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长安》 第1244章 被赶出府 林锦颜温顺的环着老太太腰身,眉眼发柔: “哪里就瘦了?最近还吃胖了,您啊就是太心疼颜儿,才觉得瘦了。祖母莫要担心,都交给颜儿就好。” 林宴清看着窝在发妻怀里的孙女,也止不住泛起慈爱笑意,这个孙女是越看越满意。 正高兴间,林松进来禀报,说是刘家派了人,替被休的刘芸香讨个说法。 林宴清笑意淡去,昨日他便已知晓了此事,却并未派人阻止,就已然表明了态度,依他的秉性,凭刘芸香做出的混账事,多年前就该被休了,是林思然当时不从,才拖到了如今: “去给刘家说,林思然早已分家单过,我管不了他内宅之事,要说法去二房要,实在不行就去京兆尹报官。” 瞧着林宴清冷淡的态度,林锦颜轻哄着唉声叹气的老太太,心底毫无波动。 这么多年,她那好二叔和大哥,在她的帮助下,一步步将祖父的期盼和情份,消磨的所剩无几,祖父现在又怎会管被休的刘芸香。 刘家派人来要说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借此事让林宴清为刘家说话。 毕竟刘家现在官职最高的便是刘侍郎,刘氏多少子侄后辈,全仰仗着刘侍郎蒙荫,得以在官场混过微末的一官半职。 如今刘侍郎削职为民,刘氏一族天都塌了,全挤到了刘家打探,得了确切消息,也没了往日的尊敬,瞧见被休的刘芸香,言语间甚至怀疑,是不是刘芸香得罪了齐王的岳父,才会牵连到刘家。 刘芸香本就又悲又怒又心慌,听了这话,当即就和说话的族人闹了起来: “目光短浅的老货,你当皇室和朝堂,如你村中家长里短一般不成?处处盘根错节,凭他一个无权的皇子,能免得了我父亲的官职? 定是刘家做了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休想把这口黑锅落在我头上……” 刘芸香话未说完,碎裂的茶杯将她的话打断,掀桌的刘侍郎黑脸怒骂: “都给我住口!我自问不曾薄待族人,哪个求上门能帮的我都帮了,如今我落难,你们不去想法子,倒一味怪罪,当我欠你们的不成! 要吵要闹滚回自己家,莫要在我府中撒泼!” 说完指着刘芸香恨铁不成钢道: “看看你市井泼妇的模样,枉费我对你的教导!那般懦弱无能的夫君,你都把控不住,竟还被其休弃,我刘家丢不起这人,收拾东西拿些银两,你爱去哪去哪,莫要再回来!” 刘侍郎发完脾气拂袖离开,厅内被震住的族人互相看看,也只能先行告辞。 唯独刘芸香,呆呆的看着刘侍郎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瞧不见人,才痛哭出声,为自己坎坷凄凉的前景,哭的肝肠寸断,哭林思然绝情,哭父母狠心,哭自己命苦…… 为儿女急病了两日的刘麽麽,手脚都是软的,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瘫坐在地上的刘芸香抱起来,对刘芸香境遇她虽有心疼,可想起自己的儿女,也止不住硬下了心肠。(本章完) 第1245章 写信要挟 刘芸香找父母哭求无果,六神无主间,在刘麽麽的劝说下,收拾细软拿了银两,住到了送给林锦昀的小宅子里。 林锦昀得了消息,倒是答应的痛快,毕竟是亲娘,总不能留宿街头,吩咐下人打扫干净,又添了些吃穿用度。 待安顿下来,刘芸香看着仅有的盘缠,责怪父母心狠,又思忖着明日再回娘家一趟,把带回去嫁妆要出来。 想完正事,打量着屋子,忽然想起,此处正是儿子和周玥雪厮混之处,借着邪火将周玥雪骂了一通。 刘麽麽借机献策: “表小姐虽然成了晋王妃,可她和大少爷的事,一旦旁人知晓,别说是她,就连周家怕都逃不掉。 您也算得她的婆母,如今您落难,还帮她守着这等要命的往事,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该帮衬些。” 刘芸香犹疑不定: “这死丫头倒是走了狗屎运,只是她跟我一直不对付,此事昀儿也牵扯其中,她怕不是不会受我摆布……” 一想到周玥雪,让大少爷将女儿卖掉,吃了不少苦,还险些卖进了青楼,如今一双儿女都因此事失踪,刘麽麽心里就止不住恨意,立马苦口婆心劝道: “晋王府派人找小桃,没两日,小桃便不知所踪,定是被她抓了去。她这般防着,自然是她更害怕些。 再者说,大少爷跟她肌肤之亲时,她还不曾和晋王有婚约,她自个水性杨花,同大少爷有什么干系。” 刘芸香起身踱步,越琢磨越将周玥雪当成了救命稻草; 吏部的案子,可是晋王查出来的,虽不知晋王为何那般瞎眼的喜欢周玥雪,可满京都都知道周玥雪得宠。 若是周玥雪吹点枕边风,那父亲的案子,说不得还有柳暗花明之时,只要父亲官复原职,林思然怎么敢再休自己。 到那时,父亲也必然会求着自己回去! 刘芸香越想,眸光越亮,当下便吩咐刘麽麽磨墨,亲手写了封信吩咐下人送去晋王府,一想到事关儿子,又不放心的叫住人,改送去周府。 刘麽麽将发抖的双手交握,掩盖住心下的愧疚不安: 小姐您别怪我,要怪就怪大少爷色令智昏,拿我的儿女不当人,您也是当娘的,应当明白为娘的心…… —— 晋王府。 楚承曜自密道刚回府,管家便提着食盒求见: “周府送来,说是王妃爱吃,因殿下吩咐所有外来之物需仔细查验,吃食倒是没什么问题,却在里面发现了字条。” 周怀礼本就因周玥雪的往事提心吊胆,看过刘芸香的信后,更是吓的不轻,急于找周玥雪商讨应对的法子,寻了生病的借口,传消息让周玥雪回府。 可晋王府却以周玥雪近来身子不适,要安静养胎为由,不光没让周玥雪回去,也拒绝了周家登门看望。 周怀礼见不到人,怕刘芸香将事情捅出去,又生怕被王府发现端倪,便写了字条夹在吃食里送进来。 “急事,速归?” 楚承曜念着字条,面色阴郁: “去查查周家到底是什么急事,还是见不了人的事。” 第1246章 察觉异样 周玥雪被拘在主院,短时间内并未察觉出异常,只当是党争激烈,楚承曜为了保护孩子,不得已才这般。 心下还觉得甜蜜,沉浸在生下皇长孙后,自己会如何尊贵受宠的畅想中。 就连日后晋王登位,她顺理成章成为国母,她也大胆想过,甚至还美的笑出了声。 可瞧着自己从周家带来的下人,包括顺儿冬儿在内,出去一趟再没回来,再回想楚承曜也很长时间没来过主院,顿时觉得心惊肉跳,不顾护卫劝阻,闹腾着要见楚承曜。 闹腾了半晌,楚承曜没见到,只见到了管家,说是楚承曜吏部公务繁忙,已经多日未曾回府了。 问到顺儿和冬儿,管家态度恭敬一板一眼: “顺儿和冬儿,趁护卫不备,潜进王爷书房偷盗机密,后经查实二人乃国公府探子,已经送去乱葬岗了,怕惊扰王妃,才不曾提前告知。” 此番说辞周玥雪根本不信,冬儿是林府家生子自不必说,顺儿是她救的难民,对她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探子?当下拿出王妃的派头呵斥,强硬要见楚承曜。 管家态度恭敬,对呵斥却是不为所动: “王妃还是别出主院为好,陛下期盼着皇长孙降生,若是皇长孙有纰漏,别说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就连王妃……王爷怕是也保不住。 新安排的下人都是可靠听用的,王妃可随意差遣。王爷去吏部前下了严令,为了王妃和皇长孙的安全,王妃没生产前,一步都不能出主院。” 说着话,就让侍女将周玥雪扶去歇息,任凭周玥雪如何责骂,也无济于事。 见此情形周玥雪更是心慌,有心打探消息,可护卫和新派来伺候的下人,态度恭敬做事勤快,不该说的话任她如何打骂也一句也不说,急的周玥雪夜不能寐,短短几日人都瘦了一圈。 楚承曜吩咐完钟毅去查周家,顺嘴问了周玥雪一句,管家毫无隐瞒的回禀。 “只要不伤及腹中胎儿,要闹便随她闹,让盈儿每日多去把几回脉,吃食上也不要苛待了。” 周怀礼焦急的等了两日,也没见到周玥雪回来,派夫人去晋王府,门倒是进了喝了茶,管家以周玥雪不想见她为由,将人打发走了。 还说会请御医过周府问诊,周怀礼称病只是见周玥雪的幌子,周夫人根本不敢答应,只说是养几日便好,不劳烦御医走一趟。 周怀礼如坐针毡,生怕刘芸香将事情捅出去,吩咐下人打听刘芸香现在居所,想要面谈将人稳住。 林锦颜得了消息,令魏仲再次给刘麽麽送了封信,信里有小桃的帕子,以及一包药粉。 刘麽麽看到枕边的信,立马四处张望,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她不知写信人身份,写信人却对她了如指掌,送信也是来去无踪,一想到儿子女儿被这样的人控制,她就生不出丝毫侥幸。 待关好门,仔细看过信中内容,刘麽麽紧握着女儿的帕子,捂着嘴无助的低声痛哭。 第1247章 威胁主子 自小桃逃回府,林锦昀心下便没有安稳过。 前些时日,刘麽麽说她儿子失踪,还收到一封威胁他们闭嘴的信,怀疑她儿子是被周玥雪抓走,用来威胁小桃。 刘麽麽跪求林锦昀去找周玥雪说说好话,将儿子救回来,此事林锦昀本就理亏,更不想逼急了刘麽麽将事情捅出去,只得口头答应下来。 林锦昀虽知道他被掳,和周玥雪脱不开关系,可那毕竟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 他更愿意相信,周玥雪是被周怀礼逼得没法子,才不得不同意对他下手,更何况周玥雪还怀着他的孩儿,小桃也是他的疏忽才跑出来的,他自不愿她被此事所扰。 那信他也看了,模棱两可并未点明是何事,也未说明是何人,说不得是刘麽麽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如何能算到柔弱的周玥雪头上。 故而,林锦昀面上应的干脆,说是问过周玥雪,并不是她做的,也派了人帮着找人,其实提都没跟周家提。 刘麽麽自是不信,一见到林锦昀,就央求他再去问问。 林利见他为此事烦恼,十分不忿,私下常抱怨刘麽麽不知分寸: “少爷是主子,刘麽麽再得脸,也不过是个奴才,怎能日日逼问您,也是少爷您心善,搁在他府别说发卖了,就是打死也使得。” 林锦昀本就为此烦心,林利的抱不平,更是说进了他心里,又因发卖小桃理亏,忍着并未发作,见到刘麽麽都躲着走。 刘芸香被休后,他心里虽为亲娘难过,却也因见不到刘麽麽松了口气。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休,不想散值后还未进府门,就被刘麽麽堵住,在大门口跪下求他救救一双儿女。 林锦昀见有百姓驻足,生怕刘麽麽当众将事情说出来,有心将刘麽麽叫进府里说话,刘麽麽却撒起了泼,死活不进门。 林锦昀不得已,只能缓和语气将人稳住,连连保证会将小桃兄妹找到。 终于将刘麽麽哄起了身,心还未完全放下,却听她说明日儿女没寻到,还要再来问,后日便要去晋王府求晋王做主。 看着刘麽麽走远的背影,又怒又怕的林锦昀心跳狂乱: 这腌臢婆,居然敢来威胁我! 林利将主子扶进府门,避开人悄声道: “刘麽麽丢了儿女已经不管不顾了,要是他将事情捅出去,不光是表小姐,就是你怕都要受牵连,赶紧劝夫人将其发卖掉吧。” 林锦昀心慌的踱步拧眉: “母亲本就信重她,如今母亲被休,连我也被母亲埋怨,身边只她一个心腹,怕是不肯发卖。 要是打草惊蛇,她跑去晋王府乱说话,反倒是害了雪儿。” 林利:“那便同小桃一样,先斩后奏,想法子拿到身契将人卖了,您再同夫人请罪。 就算夫人生气,母子连心外人哪比得上。怕就怕……万一刘麽麽被卖,破罐子破摔乱说……要是她说不出话就好了。” 林利的思索嘀咕,如同魔音般进了林锦昀的耳朵,怎么都挥之不去: 是啊,要是她再也说不出话便好了。 第1248章 勾起杀意 深夜,林锦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有主意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烦躁的掀开薄被,撑起身子坐起,眸色带着摇摆不定的阴鸷。 夜半的微凉,如同鬼日的阴风,自他胸膛呼啸而过,途径的恶鬼念着魅惑的低语,勾起他的杀意。 身体的温热,不断拉扯着良知,随着思绪渐深,拉扯的线也越来越细,直至崩断开来。 林锦昀光脚下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凉茶入喉也彻底定下了心。 转身踢醒窝在床边打盹儿的林利,昏暗的烛火,映射出他眸间寒光: “明早我去见母亲,同母亲单独说话,你将刘麽麽引到无人处,打晕捆住手脚,丢进马车里送去周家,告知周怀礼。” 林利揉着眼睛起身: “因何送给周家?不是要发卖了吗?” 林锦昀:“周家就算再不喜雪儿,如今也和雪儿在一条船上,他必然不敢让雪儿出事。 周怀礼认识下黑手的江湖人,交给他处置,最为妥帖。” 林利闻言,彻底醒了瞌睡: “马车藏不住,人多眼杂的,送去周府万一被人瞧见,怕再起事端。 不如小的去周府送信,让周大人直接找人去宅子,将刘麽麽带走。 如此一来,找人的不是少爷,动手也不是少爷,就算出了纰漏,也不会牵连到您。” 林锦昀略微一想,赞赏点头; “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就如此办。” 天色大亮,林锦昀顶着眼下的青黑去当值,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这两日刘家的事已经传开,同僚瞧见,只当是他因亲娘被休才精神不济,平日交好的同僚,还上前宽慰了几句。 林锦昀压下难堪道谢,神色不自在的打量四周,总觉得大家都在议论他,心里也更坚定要除去刘麽麽全家这个隐患,以免再惹出祸端来,遭人非议。 散值前一个时辰,瞧见神色惊慌的林利来寻他,林锦昀匆忙起身,将人带至无人处: “你怎么来了?人处置了?” 林利急道: “小的给周大人传信,周大人方才倒是派了人来,可却防着少爷,怕您设圈套害他成了凶手,往后以此威胁。 说您若真想解决麻烦,刘麽麽要您亲手处置,他派来的人只负责解决尸首。” 林锦昀压低声音怒斥: “我只是个书生,又不是杀人放火的歹人,如何能取人性命!” 林利:“小的也是这样说的,那些人根本不听。找您之前,小的先去了趟周府,找周大人说理。可周大人却是装起了傻,说根本不知晓此事。 小的离开前,宅院那些人说少爷若真有此心,办事要快些,他们要赶在今日城门落锁前出城。” 林锦昀暗骂周怀礼奸诈,听林利说,已将刘麽麽捆了起来,深知今日若不行事,已然知晓他意图的刘麽麽再难安抚,若是告之了晋王或是告了官,不光是雪儿,连他也逃不了。 当下顾不得犹疑多想,寻了上司以刘芸香生病为由告了假,带着林利匆匆赶回宅院。 第1249章 摆出官架 林锦昀主仆回到宅院,脚步匆忙来到偏院。 就见院子阴凉处,四个孔武有力不修边幅的男子,闲暇的靠在装着麻袋的板车上,麻袋鼓鼓囊囊,瞧不出装的什么。 看见林锦昀,四人坐起身,流里流气的上下将林锦昀打量了一遍,领头的男人上前,敷衍的抱拳行礼,叫了声“林大人”。 林锦昀怀疑,上次掳自己的人,说不得就有他们几人,心下愤恨又带着后怕,仔细记下几人貌相,将腰身挺的更直了些,吩咐四人赶紧动手,将刘麽麽带走解决了。 四人见林锦昀摆出官架子,扭着头互相看看笑的轻蔑: “小的几人干这等掉脑袋的营生,无非是为求财,主顾给的银钱,只够处置尸首的,可没说要杀人。 林大人若是不愿脏了手,多付些银两也就是了,不多,也就一百两。” 林锦昀急道: “一百两?不过是个下人,哪里能要这么多银子?” 领头人掏着耳朵懒散答复: “这可是杀人不是杀猪,您既不想脏手又不想付银子,难道要我等白担风险?” 说话间,冲着同伙朝屋里示意: “您既嫌贵,那便自个动手,小的可以教您,杀人并不难。” 同伙得了示意,将捆住手脚,嘴里塞着粗布的刘麽麽拖出屋子,扔到林锦昀脚前: “林大人,请吧。” 刘麽麽被堵住嘴,口不能言,看向林锦昀的目光却如同利刃,拚死挣扎的呜咽着,心虚恐慌的林锦昀,连连后退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领头人嫌刘麽麽吵闹,上前踹了一脚,才让刘麽麽停下了挣扎,自腰间扯出一个黑色布套,将刘麽麽的脑袋罩的严严实实: “林大人莫怕,头一回都这样,看不见会好些。林大人可需要趁手的家伙?” 林锦昀惊惧之下,色厉内荏的冲四人发了火,责令四人速速将人带走。 四人却是不为所动,在林锦昀第二次发火时,直接将罩住脑袋的刘麽麽又拖回了屋里。 “眼瞅着就快到了时辰,反正我们处置尸首的银子也收过了,林大人自个儿不动手,也就怨不着小的几人,这便告辞了。” 说完话,四人再次敷衍行了礼,推起板车就要离开,又急又怒的林锦昀厉声将人叫住,对上四人泛着寒芒的目光,又胆怯的止住了步子,缓和了语气。 无论怎么说,四人都不动手,僵持间,一个粗犷男子跑了进来: “老大,我在外头望风,看见晋王身边那个的护卫,正在外头打听这宅子,再有一盏茶便问过来了,咱快走吧。” 话毕,四人再不迟疑,立马就要离开,林锦昀听的心惊胆战,答应给一百两,让四人处置了刘麽麽,只不过身上没现银,先立个字据,让几人改日登门讨要。 几人却是根本不信他: “林大人说笑呢?咱们这一行,有今天没明日的,概不赊账。” 眼见几人还要走,心慌无措的林锦昀,生怕晋王府的人抓走了刘麽麽,只得答应自己动手,让几人等上一等,见几人停下脚步,林锦昀强压慌乱,叫上林利进了屋。(本章完) 第1250章 动手杀人 主仆二人一进屋,就瞧见屋中间地上,罩住脑袋的刘麽麽,听得脚步声,刘麽麽奋力挣扎。 见林利腿脚发软不敢上手,林锦昀顾不上自个儿如雷般的心跳声,用衣袖擦干额上冷汗,咽了咽口水,伸出发抖的手,喘着粗气咬着牙,猛然掐住了刘麽麽的脖子。 瘫软在地的林利,见状赶忙摁住刘麽麽双腿。 内室屏风里,一道人影听到动静,慢慢探出头,透过屏风看清屋内情形,慌忙蹲了回去,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 半晌,刘麽麽渐渐没了挣扎,林锦昀松开手腿脚发软的往后爬,直至退无可退才停下,发抖的身子剧烈的喘息: “快…让他们把人弄走……快弄走,弄走!” 林利手脚并用的爬起身,还未出屋,就见五个大汉都倚在门外,看样子是一直眼睁睁瞧着他们杀人。 领头人堆起笑意拱手道: “林大人文武全才,小的就不耽搁了,告辞。” 说完话,几人干脆利落的抬起尸首,装进麻袋里,抬上了板车,搬动间罩头的黑袋掉落露出了脸,又很快被封口的麻袋遮住。 又将不知从哪搬出来的,另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扔上马车,几人推着板车快速离开,直到再也瞧不见几人的背影,满脸惊悚的林利才找回了声音: “少…少爷……刚才尸首罩头的黑布掉了,我看到好像不是刘麽麽,是夫人……” 黑袋掉落的瞬间,林锦昀便害怕的迈过了脸,并未瞧见面容,此刻闻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扶着墙站起了身: “怎会是我娘?你眼花了吧?” —— 五个大汉推着板车,神色自若的来到一处僻静宅院,再出来时领头人已然一副车夫装扮,驾着不起眼的素净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城门。 护城军例行检查,掀开车帘,瞧见里面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个手拿书籍的年轻男子,瞧着像是富贵人家的母子模样,检查并无不妥便放马车出了城。 马车顺着官道,慢悠悠走了一个时辰,寻了个四下无人处等了一刻钟,密林里走出三个男子,同车夫说了话,车内的年轻男子跳下马车,四处打量一番,将妇人拽下马车,跟着其中一个男子进了密林。 剩下两个男子钻进马车,拿开座椅上的软垫,将露出的木柜抬下马车,也跟着进了密林,独留车夫守在马车上。 林间深处,一处土质稀松的地方,新挖出两个大坑,年轻男子将妇人扔到坑旁,又将锄头扔到妇人脚边: “挖深点,你主子就不会被野狗刨出来吃了。” 妇人颤颤巍巍爬起身,听话的挖起坑来,虽怕的腿肚子都在抽搐,却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敢问为何有两个坑。 后面跟上的两个男子,气喘吁吁的将木柜子扔到坑边,寻了个阴凉处歇息。 妇人看了眼柜子,赶忙背过身,握锄头的手抖的也更厉害了些,直至烈日变为夕阳,妇人才勉强挖出一个深坑,听得年轻男子说好了,妇人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坑里,感觉动指头的劲都没了。 第1251章 另有隐情 妇人衣衫脏污,散乱的头发,被汗湿透贴了满脸,嘴唇也因恐惧和疲累毫无血色,瘫在坑里直喘粗气。 坑边的几个男子打开木柜,将木柜装的东西,朝着深坑倾倒,妇人听到动静,抬眸就瞧见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吓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了过去。 几个男子见状互相看了看: “这等的胆量,还敢作恶?” “天色不早了,主子留她还有用呢,把她拉出来,把那尸首埋了吧。” —— 颜玉轩。 林锦颜神色淡淡听着洪九回禀各路消息,喝完手中消暑的甜汤,吩咐玉彤再盛一碗。 白芷:“小姐,天气虽热,却不可贪凉,一碗足以。” 白芷对她事事顺从,却对此执拗的可怕,林锦颜心知劝不动,乖巧的不做挣扎,挥手让玉彤收碗。 玉彤虽见了多次,仍旧没完全习惯,眼珠子在二人身上转动一圈,暗自嘀咕: 也不知道谁是主子。 收拾妥帖,白芷给林锦颜掖好被角放下帐幔,轻手轻脚灭了烛火,窝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陪着家人用了朝食,林锦颜带着白芷洪九正欲上马车,魏仲脚步匆匆赶来,挥手示意护院离远些守着,拿出袖中纸张递给林锦颜: “小姐,漳州急信,何兰被晋王的人抓走了。” 林锦颜惊的变了脸色,急忙拿过密信细看: 晋王派去漳州接管封地的人手,其中两人多年前曾在泰安城,被晋王派出来找过何家三姐弟。 前几日在漳州,这两人恰巧遇到祭拜亡父的何家三姐弟,顿觉何全何睦这对双生子面熟,心下生疑便跟了上去。 四下打听,得知何家姐弟是几年前到的漳州,更加怀疑是晋王几年前找的人,趁何兰落单将其掳走。 魏仲:“咱们的人,听闻有人在打听何家姐弟便去提醒,可惜晚到了一步,人已经被抓走了。 何全何睦已藏好,兄弟俩大概是想着过了多年,又远离京都,恰逢亡父祭日才想着一同去祭拜,长姐被抓二人悔恨莫及。” 林锦颜:“悔恨有何用?何兰便罢了,何全二人面貌相似太过打眼,早就吩咐过,不可同时出现在人前,怎能如此疏忽大意。” 恼归恼,林锦颜抱怨完,立马镇定下来想法子: “盯住漳州晋王的人手,看看能不能不暴露自身,将何兰救出来。晋王此时应该也收到了密信,何兰虽对我忠心,却架不住晋王阴毒狡诈。 万一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便是大麻烦……漳州距京都快马也得几日功夫,现下着急也于事无补。你不必随我出城,在城中盯紧动向。” 坐进马车,林锦颜拧眉沉思,仔细梳理何兰被抓后,哪里会出纰漏: 得将水搅浑,不光是国公府,还有驻军漳州的韩家,得想法子将韩家也牵扯进来。 —— 晋王府。 林锦颜刚出城门,楚承曜也晚一步收到了急信,看过信中附带的何兰画像,让楚承曜再度想起,导致他暴露于人前的何家姐弟。 “落在秦宗良的手里,这三姐弟居然没死?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第1252章 祸及子女 思索半晌,楚承曜也没理出头绪,提笔回信: 让漳州的人手,先将何兰先送回京都,继续搜寻何家兄弟踪迹,细查三姐弟这几年在漳州行踪,和来往过的人。 为保险起见,又令钟毅派出几个身手不错的好手,赶去漳州接应。 将信送走,楚承曜仰靠在椅背上,疑窦丛生: 何家姐弟是如何出的泰安城?又为何是在漳州落脚?漳州……七年前他凤鸣山丢的那批人,最后消失的踪迹也是漳州…… 漳州,有韩家,会是韩家吗? —— 明亮的屋内,处处透着雅致,屋内摆放着两盆冰块,窗边的人影摆弄着棋子,身后的侍女轻摇绢扇,为其驱散炎热。 人影侧目看了眼瘫在屋中妇人,身前伺候的人了然上前,端起凉水泼在妇人脸上。 衣着脏污发髻散乱的妇人,被凉水泼醒,睁眼对上刺眼的光亮,眯着眼瞧见窗前如仙的人影。 挣扎着爬起上身,眼神聚焦看清楚那天仙般人影的面容,惊的忘了自己处境: “大大小姐?怎会是您?” 人影执棋落子后,侧过头,露出林锦颜明艳的脸庞: “现在堂姐才是大小姐,刘麽麽,没猜到是我吗?” 刘麽麽打量了屋内一圈,瞧见冷眼盯着自己的洪九,又瞥见外间门口,两个魁梧护卫的身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慌乱思量着林锦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嗫喏的不敢答话。 她自从收到信后,怀疑了一大圈人,连将军府和林锦安,甚至是林锦昀都怀疑了,就是不曾怀疑过良善温柔的林锦颜。 林锦颜:“刘麽麽,亲手换了主子将其害死,是何心情?” 刘麽麽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双充着血,死不瞑目的眼睛,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脸色也更白了两分,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 为了一双儿女活命,她是不得已才听信行事,原以为信中所说,歹人会将她绑走是吓唬她,她给刘芸香下迷药时,还心存侥幸: 光天化日的京都,哪有歹人如此大胆。 不曾想竟真来了歹人,逼她给昏睡的刘芸香,换了同她一样的衣衫,堵住嘴绑了起来。又将她也绑了起来,在林锦昀回府后,歹人将她拖出去逼林锦昀杀她, 林锦昀不敢动手,她再度被拖回屋内,歹人将她和刘芸香换了位置,给刘芸香解了迷药,拿过她脑袋上的黑布,盖在了刘芸香的头上,让她在里屋,眼睁睁看着刘芸香被林锦昀掐死。 大喊过后,想清楚自身处境,刘麽麽赶忙降低了音量,经过昨日之事,她再也没法拿林锦颜当个良善的闺阁千金,有心为主子抱不平,却连语气都不敢强硬: “我没想害我家小姐.我是被逼无奈,是您逼我做的。就算林家休了我家小姐,可她也是您长辈,您.怎能如此?” 林锦颜看着棋盘,嘴角虽因习惯勾着浅笑,眉目却覆上炎暑也消融不了的寒霜: “我为何如此,你难道不明白?” 第1253章 报应不爽 听了林锦颜问话,刘麽麽更加心虚,垂眸咽了口口水: “老奴听不懂您” 想到这主仆做下的恶事,林锦颜没了同其纠缠的耐心,语气冷沉打断道: “你们既可以趁我娘身怀六甲,害她死于产子,我为何不能让她刘云香,死在她亲儿子手里?” 刘麽麽惊恐抬头,刚好对上转头看过来的林锦颜,被其冷厉的面色,冻得如坠冰窟般颤栗。 听着林锦颜语气的笃定,以及狠辣的行事,知晓辩解无用,想着儿女还在其手中,强逼着自己爬上前磕头: “老奴只是个奴才,只能听主子之令行事,大夫人的事并非出自本心,纵然有错可祸不及儿女,还望小姐宽恕,饶了老奴一双儿女,求小姐开恩.” 刘麽麽见林锦颜不开口,壮着胆子又往前爬了爬,试图抓林锦颜的衣摆求其心软。双手抱胸的洪九,抬脚踹在刘麽麽肩头,将人踹了个仰倒。 刘麽麽被踹的痛呼出声,不敢再上前,跪趴在原地对着林锦颜,一个劲儿的认罪求饶。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们作恶时就该想到有今日。 念你尚且听话,帮着杀了刘芸香的份上,你们母子三人可以活一个,谁活命你来选。” 刘麽麽惊恐哭嚎,求林锦颜高抬贵手,林锦颜转头摆着棋局,不为所动: “我只等半盏茶,你若不选,你们母子三人便一起上路。 听闻昨日你亲手挖的坑够大,刘芸香一人躺在里面定然孤单,你这个忠仆,刚好带着儿女去陪主子。” 刘麽麽纵然恶毒,却也不忍儿女送命,事到如今也没想过自己能活命,一个劲儿的磕头,哭求林锦颜放过儿女,她甘愿赴死。 眼见时间快到,林锦颜还不松口,磕破额头的刘麽麽,哭的涕泪纵横,捂着心口无助哀嚎。 “时间到了,张齐陈武,送刘麽麽一家上路。” 林锦颜话音随着棋子落下,门口的护卫恭敬入内,行了礼就要去抓刘麽麽。 刘麽麽无助的手脚并用往后退: “小姐,就算孽是老奴做下的,可老奴的儿女是无辜的啊。” 林锦颜:“我娘亲,何尝不无辜?” 认出护卫,是昨日抬刘芸香进林子的两人,刘麽麽知晓林锦颜不是说笑,痛苦的哀嚎道: “留康儿!求…小姐留康儿性命,康儿是个纯良的好孩子……” 林锦颜冷笑: “刘麽麽既然选了陪葬,去把小桃带来吧,让她们母女活着再见一面。” 徐大徐二转身出去,不多时就将捆住手脚,昏睡未醒的小桃抬了进来,扔到刘麽麽身旁。 刘麽麽瞧见女儿,爬上前将其抱在怀中,内疚痛苦的呜咽着,一句句说着对不起。 林锦颜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心头未觉报仇的痛快,只觉沉闷发堵: “你儿子活命可以,你以书信的口吻写上两份口供。” 请...您....收藏6...9...书....吧....! 醒来这么一会,刘麽麽仿佛老了十岁,心力交瘁的缓缓放下女儿,爬上前按照林锦颜意思,写了两份书信按了手印,心思如死灰的,由着护卫绑了手脚,将她和小桃扛出了屋子。 第1254章 打起主意 冯斯瑶和岳明珠,授完课就来到隔壁的若水山庄,一进后院,便瞧见窗内面色哀伤的林锦颜,视线虚停在窗外某处出神。 二人疑惑对视一眼,加快了步子,刚迈进屋内,却见林锦颜面色如常的笑着迎了上来,仿佛方才的景象只是幻觉。 说笑着喝了茶,岳明珠挥退侍女,冯斯瑶见状也是一样,不必林锦颜吩咐,白芷领着二人的侍女退下喝茶,独留洪九守在门外。 屋内没了旁人,岳明珠打量着林锦颜神色,关切询问: “方才进院见你,似有伤心事?” 林锦颜对上两双关心的眸子,神色落寞的叹息道: “哥哥和慧昭已经问名,合了八字,我在府里忙了几日,和祖父祖母还有我爹商量好聘礼,准备挑选吉日去王家下聘。 我方才在想,若是娘亲尚在,看见哥哥成家,定然高兴的紧……” 岳明珠和冯斯瑶闻言,放下了担心,又染上心疼,三人同是没娘的孩子,反倒没了忌讳,各自说起自己的娘亲,又互相安慰打气。 闲聊了半晌,冯斯瑶瞧着林锦颜摆好的残局,手痒的拉着林锦颜对弈。 岳明珠坐在中间,温柔的看着二人你来我往: “安北将军可有心上人?” 林锦颜抬眸: “并未听说有心上人,大表哥八字不好的名声传出来,婚事便耽搁了这么多年,去年打了胜仗得了陛下嘉奖,倒是有不少人登门。 但,大多是些带有目的并不纯良的,大表哥和舅母他们都不喜,便又耽搁了下来。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嗯?” 岳明珠羞恼的拿帕子,抚上林锦颜调笑的脸: “去!没正形的皮猴儿,什么浑话都说,连我你也要打趣。” 笑过之后,岳明珠消退了红晕才说起正事: “我对顾家纯然敬仰,倒没其他心思。只是……昨日进宫陪太后,听她老人家的话音,好像有这意思。 所以我才提前跟你通个气,你表哥若有心上人,回京城后动作要快些才是。” 林锦颜正了神色,认真道谢。 瞧冯斯瑶一副置身之外的悠闲模样,岳明珠好心提醒: “还有你,若是有心上人,也得快些。” 冯斯瑶不解:“跟我有何干系?” 岳明珠:“我听太后话音儿,东宫似乎打起了你的主意。” 冯斯瑶惊愕:“什么?!” 和林锦颜同乘一辆马车回城,二人一路密谈,冯斯瑶的焦躁虽得以缓解,却仍旧不能完全放心,一回府便拉着兄长,去找平阳侯。 听冯斯瑶说完话,祖孙二人染上担忧之色。 冯斯年:“昨日,陛下确实见过承平,提出给他个差事。承平依照我们事先分析过的情形,果断回绝了。 说是只想同承逸一样闲云野鹤,还被陛下骂了懒怠。我以为陛下此举只是试探之意,林锦颜却说,陛下可能会将差事给我?” 冯斯瑶点头:“锦颜说陛下试探为真,给差事怕也是真,陛下若没有明确下旨,让哥哥莫要答应,趁机示弱表忠心。” 第1255章 偶遇旧人 同冯斯瑶分别后,林锦颜展开刘麽麽的口供,眼底尽是怒意: 为了贪娘亲的嫁妆买官,为了掌管林府,刘家纵使刘芸香害死了娘亲!刘家人全都该死。 将口供交给白芷收好,林锦颜闭眼平息怒气,脑海中思虑起其他: 听岳明珠所述,太后因七年前云娉公主的事,不光认可了大表哥,还对其有丝内疚,故而对太子心生嫌隙后,不愿将岳明珠嫁去东宫,反想起了大表哥。 先前之所以不提,怕是为了等大表哥凯旋后,天下局势稳定,顾家兴盛衰败也有了定论。 届时,顾家若好,再提出此事,明珠嫁给表哥才会安稳。如此看来,太后对明珠倒真是上心。 太后这人说来也怪,亲孙子孙女里面,除了对太子和云娉公主看重些以外,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尤其是妍凌四兄妹,如非必要,太后连见都不见。 太子是储君,太后若是长寿,未来说不得要看其脸色,云娉是养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倒也说得过去。 可明珠,只是太后娘家的侄孙女,太后却是真心疼爱,甚至较云娉公主更为爱重些,似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正思索间,马车陡然一停,洪九快速抬手,扶住林锦颜和白芷前倾的身体,待两人坐稳,洪九掀开车帘往外瞧,就见两个俊俏男子,带着随从迎上前告罪: “瞧马车上挂的是林府,可是太傅家人?在下姓杨,与好友多饮了几杯,说笑间没瞧见马车,不小心冲撞了,还望恕罪。不知可有人伤着?” 车夫徐三跳下马车,拱手行礼请教二人名讳,洪九认清人放下车帘,同林锦颜耳语了几句,待二人报了名,车帘再度掀开一半,露出林锦颜明艳的脸: “杨少爷,黎老板,并无人受伤。” 瞧见林锦颜的脸,先前说话的男子眸子发亮,态度也更殷勤了两分: “竟是林小姐,不知小姐在车上,绝非故意唐突。” 林锦颜礼仪周全颔首: “素闻令尊杨御史治家严明,自是相信杨少爷。既是无心之举,不必介怀。” 杨麒虽不是第一次见林锦颜,但与其私下说话还是头一回,刻意寻到话头多说了几句,见林锦颜要走,忙将黎司钰推出来将其留住: “我这位好友,早年还曾得过小姐帮助,一直想找小姐道谢,又因男女有别怕伤了小姐闺誉。小姐可还认得他?” 林锦颜浅笑点头,落落大方道: “早年确是见过黎老板,却也谈不上帮忙,前两年黎老板发迹后,曾高价收过我布庄的布匹,早就了却当年事。 如今黎老板名满天下,还能记得微末小事,真乃君子。” 黎司钰拱手道: “当年之事于小姐或许是举手之劳,于在下却是恩情,故而从未敢忘却。” 客气寒暄了一番,林锦颜提出改日让兄长请黎司钰小聚,淡然同二人道别,见杨麒够着脖子,目光紧随马车,黎司钰笑骂道: “好你个杨麒,你要留那林家小姐说话,倒将我豁出去做筏子。” 第1256章 面冷心热 黎司钰这段时日,去了外地忙生意,昨日刚回泰安城,今日便被杨麒邀出来接风洗尘,本来高高兴兴,不曾想却被好友利用。 想着方才当林锦颜的面,提起好友昔日落魄,杨麒面色心虚: “你能撞上林小姐的马车,说明你们大有缘份,林家受读书人追捧,搭上了关系,日后说不得还会有用到林家的时候。” 黎司钰冷哼: “少来这套,年前你就念叨过林小姐,方才在席间你还提起了,分明是你想同人有缘份,倒拿我来说嘴。 她对我的恩情,我早已还清,刚也当面道了谢,我一介商人怎敢同这等千金攀交情。” 杨麒拉着黎司钰进了马车,压低声音道: “这又不是寻常千金,她外祖可是掌管定北军的顾家,若是顾家肯偏帮殿下,何愁大事不成?” 黎司钰扇着风调笑道: “原是要用美男计?我已成婚多年,又身份低微,只能靠你咯。” 说话间,黎司昀合起手中折扇,敲上杨麒胸膛。 杨麒见黎司钰不重视此事,苦口婆心劝说黎司钰去攀关系,言明顾家对林锦颜的疼爱,以及楚承曜登位才能解救黎父。 见黎司钰正了脸色,明显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杨麒放缓了语气,说要带黎司钰去画舫听曲,为刚才的冒犯赔罪。 “还是算了吧,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磨磨尚书达人,说不得舅兄瞧我顺眼了,内人也能少唠叨我两回。” 听出话音中的埋怨,杨麒好笑道; “韩尚书虽气你,却并非你口中那般无情。你也不想想,你曾说在京都立足时,不少人找过你的麻烦,可后面都不了了之。” 黎司钰拧眉深思: “你是说舅兄虽恼我,却也曾在暗中相助?” 杨麒:“我前些时日偶然得知,韩尚书还是侍郎时,曾私下和找你麻烦的人,询问过你的境况,还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你们的关系。 他若真是冷漠无情,何必做这种事?无非是恼你拐走了亲妹,又担心妹妹跟着你受委屈罢了。” 详聊一番,黎司钰对大舅哥的介怀少了许多,末了还感叹舅兄:面冷心热太过别扭。 “说起来,不光是我,舅兄也得林小姐帮衬过,如此算来倒真是缘份使然。 我曾听内人说,林小姐幼时,得高僧点拨,命犯小人需多行善事。想来,林小姐之所以帮了这么多人,应和这高僧有关。” —— 林府,西苑。 林锦颜一下马车,就瞧见等候已久,眉宇间尽是焦躁的杜兴。 见了礼,不待杜兴开口,林锦颜便让魏仲将闲人都打发走: “我知你是为何兰而来,该布置的我都安排了下去,会尽力保全何兰。但漳州距此路途遥远,快信也得几日,着急无用。” 杜兴被堵住话头,受林锦颜影响,也逐渐镇定下来: “小姐既有成算,何兰定会无事。我能做什么?” 林锦颜:“依晋王的性子,应想亲自见见何兰,京郊和城内你先布置上。 另外,杨麒盯上了我,杨府再增派两个人手,莫要漏了踪迹。”(本章完) 第1257章 六神无主 周府。 林锦昀昨日没寻到刘芸香,惊惶的一夜未眠,今日告了病假,带着林利,将刘芸香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仍旧找不到半丝踪迹,又不死心的去周府询问。 周怀礼一开始连人都不见,是林锦昀说今日不见到人就不走,周怀礼见其态度强硬,不得已才将人放进府。 面对林锦昀询问刘芸香的行踪,周怀礼矢口否认,甚至还因林锦昀语气不善发了火。 林锦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杀了亲娘,恐慌惊悚伴随着难过自责,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双目猩红的拽住周怀礼领口怒吼: “你敢说没派人去找我母亲?!可要我去京兆尹击鼓,传你堂上问话!” 周怀礼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弱之辈,当下便被林锦昀这般不管不顾的吓唬给镇住,又因抹不开面子,色厉内荏的斥责林锦昀松手。 门外伺候的下人,听得屋内的动静忙关切进屋,瞧见自家主子被林锦昀钳制,立马就要上前拉开。 林利眼疾手快的抢过案上摆放的瓷瓶,在案几上敲破底座,用碎裂的瓷瓶当作武器,同周家下人对峙,把林锦昀死死护在身后: “别过来!你们抢走我家夫人不成,还要强留我家少爷,我绝不让你们得逞!谁敢过来,我就扎死他!” 下人神色惊恐的面面相觑: 老爷抢了林二夫人??天爷啊,方才为何要进来,听到这等秘辛,怕是难逃活命…… 林利见下人不敢上前,大喊道: “少爷,我护您出去,咱们回府去找老太爷,去报官!” 在林利的喊声中,发狂的林锦昀回了些理智,看着围在屋内的周家下人,额角的冷汗汇聚一堂蜿蜒而下。 不待林锦昀说不去报官,被彻底吓唬住的周怀礼先心虚开口: “别别别,贤侄误会了,我并无强留之意,更不曾抓走令堂,毕竟是家丑又牵连甚广,贤侄先放手,咱们好生说话。” 惊疑不定的下人,被周怀礼赶出屋,林利忙上前关上了门。 周怀礼怕林锦昀真的闹大,再也顾不上面子,忙将刘芸香日前送来的书信拿出来: “我也是看到这个,怕你娘真的害了雪儿,确实派人去寻过她行踪,却也只为面谈将她稳住,从未想过害她啊。” 周怀礼言之凿凿,甚至还说出找的何人去寻人,坦荡的让林锦昀派人去查,丝毫没有说谎的模样。 急于查找刘芸香下落的林锦昀,被林利护着出了周府,走远些寻了个僻静的墙角,林利丢掉手中破碎的瓷瓶,后怕的直喘粗气: “少爷,这周老爷的话可信吗?” 林锦昀瘫坐在墙角,双手环住肩膀,明明炎热的天气,他却冻的浑身发抖,蹭掉滴落在眼中的汗珠,六神无主道: “我不知道……听他说话倒不似作伪,可那几个贼人,要不是他派来的,又那会是谁呢?” 林利:“夫人刚给周家写了信,随后便不知所踪,哪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不是周老爷,那表小姐呢?信上的事若公之于众,最该害怕的就是表小姐。” 第1258章 恶有恶报 林利见林锦昀将话听了进去,更加头头是道的往下顺: “小的昨日去找少爷前,亲眼瞧见那伙贼人绑人,那个屋子里也只有刘麽麽。 那贼人先将刘麽麽拖出来给您认人,而后又盖住了面容拖进屋假意要走。若真有差错,只可能在拖进屋之后…… 让您相信被蒙住头的就是刘麽麽,又说什么晋王府的人来查,逼您动手,还在一旁看着。 后面他们走时,还带走了另一个麻袋。” 听了林利的分析,林锦昀更加惶恐不安,若真是周玥雪派的人,那也就说明昨日被自己掐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刘芸香。 毕竟,刘芸香写信威胁在先,周玥雪为了保命,除掉刘芸香,也在情理之中。 将他拖下水,就是让他背上杀母的罪行,不敢再拿前事要挟…… 林锦昀越想越觉得说得通理,可越合理越后怕,惊恐的看着自己双手,似乎还能感受上面残留的温热,心里忽而涌上恶心,干呕了好一阵才止住。 在林利的提议下,两人来到晋王府,借寻找冬儿为由求见周玥雪。 出府办事的钟毅,恰巧碰到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将两人轰走,离开前还道:王妃不会再见林锦昀。 畏于钟毅的威压,二人不敢多问,也并未在王府外过多停留,回府途中又顺路找了一圈人。 林锦昀回到自己院子,精疲力竭的瘫在床上,林利端了饭菜进来,劝说林锦昀吃饭无果,忧心忡忡说起刘芸香来: 先说以前瞧见过,钟毅对周玥雪十分恭敬,钟毅的态度应该就是周玥雪的态度。 又道,初五后周玥雪怕丑事捅出去,从来没对林锦昀这般态度强硬过,突然变了态度,应是有所依仗。 林利话虽未说透,可话意却直指,是周玥雪设局,让林锦昀杀了亲娘,手握这等罪证,当然再也不惧怕。 林锦昀闻言,双手不受控的发抖,手心里不光残留的温热触感,还有掐住脖颈时,传来的心脏跳动,吓的他发了狂,嘶吼着让林利给他倒水净手。 洗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旧觉得洗不干净,惊恐愤恨掀翻了桌椅饭菜,对着林利连打带踹: “你胡说什么!我母亲定是被休心情郁闷,找地方散心去了,你给我滚出去找人,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滚!” 待林利出了屋,林锦昀窝在墙角,一遍遍安慰自己: 昨天掐死的是刘麽麽,一定是刘麽麽。 —— 颜玉轩。 听着洪九回禀林锦昀的消息,林锦颜神色淡漠: “弑母的事,只有他和咱们知道,口风都紧一些,虽然已经分家,可传扬出去也会殃及到林家。” 林锦颜手段狠厉,也只为给亡母报仇,让凶手死的痛苦,并不想波及家人。 刘芸香被休,被父母族人抛弃,而后又在清醒的状态下,清晰的感知被亲儿子杀死的过程,都是她该得的。 至于刘麽麽,亲手下药,亲眼看着主子被掐死,又亲手选出女儿陪葬,而后生生被活埋,也是她该得的。 作恶,就该有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