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阴棺》 第三百六十五章奇怪的师徒 那邋遢老头并未睁眼,只听脚步声,就知道道观里来了客人,听这说话的语气,他似乎并不太欢迎他人来道观造访。 薛风神色自然,停在树下,甚至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才道:“师叔,这是师父领来的年轻人,打扰师叔了,我这就领他去禅房。” 下一秒,邋遢老头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有种难闻的怪味。 凑上前,打量了我几眼,哼笑一声,才极不乐意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快将人带去吧。” 尽管这老头看起来不太正经,穿着也像是街边的流浪汉一样,但薛风并未表现出半分对他的嫌弃,反而还恭敬地鞠了一躬,“我知道的,师叔。” 想起老头刚才喊的那句“师弟”,莫非他也是道观中的道长不成。 可哪有正经的道长是这样的模样? 我只来得及看了邋遢老头一眼,他就一闪身进了附近一间禅房,消失不见。 附近的禅房足足有十几间,每间房模样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几乎分不出来他究竟进了哪间。 真是奇怪的老头。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前边薛风的身上,忍不住开口打听起来。 “薛大哥,刚才那人,也是道观里的道长么?他好像不怎么欢迎外人进道观。” 薛风眼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才道:“师叔他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的,并不喜与外人接触,这山上也鲜少有人过来,并非有意针对雷先生,还望你别介意。” 我讪笑了两声,开口道:“不碍事,不碍事,这山上的道士脾气古怪也是正常的。” “那你们道观的衣食住行又是怎么处理的?” “通常都是我们师弟几个下山采购粮食,粮食够师叔师父们大半个月的用度了。”薛风性格虽冷,但面对我提的这些问题,也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师兄弟?”我心中一动,进这道观以来,除了那老头和薛风外,便没再见其他人。 薛芦和夏欢都在山下,那这山中道观就只有薛风一个人了。 “这么大的道观,只有你和你的师叔看着么?这也太累了。” 闻言,薛风眼神莫名地看了我一眼,才微微一笑道:“不,我师叔平常都不管道观中的事,大多数时间都是靠在树上睡觉。” “大师兄和三师妹下山化缘,这山上除了我之后,还有位四师弟。” “不过四师弟他上山砍柴了,到了中午时分,才会回来。”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算是摸清了周孟的底细。 在这道宗之内,他收了四个徒弟,还有一个整日懒散的师弟。 只不过他这师弟,年纪怎么看起来比周孟还要大? 不知不觉,薛风就带着我走到了尽头的禅房,微微一笑,“雷先生,这就是师父为你打理好的禅房了,在里边歇着便是。” “等师父解决完手上的事情,便会亲自过来找你的。” “道观的事忙,我便不久待了。” “若是雷先生想喝水,走到禅房尽头,就有了热水间,那里边的水都可以饮用。” 我点了点头,“多谢薛小师傅了。” “不必客气。” 薛风神色平淡,朝我点了点头,才转身原路返回。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从禅房出来,便是一片偌大的空地,尽头还栽种着几棵槐树,槐影重重,偶尔吹来一阵冷风,令人骨头生寒。 禅房离道院极远,住在这里,压根听不见前院的动静,只能偶尔听见蝉鸣声与风吹草木的声音。 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臂,抬脚就往禅房里走去。 也不知是何原因,一进入禅房,方才在外头的那股阴冷感就烟消云散了,更像是进入了一个大火炉似的。 这葬山古怪,山中的道观也更是古怪。 坐在禅房里头实是闷热,我忍不住将外头的棉服都脱了下来,坐在蒲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水。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碰撞声,似乎是有东西在撞禅房的门。 莫非是周孟过来了? 我停下手中动作,披上外衣,起身开了门。 结果只看见门外满天飞的枯黄树叶。 连一个人都没见着。 一扭头,却被忽然出现在房里的青年吓了一跳。 那青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未脱稚气,很年轻,正盯着我带来的背包发呆。 我嘴角一抽,“你是......” 这青年,该不会就是薛风口中说过的四师弟吧? 自己刚才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山中道观奇事多得很,我只愣了一下,便习以为常地关上门,免得外头的冷风吹进禅房里。 青年看了我一眼,才笑了笑,“二师兄说今日来了客人,让我好好招待。” 说罢,不知从哪儿端出来一盘水果,跃跃欲试看着我,“这位客人,千里迢迢来这么一回,可千万不能怠慢了。这是我从山上摘来的水果,客人要不要尝尝?” 这青年的脸尚有几分稚气,盯着我的眼神也透露着天真,仿佛一直生活在这山上,并未接触过外物。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青年,我却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至于哪里的奇怪,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得笑了笑,“多谢,不过我现在还不饿,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听我说这话,青年脸上的雀跃瞬间消失,代替的则是一副失落的神色,盯着我的眼神也透露着几分古怪,莫名一笑,“好的。” “二师兄忙,若是客人不介意,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这山中的景物,有趣得很。” 说罢,他就起身,兴致勃勃地要往外走。 然而这时,禅房的门却被人从外边推开。 周孟背着手走了进来,见着那青年,眉头一拧,“老四,今天的经书都抄完了吗?怎的随处跑?” 见周孟来了,青年有些不甘地看了我一眼,才低头乖顺地道:“回师父的话,已经抄完了。” “二师兄让我来招待招待客人,我便来了。” 周孟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只摆了摆手。 “先去打扫下院子,我和这位小兄弟有话要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邋遢老道 “好的,师父。” 那青年应了一声,随即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青年看我的眼神有些格外不对劲,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宝贵的玩具一样。 不仅如此,打从见到这个青年,我就感觉他的言行举止都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离这青年远了些。 然而,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周孟面前不敢太过放肆,便转身出了禅房。 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周孟两个人。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周孟就径直走到桌子前,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根银针,直接插进碟子上的水果里。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那根银针就变黑了。 我瞪大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些水果有毒?!” 可那青年不是道观里的徒弟么?他为什么要送这些有毒的水果来害自己? 没等我说话,周孟就又走到另一边,居然从我打算坐的那张凳子抽出几根银针出来。 脸上并无诧异之色。 对上我的眼神,周孟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这是我几年前带回来的四弟子,他打小就流落在外,性格比较奇怪,你别在意。” 我嘴角不由得一抽,心想这可不是性格不合的事情,这可是妥妥的害人啊。 顿了顿,周孟似乎怕我误会,又开口解释道:“其实那水果里的毒不多,顶多只会让你拉三天肚子,我这四徒弟玩心大,跟你开个玩笑。” “下次见面,他就不敢这么不礼貌了。” 闻言,我讪笑了两声,“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是说给法宝开光么?你的事忙完了,现在也该去了吧?”我问。 周孟点了点头,“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说罢,便抬脚走了出去。 并没有告诉我要带我去哪里的意思。 我顿了一下,便才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跟着周孟往前方的道院走去。 后院的禅房离前方道院很远,起码得走上大半个小时。 这一路上,我算是打听了在这道院中的常住民——也就是周孟的师叔与几个师弟。 起初,祖师爷在创立道宗之时,道院里还是有不少弟子的,周孟并未成为道观观主前,道观里的人还是挺多的,单单是他的师弟师兄就有十几人,更别说他们手下的徒弟了,那时后院的禅房,还不像如今这样冷清。 直到祖师爷圆寂之后,受众望所归,周孟才当上了道观观主。后来,愈来愈多的道宗弟子下山历练,大多都不怎么回来,是已,道观愈来愈冷清。 周孟门下,只收了四个徒弟,大徒弟薛芦和三徒弟夏欢天资聪颖,成年后便下山化缘,二徒弟薛风和四徒弟邹时则留在山上守着道观。 除了这二人以外,唯一还留在道宗里的道长就只有周孟的师兄周倧。 便是那个邋遢老头。 那老头在道观里待了差不多三四十年,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睡觉,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的。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整日泡在酒坛子里,不问世事。 不过据周孟所说,周倧年轻的时候,卦术是整个道宗里最出色的,直到后来云游回宗里,就成了这样无欲无求的模样,就连祖师爷也管不了他。 更别说道宗里的其他弟子了。 也就这样随着他去了。 很快,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棵槐树底下,我下意识地向树上望去,原本靠在树干上睡觉的周倧不知所踪,也不知去了哪里。 周倧向来神出鬼没,周孟也不以为然,只说他估计是又到后山头去了。 跟着周孟进了三清殿后,殿内的三尊道观真人像矗立在殿内,微垂着眼,面容怜悯,似乎在怜悯地看着自己信徒。 瞧着这些真人像,我却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在与它们对视的时候,几乎令人不寒而栗。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转移了目光,眼神落到雕像前的供奉桌上。 桌上已经换上了新的供品,还点上了三炷香,桌底则画着一些复杂的图案。 看上去倒是有些像符阵。 但在道观真人雕像前画这些符阵,还是挺让人费解的。 只见周孟走到供桌前,对着供桌拜了三拜,却并未靠近那符阵,换上了新的香后,才转头看向我,示意我也过来拜拜。 看着那符阵,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接过新的香,走上前,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 可就在我正想将这三炷香插回香炉里时,却眼睁睁看着那三炷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折断。 这可不是好兆头。 以前跟着爷爷拜香时,他曾经告诉过自己,香被折断,就意味着逝者不愿意受你的香火。 是要出大事了。 可眼下…… 我有些懵了,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解决。 周孟似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头捡起了那三截断裂的香,又取了三根香,替我插在了香炉里,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最后一把推开我,示意我出殿外等着,待会再跟我解释。 我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只愣了一下,便迅速抬脚走出殿门。 在道院内晃悠了不知多久,才见方才那个邋遢老道晃晃悠悠地从大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壶酒,未等走近,就闻得一身酒味。 我来不及去想在这深山里他是怎么搞到酒的,那邋遢老道就抬眼看向我,莫名一笑。 “年轻人,你好啊。” “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上山的,敢来山上的道观,你胆子很大啊。” 我一愣,只觉得这邋遢老道奇怪得很,方才见他,他不是还不乐意道观里进外人么? 怎么这回这么热情? 我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周师傅,我是跟着周道长上山有要事,若是打扰到你们,实在抱歉。” 听到我这话,周倧却突然来了兴致,追着我不停地问,“哦?周孟带着你上山,是想要干什么?” “当年……” 第三百六十七章诡异的师兄弟 “师叔!” 周倧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转头一看,薛风从一棵槐树中走了出来,对我微微一笑,才对周倧道:“师叔,今天有新的客人来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了。” 像以前那样说话?哪个以前?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周倧与薛风,这二人之间交流十分奇怪,看似是师侄,可从刚进来开始,周倧就对薛风爱搭不理,薛风也似乎不太想让周倧提起关于道观中的事情一样。 莫非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我便感觉到从周倧那里投来的近乎审视的眼神。 等我再望过去,周倧又缩回脑袋,神色淡淡,耸了耸肩,才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不用你多废话。” 说罢,还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喝了一口酒,又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我要早点休息。” 大手一挥,便晃晃悠悠地往禅房的方向走去,压根就没管薛风到底听没听见。 “好的,师叔。” 转头看向我,薛风仍旧面不改色,客客气气地对我道:“小兄弟,我们师父说,今天出了些事,师父跟你约好的事情,只能推到明天了,恐怕你今天晚上得在道观里住一晚上。” 我眉头一皱,想起方才在三清殿内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因为那三炷香? 住一晚上,也不是不行。 就怕夏欢那边等不及。 我探头就往三清殿望去,殿门紧闭,根本就看不出里边的人在做什么。 只得转头望向薛风,有些无奈道:“周道长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话?” 薛风摇了摇头,只道:“我先带你回禅房歇着吧,现在离晚饭阶段还有段时间,师父每次回到道观里,都会自己在殿内闭关一个晚上,他今天能不能出殿门,我也说不准。” 闭关一晚上? 这是什么奇葩规定? 我心中虽有些不解,但也尊重别人的习惯,只得点了点头,往原来的禅房走去。 薛风给我清理出来的禅房并不小,隔着一扇样板,便放着一间大床,以供来客夜晚休息。 回到禅房之后,我紧闭门窗,上山时实在有些太累,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我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围的寂静与适宜的温度,让我睡得特别舒服。一觉醒来,却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看,外边的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 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麻溜爬起床,走到外头开了门。 站在外边的正是下午才见过的薛风。 他冲我笑了笑,“小兄弟,我们的晚餐已经做好了,师父让我来喊你一声。” 我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里披上一件外衣,就匆匆忙忙跟着薛风往前院走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方才进道院里时,除了那座大殿和后院里的禅房,压根就没发现厨房之类的地方,他们又是怎么炒菜煮饭的? 何况,这么高的山,应当连水源都没有,又去哪里取水? 走在半路上,薛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侧目看向我,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我们道观里的弟子和外面的作息不一样,一般晚上九点便入睡了,入夜后,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我那四师弟是个夜猫子,而且玩心大,若是在道院中见了你,恐怕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薛风有意提醒我道。 说起邹时,我就不由得想起刚才邹时送来的那份“毒针”大礼了,嘴角不自觉微微抽搐了起来。 除了远在山下的薛芦和夏欢外,留在这山中道观的这些人,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特别是那个邋遢老道和四徒弟邹时,哪里有正常人第一次见面时会往人的吃食里边下毒啊? 虽说这毒性也不深,但这种行为很难不让人以为是所谓的疯子。 可看那邹时的言行举止,倒也挺正常的。 罢了,总之过了明天,自己和周孟就会下山去找夏欢,离这些怪人越远越好。 不过就忍一晚上,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我便对薛风笑了笑,“多谢薛小师傅,我知道的。” 薛风点点头,便没再跟我说话。 走到前院,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在了石桌上,邹时已经坐在了石桌前,见我们来了,笑眯眯道:“人到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今天的晚饭,只有我们三人。 周孟在三清殿内闭关,周倧则在禅房里睡大觉,没了这两个“长辈”,与同龄人相处,那股拘谨倒是少了不少。 只是让我感觉不自然的是,这两人吃饭时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他们似乎连嚼都不嚼,就一股脑地将嘴里的饭直接咽了下去。 邹时怪,薛风也怪。 他们没放下饭碗,我也僵持着不敢放下。 这顿饭维持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薛风才第一个将空碗放下,端着空碗往道院里的一间杂物房走去。 那小房间并不起眼,我这会儿才注意到那房间的存在。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道观的厨房。 就在我正欲起身也跟着薛风过去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按在了石凳上。 转头就对上了邹时僵硬的笑容,在这阴天,看上去格外诡异。 “干什么?” 邹时皮笑肉不笑,夺过我手中的空饭碗,微微一笑道:“你是新来的客人,怎么能做这些活呢?” “收拾碗筷这些事,就由我来吧。” 说罢,没等我出声,他就将石桌上的所有碗筷都收进了篮子里,转身往厨房走去。 怕我跟着他上来,还特意加快了脚步,转身就闪进了厨房里。 还故意关上了厨房的门。 奇怪,还真是奇怪。 我望了一眼三清殿的门,周孟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往后院的禅房走去。 葬山上的天黑得很快,不过才傍晚六点,天边就已经看不见一丝亮光,四周变得沉寂一片,站在禅房的门口望去,黑夜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 这葬山本就古怪,我也没那心情看夜景,早早就上床睡了觉。 只等着第二天周孟帮我将天罡杆开了光,就同他一起下山。 第三百六十八章夜半敲门声 可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却被门外瑟瑟风声给吵醒了。 睁眼一看,禅房里的门窗不知何时被外边的大风给吹开了,木窗砰砰砰地撞在木框上,噪音十分大。 我心里嘀咕一声,明明自己睡觉前把窗关上了,这山上的风居然这么大么?连紧闭的铁窗都能吹开? 打了个哈欠,我便只能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打算关窗。 而当我站在窗前时,恍惚之间,却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正离窗户不远,微弱的月光打在他身上,身影却显得格外熟悉。 等等……这道影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薛风? 我不信邪地揉了揉双眼,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 然而就在这时,那道黑影却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原本的面貌。 居然是那个行为举止都怪异不已的邋遢老道周倧。 这么晚了,他不好好在房间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来的时候没有细看,这会,我才算是注意到禅房后边就是通往山头的山路。 冷风瑟瑟地不停朝这边吹过来,冷得不行。 这老道怎么还穿了一件黑色的道袍,就不冷么? 我缩了缩脑袋,往里边躲了躲,避免冷风直刮我的脸,扯开嗓子便喊,“周道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啊?” 周倧一言不发,只是远远地盯着我。 目光诡异。 一对上他的眼神,我心中就不由得升腾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如今的周倧,已经不是白天时见到的那个周倧了。 他浑身上下,都弥漫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潜意识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抓起外边的窗柩,果断关上窗。 若是周倧冷了,自己便会回去,要我操什么心? 然而,下一秒,本该停留在原地的周倧,却如一阵风向我冲了过来,脸色僵硬,盯着我的眼神变得愈发疯狂起来。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他就已经冲到了一米开外,速度几乎超脱常人。 这时,我才算是看见了他如今的模样。 周倧脸色苍白,面色僵硬,那张枯槁的脸爬上几道诡异的青色疤痕。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人死后才生出来的尸斑。 周倧,死了?! 就在我愣神之际,那道黑影已经冲到了窗前,朝我伸出手,想要来抓我。 而那双手,更不像是活人的手,干瘪苍白,似乎身上的水分都被吸走了一样,恐怖不已。 我心中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躲过“周倧”的攻击,“啪”地一下关上窗门,挪动一旁的木桌顶着窗户。 奇怪的是,窗户一关,外边的声音就彻底地被隔绝在外边。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但那股真实的冷意,绝对不是假的。 我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还没等想清楚周倧这事是怎么回事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再随便开门,万一那鬼东西又席卷重来,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那究竟是周倧本人还是山中的孤魂,我已经分不清了。 难怪薛风傍晚时特意嘱咐我,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这葬山上,奇怪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本想等着外边那东西离开,可外边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似乎并不愿放弃,不停地在外边敲着门。 仿佛只要我不开,就永远不会停下似的。 我屏住呼吸,坐在原地压根不敢动,生怕弄出动静来,让外头的东西发现屋里有人。 显而易见,葬山上的孤魂是进不来禅房的,否则薛风也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这禅房之中应当布有阵法,让这些四处游荡的孤魂不敢靠近。 不知外头敲了多久,才渐渐归于平静。 我这才拖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坐回床上,禅房里的门窗透光性做得很好,在这黑夜之中,我压根就看不见外边的影子,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离开。 心惊胆战地坐在床上等了快大半个小时,直到手表指针指向凌晨四点,我迷迷糊糊快要陷入睡眠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顿时刺入我的耳朵。 睡意顿时全无,我吓得跳了起来,警惕地望着那扇门窗。 随着“啪”地一声,似乎有东西撞到了门上,随后便没了声音。 细细回想着方才的那道叫声,听起来更像是乌鸦的叫声。 外面的东西居然还没走? 我不敢放松警惕,强撑着眼皮,紧紧地盯着禅房的门窗。 直到外边的第一缕光线透进屋子里,我才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像往常一样打算出门去解个小解,结果门一开,一只乌鸦尸体就从门上掉了下来,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脑袋被咬下了一大半。 乌鸦,乃邪气之物。 乌鸦撞死,也就意味着那人即将厄运缠身。 我吞了吞唾沫,四下一看,后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薛风似乎也并没有来喊我吃早饭,也不知去哪了。 若是他来了,肯定能发现这乌鸦。 之前薛风便告诉我,道观中的所有徒弟,包括他的师叔周倧,都是住在禅房里边的。 如今连他们都没发现禅房外边的乌鸦,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兴许昨天晚上薛风和周倧根本就没有回后院。 不在禅房里休息,那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有些细思极恐。 最终,还是从房里找出了个塑料袋,将乌鸦的尸体装到塑料袋里后,我才抬脚往道院里走去。 更诡异的是,明明是大中午,可道观里十分冷清,连半分人气都没有,本该在道观里的薛风和邹时都不见了。 这就更怪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三清殿前,才发现殿门大开着,本该在里头闭关的周孟已然不见了人影。 不在禅房,也不在三清殿内,他们去了哪里? 在道院里转了一圈,我仍旧没什么头绪。 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索性人也找不到,先去厨房搞点东西吃再慢慢想。 第三百六十九章人肉骨头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盛誉也参与其中了,苏七恐怕不会放过他的。 像他这种人,就该得到实际的教训,否则永远不会长记性。 等我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姚晨曦和周子轩的身影了。 苏七还在停车场等我。 他蹲在地上,身前全是烟头。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居然抽了这么多烟。 “你这是在污染环境!”我走过去,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苏七说道。 安慰的话,根本不需要从我嘴里说出来。 这事过去这么久了,如果安慰有用的话,他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 而我也清楚有些事情是不会因为几句安慰的话,就过去的。 苏七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今晚上的事情,谢谢你了。” “姚晨曦呢?”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疑惑问了出来。 苏七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会儿应该在酒店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你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让他身败名裂了吗?像他这种公子哥,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就算被曝光出去了,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苏七冷笑了一声:“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晨曦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 他这话听得我更加迷糊了。 “都是女生,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七看着我,突然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帮我做这种事吗?” 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心里有过猜测,但又不确定,因为我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好像很熟。 “因为她以前也被人玷污过,并且染上了脏病,是我帮她,教训了那些畜牲。”苏七声音低沉,脸逐渐隐没在了黑暗里。 我呆愣在原地,突然就有些心疼姚晨曦。 本以为她是为了钱,才会做这种事。 没想到她身上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那也就不难理解了。 “所以你也想让他染上脏病。” 这对周子轩来说确实是一个惨痛的报复。 因为这病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治愈。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苏七抬起头,露出了一抹苦笑:“对不起,让你看到了和肮脏的一面。” “我并不觉得这肮脏,脏的是那些畜牲!” 同为女生,我怎么会不理解这种痛苦呢? 刚才看到姚晨曦的样子,我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阳光活泼。 “谢谢你的理解,接下来,我要报复的,就是盛誉他们了。不过你放心,接下来我会自己解决,不会麻烦你的。”苏七立马说了一句。 “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阿承是我朋友,你是他师兄,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不想他每次都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我说话。 苏七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去接晨曦吧!” “好,那我先走了!” 苏七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办法,谁愿意走绝路呢? 我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了。 明明很困,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吓了我一跳。 我还寻思着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给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苏清媚打来了。 顿时睡意全无了。 她现在打电话给我,肯定是因为她证实了我的话。 我没有犹豫,直接接了电话。 “我这么晚打给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苏清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没有,你是不是查到他外面的私生子了?”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清媚沉默了几秒后,气愤的开口:“那混蛋居然真的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儿子。” “既然你已经证实了我的话,那要不要选择跟我合作呢?” 我心里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她会选择跟我合作。 像她这种贪心的女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落到别人手里。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苏清媚直言道。 “你说。” 她有所要求,我反而还放心一些。 “你不能出卖我。”苏清媚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笑了:“这点你不说我也会的。” 她既然帮了我,我自然不会出卖她。 当然,前提是她不会跟我耍诈。 不等我开口问韩雄的事儿,她就主动交代了。 “我在他电脑上看到了一些文件,但是我没办法打开那些文件,他设置了密码。”苏清媚叹了口气说。 重要的文件设置密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 “过两天他会去香港,说是要出手一批货物。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货物是什么,他外面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说。不过这几天,我发现他和一个女人来往很密切,这女的不像是他外面的女人。”苏清媚回应道。 我想了一下,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她向我大概描述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样子,我立马就确定了那女的是段玉梅。 “行,我知道了,你最好想办法弄到他电脑的密码。还有他那边要是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叮嘱了她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香港那边,我是没有时间过去了。 但是有个人,肯定可以。 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上他,只能找顾渊。 我点开顾渊的聊天页面,给他发了消息过去。 “顾少,你有黄百强的联系方式吗?” 上次,是他救黄百强回来的,肯定有办法可以联系到他。 我本以为这么晚了,顾渊已经睡下了。 却没想到他秒回了我的消息。 “没有,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我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刚想问他,他倒是先发过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他没有追问。 “行,那我明天发给你,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我给他发了一句晚安,便关掉了手机。 第三百七十章祭祀阵法 目的? 什么目的? 看着周倧有些不太对劲的脸色,我立马就意识到对方口里所说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难道是周三叔他们出了什么事了? 我心头咯噔一跳,紧张地望着周倧,忙问:“周道长和薛小师傅他们在哪里?是不是出事了?” 周倧却没有回答我,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微微一笑道:“你无需那么紧张,以我师弟的能耐,他们是不会怎么样的。” “只不过,现在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心中困惑,这周倧说话遮遮掩掩的,话里打谜语,有话倒是直说啊。 没等我开口,就感觉脖子被人从身后一击,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只看到眼前周倧那张诡谲莫测的脸。 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冷风给吹醒的。 摸着脑袋坐起来,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坑里,周围空无一人。 然而,在我身边,则堆积着无数的骸骨、边上放着不少头颅骨,空荡荡的眼窝对着我,场面诡异恐怖。 我浑身一抖,险些大叫了出来。 好在坑底离地面并不高,三下五除二就能爬上去。 从坑底爬出来,低头一看,我才惊心胆战地发现,坑里的这些骸骨头颅,都摆成了人形的模样,在地面远远地望着,就像一个用骨头堆积而成的人形。 疑似是一种献祭的阵法。 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四下环顾,离自己不远处就是一处悬崖,再返回走,就是一片森林。 这里几乎空无一人。 我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不对,自己昏迷前,是被周倧那老头打晕的,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周倧这老道士,行事作风都诡异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要给自己下套,才将自己带来这里。 我随便找了处干净的灌木丛就趴在地上,等待其他人来。 没等多久,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坑道前。 正是周倧、薛风和邹时三人。 这三人之中,却不见周孟。 他去了哪里? 我心中满是疑虑,扒拉开一条缝隙,确保自己不被发现的同时,好能够偷听他们说话。 好在自己躲的地方十分隐蔽,这三人一时也还发现不了我。 邹时走到坑边,没发现我的影子,神情瞬间变得暴戾起来,大喊大叫起来,“那小子居然跑了!” 周倧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三步并两步走到坑底,低吼一声,“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将他带到了坑底!用了我的药,他是不可能这么快醒的!” 薛风面色冷漠,冷笑着道:“有没有可能,他早就醒了,逃离了这里?” “别忘了,他身上的东西,能让他身上的毒素减弱。” 邹时茫然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办?祭祀阵法已成,若是这块肥肉跑了,我们好不容易做成的阵法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丧什么气?”薛风冷嗤着道,“从山上到道观的路可不近,他的东西还在禅房里,就算跑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道观。” “何况,他肯定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估计还以为自己在梦游呢。” “只要我们抄近路回去,肯定能逮到他。” “你们两个,先留一个在这里盯着,另一个跟着我去追人。” “好!” …… 这三人的对话听得我分外迷茫,祭祀阵法是什么?他们将自己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做祭祀品?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头脑有些阵阵发痛,总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三人的秘密。 薛风和邹时不是周三叔的徒弟么?为什么他们要来对付自己? 还有这个周倧…… 恍惚之间,我忽然想起周孟曾经跟我说过的葬山上的万骸坑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万骸坑? 趴在灌木丛里,我一时不知道该跟着他们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还有,在道观中的那个周孟,究竟是不是真的周孟? 这一切都如同一团看不清摸不着的迷雾彻底遮盖我的视野,让我怎么也看不清。 而薛风和周倧离开后,邹时一直坐在万骸坑边,我想要进坑里摸透坑底的阵法都不行。 方才太过慌乱,看到那些骸骨时,我就忙不择路地爬了上来,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身下躺着的那块地上画着的阵法。 等了好一会儿,邹时似乎有些烦躁,才起身走到崖边,不耐烦地抽着烟。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道娇小的背影,猛地朝邹时扑过去。 邹时本就离悬崖很近,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就就这么掉了下去。 我猛地瞪大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巴,没喊出声。 邹时掉下悬崖时,连喊都没喊一声。 而那道推邹时坠崖的娇小身影,却显得格外熟悉。 直到她转过身来,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心中震撼无比。 居然就是两日未见的夏欢。 夏欢神色冷淡,抬脚就朝我躲着的灌木丛走来,还没等停下,就沉沉开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里。” 看了看夏欢脚下的影子,我这才确定眼前的是活人,只能勉强扒拉开灌木丛,爬了起来。 “刚才那个人……” 我迫不及待就跑到悬崖上,站在最高处,能看得见下边弯弯曲曲的山路。 可不管我看了多少遍,都始终没发现邹时的尸体。 我心头一凉,心中震撼不已,颤抖地张嘴道:“他的……尸体呢?” 转头对上夏欢冷淡的双眼,我只觉得此事诡异无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根据我的经验,被推下崖而没有尸体的,一般都不是活人。 所以,周倧和薛风他们难道也不是人? 可明明方才周倧还在跟我说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见了鬼了! 我心中思绪万千,夏欢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径自走到坑前,低头看了几眼,便自己跳了进去。 想起那二人口中说过的祭祀阵法,我忙抬脚走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化骨还魂阵 “坑底有祭祀阵法,你最好别碰!” 急忙走到坑边,我才出声提醒夏欢道。 闻言,夏欢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边勾起一抹冷笑道:“这些阵法对我来说,无足轻重。” “不过他们也太蠢了,居然想到能用这种方法获得重生,简直痴心妄想!” 重生? 什么意思? 我心中颇为不解,随着夏欢清开那些骸骨,才算是看到了自己原先躺着的那块地上画出来的阵法。 那块空地上用血画上了许多诡异的图案,这些图案汇聚在一起,正好是五芒星的形状。 仅仅一眼,我便认了出来,这恐怕是非常厉害的阵法。 凡是法阵,都得以活物作为媒介,才能推动阵法开启。 像那些风水大师,他们大多数用的都是兔子这类的活物用来做法。 我忽然间明白,他们带自己来,就是想让自己成为阵法的阵眼。 一时间愤怒不已,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 那薛风,表面性情良善,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我有些愤怒地握起拳头,恨不得揪出他们一番质问。 没等我开口,夏欢就最先说话。 “他们用的,是化骨换魂阵。”夏欢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 “那是什么?”我一愣,好奇问道。 夏欢瞥了我一眼,才继续道:“算是借身还生的阵法吧。” “本来,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上山的,我师父一时顾及不了你,有我跟着你,也能护着你些,可路上出了点事,我不得不跟你们分开走。” “等我上山的时候,就发现你已经被他们带来了万骸坑,顾不上我师父,我只能直接赶过来了。” 顿了顿,夏欢又意味深长一笑,“我师父,应该跟你说过这万骸坑的来源吧?” 我点了点头,“周三叔跟我说,这些冤魂都在几十年前被你祖师爷镇压在万骸坑下了,可这坑与周倧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设下这个阵法来对付我?” 夏欢冷嗤一声,声音阴冷道:“那是因为,随着我祖师爷逝去之后,万骸坑上的阵法也渐渐松动,只不过我师父还来得及加强印记,就被这些怨灵逃了出来。” “你所见到的周倧和薛风,都不是人!是被怨灵附身了的傀儡!” 说到这里,夏欢脸上浮起一分痛意,似乎回忆起了些许分外痛苦的记忆。 我隐约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与她的师兄弟有关系。 沉默了半晌,夏欢才道:“我的二师兄和四师弟都被周倧给骗到了万骸坑里,留他们在山上待了一夜。” “再回到道观的时候,他们就神情大变。” “彻底成了被怨灵附身的傀儡。” 我张了张嘴,没想到那周倧,居然还是这样的人。 简直没有半点人性。 缓了会儿神,夏欢又道:“周倧本来还想对我和我师父下手,但他早就看得出来薛风和邹时的不对劲,趁着周倧不注意,亲自上山封住了万骸坑里的怨灵。” “但我师父的能力显然压不住那些怨气,他只得让我和大师兄下山,表面是四处游历,实际是躲这些怨灵傀儡。” “而我师父,则四处奔走,想尽办法找到镇压这些怨灵的法子。” “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你才是破局的关键。” 夏欢呼出了一口气,才抬眼望向我,目光平静道。 “我?”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为什么是我?” “我身上除了我爷爷留下的法宝,便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何况,那把天罡杆,还是驱邪压煞的,对于这些怨灵傀儡几乎是根本就不能够触碰的东西。 闻言,夏欢却只是摇了摇头,莫名一笑,“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师父知道,你之前与地府签了契约,身上带着黑白无常的烙印气息,他笃定你会帮他解决这山上的怨灵傀儡。” “身为地府的工作人员,只要能够吞吃了你的魂魄,它们就会躲过地府的搜寻,变成真正的人。” 说到这里,夏欢对我歉意一笑,“实在抱歉,师父担心你不愿意,跟你撒了个谎,带你上了一回山。” “可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若是让这些怨灵傀儡下山,它们能够吞噬普通人的魂魄。想必你也在道观里看到那些烂肉与人骨了,那些都是傀儡吞食登山者留下的痕迹。” “在这万骸坑中,不仅仅是之前被埋在山中的骸骨,还有许多遇害者的骸骨,零零散散总共死了有几十个人。” “我师父一发现这些事情,就立马将我和大师兄赶下了山,就是为了避免遭周倧的毒手。” 我倒是能体谅周孟,毕竟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些怨灵占据了活人的身体,若是强行杀人,只会适得其反。 何况,那还是与周孟朝夕相处的两个徒弟,他是绝对不忍心下手的。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帮你?” 地府员工这一身份,虽能自由出入地府,但我也只是个新手,甚至还没来得及与黑白无常进行交接。 就连自己的本职工作,我都并不清楚。 闻言,夏欢双眼一亮,继续说道:“很简单,只要让黑白无常过来,将这些怨灵勾回地府,它们就无法在这里兴风作浪。” “不过,”顿了顿,夏欢又有些苦恼道。“这些东西气息十分隐蔽,又附身在活人身上,还得弄来生死簿才行。” “如今在生死簿上,薛风和邹时的名字恐怕还在,只要肉身不死,它们是没法被黑白无常发现的。” “所以我们,只能靠你了。” 闻言,我就有些犯了难。 喊来黑白无常倒不是个难事,可那生死簿可是在阎王的手里。 让我一个新人去找阎王爷,这就有些难办了啊。 纠结犹豫一番,我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行,那我先试试吧。” 顿了顿,我又有些担忧道:“若是我回了地府,那些傀儡不会伤害你吧?” “还有周三叔,他究竟去哪了?这两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会不会出事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生死薄 “我师父他,如今应当还在葬山中。”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尽量找到他的。” 沉默了半晌,夏欢才开口对我道。 我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听了她的话,打算从地府里回来再说。 只是有一个奇怪的点,我始终不太明白。 昨天自己跟着周孟进道观时,他既然知道这些人有问题,又怎么可能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思来想去,都有些说不通。 但眼下事情紧急,容不得我想那么多。 由于回了地府,我的魂魄便会离体,避免那二人又折返而来将我的身体带走,在回来之前,夏欢必须时时刻刻守着我的躯体,一步也不能挪。 按照黑白无常原先告诉我的法子入地府,再一睁眼,我已经身处在一处熟悉的街道上了。 一抬头,就能看见周围身形透明的冤魂在街上四处徘徊着。 这里,应该离鬼门关不远了。 签了地府的名单之后,再进在地府里行走,仿若无人之地,路上的亡魂压根看不见自己,更别说还会夺我的肉身了。 这次,再过奈何桥,我没再碰上那些奇怪的事,才走到鬼门关,就瞧见黑白无常正坐在门口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光明正大地摸鱼。 黑无常第一个发现了我,诧异地揉了揉眼睛,“老弟,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可没到十五。” 白无常打了个哈欠,诧异地望着我,嗅了嗅我身上的气味,满脸震惊道:“老弟,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身上的味道怎么会这么难闻?” 闻言,黑无常有些好奇的凑上前闻了闻我身上的气味,脸上顿时露出一番古怪的脸色,看了我一眼才道“老弟,你身上有死魂的味道,死魂的怨气还挺重哩,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一愣,问道“死魂?那是什么?” 黑无常笑了笑,眼睛一转,才意味深长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死魂么?跟来地府投胎的阴魂并不一样,这些大多数都是怨气过重,不愿意入地府投胎,还徘徊在阳间的亡魂。” “由于惨死而导致的怨气过重,停留在阳间的魂魄,就叫做死魂。” “我们俩大多数时候,都要按照生死簿上的名单,去把这些死魂给带回来。” “话说回来,你肯定是碰到死魂了吧?快告诉我们它在哪里。” 黑无常双眼发亮,忍不住问我。 实在是热情的有些过了头。 这死魂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吗? 对上我好奇的目光,白无常才笑了笑道,“小老弟啊,你不用惊讶,这些死魂其实就相当于我们黑白无常的业绩,只要勾的魂多了,我们业绩就能达标,等到了年底,阎王爷要是高兴的话还能放我们兄弟几天假期呢。” 我没想到这地府里的规定也跟阳间差不多,居然还有业绩的要求。 想想也挺惨的,活着的时候当牛马,死了后还得继续给地府打工。只不过与寻常的地府员工不太一样的是,黑白无常在阳间已经没有身体,纯粹是为地府打工的,不用再考虑转世投胎的问题,实在令人唏嘘。 想到这里,我心中感慨不已。 但很快,我就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生死簿原来在黑白无常的手里吗? 那这就好办了。 我心中一喜,将自己在葬山上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他们,拜托他们帮自己一回忙,顺便借一下他们手中的生死簿。 听见我的话,黑白无常都十分惊讶。 似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两鬼小声嘀咕了一阵,黑无常这才扭头对我道,“老弟,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得进地府一趟,请示一下阎王爷。”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往鬼门关里而去,只留下我和白无常大眼瞪小眼。 我等了没多久,黑无常就从鬼门关里出来,手上还带着本散发着金光的小本子。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了。 对于这生死簿,我心中也是好奇不已。 倒是想看看里边到底记了些什么东西。 只可惜生死簿除了阎王爷和负责勾魂的黑白无常,谁也不能动。 只看了一眼,我便遗憾地收回目光。 按照我说的话,黑白无常在生死簿上翻来覆去的找了许久,才总算找到那两个名字。 便朝我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这两个人的肉身的确还没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被死魂抢了肉身?” 我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 黑白无常双眼一亮,像是饿狼看见了肉一样,“好好好,我答应你了,送上门来的业绩,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老弟,走走走,快带我去。”黑无常满脸兴奋的对我道。 闻言,我捏着自己的玉牌,就迫不及待想回到阳间。 结果黑白无常嫌我太慢,揪住我的衣领,就挥了挥手。 只感觉到一阵撕扯的力量,眼前一花,再睁眼,我已经站在一座山头上。 正是通往山顶的路。 这两只鬼还能开挂不成? 我嘴角一抽,在黑白无常急迫的催促之下,只得带着他们往山顶的万骸坑走去。 等我们隐隐约约看到万骸坑的时候,却发现周倧他们已经在山顶上等着了,站在他们对面的正是周孟和夏欢。 周孟二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似乎在与对方争执着什么。 只是离得太远,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由于现在是白天,黑白无常只能在夜里出没,故而普通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抢夺了他人肉身的怨灵傀儡也是一样。 令我震撼的是,明明已经被夏欢推下山的邹时,居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半点损伤都没有。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差点就要以为刚才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邹时一眼就看见了我,两眼瞪大,脸上浮起惊喜的神色,奸诈一笑。 “这小子来了,快点抓住他!” 话音刚落,就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我跟前,伸出手想要朝我抓过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阴谋诡计 薛风冷冷一笑,也直接冲我而来,周孟见状脸色一沉,就拿起手上的鞭子,重重的朝他打了过去,想要阻止他。 我压根看不清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下意识就掏出符咒,往眼前的人拍了过去。 只不过让我诧异的是,这些符咒根本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被死魂傀儡附身的肉身还未完全死去,就算他们身为死魂傀儡,也根本无法受到符咒的限制。 就在周倧以为自己即将得手,面露得意仰天大笑之时,我身旁的黑白无常却在这时出手了,举起手中的镰刀,就狠狠的把手里的镰刀插进了他们的身体里。 只不过片刻,薛风身体里的魂魄就活生生被镰刀勾了出来,被黑白无常收进了袋子里。 见状,周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瞪眼望着我,怒骂着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黑白无常的人?!”邹时忽然意识到什么,拔腿就想逃跑,结果却被白无常的镰刀砍在了身上,硬生生将他的魂魄给撕扯了出来。 随着这两副肉身上的魂魄才刚被拽出来,薛风和邹时就闭上了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黑白无常嘿嘿一笑,拍了拍手,对我笑了笑,“小老弟,这次还多亏了你,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的业绩,看来等到今年年底,咱们哥俩的业绩肯定排到地府第一了。” “等你进了地府,我们会多多帮衬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俩的好兄弟了。”黑白无常嘿嘿一笑道。 我的目光则落到那两具肉身上,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内,深色的尸斑就很快爬上了他们的身体。 我忍不住开口问,“两位大哥,既然死魂离开了,他们的肉身又该怎么办?是不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闻言,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对视了两眼,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诉你实话吧,这两具被死魂抢夺的肉身,里头的灵魂早就在死魂占据他们的身体的时候,就已经被吃掉了。” “所以,就算死魂被逼出来了,他们也就死了。” 随即,黑白无常就拿起了生死簿,生死簿上属于薛风和邹时两人的名单彻底变灰,这就代表了这二人的寿命已经尽了。 我心中沉重无比,忍不住开口道,“若是这么说的话,这二人的灵魂,是不是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那他们也太可怜了吧……” 黑白无常作为勾魂使者,他们似乎并不能理解我的感觉,也许是在地府勤勤恳恳工作了这么多年,见惯了这些事,感触并不深,开口劝我道,“老弟,这种事情在地府里多的很,有很多惨死的人灵魂徘徊在被虐杀的地方无法找到通往地府的路,也就无法投胎。这些情况多的是,我们也早就习惯了。” “以后你成为我们的同事,也要接受这一点。”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难以想象,真正的地府会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这时,周倧却大喊大叫起来,语气中难掩崩溃,“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已经筹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供体,只要阵法一成,我就能永生了!” “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明明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不老不死了!” 周倧愤怒的发出怒吼声,脸色狰狞,狠狠地瞪着周孟,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恶都怪在了他的头上。 看到周孟的模样,我不由自主到吸了一口凉气。 明明两天不见,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难看,整张脸都是憔悴苍白的,像是经历过了什么浩劫,这两天他都去了哪里? 周孟却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冷冷一笑,“师兄,收手吧,你做的这一切,纯粹是徒劳的,师父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见你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一听到道宗祖师爷的名讳,周倧却忽然暴怒了起来,满脸怨恨的盯着周孟,沉声道,“周孟,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当年师父偏心于你,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你,山上也不会出这么多事!” “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师傅,现在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 “今天的这一切,都派你和师傅所赐!”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联合五师弟一起将你们都给弄死!”周倧满脸怨恨道。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心中难掩震撼。 难道这周倧也是因为不满周孟师父将宗主之位传给周孟,心中生出怨愤,所以才干出这些事情? 可是他设下这些阵法,怎么可能获得永生? 永生本来就是一个未知的定义。 就算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我也从未听说过能让人永生的法子,更何况,万骸坑还是阴煞之地,他在此地设下此类阵法,就不怕遭到反噬么? 下一秒,周孟就沉下脸色,沉声道:“这办法是谁教给你的?” 周倧自知自己已经落于下风,满脸迷茫地坐在原地,似乎找不到任何希望似的,失魂落魄道,“这阵法是五师弟告诉我的,他说只要养了这些怨灵傀儡,献祭了自身的灵魂,我便能得到永生,他还说,只要找到一名棺生子做献祭品效果更佳。” “未曾见到这小子之前,我找了很久很久,可也没找到五师弟曾经告诉过我的这种体质的人,直到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感觉的出来,他就是我想要的人。” 说到这里,周倧便冷冷一笑,不甘的转头望向我,“只可惜,我算漏了一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给你多下点药,而不至于让你这么早就醒来!” “只要阵法一成,我便能获得永生的能力,到时候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这一切,却成了一场空啊,命运使然!都是命啊!” 话音刚落,周倧就像是彻底疯了一样,仰天大笑了起来,疯疯癫癫的,整个人狼狈不已。 我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曾想周倧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居然是这么恶毒的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过往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第六感是最为准确的。 当时自己第一眼看见这个邋遢道士,就觉得这人不简单,看来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闻言,周孟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倧,发出一声冷笑道,“师兄,这么多年,你都被五师弟给骗了,你知不知道当年他被逐出师门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不仅没蒙蔽了你,还欺骗了你,离开道宗后,他就学了邪术,再也不是原来的五师弟了!你被他彻底欺骗了!” 话音刚落,周倧就冷笑一声,满脸怨恨地盯着周孟,讥讽道:“五师弟这么无辜的人,他能做什么?当年若非他被赶出宗门后受我接济,他早就死在外边了!要不是因为你为了宗主之位,将五师弟逼走,他在外面过着不生不死的生活,连生存都是个难题!” “我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师父要将宗主之位传给像你这样的人,明明我是你的师兄,来的比你更早些,能力也比你好,就连五师弟,在这山上留的时间都比你久,可师傅却总是看不到我们两个的存在,却什么好事都让给了你,这一切都不公平!” 周倧怨恨周孟的原因,显然跟那邪道士一模一样。 那邪道士将所有的仇恨都怪罪在周孟的身上,却从未反思过自己有没有做错。 想到这里,我心中对周倧的所作所为,就越发愤怒了。 就算他对周孟有恨意,可也不能直接报复到无辜的薛风和邹时身上。 若不是这样,这两人也不会被这些死魂篡夺肉身,吞噬了自身的灵魂,从而无法再投胎转世。 话音刚落,周孟面上就浮起一丝失落,似乎对自己这个师兄极为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师兄,你太天真了,你所认为良善可怜的五师弟,自从被赶出宗门之后,就走了歪门邪道,成了一名邪士,在外边做尽了坏事,甚至因此还害死了不少人,你也要像他那样,做出这些事情么?” 可到了这个时候,周倧却什么也听不下去,自知大势已落,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孟,似乎仍旧心有不甘。 可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周倧却已经狰狞着脸色,直接走到崖边跳了下去。 只听见一阵闷声坠落,伴随着一阵尖叫,周倧就跳下了悬崖,彻底没了踪迹。 等我们走到崖边的时候,才发现周倧已经坠落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彻底摔成了一片烂泥。 周孟似乎早已料到似的,久久地望着周倧离去的方向,最终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由他自己承担。” 见周倧跳下山崖,我身边的黑白无常又举着镰刀跑了下去,准备勾魂回府了。 再一转眼,本该在身后的黑白无常都不见了身影。 转眼却对上了周孟的神色,他看起来格外的疲惫,却还是感激的望向了我,声音沙哑,开口道,“小兄弟,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出手帮忙,我们也不会解决那两个死灵傀儡。” “只是可惜我那两个徒弟,就这么送了命。”周孟深深地套了口气。 这时,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周三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两天又去了哪里?” 周孟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山崖的方向,久久发不出声音来,直到我又喊了他一句,他才转头,语气沉重的跟我说话,“小宁啊,这事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下山,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往回去的山路走去。 我心中满满都是困惑,下意识望了一眼夏欢,夏欢却什么都没说,心事重重的模样,转身就跟着周孟往回去的路走。 我只得跟上他们的步伐,往山中的道观走去。 半路上,周孟才算是跟我说起这些天道观中发生的事情。 事情很简单,整件事不过是出于周倧对他的怨恨从而引发的复仇。 总的来说,不过是因为周倧一直对周孟做了宗主之位心怀怨恨,又被他所谓的五师弟吹了耳旁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能够永生的法子,便与那邪道士合作。 邪道士要求他破坏葬山上的万骸坑中的阵法,那阵法可是道宗祖师爷辛辛苦苦设下的,除了道门之人无人能破。只要阵法一破,里边的死魂就能放出来,这些死魂怨气极重,甚至能够夺取普通人的肉身,借助活人的肉身再度复活。 本来,周倧是打算在周孟的两个徒弟身上试验过后,再对周某、孟动手,可他没想到,周孟的感觉居然如此灵敏,两个徒弟一出事,他就将夏欢和薛芦送下了山,不让周倧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可尽管这样,周倧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对付不了周孟的徒弟,便费尽心思想要对付他。 随着这些死魂跑出来后,在山上四处肆虐,寻找着能附体的肉身。 为此,周孟只能不停躲避这些死魂,云游四海,想要找到解救自己那两个徒弟的方法,只可惜最后并没有任何结果。 他那两个徒弟的魂魄已经被死魂给彻底蚕食,再也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 也是因此,他才撒了谎,想把我骗上山,引得两个死灵傀儡上勾 如此才能对付他们。 说到这里,周孟诚恳地向我道了歉,表示出于自己的考虑,并没有提前告知于我。 我也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毕竟这件事他也是出于无奈,开口道,“周三叔,这些事本来与你没什么关系的,你是被拖累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用太放在心上。” 周孟神色憔悴的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失去徒儿和师兄的悲伤里。 等我们回到道馆里的时候,原本干净整洁的道院已经变得杂乱无比,地上还有不少诡异的红脚印,看起来倒像是有野兽曾经出没过。 既然薛风和邹时的肉身已死,周倧也坠崖而死,我们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转头问。 第三百七十五章地下墓穴 看到这些留下来的脚印,周孟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们快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不能再在这里久待。 等到我们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走到道观大门,我才发现,周孟居然在大门上贴了几个符咒。 临走前,周孟不仅用木板将大门死死地封上,甚至还贴上了一门符咒,一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他,“你们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周孟却只是一顿,转眼看向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鬼地方我们也不会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个五师弟,若不是因他,我那两个好徒儿也不会出事,我必须得找他算账!” 说到这里,周孟的神色就浮起了几分愤怒,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吧,总之,从这里下山之后,我会想办法为他们超度亡魂的,其他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不必为了我们道宗中人费太多心思。” 看到他这般模样,我心中也格外不舒服,叹了口气,可惜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没什么关系。 等到我们再回到棺材铺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棺材铺都人去楼空,柳阿婆和唐斋他们全都不见了。 我们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都没再发现他们的身影。 就算他们出门了,也都会给我们留下个信儿才对。 我心中不由得扑通直跳,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他们出事了吗? 想到这里,我心中越发的不安。 最终,夏欢还是亲自为我算了一卦。 “卦象上显示,他们应该往东南方向去了,不过如今他们还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闻言,我才勉强放下了心中的焦灼,露出一丝笑容,“夏小姐,多谢。” “不过,他们去东南方向做什么?” 夏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算不出来。 不管怎样,我都得先找到他们。好在之前唐叔开来的小车就停在附近,而他的车钥匙就放在我包里,正好能坐下我们一行三人。 我们便坐上了唐斋的车,往夏欢算出来的那个方向而去。 车子就这么开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最终才停在一座山下。 这边已经差不多是云南的偏远大山了,周围住着的居民也极为稀少,空荡荡的没半分人气。 在这寂寥幽凉的森林之中,我总觉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了下来,才熄火下车,往不远处的山峰望了过去。 “是这里么?” 夏欢拿起自己的罗盘,低头算了一卦,不过瞬间,夏欢手上的罗盘指针震动得愈发激烈了。 指针直直地指向了上山的山路,意思就是这个方向。 夏欢抬眼看向我,点了点头,“我的罗盘不会有错,就是这个方向,我们还得上山。” 我便点了点头,将车落锁后,一行三人便顺着山顶走去。 山路崎岖,要想找人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令我奇怪的是,一来这座山,就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气息,隐约还能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整座大山诡异而恐怖。 难道这山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之后,我们才勉强走到半山腰,顺着罗盘的指示,我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穴。 本想着在这洞穴内好好休息一下再继续往山上走,结果一进这洞穴,夏欢手中的罗盘就变得越发激烈了起来,罗盘上的指针直直地指向了洞穴深处。 我们几个人一番商量之后,最终还是打着手电筒往洞穴里面走去,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可越往洞穴里边走,我心中却越是心惊胆战了起来,洞穴上深处居然堆满了人的骨头和头颅骨,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 而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实的登山服,装备齐全,看来应当是想来盗墓的偷盗者。 难道这洞穴底下就是一片墓穴吗? 我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整颗心有些不安分的跳动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想来盗墓的登山者,还没等进洞穴,就已经死在了这里。 可事实上,他们真的是没进去前就死了么?又或者是还没来得及逃出洞穴,就被里面的东西给害死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不由得浑身发起抖来。 下面的东西,会不会非常厉害? 可如今,也容不得我有任何犹豫了。 既然到了这里,那再退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一行三人拿着手电筒,缓步走进洞穴里,越往深处走,周围便是一片黑暗,只能借着手电筒的光照亮前方的路,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们似乎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眼前是一条漫长、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的阶梯,就算用手电筒也看不到这阶梯的尽头。 也不知道在这阶梯的尽头到底是地下墓穴还是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到了这里,我不免得有些犹豫起来,纠结的看向夏欢和周孟,重复了一句,“你们确定唐叔他们就在这里,这个鬼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会来的地方。” “我的罗盘不会骗人,他们应该就在这下面。”夏欢垂眼看着罗盘道。 顿了顿,她又看了我一眼,“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么?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心中有些动摇。 “走吧,先下去看看再说。” 见这两人如此执着,我只得放下心中的焦灼,并没告诉她们我心中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往下边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走到了阶梯的尽头,隐约听见了水声与啪嗒声。 拿起手电筒一扫,我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一幕,让我彻底惊呆了。 眼前是一扇足足有两米高的大门,门上扣着两柄开关,大门两侧有两座真龙雕像,雕像上的龙眼正直直的对着我们,似乎在俯视着我们这些闯入的外人一样。 诡谲又神秘。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结局喽! 离我最近的这两座真龙雕像,居然与自己曾经在那处墓穴见过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两座雕像,周孟忽然脸色一变,冷声道:“不对!这里是镇龙墓!” “他们居然来了镇龙墓!” 我心中咯噔一跳,难以置信的望向了眼前的这扇大门,没想到,这镇龙墓居然会在这里。 爷爷留下的笔记里,那镇龙墓十分危险。 唐叔他们进镇龙墓做什么? 我有些迟疑地问道:“周三叔,我们确定还要进去吗?这传言中的镇龙墓看起来很危险啊。” 周孟沉默了片刻,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摇头叹气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里边,但我们必须进去一趟,你手中有你爷爷给的笔记,里边记载了镇龙墓的路线,若是不找到他们,他们就得被困死在里边了。” 这话一出,我就有些迟疑了。 纠结地望了对方一眼,这才下定决心,道:“我知道了,周三叔。” “那我们怎么才能够进去?” 周孟淡淡一笑,“很简单,只要将你的天罡杆放在开关处,这扇门就能开了。” “别忘了,这是你爷爷留下的能开启镇龙墓地法宝之一。” 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紧紧抓着天罡杆,就往门边走了过去。 随着天罡杆塞进那扇门的开关内,伴随着一阵缓缓的震动,那扇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门,真的开了。 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有一把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我脑门上。 耳边传来一道阴冷的笑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总算等来了你们。” 我心下一沉,僵硬地转回头去,就见周孟和夏欢已经被人打晕了,晕倒在角落里,而站在他们身边的是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邪道士——寒鸦邪老。 而用枪抵着我的脑门的人,是一个带着眼罩的中年男人,面容凶恶,看起来极不好对付。 我压下心中的恐慌,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大笑了两声,“小伙子,不要紧张。” “我嘛,就是乾门的老大,封安澜。” “没想到吧,我们一路跟你你们那么久,你们都没有发现,让老子平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 “你兴许不认识我,可你爷爷定然认识我。”封安澜嘿嘿一笑。 我心底一沉,“你们想干什么?放了他们!” 封安澜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 “臭小子,留你一条命,不过是让你带我们进镇龙墓。” “你爷爷肯定给你留了一本书把?只要带我们找到镇龙墓的宝物,我们说不定会饶你一条命。” 我咬了咬牙,尽管自己再不愿意,可对方手里的有枪,我只能带着他们进去。 进了镇龙墓后,必须要通过一条长长的墓道甬道,在这条甬道上,没有丝毫光亮,入墓者是绝对不能打手电筒的,否则就会召来墓里的东西。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爷爷的笔记上并没有明说,只说那东西十分恐怖。 但奇怪的是,在墓穴里走了这么久,我们都没遇到其他奇怪的事,仿佛早已有人来过此地似的。 越往深处走,墓穴里的空气就愈发的稀薄。 直到来到墓穴的第二层,我们才进入了一处墓室。 墓室里放着三口棺材,棺材板敞开着。 而里边躺着的不是尸体,居然是陷入昏迷的唐斋、柳阿婆等人。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下意识就想上前救他们出来,结果却又被封安澜用枪抵住了,威胁我不准停下。 封安澜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三口棺材,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先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吧!就不怕自己成为墓穴里的一具骸骨么?” 我敢怒不敢言,只能按着书上的路线继续往下走。 书上说,墓穴的最底层则是秦始皇的墓陵,里头藏着无数殉葬的宝物,价值千万。 但想要拿走这些宝物,并不容易。 这最后一层,藏着就连人类也对付不了的怪物。 爷爷曾经去过一次第三层,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对此地颇为忌讳。 但此时就算我不愿意去,也不得不带着他们去。 大不了等他们拿宝物的时候找个机会跑路就是。 直到我们走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一踏入墓穴,我就感觉两脚踩空,立马掉了下去。 感觉到胸口极重的压迫感,我便两眼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耳室内,在我身边的是一口棺材。 整间耳室只有我一个人。 好在自己的包也随着一并掉了下来,我拿出手电筒,四下一照。 整间耳室,只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板大开着,只要我走上前,就能看清棺材里躺着的人。 我心中纠结无比,万一里边躺着的是什么怪物,那我岂不是要送命? 纠结了半晌,我才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棺材。 站在一个随时能够跑路的方向,避免忽然被里头的干尸袭击。 可当我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时,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结了起来。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失踪已久的爷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试着喊了几声爷爷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 试着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结果人早就没气了。 我爷爷,去世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背起爷爷的尸体,按照书上写的路线,从耳室里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我掉进来的这处耳室,正是墓穴底层唯一一条逃生的路。 也许是我爷爷天上有灵保佑我,让我误打误撞发现了这处耳室,将他带了出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才艰难地走出了墓穴。 墓穴的大门前,周孟和夏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看见他们,我心中心力交瘁,就这么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只来得及听到夏欢焦急的一声呼唤。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身在棺材铺里的房间了。 想到昏迷前爷爷的尸体,我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不顾自己还晕晕乎乎的,忙跑了出去。 院子内,柳阿婆与唐斋则在院子里订做着棺材。 而在另一边的木板上,则躺着我爷爷的尸体。 原来那一切,并不是梦。 据唐斋所说,那日我走后,他们很快就醒了,就在他们想下底层找我的时候,墓穴却发生了塌陷。不得已,他们只得先出来。 待回到棺材铺,才发现我与我爷爷已经回来了。 至于封安澜二人,应当已经被埋在镇龙墓底层了。 是已,镇龙墓底层到底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七天后,我亲自将爷爷风光下葬,选了处最好的风水宝地,将他的棺材埋在了那里。 没了乾门的那些人,我的生活过得恣意了不少,接手了棺材铺后,每日只需要坐店看店即可。 为了继承爷爷的衣钵,我也给不少人看了风水,渐渐能够独当一面。 渐渐成为了当地出名的风水大师。 如此,也不算辜负爷爷生前对我寄予的厚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