事,到头来难受的是自己。 这些话他当然只敢在心里想想,要真说出来恐怕这个月奖金不保,于是他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没什么,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柯超快走出办公室,陆庭洲又突然叫住他:“等等,查个行程。” “查谁的?” 陆庭洲没有说话,但看过来的薄凉眼神就写着四个字——明知故问。 柯超心想果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 慈善晚宴是林琦为了给公司建立良好的公众形象,特意托关系参加的。 不用捐赠太大数额,只要意思一下,有个名头挂在捐赠名单上就行。 晚宴开始前是慈善拍卖,盛夏按号码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台上几位旗袍美人在弹奏古筝,周围的人陆续落座,盛夏欣赏着悠扬的国风音乐,没注意旁边。 直到手肘被戳了下。 她转眸,看到穿一身深灰色西装的陆庭洲坐在她旁边。 他怎么在这? 诧异不过半秒,盛夏情绪归于平静,甚至是冷漠,将视线重新投向台上,没再看他,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 陆庭洲心微沉,猜测她是不是还没消气。 姜时宜说要给她时间冷静,等她冷静好了自然会消气,那时候才是沟通的最好时机。 “昨晚睡得好吗?”陆庭洲找不到切入点,又想打开话匣子,随口问了句这个。 盛夏心里想,关你屁事。 面上没应声,当没听到。 陆庭洲微微蹙眉,不知道她这不理睬的态度背后,未消的生气值还有多少。 想了想,他道:“那天的事其实没什么,如果你因为那天的事还生气……” “可以安静点吗。”盛夏打断他,声音清清冷冷,“拍卖开始了。” 这个慈善晚宴从前年创办就开始邀请陆庭洲,但他从没应邀参加,今天不是为盛夏他不会来。位置也不好,为了挨着她坐,坐的是会场后排较偏的位置,按照他的身份,他应该要坐第一排的最中间位置。 位置不好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被叫闭嘴。 陆庭洲没这么憋屈过。 可有什么办法呢,盛夏没消气,他得受着。 陆庭洲沉默抿下唇,坐直了。 坐在他们后面一排,靠近中间的位置,顾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愉悦勾了勾。 拍卖会开始,盛夏一直盯着台上,完全没给旁边一个眼神,陆庭洲几次想找她说话都被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挡了回去。 直到拍品出现一对翡翠耳饰,流苏款式大气婉丽,陆庭洲一眼就看中了。 “很适合你。”他终于找到切入点,“喜欢吗,拍下来送给你。” 盛夏没说话,她也看中了这对耳饰,但陆庭洲这么一说,她就突然不想要了。 “你戴肯定很好看,跟你今天的衣服也很配。”陆庭洲又道。 盛夏穿的是一条新中式长裙,在脑后梳了个半发髻,另一半头发披在肩上,气质有几江南美人的温婉感。 只是江南美人有点冷。 陆庭洲见她没说话,心中不免挫败,在一个人身上接二连三的遭冷眼,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是从没有过的事。 “许倾雪。”他语气裹着无奈,淡了几分,“可以说句话吗,你这样我不知道怎么沟通下去。” 盛夏偏头注视他,终于开腔:“我们很熟吗?” 陆庭洲愣住,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定住几秒,他微微沉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盛夏看回台上,情绪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起任何波澜:“我们是协议结婚,这点不用再说明吧。我们这样的关系,我认为除了必要应付的场合之外,完全可以当做不认识对方,反正以后也是桥归桥路归路,淡薄点挺好的。” 桥归桥路归路? 陆庭洲压着胸腔的火:“这是你心里的想法?” 盛夏的某跟神经被拨动了下,但她没表现出来,很淡的“嗯”了声。 陆庭洲咬紧后槽牙,腮帮鼓了鼓,侧脸线条凌厉隐忍。 一直到慈善拍卖结束,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陆庭洲比盛夏先离场。 盛夏其实后半场都心不在焉的。 她心底有种奇怪的情绪在涌动。 像烦躁又像懊恼,说不清道不明,反正不太好受。 她侧头看向旁边空了的座位,那股拧巴的感觉更厉害,更不好受了。 第64章 说得好像陆庭洲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陆庭洲很少抽烟,只有特别烦的时候才会抽。 他站在室外的吸烟区,点燃香烟,却只抽几口就没动了,夹在指尖任由香烟燃烧。 “确定不进去喝点酒?” 旁边传来一个听上去是好心但实际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陆庭洲没转头看,他听出来是谁。 顾鄞迈步过来,朝他伸手:“来根烟,忘记带了。” 陆庭洲拿出香烟,捏皱了连带打火机扔进垃圾桶:“没有。” 顾鄞也不恼,单手插兜嗤了声:“多浪费啊,好好的一包烟。” 陆庭洲胸口有股烦闷的气顶着。 不止是盛夏今天说的话,还有两次在医院他看见顾鄞跟盛夏在一起的场景,他很介意,其实非常介意。 他不止一次想过,盛夏心里到底真正放下了顾鄞没有? 他琢磨不透盛夏的心思,她从不表露内心想法,而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谈这些的地步。 这让陆庭洲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还夹杂着烦躁。 “关你屁事。”他语气很冷。 顾鄞拉下脸:“好好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本事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不小,难怪感情不顺,你这样的人活该!” 陆庭洲很少动气。 他一向喜怒不太形于色,可顾鄞这话一下刺到他最在意烦躁的地方。 他攥住顾鄞的衣领往后掼,顾鄞砸到玻璃门上,嗡的一下,震得头顶的小吊灯晃动。 顾鄞感觉后背被砸得生疼,来了火,抓住陆庭洲的手往下掰:“想打架是不是?” 陆庭洲的手纹丝不动,眼神阴鸷:“我警告你,许倾雪是我妻子,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顾鄞皱眉,不过两秒又松开,他知道陆庭洲为什么突然动手了,说实话,因为吃醋动手,他心情还挺好的。 “怎么,吃醋了?恼羞成怒所以要打我?”陆庭洲反应越大,顾鄞越开心,“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你敢动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 话没说完,劲风掠过,拳头没有一秒停顿地落下,重重砸在顾鄞脸上。 顾鄞跌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你他妈敢打我?” 顾鄞脑子嗡嗡作响,血气涌上头,爬起来没站稳就要打回去,扑了空不说,反被陆庭洲抓住手臂抬膝盖朝他肚子又来了一下。 顾鄞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龇牙咧嘴要再起来,玻璃门内的人听到动静冲出来。 “快报警,这里有人打人!” 来了人顾鄞顿时来了底气,忍痛叫嚷着:“快把他抓起来!今天的事我跟他没完!” 这边的动静太大,越来越多人从宴会厅出来看热闹,陆庭洲烦躁地扯开领带。 保安来得很快,顾鄞从地上起来,抹掉嘴角的血,看保安一动不动,顿时火更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保安不是不抓,是不敢。 那男人的气场太过凌厉,一个眼神好像就能把人切片似的,他们哪敢动。 顾鄞抓过一个畏畏缩缩的保安往陆庭洲那边推:“动手啊!” “慢着!” 自动玻璃门朝两边推开,威严的声音比人先到,众人看清来人是谁,纷纷往两边让出一条路。 傅墨平,傅家掌权人,深城除了陆家,家底最硬最不能惹的就是傅家了。 顾鄞当然也认识傅墨平,嚣张的态度收敛不少,颔首叫了声:“傅总。” 傅墨平却没看他,只看向陆庭洲,语气从威严无缝转为亲切:“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陆庭洲:“没事,多谢关心。” 顾鄞视线在傅墨平和陆庭洲之间来回走,不禁疑惑两人的关系,傅墨平为什么对陆庭洲这么客气? 傅墨平注意到顾鄞的眼神,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顾鄞,商量道:“今天看在我傅某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顾鄞当然不可能算了,陆庭洲先动的手,他生生挨了两下,怎么说都是他占理,他要小事闹大再运作一番的话,陆庭洲这趟牢狱游少不了。 “傅总,凡是讲道理,今天先动手的是他,挨打的是我,不是谁的面子问题,法律社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顾鄞态度很硬。 傅墨平脸色沉了几分,却仍耐着性子:“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场面闹那么难堪呢。” 傅墨平是生意场上的人,但陆庭洲算哪门子生意场的人,他一个朗晟的打工仔,顾鄞怎么会让,他又不是傅家公子。 顾鄞反问:“傅总,您是明事理的人,如果今天是您儿子挨打,您还会说‘算了’这样的话吗。” 傅墨平心说,要是他儿子跟陆庭洲打起来了,何止是算了,他还得带他儿子亲自去陆家登门道歉。 他一时没言语,顾鄞以为傅墨平默认了他的话,朝保安道:“你们先抓住他,警察很快就到。” “谁敢!”傅墨平语调拔高,他知道陆庭洲的身份不能暴露,但今天要让陆庭洲被警察拷走,他这傅叔叔以后也没脸当了。 保安左右为难,顾鄞脸色也不好:“傅总,我敬您是长辈,但这是我跟你他之前的事,希望您不要干涉。” 慈善晚会负责人听到这边出事了,急匆匆赶来,傅墨平沉声对负责人道:“不能让保安动手。” 全场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负责人哪里敢不听傅墨平的话,赶紧道:“不能动手!” 保安不用为难了,通通退到一边。 陆庭洲不想再待下去,朝傅墨平道了声谢,转身朝宴会厅走。 “谁准你走的!” 顾鄞急了,上前要拦他,傅墨平扫了眼负责人,负责人立马会意,朝保安道:“拦住他!” 保安拦住了顾鄞。 顾鄞气急败坏。 负责人招呼出来看热闹的宾客进宴会厅。 顾鄞脸颊还火辣辣地疼,陆庭洲竟然就这么走了,他满腔怒火达到顶峰,快从天灵盖喷出来了。 “顾总。”傅墨平看出他的怒意,好言相劝,“你听我一句,我今天拦你是为你好。” 顾鄞气极反笑:“傅总真会说笑,为我好?怎么个为我好法?让我白白挨打,包庇罪犯就是为我好?” 傅墨平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听不进劝,他意味深长道:“你在商场也有多年,该知道很多人惹了,影响是自己,有时候忍一步海阔天空,是好事,不是吃亏。” “呵,”顾鄞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说得好像陆庭洲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傅墨平皱眉:“你果然不知道,陆庭洲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