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装店主副本打工》
1. 工作
“我辞职。”女声如清泉过境,冷冽且平静,却是泉水叮咚,清脆好听,阐述着她的选择。
紧盯着电脑的综合部部长,这才抽空赏了个眼神给面前的女孩,“你想好了,咱们单位可是多少人挤破头要来的,你也组织过不少次招聘考试了,知道我们的高淘汰率。”
在胡部长的眼中,小苏这姑娘长得文静,那种成熟的大波浪长卷发并没有增加她的成熟韵味,反倒是更衬托出她的脸嫩,打从她大学毕业,过五关斩六将进入这家国企也有五六年了。
她长得温顺,看着乖巧,还是少言寡语的性格,领导爱她的默默无闻,唯命是从的工作方式,自然没想到她也有发脾气的一天。
“小苏啊,我招你进来的自然知道以你的工作能力辞了可惜,不就是这次请假没批吗?年中检查都缺人手,等过了这一阵,我给你休年假,一个月的长假。”
胡部长画大饼的说法张口就来,但这次苏时雨知道她没说假话,应对集团的年中检查是重中之重,而凭空整理那些莫须有的资料年年都是自己的工作,起码要一周连轴996加熬周六周日熬个几天的通宵才能完成任务指标。所以不是她自恋,而是这几天确实离不了她。
人人要拼搏奋斗,她也有好几年攒着的年假倒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作废。即便这次胡部长的一个月长假是真的兑现,但苏时雨等不了那么久,现在立刻马上她就要回家。
综合部,就是原本的行政部改名而来的,顾名思义综合综合,什么都得干,再遇上个平时好言好语,活不怎么干,功劳却抢着要的笑面虎上司,日子是难过,但起码面子上过得去。而且要在大城市大公司站稳了脚跟,不是苏时雨包子,就为了那点工资和北城户口,苏时雨忍也忍了这些年了。
胡部长也即将高升,倒也不算没良心,用了苏时雨这些年,她也明里暗里放了些消息,等她一升,苏时雨很有可能顶她的位置。在这节骨眼上,傻子才会因为几天的事假而辞职呢。
可偏偏这次苏时雨这么做了,“要么给假,要么辞职。”她的声音好像游戏里的配音一样,字正腔圆,软而有力。
胡部长实在是不理解,自以为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今年也28了吧,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小姑娘了,能在北城扎根有多不容易,就因为你家里老人病重你就要辞职?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苏时雨铁了心了,只是点头。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她过不去这个坎,“我外公还没到那地步,他在等我,我要回家。”回到病床前尽孝。
苏时雨抬头看着眼胡部长身后的时钟,潇洒的转身,“我还要去机场,只是来和胡部长您说一声。”不是商量,是通知。
总算是硬气了一回,苏时雨大包小包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都清理好之后,耳边是同办公室各种各样的惋惜声。
一会是,“年轻人就是气性大,这工作多好啊。”
一会又闻:“家里人生病是难熬,但是不差这几天的功夫,忙完再回去好了。”
苏时雨只是笑笑,一个办公室七八个人,成年人之间的同事情谊只够支撑着苏时雨礼貌的微笑,“我还要赶飞机,各位后会有期。”
她快速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将工作用品随手甩进沙发,拉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直奔机场。
晴空万里,苏时雨在出租车上并没有因为辞职而感到不安,也没有因为临走时终于小小怼了胡部长,甩下年中检查的大包袱而兴奋。她只有满满的伤心、无助和着急,头抵在玻璃上,浑浑噩噩。
这一秒是疾驰在机场高速的出租车上,下一秒就已经透过飞机上的小悬窗看向跑道上的飞机了。
“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滑行,请您系好安全带……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ladiesandgentlemen
……”
苏时雨刚登记时给她妈妈发出了一条微信,【已经登机,你们在医院吗?哪间病房?】
直到她按亮手机要调节成飞行模式前,堪堪收到了回复。
【小雨,你姥爷已经回家了。你爸去机场接你,直接过来吧】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何况苏时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意味着她的外公已经病入膏肓,医疗手段无法不再提供治愈的可能性,医生考虑到病人通常会建议他们回家,回到自己最熟悉最安心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生老病死从来由不得人,人在悲伤的时候,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浑浑噩噩,双脚终于踩在地面上的时候,不是在病床前接受外公昏迷不醒的事实,而是浑身缟素的那天。
“姑娘?”
“啊!”苏时雨手里被面前的老汉塞了件白麻衣,才终于反应过来。
老人家干瘦,眼睛却比她这个年轻人都有神,“外甥女左襟压上,穿好。”
不悲不喜的叠衣人,相比家属的悲痛难自持,送亡者只是他的日常工作。苏时雨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老人又开始了手上裁衣的动作,递给下一个围上前的人。
雨是在停灵第三天,出殡前夜下起来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没完,更加惹人伤心。十二点过后,唱戏吹奏声歇了,唯有滴滴答答雨中的帐篷里传来零星的聊天,低低的哭泣,还有暖黄的幽暗灯光。
离帐篷不远几米开外的灵棚前,除了纸扎的翘脚仿古楼,楼正中央挂着的黑白照和门后半掩的童男童女,穿着大红大蓝色,苍白的脸和没有点睛的眼。其中一方矮桌上摆满了罐头饼干,旁边电子烛火照影下窄窄长长的冷柜。
儿女们拿出那样大的排面,唯独这临时停放的冷柜不知道躺过村子里多少的人,明日一早才会换成檀木棺材。她外婆和妈妈已经哭晕了几回,被扶了回去。
长辈喊了几回让避雨,苏时雨压根没听到。她打小就倔,更何况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是二位老人养到幼儿园才回了城。
干瘦的老人仍旧坐在帐篷外沿下,手里不停地叠着麻纸,一张张捋的平平整整。有些被乱飞的雨滴沾湿边角,他认真挑拣出来,丢置在一旁。
“老了,老了。”喃喃自语道,越捡眼睛越花,他拿手背擦拭眼角的功夫,眼前那几道昏昏暗暗的暖光被黑暗遮了个严实。
来人执黑伞,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浓黑色衣物,看不清花纹,离得近倒是看得清是件丝绸唐装,盘扣系的紧紧,金色的亮眼。完美比例的高大身材,视线再往上,饶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往外冒着虚汗,竟是本能的没办法抬头去看这人的长相,只看到下颌,便匆忙埋下头。
其实,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吧,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修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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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伞的手指,透着无血色渗人的白。
“我来接你。”声音也是冷硬,低沉磁性一呼一吸像冰块一般的寒冷。
“非的是今天吗?唉,平白给主家添麻烦。”
黑天雨夜,引起误会是正常的,男人紧着吐出,“你误会了,我这里有份工作适合你。”紧蹙的眉形俊挺,“破妄街,裁衣人听过吗?”
入行之时他师傅好像提过一嘴,那时候他才二十年华,可如今鬓发霜白,早没这个心气了,“不了,谢谢您的看重。”
“啧”的一声响起,要不是缺不得人,他不会亲自现身,眼下只能多说几句,他必是要带人走的,“可以见到你妻子,可以延长寿命。”
“她走的那一天我们缘分就尽了。”
“难得,你倒是看的开。”他并不是惜字如金的人,正常交流起来,冷冰冰的感觉倒是消散一些,“那好,我不强求。”
老头想起,“等等。”顺着视线望去,单薄的身影照旧跪在雨中,小雨不急促,但黏黏的也打湿了头发,麻衣紧紧的贴在女孩的身上,“她行吗?”
孩子还年轻着呢,看不开。
这可不是病急乱投医的事情,他看好的是从事这类行当的老师傅,可不是随随便便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充数。
可时间不等人,他出来一趟不可空手而归。
“喂,你还想不想见他?”
不知者无畏,苏时雨抬头直勾勾看向撑着把大黑伞的男人,他的伞没有半分朝自己倾斜,反而因为站的近,雨水顺着伞盖都滴到她身上来。
顺着后脖子钻进衣服里去,苏时雨因为突然的寒凉抖了抖,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的不像人!俊美端正,眼瞳蔓着黑,浑身冷飕飕,又加上仰视看着极高的身形,穿了一身唐装,上衣襟荡漾过膝盖。
这样的精怪长相和这穿着,不、不是人吧。
苏时雨的思维跳脱出框,又不觉得害怕了,像是逮到最后的一丝希望,不假思索的答应,“只要能让我外公回来,我做什么都行。”
“你倒是会讨价还价。”机灵的偷换概念,不过无所谓了,“不行,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只能见面。”
都这么说了,苏时雨更不怕他是个骗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有什么好怕的,“我要先见我外公。”
“行,先见,之后你要通过考核,变成我的雇员,帮我看店。”
“成交。”苏时雨痛快答应。此时,她已经站起身来,揉着自己已经酸痛到麻木的膝盖。
晃晃悠悠努力靠着自己站稳的单薄女人和站直身她才到人家肩膀头,腿长肩宽但身影好像要融进水雾里的高大男人站在一道。
“什么时候走?”她声音哭哑了,发声都很痛,十分狼狈。
眼前这人正眼都没看她,“下周六,大横江路,破妄街,4号铺子我等你。”
苏时雨只知道大横江路的幻境乐园,从来没听过什么?破?什么街的,但她还是很有眼色的回答道:“好,我叫苏时雨。”
“阑执。”
“喂,不见不散啊。”苏时雨并不是傻大胆,她只是没招了,头脑一晕,直到看着那人转身没走几步就融进黑暗里消失不见,才浑身打激灵。
真的不是人吧?真的要不见不散吗?
2. 破妄街
对于苏时雨来说,即便不知这根救命稻草究竟是否结实,起码多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走到结束的时刻,漫天飘散的白色圆孔麻纸,苏时雨在一片重新鼓噪起来的哭声中,郑重的对着裁衣人深深鞠躬,然后塞过去一封厚厚的红封。
老人无所谓的摆摆手,“也是你的造化,我的师父告诉过我在破妄街工作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好处有,但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把知道的全说了,他也能心安理得的收下额外收入,这闺女还挺厚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好几天没能睡好觉,直到站在破妄商业街那条金字招牌下……嗯,怎么说呢,苏时雨觉得自己心里建设白做了,实在是太过正常。
明明她从网上搜索到的是:作为城市标志的大横江路是我市重要的城市中心,原本规划就是由幻景乐园和热望商业步行街共同打造,结果幻景乐园自成立以来就是文旅创收之最,人山人海。而仅仅一条街区外,同样耗费大量投资建设的商业步行街,从建立起频频发生怪异事件,已经荒废许久,因为还没投入使用就事故频发。
开发商特意请大师来改换招牌,破妄,名字是改了,可灵异照旧,苏时雨在网上并没有搜寻到发生了些什么事导致这里人迹罕至,毕竟几十年前的旧事那时候连互联网都没有,消息很容易被封锁,传不出来的。
苏时雨开车来的,往破妄街拐的路口被路障堵死了,她是把车停在幻景乐园的停车场步行进来,一共也没耗费十分钟。还以为是那种阴森至极,破烂不堪的场面。
结果,金招牌在太阳下闪着光辉,道路干净不夸张的说一张废纸垃圾都没有,步行街的牌头下挂着两串红灯笼上面也没有半分灰尘,更没有她想像中的蜘蛛网。
唯有冷清萧瑟,没有人烟是符合她预期的。边往里走,苏时雨边发出连声感叹:“这也修的太豪了吧,什么灵异事件能把这整倒闭啊。”
想不通,宽敞的步道两侧,高低不一的门脸房全是仿古建筑,房檐不知用的什么瓦,像玉片堆叠起来,闪着熠熠光辉,酒楼饭馆、书斋银楼,完完全全的古风体验街,和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巨大摩天轮形成鲜明的对比。
店铺挨挨挤挤,有的甚至一栋楼挤着好几块招牌挂,彰显着这地方曾经火热的招商氛围,苏时雨仔仔细细的辨认,4号店铺很显眼,很好找。
街尾尽头处的正中央横担着独栋建筑,挂着管理中心的牌子,它旁边拐过来右手边的第一家店铺就是她要找的4号店铺。
没有任何的招牌,店名,只能通过门侧悬挂的小小合金圆形门牌,上面用红色凿刻着阿拉伯数字4来辨认,苏时雨一抖,不是很吉利啊。
“这也太不吉利了。”她忍不住说出口,就在这时,大门吱呀呀的自己向内弹开,惊的苏时雨不由自主的后撤。毕竟她在工作中这么些年学会了处变不惊,即便事情超出常理起码面上也能维持住冷静。
进去吧,毕竟她要的就是灵异,事情越诡异,她的目的才更有可能达到不是么,想到这苏时雨抬起脚进门,只有步伐略微沉重,小心翼翼地。
“在外面磨蹭什么,这么久。”冷冰冰的不满语气,反倒让苏时雨松了口气,还是有人的,只是看到阑执的装扮,谢了苍天,足以确认,有人,但不是活人!
白日里他的面容更清晰了,五官精致如同精怪刚化形时的无知,不懂收敛,只晓得什么好看就往自己脸上堆,俊朗的让人一见难忘。
今天倒是穿的不那么中式,黑色西装套组,更显得他面无血色。苏时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悄悄在裤缝上搓了搓,从双肩包里掏出简历递出去。
今天,苏时雨也是抱着重新求职的心态,特别重视,穿着职业的面试西装套组。还好自己穿的比较得体,完全符合竞争上岗的面试者。她小心翼翼开口,“老板,这是我的简历,你看咱们单位有什么是我需要提前了解的?”
苏时雨说出“咱们单位”时候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整个店铺除了四面墙,只有一把实木高扶手椅,这大概是老板怕自己没地方坐,临时变出来的吧。
不得不说,职场老油条真相了。
阑执看几眼简历,再抬头看苏时雨,眼前的人额角有些薄汗,蒸出一股果香味道,不见黏腻,反倒清爽。
面色大概是常年坐办公室养的那种不见太阳的白,乍一看和他也差不多,唯独她的唇色嫩红,是被苏时雨紧张时下意识咬的。
她有一双狗狗眼,眼尾弧度是圆润的,视线下垂竭力控制自己不乱瞄的时候自然是无辜可怜。
这是眼型决定的,苏时雨还记得常常被上司提点,少做些无辜样。天地良心,并没有哈。
阑执收回视线,“这简历……”
“老板,这简历是我连夜重新、精心制作的,绝对真诚,你看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苏时雨生怕阑执反悔,言语里已经暗示两遍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立刻上岗。
毕业院校,工作经历一笔带过,倒是长编大论一堆有的没的灵异经历,这一看就想往专业对口上扯。有眼力见,办事灵活,初步而言,阑执还算满意,“这你编的。”
苏时雨也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想着投其所好,其实只有那天晚上的经历对我来说算是奇异。”
人在屋檐下,她坦荡承认,但也怕阑执对她印象不好,补上解释,“于是我就想着投其所好。”
“想象力不错,但实际上只会比你描述的恐怖百倍,你确定?”
“我确定。”苏时雨回答的很快,“我不怕的。”
阑执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道:“你要经历初试,才能上任。”
什么?“什么!说好的,我要先见我外公。”低垂的狗狗眼终于抬起来了,苏时雨眼睛里喷着怒气。
这地方好些年没这么有人气了。阑执好脾气好像快要用尽,敢顶嘴的代理人,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实在讨厌与人接触,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敲定一切。
这会他又改口让了一步说:“现在就去,不过现在你还能反悔,等看到人就代表你接受了我的条件,在试炼中丢了命概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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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苏时雨低声嘀咕,“丢了命不正好再来这打工,活人在这才奇怪吧。”
“走。”阑执不再和苏时雨废话,等她有命回来再谈其他。
苏时雨加快步伐跟在阑执身后,没办法,老板腿长,她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隔壁的管理中心。
这算这条街上最不起眼的,唯一的现代建筑,外观上仅仅是个四层小楼,方方正正的银灰色。
进去之后,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从外面看想不到里面的大厅望不到边。
苏时雨实在好奇,“这是扩容魔法吗?好神奇。”
“什么洋词。”阑执嗤之以鼻,“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走到大厅边缘,眼前四个厚实的红色隔音门,让苏时雨想起了老旧的影院,就是这样设计的,每推开一扇门,就是走进一间大型放映厅。
阑执没有目标的随意推开面前的一扇门,苏时雨刚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就被一阵扑面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差点给吹出门外。
她本能的抬起手遮挡迎面的寒冷,有感气温直接降到零下,熨烫好的西装都直接梆硬的贴在她身体上。
想要说话,嘴都张不开。
阑执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忘记你是个人了。”抬手隔空拂过苏时雨发顶,这才避免了她被冻得梆硬的结局。
身躯立刻又回到舒适的温度,毫不夸张刚刚苏时雨嘴皮都被冻住了,险先真成了一樽冰雕。
她重新找回自己掌控四肢的感觉,摸出发绳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不然碎发上的冰由于她恢复正常体温,化成水珠贴在脸上很不舒服。
又是职场人的一副利索形象,苏时雨紧跟在阑执身后,但没想到要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行走了接近一个小时。
饶是因为老板大人大发慈悲,她体感感觉不到寒冷,可脚酸痛,身体的疲惫,加之随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精神也受到极大摧残。
她咬着牙刚要询问还要多久,就听到阑执说:“你不错。”
说完之后,苏时雨就很快看到眼前形象变化,不远处凭空拔起一座冰山,闪着镜面似的白光,凝眸细看,山上密密麻麻有很多一小块,一小块的黑点。
“这是哪啊?”苏时雨问道。
明白了,前面一小时是老板的考验罢了,难道他以为自己会临阵脱逃吗?
她可是抱着死亡的决心来的,须臾间还没等苏时雨再细看,几步他们又已经站在山脚下。
这时,苏时雨惊恐的发觉那些黑色麻点是人,表情麻木,身穿着统一青灰棉服。方才还因为能够瞬移而小小兴奋了一下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如果她外公在这……
这里是,“万冰山。”阑执正才说。
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手脚发麻震颤,说话声音不成调子,“为什么?他是好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
“首先,没有人敢说他这一辈子一件违心事都没做过。其次,好人坏人在我这没区别。”阑执的回答冷酷无情。
人类的命是蝼蚁,无论生死。
3. 我的床铺
此时此刻唯一能让苏时雨暂时保持理智的,算是这里看着像极了流放受苦受难的地狱场景,却并没有拿着长鞭的牛头马面。
这些灵魂仿佛是自愿的,不休不止不停动作的拿着工具凿、挖,不知寒冷,有些甚至脸上是狂热的表情。
阑执领着苏时雨又往前行进了几步,苏时雨眼中两侧的冰景迅速后退,一起一落间,往下看已经是站在半山腰上了。
适应眼前的景象不远处又一堆灰棉服里她很容易分辩出外公的身影,很高地,被病折磨的很瘦地,很好找。
“外公,外公!”撕心裂肺地喊,加上推开人群的跌撞。
“雨儿,你怎么在这?回去,快回去。”丢下手中抬着的冰块,扶住苏时雨的小臂又很快松手,试图将她推回人间。
苏时雨往后踉跄,差点撞进阑执怀里,阑执伸出手在她腰上一撑,令她重新站稳。
还没等爷孙俩俩叙旧,身旁围起一圈人,七嘴八舌。
“老岳,这是你外孙女,这么漂亮的啊。”有些鬼的死状实在不好看,这位大叔抬起手把掉出眼眶的眼球重新按了回去,苏时雨僵着脸,回过神来真的好害怕,好想吐。
还好老板在这,好像这群鬼不敢凑的太近蛐蛐。
苏时雨祈求道:“我们带他走。”
意料之中,老板冷酷拒绝,“没有这项约定。”说罢,阑执对着周遭一句,“回去。”这群鬼埋着头快速回到位置。
周边又想起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一些时不时的咳嗽、低语、哭泣。在苏时雨看来这里是冰山地狱,不知道是十八层里的哪一层,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可灵魂表面还是结着一层层的霜,露在外面工作的手还是通红皲裂。
绝不会眼睁睁把外公留在这种地方,苏时雨转个身正对着阑执。她并不蠢笨,示弱并不代表机械的听从指挥。
“带走我外公,同样给他一份工作,不然我不会为你工作,宁死不从。”
阑执挑了挑眉,“你在威胁我。”
看不出来吗?苏时雨挺挺腰板,站的更直,气势不能输,“你没时间了对吧,我是你唯一的看店人选,你那天是去找裁寿衣的爷爷,可却随随便便选中了我,你没时间了。”
苏时雨又强调一遍自己手中的筹码,接着说道:“至于你为什么非要在期限内找个看店的,又为什么会时间紧迫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你只能选我。而我就只有那一个条件。”
麻烦,“你们人类总是心眼子弯弯绕绕,特别麻烦。”
自上一任店主因为某些原因跑路,他确是小心谨慎的拖了再拖,试图脱离只有活人看店的既定规则,毕竟那家店与众不同。可始终没找到好办法,只能在最后时刻挑中了老人。
不过他以为没人能拒绝得了当店主的好处,所以没有备选,这才让苏时雨捡了大便宜,给他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算了,目前为止,苏时雨的表现暂时还算过关。
“仅此一次,以后不许再讨价还价。”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眼下苏时雨倒是连连点头,称誓,“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工作。我外公之前一直是开药店,你看……”
阑执应允,“街上还有位置,可。但你现在就给我去进行初试。”
正在阑执揪着苏时雨的书包带,要把她带回去时。不远处的动静突然很大,有披发敷面的鬼虔诚跪地,双手里好像捧着什么?看不见,可能是一张纸,一张卡片?
癫狂大笑,“我挖到了,我能升级了。”接着所有的鬼瞬时露出本性,一层层的铺盖上去,肢体乱飞,伸出无数的手试图去抢,很快密密麻麻压叠成一座人山。
场面太过恐怖,令人发毛,他们究竟在抢什么?苏时雨刚想要问她外公怎么回事。
阑执丝毫不愿意磨蹭,感受到她整个人好像被拽离地面,只够苏时雨急吼吼地挥手,“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外公要好好工作呀!等我回来。”
重新回到放映大厅,苏时雨小声嘀咕,“老板,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等你有命回来再说,快给我进去。”阑执耐心耗尽,指着左边第一扇门,意思很明显了。
苏时雨不敢不从,磨蹭的还想要点保障,“我要死在里面,你不白忙活了。老板能不能给点法力。”
“上岗之后才有员工福利。”
小气,抠门!苏时雨进门瞬间,吸取刚刚零下冰山的教训,快速抬起手挡住面部。
谁知眼前一片漆黑,随之没了意识,再醒过来时,她躺在一张窄床上,适应了片刻,眼前的黑暗原来是围起来的床帘造成的。
她半坐起身,拉开床帘。这是间标准的宿舍,上床下桌的四人间。
草草环顾,对面两个位置上都有课本排列在书架上,桌上有电脑,有一张椅子上还挂着双肩包,苏时雨猜测这是间典型的学校宿舍。
刚爬下床,脑中嗡嗡嗡的震动提示后,眼前出现一行字……
您已进入求生副本:猜猜我的床铺在哪里?
该副本为新手副本,请加油通关,尊敬的店长候选人
啊,苏时雨设想的地狱鬼怪大乱斗怎么变成无限副本求生了?完全不搭界,难道说她老板不是黑白无常其中一位。
甭管猜不猜错,先活着回去再说。她要死这,她外公说不定又得回冰山上受苦。
使劲拍了拍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打起精神来,你可以的。
“大清早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苏时雨自己沉浸在拍自己的激励中,突然头顶上方传来说话声,没控制住发出一阵惨叫。
等她镇静下来,原本遮着的其他三张床,都被拉开了。
“搞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苏时雨适应角色,赶忙道歉。
她都毕业十年了,谁成想又重回校园时光。感慨一半,想起主要任务是通关,连忙观察起自己的舍友来。
和她床铺相连的黑长直,面对之前她看到的书架上很多书,书包挂在椅子上的主人是个齐耳短发女,她隔壁的女生头发乱糟糟,如同乱草,像是烫发次数太多,即便恢复成黑色,发质已经毁掉了。这位桌上的电脑,苏时雨才看清背面贴着黑色的骷髅头贴纸。
不简单,都不简单,她们是玩家,还是……鬼?
现实和副本,其中的关窍仔细一想就联系上了,如果老板不是人,那么他弄出来的副本里自然那些NPC的身份不难猜。
威胁她生命安全的,表面上是通关条件,实际上如何避免这些NPC暴起,又是一大难关。
正当苏时雨思考着如何套点信息出来,斜对面头发乱糟糟的这位姐妹,连滚带爬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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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极大,“你们是谁?跑我们宿舍干嘛?”
显然她还没搞清状况,而先发现苏时雨的黑长直打着哈欠,“苏时雨,赵倩,你俩今天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一周末,烦不烦啊把人都吵醒了。”
“别管她们,估计还是为了换宿舍的事不开心呢。”
名字还是她的名字,可很明显她和这位赵倩同学并不认识正在对话的其他两人。
NPC吗?那关键提醒词换宿舍已经出现了。
这时,赵倩在自己座位上开始疯狂翻找,“我要报警,你们这是绑架。”
与黑长直柔美的长相不符,她的眼神不善,嗤笑道:“再发疯叫楼管来了。”
楼管,起码也是个小BOSS级别。
苏时雨急忙劝,“她就这性子,还不是为了换宿舍那件事,没事的,我和她说两句。”
黑长直和齐耳妹开始换衣服,洗漱。苏时雨扯着赵倩的胳膊将人拖到阳台上。
“这位同学你有没有收到副本提示。”
在苏时雨说话后,赵倩才后知后觉,“那是……我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原来我真的死了?可我明明睡觉前还好好的躺在宿舍。”
这姐妹好像是个话痨,“大无语,我还没和crush告白,这个月兼职工资还没领……”
苏时雨连忙插话,“打住打住,可以告诉我你的副本提示吗?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的,我们可以互换,然后争取早点通关。”
赵倩,学生。在苏时雨看来,自己这个职场大姐姐很有必要占据主动,掌控局面。
清澈的大学生确实也是竹筒倒豆子,实话实说,“嗯,就是说我噶了,然后要通过副本来集生存时间,你说我好端端的怎么就噶了呢。”
跑偏了,苏时雨急忙拉回话题,提醒道:“我收到的提示是这是个新手副本。”
“知道,名字不就叫个猜猜我的床铺在哪里。”
还好,老板没给她设置额外考验,自动将她归到新手玩家了。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活着,不用攒生存时长。
苏时雨放松了些,“这就说明我们醒来的位置不是我们原本的床位,我们要找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甚至可能是有时间限制的。”
回不去的话,大概率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赵倩紧张的手指不留神掐到了苏时雨的胳膊,一个劲问:“怎么办?”
苏时雨不着痕迹的拉过她的手,想了个办法,“我们先仔细观察宿舍,接着想办法出去看看。”
回到宿舍之后,苏时雨开始率先翻看自己的物品,一眼首先看到床头处贴着的小铁牌,上面写着:B床-
横杠后本应该跟着名字被划花掉了,看不清,只能根据长度辨认是三个字的名字。
床帘和床单被褥是一套的粉色碎花,就连桌前挡板贴着的课表都被爱心贴纸围了个圈。按她本人的性格,此等少女心完全不符,大概率不是她的床位,但副本设定的“苏时雨”是怎样的?
她没有把握百分百否定,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行。
起码她找到的课表和一些专业书表示这个座位属于一名法学生。
最后,只找到一张餐卡和水卡,名字和照片都是她本人的,上面并没有标明宿舍号。
苏时雨开始将目光挪到宿舍其他人的位置上,打算套点话出来。
4. 我的床铺
黑长直的桌上瓶瓶罐罐摆着不少化妆品,衣服很多都用衣架挂钩在床边的围栏上,看着很拥挤。
貌似不经心拨开衣物,苏时雨看到她的小铁牌,A床-蒋玲丽。
名字清晰可见和她那张被刀划得很深的凿痕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传来赵倩兴奋的声音,“我这么幸运的么,你快来看啊,这就是我的名字。”
C-赵倩,看着没什么问题,可她们说的换宿舍又是什么事情,苏时雨觉得还得从“舍友”入手。
她从自己柜子里翻出不少零食,散给黑长直和短发女套近乎,“你看我们俩搬来,咱们宿舍还没好好吃一顿呢,不然我请客你们挑个时间?”
苏时雨没看到短发女的床标,她的小铁牌上没有字痕,反着崭新的银光。四个人,三种不同的床标状态,究竟什么原因导致的,暂时她没有头绪。
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短发女叫孙吴,她冷冰冰说:“开请假条出去很麻烦的,你有事说事。”
这还是个封闭学校,恐怖感直线上升。苏时雨已经想好了理由,“那不然吃食堂?我还有些东西在以前的宿舍,吃完饭你们陪我顺路去取呗。”
“学校食堂最近在分区维修,地方不够,是分宿舍楼分楼层进餐的,我们在12点-1点,二层5-9号出餐口就餐。”蒋玲丽说着,并不友好的撇了眼苏时雨,“而你和我们不顺路,你好像拿的还是旧餐卡。”
苏时雨觉得自己仿佛触发了NPC有问必答条件,不顺路?起码证明她原本宿舍并不在这个楼层。
餐卡和水卡是她从背包里摸出来的,上面只有名字和照片,都是属于她的,看来这个背包算是她的初始物品,可惜除了两张派的上用场的卡,只有一本空白笔记本和一件灰色薄毛衫外套。
搬进来?要怎么被认证换了宿舍这个床位就是她的?
那么同样搬进来的赵倩呢,苏时雨又问:“那她能和你们一起去食堂吗?”
孙吴偏头问:“你想和我们一起?”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她的头折了90度的样子,配上短发波波头,显得她脖颈细的快要断裂,黑眼珠快要突出眼眶。
苏时雨手指在背后死命扣住桌角才忍住没叫出声,而赵倩捂住嘴瑟瑟发抖,她倒也不笨,试探问:“我可以一起?”
“当然了,你就住在这啊。”蒋玲丽这回倒热情的挽着赵倩的手,“待会我们一起。”
此时,孙吴已经恢复正常,刚刚脑袋快要折断的一幕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还能幸灾乐祸地针对苏时雨,“不在指定时间内去食堂可是会没饭吃的,永远。”
没命了,永远闭嘴了,也就永远没饭吃。苏时雨秒懂这是副本规则之一。
现在坑就在于这两人看着也不会继续透露她的宿舍究竟在哪了。
规定时间赶去食堂就餐,是眼前第一要紧的事。
“那我自己回趟原宿舍,赵倩……”
还没等苏时雨说完,大学生瘫在自己的椅子上,“抱歉姐,我、我那个帮不上你什么忙。”
“好。”苏时雨并不强求。
既然赵倩觉得她已经被这间寝室承认,自然不会想去冒险,一看就不正常的副本,没人想死第二次。
自保是第一要义,苏时雨很能理解,她自己走出宿舍,开始了新一轮的探索。
首先,苏时雨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宿舍门牌,404,真是个不吉利的开始。
走廊是封闭式的,两排宿舍门对门,只有公共卫生间和洗澡间旁边开着两扇小窗。现在是白天都显得十分昏暗,颇有恐怖片里的氛围。
苏时雨没打算一开始就挑战高难度地点,她径直去了一楼。原本计划要和宿管阿姨聊一聊,但是一到一楼门厅就被布告栏吸引了,那里生怕不够引人注目似,贴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食堂维修期间,法政学院就餐安排表。
看来这一整栋都是法政学院,赶巧了,苏时雨大学本科学的是行政管理,法政无非是法学、行管、还有社工。而依照专业热门程度,法学绝对是最受欢迎。
果然,表上标注着行管就餐时间是11点-12点,二层5-9号窗口,与蒋玲丽说的只有时间段不同而已。
苏时雨的目光往下滑,看到社会工作专业时间与行政管理一致。她长舒一口气,救了大命,没有第三个选项,又排除掉法学系的时间,即便她还没法确定自己的专业和楼层,起码中午吃饭是安全的。
没了急迫的时间负担,苏时雨总算可以冷静下来想,这栋楼一共6层,就餐表上还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1、2层是行管,3层是社工,而法学人数众多,占据了3到6层。
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差,如果能更进一步确定自己的专业,几乎就能定位真正宿舍的楼层了。
此时,苏时雨走到楼门口,玻璃门是关着的,没有上锁,但往外看去是浓浓的大雾,完全看不清雾里有些什么,阴风顺着门缝都能钻进人身体。
直觉告诉她不能出去!苏时雨只好转头观察门边宿管阿姨的桌椅,上面空空如也连个登记簿都没有,一层的灰。
再往里走去,宿管休息室对着门厅的大窗,上面居然挂着蜘蛛网,苏时雨壮着胆子虚空贴着窗户朝里望去……
铁架床、大衣柜,一套桌椅再无其他,宿管阿姨不在里面,她床上的被褥花纹都老旧褪色、漏着棉絮,桌上更是积攒着厚厚的灰。
这里没有人居住很久了,苏时雨没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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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深究宿管的消失,只当是这个副本并没有设立万能的宿管阿姨这一求助性NPC罢了。
门厅里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十点十分了,她必须准备去食堂了。
一路疾走回到404,苏时雨这才发觉她腿脚发软,嘴巴麻麻地发苦,毕竟来回一趟无论是走廊还是一楼大厅都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一点声音。
就算宿舍里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临时舍友,起码现在还是人模人样的有点人气。
赵倩见她回来了,连忙拧开瓶水递了过来,“怎么样?”
“我走到哪都没有人,更别提宿管室,像是几百年没人呆了。”苏时雨并没计较出门前的小插曲,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她们俩没骗人,你如果真住在这,是法学专业的,跟着她们去吃饭应该安全。但前提是你确定吗?”
她没办法左右别人的选择,能做的只有连同其他两个专业的就餐时间和居住楼层说了出来。
赵倩很坚信自己的选择,“我比较确定,这有我的名字。”
“你以前就会用这个样子的贴纸?”苏时雨指的是一开始她看到那个骷髅头贴纸的电脑,言尽于此,她接着捞起自己的背包,“那我准备去食堂了,待会见。”
苏时雨猜想新手副本应该不会很难,只要你跟着线索走,不作死探索未开放区域,应该就可以通过。毕竟阑执废了一番功夫让自己给他打工,就不会把她丢到地狱级副本里来。
可像赵倩这般,不挪地方完全顺着NPC走,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临出门前,苏时雨还是把她拉到一边说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吧,你可以和我先去食堂,卡住时间点,随机应变。”
“你说外面很大的雾,我、我不敢。”
“我猜那雾在玩家要去食堂的节点就会散开的。”苏时雨有些急了,“那孙吴头都那样了,你就不能多想想。”苏时雨边说,手还边比划着。
赵倩还是说:“可是你刚刚还说跟着她们去应该安全。”
“我是说基于你真的住在这里且是个法学生的基础上!”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看到的不是假象。”赵倩还在杠。
当然是因为副本不是死胡同,不可能给你线索,条条都是让你去送死啊,那还搞什么复活。
苏时雨怀疑自己已经跟不上现代大学生弯弯绕的逻辑脑洞了。
劝不了一点,“不说了,时间快到了,我得抓紧去食堂了。”
一阵小跑下楼,这回楼道走廊上开始有人走动,三五成群热热闹闹地。
等苏时雨重新看到门厅的钟表,十点半,门外大雾散,两扇宿舍楼门敞开,任由学生进出。
5. 我的床铺
女学生们鱼贯而出,苏时雨观察到这些人有的结伴而行,有的独自一人,但实在看不出谁是同她一样的玩家。
迟迟不动倒显得怪异,她随机夹杂在人群里,迈出了宿舍楼。
原来雾其实并没有完全散开,只是留出一条通道供人行走,“看来不必自己找路去食堂了。”苏时雨自言自语道。
除却大雾划定了行动范围,道路两侧枝条低垂的柳树,一颗紧挨着一颗,密密麻麻矗立在一起,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明明是大中午的时段,却极为阴森。
阴间柳,青天白日都刮的人遍体生寒。
这些柳树果然铺就出一条直直通往食堂的道路,这个新手副本显然没有太花心思打造,地图范围很小。
那么,苏时雨很快就想到了可查证的线索只会出现在宿舍和食堂了,原本想的去教学楼上课,不就自然知道专业班级,甚至和辅导员交谈自然就会知道“妈生”宿舍在哪的简单路线行不通了。
可惜啊,看来为了规避这种正确且简单到谁都会去做的事情发生,索性就把环境地图锁了,怪不得她身上没有手机,那么想来赵倩那台电脑应该也不会有更多信息了。想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多留个心眼在食堂呢,眼前就已经出现了食堂的大门。
两层,外墙是红色砖石的尖顶食堂,面积很大,看着是那种四面八方都开着门进出的建筑。
但是如今只有正面的大门开放,往左往右绕行都拉着惨白色的封条。
“食堂改造期间,周边道路维修各楼栋只能从指定通道进出。请同学们有序排队,刷餐卡进入。不按通知时间段进入食堂的同学将受到处罚,请同学们务必确认好就餐时间。”
进入食堂门前,长条桌上的喇叭不断地循环播放着食堂就餐规则。
也就是说一些想要试探的玩家不能贸然进入食堂,不然后果很严重。即便被蒋玲丽拒绝后,只剩下唯一的正确选项,生死攸关,苏时雨还是犹豫了片刻。
骚乱就是这时候爆发在她前面排队的几个人中间……
“凭什么我第一个!我不要,你去啊,你之前是老师啊,保护学生是你的职责。”矛盾发生在三人组之间,说话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她正大力推攘着旁边带着黑框眼镜,看着确实稳重,她口中的老师。
推人者裙角翻飞,一看就使了和瘦弱外表不相符的大气力。
这时,另一位女生弱弱开口,“别这样,刘老师肯定会照顾我们的。”
白衣女不罢休道:“是她说的我们不可能是法学生,还有我们是在游学时候出的事故唉,她可是我们的老师。”
有些时候强调身份真的能勾起一些善良之辈的责任心,黑框老师往前站了一步,终于说话了,“你先冷静下来,我可以第一个先去。”语气很镇定,但真轮到她们之后,往刷卡机上伸餐卡的手还是不住的颤抖。
“喂,想好了再行动,这回可是只有一条命了。”说话的人掩藏在排队的人群中,苏时雨循声回头,在她不远处有两个人长得相似,大概是她们其中之一。
老师感激的四处张望,但很久没有人站出来再帮她一把,她低着头思考,这时队列里的很多学生不耐烦大声叫嚷。
都是些干扰人心态的话,她本来可以不受干扰,鬼使神差的却又很相信自己生为人师的判断。只是这次命运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随着刷卡机发出滴滴的尖锐报错声,这条队列里本来还人模人样的女孩子们纷纷露出本来面目,有些甚至长相都没变,生出的指甲却能揭下人的肉皮,很多没来得及赶上的,只有指甲上挂着细碎的肉条。
离得近的,更多的蚂蟥似趴在她身体上吸血啖肉,面上狰狞血呼呼地。
在苏时雨的视角中,毫不夸张的一瞬间,那位老师人就没了,被按倒在地,甚至连尖叫都是憋了半截。
她的位置看不真切,只知道还没来得及叫喊疼痛,人就没了。
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下渗入地板缝的血线,这群同学连白色地板上的血迹都舔的一干二净。
苏时雨捂着嘴将脸侧到一边,强忍住没吐。
大家好像无事发生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队列中,这时也被围在事件中心的另外两人才露脸,她们毫发无伤,只是表情惊恐,脸上、头发丝,更别提那件白裙子都是肉末,喷射的血液。
没有一声哭喊,只是连忙手拉手扭头往回跑。
太过恶心的一幕震撼了剩余队列里的玩家,后果是极其反人类、丧良心,足以湮灭人类的私心。
在一些意犹未尽的砸吧嘴巴的背景声中,苏时雨按下了自己的餐卡,嘀、绿灯。
她这才发觉自己憋了一口气,憋的胸腔发闷,赶忙重新大口呼吸。
定睛一看,食堂里是另一番天地,嵌在天花板里的顶灯一排排地,将食堂每个角落都照的通亮。
再加上适宜的温度,飘来阵阵食物的香气,给人的安全感倍增。
果然,其他的门也是敞开的,门口照样排着队,食堂内已经有很多人在随意走动,也有了男生出现。
没有手机实在不方便,连时间都不知道。所以,苏时雨只在抓紧上楼梯的时候,匆匆一瞥一楼的状况。
有些人着急的在寻找着些什么,一看就是玩家。看来这个新手副本虽然环境地图很小,但容纳人数可不少呢。
大型,死亡率飙高,看来还得更谨慎才行。
临近下一波就餐时间,取餐口几乎没人,有零星几个肯定都是npc,玩家没有能确认时间的工具,再嘴馋也不可能刚好卡着时间作死。
打菜阿姨开始往返后厨取来新的饭菜,倒进盆里。
热腾腾的香气钻进鼻尖,引得人不自觉的吞口水。苏时雨这才感到很饿了。
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从别人的行为来观察。
直到更多的学生来到二楼,人声鼎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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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顺势又挑了个队列排了进去。
所有人的行动轨迹看似乱,实际上被一条隐形的线拴住。比如,刚刚还在乱走的学生们突然又开始整齐的排队,准备在窗口打饭。
苏时雨有想过等排队的人走掉然后再去打饭,最终还是作罢。谁知道npc排队你不排,会不会触发什么“不讲礼貌”的buff。
刚上来的学生看见有人在排队,急急忙忙加入,导致所有窗口,队伍都很长。
苏时雨挑的是7号窗口,很中间的窗口,处于中间的排队位置,不靠头不靠尾,平庸不会出错。
排队间隙,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搜罗信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两个女孩拉拉扯扯的已经走到她隔壁六号打饭窗口的队列前方去了。
“走走走,小芳在前面排队,给我们占位置了。”
“不,赵倩同学,我们这样插队不好吧。”
没听错的话,说话很客气的人是在叫她的同学,赵倩?
这是重名还是另有说法。如果换个地方遇见这种情况,苏时雨可能觉得这名字确实大众化了一点。
可现在身处这般要命的地方,一点点蛛丝马迹她都不想错过。
被拉扯的女同学也不笨,食堂门口分食那幕,她看在眼里,并且她这几个舍友身上还散发着那股腥气,她哪里敢再跟着去插队。
趁着“赵倩”手松,她一甩臂立刻脱开,往后窜,“我还是排队吧,谢谢你们的好意。”
见她逃脱了,苏时雨在她跑过自己身边时,抓了一下,“那个……”
还没等说完,这位同学受惊往后猛跑,“我不插队,谢谢,谢谢。”
莽撞了,苏时雨扶额,但让她脱离队伍去追,她也不敢啊,待会再找机会吧。
打过餐的同学就没什么规矩了,各自找地方坐下吃饭。
等轮到苏时雨,她看着浓油赤酱的红烧排骨,饱受欢迎的鱼香肉丝,想吃!
不过脑海里瞬间闪过黑框眼镜老师的惨剧,yue了一声。
“同学,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感冒了闻不了荤腥。”苏时雨连忙解释,她可不想得罪打饭阿姨。
这都不知道是什么障眼法的肉,肚子很饿,但哪里敢吃。
只好指着,点了两道绿叶菜,“阿姨,这、这,这两样,谢谢。”
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连忙道:“不要米饭!那个,我在减肥,不吃主食。”
阿姨横了苏时雨一眼,白眼球上全是血丝。
饭盘给到苏时雨,她同样变成了个谢谢机器,害怕啊。
还好,阿姨没给她报复性加菜。她端着餐盘找了个没人的四人位,队伍还很长,她还没看到刚才那个女生在哪。
吃了两口菜,苏时雨突然决定搞波大的。
这里有赵倩的重名者,那么她苏时雨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同名同姓者。
6. 我的床铺
这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鲜红的“浪费可耻”标签,苏时雨挽起头发,三两口扒拉完菜。
光盘行动之后,站起身,动作利索的踩着椅子跨到桌上,自然秒变视线集中点。
做足气势,插着腰运足气,大呼:“苏时雨!苏时雨!苏时雨!”
忽视掉喊自己大名的怪异感之后,越喊越顺畅,站的高看的远,她一直看着四周人的反应。
这要是正常社会,旁人会想这娇娇俏俏的小姑娘长得挺好看,莫不是有什么疯病。
搁在这儿,大部分同学盯着毫不夸张比看自己盘里的食物更热切。而一小部分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同类啊,她在干什么?
仿佛是征集信号,开始有人不动神色的向苏时雨这桌靠拢过来。
“是你啊,你在找苏时雨?”
有人搭话,苏时雨才从桌子上下来,这两个人她排队时候注意过。
面对面细看,原来不是长得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点了点头,苏时雨说:“嗯,你们认识苏时雨?”
长相一样,但两人一个穿着红色卫衣,一个穿绿色,还是很好分辨。刚才询问的绿色姑娘又回答,“她是我的室友,在那排队打饭呢。”
“我刚刚发现一个和我的玩家舍友同名同姓的npc,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也和我同姓名的。果然……”
“怪不得,你……”红衣妹妹显然比绿衣腼腆,说话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苏时雨没能听全,“什么?”
“她想说你长得好看,娇柔无辜的,不像有疯病。”
“姐。”脸都红了,弱弱的叫一声,怎么能把她私下吐槽的话说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凤,她是我妹妹,张仪。我们也是玩家,那个假的苏时雨和我住在一起,106。”
这双胞胎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谢谢你的消息,现在我大概知道可能每个玩家都会有个替身。苏时雨还没说完自己的后续猜想。
听个半截,张凤动作迅速也要往桌上踩,“好办法,我们也来找找。”
“等等。”此时,苏时雨这桌已经围了七八个人,她想说:“我刚刚的举动证明我是玩家不难猜,她们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大家直接交换下姓名就行了。”
不用反反复复登桌子社死。
接下来,大家互相交流目前的信息,真揪出其中一些人的替身。
“她们冒用别人的姓名想干什么?”有人问。
也有人问,“这就是我们这栋楼的所有玩家了吗?”
“不是,法学的还没来。”苏时雨很确定,不说赵倩,就是刚刚那个假赵倩的室友也没出现。
有些人无论是谨慎还是胆小,不想露面的大有人在。
目前找到的这些假舍友都住在1-3层的区域。
而加上假冒的“苏时雨”和刚刚的赵倩,这些人都是有同为玩家的舍友,才跟着在指定时间出现在食堂的。
“那她们躲着,不就更证明那些冒牌货怕被发现。”同样找到自己姓名的同学激动地说,“她们住的地方就是我们原本的宿舍!”
“没错,恭喜你们,还挺幸运。小苏同学,那我们这些没找到替身的呢?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张凤看准了苏时雨是个聪明人。
决定尝试找出自己的替身时,苏时雨就想好了后续的操作,“我打算绑了那个NPC问个清楚。”
这么暴力的么,方才还交谈甚欢的众人立刻打起退堂鼓。
“她们可是鬼啊,我不敢,不然再等等吧,现在才是第一晚,线索还是会慢慢出现的。”
“
是啊,我都找到自己的宿舍了,就不冒这个险了。”
最终,只有张凤、张仪姐妹俩决定留下来。
“我们不想落的和那个老师一样的下场,但凡有一点机会都不想错过。”张凤一说,张仪在一旁点头附和。
“好,就这么决定。那大家散了吧,回去吃饭。”苏时雨抢先一步驱散众人,看着一些欲言又止的眼神,职场老油条不要太懂,她们想着白捞消息,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等到只剩她们三人,苏时雨将餐盘放到回收处之后,跟着双胞胎回到她们的桌前,很隐蔽的位置,柱子刚好挡住,是个视线盲区。
“你们边吃我边说。张凤你待会把她引到厕所,然后我偷袭,先弄晕再说。”苏时雨挽起衣袖跃跃欲试。
张凤边吃边抬头观察,“就这么简单,就你这小白花?”明晃晃在质疑小苏同学的战力。
“我,曾经扛着大炮相机在高架桥工地上如履平地,只为拍出领导们的人生照片,你说我行不行。”
肯定完自己的能力,苏时雨再看姐妹俩为了节省时间,往嘴里塞米饭的行为,眼神奇怪了起来。
“你怎么了?”张仪小心翼翼地问,怎么眼神从兴致勃勃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我怕说了你们吃不下。”别说这两人真的和她很投缘,苏时雨小小起了一些活跃气氛的心思,“我之前看过的一个恐怖片,嗯、那些肉啊,米饭啊,上面都长毛了。尤其是米饭上面一层层的霉菌发蓝色的……”
“别说了。”真是一点都吃不下了。
饭桌小插曲过后,张凤自己去引“苏时雨”过来,苏时雨带着张仪已经埋伏在了厕所。
苏时雨找了一圈,把找到的拖把递给张仪,“待会你站远点,拿着拖把打她、戳她,小心别招呼到我身上就行。”
而拿拖把是敲不晕人的,苏时雨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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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和自己背包里那件毛衫之间,果断选了毛衫。
热身阶段,她和张仪一直在很用力的把毛衫的两个衣袖拉长,长度差不多的时候再拿去浸满水。
等到听到张凤故意很大声的交谈之后,苏时雨拎在手里的毛衫水淋淋的同时,还沉甸甸。
进来了!
本来假装在桶里拧拖把的张仪先拎起桶盖在来人头上,这时,苏时雨从隔间门里闯出来,毛衫一甩,往人脖子上一圈,死命的拉。
张凤也不闲着,接过另一边衣袖,两人合力,拉的鬼都直翻白眼。
她每次想要伸手扯掉脖子上的套索,张仪都拿拖把精准的打在她手上。
撑了五分钟,苏时雨手都没知觉,使劲全身力气这人才晕。
“不愧是鬼,这么久才晕。”累的苏时雨大喘气。
张凤问她,“你没想过这玩意儿万一暴起?”
“不成就跑,她们受规则限制不能乱吃人。”
身上一有任务没完成,苏时雨就闲不下来,这是多年的优秀员工素养,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所以,这才没办法坐以待毙,不自觉就要积极搞事。
“别聊了,我们还是先把她绑起来。”张仪催促道,拖把这会还没扔,捏的紧紧。
一时半会没个绳子什么的,只能还是利用那件毛衫先绑手,然后扯了一些拖布条再捆脚,推进厕所隔间。
还算幸运,刚一番操作完,就有人进来了。
张凤:“我刚才看到有玩家在盯着。”
再正常不过,苏时雨等这波人走完,将刚刚她和张仪在工具间找到的正在清扫的黄色牌子立在门口,然后将门从内反锁上。
“正常,她们也想套话,只是不想冒风险罢了。等到这一波就餐人员离开,我猜她们一定随大流,不会冒着风险继续待在食堂的,我们只要等下一波就餐时间来了再出去就好。”
通告上又没说不允许吃完饭待在食堂。
当务之急是逼供这只冒牌鬼,正当苏时雨想怎么弄醒她,她自己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我要吃了你们。”
“你要能吃早吃了,等到现在是你不想吃吗?不,是你不能。”张凤嘲笑,顺带把她拉到洗手池旁。
有恃无恐,就是这姐姐耳呲目裂,视觉效果比较恐怖。
苏时雨切入正题,“你冒充我的目的。”
“你谁啊?”显然她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被绑了。
“苏时雨呀!你不是说你叫苏时雨,而且她刚刚大闹食堂你没印象?”张凤很是怀疑人生。
“哦,唉,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么早就被发现了。”
她只说这么一点,便怒吼道:“快放了我,不回宿舍后果很严重。”
一幅看你们能拖多久不怕事的模样。
7. 我的床铺
苏时雨料到有这么一出,你说她们会怕……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回去我就向楼管举报你冒充我。”
“你怎么知道楼管!”激动蹦跶起来,眼眶里因为惊恐渗出两行血泪,最后只能妥协。
“我说,我这种新来的,只有顶替你,等你失败我就能拥有你的名字,才能真正变成这里的学生,不然没有名字只能灰飞烟灭了。”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一次成为玩家的机会。
“你们知道玩家的事?”
“当然啊,你们太幸运了,每天世界上死掉那么多人凭什么你们就能是玩家!而我们连当鬼,永远留在这儿都得争。”愤怒转变为鬼泣,呜呜呜的钻进人脑袋里,正当她们快要受不了。
说起委屈滔滔不绝,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运气不是一般差,这么早就被抓到了!”
“每个玩家都有个替身,她们住在玩家原本的床铺上。为了避免你们鬼鬼相护,大海捞针,每个替身都会和玩家在一个宿舍对不对?”
这就对得上了,可苏时雨还不明白,“如果说替身所在的是正确床位,那我的舍友怎么会碰到有她名字的床标?我的又为什么被刮花了?”
“她那张床没有任何标志,我还奇怪呢。”张凤确定自己的眼睛和记忆都没出错。
被张凤戳穿,索性破罐子破摔,“第四天!我第一个就要吃了你。”她死死盯着张凤,然后不怀好意略过苏时雨和张仪,“被划花就是死了呗,灰飞烟灭了。”
格外的恶毒,看来这个副本玩家和鬼舍友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新生。
“鬼才有床标,玩家则没有,你顶替了我的姓名,所有还有个苏时雨的床标存在,那才是你的床,而你最终顶替失败,灰飞烟灭,那个床标就会被划花。”
这也太阴险了,万一她没有先找到替身,而是和赵倩一样,直接先看到了“替身”的床标,她可能同样会被迷惑。
“你们都知道了,快放开我。”眼里的血泪越淌越多,嘴里魔障似喊:“我要回宿舍,我要回宿舍。”
“放开她吧。”苏时雨率先蹲下帮她解脚上的布条,“看着要加愤怒值了,放了她。”
果然,放开她之后,这只鬼笨拙的疯狂拧动门把。
苏时雨在她身后冷不丁问:“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我要回宿舍,我要回宿舍……”
张仪看不过去,把门锁打开任她冲了出去。
“她们是不是智力有点问题?你弄出那么大动静,她明明看到我们过来找你,还能毫无防备和我过来,不会思考吗?”
这些鬼的行为机械,不符合逻辑,苏时雨想来是因为,“她们应该有不能干扰玩家行动的限制,而且她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你指望她对强按给她的名字刻骨铭心?看着浑浑噩噩的,只有“吃人”时候才振奋。”
其实她还有一点猜测,但人已经跑没影了,只能另寻验证了,她宿舍里不还有两只鬼,待会回去再说。
又接着说:“她刚刚提到了第四天,第四天放开约束,我们没找到自己的床位就遭了。”
“那我们怎么办?”张仪害怕的搂住姐姐的胳膊。
张凤求助的目光看向苏时雨,这智商,这大腿她们抱定了。
“你们相信我?”苏时雨有点不好意思的顺了顺发尾,触发!职场人一受到表扬就打了鸡血的状态。
她很真诚的给两姐妹出主意,“我们待会如法炮制,看看法学那几层楼里有多少替身,能找到最好。”
张凤是个急脾气,“找不到,我就去挨个踹门找没床标的床位,反正她们也不敢动手。”
这是打算仗着在安全期内硬来,这是下下策,最后的办法。
“运气是一方面,但绝不会只有死路一条。”
只需耐心等待,细心查证,但是苏时雨没说出口,她是找到宿舍了,再还着急去处的姐妹俩说这些,未免显得是风凉话。
要是阑执在这,大抵会高看一眼智商情商俱在线的苏时雨。
说来说去,都是职场受的苦也是职场获得益,给苏时雨磨炼成这样。
“我陪着你们。”当然,苏时雨要解释的,“我原本的玩家舍友刚好住到替身的床,我得在这等着救她。”志同道合时一回事,她可不想额外被当成圣母。
食堂二楼在上一轮就餐的尾声,慢慢安静了下来。
张凤正在准备着待会的桌上表演,苏时雨眼睛都不敢多眨盯着楼梯口,内心还是期望赵倩她们能早一点来。
渐渐地,楼梯上人开始变多起来,下一轮学生进来就餐了。苏时雨终于从人群中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好家伙,这么一会没见,怎么感觉蒋玲丽的黑直发又变长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拉着赵倩去打饭,她已经看到食堂阿姨们转身回到后厨去,打饭窗口已经没人了。
赵倩迷茫的见苏时雨冲到她面前,捏着她手腕往窗口扯,“待会阿姨回来,趁她没加新菜,你先打饭!有事晚点说!”
蒋玲丽和孙吴跟在她们身边,孙吴的脖颈发出喀喇一声脆响,头咚的撞到打饭窗口的玻璃隔板上,“你确定吗?”
回想起玩家和替身总是住一个宿舍的信息,看来那个替身应该是孙吴,她连自己的脑袋都控制不住,并且蒋玲丽明显聪明的多,而且她在对话中一直处于主导位置。
被三面夹击的赵倩直接被吓哭了,小声抽噎,“姐,我听你的。”
见苏时雨那么笃定,她总算想明白了,再迷信鬼是她智商有问题。
阿姨就是这时候托着两大盘菜回来的。
“阿姨,我是上一轮的,还没吃饭。”
奈何,打饭阿姨这会压根没听见的模样,自顾自把新菜倒进加热盘里。
怎么回事!
这时,传来蒋玲丽悠闲的声音,“晚了,到时间了,我们来打饭吧。”
糟糕,蒋玲丽显然是顶替过玩家的老鬼了,比在厕所打晕那个更灵活,思维也更趋于正常人。
赵倩几乎是被强压着,错误的就餐时间仿佛打破了壁垒,此时打饭阿姨也不再友好询问“你要什么菜”,不拘荤素,自作主张往餐盘里哐哐舀,最终大勺还要上去压实了才行。
一旦过线,事情便不再受玩家掌控。赵倩只得端着很重的餐盘,跟随着蒋玲丽她们到了座位上。
此时,所有的NPC不再执着于排队,而是全部直挺挺的围了过来,嘴里重复道:“吃掉、吃掉。”
她们的眼睛全部翻成吊梢白眼,将餐桌一圈圈围成水泄不通。
苏时雨刚好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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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水灵灵的直面赵倩那一盘食物,混杂起来的大杂烩,油乎乎地,有点恶心但也不是不能吃完。
可就在赵倩挑起第一筷子,夹起的粉条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长条虫,扭动着缠住筷尖。赵倩惊恐大叫,忙不迭的扔掉了筷子。
那条长虫被甩到桌上又奋力往餐盘里爬去。
“吃掉,这是你占用别人就餐时间的代价。”
蒋玲丽貌似很好心的伸出手指把那条蠕动的虫子送回盘里。
孙吴更是不怀好意附和,“不吃掉可是会死的哦。”
这群鬼围着赵倩,巴不得她不吃这些恶心的东西,然后来吃掉她吧。赵倩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她们是最后一批来就餐的学生,有玩家自作聪明想着不去食堂就可以躲过就餐时间的限制,可后果呢?
她们刚一离开宿舍,那些躲藏的玩家就一个个从宿舍的阳台上跳了下来,然后这些鬼同学们冲上去将尸体分食殆尽,一寸不留。
别无她法,赵倩闭上眼睛,直接用手豁了出去往嘴里塞,边塞边呕,一点不嚼直接吞下去。
近距离观看下,苏时雨闯出包围圈,弯下腰吐了个天昏地暗。
反而,赵倩的水深火热给张凤她们创造了优异条件,没被魔障到喊着“吃掉”的,剩下的全是玩家,很好分辨。
人的悲喜不相通,省了大事,张凤说了一些消息,很快就换到了张仪的宿舍号。
这一轮所有该时间段就餐的玩家都在这里了,苏时雨吐完唇色发白,有气无力分析,“你要找出上一轮没出现的那些玩家。”
她来晚了一些,只听到后面的话,重新问:“你们有谁叫孙吴,或者蒋玲丽吗?”
果然,有女生举起手,满眼希冀,“我叫孙吴,你见过我的替身?”
苏时雨点头,张仪这时候开口,“你那个舍友会不会有事?而且她怎么会看错就餐时间,检查下自己的物品,再稍稍一用排除法很简单啊。”
正是因为她们那栋宿舍楼只有两轮就餐时间很简单,所以上一轮的就餐时间并没有发生食物变异事件。
苏时雨解释道:“她直接刷在替身的宿舍里,误以为那是她的床位。”
这时,角落里也有一姑娘面色瞬间发白,“不会吧,我也是,我还以为我是天选之人呢,隔壁床就是写我名字的床标,那现在怎么办?惩罚是什么?”
她们被排除在包围圈之外,尚且还不知道。
一提起,苏时雨就胃里翻涌,这些鬼真的太恶心,太不讲武德了。
还没等好奇的玩家挤进去看,围观的鬼开始散开,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方才邪里邪气的样子不存在。
队伍重新排了起来,玩家们也抓紧去排队打饭,分散而去。
苏时雨再见到赵倩,桌前只有她一人死死捂住嘴,想吐硬憋回去,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望了过来,“姐,我没事了,我没事了对不对?”
她想听一句肯定的回答,哪怕是欺骗。
此时,蒋玲丽和孙吴手挽手高兴的去排队了,苏时雨错过赵倩的问题,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回宿舍再说。”
赵倩的脸上全是鼻涕、眼泪,张凤这个妹控比张仪更快地扶住她另一只胳膊。
她们四人是最后一批,逆着人流回到宿舍楼。
8. 我的床铺
她们一进入宿舍大厅,上一轮一些玩家果然在这等着她们回来问消息。
默默干事的苏同学很不适应当指挥,抛头露面。她要是能八面玲珑,这些年也不会在职场上这么憋屈了。
张仪见苏时雨面露难色,捅了自己姐姐一下,然后默契的接过了扶着赵倩的任务,“交给我姐,我们先去你们宿舍。”
张凤手一挥,侃侃而谈,“来来来,我告诉你们后续。”
虽然绑架替身冒了一点风险,这些人冷眼旁观白得消息让人不耻,但瞒着不说变成所有玩家眼中钉更是因小失大。
“该说的都说了,之后我们不和她们一道,仁至义尽。”
苏时雨和张仪交谈间,赵倩小小缓回来一点精神。后悔已经晚了,补救嘛,只要找到那个替身……
“姐,我的替身你有留意吗?”
苏时雨摇摇头,“那个玩家躲着没出现。”她不再替别人拿主意了,后果她承担不起。
没多久的功夫,张凤就追到她们宿舍里来,听完赵倩的诉苦,张凤大大咧咧地说:“不知道换宿舍怎么个章程,我们暂时就住在一楼,可以随时盯着。”
“很快就会出现了。”
第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夜幕总是彰显着恐惧,更何况是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副本。
姐妹俩在鬼舍友回来前离开了苏时雨宿舍,赵倩翻箱倒柜一阵,从书架中找到一本书,社会工作的书名明晃晃,里面夹着带着她照片的考试成绩单。
“居然就这么容易。”她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可是她没有翻。当时她只打开了电脑,可连不上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文件夹,就这么轻信了骗人的鬼话。
刚在食堂不敢吐,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垃圾桶,扣着自己嗓子眼强迫自己,可吐出来的只有酸水,那些恶心的东西都不见了。
“别这样。”苏时雨同样还了赵倩一瓶水的好心,“我们一起去大厅等等看有没有新的布告栏消息。”
这次她没有说不去,紧跟着苏时雨才有安全感,两眼泪汪汪地说:“姐,当时我被鬼迷了心窍,接下来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刚上大学的年纪还小呢,苏时雨于心不忍,“我认得那个玩家,也记得那个替身,我帮你认。”
她们就这样在走廊和大厅打转,布告栏没有关于晚餐时间的公告,午餐一结束,宿舍楼的大门关了起来,雾气合拢,没人敢不要命去推。
“难怪宿舍里有那么多零食,晚饭就吃这些也比去食堂强。”后来,知道赵倩遭遇,张凤尽量不想她中午吃的那些东西了,一想就恶心。
很多玩家都不敢再停留在宿舍,互通消息过后,一窝蜂聚在大厅。苏时雨终于看到了赵倩替身的舍友露面,和个小乌龟似,缩在柱子后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
苏时雨离得老远,就表明了玩家的身份,总算没给人吓跑。交涉的很顺利,果然还是人间有真情。
天色全黑下来,即便楼里亮起了灯,门外仍旧像遮了一块黑布般漆黑。
正当很多玩家害怕这种黑暗,纷纷躲回宿舍之际,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同学们请注意,因各大学院收到的关于宿舍矛盾投诉较多。经学校研究决定,现开启调换宿舍申请。请同学们于一楼大厅领取申请表,仔细填写后投掷到意见箱。前一天申请的调换宿舍表,将于第二天生效,请同学们自行入住心仪的宿舍。”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投递不可更改,请同学们三思而行,共创和谐宿舍,共建美好校园。”
大厅只有一张桌子,等了半天没有凭空的表格出现。苏时雨上前去拉开抽屉,果然在这里。
大家一拥而上,生怕表格不够把自己拉下。
“什么时候填最好呢?要不要再等一晚看看。”张凤很是犹豫,这时候小乌龟同学也像找到归宿,跟在她们身边猛点头。
几人齐齐望向苏时雨,她一向坚定,“谁带笔了?我马上填。”
只要填好姓名,再填上现居宿舍和想要去的宿舍号就算成功,连个换寝理由都不需要。
有人率先把笔递给苏时雨,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马上填。
结果,你苏姐刷刷几笔,填完直接塞进布告栏旁边的投递箱内,动作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张凤抱拳直呼,“佩服。”之后,也和张仪把表投了进去。更别目前草木皆兵的赵倩和那位很容易被吓破胆的小乌龟同学。
她投完表,不好意思地蹭到苏时雨身边来,“姐,我名字叫冯嘉和,你要记住我。”临别时还一步三回头,恨不得变身苏时雨的挂件。
仅仅一天,交到的朋友都快比她职场十年多了,看来患难见真情是真理没错,苏时雨无奈轻纵一笑,狗狗眼弯弯,冲淡了赵倩要再次直面那两个按头她吃虫子的恐怖鬼。
其实,直到睡前,蒋玲丽她们都没再和苏时雨、赵倩搭话,她们只是先后两批结伴去了厕所。
厕所杀是恐怖片经典情节,从公共厕所回来之后,各自相安无事的爬上床。
赵倩饱受折磨的心总算落位,苏时雨最后看到她笑意盈盈冲自己眨巴眼,“晚安啊,姐。”然后拉起了床帘。
苏时雨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不对头,可还没等细究,困意突然袭来,晕晕乎乎头刚挨上枕头就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她好像醒来了,视角很奇怪很矮,视线受阻只有眼睛好像能转动,她的四肢呢?她没有痛楚却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眼前所及只有线条纵横的网格,身边是纸盒、易拉罐,还有纸张的棱角割着她,稍稍一动就细密的疼。好一会苏时雨才意识到她不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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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理意义上地。
她变成了一个在垃圾桶里的物件,一个提示梦吗?
苏时雨开始拼尽全力试图挪动一下,集中精神想要听到一些对话。可惜她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件,反正不是个皮球,不能往高弹跳。
动不了的情况下,凭借着还算不错的视力,在昏暗桌底的垃圾桶内,她看的最仔细就是侧面空格上摆着的一双黑色雪地靴。
对面有只黄色的圆形格网垃圾桶,和内里的红色某国民品牌泡面碗。苏时雨光顾着看,后知后觉确实嗅到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实在没灵感,也再抓不住什么,会不会就单纯是一场梦,惹得她又累又饿。身心俱疲,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也办不到,气恼奋起就这么水灵灵从梦中惊醒。
精神回笼,但又很快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灵魂出走。一颗脑袋就这么悬在苏时雨的床头,眼珠丝丝黏黏,坠在眼眶下,张大的嘴巴里黑洞洞的没有舌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头发丝粘在她的脖子上的触感,激发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的害怕褪去,苏时雨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很快判断出这马上能缠住她脖颈的长发属于蒋玲丽。
再弱势的人也是有脾气的,白天黑夜轮番折腾,噩梦刚醒,现实级的一颗恶鬼脑袋就在这虎视眈眈,一点喘息的功夫都不给。苏时雨受不了了!愤怒能使人失去理智,也能使人胆量大增。
她猛地坐起身来,头对头直接给蒋玲丽孤零零的脑袋撞得往后飞去,接着苏时雨以意想不到的矫健,猛地伸出两只手拽住蒋玲丽的黑长直,挽了个结往她嘴里一塞,顺着把多余的长发一并往里塞,边塞边崩溃,“要吃人是吧,吃吧,噎不死你。”
蒋玲丽只剩头也知道她今晚惹错了人,想走也走不掉,谁叫她头发太长,塞完嘴里还有富余,被苏时雨死死勾住。
用力一扯,飘不起来了,噗通掉到被子上。苏时雨恶狠狠地说道:“我起床气很重,我需要良好的睡眠听明白没有?”
蒋玲丽的头倒是可以如同皮球似,一弹一弹的点。规则内她没办法吃人,可食欲又无时无刻折磨着,往常也有这样被吓死的玩家便宜了她,谁知这回惹到了硬茬,只能虚与委蛇,点头称是。
原以为这又是另一场梦中梦来考验玩家意志,可第二天一早,后半夜睡了个好觉的苏时雨神清气爽的伸完懒腰,拉开床帘,借着阳光看到自己食指上还绕着一缕头发丝。
不是梦,下床之后,苏时雨见到蒋玲丽假意问:“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蒋玲丽闭紧嘴巴,头皮发麻,被人揪头发的痛楚仍旧存在。
破案了,昨晚还真是她。也没那么可怕嘛,苏时雨内心刚有点接连制服两个小鬼的得意,猛然想起昨晚的不对劲来。
赵倩拉起床帘时候,墙上还多了一道影子!
9. 我的床铺
“赵倩?”试探没有得到回应。
滴答、滴答,轻微的水滴滴落声效,鼻尖很淡很淡的血腥气。
赵倩出事了,从床板里渗漏出来滴到书桌上的是血迹。
罪魁祸首还懒洋洋地砸吧嘴回味,“昨天在食堂把她喂的太饱了,剩点没吃完。”
蒋玲丽见苏时雨眼睛已经通红,赶忙圆场,“别说了。”你个低级替身惹她干嘛。
不敢想像剩一点是何等惨剧,苏时雨没有勇气去掀开床帘。太迟了,赵倩的惨剧给她敲响了警钟,在这里,即便是一秒钟,一步错,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通知:昨日的调换申请已全部通过,请同学们自行前往新的宿舍。另外,学校不再干预同宿舍的床位选择,请同学们友好协商,自行选择。”
广播通知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孙吴没招惹她,苏时雨不知道该如何,该怎样去替赵倩出头。承认吧,自己也是害怕的。
她开始沉默的收拾要带走的东西,昨天背着包去食堂是被允许的,今天苏时雨将座位上的零食塞满背包,然后离开……
出门前,丢下一句,“你不得好死。”
“幼稚,我已经死了。”这时候孙吴漫不经心并不在乎这句诅咒。
昨夜幸存下来的玩家交换宿舍前,默契的重新在布告栏前聚集。
“赵倩,她……”张凤没问完,苏时雨已经沉重的点头了。
张凤和张仪早来一步,该知道的也差不多了,“那个和她有相同遭遇的玩家也是,没能活下来。”
冯嘉和见苏时雨面色低落,因为她是重度颜控,见苏时雨唇色发白,也不好受,一心想转移话题,“昨晚大家好像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有些玩家被同宿舍鬼舍友搞恶作剧,有人挨过来了,也有人被吓死了。”
难为她这么胆小,能顺利说这么长段的话没打磕绊。
不能这样了,她得调整状态了。苏时雨拍了拍脸颊,顺着冯嘉和的话分析,“那个梦里,是不是大家都动弹不得,变成了某种物品?”
“小苏姐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就是变成了某种物品!我是躺在桌上的。”冯嘉和叫的亲热,俨然一副迷妹样。
物品,提示?看来这个副本还有后续。
当务之急仍旧是先把宿舍换过来为好,张凤领着苏时雨往106走去。
刚一进门,苏时雨就一眼注意到了黄色垃圾桶。半蹲下,顺着往对面看去,原来昨晚她就呆在一支紫色垃圾桶里啊。
张凤:“这是我昨晚住的,你看垃圾桶有什么用?”
昨晚都在里面待了半宿,现在自然也不嫌弃脏,苏时雨下手掏了个彻底。
一些纸团,边角没捏实,昨日划的她动弹不得;吃完扔掉的奥利奥饼干盒,可乐饮料罐。
张凤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吃的。”
“那这只笔呢?”苏时雨挖出一只黑色碳素笔。
“这不是我的,我都没注意里面有只笔,还有这些纸。”
展开了这些纸团,力透纸背,写着全都是“去死、去死!”
这支笔是格状黑皮纹,苏时雨急忙从包里掏出那本笔记本,一模一样的外皮。
这是一套的,之前苏时雨翻开看过,见里面是空的,只是匆匆一翻,书页哗啦啦作响走马观花。
这次一页页仔细翻看,很快便能发现中间有缺页。
这是她的?那这些字呢,是谁写上去的。
“苏,快看。”张凤惊奇的擦了擦床脚的标牌。
“我亲眼看着的,名字消失了。”
所有的床标恢复到了洁白如新的状态。
还好有张凤,苏时雨知道了替身所在的床位,否则莫名又被坑了一把。
此时,她赶紧催促,“你们快回大厅,名字消失了,玩家们肯定要回来找替身舍友交换信息的。”
宿舍里转瞬只剩自己一人,书包挂在替身的椅子上。
思来想去,又挪动到张凤昨晚睡的那张床前。
二选一,究竟哪一张呢。
这一天规律已经摸透,去食堂就餐平静无常。奇怪的是苏时雨再没有见过新的鬼舍友,玩家们互相一问,那些鬼好似都消失不见了。
和鬼同住恐怖,还是独自一人可怖?分不出个上下来。
寂静引发的草木皆兵,令苏时雨居然开始怀念起蒋玲丽那颗翻飞的脑袋了。
未知总是可怕,尤其今晚猝不及防想起了熄灯铃声。
“请同学们按时上床休息,十分钟后楼管将开始查寝。”
这下,苏时雨拿不准上那张床,准备在桌子上凑合一晚的想法彻底泡汤。
这次没招了,豁出去了。心理上来讲,她偏向张凤昨晚睡的床。
谁想睡鬼躺过的床,从玄学角度来说,首先就不吉利。
她住在一楼,脚步声很快就响起。惊觉十分钟这么快?动作倒是麻利爬上张凤的床。
今夜看来未必能安稳入睡,空荡的回廊使得鞋跟的回响声萦绕不绝。
门把拧动的声音,从细微的咔咔声变成巨大的晃动,昭示门外楼管的暴力行径。
拉长的阴旖语调,“睡~了~吗~”
此时,苏时雨唯一庆幸她纠结之余,还好锁了门。
片刻脚步声渐远,熄灯,眼前一片黑暗。深知今晚如果选错床,必死无疑。
本想撑着不入睡,可又困倦的迷迷瞪瞪。苏时雨只好不住的掐着自己虎口,掐的麻木,再换大腿。
如此困顿,眼皮打架,鼻尖却传来泡面的香气。
有阳光晃到眼睛,又是梦吗?
倒是场好梦,阳光一扫阴郁,还有食物的香气和轻快的交谈……
大脑嗡的作响,苏时雨往后一缩,她今晚一个人住!
哪里的交谈声,她大胆探头去看,眼前朦胧的场面逐渐清晰,细究起来,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哎,小雨吃泡面吗?”
苏时雨指着自己,没等她问出,“你在问我?”
有人截断话头,“她在控制饮食啦,不然怎么保持身材,怎么竞选校花哦。”
这人声音齁甜,但话中的阴阳怪气有种让人不舒服的劲头。
没道理处于超现实副本中,还要她忍气吞声。苏时雨下意识说:“姐这是勤恳工作操劳瘦的,用你多嘴,和你有什么关系。”
爽,她辞职了,以后上天入地想怼谁怼谁,不用为了生存金,看谁眼色。
她说的话并没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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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到聊天的进行,仿佛还有另一个苏时雨在影片看不到的地方。
太奇怪了,难道她只需要看戏?那要传递给她什么呢?
场景里天光大亮,苏时雨蹑手蹑脚下床,动静极小。没听到楼管折返的声音,这才开始四处走动。
随着她在宿舍里晃荡,视角切换,总算看到了全貌。
剧情已经发展到原本张凤那张床隔壁,新的人物边拉起运动服拉链,边随意道:“别吵了,新年交换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楼的活动是今晚吗?”
“嗯,每年都搞,我们都这么熟了还换什么,又不是新生。”泡面吃的喷香,说话含含糊糊。
甜甜的声音,长相也是甜美,个子小巧。苏时雨仗着三人看不到她,脸都恨不得跟着说话的人贴近她们。
“我有好、好的,认真、准备。”咬的重音,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畅快被苏时雨看准了。
绝不是刚刚的不舒服让苏时雨先入为主,这人很不对劲。
短短的几句对话,就能引起日夜变化,斗转星移。一楼宿舍更能听到外面的欢呼雀跃声。
还有噼里啪啦烟花的滋滋燃放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好多的声音在互贺新喜。
正在苏时雨往窗外张望之际,宿舍门被砰的大力推开,鱼贯而入好些人。
“你们几个站起来!”
“楼管,导员?你们怎么……”
“陈聪说你们一直在欺负她有没有这回事?”
从她们身后慢慢走出的正好是白天的甜美小妹,此时脸颊红肿,我见犹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被发现的。”
两幅面孔,职场上苏时雨见得多。可演技如此炉火纯青可不多。
“你怎么突然……”
“还是陈同学大度,不与你们计较,不然高低给你们记个大过。”楼管眼神犀利挨个扫过。
等等,她也看了我?苏时雨狐疑,楼管眼神好像也扫过了她。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气势汹汹的走。
泡面女孩很生气,“你这是干什么?”
“谁让你们惹我生气了呢,我说话你们都不认真听,我拜托你们做一点点小事,你们都推三阻四的。”撒娇的语气,“开个玩笑嘛,也没什么影响,又没有真的记过,小气。”
“哎你这人。”
运动服女孩按住泡面女孩要冲过去的动作,冷冰冰的公事公办,“我们三观不合,你什么时候搬走?”
“我错了行了吧,我今晚可是为你们准备了很好的礼物。”
“谁稀罕,实话告诉你,你不搬我们搬,我们已经申请换宿舍了。”泡面女孩脱口而出。
“什么!”甜美女声拔高也是很刺耳。
要坏事,苏时雨暗叹不好。
但女孩子好像又控制住了自己,楚楚可怜换话题,“那就是我们最后一起过的新年了,别说了,来换礼物好不好?”
关键来了,苏时雨走近一步,想好好看清她们交换的礼物。
谁知一个扎着蝴蝶结彩带的红色礼盒,伸到她面前。
“苏时雨,这是你的。”
她果然看得到我!
10. 我的床铺
苏时雨将礼物接到手里,刚准备要回去张凤之前的座位上拆。
却被拉住,“去哪啊。”
长得甜,力气大得很。苏时雨试图挣脱,胳膊会被拉脱臼般疼。
还好泡面女孩将她拽了出来,然后把一个没礼物包装纸的盒子甩给她。
“诺,我们给你买的,降噪耳机,省得你天天说窗边吵,霸占着小雨的床。”
苏时雨揉着手臂,这舍友看来都是嘴硬心软的类型,知名品牌,这么贵的耳机对于大学生来说,也算大出血了。
另外,重点在于甜妹一直睡的是她的床,那么张凤这张靠窗的B床是她的。
斜对面靠门那张c床才是属于自己的。
怪不得她揪住自己了呢,感情这姐妹不仅睡她的床,白日里用她东西好像也是心安理得。
现在,这个宿舍真正的床位已经浮出水面了,运动服女孩A床,连在一起的甜美妹妹B床,她对面的是D床泡面姑娘。
而苏时雨真正住的是C床,绕来绕去还是鬼躺过的床。
顾不得晦不晦气,剧情还没走完,苏时雨就要担心睡错床的后果了。
她好歹没睡着,应该还留着一线生机吧。
方才还虚张声势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歉意,“你们……对不起,我错了,你们这次也别和我计较,别搬走好不好?”
运动服女孩直言不讳,“总有下次,希望你以后遇到合你心意的舍友吧。”
泡面女孩附和,“我们可伺候不了你,好聚好散,为了你这份新年礼物阿云在健身房兼职了一个月,还有小雨,做奶茶都三班倒了。”
原来我这么伟大?苏时雨心想,这什么舍己为人的鬼设定。
甜美妹妹面上呈现出来的是她妥协,并对此无异议,“那这是我和你们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今天还是跨年夜,橙子又那么爱吃。我特意准备了你喜欢的芒果口味冰淇淋蛋糕。”
颇有一种吃完散伙的既视感,这时候即便苏时雨感觉到不对劲。
但另外两人于心不忍还是很给面子,一同走在她桌前,一起开包装,切蛋糕。
而苏时雨趁注意力都在蛋糕那,回到自己桌前,几下把礼物包装纸拆掉。
垃圾桶里的那只笔就卡在她得到的那本黑色笔记本外封上,果然是一套的。她侧重翻看中间的空白页,原来这时候那几张纸已经被撕掉了。
说着好聚好散,原来这时候就想着要她们去死了?
“不是我说你以后别对新舍友呼来喝去,对人友善点。”橙子兴趣爱好大概就是美食,大口大口很爱吃的模样,含着一口蛋糕,说话囫囵不清,
“咦,这芒果坏了?好酸还有点苦。”
遭了,蛋糕有问题!苏时雨扭头拍掉了橙子手里的蛋糕,大喊:“蛋糕有毒。”
那个穿着运动装叫阿云的女孩赶忙扔掉手里的蛋糕盘,扭住陈聪的手腕。
“哎呀,我开个玩笑,你们反应这么大干嘛。一点泻药而已啊。”
苏时雨没吃,阿云刚吃了一小口,此时感觉肚子隐隐作痛。而橙子是吃的最多的人,已经大汗淋漓,捂着肚子呕吐,没一会就倒在地上。
“我们一直忍让,对你那么好……”还没质问完呢,她喷出一口血失去了意识。
达成目的,撕破掉了伪装,陈默的笑是尖锐嘶叫,“活该,谁让你们想离开我。三年,我们原本那么好,你们借给我东西,帮我打水,我受不了吵闹和我换床,不敢去厕所你们轮流换着陪我去。可后来呢,为什么变了!为什么?”
自然是,“我们是来上大学的,不是来给你当老妈子的。对你好,照顾你,是我们人好。可你得寸进尺就过分了。”苏时雨其实作为旁观者,来客观陈述。
她想起蒋玲丽当时说,自己是换宿舍换去楼上的,看来这就是玩家身份背景的故事前情了。
这哪里是泻药,是直达致死量的毒药啊。
就连只沾了一小口,看着身体特别好的阿云都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哈哈哈,去死。还有你,你怎么能不吃。”她很疯的端着切好的,留给苏时雨那块蛋糕企图上前来。
阿云扯住了陈聪的腿,脸色憋的通红,侧脖子上筋脉因为用劲,一条条浮现。
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苏时雨猜她可能要说快跑,可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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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像。管她呢,现在可不是读唇语的好时机,她转身就要开门往外跑。
“算你运气好。”听到陈聪这么说着,停下了脚步。
苏时雨的手已经要拧开门锁,没再追她,只稍稍一偏头用余光去看。
看到陈聪先是踩住阿云无力垂落的手,然后又踢踢晕死过去的橙子的脑袋。
她不来追自己,是因为她没办法对玩家出手,还是还想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中毒舍友做些什么?
告诫自己,这只是回溯,或者是陷阱,先保小命要紧。
可眼前总是闪过赵倩那晚的俏皮眨眼,如果当初她再坚定一点,硬扯着她去食堂呢,会不会……
可阿云和橙子她们是副本里的鬼,而赵倩是人怎么能一样,走啊。脑内的小人一直在戳她逃命,苏时雨决定了!
手离开了门锁,速速回转,然后趁陈聪没反应过来,端起还剩下的大半个蛋糕,Duang的扣到陈聪头上去。
“吃你的蛋糕吧!”热血涌起,苏时雨不管不顾起来,手抓起摔到地上的蛋糕狠狠地往她嘴里塞。
这招苏时雨在蒋玲丽身上试过了,效果不要太好,于是她故技重施。
陈聪一时不察,被塞了一嘴毒蛋糕,呛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嗬嗬作响。
借此时机,苏时雨急忙把阿云扶了起来,“我们先跑,然后再找人来救橙子。”
这下,苏时雨拧锁的动作一气呵成,这次没有犹豫了。
只是,咔嚓……阿云罩着她的手,又给原样拧回去,锁了起来。
她说:“这是第一次,有人救我们。”
苏时雨很是着急,“你在说什么?先出去再……”
阿云无视苏时雨的急切,很平和的温柔一笑,“我刚才想和你说的是,别跑。”
原来她刚才的口型说的是:别跑。
别跑?别跑!
苏时雨猛地回过神,她贴到门板上来了,她听到了呼吸声!
一吸一呼贴着薄薄的门板就在苏时雨的耳边……
“同学,睡了吗?你睡了吗?”那种故意拖长的声调。
是楼管,她还没走!
11. 我的床铺
居然真的是楼管,门把重新被她大力晃动,整扇门随时会被她拆掉的既视感。
幸好苏时雨没来得及彻底把门打开,所以门虽然看着摇摇欲坠,锁还是十分牢固地。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惋惜的声音,“看来睡了啊,这才对,遵守宿舍规则的才是好学生。”
就差一点,她就开门了。与楼管擦肩而过的濒死体验太刺激,苏时雨依靠着门,滑坐了下来。
宿舍归于平静,眼前的吵嚷消散。唯独最后,苏时雨耳边萦绕着一句,“谢谢你。”
又剩她一个人了,歇缓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的起身,地上连一点点滑腻的奶油蛋糕的痕迹都看不见,更别提那三个人了。
苏时雨重新在C床安置,等她醒来又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后半夜。
第三天的朝阳里还不知孕育着什么样的危机,可苏时雨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每天高度紧张,精神还是时刻紧绷的,身心都已经到达了普通人的极限。
听到敲门声就快有创伤后遗症的感觉,还好这次伴随着轻扣门的温柔动作的,是冯嘉和小小声的声音,“姐,小苏姐,你还好吗?”
昨晚虚虚实实几回的开门拉锯战,随着苏时雨亲自打开门而结束。
冯嘉和虽然激动,但是看到苏时雨眼下浓重的黑眼眶还是诉说出担忧,“昨晚很危险?你看着很憔悴。不过没事啦,再怎样都无损小苏姐的美貌,照样能打。”
苏时雨被她逗乐了,抬手揉了揉冯嘉和的发顶,领着她往大厅走去和玩家们汇合。
昨夜很多玩家消失了,零零散散没剩下多少人了。她们遇到张家姐妹时,四人脸上都是一番劫后余生的庆幸。
原来昨晚大家不约而同都陷入了回溯,遇到的剧情不一,可有的人就在这种情况下消失了,尸骨无存。
“从我那个替身口中得出,第四天应该是副本结束的时间。已经快了,再坚持坚持。”苏时雨捏着拳头给大家加油打气。
其实,她也很累,笑容后面满是疲惫。午餐根本没精神,惯例没吃多少。
张仪见她哈欠连天的打,提出:“今天晚上应该还会有意外情况,不然我们中午一起?可以补个觉,养精蓄锐。”
最终,她们决定去苏时雨的宿舍睡,排除苏时雨住这的因素,一来张凤对那熟,二来冯嘉和就住附近。
还发生了个小插曲,有一位玩家在宿舍楼厅拦住玩家,主动分享着消息。
她说:“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出事,一起来的。第一天我就在食堂找到他了。方才他和我说昨夜男生宿舍伤亡惨重,都是在厕所出的事。”
很重要的消息,至今为止,女生这边还没有人在公共区域出事。
众人纷纷真诚道谢,甚至苏时雨她们还塞了很多食物过去。
在此起彼伏的“谢谢你”之中,女孩子脸色微红,是能帮上忙的激动,“能帮上忙就好了,总之,大家千万小心。”
提前得知今晚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地点,又四个人合在一起的睡了个午觉。可以说是迄今为止,这个副本里难得的静谧时光。
导致第三日,日落西山之际,大家都没那么惶恐。大概,人本来就是接受力和适应力很强的一种生物,昨日之事不可追,要紧的是往前看罢了。
张凤、张仪上楼去了,她们说要提前找点武器看看能不能晚上保障一下安全。尤其是张仪,食堂厕所一小胜,她真觉得拖把很好用,准备提前去厕所拎一把来用。
冯嘉和不到万不得已分开时,还是觉得跟着苏时雨好。而苏时雨在众人搜罗武器之际,经过赵倩的事件,难免要多想一层,恨不得时时刻刻警惕着。
在分别的时候,告诫两姐妹,“不要大意,小心厕所的同时,也要注意其他地方。”
“明天见。”难得是张仪开口告别,她还不像冯嘉和是环境造就的胆小,熟起来就好了。一路走来,她是一直少言寡语的类型,如今也可以熟稔的寒暄起来。
她真把我们当朋友了吧,苏时雨欣慰地想。如果能顺利度过这个副本,临走前她一定要记得把店铺地址和她们分享,希望日后还能再见面。
整个宿舍已经没有继续翻找的价值,苏时雨后来一直在研究那个笔记本和笔。
她抱着一丁点期望在上面写道:赵倩,活下去。无事发生。看来并不是什么写上愿望就会实现的好运笔记。
然后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写下了陈聪的名字,万一它是本死亡笔记呢,这谁说的准。
仍旧无事发生,苏时雨轻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居然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的冯嘉和,反坐着,手肘撑在椅背上。看着苏时雨合上笔记本后才开口,“今晚还会是梦中暗杀吗?那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天还没黑就去厕所?”
对于冯嘉和这种每天睡前必须要上厕所的人来说不让你去厕所,才是最恐怖。
苏时雨为了让她放宽心,劝慰道:“肯定有触发条件的,该去还是照常去。”
这时冯嘉和才难以启齿,羞答答地请求,“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有点忍不住了。”
两个人结伴往厕所走去,这么多天了,苏时雨其实觉得这里没那么恐怖,光洁如新,十分现代化,又很干净,连墙壁上的白色瓷砖都很亮,甑亮反光。
倒是隔壁的洗澡间,她进去过一次,即便顶端也是食堂同款的内嵌式白炽灯,但是每个隔间上挂着的灰色布帘却一反常态的旧,硬硬的材质,上面缵起不少线头。
那时候她没敢走进去洗澡隔间,还想着就这么几天谁会在这洗澡啊。是为了合理才这么设置的?可这副本连无关的地图都不肯多开,还会顾忌装修设计上的合理性?
平安离开厕所时,苏时雨留心往隔壁的洗澡间一瞥,还没到晚上呢,走廊里吹来的风已经是阴冷寒凉,体感上的阴风阵阵。
冯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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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宿舍比苏时雨的更靠近楼厅,苏时雨是送她先回去,再折返回自己宿舍。
就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房间里的垃圾已经被清扫一空。
昨夜那场梦里留进现实的痕迹全部消失了,那么爱好美食的橙子,还有救了她小命的运动型女阿云她们今晚还会不会出现?
看似和前两晚没什么不同,由于宿舍里始终没有表来看时间的缘故,苏时雨打算看天色黑透了,就提前爬到床上去,等待就寝铃声响起。
只是很快地,想起的不是熄灯铃,而是一则新的广播。
“又到了星期一的洗澡时间,请同学们听到广播后自行前往该层的洗澡间,希望大家洗去休息日的懒散困顿,重新开启美好的一周。”
来自男生宿舍的情报失去了作用,今晚不再是诱杀,而是明晃晃的把陷阱设立在了洗澡间。
随着通告的结束,苏时雨认定自己所住的C床,在她眨个眼的功夫桌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手提洗漱篮。
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一块折的四四方方整齐的毛巾。东西准备的还挺全。
不知道时间,自然不敢耽搁,苏时雨挎起洗漱篮,打开了房门。前后脚的时间,幸存的一楼玩家纷纷现身走廊。
说是结伴同行,此时一楼的玩家也就只剩五个人了。
冯嘉和快步凑了过来,“小苏姐,我好害怕。”
“见机行事,我看你一直很机灵啊。”苏时雨故作轻松,她身上怎么真的轻飘飘,像少了……背包!
她一听说要洗澡,下意识就没背。对了,水卡还在包里呢。
还好及时想了起来,苏时雨赶回去拿水卡,还不忘提高声量提醒大家。
“检查下自己的水卡,记得带。”
果然,也有一人和她一样跑回去取卡。冯嘉和始终跟着她,另外带着卡的两人生怕错过时间,一起先行一步。
玩家们从昨夜大不相同的回溯梦里起码明确了一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危机,照抄过关绝无可能。
所以,今晚各自为战,求的是赶早不赶晚。
等到苏时雨拿好卡,她还和冯嘉和等了一段独自回去找水卡的玩家。
三人进入洗澡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响起了细细的花洒淋浴声。
“我记得刚刚上厕所的时候灯还是好的。”苏时雨回想。
洗澡间没有大门,走廊里则没有灯。所以,她分明看到洗澡间里倒映出来的灯光白亮,稳定,在昏暗的走廊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们在外面就没看到洗澡间透出的光了,除非……此时此刻,洗澡间已经被隔绝了,是片独立的领域,不再与宿舍楼连接。
为了验证猜想,苏时雨转身,想要退出去。
身体被一种柔软的触感轻弹了回去,“没完成洗澡任务前看来是出不去了。”
一个极其坏的消息,开始有点那个不死不休的不详味道弥漫了。
12. 我的床铺
不知道从哪就会冒出鬼来,在这种环境下脱衣服洗澡,苏时雨是万万做不到。
她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不打算脱衣服,而是要直接打开花洒试试。我想关键应该不是怎么洗,也不是洗的顺序和细致度。应该是洗澡前,或者洗澡后某些条件会被触发,也可能是时间。”
苏时雨想要尽量思考到位,熬过这一晚就好了。
另一个女孩小抱怨道:“不知道她们俩在急什么,明明说好等我的。”
“看这儿。”冯嘉和指着墙上的两行标语。
节约用水,杜绝浪费
节约用电,从我做起
难怪,灯光在她们讨论的这一小会儿,变微弱了一点,微不可查地。
缓慢的造就一种黑暗侵蚀光亮的气氛,不是苏时雨的错觉,而是灯光真的在变暗。
“要在灯光彻底熄灭之前洗完澡,难怪她们那么急。”苏时雨解释道,“没时间了,先找地方,洗。”
痛下决心,时间有限,以灯光为号。那么,水卡里能用的余额也是有限地。余额用尽,刷不出水是否证明洗澡结束?
目前,苏时雨还摸不着头脑,只能先洗洗看。
她肯定和冯嘉和选紧挨着的两个隔间,方便行动。
另外的女生她还想着找之前的搭子,寻着水声往里走去。她经过苏时雨的时候,苏时雨看到她框子里的毛巾。
怎么是黑色的?灯光太暗看走眼了么?
提起灯光,她往上望去还真是又暗了,也不再敢耽搁,苏时雨和冯嘉和选了离门近的两间,走了进去。
一进到隔间,呼吸仿佛被黏腻的气息缠绕上来,憋闷的很难喘气。苏时雨找到了铁制水管连接处的插卡机,水卡插进去就会显示余额。
隔壁冯嘉和隔间的水声已经响了起来,流动的水顺着连接着所有隔间的下水水槽肆意流动。
从隔壁流过来的水还是清澈的,能见到水槽底部的地砖花纹。
接着,从更远处飘来一些香香的泡沫,热气熏腾起来的是女生宿舍洗澡间香香甜甜的美好气味。
苏时雨就在这股甜腻气息中,将水卡插进卡机。
红色的数字由插入卡之后自动刷新的9999,变成了显示余额的00.00。
她这张水卡里没钱!苏时雨正纳闷,先进来的两人正常,隔壁冯嘉和的水卡也在正常出水。
她究竟特殊在哪里?
别急、别急,苏时雨提醒自己,她思考的时候眼神会无机制的定在一个地方。
顺着水流飘过来的不再只有香香的泡沫了,起先鲜红的血线掩盖其中,很快流落过来。逐渐大片大片的血渍晕染了过来,苏时雨还没想通水卡的事,率先发现了……
连着皮的一大块肉已经被水冲刷的泛白,一根泡发了的手指,零零碎碎的身体组织。
她听到了冯嘉和的呕吐混杂在水流中,听到她求助的叫自己。
“别出声!”苏时雨小声提醒,试图让冯嘉和克制住尖叫。
和在食堂门口那次一样,她们都没听到额外的叫喊。
如果说再来几次对这些碎尸残肉的接受度变高了,那么苏时雨在接下来看到一团团的黑色头发挂着头皮冲到她所在的隔间被堵的严实,只能原地随水流飘荡,她浑身发痒,有种指甲刮到黑板,所有感官都难以接受的一种抓挠感,万分难受。
移开视线不去看,苏时雨马上发觉没有遮挡完全的隔间布料下,多了一双脚。
这双脚,鞋尖冲里,直直面向她。上半身隔在布帘外,正是因为看不见长相,加注想象力才更为恐怖。
加上顶棚的灯光一灭一亮,一闪一闪,每次熄灭再亮起,那双脚无故离她更近一分。
这只鬼不是用走的,而是逐帧闪现,既然半个脚掌踏进洗浴隔间,那么她的脸自然顶得布料向内撑起弧度。
避无可避,那些堵塞住的头发有生命般缠上苏时雨运动鞋的鞋面。
必死的局面找上了她,苏时雨想到了答案,她安慰自己时想着昨夜虽然睡错床可她前半夜根本没睡的理由都是一场侥幸。
错了就是错了,她睡错了床,遭到了反噬,被鬼堵个正着。
都走到这了,实在是不甘心。原本苏时雨以为睡错床的代价是她的水卡没钱用不了,任务自然失败沦为恶鬼的盘中餐。
可奇怪的地方是洗澡时间还没结束,就提前派出鬼来取她性命。仅仅只是对付一个违反了一条规则的玩家而已,至于上双重保险?
两边条件设置的很冲突,不容她细想,外面的鬼帘子都不撩,埋头硬往隔间挤。
布料立马就会被她顶的掀开,就在这时,上一轮熄灭的灯亮了起来,借此苏时雨看清了她穿的鞋。
很眼熟,快想啊。她见过,她在哪见过呢?垃圾桶,垃圾桶旁边桌下的隔板上,那双雪地靴!
陈聪,外面的鬼是陈聪!毒蛋糕不成,这次直接打算上物理攻击了。
“毒蛋糕怎么没毒死她,没毒死噎死也成啊。”苏时雨自言自语道。
她就算死也得做最后的反抗才行,背包里只剩笔记本和笔了,洗漱篮里除了毛巾都是圆润且轻制作的瓶子,除了毛巾能派上用场。
要利用再次使用食堂那招裸绞,上次是背后偷袭,这次是正面迎敌。苏时雨自认没那么长的臂展,故技重施不现实,没法用。
当初众人找趁手的攻击工具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
此刻,苏时雨把碳素笔紧紧捏在手心,笔肯定扎不透厚布帘,照着帘子上的轮廓看准了,然后猛地掀开帘子,将笔直戳向陈聪的眼珠。
够狠,也够血腥,黑色笔管直直的插进少女的眼眶,流出的血混合着黄色脂液。
但并没什么用的样子,陈聪没有痛觉,一抹脸上的液体,然后抬手扭住苏时雨的脖子,把她往墙上抡。
还没她高的人,能单手把她掐离开地面,果然和鬼是毫无科学可讲。苏时雨两手抓挠,双脚去踢,可却撼动不了分毫。
血渍从被捅的眼睛流到嘴巴里,她一张开嘴说话,牙齿上都是血色。
“你该去陪她了。”
喉咙快被掐断的疼痛,没法顺利呼吸带来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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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苏时雨眼前一黑,清楚自己马上要丧失掉意识了。
她还是竭尽全力伸手想再把笔往里插,可怎么都够不到。
实力悬殊,她只用一只手就快掐死自己了。
对啊,她这么恨自己,用两只手不是更快?
苏时雨用余光去看,陈聪的另一只手居然在拔水卡。
没钱的水卡她拔来干什么?苏时雨想起那个替身,玩家要找到床铺,而鬼怪在这个副本生存要顶替她们,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想到了,她手里那张是陈聪的水卡!昨晚明明提示的很明显,这个陈聪睡她的床,用舍友的东西成习惯了。她自己水卡没钱洗澡,当然是用舍友的卡啰。
趁着陈聪以为她无力反抗,四肢软绵绵,放松手劲的时候,苏时雨快速组织语言,“把我的水卡还给我。”
苏时雨看得到她眼中的恶毒,也感受的到她试图重新收紧,加大直接弄断她脖子的力道。
但在她说出那句话后,她的手指关节僵硬住了,不能再继续动作分毫。
苏时雨见机掰住陈聪大拇指,用力向后一别。咔嚓,骨节断了,大拇指只剩下一层皮连着,无力垂下。
她自己挣脱下来,摔坐到地上。
站着的眼眶里插着只笔,垂下的手断了只指头;瘫坐的细长白净的脖颈上一圈浓紫色的淤青掐痕,发圈早在挣扎间掉落,头发凌乱的散开。
咳咳,被人扼住命运喉咙的滋味真不好受。嗓子已经很难发出声音了,苏时雨还是忍着疼痛开口道:“我亲爱的舍友,谢谢你来给我送水卡,拿出来吧。”
即便狼狈,脚软无力很难起身,但苏时雨仍旧努力昂起头,一副胜利者的得意。
陈聪只剩一只的眼里喷薄出怒火,然后不情不愿,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水卡扔在苏时雨身上。
咬牙切齿的说出,“好好洗,明天见。”
方才差点死在她手上,苏时雨可不让她,才不管什么明天,深仇大恨早结下了。
“你们无家可归,四处游荡的同时应该不能带着玩家的物品,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哈。”咄咄逼人,“把我的笔还我。”
“我、送、的。”
“送我就是我的了,管你那么多。”恢复了些力气,苏时雨扶着墙站了起来,眼疾手快迅速把笔拔了出来。
啊啊啊啊,收获陈聪一连串的惨叫。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苏时雨可算知道了,有时候你比鬼更恶,她就该反过来害怕你了。
陈聪手捂着眼睛,刚止住的血随着利落拔出的动作喷溅出来,顺着指缝断线似流。
没一会儿,脚下就是一摊血涡。
“出去,我要洗澡了。”
无视到处喷射的血迹和下水槽快要溢出的各种人类器官。
苏时雨插卡,拧旋钮的动作一气呵成。
喷头水雾倾斜而出,陈聪立刻闪的不见踪影。
死里逃生,苏时雨任由适宜温度的热水浇她一头一脸。
明天,又会面临怎样的最终考验?
13. 我的床铺
冯嘉和的水卡余额用完了,她第一时间冲进苏时雨的隔间。看见那个很有头脑的大姐姐颓然的倒在地上,任由水流冲刷敲打在身上。害怕极了,比她一个人躲藏着度过的那一天更害怕。她意识到了一直挡在她前面,引导她的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
“姐,我先扶你起来。”她抹了把眼泪,太没用了,因为害怕就一直装傻充愣躲在别人身后。冯嘉和承认自己的示弱是有目的,但现在她的真心是不希望苏时雨倒在这里。
“听到你这边的动静我想来帮你,可是水没用完之前我出不来。”她急忙解释。
苏时雨指着自己的洗漱篮,“帮我拿下毛巾。”毛巾盖在脸上,总算能抵挡住水流冲进她眼睛里的酸涩。她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勉强,只能硬挨着。
相比听从她建议,开了水却没有真正洗澡,浑身干爽的冯嘉和,苏时雨狼狈到头了。衣服浸了水,湿漉漉也沉亨亨,刚被扶起来又差点被坠倒。
不过总算有个帮手,能帮着她挪到淋浴喷不到的角落。
花洒最后淅淅沥沥滴了几滴水后,停了。苏时雨借着冯嘉和的力,慢慢挪到洗澡间的门口,伸出脚去试探,结界已经消失。
她们又顺利站在了走廊上,比她们早一步出来的女生看到苏时雨的惨状后很是惊讶,“怎么伤的这么重?”
她就完全没事,甚至她是真的洗了个澡,黑色毛巾裹着刚洗过的头发,切切实实的洗去了这几天的疲惫,她的遭遇还以为这是个福利环节呢。
黑白毛巾的区分,提醒猎食者本不应该放过今晚在洗澡间触犯规则的人,可却出了差错。黑毛巾的女生和白毛巾的冯嘉和都安然无恙,而比她们早进去洗,却现在还没出来的那两个女生。
十有八九已经遇害,就是那些飘在下水槽里的人体组织和头发丝的主人。
在冯嘉和问清了她是进去洗澡间后,寻着水声进了那两个同伴对面的隔间。面对面的两排洗澡间,水槽自然是隔开不相通的,怪不得她没看到水面漂浮物。
这是开了幸运buff,旁人羡慕不来的。
苏时雨这时候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但她嗓子实在疼,不想说话。
肯定是那个死鬼陈聪看到自己进来之后,又想杀她又要来拔卡,继那两人后先来找自己,然后一顿操作被耽误了。等她从自己隔间被迫退出去之后,这位妹子和冯嘉和的水已经停了。
为了不让玩家团灭,派来狩猎的鬼个数肯定有限制。一楼五个玩家幸存进入洗澡间,而据洗了澡的女孩所言,她头发没冲干净就没水了,按照她平时洗澡速度推断,淋浴时间最多十分钟。
五个人,十分钟,对于恶鬼来说时间充裕,派一个才算合理。那么,陈聪是怎么抢到名额的,苏时雨不知道。
她倒是知道陈聪现在肯定恨死自己了。
不管明天会发生时什么,那都会是这场副本旅程的终点。这将是她们在这所鬼怪大学的最后一个夜晚,冯嘉和送她回了宿舍,还在阳台上赖了一会。
“姐,快来看,月亮好圆,又大又圆。”
还很亮呢,苏时雨嘴巴动了动,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好天气,希望明天是顺利的一天吧。但怎么可能呢,这些鬼不知是不是茹毛饮血的日子太久,智商有限,一个两个放的狠话,指向都是第四天。
第四天,苏时雨有理由相信那是放开她们脖子上缰绳的一天……
好疼啊,这一晚苏时雨疼的压根睡不着,只有在副本的催眠规则下后半夜才丧失了意识。
起床之后,她照镜子发觉脖子都肿了一圈。想要出门去,可门向被焊死,怎么都推不开。
她已经把书包里常备的食物掏了出去,只剩笔记本和笔,还有两张已经用过,猜想也没什么用途的卡了。
轻装上阵,她还是把笔紧紧捏在手里。女孩子都爱美,变独眼龙的威慑力,即便杀不死鬼,想必也挺搞鬼心态的。
时间在苏时雨严阵以待的姿势下一分一秒的流逝,突然眼前的门不用外力自动向外弹开。
步入走廊,所有的宿舍门在同一时间全部敞开了,像是一张张的嘴,迫不及待的等候吞噬掉些什么。
苏时雨四下环顾,只有她和冯嘉和面面相觑。
“昨晚那个女生呢?”昨晚回来的路上苏时雨说不出话,一路上都是冯嘉和打起精神和她聊天来着。
冯嘉和快步走到女孩和她说过的宿舍门口,“为什么只有这扇门关着。”任踢任扛都开不了。
整个一条走廊,两边的宿舍门全部大敞,唯独这扇紧闭。穿堂风更加猛烈,每一间都不再有活人走出来。
“她昨晚的毛巾是黑色的。”拿到白色毛巾的她们安然无恙,说明黑色毛巾找错了床位,而苏时雨还记得这个副本原始的要求:找到你自己的床铺!
冯嘉和不再尝试开门,她眼里满是迷茫,“可我们找对了,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很快地,眼前的门也弹开了。她们没敢入内,只是隔远远看着阳台门开着,风鼓动的白色窗帘瑟瑟作响,只是早已经没有人影存在。
紧接着,脚下出现了一些绿色的粗壮箭头,一直向外延伸而去。
绿色,安全;箭头,指引方向。这是常识,几乎没有犹豫,苏时雨就决定要按着箭头方向前行。
广播通知在她们走在上二楼的楼梯时响起。
“恭喜玩家顺利完成新手任务,请前往天台等待通道开启。”
怎么跑去天台,不是床铺在哪吗?进入副本是昏着进来的,不该有始有终也在宿舍昏着离开?
多此一举,跑去天台,怎么想都有股不怀好意的意味。
天台是室外场所,雾气搅得看不清楼外的建筑,湿漉漉的扑在脸上,浑身黏腻的水汽让苏时雨想起一些昨晚浴室的惨剧。
其他的玩家都比苏时雨她们早到,张凤、张仪一见到她就急忙关心苏时雨脖子上的伤势,摆摆手表达自己没大碍。
然后手里比划着指指众人,张仪很快明白,把早些上来收集到的情况逐一描述。
“所有幸存玩家都在这了,你们是最后上来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的人头数,张仪住的比张凤楼层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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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法学专业,刚好和男朋友提供信息的女生住一层楼。
所以,她最了解导致玩家数量锐减的原因。
那个提起自己男朋友很骄傲,笑得很幸福的女孩因为男朋友一条本来出于好意的信息,没能走到天台。
“我们太相信那条情报了。”张凤搂住几近落泪的张仪安慰,同时她眼神尖锐,提醒苏时雨往天台边缘看去。
站的离她们较远,身影都快融进雾里去。有点看不清,直到下一轮广播响起。
“各位同学的舍友对你们恋恋不舍,献上灵魂真挚恳求为你们送别。无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同学们想尽办法拒绝你们热情舍友的挽留,重新回到宿舍。”
这哪里是天台送别,这是要她们跑酷送命啊。
难为在这紧要关头,天台边缘那两道身影因为害怕挤到大部队圈子里来,苏时雨还能想起她们是谁,还不就是食堂门口抛下老师,夺命狂奔那两位。
她们俩既心狠,又能躲,居然还真活到最后了。
如今,却说不准了。天台的雾气涌动着,逐渐浮现出很多虚影,一道道鬼影隔空飘动,从雾里踏入天台,踩到地面凝出了实形。
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鬼脸现行,脚下绿色的箭头开始闪烁,像极了十字路口的绿灯闪烁。接着,绿色刷的变成红色,大红色箭头,在这里不是禁止,而是通行!
苏时雨捂着脖子,顾不得疼痛,嘶哑的喊了声:“快跑啊。”
还顺便推了冯嘉和一下,被百鬼现身而吓到,怔愣在原地的众人才纷纷回神,开始逃命。
单单说跑,哪里能跑的过鬼。苏时雨先看到了厕所里被绑的替身,这位傻乎乎的略过她追着张凤,让苏时雨很快想通其中的关窍。
“她们只能攻击舍友。”别慌,苏时雨抬手就是一笔,插进替身眼中,张凤这才腾出手一脚踢开。
一个玩家在现实和回溯里最多接触过六个不同的鬼舍友,苏时雨还算里面比较幸运的,她第一晚和玩家赵倩住一起,只有两个鬼舍友。而第二晚又因为毒蛋糕事件,真正对她有恶意的只剩陈聪一个。
有比她更倒霉的,譬如那个煽动老师的白裙少女,她身边围着六个厉鬼。
起先,苏时雨帮了张凤的一幕给了大家灵感,能活到这的都有几分本事。纷纷很快找到队友,互帮互助起来。一同边战边往楼下退,此时就算是鬼也有了实体,楼道里挤成一团。
白衣少女大概是要胡乱推一个人挡住她的鬼舍友,冯嘉和刚好是那个在她旁边的倒霉蛋,还好苏时雨看到了,一把扯回冯嘉和,警告道:“走开。”
她痛恨白衣少女的行为,却也没办法反手把她推进鬼堆里。该死的和谐社会道德感,有人能毫无心理负担当坏人,她做不到。
正是这一声呵斥,白衣少女见她们不好欺负,离开这里。让出的空隙位置,很快补上的……
老熟人了,孙吴张牙舞爪的冲她而来,她身后是一言难尽扯着她衣服后摆的蒋玲丽,“小孙,别……”
劝阻的有点迟了,蒋玲丽正好和苏时雨四目相对。
14. 我的床铺
在蒋玲丽眼中,此时的苏时雨也有些恐怖,她手里插过眼珠又拔出来的笔,手上残留的血,有些喷到她脸颊,无害的白皙面容陡然变得艳丽非凡。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很是浓黑衬托着姣好面容的一笑,比她还像恶鬼。
她想跑,结果被前后夹击着,像被关在沙丁鱼罐头里无处可去,无力动弹。眼睁睁看着苏时雨出手……
看到蒋玲丽那颗脑袋,苏时雨发誓她真的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抬手已经拽住了她已经长到大腿处的长发。
然后,就这么一拔,蒋玲丽的脑袋就飞了起来。
头身分离,身体被挤着倒也倒不下去。而她的头发在苏时雨手中。
头,还真的能拔下来。苏时雨见状捞起蒋玲丽的长发往自己手腕上绕足了圈数,用力一蹬。
逃脱不开的脑袋只能顺着她的力气和角度咻的重击到孙吴的脸上。
一如苏时雨早些的预测,鬼和玩家一样也有等级。经过实战验证,蒋玲丽的等级确实比孙吴高,证据在于孙吴的脸被蒋玲丽的脑袋砸凹了回去,鼻梁断裂,眼珠子都飞地上,不知道谁抬脚踩爆,爆成了一摊汁水。
而蒋玲丽的那颗头完好无损,只是愣愣的,不肯相信事实。
“放开我的头。”说话声音早不复第一天的凶恶,反而是弱弱的祈求。
这也太好用了,苏时雨当然不肯放弃用这颗头来当武器。现在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但要是陈聪出现,蒋玲丽不配合反水可就麻烦了。
“帮我,我有办法带你出去。”苏时雨的声音在蒋玲丽脑中如同海妖似回荡。
她用仅剩的一颗头思考,得出了帮她也没什么坏处的结论。
能离开这里当然好,即便苏时雨是骗子也无所谓,一茬接着一茬,她能吃掉的玩家还有很多,没必要非得在今天,和这个人类鱼死网破。
蒋玲丽控制着头飘到苏时雨面前,和她齐平的高度,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使得苏时雨信心大增,扯着头发,把这颗头抡圆了,舞的虎虎生威。
因为关于头的谈判,耽搁了一些时间,苏时雨身边只剩冯嘉和跟着了,张凤和张仪被冲散了。她得了蒋玲丽的助力,发力加紧赶了上去。
等她们追到张凤和张仪的时候,她们已经被逼至三楼了。
“你怎么在这?你错过了!”冯嘉和反应颇大,她们原本只能通过红绿上衣来区分双胞胎,但是昨晚洗了澡换了衣服,现在分不清了。
她面对着张凤,其实是在说张仪。因为张仪是个法学生,她住在五楼。
只有苏时雨知道冯嘉和为什么如此激动。因为她们落在最后,属于玩家里的压阵角色。
她们俩清楚的看到,每层楼住着的玩家哪怕身后跟着一杆子鬼舍友都义无反顾闯入原本宿舍所在的走廊。
而每一层的每扇楼道门都会在属于该楼层的第一个玩家闯进去后,开始缓慢的合拢。
更不幸的是苏时雨和冯嘉和经过第五层时,那两扇白色的合金楼门已经关闭了。
苏时雨沉重地说:“太晚了。”
不肯面对现实,张凤扯着张仪就要重新上楼。她颇为自责,“都是因为我,你刚刚要不是顾及我也不会错过楼门关闭的时间。走,我们回去。”
从小到大,双胞胎的身份带给她们的只有好处,心有灵犀,从未感受过孤独的滋味。
而就在不久前,那些鬼舍友分不清谁是谁,一窝蜂的追在身后。明明在五楼的时候,张仪可以趁乱冲进走廊的,大部分的火力都随着苏时雨的替身跟着张凤。
可她没有那么做,硬是帮着姐姐分担压力,一路被逼到三楼来了。
张凤不信邪要拉张仪重新上五楼,只是如今连三楼的楼门都关了一小半了。
苏时雨拎着蒋玲丽的脑袋杀伐果断解决了缠着她们的鬼舍友,她倒是不急,一楼只剩下她和冯嘉和两个活人,楼门只有在她们之一进入之后才会开始关闭。
只是眼前这两姐妹的情况,作为萍水相逢的外人一个,她也插不进去嘴。
蒋玲丽的头发还绕在她手腕上,头像气球一般被放到天花板上去了。
苏时雨特意留了傻替身一命,又再次被抓到的替身鬼哭唧唧的一个劲埋怨,“我怎么还是这么倒霉哟,求求你别杀我,我现在就消失。”
目前最让苏时雨担心的就是始终没露面的陈聪,不过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在楼下等着伏击她,蒋玲丽看着示弱妥协,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鬼心眼。
还是这个替身一看就是新来的,反应迟钝,适合从她口中套消息。
苏时雨直入主题,“你们内部也是有等级的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个打不过一颗头。”
“她们这些老鬼整天吃啊吃的,不知道吃掉了多少玩家和我这样新来的了,当然强了。”替身鬼眼泪汪汪的抱怨道。
“不许说了,你个叛徒!”蒋玲丽一直在偷听她们讲话,空中的脑袋嗖的飞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吃掉替身。
“哎哎,我说你怎么这么轻易答应与我合作呢。”苏时雨收紧了蒋玲丽的头发,缩短了她脑袋自由活动的范围。
果然啊,无利不起早,算了算,她下楼的路上也吃了好些鬼了,不说实力大涨,吃个肚饱是有的。
见这颗脑袋再凶都被苏时雨拽在手里,一时半会啃不到她,替身的嘴更是没个把门的,“资源都吞了,都是一群饿死鬼,恶鬼一点都不知道谦让!我要把你们的秘密都说出来。”
苏时雨当然是添油加醋的那个人,“说,说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真要她知无不言,替身鬼看到蒋玲丽扭过头只用后脑勺对着她,一副任由她开口的模样,她又犹豫了起来,“没什么了呀。”
吞吞吐吐一看就有问题,苏时雨逼的更紧了,“一楼还有个鬼舍友在等我,她实力应该很强,你不说我先推你给她塞牙缝。”
“吞噬,是吞噬。”替身鬼悄悄的说,“求求你别逼我,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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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我才觉醒了四天,我还不想彻底消失。”
“可你顶替不了我,找不到名字,一样会灰飞烟灭。”
“不会的,我吞噬过别人了。”说罢,她还得意洋洋的昂起头。
一颗头气得上下乱蹦,“蠢货!”
有套就钻,苏时雨没看错,她这个替身真是个单纯的新鲜鬼啊。
她在厕所绑架案中承认过替不了玩家就会灰飞烟灭,吞噬掉别的鬼就能洗掉她目前的身份了吗?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
看蒋玲丽的表现,这个替身鬼只说了前半部分的真相,吞噬,那之后呢……
“我说到做到,你走吧。”苏时雨先放过了替身鬼,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到陈聪再说。
寥寥几句话的功夫,苏时雨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而张凤、张仪两姐妹还在几乎快要合拢的门边争执。
冯嘉和都替她们急得跳脚,“门快关上了。”
苏时雨已经加入进来,她们想着用身躯扛住门,延缓门合起来的速度。
“没用的。”蒋玲丽开口,结果也如她所言,白做无用功。
看似最终张凤终于妥协,脚往门内迈了一步,与妹妹告别,“从小到大一直是我咋咋呼呼的说要保护你,但其实你比我聪明,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你在帮我解围。这次是姐姐欠你的,欠你一条命。”
张仪站在门外,一贯的安静浅笑,“好了,有机会回去的话,记得照顾好爸妈。”一句话之后,她捏了捏张凤紧抓着她的手,“姐,放手吧。”
姐姐仿佛绝望的听了妹妹的话,打算放弃。只是在顺从松开手的瞬间,突如其来地把住了妹妹的小臂用力一扯把她甩进楼门里去。
一招偷天换日,自己倒是闪了出来,一套丝滑的连招下来,张凤反而成了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张仪被甩脱在地,连滚带爬的贴到门上时。咯吱咯吱,仅余下一条细缝,一模一样的两双眼睛对望的最后一眼,都饱含了热泪。
“姐、姐,姐姐。”
在门内张仪止不住的哭嚎下,苏时雨撑住了张凤快要滑倒的身体,“何必呢,那是你的宿舍,可能两个人都会死的。”
她很勇敢的笑着,“两个人一起去死好过我独活,更何况这么一来她还有机会活下去。”
可无论哪一种可能性,你都是必死无疑。
张凤一定懂,她摇摇头示意苏时雨别说出来,然后贴到门上去,用这辈子最细声细语的声音安慰道:“小仪听话,回宿舍去,你知道我住在哪的。姐会没事的,我跟着小苏去106,那是我之前的宿舍,肯定能躲过去的。待会见好吗?”
“你骗人!”
事已至此,仅存的也就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张凤狠下心,“我们要走了,我当姐姐应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是生是死,你自己拿主意。”未来的路,你得学会一个人走。
张凤率先迈开步子下楼,任凭张仪在门内怎么叫她名字,都没再回头。
15. 我的床铺(完)
苏时雨落在最后,顺着大门缝隙塞了张纸条进去。
走廊里只剩下她们三个活人了,一楼楼门敞着等待玩家完成冒险回归。她们一行顺利步入走廊,楼门才开始了移动。
冯嘉和住的离楼门很近,她左顾右盼,征求着苏时雨的意见,“那小苏姐,张姐,我先回去?”
“嗯,提前恭喜你,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见。”
苏时雨也递了一张同样的纸条在冯嘉和手心,万一副本不能带东西出去呢,苏时雨及时提醒,“出去之前记得看。”
她原本在今早出发前用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写上了店铺地址。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店铺,但是看老板那副天上地下我最牛的样子应该很厉害,所以她准备了三张纸条来着。
可如今,只剩属于张凤的那张没送出去了。
把冯嘉和安全送回宿舍去,见她关好了宿舍门。
苏时雨笑笑,“回家吧,舍友。”
她笑起来如春风化雨,拂面细细柔柔扫去疲惫,带来一阵清爽。
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副本最后的旅程还有人陪着,张凤没那么害怕绝望了。
她们都很熟悉的106门口,把守在门口的,有一个背影慢慢转回身来……
“阿云?”苏时雨狐疑的盯着运动装女孩转过来的面庞。
“你可总算回来了,副本快结束了,陈聪在到处找你,你趁她没出现,快进宿舍!”她很着急,嘴巴连环炮似往外吐字。并且说着,让开守门的位置,主动让苏时雨到她前方去开门。
“嘶,疼。”蒋玲丽感到苏时雨下意识间拉扯她头发的力度加大了,扯得头皮生疼。哼,这些小伎俩果然是骗不到她的吧。不对,还是得怪那个新来的。一时间,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心境,是想苏时雨输掉,还是想她活着。
另一只手里紧握的笔,笔尖因为过度使用都被怼回水笔管里了,没什么用处了。苏时雨将笔插到背包侧面放水杯的兜里,这才慢条斯理的对上阿云。
“就差那么一点点。”见到守株待兔的阿云,她一下想明白了替身鬼未说完的话。
吞噬、融合、顶替……
她不会因为没能顶替自己而灰飞烟灭,是因为她吞噬掉了别的鬼,这次副本结算时,她可以换一副面孔,顶替另一只鬼活着。
就像眼前的“阿云”,眼中完全没有那晚清冷酷酷的劲头。更何况,她盯着蒋玲丽飘在空中那颗头,少不了戒备和提防。
苏时雨故意让蒋玲丽的脑袋飘的远了些,自己倒是主动擦着“阿云”的肩头往门口挤,悄然将缠绕着蒋玲丽头发的手背在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阿云自认为趁她没防备迅速出手,居然仍旧是伸手来掐她脖子。确实,苏时雨细长的脖子上伤势严重,再来一次怕是真的会被掐断。
起料,苏时雨在她出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蹲了下来,让她双手掐了个空。
顺势借着下蹲的重力狠狠一甩手,蒋玲丽的头就插在苏时雨和“阿云”中间。
砰的一撞,撞得假阿云连连后撤。一旁的张凤后知后觉搞清形势,原来这不是好心的鬼朋友,而是要命的鬼舍友,连忙冲上前来帮忙。
“陈聪你看你那不友善的眼神,傻子才认不出来。阿云才不是那样呢。”苏时雨想起那晚被塞了毒蛋糕的陈聪先不追她,而是扒拉橙子身体的模样,其实她打的就是吞噬掉舍友的主意。
被发现之后也不再伪装,恢复自己狰狞的本来面目。
“我只是想出其不意的,让你没那么痛苦的死去而已。你们还是这样一点都不领情,一个个的都一样,一点都不懂得我对你们的好!”
陈聪陷入了癫狂状态,这次的对撞,使得蒋玲丽饱满的前额凹回去一大块,她承认,“她比我强,打不过。”
“你快开门,我帮你挡着。”张凤大喊,正面迎上去之前,把她自己的武器,一把美工剪刀扔给了苏时雨。
广播里只通知了送自己舍友一程的设定,那么不是她舍友的玩家她就没办法杀。
即便如此,陈聪在张凤迎上去企图抱住她的时候,挥手一推,张凤立马飞出去撞到墙上去。
拧开门只要几秒钟的时间,苏时雨都没办法做到。
蒋玲丽上蹿下跳一颗头只能时不时咬她两口已做干扰,她身体还倒在楼上,这时候小巧灵活反倒帮不上忙,没有身体更是拦不住。
苏时雨的手拧在把手上,门已打开,可陈聪已经揪住了她绑的低马尾发梢。硬生生把她从门边扯离,就差一步,一步之遥。
眼看着安全区域近在咫尺,苏时雨的火气也被激发出来了。美工剪刀不好抓握,为了出其不意的一击效果最大化,她死死捏住锋利的一端,任由刀锋划破手心。
苏时雨被大力拖的倒拽,在地面滑行,在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和十指连心的疼痛之中,利用另一侧剪刀刀锋狠狠地,凭感觉盲划向陈聪的手腕。
鬼的血是恶臭的黑红色,珠子似滴答滴答落了苏时雨满头。陈聪吃痛松了手,苏时雨顾不得姿势狼狈,连滚带爬躲到一边去。
张风缓了一息,她不笨没再冲上去,而是借机把苏时雨扶了起来。
“够了,你非和她较劲干什么,日复一日这么卖力,你不累吗你?”蒋玲丽搬出她能混一天是一天的打工鬼言论试图说服陈聪。
她算是这个副本大部分正常鬼的写照,而陈聪不是,怕是生前就是偏执症,一定要人捧着顺着。
到了这里变成鬼,更加的变本加厉,活着时候不如她意得到的可能是背后辱骂和诅咒,而在这里,她就敢让别人去死。
“她必须要死!”
“你自己买的毒蛋糕你自己不吃像话吗?”到了这种关头,求饶不是她的性格。苏时雨拿出当天怼了胡部长的嘴炮技能,“你整天存着害别人的心思,一定会越变越丑!”
苏时雨留着心眼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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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边和张凤悄悄往宿舍门里退,哪知陈聪先她们一步又堵到了门口。
地上原本实心的红色箭头开始了闪烁,怕是意味着副本即将结束。等到箭头完全消失,还没回到宿舍,是不是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
就是同归于尽,也得拼一线生机。那一线生机又在哪呢?硬闯机会怕是很渺茫,智取呢?
吞噬,顶替。陈聪能变成阿云的样子迷惑自己,那原本的阿云呢?还在她体内的阿云,被消化掉了吗?
苏时雨不敢保证橙子被吞噬后是什么状态,毕竟当时她看起来已经昏迷不醒。但是阿云,她摄入的毒蛋糕很少,最后还救了自己一命。
拼了,苏时雨急促的唤道:“阿云,阿云醒醒!阿云,阿云别让她控制你。”光自己喊不行,还示意张凤和蒋玲丽一起喊。
“你是运动健将啊,身体强壮,意志力惊人,加油加油。”
可真能异想天开,蒋玲丽刚要吐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加油词,不曾想眼前的拦路鬼神色真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反派得志的恶毒笑容僵硬了。
正义之士坚定澄澈的目光,一对比之下表现得十分明显。
她神色挣扎,就在这两种之间快速的切换。
苏时雨忍着浑身细碎的疼痛,跑了起来。这次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陈聪的嘴巴在动。
不,那是阿云。
真的可以,她的灵魂还未消亡。
她的嘴型伴随着细弱的声音在说,“心脏。”
心脏!她的弱点在心脏!抓住了,苏时雨一个飞身,捏紧了刀刃,将另一端毫不犹豫的插进了陈聪的心脏,完全不管不顾自己的落点。
“阿云,橙子对不起。”说完,她旋即一拧更用力往里插去。
她撞在陈聪身上,张凤又刹不住,连环撞在她背后,一个连环撞剪刀结结实实的插上陈聪的心脏,连同她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一同撞进宿舍里去。
很痛,但安全落地。苏时雨看到眼前熟悉的宿舍,还在猛烈跳动的心脏趋于平稳。
“我们成功了。”她和张凤互相拥抱着欢呼。
而陈聪,甚至没能留下一个反派最后一幕经典地,不甘错愕的眼神。随着灵魂的消散,身体的肉块没了支撑,摔在地上变得七零八碎。
“她绝对吃的比我多,这都一块块的,碎成这样。”蒋玲丽飘在门外解释道,“初生时候我们还是我们,吞噬掉的人啊鬼啊越多,身体也就变成拼接状态了。”
最大的危机解除了,经受住考验的玩家很快就要离开副本,这也没她什么事了。
“我的头发。”蒋玲丽提醒道,她很平静的接受被利用的事实。
不紧不慢的解开手腕上的长发,苏时雨任由丝滑的发丝从她掌心滑落。只是她坚定地说:“你要试试跟我走吗?我说话算数的。”
苏时雨再次对着空中一颗头发出了邀请,她的眼睛好像小狗一样湿漉漉地,一眨一眨,不要太闪亮。
16. 店铺重装
她真的可以出去吗?蒋玲丽信心刚燃起又很快熄灭,“算了,我前脚……不对,我头一伸进去怕是立刻完蛋了,鬼的身份限制我们永远离不开这里。”
她在这里很多年了,此时也漏出了和曾经那个新替身一样的羡慕眼神,“你们真的很幸运,还有机会活下去。”
“嗯,别人不行,但我有可能办得到。”通过了考核,她应该很快可以走马上任。和老板求求情的话……
眼前浮现出阑执不近人情的冰块脸,苏时雨冒出来一点心虚,“但我不确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蒋玲丽也算一路见证了苏时雨的表现,勉强称得上有勇有谋吧,不过她最大的优点是个很真诚的好人。那个欲言又止,有一点信心的暗示眼神,给了蒋玲丽一些力量。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一抽就往门里飞。
一跨过宿舍门的界限,脑袋惯性坠落。苏时雨急忙接住,捧稳了才发现蒋玲丽双眼紧闭,这颗头没了意识。
“我不会把她害死了吧。”苏时雨惊恐的询问。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张凤也是两手一摊,更没有章法。
单单抱着一颗头,十分诡异。苏时雨很小心将蒋玲丽的脑袋装进背包里,然后将包背到身后乖巧做到C床前的椅子上,在笔记本上认真写着什么。
张凤有样学样也做到她刚开始的那张B床下,心里忐忑的存着一些细小的希望,“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她苦笑着。
连安慰的话难以说出,像她昨晚对抗的是鬼,死里逃生有一点点幸运在里面。这算是外力因素,有一定的可能改变结局。但是现在所有的对抗已经结束,宿舍可以说是出副本的缓冲区,结算的规则怕是限制的死死。
无言的对视之后,地板上所有闪烁的红色箭头消失,宿舍白色的门板立刻刷上了一层红色,自动开启了。
肉眼压根看不清门外的景象,蒙上一块黑布似的浓黑环境。
短短四天比她上十年班都累,想来社畜不是不能继续当,自己潜力还大着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时雨激动的转头,“门开了!总算可以出去了,走啊。”
岂料张凤脸色灰败的回答,“门……开了?我看不到。”她眼前的门还是紧闭着,毫无变化的白色门板和她的脸色一样唰白。
“假如你出去之后还能遇到张仪,你就说我还活着。”刚说完自己就反悔了,“看你也不会撒谎的样子,快别说了,你就告诉她我没后悔就行。”
在苏时雨眼中,张凤性格鲜明,她是在食堂仗义提醒老师的第一人,是勇敢的行动派,一直情绪激昂给大家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奔向自由的大门敞开,苏时雨没办法丢她一个人在这。她在同样的位置转身拉住张凤,“我能看得到门,我拉着你,一起。”
背包里装着一颗恶鬼的脑袋,拉着一个没有过关条件的玩家,苏时雨企图就以挂满bug的样子,违规偷渡出副本。
只是前一刻还燃起了希望紧紧与她紧握双手的张凤,双眼慢慢失去了神采,挣脱开苏时雨的手,木讷的坐回到桌前。
她的身影逐渐变淡,与之相反的是床尾处的小铁牌重新出现了标准的印刷体。
B-张凤
苏时雨摸不到她了,也没法再干扰她的行为,玩家张凤彻底和副本融合在了一起。
“副本即将重启,请所有幸存玩家抓紧时间离开,谢谢配合!”
苏时雨最后看了眼张风的背影,迈开了离别的脚步。
此时,张凤正在全神贯注翻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上面的扉页用清秀的字迹书写着:破妄街4号,祝你好运。
黑暗只是一刹那的感知,嘈杂的人声传来,听觉比视觉率先恢复。苏时雨眨眨眼睛适应突如其来刺眼的光线,停驻下脚步,猝不及防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
“大姐,干嘛挡在门口,这里是副本出口你这样会造成交通堵塞的知不知道。”
这就像是在路上不小心踩到别人脚,思维还没跟上,身体就先一步行动。苏时雨忙不迭的往侧边让开,她是刚从两扇大红色隔音棉构建的大门走出来的。
四扇大门通往放映厅,这是个电影院。不对,准确的来说这里的官名叫做破妄街管理大楼。
老板上次带她来的时候,就像是下班时候空无一人包场的感觉。而现在,仿佛是影片大热,一部接着一部吸引来的人潮汹涌。
这里是副本出入口,热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烘托出来的;是不远处很多举着小牌牌写着什么新人咨询处、信息百事通之类的推销圣手炒作起来的。
苏时雨虽然一头雾水,但倒不急着出门上街去。而是不动神色的挪到那些举着小牌牌,一度见着人就十分热心肠招揽生意的人身边去。
能组织起这种生意,就是个跑腿的,也得活过三五个副本才有这种闲心。心眼子多得很,挥舞着新手咨询处金色小牌牌的男人老早就注意到了苏时雨。
“美女,需不需要新手指南?”
他在看我的背包,苏时雨敏锐的发觉。
“消息不是白换的吧,你要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新玩家?”极大概率也就见这一面的陌生人,你问我答,钱货两讫。
更何况苏时雨是要在这当店长的人,警惕心有,但并不惧怕。她想问什么自然也就说了。
果然,她一问出来,周边的临时导游都更确定她是个新人了,男人明码标价,“你问什么我答什么,顺便兼任临时导游,一条龙服务十个积分。”
她现在貌似身无分文?
“姐姐,积分都在荷包里。”从几个围堵招揽客源的男人之中,钻出来一个看着很瘦小的女孩,她提醒完,主动上前说:“姐姐我帮你,五个积分。”
只有新人才会没发现荷包就挂在腰上,明晃晃带着到处乱走。
相当于赠送的提醒,一句引人好感的帮你,还有对半骤减的花销,小小年纪话术了得,还会拿捏人心。
不管怎样,苏时雨是被她打动了。她腰边不知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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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多挂着个浅粉色的荷包,怎么着她看着像喜欢粉色的小女孩?刚进副本时床铺都是一套粉,又来。
扯开拉绳一看,圆形的银币,上面简单粗暴刻着阿拉伯数字,1。
女孩口齿伶俐的解释道:“新手副本都是十积分。你支付我五积分雇佣费之后,租赁公寓一个月只要一积分,公寓提供三餐不花费额外积分,你要不在街上店铺消费的话,进入下个副本之前足够了。”
“就你了。”苏时雨拍板选了女孩做临时导游,“结束之后再给你付钱,没问题吧?”
女孩连连点头,“姐姐,你叫我小珠就行。”
被撬走生意的男人并不恼怒,只是摆摆手唉了一声。这里常年新手多得如过江之鲫,大家都能喝汤,骗不到这个还有下一个,不至于为一单生意撕破脸。
她已经站在这听了一会,得知这片卖的消息市场均价都是6-8,一口开十都是试探罢了。苏时雨好奇,“你看他们没有低于六积分的生意,你怎么这么便宜?”
“我年龄小,个子小,看上去是没那些哥哥有安全感。过的副本也少再加上条件不好……”说到这,后面的话自然明白了。
面上倒是真诚,苏时雨拖延了这么久在这东扯西扯,也存着些看看能不能遇到张仪和冯嘉和的心思,看来是没希望了,她正要和小女孩离开大楼。
寻着牌子跑来的男生抓住刚刚给苏时雨推销的男人着急问询,“我找人,找人行不行?”
“帅哥,慢慢说啦,找人6积分。”在这里挣亡命之徒的钱很容易有除副本之外的危险,虽然生活区不允许杀人,按头揍一顿也挺难受。看着这种走投无路的玩家,开价也算厚道。
“我找我女朋友,我们刚从一个叫猜猜我的床铺在哪的新手副本出来,她齐肩长发圆圆脸,长得可可爱爱。”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她没能出来。”苏时雨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来一张脸。
能帮上忙我就很开心了,捧着零食脸圆圆,被夸奖几句就红扑扑地,确实很可爱。
她才没忍住给了暗示,可男生马上否定,“不可能的,厕所杀的通关流程我一字不落的全告诉她了。”
有苏时雨盯着,男人再次扫过她的背包,如实的说:“出入口都是随机的,等是等不到的。诺,那里有机器,你去填个寻人启事就会刷在大屏上了。这条信息不收钱,给你当导游介绍一圈还是六积分怎么样。”
后面的对话,苏时雨没再听下去。不想惹祸上身,只能点到即止,她倒是奇怪,“那大哥一直看我的包,怎么好像很忌惮的样子?”
小珠一个拿钱干活的回答机器,“新人几乎没有能带特殊物品出来的,你能把包带出来说明你实力很强,他当然不敢得罪你。”
“原来是这样。”苏时雨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包,哪止是包啊,还有一颗头呢。
重量还在这,摸着也鼓鼓囊囊,苏时雨很确定蒋玲丽的头一定还在包里,跟着一起出来了。
17. 店铺重装
“那些电话亭怎么回事?”
红色的电话亭,透过玻璃能看清内里的摆设,高脚凳搭配着手写显示屏,有人在门口投入积分币打开门进入之后,玻璃就会变模糊,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刚才的男同学已经选了一间进入,小珠告知苏时雨,“信息亭,你有任何需要交流的信息都可以发布在上面,一积分是入门费,想要你的信息引人注目,不至于沉底,就要额外付费。置顶费可是要五十积分。”
苏时雨接着问:“那积分……”
小珠十分敬业,还学会抢答:“想问积分怎么获取是吧,新手副本都只有十积分这你知道,之后嘛,各个副本根据难度不同,积分也不同。同一个副本内所有存活玩家所得到的积分都是一致的,所以友情提醒,能划水保命就尽量去做,要是好运遇到大佬带飞,那积分和白捡也没什么区别。”
“照你这么说,出力多少积分都一样,那岂不是很不公平,没有人投诉吗?”
“姐你说笑了,去哪里投诉,你待久一些就会知道这里玩家自由度很高,除了出不去,每月要按时参加副本之外,这里从来没有管理者的出现。”
那我老板算什么?苏时雨原本很确定阑执是这里的主事者,他居然从来没在这些玩家面前出现过。
除却介绍这些新人须知的基础信息,这姑娘嘴甜得很。
面对小珠姑娘一连串夸奖她长相貌美,实力雄厚的甜言蜜语,苏时雨一直浅笑应对,并不去刻意否认。她不是一般的玩家,而是未来要在这条街上管理店铺的,让原住民错认为她实力深厚不好惹,好处多多。
两人互换着友好的客套话,直到走出管理处大楼,来到了街道上。
苏时雨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可是在首都生活过的高端白领,怎么表现的像是刚刚进城的青涩样。
小珠对新玩家的震惊表现习以为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说新玩家特别好分辨。”
展现在新玩家眼前的世界另一面,是花花绿绿被色彩填满的街道。苏时雨见过这条街白日里的构造,店铺密度高的令人发指,甚至有栋楼招牌挂的招牌多达十数个。但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些招牌全部会被各色灯光点亮。
花红柳绿,五光十色,摩肩擦踵。有家餐馆,外置平台凌空而建,像这家店一样不规矩的店铺还有很多,不是这伸出来就是那弯回去,违章建筑各种各样超乎想象,很多甚至是无视现实建筑学的科幻延伸。还好,这条财大气粗修建的步行街通道宽广,要是走车的话可是名副其实的八车道。
所以即便楼下被楼上遮挡,可灯火强度照样闪瞎人,这条街没有一丝丝黑暗阴霾之处,眼球无时无刻像在经历白磷爆燃的亮光摧残。
唯有天空的底色是黑色,只要不刻意抬头去看,形容整条街亮如白昼丝毫不夸张。
这条街上本来建筑层数就不高,最高的还是管理大楼,也就只有四层。低矮的层层叠叠,雕栏玉砌、叠檐翘脚,精妙契合在一起毫无空隙的古风建筑群搭配上未来科幻风格流光溢彩的光效,绝对的自成一派。
绝不是苏时雨没见识,怕是无论谁见都会直呼:妙啊。
即便如此,处处亮眼,最吸睛的还是街道中央,整栋楼都是大屏展映,国宝级的黑白大熊猫伸个懒腰之后,全黑屏显是红色的一条条信息,定格几分钟,再是动画,接着刷新。
苏时雨有些明白了,大厅里那一排电话亭里登记的信息,刚才那条寻找女朋友的寻人启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投掷在上面。
而此刻的置顶消息带着爆闪的烟花特效环绕,令人难以忽略,怪不得值五十积分。
“重金收购未开盒鬼符,急求!”苏时雨一字一句念了出来,之后又问:“什么类型的鬼符这么值钱?”
她已经习惯看到不懂的就问,力求让自己的积分花得物超所值。
苏时雨提的那些问题没超出新手玩家的范畴,小珠不用打腹稿很快脱口而出,“这里只有一种鬼符,唯一的一种!”
她特意强调,“驾驭鬼的符咒,每一张卖出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鬼怪,实力强弱,完全是开盲盒的类型。原本统一定价可是二百积分。那年我才刚来,就见证了很多人围着店铺和老板维权,说是二百积分大多开出的都是低级鬼怪。那才叫声势浩大,整条街都堵的水泄不通,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老板那之后不久店就关了。所以现在这种符在市场上是用一张少一张,没开盒的更是一张难求。”
“我懂,这就叫做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不过二百积分真的好贵,而且这家店还搞垄断,群情激奋也是可以理解,这老板有点黑心资本家的味道了。店在哪里?”苏时雨按照自己的想法评判,她还挺好奇地。
“就在那。”
顺着小珠手指的方向,这不就是她即将担当店主的那家店?眼睛一直被彩灯迷惑,苏时雨差点忘了关注那间4号店铺。
好家伙,真正的灯下黑。各种意义上的,它是整条街唯一没点灯的店铺,大门紧闭,黑灯瞎火。
不过,这家店是管理大楼与笔直街道相连的第一家店铺,而且两层独栋,上面没有别的店铺存在,也是整条街上唯一有此待遇的。
这地理位置,这独特待遇,当年玩家闹事时候就没想过它后面有人?不过想想也是,亡命副本,朝不保夕,命都能豁出去还管什么背不背景。
苏时雨舔了舔嘴唇,心虚的挪开视线,“快走吧,我想去公寓看看。”
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是破妄街的牌坊门楼,一离开街道范围,仅靠着街道的余光来照亮道路。黑暗里隐藏着好多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路过的每个行人。
小珠贴心的靠近苏时雨,“别怕,他们是幽灵商人,也是玩家,街里面每家店铺的店主其实都不是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他们能来这里开店,就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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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凭空多出一间药店,不知道老板从哪来的,从哪进的货,生意十分的火爆。有些也想着做些小本生意的玩家弄不到街上的铺面,只好聚集在这条路上摆摊。因为街上不允许摆小地摊,这些幽灵商人只能在此处游荡,所以我们也叫这条路为黄泉路。”
她姥爷已经在这安顿下来了,苏时雨按耐住激动想要折返的心情。她对小珠没有百分百的信任,不能暴露更多身份信息给她。
苏时雨转开心思,开始观察这些幽灵商人。
慢慢走得近了,苏时雨看清楚他们有的人随性的在地上扯块步就开始叫卖,有的会神神秘秘凑到跟前试图拉开背包推销些什么。
只是比之街道上的大声喧哗,这里的人们交易时声音小得多,真的如同幽灵般来去。
回头有破妄街的灯火通明,前有两栋由天桥连接的双子大楼,很多窗户透出暖黄色的温暖光芒,唯独中间这条道路黑暗,提醒着暂时迷失的玩家,这里不是他们的世界。
这里是滋生黑暗与死亡的巢穴。
通往玩家公寓的路苏时雨越走越眼熟,这不就是幻景乐园的停车场嘛。按理来说,她的车还停在这呢,此时停车场的空地被公寓楼占据。遮挡的毫无空隙,苏时雨压根没看到幻景乐园,夜晚的幻景乐园就此消失了?
大楼外表和管理大楼同色系,走的是银灰色金属风,只是双子楼高耸入云霄,顶尖被云雾缠绕着,数不清有多少层。
一楼大厅只摆放着一些自动投币登记机,同管理大楼一样,并不存在任何工作人员。
小珠在指导苏时雨如何使用机器后,很有职业操守的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给她解释:“房卡上有房间号,有些玩家不想别人知道。你待会开门之后可以设置成虹膜解锁,就不需要每次都刷卡那么麻烦,然后13楼的天桥连廊其实是公共餐厅。”
投入积分币之后,机器吐出一张房卡。
“那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小珠给她指了电梯的方向。
苏时雨点头,她应该不用真的在这里过夜,她披着玩家的外皮,可实际上她还没死呢。所以,她还有最后一些问题问:“这里几点天亮?还有我后续有需要怎么联络你?”
“这里是永夜城,没有白天。”似乎早已习惯,小珠平静的说明,“大家似乎都习惯了破妄街什么时候灭灯,什么时候睡觉,醒来又是一轮夜晚。对了,当街上的招牌开始闪烁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回到公寓,停留在街上或者路上,会被抹杀,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关于联络方式,她颇为遗憾,“这里没有联络工具,只有通过红色电话亭发布消息再私下约见面地点,很麻烦的。你想找我直接来副本大厅,老位置,不出意外的话,不进副本的话我每天都在。”说完便接过苏时雨递来的积分币,刚好五枚,这单生意很顺利。
两人结束交易,时间还早,小珠还要回街上去碰运气。苏时雨则是先想上去公寓。
18. 店铺重装
手里的房卡写着1408,在食堂的上面一层,楼层标志只有刷了卡或者被上方虹膜识别区识别到才会亮起。苏时雨暂时刷了卡,好奇心驱使先按了13层餐厅的标志。
无限供应的自助餐厅,环绕着连廊的食物台,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美食,走一圈大概会迷路一样的多。
全通体的透明外窗是一整块的玻璃,苏时雨在一些高级的观景旋转餐厅见过同样的设计。这样设计是为了视线通透更好的欣赏外面的景色,而搁置在这,入眼仍旧是黑,俯瞰而去,唯一的光点仍旧来自破妄街。
不过景色不怎样,食物倒是特别的好吃,完全吃不过来。更神奇的是苏时雨拿走保温盘上最后一块比萨,一整盘完整的披萨立刻就会填充上来。
在副本里的四天,中午不敢吃又不敢不吃,只能选几根青菜,尽量少吃。实在太饿就只能吃点没拆开包装的小零食。她是真饿了,中式、西式各种混搭,最后又添了一碗阳春面才满足。
不急着上楼,苏时雨观察起四周的玩家,她们脸上没有惊恐不安,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安逸恬足的表情。要不是苏时雨刚九死一生从副本里逃出,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副本不那么危险的话,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不行。有这种想法蹦出来的时候,苏时雨自己都吓了一跳。
或者说从副本里存活下来,换取无上的享受,打一棒子给个枣吃,逐渐适应、麻痹,不想逃离,这是阑执构筑破妄街的目的吗?
如果她的老板有这么大的能量,上一任店主又为什么离职?苏时雨有满腔的疑问,如今她倒是无比期盼再见到老板了。
起码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是有价值的。糟糕,打工人的被动技能:渴望上司的认可,又被无条件触发了。
这是个坏习惯,一定要改,天高海阔,她以后只要潇洒的为自己而活着就行。苏时雨就顶着这般寻求改变的坚毅双眼输入了虹膜信息,重新刷新了门禁。
分配给玩家的公寓,门与门之间的距离比学校宿舍还挨的近,几乎算紧挨着,近的令人发指。
还好,房间隔音很强,完全听不到一丝杂音,空间也很大,一室一厅一卫,和她在首都租的房子大小差不多,有六七十平的样子。
极简空洞的装修,实打实的冷淡风。在餐厅感受到的梦幻温度,看到这间房的时候荡然无存。统一的简单装修,只提供着睡眠休息功能。
难怪破妄街上人山人海,而苏时雨在这层楼没遇见几个人。人们情愿大把时间消耗在灯海中,只有在闭街之后,才迫不得已回到宿舍,回归孤寂的现实。
苏时雨站在窗边,这里可以看到远处街景的灯光秀,也算是独特的一番夜景。只是有点眼熟的样子,刚刚在餐厅落地窗外仿佛也是这样的景致。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没看错不管是哪个朝向,哪间房看到的风景都别无二致。这里被困在时间的夹缝里,环境地图只开放至此。
破妄街、黄泉路、双子楼,实实在在困住了大多玩家,直到他们再一次失去生命。
苏时雨刚坐在柔软的床上,打算先睡一觉再说。裤子后面的兜里有东西咯到她。
“我的手机!”进副本之后消失了的,什么时候重新回到她身上的,她都没意识到。
掏出来一看,信号满格,熟悉的手机页面,还有她妈发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
嗡嗡,紧接着进来一条新消息。
【恭喜店主通过考核,请店主通过店铺后门回家休息,放假一日,好好调整。于后日上午九点准时到达店铺,开启上岗培训】
还挺人性化,看来她是不能留在这里过夜的。
苏时雨要重新回到街上去,这时候黄泉路上开始堵塞起来,幽灵商人要收摊、街上的客人要回家,所有人都几乎是和她逆向而行。
等到苏时雨好不容易挤回到街上时,霓虹灯火一起疯狂闪烁,场面宏达。但此时逗留在街上的寥寥人群早顾不得抬头观灯,一味的疯狂赶路。
“快跑,大哥,快熄灯了。”
“扶我一下,脚软。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他揉揉眼睛,“眼花了?怎么我看到有人还在往里面走。”
“总有不想活的,专门等着来这里自杀,这种事还少啊。”
4号店铺门没上锁,苏时雨前脚踏进来,后面整条街所有灯光熄灭,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到。仿佛副本到点重刷,放不过任何一个活物。
她借助手机的电筒光,摸搜半天才终于找到短信里所说的什么后门,和墙几乎融成一体,苏时雨盲人摸象般一寸寸摸过来才发觉暗门。
稍稍使力一推,她重新站到了街上!
夜里的冷风卷起萧瑟的树叶,耳边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有车,她回来了!这是她生活的那个正常的世界。
幻境乐园刚刚闭园,停车场里都是等着抬杆出去的车,苏时雨驾车排在车流中,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喇叭声,重归人间的喜悦劲头这才反了上来。
至于消失了好几天才回家,苏时雨只好编了个回原公司办离职手续的理由。之后,在妈妈问她新工作怎么样,苏时雨不知该怎么回答,干巴巴硬挤出两个字,“还好。”
实际上内心有苦说不出,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
实话说熟悉的环境本来精神应该放松下来的,但苏时雨拉开拉链看过了,蒋玲丽的脑袋还是安详的闭着双眼。觉没睡好,休假也是白搭。
苏时雨崭新的一天先是去把头发剪短,副本多危险,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想再被鬼薅一次。
长卷发剪到垂下耳朵的位置,显得干练同时,配上她白净的娃娃脸和惯用下目线看人,眼尾下弯的狗狗眼,又很减龄。
换了新发型,收获了理发师的一顿夸还提出要将剪发素材发到社媒上去,被苏时雨连连摆手拒绝。接着去了幻景乐园消磨时间,当然了她走哪都背着个包,实在不放心把包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愧是全国知名的大型游乐园,一直到闭园前夕都是人满为患。苏时雨赶着闭园前最后一圈摩天轮坐,伸到最高时犹能听到隔壁大摆锤上的惊叫,听到下方游客随着绽放烟花发出的欢呼。
即便整个车厢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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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却没有一丝的孤寂,置身在欢乐的海洋。无论苏时雨半跪在座椅上,贴着玻璃抻长脖子抬头远眺,入目的破妄街仍旧是黑暗破旧与沉寂。
不复昨夜的灯火辉煌,让苏时雨真切的意识到这是两个世界,甚至是两个时空,只是通过某些玄学的手段连接了起来。
她有满腔的疑问等着问阑执,也是难得这么迫切的想要上班。
“雨儿,记得吃了早餐再去。”她的妈爸在玄关处穿鞋准备出门上班了。在上班前,妈妈提醒苏时雨早餐给她罩在锅里。
他妈憔悴了不少,苏时雨没忍住突然出声,“妈,相信外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我待会就去看他。
白日里的破妄街门厅萧瑟,还是只有苏时雨一个人来这。她来得早了些,挨个寻找,总算给她找到了。
老岳药店,和食肆、杂货铺等挤在一栋楼里。招牌的灯管是红颜色,是苏时雨最喜欢的颜色。
安心了,苏时雨继续往里走,尝试推了推门,明明前一天晚上轻轻一推就开的大门,此刻被锁上了。她只好把背包包在怀里,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台阶上,望着日头发呆。
人果然还是得向阳而生,春和景明,阳光烘在身上暖意融融,舒服的苏时雨不自觉发出了喟叹。
“你倒是会享受。”神出鬼没,阳光都被阑执给挡没了。他只是扫过一眼苏时雨的背包,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乱捡副本垃圾不是个好习惯。”阑执怀疑自己看错了人,看着外表乖巧,实际很反骨,自己好像招了个麻烦人回来。
这个职位只是硬性要求是个“人”就行,在阑执看来是个人,但最好在七情六欲方面表现的不那么像个人。他回溯过苏时雨平时工作的样子,挺公事公办,铁面无私。
苏时雨反驳道:“她不是垃圾。”
还会顶嘴,现在换人来不及了,看来还得时时监督她才行。
“随便。”阑执今天穿的是改良般的广袖唐装,他在门边用袖口轻扫,门牌下方就多了虹膜识别器。
丝绸水滑,动作潇洒,就是苏时雨离得太近,直接遭了一记长袖拂面。
她“唉”了一声,懒得和不是人的家伙计较,上前把虹膜信息输了进去。
阑执觉得她是个麻烦,她还看不上阑执高高在上的模样,要想她们集团大董事长还懂得亲员工搞问候呢。
她心想老板可真是个装装怪。不过倒不影响苏时雨对待工作的认真劲。面对空荡的,家徒四壁的场景一副捞起袖子加油干的闯劲。
立刻化身问题机器,浑身挂满问号。
嘴里不停问问问,“老板,前天我回去的门怎么不见了?”
“老板,这店铺怎么弄?什么时候开业?我听说卖的是鬼符,什么是鬼符啊?开业要不要重新调价?我其实听说了,还不想被玩家围殴。还有上一任店主为什么辞职?”
“停下。”阑执没见过这种聒噪的人类,其实他就没见过几个人类。
苏时雨及时刹车前,还用手比划个一出来,“老板,最后一个问题,你看……这颗头还有救吗?”
19. 店铺重装
苏时雨更想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来历?
终究她懂得人情世故,初来乍到就打听上司隐私,很惹人嫌。
最关键的是惹人嫌没事,惹鬼嫌可是会丢命。有些事不能光靠嘴,还是得往后靠自己去发掘。
问题太多,阑执抛给苏时雨一本线绳简装,蓝皮的笔记。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流传百代的武林秘籍。
实际上翻看,一笔一划用的还是现代考试用0.5芯的黑色碳素笔。
扉页上简单写着著这本笔记的原因:大人话少,诸事嫌烦,为防止我偶发不测,特为下一任店主解惑所作。
“这颗头只能在夜晚的街上复活。”阑执想了想,其他问题那个本子上应该都记载了。
那个人实在可恶,恐怕是早做了准备。他一定要抓回来让其付出代价,不过暂时这本笔记还能寥解燃眉之急。
“看完之后,你拿出方案。”
苏时雨很是了解老板们的想法,“好的,我会尽快出一版方案给您,不满意我再继续调整。”
阑执眉峰皱成结,“太麻烦了,你直接做好。下周六开业,我会出现。”
“啊,就是说我全权负责?那定价方面?”
“嗯,都随你。”说完之后,阑执真挥挥衣袖,表演了个原地消失。
这权限可太大了,苏时雨遇到了传说中的老板,只管拿钱不管事。
工作上的挑战瞬间续燃了苏时雨的职业生涯。辞职时候再潇洒,也必须承认她喜欢工作,喜欢解决掉难题的成就感。
即便面对家徒四壁的窘迫,苏时雨丝毫不在意,盘腿随地坐下,开始通读前一任店主留下的笔记。
这简直是一本店主行动指南,可以顺利帮助新店主上岗就业。
详细到后门会在街上熄灯后十分钟后开启,只允许店主一人通行。
提及这里时写道:生活在这里的玩家只有不停的参加副本,积累积分,拿到一千分可离开破妄街,回归现实。
这条街只有永夜,亮灯即为允许玩家活动,熄灯后还停留在街上除店主外的一切生物都将被即刻抹杀。
所以我猜是为保护店主安全,通往现实的那扇门只有在熄灯后,无玩家存在的时间点才会出现。
友情提示,锁好大门再出入,无论在哪个世界。
一些规则夹杂在前店主的心情随笔里,苏时雨很快翻到了关于装修的小tip,短短一句话。
装修找10号铺的团队,精英且高效,他们能搞定你所需的一切。
这本笔记应该是前任店主的随时记录,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从兴奋闲适到逐渐崩溃的心理变化。
笔记上记载:
一开始200积分的设定是我根据鬼符的稀缺性拟定的。这些符咒是各个副本随机发给NPC的员工福利。得到这些符的鬼可以随着与玩家签订契约,离开自己初始副本。
我们可以想到即使是再厉害的鬼物待在一个地方几百甚至可能是几千年都会精神崩溃。
能有不断进入新的副本世界的机会,谁又能错过呢。
遗憾的是这种符咒出现在npc面前方式随机,时间地点随机,大多时候属于小鬼头有大大的机遇。
明白吧,本来数量就少,还含鬼等级极低。
物以稀为贵,一心搞业绩的我看着很久才出现一张的鬼符,就设了个高价。
只是后来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于心不忍,想着徇私舞弊的时候才发现价格设定居然是一次性的!
坑爹的玩意儿……后面跟着一大片的发泄之词,苏时雨都能想象到前店主气得跳脚的模样。
后面很多字迹变得潦草混乱,肆意发泄着怒火。
慢慢地,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活着,真没意思啊。
我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的意义。
苏时雨从这意识到他开始摆烂了,才导致后面玩家围攻店铺的事情发生。
最后面他一连标注了两条对后继承者来说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说:“这些信息足够帮你了,后面的可能会害了你。”接着回来又挨挨挤挤加了些话,“想了想还是涂掉了,希望你能做出和我不同的选择。”
一条是:我也想要去副本里
还有最后一条:大人他不能……
不能什么呀,苏时雨正着反着,翻过页去,颠倒来看,怎么都看不清!
人为把后面的话涂黑了之后,且苏时雨想从下一页辨别字痕,后面全没了,这居然是最后一页。
苏时雨只能自己分析,最后的关键信息太少,而且她说了,才不要一来就钻牛角尖挖老板秘密。
毕竟,老板还捞了她外公,虽说自己差点没命,但风险起码被提前告知了。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外公了,这个烂摊子都不算事。
她目前很确定的是这个店,卖的物品,鬼符,种类单一,稀缺性高。
其他点上,装修,定价,经营全凭店主心意。
另外,前任店主应该不是死掉了,而是有预谋的跑路了。
导致老板焦头烂额,抓壮丁抓到她头上来了。
因为他的跑路,老板反省了一些对待下属的方式?所以,她需要进副本考核?那之后她也能进去啰。
就因为疑似跑路员工羡慕玩家可以进副本,老板就痛定思痛,开始改革了?
那前任店主知道会不会后悔,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和老板提一嘴不就行了,还值当撂挑子不干?
再有深层原因,苏时雨也不打算深挖,无非是那堆玩家朋友的事。她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也给她提了个醒,最好对待玩家别太真情实感,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
最最重要的是,有事找老板,沟通永远是最好的桥梁。
老板还挺好说话的?蒋玲丽这不马上就能在破妄街继续活着了。
苏时雨翘首以盼夜晚的降临,今晚她有两件事,先去10号店铺找装修团队,听取初步意见;然后去药铺看外公。
结束的早,就好好构思下她要把这鬼符店弄成什么样的类型。
拒绝神神叨叨,接近玩家生活,同时做到高端大气上档次。没错,苏时雨不打算降低太多价钱。
笔记里有说符咒太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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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高价是为了保证不断供。产量那么少,又大多是低级鬼怪能得到,也是为了副本平衡?
她要做到保持天平稳定,而不是破坏平衡。
飘了想当救世主,有可能第一个就拿她开刀。
苏时雨准备在开业时,将价格报给老板,听他意见行事。
作为新人,多问多做多改正。怕的就是自己闷声埋头苦干,一顿琢磨,结果自以为是全做错,白搭。
尤其在这里搭的有可能是自己一条命。
来了好几次,苏时雨连环卫工都没见过上这条街来。
街道口的警示标牌真的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宽敞的街道上,落日余晖洒在身上萧瑟味道更浓了。
从网络上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这条街出过人命官司,很多起。政府真的就不再监控了吗?
想不出所以然来,苏时雨见时间差不多,转身进店,顺手把店门关了起来。
关门的声音遮盖了叶片旋转带起的气流声。
「有人进入该区域。」
“那家店终于重新营业了。”
而苏时雨正在透过窗户观察街上的日夜转变。前店主用窄条木块把好好的窗户隔断开,往外看去视角极为不好。
起先苏时雨还不明白,等到街上灯光同时亮起,亮如白昼似刺眼,这才明白过来,这样阻光呗。不然待在店里和坐大街上一点分明都没有,长久被灯光刺激,对视力不好。
嗯,等到装修时一定要考虑这点,她不想视力下降,当然更不想要这种阴沉沉的阻光方式,透透亮亮的玻璃多清爽大气。
趁着人还没多起来,苏时雨闪身走出店铺。
那边管理大楼里才率先有玩家从副本里出来。
等到苏时雨刚好踩到10店铺的门槛,许多的人从街内街外涌来,步履匆匆,急不可耐。
“欢迎光临,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需要什么风格的宿舍装修呢?”
装修店外牌子挂的很低,被歌舞厅,健身房压在最下方,入口也是很窄。
进店之后,倒是豁然开朗,两列服务人员有男有女,纵使长相不同,却是一般的面容多有渠壑,皮肤松垮皱皱地,嘴皮干裂,很是缺水的样子。
苏时雨适当露出一些你们真能做的动重体力活的表情,接待她的女销售立刻开口。
“您请放心,我们装修团队来自高温城市,由于我们当地环境恶劣,对于建造材料和设计方案要求极高。而且正是因为本公司业绩卓越,才能获准在这里开店。”
估计第一次来这的玩家都有这种疑惑,业务熟练,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很是流畅。
唯一看走眼一点,她没想到苏时雨居然不是为了改造双子楼的宿舍而来的。
“我是4号店铺的新店主,前店主推荐我来的。”
销售的职业笑容停滞,瞬间的惊愕显得面部更干涸了,面皮不再贴合诡异的挂在骨架上。
“我马上去叫老板来,您请上二楼,周,带大人去包间。”
这待遇,看来4号店铺店主能在这条街上横着走。
20. 店铺重装
坐进包间,很快就有人端来热茶水果点心。苏时雨还以为要等很久,她隔着窗户盯着楼下面摊端出热腾腾的阳春龙须面,心想待会要来一碗,看看和餐厅里那碗味道孰优孰略。
天马行空没想一会儿呢,老板形色匆匆赶来。恭敬态度稍有改变,狐疑道:“小姑娘,你是新店主?”
颇有不信任,略有轻怠。那么,苏时雨就能想象得到前店主一定是中年男人,看着身强体壮颇有威慑力那种。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等以貌取人的落后观念。
刚好,她感觉到身后的背包里有被冲撞的力度,不停撞击她的背部。
看来,蒋玲丽醒了。
时机刚好,苏时雨打开拉链,与蒋玲丽的眼睛正好对视上了。苏时雨眨了眨眼,“出来看看。”
“哈哈哈,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蒋玲丽一下直直飞出来,一颗头在房间里到处乱钻,绕的人眼花缭乱。
等她呼吸够了自由的空气,将将停在苏时雨面前,“谢谢,谢谢你。我真的以为完蛋了。”
“先别急着谢,有条件的,不过待会回去说。”苏时雨与蒋玲丽说话,眼睛却是笑非笑盯着装修店老板。
他和外面的销售一样,眼皮干枯耷拉,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缝看人。
一下轻蔑消失的无影无踪,毕恭毕敬起来,“店主大人,你的要求我们一定竭力满足,保你满意。”
说罢,按了按耳朵里的耳机,嘱咐了几句。哗啦啦涌进来一群来自高温城市的设计师。
“我们店里所有的设计师都在这里,你边说,我们边画。一人一版,选你最满意的。”
“不用这么麻烦,让她们先回去,也没这么赶。”苏时雨还不能很好适应自己有天也能作为趋炎媚上的那个“上”。
她本意不想兴师动众,赶工期压力多大她知道,还是得打工人同情打工人。但苏时雨可不想被看成弱女子,故作高深姿态。
姣好的面容紧绷着,还真有股矜贵味道。
这些人又再次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一名盘着丸子头很专业的女性,老板介绍,“这是我的合伙人,我们的设计总监。”
礼貌点了点头,苏时雨才开口说了想法。
服装,符装?音同字不同,真给了苏时雨灵感,索性弄成服装店模式。不过这次她决定限定盲符内含的鬼怪等级,逐级定价。明码标价,这样即便开出不满意的鬼,也有的是说法。
什么价钱买什么鬼怪,免责条款就是一经售出,概不负责。这些都要提前说好了。
她决定将打工人西装套装作为基础卖点,买符还赠衣服呢,在这个副本积分十分宝贵的地方,谁会不乐意能省就省。
听完她的初步想法,设计总监眼光噌噌发亮,下笔如有神,在纸上哗哗作响。
“很好,有想法。我已经有灵感了。”
蒋玲丽幽幽飘过去,看人家画图。
“对了,玻璃我想要通透的感觉,但是又要保证街上的灯光不给内部造成影响。”苏时雨说到重点,“当然还有我的办公区域,要半隔开,保证我的隐私和安全。”
“没问题。”这位显然也是工作狂魔,回话期间,笔没停过。
老板趁着设计师在出图,试探问:“大人……”
“你叫我店主,或者苏小姐都行。”别叫大人,怪别扭的。
“哦哦,店主,你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把鬼物带出副本?”他看着蒋玲丽,虽然就剩一颗头,但也很羡慕就是了。
“实不相瞒,我们都有家人还留在高温城市,我们也想带他们来这里。”
苏时雨反问,“这是装修费用抵扣?前任店主是拿这些消息和你们换的?”
“不不不,4号店的店主在整条街上享有全部的免单权。”生怕被误会强制交易似,补充道:“您要不想说也没事。”自己尴尬一笑,圆上了这个话题。
“那不怕我是假冒的?”他自己都跳过了,苏时雨自然没必要去解释她怎么做到的,又是为什么不能帮忙,只说:“我记下了。”
大佬们都是少说话,装高深就是。
“谁敢啊,之前倒是有不要命的,结果一说出假身份立刻炸成血雾,有一有二,再没有三了。”
店主必须是活着的人类!阑执说过的,原来防伪标志就是这个,玩家算作追求复活的死人,在这条街上怕是找不出除她自己之外,第二个纯粹活着的人类了。
另外,装修店主为什么会认为她有将鬼物从副本转移到街上的本领?
苏时雨只能从对话中得出,他们不知道店主真实身份,并且不知道店主背后另有高层老板,误以为店主就是这里的大boss。
这种误会对持有店主身份的人来说当真的有利无弊,苏时雨更是不会去主动纠正了。
谈话间,高级设计师已经收笔,高效高质。
他们确实有两把刷子,绘画本上的细节图,随着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动作,陡然变大,飘在房间中央。
笔墨线条浮现在众人眼前,十分还原。
以灰白为主调,连护眼的暖黄色灯光效果图上都能还原,很亮很温暖,甚至还可以冲抵三分之二高度的落地窗外的刺眼灯牌的亮光。
一进门是空旷的符装摆放区,按照苏时雨的细致要求,先是划分为打工人西装套组区,嵌入墙内的拉杆上一排排全是款式统一的黑色西装。
又不是真卖衣服,苏时雨能想到的就是面试同款,大众的款式。
接着横扫过去,是现在还空荡荡的高级时装区域,苏时雨还没想好出什么款式,只是用来匹配含有高级鬼的符咒。
所以设计师只分布画了些衣服展示架,按照苏时雨的要求不要人体模特。在这种无限流里摆人体模特实在瘆得慌。
即便是夜晚,人类也想要追逐光照,所以苏时雨要从左到右分区,而不是从前往后。这样她的办公区域可以见光,而不是圈在最里面。
显然,设计总监也最满意办公区域。购物区与办公区被摆有净水机、咖啡饮料机,小吃零食台和微波炉等的和随意散落在空闲区域,伪装成植物的休息小坐墩的休闲区域间隔开。
除此之外,还做了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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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的前台,又加了一层保险。在这之后才是苏时雨的办公区。
核桃木色的宽敞办公桌,搭上真皮黑色老板椅,正儿八经的办公室顶配。
“这里我还设计您的休息区,免受打扰。”最后的一块空间,一个小型会客室的标准,私人沙发、单人床、小圆桌在这过夜都行。
“这没什么遮挡的样子?”
老板抢答说:“这就需要我们高温城市的特产了,隐形布。”顾名思义,这块布从天花板绷直了垂落固定,将后面的私人休息区彻底隐蔽。
“从内往外看一切不受影响,光线也能照常穿透进来。但从外往内看完全看不到,这种材料可以柔化减弱外来光线,所以休息区我额外多给你装了灯,另外落地窗上我也给你装了。”
所以,街上透来的光才会显得没那么刺眼。既满足了苏时雨的需求,也杜绝了外人窥伺。神奇的是不管什么效果,这块布彻底是隐形的,也只有等装修完成,苏时雨才能确定它是不是皇帝的新衣。
想必有这种布当做隔绝太阳光线的涂层,那个副本的原住鬼才能生存。
苏时雨看过后,满意极了,只是扩大了她的私人休息区域范围,连后门会出现的地方一起包了进去。修改过后,后门刚好卡在视角盲区。
“施工需要几天?下周六必须要开业。”
“最晚周五一定交工。”改个宿舍,公司一天能改十多单。
街上的店铺却不一样了,都是自带格局,想要重新装修起码得店主拿出原始副本的宝贝来结算。
店主与店主之间是不以积分为交换的,要用本土特产。
他们想尽办法赚取玩家的积分,实则是为了拉长他们通关的时间成本。
而你要拿到别的店主的精贵物就得使出十分的本领,又何况是全街免单的4号店主人呢。
什么都不拿也不敢敷衍了事,万一不让他们在这营业了,那可得打包回去老家,高温城市,继续受苦。
只能精益求精,细活慢工,力求好评。
苏时雨得到答复不在这久留,店主殷勤的态度让她浑身发毛实在不适应。
临出门前,倒还记得,“蒋玲丽,回到包里去。”
“姐,我刚刚才出来。”
“我要去个很重要的地方,你别出来吓人。以后你闲逛的时候多得是。”
头在屋檐下,只能低了,蒋玲丽没再反驳的钻进包里。
苏时雨和设计师、老板打过招呼后离开,径直往踩过点的药铺走去。
走着走着,就变成一阵小跑,想起小时候每个放学归家的时刻,也是这样的归心似箭。
新开的药铺招牌挂的低,实际是在二层,要从外挂楼梯上去。
可能因为刚开业,也可能因为是专供店铺,楼梯上根本没有下脚之处,到处是人。
甚至有人不怕危险,攀在栏杆外,扮演着蜘蛛侠,根本挤不上去。
看来只能等快熄灯时候,人少再来。或者明天早点……
苏时雨,别急,有的是时间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
21. 店铺重装
凡事皆是越急躁越渴求,越不易达成。
苏时雨吃完阳春面都没找到机会上去,她居然也有些近乡情怯的胆怯。
外公一定会自责,因为他,导致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直到第二天,她原本想着先去药铺,可临时想到装修上的漏洞,转而还是先去了10号店。
蒋玲丽被她留在了店里,昨晚剩余时间苏时雨又找了小珠一次,从她那得知来自各大副本的鬼店主并不能在街上随意走动,只能在上班时间出现。
那些鬼符里的鬼同理,他们甚至卖身到符咒里,只能在副本里被玩家释放,在这条街上绝无可能出现。
只能说,这个无限流世界,压榨玩家,更压榨鬼怪。
为了不引起注意,蒋玲丽自然要留在店里,甚至苏时雨怀疑昨天是缓冲期,那颗头即便被装在包里,也不能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街道上。
她已经试过了,蒋玲丽恢复意识后不能再通过后门进入现实世界。街道熄灯后,她又再次变得了无生息。
这次,是她和丸子头设计师的单独会面,在她的办公室。设计图不在漂浮着而是服帖挂满一整面墙。
“我居然忘记了我需要放符咒的地方。”
设计师温婉一笑,“我想到了,就等着你来。”
设计图纸上,办公桌侧后方半面墙的高度悬空了四排,设计成很有格调,与办公桌同色的木制暗格。
“参考了前任店主给的数据没设计太多,你的身高刚好够。”
实在是很贴心的设计,苏时雨说:“谢谢你,我很满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然,我叫赵。”她还很热情的与苏时雨握手。
看来高温城市生存很恶劣,以姓为名,极大说明原住民快要随着姓氏灭绝了。
两人正在友好交流,得到苏时雨到来的消息,这里的老板再次追了过来。
如此殷勤,苏时雨害怕他得不到想要的而对她产生不利的想法。
多想了一层,圆上了蒋玲丽的来历,“昨晚那颗头是我的雇员,她可以上街是跟着我出公差。你们难道从来不申请出公差?至于你们的家属,很抱歉我没有那样偷渡的方法。”
对的,苏时雨用的是“偷渡”,明确告诉店主别以为我是新来的就不知道。
她不知道前任店主隐瞒阑执的存在,是虚荣的想要塑造自己的权威,还是别的原因。
总之,她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管理亡者,构造副本,根据阑执的职权范围,她大概知道人类会怎么称呼阑执。
人类叫他,“冥王”。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上面还有领导的。他是所有玩家和鬼物的领导者,副本缔造者,对这里的每条生命都享有处置权的冥王大人。”苏时雨想尽了高级词汇来描述阑执的身份。虚张声势,有仇找阑执,她可不想拉仇恨。
虽然苏时雨不知道阑执究竟是不是地府之主-冥王?总之瞎编就对了。给阑执贴金同时,也不忘给自己抬咖。
苏时雨扮演着,浑身弥散着得势的傲娇,“而我是他唯一的代行者。”
顾名思义,你们别瞎费功夫,有事找我,我来传达。
“原来如此。”装修店主腰快弯成九十度,对待苏时雨态度更为恭敬。内心里却对前任店主咬牙切齿,直接告他黑状,“那个陶无暗示我们他是领头人,找我们收了不少好处。”
“我会向冥王汇报,你们给了他隐形布?”这个陶无是前任店主,他绝对叛逃了。
叛逃会有什么后果呢?
在苏时雨并不明确自己得在这工作多久的前提下,得知还能叛逃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提这些还为时尚早,她得先看看打着阑执的名号,捞走不少好东西的陶无会有什么下场。
“隐形布可以当做隐形衣使用吗?”苏时雨想要逐渐弄清楚陶无手里的底牌。
店主边送她出去,边说:“不行,隐形布是种建筑材料,长时间感受到人体温度就会失效。”
“那他要是用来盖在房屋上,不出来也相当于隐形生活了。还有我这种不会也被摸摸就现行吧。”
“哪能啊,这么大一块,几个人贴着摸个一天一夜都不会失效的。”当然是先回答关于老板紧要的事。
之后又说:“材料珍贵,当时给他的仅仅够当个门帘,隔挡一个小房间用。”即便损失很小,也是被骗了,鬼怪更容不得欺骗。
因为表情过于狰狞,他的皮簌簌脱落,一块块地。又手忙脚乱贴回去。
瞧见猩红的肉,干枯的皮。苏时雨还是没法接受良好,头皮发麻的同时抛下一句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天直等到街道熄灯前半小时,药铺楼梯上人才渐渐离散。
她三步并两步,直直冲了上去。原来不是每家店都像4号和10号一般财大气粗,拥有独栋。楼梯通往的不是一家店,而是很多家店挨挤在一层,各有各的门头。
新开的药铺在最把边上,苏时雨刚走进去,店主热情的看了过来,“今天的补血药剂已经卖完了,明日赶早。”
是她外公,总是文质彬彬友善的笑,从不说重话的大好人一个。
衣服换了,体面干净,是他活着时最爱穿的高领毛衫,只是人还是在万冰山时一样瘦削。
只是,我的外公不认识我了!
对待陌生人似的回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阑执搞的鬼。黑心资本家,答应的事情总是一半一半。
杜绝煽情,苏时雨开门见山的点明,“外公,我是你的外甥女啊。我知道你失去了记忆,是一点点都想不起来吗?还记不记得你的名字?”
剩余几个玩家很想留下听八卦,可熄灯时间太近了,再耽搁就来不及回公寓了。
等到玩家走完,结束了工作,老岳才用慈爱的目光看了过来。
“实际上我记得很多。”他轻而易举相信了苏时雨,血脉亲缘很神奇,只看一眼,你对她的感觉只有亲近,不设防。
“我记得自己的名字,来历,记得我活着时候很多事,我的老婆,我的儿女,非要说忘记的只有儿女所生的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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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了。”
他记得为了抚育儿女放弃大城市的工作调动机会,却不记得儿女事业有成,他为了给他们减负,又提前退休,关了药铺,开始和老妻继续照顾着下一代。
苏时雨抹了抹眼泪,“没关系,你一直是我外公。对不起,我改天再来。”冲出门去,苏时雨没法忍受外公对她的陌生感。
太贪心了,原本想着只要见一面,看着外公还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就行,再到一定要把他从万冰山那种苦寒之地救出来。
现在这样也挺好,只是忘记了自己,还记得很多呢。不会为她出现在这里担忧懊恼,可以真正做回老岳。
黑黢黢的街道又只剩她一个人的背影。苏时雨低落地想,她真的能干好这份工作吗?又要如何保证自己不交知心朋友,不落到陶无的下场?
前途充满未知,只能继续砥砺前行。
深知自己过河拆桥的想法不好,但苏时雨由不得打起退堂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前是怎么产生打鸡血要好好干的念头的。
宅在家颓废了几天没往破妄街去,直到拖的不能再拖了,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她怎么说也得去一趟。
确定装修效果,准备明天开业。事情没有回旋余地的话,即便要继续干,也得问阑执要些法宝,保障好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
“老板你可终于来了。”蒋玲丽出又出不去,每晚就是眼睛一睁,飘在施工现场。
再遇上高温城市装修队以为她是监工,总是对她没好眼色,连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时雨怪不好意思的,也问她,“那你后悔吗?”怎么说是自己影响了她的命运。
蒋玲丽看着她面有焦虑,面庞都轻减几分。好看的人就连郁郁寡欢都分外楚楚惹人怜。
她哪能说得出重话,“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是在这看一辈子店都比缩在副本里害人强。”
这还是个有道德感的鬼,吃了那么多玩家,鬼怪的,哪里来的道德感。
看来人的复杂性并不会随着死亡消失啊。苏时雨决定不再优柔寡断,继续做回那个果决的职场精英。
她拍了拍蒋玲丽的脑袋,“谢谢你,不然我就要钻牛角尖了。”继而捏了捏拳,加油打气,“加油。”
起码阵势要有,在岗一天,绝不能输给前任店主,陶无。
赵这几天亲自泡在现场,脚不沾地,见到苏时雨终于出现,过来汇报情况。
“4号店铺地位不同,上次开业时候我们是构建了零时支架,上挂隐形布,等到确定开业再拉帘。”赵在征求她的意见,“这次也照旧?”
开幕仪式,吊足胃口,算是很好的营销手段。苏时雨直接同意,“嗯,就按这个来。”
家徒四壁的场地总算被各种物件一点点填满。
苏时雨孩子气般坐在自己的专属大老板椅上,双脚一蹬,转圈圈玩。
地位不一样,这待遇也蹭蹭地。她打扫了三年董事长办公室,这办公环境可比她们董事长的都带劲。
想开点,也不全是坏处嘛。
22. 店铺重装
对于装修团队来说,这趟算是出公差。结束工作之后的时间可以在街上逛逛不算违规。
大家正在兴奋的讨论,待会要去逛的店铺。蒋玲丽也飘来飘去到处打听,然后又飞回来告诉苏时雨,“好多好吃好玩的,下次你带我出公差,我们也去。”
这一场小小的快乐谈话,算是苏时雨带来的改变。她悟到一点了,工作环境恐怖了点,可氛围确是和谐。
她想起来新手副本里留下的地址,忙问蒋玲丽,“这几天有人来这找我吗?”
一颗人头摇来摇去,“没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张仪和冯嘉和还是没有消息,苏时雨叹了叹气,她得学会接受,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可能只是副本次抛这样残酷的事实。
其实,两人都曾在不同时间段出现在店门口过。冯嘉和出副本的第一天就打探到位置,只是看一直黑着灯,先摸去了公寓大楼。
又在得知时隔七天才会进入一次副本的时候,一直龟缩在双子大楼,连门都不怎么敢出。
而张仪呢,她也来过,面对看着荒废的店铺,略有沉思之后,连公寓大楼的门都没摸到,转身又进副本去了。
她找苏时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自己姐姐的安危。找不到苏时雨,也只剩一个目标:不停的在实战中,提升自己的实力。她太弱了,等到有天见到姐姐的时候,自己也要能保护她。
种种原因下,张仪和冯嘉和阴差阳错的都错过了4号店铺重新开业的盛大时刻。
开业这天,苏时雨刻意换上了每年集团颁奖典礼装的正装,预想到今天有阑执在,会是安全的一天。
她也没有刻意把西装裙换成裤子,白衬衫卡在裙腰里,尺寸刚好,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今天要跑来跑去,苏时雨搭配了一双坡跟黑鞋,不影响行动力。
所以,看到阑执悄然出现在后门角落。她立马顺畅的跑了过去。
“你为什么删除我外公记忆?”
怎么每次看着还算乖顺,见到自己就竖起浑身的刺。
他还是学不会和人类相处,不过倒没有被冒犯的不爽,照样回话道:“街上的规矩,在这干活不需要羁绊。”
苏时雨才不信,“那些高温城市的鬼怎么还记得要把自己的家人接来?”
“假的,生活在街上的记忆才是真实。”
真是一点关子都不卖。
苏时雨听他又说,“有特长的人才值得留在这。”品鉴了一番装修,得出结论,“装的不错,他们很有用。”
他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在这种老板眼前,有用留下,没用……
就像他扫过蒋玲丽的眼神,状若无物,“这颗头也要工作。”
“当然了。”苏时雨这点倒和阑执统一,另外还提到,“我的安全怎么保障?”
单单靠着隐形布还不够。
阑执环顾四周,眸光盯在一个地方。
苏时雨看去,这是她买的招财猫,开门做生意嘛,谁不喜欢八方来财。
此时,金灿灿的招财猫一下一下挥舞着小爪子,摆放在前台上。
“以此猫为界,擅闯者,杀。”阑执说杀说的轻易。
大佬就是不一样,这是完全给她划了个安全结界啊。
“等一下。”苏时雨抱起招财猫转移到自己办公桌上,“只要保住我的办公区域和私人休息室。”
后门就在休息室内,也在范围里。
前台是蒋玲丽的活动范围,苏时雨在这暂时还不相信任何人,时刻谨记着彻底的安全范围内,只能有自己。
好吧,老板另算,他想去哪没人拦得住。
布置好结界,阑执记起上次的教训,抬手一挥,店里原本乳白色的墙纸上通通多了缕缕金线,在其中游动。
“凡有恶意抢夺者……”
“好的,我知道了。”不就是“杀”。这下彻底安全了。
后续装修收尾工作,蒋玲丽征求过苏时雨同意,让赵在公共休闲区给她另外设计一个隔断安身。
苏时雨也告知她平时的工作范围是在前台,辅助自己工作。
开业初期,苏时雨自己还没摸到门路,甚至她还没见过鬼符长什么样子。自然不可能当甩手掌柜,想上道,一定要亲力亲为。
“符还没到,暂定了10点开业。”
破妄街没有白天,时间从灯亮起那刻开始计算,亮灯时间持续12小时。
十点,是苏时雨深思熟虑后定下的时间,很晚了,即便顾客拥挤,也足够应对符咒不够的情况。
阑执冲装符咒的箱柜扬了扬棱角分明的下颌,苏时雨会意再次去拉开抽屉看。
果然打头的木箱里出现了一叠黄色符纸,取一张来看,就是认知里常有的符咒,没什么独特。
苏时雨已经定好价格,首先要区分符咒内含的鬼怪等级。
她问:“怎么看出低级和高级的区别?分类,我好方便定价。”
“看颜色,高级的很少。”这是他的设定,阑执当然知道内幕。
苏时雨取来出现的那一沓翻看,全部是粉红色的,唯独一张是朱砂红。
前任店主的笔记里也有记载,即便看出等级,但每张符咒里的鬼都是独一无二,很难说得清在副本里有用没用,有多大用。
没必要再细化了,比起陶无,苏时雨认为自己已经算有良心。
他为什么从来没提过用颜色可以区分等级,玩家围攻店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依靠颜色提前暗箱操作,根本没有把高级符咒上架。
就如同苏时雨现在做的一样,她把这批里唯一一张朱砂红色的高级符咒挑了出来,并不打算在今天放出。
甚至粉红的也挑出一半,今天只打算上架一半。
订购的西装套组已经摆放到位,外套、衬衫、下装搭配一套,女士多送一条西装裙,每套内附一张符咒。
奇奇怪怪的店铺总有些过人之处,服装店出售的服饰,随着使用者贴合变换尺码,当然只有初始指定一次,不能次次更改。
苏时雨说了自己想法,阑执再给了她一项将符咒融合到服装里的权利。
每一套都整齐划一装入西装袋,外观一致,只分男女。挑你喜欢的顺序,还是变相的抽盲盒形式。
阑执说了,“这家店很久没开门,鬼符积攒了不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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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省。”
苏时雨顺了顺自己耳边的碎发,有丝丝窘迫,“是我衣服没定够。”
供货的成衣店是街上最大那家,衣服是玩家最不讲究的需求,定价不高。这么一套西服往外卖也就15积分,成衣店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出一件,拿来做人情也乐意。
即便有4号店铺,全街免单的特权,苏时雨也不占他们便宜。她说了有了入账,不仅会结衣服钱,装修费她也一并结。
赵与她说过,“没必要的,店与店之间的积分往来都是系统自动划账。店铺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消耗玩家积分,我们要那些积分也没用。”
这是苏时雨的一时原则,她也和阑执提了。阑执同意,这些到时候走账都会厘清。
她本来秉着小心谨慎的心态,没要那么多货。既然阑执放话了,她的步伐也能迈的大些。
一旦没了后顾之忧,苏时雨正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展拳脚。
装修店店主和成衣铺老板都到了,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望向这边。等到她和阑执对话一结束,他们就想凑过来。
还没等鬼到跟前,苏时雨就听到阑执消失前,最后说的话。
“周四,副本。”
店还没开明白呢,又要她进副本?
她还没问究竟为什么,阑执就原地消失了。
只得暗暗吸气,忙点好,忙点就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小苏,那是我们的冥王大人?”装修店店主小心翼翼的问。
他在高温城市没衰败之前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谪仙。
“原来真有这么号人物。还得是小苏实诚,不像那个老陶,框我们自己当老大。”
尊称她店主的鬼鬼越多,苏时雨越不习惯,索性一碰面就叫小苏。
成衣店老板是个胖胖的阿姨,自来熟很快融入进来。并且试图,“高档成衣我们也有的,小苏你看……”
“我想先看看营业情况再定。”苏时雨不着痕迹推挡回去。
这些鬼真应了那句,鬼精鬼精的,说话办事都得谨防被坑。
蒋玲丽目睹苏时雨在一众经商鬼之中交谈的如鱼得水,面对阑执能做到面不改色。
所以,在她有空稍一提醒自己嘴严点,立马保证,“我肯定不会把你玩家的身份说出去。”
“好,别紧张,准备准备开业~”苏时雨很欣慰啊。
周六夜晚,一向是各家店铺推出新奇活动的好日子,玩家们称之为周末狂欢夜。
今天也是早早的预热,很多人突然发现黑色的一角,那家关门大吉的4号店铺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你们想想上次开业时候也是这样,被遮起来了!等开幕呢。”有老玩家见过之前开业时的盛况,早早的聚在门前。
按照计划,蒋玲丽是明面上的代言人。时间快到十点,很久没干“人事”的蒋玲丽兴奋的脸颊通红。
得到苏时雨首肯后,飘出了隐形布遮盖的范围。
霎时多了一颗少女人头露于人前,飘在讨论的玩家面前。
纷纷惊呼一片后,久违的听到……
“诸位,4号店铺将于本日十点重新开业!”
23. 店铺重装
居然是真的重新开业!
一传十,十传百。以蒋玲丽为界,前面的玩家已经将街道围堵的水泄不通。
她按照苏时雨的指令,先一五一十开始介绍起店铺规则。
“本店重新开业,符咒将划分为低级和高级两种,只分等级,仍旧不知内含的鬼物种类、能力和性别长相。低级符咒类150积分,高级符咒暂时缺货,到货出售时再行定价。”
“终于让我等到重新开业了!年少不知鬼符好,上次遇到个带低级吊死鬼的,我都打不过,呜呜呜。”
一片欢叫声中,几乎都是好评。
“对啊,还降价了。新店主看来总算还有几分良心。”
有的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做好战斗准备,“快来吧,我一定要买到!”
蒋玲丽弹起来,大喝,“安静!安静!”确保她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提醒道:“店铺内增加了强制安保措施,发生恶意毁坏、故意逃单、人身伤害等恶劣行为,该玩家即刻被抹杀。”
拥挤谩骂突然停止了,大家互相谦让的排起队来。
街规即铁律,没人想用自己的命来试水深浅。
队伍蛇形排绕开来,其他店铺门厅冷清,大屏很久没有新消息发送上去。
十点钟刚到,隐形布脱开,露出了焕然一新的4号店铺。
门头招牌一大块闪烁着破妄街特色的五颜六色。
符装,两个字,字虽少但做的极大。
不再阴森森,见不得光的老旧样。而是极具现代化的装饰,大大的落地窗,全新整洁的套装,公共休息区还有绿色植物存在。
整个环境敞亮,明媚。
在苏时雨看来,已经完全能和现实世界接轨。
第一批玩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追问:“符呢?符在哪?”
蒋玲丽适时出现,满场乱飞,“符咒已经由我们店主制作在了衣服内侧,请挑选合眼缘的套装,付款后开盒。本店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白捡一套衣服也不亏。”玩家大咧咧的点评。
有人详细追问:“不会进副本得穿这套才能召唤鬼仆吧?”
鬼仆,变成鬼都得受奴役。蒋玲丽在得知鬼符一系列相关的小道消息时昨晚就和苏时雨吐槽过。
那些衣服对于玩家来说可能无关紧要,可在听过蒋玲丽说,很多鬼符里的小鬼身上别说衣服,连皮都没块好的。
苏时雨不经的联想到万冰山、灰色的破败棉服。还有群鬼跃起,失去理智的争抢那一张符咒。现在想来,抢到的就是她贩卖的这种。
残酷的环境,繁重的活计,日复一日的轮回。有的副本看来对玩家、对鬼怪都是地狱。
此情此景,再坚硬的心肠也会于心不忍。
所以,苏时雨临时改了一条。蒋玲丽正在宣告,“鬼服,自然是给鬼穿的衣服,可随时前往14号成衣铺付一积分更换造型。”
这样不会是千篇一律的西装,想给鬼下属换新服装,只要一积分就行。
一积分也比常年滞销强,何况长年累月的循环,也是很大的收益。
服装店主在一旁猛烈点头,“好姑娘,以后需要什么和姐说,别客气。”
苏时雨旁观在侧,客套了几句,隐入玩家之中。
“这个,这个好。”
“那你自己怎么不拿,我要这个,我的!”
“哎哎,别抢,都一样。”
确实一样,但就是犹豫双手各拎一件仍旧瞄着架子上的。
场面火爆,还没到一小时,符装已经畅销一空。
门口还不断有人在往里挤,苏时雨悄然召唤蒋玲丽,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距离熄灯时间仅剩一小时,我们将在十分钟后结束营业。请各位玩家稍安勿躁,我们之后的每天都会正常营业。”
蒋玲丽在尽职广播,收银台那边发生了争吵。
店里的收银机器和这条街上其他店铺的一致,无需人工操作,从上方投币口自行投入相应的积分币。
即便管理大楼是刷虹膜的模式,但破妄街还是古老的手动支付模式。
争吵发生在有玩家居然无视限购政策,拎着两套西装企图结账。
结果,收银机把他的银币尽数吐了出来,红光激扫。
苏时雨这才达成今天首次露面成就,她好言相劝,“这位顾客,玩家只能契约一个鬼怪是已知规则,所以本店一名玩家限购一件。”
买两件是不可以的。这些延续之间的规则没变,大多玩家自动遵守,这人显然是想来找茬。
“那些富豪就能私下收购全部开盒后选最强的,我怎么就不能买两件了。”
强词夺理,太平洋警察也管不了别人私下的交易。
苏时雨懒得再和颜悦色的废话,重复警告,“本店限购,请把多余的部分放回原位再来重新结账。”
“你算哪根葱,老子今天不付积分又怎样。”长得倒是怪好看,假借闹事,他还想上手摸一把这个店员的脸。
苏时雨及时后撤,顺便踹了他一脚,没造成什么伤害。
“就这?”他嘲笑声尤在,墙边游动的金线从墙纸里脱离,在空中拧成鬼符上的笔画。
金色的巨符,以整间店为底,腾空压来。寂静的威压,大话还没放完,人已经碎成渣渣。
扑簌簌留下一小簇黑灰。
众人只闻乖巧娇媚的短发女生,沉眸冷言,“冒犯店主,杀。”
表面维持高冷姿态,内心苏时雨的中二之魂完全爆发,这也太爽了。
小说主角,天选之人,这店主身份可太香了。
苏时雨捞起落在地上的两套西装,周围众人齐齐后撤,生怕被误判。
“哎呀,我不急了,改天再来一样的。”
“刚刚只有头的店员说什么来着,闭店!”
“闭店时候还不出去会不会也变渣渣,快跑。”
玩家议论了几句,还没来得及选购的也不再往里挤,退了出去。
手里拿着东西的,一言不发乖乖排队,老实付款。
杀鸡儆猴,永远有效。
今天的营业有惊无险,顺利结束。苏时雨决定明天不再继续扩张,和成衣店主敲定了之后每日要送比今天略少的套装。
交接货的事情交给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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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她也能借口上街去,不必醒来就被关在店里。
她打算细水长流,先试试能不能在下次的副本里见识一下鬼符的威力。
留到最后的装修团队和成衣店主也相继和苏时雨她们告别,鬼店主也一样,要在熄灯前回到所属店铺。
就在准备关门的时候,苏时雨看到她外公站在店门口。
专门等她,有话要说的样子。
“外公。”苏时雨叫的有些犹豫。
像做过千万次一样熟悉,老岳抬手揉了揉小苏的发旋。
“你是因为我才到这里来的,谢谢你。”他敢肯定,孩子还这么年轻。
“不用。”苏时雨连忙拒绝,她决不想外公有压力,更不想听到疏离的谢谢,“我自愿留下的,在外面生活很累,这里很好。”
蒋玲丽贴着玻璃,看到苏时雨哭了,眼睛弯弯的留下一串线状水滴,擦都擦不完。
“其实忘了也好,我们往前看,好好生活。外公,我有时间常去看你。”确实,他忘记我的同时,也忘了临终前的病痛,再好不过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里的有空,可能是很久以后……
不变的灵魂,崭新的世界,老与幼都要开始新的旅途。
临别之际,老岳塞了一包药片给苏时雨。
“这你拿着,4号店铺全街免单,有任何需要来找外公。”有些深厚的舔犊之情被遗忘,他淡然道之。
拿到手的瞬间,系统弹出提示。
补血药片,受点小伤来一片,濒临死亡记得要吃一整板。
很贵重,苏时雨记得那天在药铺,贩卖都是一颗一颗另外用袋子密封,单独卖的。
这里有十盒,一盒两板。怕不是所有的库存?
苏时雨追上去,重新把袋子挂到老岳手腕上,“我不要,我用不到。在这里你别烂好心,你死了不知道你那些借出去的钱,别人说人死债消,一个人都没还过,气得外婆天天骂你。”
她将知道的规则知无不言,“库存有数,别一个劲往外卖,店铺存在的意义是不停的收割玩家的积分,店主也是一样,没货没存在的意义很危险的。”
看阑执的态度就知道这条街上不养闲人。
为了把药还回去,苏时雨再次抬出阑执,“外公你放心,我的直属领导是冥王,我绝对绝对不会出事。倒是你,我说的话你要记清楚。”
灯光开始疯狂闪烁,苏时雨被晃得眼睛生疼,仍旧执拗的目送老岳的背影……
这一次,你一定好好的活,只为自己活。
从璀璨到漆黑,转身关好店门,整条街又只剩她一人。
苏时雨打开手机电筒,这次没有颓废,还抱起蒋玲丽的头,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活力满满的喊了一声,“下班!”
要进副本之前,她得好好做功课,多看点恐怖片,多看点破案片,争取不抓瞎。
对了,她需要一把手电筒,下次可以不用摸黑找后门了。要准备带电脑,带被褥,有机会也可以体验在熄灯后的破妄街过夜呢。
等等,下个副本什么时候来着?她还没问阑执要保命道具啊!
24. 集体婚礼
不算上手忙脚乱毫无准备的新手副本,这应该是苏时雨第一次走进管理大楼,在玩家出现的高峰期。
四扇朱红色双开门,只有最左边一扇是出口,其他三扇都是进口。苏时雨从新手副本出来那天还没留意到,难怪会造成交通拥堵。
三扇进入口,可以看出玩家与日俱增,而进去那么多人能从副本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不然就该多设一扇为出口了。
小珠围观了符装店的开业仪式,等到苏时雨再次找到她,为进副本做准备。
她激动的全程围着苏时雨转圈圈,“姐,我就说你美丽的不似凡人,肤白貌美,气场强大。”
“打住,打住。”苏时雨看她转的头晕,“你也要买符?”
“瞧你说的,哪个玩家不需要呢,不过要是高级的,你能提前给我……”
苏时雨铁面无私打断,“不行,不是姐不帮你,而是我上头还有老板。”
再说了,她们一向是钱货两讫的关系。
尤其苏时雨现在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新手阶段,仿佛玩家和她略微亲近,套个近乎,她就能想起陶无笔记里的转变,生怕自己布上他的后尘。
这时候,就连把信息留给张仪和冯嘉和,苏时雨都心生不安,不再确定正确与否。
数好了积分币推给小珠,继而开口打听自己的,“从哪里可以看到副本信息?比如幸存玩家总结的副本等级,通关技巧之类的消息。”
小珠摇了摇头,“你居然也需要进副本?”她方才的兴奋劲荡然无存,原本以为这条街上有个特例。
不仅是蒋玲丽知道苏时雨玩家的表层身份,小珠也知道。
强打起精神回道:“搜集信息很难,每次副本重置都会增加不同的NPC和剧情,所以幸存玩家打出的结局都不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也就意味着副本难度时高时低。”
原来是在她身上找希望来了,苏时雨自然不想被当成特例,她特意强调,“玩家都要进副本,我当然也不例外。”
回归到副本,苏时雨关心一点,“每个副本的任务都不同?”
“不,除了新手副本会有任务提示,其余副本通关任务只有一条,走完剧情,活下去。不会有额外提醒,副本结束之前会出现十分钟结束倒计时。”
“那么可不可以自己挑选副本?”
“不行,随机,一切都是随机。”
结果不尽如人意,这里的生存难度实在是高。
自由度越高,带来的恐惧越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什么时候结束?折磨永无尽。
小珠强颜欢笑,“这次我帮不上忙。”
她试图将银币还给苏时雨,苏时雨没收,“拿着吧,下次。”
“对,姐,我想提醒你别试图建立自己的公会。”苏时雨作为现任4号店铺店主,充分有一呼百应的能力。
“不是没有积分靠前的大佬想要组建自己的势力,结果就是他们参加的副本难度大大提升,没几个活下来,自然没办法抱团。”
在这里,无路可走,只要你不停的参加副本,不需要多余情感,多余动作。
还真像阑执的作风,无情无义。
“很多玩家说这是场无止境的骗局。”
“你们……”苏时雨及时改口,“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别无他法不是吗?”
所以有再多怀疑,再多不满也只能压抑着,麻木的求一份渺茫的生机。
小珠见她真的把这份消息钱白送自己,忍不住多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回去,有许多人在现实了无牵挂,将这里当成天堂。他们就活得满潇洒。”
不管是哪种人,她提醒苏时雨的是,“小心你的队友。”
危险来自身后。
副本没有规律可依,没法带入任何物品。
拼实力、拼智商,那么作为唯一可以称得上外挂的鬼符,重要性不言而喻。
苏时雨感叹自己定价还是良心了点,买的起的人多了,那么她就需要控制上货数量,总要维持平衡。
即使没得到关键线索,苏时雨并不打算改变计划。
把副本剧情当做一部影片,玩家就是即时投入的观影者。只不过是疼痛度开到百分百,死亡与现实同步的恐怖影片。
苏时雨仍是随机挑了扇影厅门,开启新的逃生旅程。
对,在没问老板要到保命道具之前,她进副本和所有玩家一样,有随时丧命的风险。
下次见到老板,千万不能忘记!员工福利!
这次,苏时雨在一张硬炕上醒来。睡眼惺忪,身边挨着她睡的女生,抱怨道:“怎么这么硬,睡的我腰背酸痛。”
清醒一点,已经到副本里来了。副本重刷力量实在强大,仿佛真的睡了长长一觉,以至于醒来思维仍旧滞缓。
苏时雨是北方人,那里农村家家户户都会盘炕,所以她并不觉得硬。
主要问题来自于炕上铺的是层软喧的稻草,薄薄的,扎人皮肤先不谈。
这种炕主要可以烧热,用来抵御寒冬。她目前睡这张一点温度没有,水泥加稻草,冰块般贴着肌肤,寒气入体。
得益于这种寒凉,苏时雨很快清醒过来环顾四周。
冷炕,还是大通铺,睡得下十多个人的长度,如今只躺着她和另外两个女生。
一个方才一醒来就抱怨,她挨着苏时雨很近。另一个在炕的另一头,猛的直挺起身,阴恻恻地,看不清脸。
自从剪了短发,苏时雨习惯性的思考时候用手从额间插入发丝,顺着她的一侧刘海往后捋。
看上去动作很是潇洒,酷劲十足。
离她不远的女孩嘟着嘴大受震撼,“酷哎,姐姐保护我。”
这哪来的自来熟?
新手副本里的冯嘉和是胆小柔弱,暗暗的抱大腿。这位就是少见的直白,说着说着就贴了过来。
苏时雨一时不习惯这种热情,躲避之中,有人推开了门。
室内所有人噤声不言,甚至尽可能的屏住喘息声。
初听来人没有脚步声,随着走近,是软底布鞋磨蹭地面的细微响动,软踏踏的无力。
走路颤颤巍巍,应该年轻很大了。苏时雨拍开自来熟搂着她的手,鼓起勇气抬头。
对上了被白色雾皮笼罩的阴霾眼珠,面皮耷拉着。这种松垮区别于高温城市装修队因为缺水环境导致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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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年龄大了,自然的衰老。
眼睛也是白内障吧,即便和苏时雨对视上也不聚焦。
“姐儿们起了?仪式就定在明天,吃完早饭,我家妹妹与你们一道。”
阿婆穿着浆洗过的麻布宽衫,说话语调每句尾音都往上翘,身上还散发着草木清香。
只要不特意去看她的脸,是很和蔼的邻家奶奶形象。
她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像所有完成任务的NPC一般退了出去,暂时看没有威胁。
等到门重新被关了起来,炕边的另一个女生鞋都没穿跑去推门。
没被锁,顺利推开条缝,她才跌跌撞撞坐回炕沿穿鞋。
苏时雨下炕之后,拉远了和自来熟的距离,“我社恐,别离我太近。”
听到一番警告,只是“哦”了一声,她又跑去和刚刚的女生讲话,“我叫余芳涵,你呢?”
女孩不理她,时刻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
“你精神不太对吧,这才是刚开始。”
看着就一副有心理创伤的样子。
女孩张嘴就是一句,“滚”。
苏时雨及时插在二人中间,“别吵架,先出去再说。”
这屋子只有她们三人,你刺我,我捅你,晚上睡都睡不踏实。
现在嘴上吵吵,她动动嘴皮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两人谁对她的印象应该都不会很差。
职场人小苏教你,活要干,嘴要甜。但真动起手,只会隔岸观火,先保自己。
果然,这里没有笨人,只不过是性格不同,各有所长罢了。有台阶,自然能下来。
阿婆说的关键词有,早饭,妹妹……那么现在出去绝对安全,但明知如此,心理负担还是有一些,畏惧开门杀。
自来熟漫不经心,走位到最后。苏时雨刚要自己上前,滚姐比她还酷那么一点,直接大步推门离开。
阳光!阳光洒在身上,晒出一股久违的愉悦。
连最近每天都能回归现实世界,见到太阳公公的苏时雨都发出一声喟叹。
更别提长时间生活在永夜城的玩家,滚姐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眼里戒备少了许多。
自来熟兴奋的直打圈圈,“我已经两个副本没见过阳光了。”
苏时雨的警惕心顿时升了起来,她自己才过了一个新手副本。
自来熟是个老玩家,她的不谙世事应该只是依据外表看着很嫩的伪装。
这招她也能用,甚至她看上去肤白胜雪,容貌明媚更胜一筹。硬件在,演技却没那么强,还是职场女强人,本职更适合苏时雨。
大致理清了舍友们的外显性格,苏时雨开始收起自己乱飘的联想,观察起环境。
农村大院的配置,碎瓦土墙,一进大门是空旷的空地,依着院墙,坐落着几间大房。
她们刚出来这间大通铺挨着厨房,中间的正屋大敞,其他两间房都是紧闭着。
院子中央是一方赤红矮桌,几个同色系木头小凳,这应该是用来吃饭的。
不远处,摆着一樽石磨,墩子旁边丢着很多竹编的簸箕、晒东西的大盘之类的。
有成品,有半成品,显得院中凌乱。
25. 集体婚礼
正当她们不知该往哪去,厨房里走出一窈窕少女,端着饭菜招呼她们。
在日光下,像从画中走来。
之所以说她想从画里出现,因为她的穿着。
苏时雨原本以为老阿婆穿的暗灰麻衣只是宽大,她还是穿着进副本前的那套衣服没变。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没发现阿婆衣服的款式已经和她们的现代装扮不同了。
现在看到少女,她穿着浅粉的对襟宽袖上衫,下着飞鸟马面裙。头上挽发的布巾也有着相应的粉色小花瓣,一条麻花发辫从中垂落。
苏时雨不经意对标上了一部知名古装影视剧。
“这个副本背景不在现代了。”苏时雨说出答案,“是清朝。”
“清朝。”自来熟余芳涵与她异口同声,显然她也想到了。
这可不是穿越小甜文,这是恐怖无限流。封建帝制,听上去就恐怖异常,区别于不科学的鬼NPC,在这里完全没法提人权。
服从、虐打、发卖,一不小心全中,还没处说理。
苏时雨想起上个副本那些变质的食物,这时也是兴致缺缺。
筷子在碎米粥里搅来搅去,水多米少,加上一小碟咸菜,几个杂粮馒头。
结合吃食和院落环境,起码能得出这里应该不是皇城。
“你是新人?副本食物没毒,不吃你就饿死了。”滚姐突然出言,话不那么好听。
不过苏时雨听出别扭的关心味道,“这是我第二个副本。”没什么好隐瞒。
余芳涵听闻彻底放弃了拉拢苏时雨的想法,“新人,这个叫集体婚礼的副本,每次出现积分一直是30-50积分之间。你运气很不好啊。”
她果然是伪装的老玩家,苏时雨没计较她有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顺着问:“你搜集过这个副本的消息,有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共享?”
“哼,凭什么告诉你们。”
苏时雨顺嘴一说,没报什么希望。
谁知,余芳涵又接了下去说:“这是个合作副本,神奇的是这个婚礼……”她故意拖长音调,卖个关子。
她享受着人们对她的关注,苏时雨猜,只要她略捧一句,绝对会乐意说完。
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她已经不想在窝囊的能屈能伸了。这时候苏时雨感觉自己心态趋向穷人暴富,明知什么是最佳选项,偏要任性反其道而行。
这时,一直沉默的吃自己早饭的“妹妹”开口道:“吃完饭要去挑选衣服。”
说的怯生生地。
“算了算了,告诉你们,我得到的消息不管内容怎么变,这个副本的基础是双人合作。”提到婚礼,合作,那肯定是两个人。
滚姐抬了句,“废话。”
余芳涵也不在乎,继续快速说完,“神奇处在于这个婚礼组队不限性别。怎么样?你和我组队怎么样?”
原来她的目的在这,排除掉自己这个新人,她选中了看着就不好惹的滚姐。
这时候滚姐看着平静下来,没那么疯。
“再看,李芙,我的名字。”也对,又不是真疯,审时度势很重要。
苏时雨不太在乎这两人将自己撅弃在一旁的合谋行为。
她只是安静的喝着碗里的粥水,等待着下一步的指引。
妹妹齐刘海下的双眼黑瞳仁大的异常,她盯着人一直看,饶是态度友好,也是异常吓人。
饭后,她带领三人一齐进入厢房,全屋只摆着一张大型红木床,被褥都有绣花,也很厚实。
看得出来虽然大通铺环境简陋,吃食简单,但妹妹很受宠爱,穿和住都算上乘。
床上正好摆着三件清汉女的套装,余芳涵率先挑中一件淡紫色斜襟长褂,她扯在手里志在必得,苏时雨没兴趣和她争。
她看中了边上月白色的对襟短褂,搭的是件百褶长裙。
“我要这件。”不是询问,她是新人又如何,可不愿意令人搓扁捏圆。
剩下那件浆红色的坎肩,边上一圈白绒绒的毛边,搭的是裤子,款式最简单。
可确是恐怖副本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红色。
红色和白色,说不上谁更不吉利,半斤八两,没必要去争。李芙动作麻利的套上。
苏时雨脱掉运动外套,把长袖短褂套在了黑色短袖上。为了方便行动,把裙子直接套在运动裤上。
换好衣服之后,妹妹扬起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床下。
居然还有鞋,来了,是不祥之兆的绣花鞋!
鞋面绣花精致,鞋头尖尖。余芳涵穿的最没心理障碍,淡紫色反而很美。
煞白和鲜红,苏时雨和李芙纯粹硬着头皮往里穿。
脚往里一伸,苏时雨脸色一变。初踩进去,是软底的触感,接着有寒气从脚而起,最可怕的是她感到刚刚伸脚还有空余,而鞋面慢慢的箍紧,直接缩到不能再缩,紧紧的贴合。
仿佛她的脚和鞋就长在一起!再细细看去,脚随鞋被箍就成了三寸金莲的样式。
余芳涵尝试把鞋从脚上扒下来,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她们穿上了童话里那只会跳舞的红舞鞋,只能不停旋转。
苏时雨意识到任务来了,找到脱下这只鞋的条件。
毫无疑问,副本结束这双鞋如果还在她脚上,绝对是没办法离开的。
“妹妹,姐儿们穿好了就赶紧出门去,集会开始了呦。”老婆婆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的音调总有种与之年龄不符的欢快气息。
给人一种能从她们身上得到天大好处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像被当成待价而沽,能卖一副好价格的货品。
暂且算作有价值,短时间不会对她们出手。
评估过后,苏时雨决定还是遵循指引行动。
李芙见她这副淡定样子,高看一眼,“副本初期跟随NPC指引行动是正确的,但随着剧情深入逐渐她们也会误导人,这个真与假的节点就需要自己领悟了。”
“谢谢你。”苏时雨礼貌的回答。只要不是对抗副本,玩家之前其实没有矛盾。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落,道路全是软黏糯的泥土,没有一颗小石子。之所以这么笃定,全倚仗那双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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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脚感,好像赤脚踩进沼泽,此刻那双鞋看着还是软底绣花面,但实际上穿没穿鞋没两样的感觉,此刻,更像穿着一双纸鞋。
纸鞋,轻若无物,烧给死人穿的那种,正穿在自己的脚上。
苏时雨一开始尽量踮着脚尖,尽力减少与鞋接触面积。
可走的太累,也是徒劳,索性克制自己接受这种诡异,逼迫自己适应这双两头尖尖的纸鞋。
不能一直看着鞋子,精神会被污染,头晕沉沉的,换言之她的san值一直在掉。
苏时雨艰难地转移开视线,研究起两侧环境。复制粘贴式散在各处的院落,时不时有同样的小分队从院中走出,加入到她们参加集会去的队伍之中。
所有的行程保持着缄默,大家互相看去,有男有女都换上了不同的服装。
女士的端庄,娇俏,颜色各不同。而男的……嗯,就只是男的而已,一水的暗色长袍,黑的、深蓝、石绿不挨近基本辨认不出来。
虽然绣鞋小小窄窄,不过精致的女生的鞋面绣花都大不同,而男的是统一黑色长靴,与电视里捕快穿的如出一辙。
队伍逐渐壮大,街道上涌出蛇形。余芳涵瞪大双眸,左问右询:“你是玩家?”
“你是玩家吗?”问了一圈,惊恐的说道:“怎么回事?不可能啊,集体婚礼原本不是大型副本。”
原来集体婚礼不是大型副本?那么现在是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了。
苏时雨粗略的估计了人数,一路走来没个百八十人,也差不离了。
每家每户的领头人默不作声带领着玩家,汇入这条由人组成的“河流”。
终于,蜿蜒盘旋到达了集会地点。一片宽展的晒谷场,平坦的尽头处是延伸的台阶,十来阶往上赫然是该村的祠堂,该下村。
确认了几次,苏时雨确定自己眼睛没花,不是著名的垓下之战,而是应该的该。
该下,应该下黄泉?不乏让人往最坏的地方联想。
大太阳下,穿的跟体验民俗的游客一般,表情现代,行为举止现代,处处格格不入。
加上气氛恶劣,显然很多玩家意识到了大型副本的恐怖之处。
人数多,存活率低,这里的大部分人会被埋藏在这儿。
“挑选好要与之缔结婚约之人,方可进入祠堂。”女女,男男声音一并响起,来自于很多个“妹妹”,或许还有男的那边的领路人,自然包括苏时雨身边站着这个。
妹妹们说完话分散而去,热烈的追寻自己的“意中人”。
她们择偶的方式实在谈不上文明……
苏时雨没处闪避,血花直直飚上她的侧脸。她急忙用袖口一抹,月白马褂很快便是斑驳的血迹。
不知道哪个哥哥,又是哪个妹妹,她们突然间开始凶猛的互撕,你撕掉他的面皮,她挖掉你的血肉。
余芳涵从刚才不断有玩家加入时就开始心不在焉到处找人。
不能坐以待毙,苏时雨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被撕成两半,谁知道她死了,老婆婆会不会撕了她们。
26. 集体婚礼
“保护妹妹啊!”苏时雨攘了还在眺望的余芳涵。
李芙与她同时挡在妹妹身前,两人合力又踹又推,将敌方妹妹推入人群中。
一回头,自己家的妹妹被血战刺激的发疯样,不再怯生生,张牙舞爪乱冲。
苏时雨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妹妹力气很大,差点将她甩脱。
“拉住她,她死了我们也回不去。”
这时,在苏时雨的提醒下,余芳涵回神,分出轻重缓急。
走火入魔跟头牛似使出蛮力横冲直撞,三人又拉又拽,还需要时不时地撞开不怀好意的敌方妹妹。
穿着再华美的绣服,如今变成血迹斑斑,蓬头垢面没个形象。
即便如此,苏时雨还在谨防妹妹身上的饰品掉落。
她发间的布巾挣扎间脱落,苏时雨迅速弯腰拾了起来,几下系在自己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该下村第六十六界新人择选圆满结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祠堂厚重的木门打开,从内而出一队唢呐锣鼓声震天响,敲敲打打的乐手们。
走在中间的是个鬓间插红花,红袄绿裙的妇人。刚才尖利的喜庆声音就是从她口中发出。
看着她,苏时雨只能想到媒婆的形象。
出乎意料,但又符合情境的,媒婆装扮的妇人说:“欢迎来到该下村,我是本村的村长。”
妹妹们的厮杀结束了。
她又恢复了小女儿情态,捂着嘴甚至眼底很是羞涩。只是……她捂嘴时候,指尖里的从其他妹妹身上撕扯下来的肉条还没处理干净。
来自村民内部的战斗开始的毫无征兆,很多玩家来不及反应,能做出像苏时雨她们这样迅速保护妹妹反应的也有,但是很少。
结束的也很是突兀,村长的到来令其戛然而止。是巧合吗?未必。
苏时雨环顾四周,很多哥哥妹妹死伤惨重,在场没人携带利器,可她们的指甲、牙齿都变成了伤害彼此的武器。
被咬断喉管,被挖掉皮肉。惨死的暂且不论,勉强活下来的,如同她们不远处的这位妹妹。
奄奄一息侧脸被掏去一大块肉,深可见骨,却不见她痛呼嚎叫。连哼都没哼一声,可怕的是她仅剩的一只眼,春色弥漫,笑着。
“胜利的适龄青年现在可以开始互选。”女村长没说失败者有什么下场,因为很快应验。
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的失败者们砰砰原地炸成血雾,给女孩子们的裙角细细喷洒上一层血漆。
“啊啊啊啊。”历经过一两个副本的玩家按理说不该过于恐惧NPC们的离奇死亡。
而一连串的惊叫此起彼伏,发生在玩家内部。
自己领路人死亡之后,那一小组的玩家居然全部软了身体,瘫倒在地……
一个挨一个,三两个摔到一起。有如李芙这般没顾忌的,第一时间去探鼻息。
“没呼吸了。”
不知何时,不在场的村民走出家门围了上来。哭天喊地的嚎叫,熬红了眼,扑上前去扯住昏迷玩家的手脚,往家里拖。
高抬拎脚的,头颅软绵绵的折在地上,裹在泥里,污发糊面;有的被村民脱手,脚拖在地上,身子沉重,啪啪,胳膊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整个扯了下去。
像是服装模特,只留节手臂残存,身体咚的撞击地面。
实在没半分逝者尊严,不多时晒谷场的地面上到处是残肢残躯,混在踩一脚就能渗出血来的泥土中。
还活着的人脚往上一拔,鞋底缠着血丝,粘稠地,温热地。还不如那种被冰冻着的感觉。
苏时雨这个时候身体已经适应老玩家的节奏,不再感到本能的恶心,而是庆幸自己还活着,不必像死去的动物被随意拖拽埋葬。
经村民这么大阵仗的清场,晒谷场立马空了许多,分散着再看去,很容易发觉在场进入配对的NPC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造成女多男少的局面。
问题来了,那么活着但没能成功组队,被剩下来的小团体会有什么下场?
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知道了,失败,被清理,是完全不留余地的必死结局。
玩家们开始着急起来,使出浑身手段来帮助自己的领路人“相亲”成功。
自家妹妹终于拿定主意往前走去……
“等等。”苏时雨叫住她,不紧不慢解下自己手腕上的布巾。
帮忙整理好妹妹经过混战被扯散的发辫,重新将布巾扎回她头上去。
李芙见到苏时雨的动作,相应的拽起自己袄褂的下摆三两下帮她擦开净手。
说实话她头脑时不时还是很混乱,想着找个搭档分担,在院子里的时候才没拒绝余芳涵。
可现在鬼使神差想要跟着苏时雨这个新玩家的行动,真要说来,靠谱是苏时雨身上自带的一种感觉。
再精美的刺绣纹样,再贵重的绸缎底布,此情此景一文不值。
余芳涵显然很喜欢自己挑选的这件淡紫宫装,她没效仿苏时雨的动作,反而言语多不赞同。
“呵,新人。同情NPC是最没用的办法。”
吐槽着她们瞎胡闹,错过了妹妹一闪而过的错愕神色。
余芳涵自己另有方法,不知从身上哪儿掏出一张鬼符晃晃。
半空中浮现一股青烟,渐渐凝成了上身肌肉发达,脖子粗,脸有横肉的壮汉。他没有下半身,一股烟仿佛风筝线,从符咒中延伸至半空。
而符捏在余芳涵手里,她放言道:“我们组有鬼符在手,另外有天仙,有打女。”眼神天真轻松扫过苏时雨和李芙。
“滚!”苏时雨和李芙异口同声。
有些时候真得放下个人素质,拳头痒痒了。
“你这符没契约,它不可能听你的。我跟你们合作,你把它卖给我。”
苏时雨从各大鬼店主同行那了解到鬼符一旦契约,唯有人死债消方可解除。
说白了,这是1vs1的盟约,一个玩家只能使用一张鬼符,契约一个鬼体,除非鬼符里的鬼体消亡,才可另行结契。
持有多张鬼符却不结契,而是直到刷出高级鬼体是积分富者们的惯例选择。一边攒,一边出,在正版4号店铺没有重出江湖之前,全倚仗这些私下的鬼符交易渠道,才得以继续流通。
对于普通玩家而言,能有一张不错了,不管里面是什么,先约了再说。
这张符里的鬼体既有些神似阿拉丁神灯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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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模样,又像大力水手的造型。
力量型鬼怪,看着还行。
这种牌型捏在手里,余芳涵仍旧在待价而沽。她实力尚未可知,但手里一定还有底牌。
看她活得蛮滋润,这种滋润不是说外表,而是她精神上的,没受到什么污染,与人言谈交流十分正常。
苏时雨能做到这点,因为她是例外,只要从副本里保住命,回到家就可以正常生活,把这里当成一场游戏。
大多能做到如此状态的玩家一定是有自己的朋友,一样生活在这条街上,关系亲近。
所以,苏时雨比较容易就猜到了余芳涵一定有队友。
李芙就不行,她对谁都是一脸防备状态,一看就是单打独斗型玩家。
只是没成想,余芳涵的队友和她是一起进副本的。她释放鬼符,给自己妹妹招揽男方青睐同时,也是为寻找队友。
果然,她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这居然是大型副本!我还以为我们肯定分不到一个副本了。”转眼就把她拉拢李芙的事情抛诸脑后,只是备用选择罢了。
她抱着对方团队之中,一人的胳膊撒娇。
并且又一脸和煦的转向苏时雨和李芙,“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王震。我们和他一组绝对没问题,他很厉害的。”
一脸的幸福与崇拜。
“我无所谓。”李芙淡淡地说。
苏时雨刚要说,她也可以。
剩下的妹妹人数远远大于哥哥,不用去争抢,就有的配对不错了。
“我……”她刚要说,总感觉有人盯着她,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要找出视线的源头,这一搜寻不得了。甚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沐浴着阳光,俊俏脸庞晃眼,身上的衣衫暗纹有金光涌动。
站立如松,赫然拔立的那位,是她老板不是?
“哎,你去哪?”余芳涵这时候后知后觉她还不知道新人的名字。
苏时雨自己跑开就算了,她手里还牵着妹妹。一并奔向了远处的冰山人物。
余芳涵拉着她男友,还有李芙追在她身后。
“老板,真的是你!”有救了!苏时雨的激动完全可以理解。还有比和大boss一起过副本更安全的吗?不用担心随时没命了。
“哼,终于看到我了?”阑执轻哼一声,位置倒不曾变过。
苏时雨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叫临时反水,不容置否,“我们和他一队。”
她也学着余芳涵的句式,介绍道:“我老板,阑总。”不知道老板有没有不能被别人知道名字的忌讳,苏时雨贴心的婉转迂回了一点。
她要拉到李芙的票,加码道:“我老板特别特别厉害,绝对比她男朋友厉害。”职场拉踩,可快速赢得上司目光。
不错,面不改色圆上他的身份。满怀期待的眼神,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虽然事实如此,可有些副本自建筑起他就没来过,阑执开始有点好奇苏时雨接下去的反应了。
不过在滚姐李芙眼中,苏时雨面容娇柔,俏皮眨眼,卖力推销的灵动感充斥着活人感,晒谷场的死人味都被驱散不少呢。
颜控的天平就这么倾斜了。
27. 集体婚礼
“我改主意了,我选……”
“我叫苏时雨。”苏时雨及时的补充上自己的姓名。
总之,“我选你。”就这么简单。
余芳涵气到红温,“你们不能这样,老王带妹妹走。”她试图强行带走妹妹。
这时候,妹妹恢复了自我意识,猛猛一推轻松将二人推开,然后欢天喜地牵住了老板……
牵住了老板家哥哥的手,面上飘起两朵红云。
余芳涵急得团团转,最终没有破口大骂,消极动手什么的,只是红了眼睛。
苏时雨看她有时没那么多坏心思,或许是因为还没到绝路,等到真尘埃落定,必须和男朋友分开,怕不是会给她们使绊子。
临时团队不能出现不稳定因素,灵机一动,苏时雨想到了,“哥哥比妹妹少,当务之急你们先去找个妹妹组队,然后再拿出一定利益,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换。”
苏时雨意有所指,这对情侣不是笨人,立刻兵分两路。王震去找另外的妹妹,余芳涵掏出那张在半空中表演了一圈的肌肉男。
“谁和我换,这张符归你。”大手笔!
阑执小组里另外两人都想换的不得了。一方面因为财帛动人心,另一方面,这位阑总仙人之资,冰山一座,他们抬头注视他都压力重重,身上温度骤降。
一间房醒来时,体表温度真的急剧下降,快冻僵了。有人替他们受苦,且求之不得。两人还是剪刀石头布,赢的得到了交换机会。
交换很快完成,余芳涵很是心疼,“早知道他们这么积极,我才不要大出血。新人,你确定他很厉害?哪里?”
苏时雨不怕冒犯阑执,“你抬头看他试试。”
几个人不约而同抬头,只是此时脑袋仿佛有千斤重,被压迫的抬不起来。好悬,只能瞄到阑总的下颌。
“怎么会这样?”
苏时雨:“霸总的威压,与生俱来。”
开玩笑的话,好像还真信了。尤其剩下没被换走的那个。他比余芳涵刚开始还要自来熟,紧贴着王震同学另一边肩膀,和他女朋友一起快要把人架起来,何尝不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付出一张鬼符的代价,余芳涵还没那么笨,懂得交货之前先去问询村长可不可以进行人员更换。等到村长点头同意过后,才一脸肉疼的把符咒递了过去。
被换走的那人立刻溜走,连带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大力水手鬼都像在空中划水一般,滋溜一下飞出去老远。
“乖乖没事哒,我回去再给你找更好的。”他两位是什么萌萌人情侣?说话带着波浪号似。
他们算是战圈里最平和的两个小队,因为走的太近就是物理意义上会被阑执的冰冷刺到,感觉体表温度骤降。
尤其是不仅是小鞋仿若是纸制品,连身上的衣服也大概偷工减料制成的,绣花底布层层堆叠看着虽厚,实际上薄薄一层。
更是没人想要靠近她们半步,连争抢妹妹的关注都知道绕开路。
“请新人,进祠堂。”
不知不觉,晒谷场争夺战已经尘埃落定,男女搭档,由已经配对完成的哥哥与妹妹打头,小组成员各自跟在他们身后步入祠堂。
从外看,地势高,门槛高,建式方正,玩家们人人在心里都勾勒出一间影视剧里常出现的内里,应当是由低到高摆满了牌位。
但是这间祠堂,出人意料的并无半分庄重阴森的恐怖气氛。地上堆的是大红灯笼,个个贴着喜字,因为还没点燃内里的灯芯,也就是很多盏有点喜庆,但很普通的灯笼而已。
要说奇怪,灯笼围起来的中央有张窄窄的红木桌,排在最前方的队伍被村长交代了什么过后,弯腰开始在桌前写画了起来。苏时雨她们排的靠后,暂时还站在门边,看不清楚细节。
这是其一,另一点奇怪的是红灯笼太多,摆放的挨挨挤挤,每个人通过其中要到达红桌前,要么选择踮着脚尖,要么你得踢开红色灯笼才能继续前行。
奏乐的乐师一路跟进院中,不知是因为院内空间有限,还是乐师们更加卖力,吹吹打打,络绎不绝的声音越发大了,振的人耳朵疼,脑仁也
疼。
苏时雨揉了揉耳朵,感到头晕沉沉地。险些迈进正屋的第一步就一脚正中红灯笼。好在她及时反应,缩起右脚,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跳过。
她已经平展双臂来保持平衡,身子还是忍不住往外偏。眼看很偶像剧的要倒向走在她身侧的阑执身上时……
苏时雨咬了咬牙,硬生生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转腰动作,扭转上半身的姿势,双臂高抬由横展改为前后平行,前有一巴掌盖在余芳涵后背,后差点挥在李芙的脸上。
“你干嘛?故意的是不是?”余芳涵回头。
解除危机,顺利双脚落地避开灯笼。苏时雨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转脸看到阑执眉峰微微隆起,被动技能,讨好老板自动上线。
“你好像不喜欢别人挨你太近,我尽力了。”真的,她面上都浮起一层粉汗。
“他不可能开心吧,你这样搞得他像有传染病的样子。”李芙说出了第一观感。
是吗?苏时雨盯着地上的红灯笼很想转移话题,咦……
“灯笼在动。”细微的,比蜗牛还慢的转换,很不容易被察觉。
想想也是,分明前面的玩家多多少少会踢开一些灯笼。但是后面进来的人脚下仍旧留有许多的灯笼,稍稍一联想,这些数都数不清的灯笼是陷阱。
“别踩,是陷阱!”苏时雨出言提醒。
“可他们还好好地。”余芳涵话里特指前面一位大哥,他很暴躁一路走一路踢飞好多的灯笼,她们还能看到有一些纸皮破损,露出里面的竹骨架。
王震拍了拍她的手,“小心为上。”他率先踮起脚尖走路,尽量从缝隙间过,不触碰任何灯笼。
苏时雨又很不想效仿,踮起脚尖的动作总是让她不自觉看向脚上的鞋头尖尖的绣花鞋,这双鞋不再是符合她脚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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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展样子,在半路上已经演变成了三寸金莲的样式,看着十分的可怖。
唯一略有安慰,只有她的脚感还正常,没有缩骨的剧痛,也没有穿小鞋的逼仄。她心里对踮起脚尖走路很是抵触。
活人要脚踏实地,脚趾点地不是活人所为。
苏时雨如实相告,“我们穿的这鞋子踮起脚尖走,我感觉不太好。”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余芳涵自然不敢乱走,她嘴上话多行动却灵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很看重。
先是有阑执,后又有李芙,脸色都很臭。一直抖啊抖的这位仁兄终于习惯了。
他提的建设性意见十分值得参考。
他说:“集体婚礼是合作副本,会不会现在就要合作。你们女孩子的鞋,嗯……”怎么说,实在看一眼都受不了的节奏,他是很佩服各位女中豪杰能穿着照常走路。
总之就是,“我们的鞋正常点,说不定我们可以那样子走。”他必须要解释到位,“我可以抱你,当然绝不是吃你豆腐。”
还没人说试,李芙就勒着这位小哥的脖子攀到他背上,“你不敢。”
有人行动,小情侣更别提,直接采用公主抱的亲密模式。
刚刚白做功了?苏时雨汗颜,这不是挨一下的事了,而是直接要让老板背她。
为了自己的小命,脸皮豁的出去。只是没等苏时雨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求着老板背她没脸面,阑执竟然弓下了腰。
回头的角度刚好露出完美侧颜,“等我请你?”
“哦哦。”苏时雨拘谨的虚虚挂在阑执身上,结果他一直起腰,自己险些落地,只好立刻搂好。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阑执的温度让苏时雨感到自己在零下的室外不停地吃雪糕,从内到位,从心到胃都疼的掉冰渣。
短短的一节路,她舌头尖都冻麻了,简直是受罪。
等到了桌前的一小片空地,她立马抱起手臂猛搓,让自己回温。
又忘记了,人类,麻烦。阑执顺手的事儿,如同万冰山那次,抬手抚上苏时雨发顶。
一回生,二回熟。
幸好这时,余芳涵正在埋头大写特写,没空回头看。不然她总得吐糟下:呵,你们看着还挺配哈。
排在她们前面的玩家写完不走回头路,正前方还有扇门出去。而她们后面的玩家纷纷学着她们这组的招数。
一时间,各出奇招,苏时雨在其中见到好几张鬼符里的鬼,他们被契约,不用符咒连接直接听令行事,有的猛力吹气可灯笼纹丝不动,只好自己垫在主人脚下,当做玩家前进的踏脚石。
“低级鬼怪,废物。”李芙冷冰冰地哂言。
苏时雨没办法平常心对待,选择不看,专注只盯着余芳涵在写什么。
她写了一长串天长地久的美好祝福在上面?之后心满意足,蹦蹦跳跳的挽着王震先行出门去。
轮到了苏时雨和阑执,红桌摆红纸,她总算看到了纸上需要填写的内容。
28. 集体婚礼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张红纸婚书,端秀的黑色毛笔字增加了隆重感。
像是会即时生效,可不敢糊弄了事。
姓名,生辰八字,最后空白处还要填写婚姻期许。怪不得余芳涵写了那么一大堆。
比起把姓名留在婚书上,苏时雨更排斥要把生辰八字写上去。
身后的男人别避开阑执,边说:“快写吧,没什么忌讳,该来的躲不掉。”
苏时雨捡起砚台边上搭着的毛笔,果决的递给阑执,“那个,我没练过书法,还是你来。”
写的歪歪扭扭不好意思拿出手。
阑执接过,无言,执笔。
苏时雨看到了什么?他怎么写自己名字写了个阑子,还能用假名?
她凑到阑执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给我也写个假……”
话还没他笔快,苏时雨三个字已经落在女方的条目之下。
她只好退一步,“生辰八字编个假的。”
在这种老板手下工作,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出什么幺蛾子,时好时坏,真实的体验冰火两重天。
还好,这点阑执办到了。最后一栏的美好盟约,他简单留了个,阅。
把婚书当公文批复。苏时雨完全不在乎这个,她在脱离队伍,只有自己和阑执两个人往外走时,追问道。
“造假不会有事吧?”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
“只有我可以。”
也是说,玩家要是留假名,婚书没约束力,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只要她让阑执帮忙造假生辰八字对自己没影响就行,更重要的是要道具啊。
“老板,你看我现在已经入职了,还要我继续进副本,我完全没准备,要是死的太快你大费周章选中我,岂不白费。你这么怕麻烦,只要给我两个。”算了,人不能贪心。
“一个,一个就好。也省得你还要特意跑来监督我。”苏时雨眼睛亮晶晶,一只手掌展开,另一只在其上比着“1”的手势,可可爱爱。
苏时雨美得很干净,缺少攻击力,像是清晨沾染上露水的荷叶,清纯细嫩,柔软和顺。
这时候的阑执好说话得很,抛到苏时雨怀里一杆小旗帜。
她拿起来挥挥,顺便看仔细,青竹杆前头粘着三角形的旗帜,通黑的底布只有边缘扎着用红线织就的小三角形围成一圈,上面没有任何字。
“这是不是能让鬼怪听令?”她发了!
“不是。”阑执直接给苏时雨浇了一瓢冷水,不过他接着说:“有危险,通知我。”
仅仅是通知,难不成阑执还能真变成她的召唤兽不成,苏时雨才不信。
心里怎么想,嘴上又是另一番话,“谢谢老板,这真是太好了,只要你来得及时。”可别等我凉凉了,你才来啊。
暗示到这里,别管阑执真懂假懂,他还真又掏出另一样东西来。
一只碧绿的发簪,没有任何雕刻的简约款式。
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苏时雨遗憾的摸了摸头发,“我把头发剪短了。”
阑执手掌一合。
“等一下!我可以。”别拿走啊,还能挽留一下。
哪知阑执重新打开手掌时,躺在他手心的已经变成了一枚发卡。
甚至有了镶嵌形态,玻璃白的胖葫芦,里面飘着抹金丝绿和雪花形态的棉点。
还是翡翠的!谁能不爱珠宝呢,苏时雨当然也不例外。
她还没问功效,就迫不及待卡住刘海,插进发间。
两相比较,这会的喜悦真正的发自内心。
阑执隐隐约约有觉得不对劲,他特意言明,“挡住致命攻击,只有一次。”
一次也行,苏时雨还没那么贪心。她还没做出什么优秀业绩,有自知之明。
月白色的绣花鞋随着主人的步伐轻盈的跳了起来。
“喂,你的旗子。”阑执冰山脸有了丝裂缝,他感觉没错的话,召唤旗被嫌弃了?
他被嫌弃了!被一个人类,被他的雇员……
苏时雨的欢快脚步瞬间塌回地面。
尴尬一笑,捞回旗子,“谢谢老板,我们赶紧走吧。”
耽搁这么一会儿,李芙和她的搭档已经走出了门。
“李子维,我再告诉你一次,别做多余的事。”李芙这是找到本家了,应该发生了什么,她说的很是咬牙切齿。
“怎么这么久,你们搞什么。”余芳涵的声音不凑巧从前面传来,叠加在一起。
正在等待的其他组齐齐向她们看来。
别说,动作整齐划一,阴恻恻地……这时,苏时雨抬头一望,天黑了。
晒谷场顺利配对的玩家,由大几百人只剩下十组,六十人。事实很残酷,即便死亡了如此多的玩家,基数仍旧过大。
诡异的是祠堂没有伤亡,剩余所有玩家全部存活。
正应如此,气氛反而更加凝重。村长出现的恰当好处,一环套一环,下一环节已经出现。
“恭喜各位新人,成功奉上婚书。请各位回到住处休息,睡个好觉哦,才有气力迎接盛大婚礼的到来。”媒婆摊开双臂拥抱天空,虔诚的态度与她的喜庆装扮十分割裂。
只有几句话的时间,天色完全黑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完全看不见,给人一种视力被剥夺的错觉。恐慌伴随着骚乱,在人群中间涌动。
苏时雨这时候只能感觉到阑执的存在,因为阑执给了她一个回温法术的原因,他身体里传来的只有清凉的冷意。
她再三摸了摸头上的发夹,摸到翡翠都沾上了她的体温,变得温热,才安下心来,抵御未知。
眼前的漆黑骤然被一抹红点亮,星星点点的红来自祠堂正屋地上那一堆红灯笼。
而手持红灯笼而来的,正是在上个环节被村民们拖走的那些已然没了气息的玩家们。
她们已经不再是活人,无头、无手、有的甚至无脚。
无手,嘴里叼着灯笼走着来;无脚,爬着蠕动,灯笼拖在地上飒飒作响。
走到苏时雨她们面前的,是个无头的玩家,她纤细的脖子上碗大的疤,腐肉凝结,已经没有血液流出。
她精准的将灯笼塞给苏时雨,苏时雨稳稳接过,灯笼里的萤火一照,她突然喉口哽咽了一声。
因为苏时雨看到了她保养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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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手指甲,每只甲片上都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破妄街有很多美甲店,蒋玲丽又和她说,想去,但很贵。
如此舍得花积分去美甲,肯定很精致很美好。
可现在……
苏时雨不敢再去抬头看她,脖子上空荡荡。
悲伤被高声质问打破。
“为什么我们没有?我的灯笼在哪?”大部分人手里都拎着一盏红色灯笼。
苏时雨手里这盏完好,连灯油味道都不曾泄露半分,橘黄暖光锃亮。
她视线一一扫过,她们这组及在她们之后,学着她们走过灯笼阵的队伍灯笼完好程度差不多。
之前的队伍就参差不齐,破烂程度不一,最严重的压根没有灯笼。
他的脸大家印象尤深,果然就是那个四处乱踢灯笼的人。
此时,他“欺负”送灯笼的傀儡玩家没脚趴在地上,不停的去踢去踩。
“啊,我的脚!”
地上的傀儡突然伸出抠在泥土里的双手,抱住他的脚死死不放,接着每个人耳朵响起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音。
连皮带肉,连筋带骨,一寸寸一并吃下。
高壮的大哥缺了脚的支撑,痛苦的倒下,他现在也没了双脚,即将没命。
他的搭档惊恐的捂着双眼,“我的,我的也没有。”
“集体婚礼的双人搭档,生死与共。这点是副本核心,始终没变过。”余芳涵甜甜的声音做旁白。
她手里也拎着灯笼,嫌弃木制骨架拎着重,转手递给王震。
灯笼,接灯笼的人……都是女性。
苏时雨敏锐的意识到,并且她环顾一周验证,果然是。
灯笼可以救命,有了这点认知后。除了这一对感情极好的过命情侣,其他女生不可能会把灯笼交托给别人,通通自己紧紧捏在手中。
“回家,快回家。”妹妹蹦出来催促道。
她潜意识很喜欢苏时雨,这时候想不起来自己的哥哥,拽着苏时雨因为太宽大,硬挺着飘起来的衣服下摆。
仿佛她只是在走婚礼流程时,短暂的爱了下哥哥。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戛然而止,耳朵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种正常的寂静。
没音乐,下班了。
苏时雨:“快走。”
哪里顾得上排队出去,她们小组靠着阑执的冰山bug淌平一条路,第一组成功突围。
没有星月光亮,照亮归途的只有手中的红灯笼。
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刮着很大的北风,有些本就破旧,被踢坏的灯笼被风一吹。
带走了摇曳的火苗,也带走了生的希望。
没有了灯笼的火光,从黑暗中伸出很多的手臂,肤色白嫩地、暗沉地、有纹身地、粗壮地、纤细地,各式各样的手臂,将玩家轻而易举拖进黑暗里。
途径晒谷场之后,该下村的道路不再集中,阡陌交通,纵横交错。
女生寄住的院落要上坡,而男生们要往下拐。
两个方向,不再同路,本是该分道扬镳,可偏偏一对组合,两个人共用着一盏灯笼。
该何去何从,作何选择?
29. 集体婚礼
“你们女生一路用两个灯笼,我们男的用一个。”玩家又在此处聚拢,有人提议道。
这算是比较合理的分法,勉强算有风度。
很多小组已经开始互换,灯笼由聚拢开始分散,拉长成一条火龙。
余芳涵的灯笼本来就在王震手里,也方便。
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大方地说:“正好,我的留给你们。”
苏时雨就在思考,第一时间把灯笼全交给女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恶心恐怖是一方面,考验你的心脏承受力,但你要不动脑,错过存活条件,那才是真的丢命。
苏时雨大脑一刻不停的再思考,在搜集信息。明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可她就是不想让灯笼脱手。
不是错觉,它发出的萤火暖意融融,可以抵御阴气,能帮助恢复精神上的清明。
她只要抓紧自己手里这盏就好,老板不需要她操心。
那么余芳涵呢?
“别,路不远,我们送送他们回去。”苏时雨灵机一动,撅除刻板印象。
王震和李子维不约而同的露出难言的窘迫。
“不用了吧,我们三大男人还用你们几个弱……”
“嗯?”李芙威胁道,敢开口说个弱女子试试看。
性别上有男女之分,但在副本里可没有,没人敢小瞧这些女人。
余芳涵更没意见,她看着示弱心眼多,可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实力上的不足。既然这次真的好运和男朋友分在一个副本,她心神真是松懈不少。巴不得不分开呢,已经又开心牵住了王震的手。
苏时雨并不想当意见领袖,她分享出自己的感觉。
“我觉得灯笼对女生还有用,这些灯笼一开始全被递给了我们,无一例外。”
很有道理,不过是多走一段路。这里要说真的会有意见的可能只有李子维。
不过他又没女朋友在这灯笼也落不在他手里,怎么着都行。
阑执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只要看不到他惊为天人的脸,其实这个人很没存在感。
他是监管者,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好。
苏时雨自动忽略了她的意见,“都同意了,那就行动。”
思维固化,可谁又规定了女的就不能送男的回家。
人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没有谁天生就该是别人的附庸。
灯笼的亮度仅仅只能照亮脚下几步之外的路,除非紧盯着她们动向。
果然,也有一些组合跟着选了同样的方式。
这条黑暗的道路在刻意的谈笑交谈中并没有那么长。
等到了男生的小院门口,余芳涵还觉得快了点,“这就到了啊。”
“乖乖,听话,回去注意安全。”小情侣甜腻腻的话别。
李芙和苏时雨一前一后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封心锁爱,不懂不懂。
“那老板你还有别的吩咐没有?”苏时雨转身看到阑执站在身后,这才记起。
阑执与她擦身而过,直接进了小院。
苏时雨嘀咕,“没有奥,那我回去了。”没礼貌,问话都不知道回么。
看在今天还是捞到好处的份上,继续阳奉阴违,今天又是努力扮演打工人的一天。
余芳涵见了,嘲笑得很大声,“大家都死过一次了,你还当他是老板。”
苏时雨回怼,“也没见你死过一回就换男朋友的。”看他们的亲密态度,应该每个副本都约好一起进入。
她不由的想起,要是那对大学情侣都能活下来,应该也会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现实里就在一起?轮了好多次,这是我们第一次真的撞进了一个副本。”余芳涵信心大增。
回去的路上,聊起来也能克服恐惧。
苏时雨一手执灯笼,另一只手臂臂弯间还被妹妹挽着。
听到不远处一些细碎的脚步,灯笼拿起来往远一照。
不同的尖头绣花鞋,灯影照耀下很是可怖。
“大家走近点,一起回去,人多力量大就没那么害怕。”
小鞋很恐怖,但穿着都是还活着的女玩家,大家听了苏时雨的话,一起凑近过来。
星火聚成一团,不知有谁在说。
“这是我在副本里最轻松的时刻了。”
谁又说不是呢,李芙紧绷的肩膀直到这时才松懈下来。可也仅仅维持了一瞬,便为自己的放松感到懊恼。
她上个副本差点死掉,绝不能重蹈覆辙。她现在看苏时雨,像看有蛊惑力的妖精。
别看她一言一行松弛,长相又很小白花,但行动力不俗,又十分聪明。
这个新人,不知不觉就将她们牵着鼻子走。她心中想要和苏时雨拉开距离。
苏时雨抬起灯笼照着,“怎么了吗?你在看我。”
“没什么。”
灯下看美人,被震撼是常态。李芙看着她狗狗眼眨巴眨巴笑着,要对苏时雨产生恶意,很难。
余芳涵和这个聊破妄街的好去处,又和那个谈恋爱圣经,不亦乐乎。再也没有把“呵,新人就是单纯”的嘲讽挂在嘴边。
目前为止,这也是她在副本里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可惜,这种感觉只维持在进院子之前。
一进院中,老阿婆布满白霾的双眼阴恻恻扫了过来,紧接着挨过嗅闻她们身上的味道。鼻息浓稠的喷在皮肤上,这次真难受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更别提还伴随着她身上隐隐约约的腐臭味,凑近才闻到,混在皂角香里,不易察觉。
“妹妹,你成功了。”她兴奋的尖叫,嗓音拔高能划破玻璃那么尖。
刺的人耳膜鼓胀,然后她不再管玩家,将妹妹的手包进手心,一起径直回了屋。
呼,不由松了口气。她们三人没继续乱走,赶忙回了醒来的那个房间。
李芙和余芳涵一进门被凉意袭击,打喷嚏皆并着不停颤抖。
“好冷好冷,比外面都要冷。”
听见余芳涵在说,苏时雨没作声,她体感温度正常,因为阑执那一手温暖掌的功效还没退散。
只怕说出来拉仇恨,她默不作声。
夜已深,大家只想赶紧钻进被窝睡一个好觉。由于太冷,翻找着自己穿进副本的衣服。
“要套在里面,还是脱了呀?”余芳涵还在犹豫。
苏时雨已经迫不及待把这身清装脱掉了,上面血迹干成硬块,结成红色的冰碴。
“实在不想穿着血衣睡觉。”
也对也对,先后开始换回自己的衣服。
桌上的红灯笼没一开始那么鲜亮,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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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灯花飘忽,燃的时间长了,大概只剩下浅浅一层灯油供用。
借着这三盏灯笼的微末光亮,苏时雨开始脱鞋……
“脱不下来。”她情绪还算稳定,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李芙脸色不太好看,她一回到这屋子又变成早上那副惊恐的模样,疯疯地,神神叨叨不停的动作,又踩又剁,用了狠劲开始扯那双绣花鞋。
红色的绣花鞋,上面的蓝绿绣花有了星星点点的血斑。
李芙的指缝里都抠出了血,苏时雨见状放弃脱自己的鞋,与余芳涵一起强行按住她,按在稻草褥子上。
她是短发没带发巾,扯下李芙自己的发巾将她双手绑在身前。
“你有没有办法?”余芳涵第一时间询问苏时雨。
下意识的行为,苏时雨诧异,“我没有。”你老玩家了,来问我。
她们三人并排躺在炕上,李芙貌似好了一点。
三人默默无语,只一味盯着天花板。穿着鞋的脚搭在炕沿外,颓废的躺了一会儿,苏时雨说:“我感觉脚有点疼。”
疼痛感打败了困倦与疲倦,苏时雨涌起一股后怕。鞋还没脱,她怎么会有种闲适躺平的超脱感。
强行控制身体撑了起来,咚的一声又被暴起的李芙撞的躺了回去。她双手被绑,一齐举了起来往桌子上一扫,将上面的灯笼横扫在地。
灯油漏到糊灯笼的红纸面上,继而窜起火苗。
苏时雨再次撑坐起来时,其中两盏灯笼已经着火,迅速引燃,火花钻上了李芙的裤脚,继续向上燃着。
苏时雨站起来想要帮她灭火,脚一沾地,踩在刀尖上的疼,千万根针穿透脚面的疼一齐袭来。一步走不出,本能的摔倒在地。
手肘着地,蹭脱了层皮。苏时雨顾不上自己,随意拎起一件她们换下,原本搭在椅子上,现在全被李芙乱推到地面的袄褂,就地用力的拍打李芙着火的小腿处。
裤脚烧掉一块,很快被扑灭,但脚面上的火怎么也扑不灭。苏时雨看见她的绣鞋在大火的烈焰里燃烧,化为黑色的纸灰漂浮在空气中。
原来这样就能脱掉鞋了,这灯笼可真是好宝贝。
苏时雨半跪着撑起来,僵硬的将脚伸向李芙。她想要让李芙绣鞋上的火传递到她脚上来。
但是不行,那火苗烧完李芙的绣花鞋,再接触到她脚面之前已经熄灭了。
苏时雨看到另外一盏也已经开始燃烧的灯笼快要燃尽,她撑着挪了过去,努力把脚伸了过去。这次终于成功,鞋子一被烧起来,那种紧缚的感觉开始缓慢消退。
苏时雨任鞋子燃烧,尝试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疼痛褪尽。她拎起唯一还完好的那盏灯笼举高照着李芙的双眼。
暖红映亮了她的瞳孔,理智逐渐回笼。
对于自己造成的混乱,李芙并没感觉到抱歉,混乱才是副本常态,她们都习惯了。
不过这次,她没再隐瞒原因。
“我上个副本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待了太久,得了幽闭恐惧症。”
黝黑的房间,冰冷的大炕,实实在在戳中了她的雷点。
苏时雨没时间研究李芙的情况,她转而继续把灯笼倾倒,任其燃起。接着快速用灯笼里的火燎过余芳涵的脚背。
她已经穿着这双绣花鞋陷入了沉睡……
30. 集体婚礼
绣花鞋的灰烬掉落到炕上,铺了浅浅一簇。空气中除了淡淡的烧纸灰的味道,再没有肉眼可见的灰烬了。
灯笼的光辉尽数扑灭,苏时雨在黑暗中与李芙一同盯守着余芳涵的动静。呼吸平稳,匀称的喘息,很明显还在睡眠状态。
“我之前试过,一盏灯笼只够烧一双鞋。”李芙鞋面上的火传递不到她这里来,明明她们灯笼够,苏时雨也很快摸到了窍门。
李芙:“她还没醒。”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余芳涵还没醒。
“难道迟了?”可也没有很久,苏时雨绞尽脑汁去回忆,前后不过瞬息。不去纠结是不是错失良机的问题,力所能及救别人的前提是自己得安全。
现在苏时雨很确定一点,“现在就得弄醒她,任由她睡过去就麻烦了。”
“让开。”李芙撸起袖子,爬到余芳涵身边,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力道苏时雨一旁观者都感到牙酸,硬生生接住这两巴掌的余芳涵痛叫连连,从睡眠中惊醒,弹跳了起来。
“好疼,好疼,谁打我?”腮帮子顷刻间便肿了起来,说话含含糊糊不利索。
李芙甩了甩震麻的手臂,“我在救你。”
听完苏时雨所说的来龙去脉,余芳涵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等到三人重新挨着并排躺下,这次纯粹是发自内心的本能,太累了。尤其是这里没有时间,副本的时间流速感觉要比外面快,很多事情紧攒在一起,身心俱疲。
累啊,活下去真不容易,在副本打工太难了。苏时雨唉声叹气,听着身边两人已经继续睡着的喘气声,她也不知不觉累得睡了过去。
她们三个感受着彼此身为人的温热体温,在冰凉的土炕上酝酿出一丝温情。
切切实实睡到了自然醒,吃早餐时候各个都显得神采奕奕,容貌靓丽。比她们更变化大的是这家里的妹妹,喜上眉梢,昨天还略显呆滞的面部表情灵活鲜亮。
给她们展示今天新的袄裙时,还笑称:“你们皮肤好健康,我好羡慕。”声音也变得灵动不少。
妹妹变得容光焕发,只是带给苏时雨的感觉还不如昨天呢。
谁会用健康来形容别人的皮肤状态,无外乎就是眼前这类,肤色惨白透着青灰,细细看去她眼角一点点的瞳仁上攀爬起了一点白色雾霾。
如果现在这个妹妹像昨晚一样来挽苏时雨的手臂,她是断断不会允许。
“她说话做事更像活人了,但身体状况却相反。”趁着妹妹扯起今日的新衣裳往余芳涵身上比划的时候,苏时雨和李芙低语。
李芙认可道:“她的背也比昨天弯了。”比起这点,李芙更想说:“我得谢谢你们,我昨晚睡得很好,今天早上也好。”没有犯病,没有恐慌,上个副本造成的创伤仿佛在缓慢愈合。
人与人的缘分奇妙,苏时雨一连两个副本遇见的都是些还算合得来的人。可以预见接下来,她们会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今天是新的风格,没有昨日那么华美的大片刺绣,三件都是素面的小袄,是棉布制作的,比昨天的穿起来舒服,行动也便利。
衣服不是重点,好在今天没有新鞋子登场,不需要换下自己的运动鞋。
就在余芳涵满心期待走出门去,她迫不及待想和王震诉说昨夜被李芙猛扇巴掌的委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今天这面注定见不了。
从里插住院门的木栓始终没人来取,看来今天的剧情不需要出门就能完成。
妹妹哼着没有歌词,尾音很长的欢快小调,端着一盘针线框走来。
日头正好,正合适做些消食的活计。
余芳涵、李芙享受着阳光的惬意,满足喟叹。唯独苏时雨不那么高兴,她目光追随着看上去“开心”极了的妹妹。
有些莫名的伤感,昨晚她原以为妹妹会像蒋玲丽一样,逐渐恢复自我意识。
那点隐晦的希望怕是彻底破灭了,她模样鲜活了,可思维却沉溺进了无边的沼泽。
“今天我们要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
这就要结婚了,太快了点吧。
余芳涵做西子捧心状揉着自己的脸颊,“我和老王居然可以结婚了哎。”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芙无情的打破幻想,“恐怖游戏里的婚礼,你也敢结?”
噩梦的婚礼差不多,白头到老是奢望,结完即死倒是很有可能。
妹妹没理她们的对话,自顾自的从针线筐中拿出一方叠好的丝帕,抖落开来。
这哪里是一方小丝帕,展开之后明明是块深红的布料,上面金线翻飞,描画着一只凤凰,连尾羽都根根分明可见。
“我可以拿吗?”苏时雨询问,得到妹妹的点头允许之后。她开始翻看针线筐,里面还有三张与妹妹手中一模一样的料子。
方方正正,施展开来,立马就能想到它的用处。这是一方大红色盖头,喜庆吉利。
余芳涵兴致高昂,毫无顾忌的盖在自己头上试试看。
“好看吗?是不是要我们自己绣盖头。”
其实这张盖头已经加工好了,要她们赶制,是为了体验现代人们消磨时间的方式?走走过场,收获完成半加工手工艺品的成就感。不得不说,那就还挺贴心。
抱有此等怀疑,苏时雨翻找着工具包,继而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偌大的框里有针无线!
各自捏着苏时雨分发的盖头以及光秃秃一根针,不是需要指头来捏紧的绣花针,而是如同医疗留置针那么粗的长针。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已经开始“刺绣”的妹妹。
只见她用长针扎破手指……不对,苏时雨细看发觉她的长针毫不留情穿透了手指,针头穿过血肉,避开骨节,从指头上顶破指甲盖钻了出来。
连指甲盖都能捅破,再看自己手中的长针,针头闪着锋利的光芒。仅仅触及尖利的针头,几乎能想像穿透皮肉之时,十指连心的痛楚。
穿透,再猛地拔出,妹妹一系列操作之后,血如小喷泉似咕嘟咕嘟喷涌。她没痛感似,如常将被刺穿的手指糊在盖头上有金色绣线的地方。
充满柔情蜜意的抚摸,使得鲜血浸染将丝线染就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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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与布料融合。直到再也看不出凤凰的翅膀、羽毛、头冠,视线中只余一片红。
以我血染新衣,这是爱的有多深?
别说苏时雨和李芙办不到,就连感情深厚余芳涵同样办不到。可这摆明是备婚任务之一,完不成该怎么办,硬着头皮上,一根手指头忍一忍算了。
苏时雨思考更多的是穿透伤会不会感染,即便只要留得青山在,一出副本伤势就会痊愈。但接下来在副本里都要忍受疼痛,且行动不便。
她们还在犹豫,这时候只见老婆婆站在石磨前冲她们招手。
“来来来,到我这里来。”忽略掉她有些畸形的苍老外貌,老婆婆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煦。
等到她们凑近,她拎起地上的平口箩筐,告知她们,“不想刺绣啊,那就准备编织箩筐,这也是明天的重要道具。妹妹太期待嫁人了,付出满腔热血只是为了明天婚礼顺利的举行,那盖头是用来保护她那情哥哥的。”
苏时雨听明白了,居然出现了可供选择的双线任务,宽容的允许玩家择一完成。而且婆婆的话里直言不讳提醒,血绣盖头是为保护男方玩家。
手指头保住了,苏时雨长舒一口气。李芙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再看过演示之后,她们拎着饭桌前的小方凳坐在了石磨前。
打工人对老板哪来的真心,再说哪有心思管老板的死活,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即便苏时雨是“手残”党,十分不善手工活。看过没危险的演示后,她也立刻选择了编箩筐。
等她们选择完,已经完成刺绣的妹妹果断又坐到她们身边,动作利索像做过千百遍一样,麻利的开始编织箩筐。
如此一来,只剩余芳涵在两个项目之间来回踱步,最终咬了咬牙狠下决心,从针线筐中拾起了盖头,捡起了长针,对自己痛下杀手。
划破长空的厉声尖叫传来,苏时雨手一抖动,一行收尾时候编错了行,导致箩筐的边缘错行,多了一个漏风的小洞,圆圆的一枚硬币的大小。
她孩子气的拿起来看,“看起来很丑?”
李芙脾气爆,但手上功夫却出乎意料的好,她编的又快又完整,看上去和展示品一样的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她实话实说,“蛮丑。”
“我觉得还好。”这东西编起来很耗费时间,弯曲红柳条磨得她手掌通红,上面有些小刺扎着指尖,不过比起余芳涵那边痛哭出鼻涕眼泪,这种细细麻麻能忍受的疼痛要好上许多。
即便如此,纯粹耗时间、磨心性的活儿,苏时雨不想再来第二遍。她整体编完后,看了又看,觉得无伤大雅。当然,她要递给婆婆检查确认,要是不过关,再麻烦她都要编第二只,不可能偷懒。
谁知,婆婆笑意盈盈地给出了一样的评价,“很好,明天派的上大用场喽。”
“你确定?她根本没仔细看吧。”李芙一言难尽,她的完美,苏时雨的……勉强完成,这居然在她眼里是一样的?
最终得出结论,“果然眼瞎了。”
交差!无论如何,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31. 集体婚礼
她们俩是无痛安全下班了,余芳涵可不是,要说放血染盖头,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她直到她们编好箩筐,还没完成。
原因就在这里有坑,有大坑。明明妹妹演示时只放了一根手指头的血,就已经足够染红所有绣着金线的地方。可到了余芳涵这儿,她放了一根连半边身子都不够染红。
布料会不动神色的吸血,并且只吸玩家的血。妹妹的演示是个陷阱,余芳涵扎了三个手指还剩尾巴一小块,可她也快失血过多,也快撑不住了。
苏时雨见她身形摇晃,抵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身体,“不然歇一会儿。”只能这样建议。
“不行。”余芳涵豁出去,她扭头冲着李芙要求,“帮我扎一下,这根。”换了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伸了过去。
“这是你要求的,别怨我。”她还蛮会选人,李芙绝对是拿钱办事的冷血铁手,快准狠一下扎个透。
剧烈的疼痛席卷,只是她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失血过多,只是闷哼了两声。
苏时雨并不是单纯的旁观,她一边仔细扶着余芳涵,让她不至于没了支撑晕倒过去。一边挑起快要完成的盖头,准确的接住了连串掉落的血液,一滴都不曾浪费。
并且在余芳涵抖着完成最后一小片的晕染任务,结束收尾动作,利索利用头巾紧紧扎住她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指,动作一气呵成。
其余几根,之前放血过度,伤口变成惨白色,不再有血供。为了完成这场婚礼,余芳涵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即晕了过去,吃晚饭的时候她都没能醒来。
余芳涵一连两天遭受重创,李芙上个副本重伤未愈。状态最好的居然是新人苏时雨,余芳涵依靠在炕边的土墙上,承认,“你很强,你应该会活很久。”
你一定会活很久,这在副本里是很高的评价,一种认可,更是美好的祝愿。
苏时雨自然知道自己的优势,一方面她脑子灵活,抗压能力和随机应变是常年工作带给她的好处。而另一方面她虽然担心自己马失前蹄,痛失小命,但身后却存在着阑执这种大boss兜底,又可以无缝衔接的回归现实。
说到底没那么大压力和心理负担,想到什么就去实施,有更多的试错成本。所以,她得到夸赞,并没有沾沾自喜,态度如常。
她甚至看出余芳涵猛夸她的目的,在她支支吾吾说:“明天……”
“明天会很凶险,我们都要小心。”苏时雨截过话头,打断她要说的话。相处和谐,可苏时雨在第一天就看穿了余芳涵的本性,她又试图戴高帽来引诱自己挡在她前面。
双方都懂得点到即止的道理,空气中只剩下李芙压抑的低呼,她今天冷静了许多,只是抱着腿团起身子,又远远的缩在角落。
婚礼日,天光大盛。
大清早一切都透着诡异,妹妹穿好了大红喜服,长发盘起,带着金色发冠。
而她们同样在这大喜之日居然不用换衣,连昨日的素白袄褂都不用穿了,直接是进副本时的穿着。
为了行动方便,几乎人人一身运动装。
看余芳涵遗憾的表情就知道,“什么嘛,一点都不适合婚礼。”她还真的想和王震在这结婚,即便是假的也无所谓的样子。
李芙:“让你们在这做一对死鸳鸯就开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时雨没工夫处理她们的拌嘴纠纷。
她看向妹妹擦了口脂,血红的嘴唇。继而是她的眼眸,连昨日里那种诡异的笑容都不曾有,非要形容,是忧虑?亦或痛苦?
与她缓缓对上眼,将那块染血的红盖头递给她。
“这是……你要我帮你盖?”苏时雨手脚慌乱,顿时生出一股真的送妹出嫁的怜爱之心。
盖头蒙脸,丝纱落下之时,苏时雨仿佛看到妹妹眼角的泪水。
昨天准备嫁品时分明是喜悦幸福,怎么临出嫁心情由晴转阴,看上去如丧考妣。
“哎呦,花轿来了。”老婆婆撞开了苏时雨,亲自扶着妹妹,将其送上了花轿。
这才是喜上眉梢好事近,她这么一搅和,打断了苏时雨的思绪。
接下来她们不像新娘,倒像陪嫁丫鬟的角色,随行在花轿两侧。
抬花轿的轿夫速度飞快,她们一阵小跑才能跟得上。跑动过程中,苏时雨低头瞧,这些轿夫是真的脚不沾地。
明白了,他们是像新手副本那些替身一样新来的,最低级的傀儡鬼。
没有思想,埋头苦奔,只为了不耽误吉时将花轿送到指定位置。
轿中妹妹“呜呜呜”的低泣传出,却达成了鬼哭狼嗷的效果。
苏时雨觉得耳膜穿孔般疼痛,抬手一摸,湿湿热热果然耳道出血。
来自鬼妹妹的物理攻击,让余芳涵不解,“她究竟是有多不情愿。”
不情愿,强迫、那实际上她要去干什么?赴死?献祭!
按照一般恐怖副本的逻辑,很容易联想到冥间的婚礼,悲剧的新娘,大部分没有好下场。
答案近在咫尺,真的有这么简单?
苏时雨认识阑执有几天了,他不会设定副本底层逻辑为摈除歧视,解放思想,拒绝封建糟粕。
堕落的思想,可怜的经历,他绝不是让玩家来当救世主的。
苏时雨一直很害怕阑执,不是因为他冰山的强大气场和卓绝似妖的容貌。而是她觉得这些副本设立的目的是要同时铲除玩家和鬼怪。
要毁灭,不要拯救。
所以这些副本里的NPC也是道具,更新迭代,不偏不倚,都是消耗品,又要献祭给谁去?
晒谷场到了,花轿终于停下。苏时雨扶着膝盖喘匀了气,才恢复了状态。
余芳涵身体素质和她差不多,等她们好了起来,李芙已经和旁边的玩家开聊了。
别人好奇,“你们三个都活着?昨天没让灯笼出去?”
问话的昨晚没和她们结伴先送男人回家,而是先行一步。
眼下只剩她一个人还站在这,“我们就倒霉了,先是被臭男人抢去一个完好的灯笼,后来又迟迟破解不了脱鞋之法。最后是烂的不能再烂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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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灯油滴到我鞋上,我才能活。很幸运是不是?也是因祸得福。”
喋喋不休只是为了减轻心理压力,对于另外的两个舍友,她也只会轻描淡写的提起,“总归是她们运气不好。”
昨晚是一场单方面针对女玩家的连环陷阱,令女玩家数量锐减。
按理说全员死亡的女寝,她们的妹妹也不会再出现。可以活下来的玩家,活脱脱尽忠职守送嫁的姐姐角色,牢牢跟随着妹妹的花轿。
很好辨认,但此时晒谷场陆陆续续又抬进来很多的花轿,无人陪护。
轿夫撤走后,花轿中貌似也悄无声息。
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吹拉弹唱的乐队消失无踪,只有身边妹妹的哭泣,你的、我的,渐渐连成一片。
红红的轿顶如小山排列,层峦叠嶂。穿梭其中是女声的哀哭,大喜大悲交织,场面一片混乱之时,村长扭着腰姗姗来迟。
她开始说话了,在全体男玩家没露面的情况下。
“不!不会的。”余芳涵把这当做噩耗的标杆。
村长不满的视线投射过来,余芳涵立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还没疯,知道轻重缓急。
前夜里三人并排躺着,感叹劫后余生时。余芳涵说过她和王震的故事,恋爱长跑十年,备婚试完婚纱准备来个火锅吃吃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侧翻,轧在了身下。
十年又三,每次副本都是提心吊胆地,焉能不伤心。苏时雨得知这份感情珍贵,真诚安慰道:“要出事也不会一个不留通通出事,再说我老板异于常人,颇有些本领。”
“他看上去像是见死不救的那种人。”余芳涵一句顶了回来。
苏时雨不搭茬,总不能说她看着阑执也是这种人吧。
不管情不情愿,什么想法。花轿里的哀哭止歇,媒婆村长开始讲话。
她的开场白一如既往的简单,宣布道:
“新人请下轿。”
一时间,所有的花轿帘无风自动,向两侧高高飞旋而起。所有“新娘”步伐整齐划一,连迈哪只脚都是同步,一齐下轿。
看着不觉训练有素,只觉鬼气森森,飘然而出占满了晒谷场的新娘。她们一动不动,人人头上顶着盖头,身穿嫁衣,状若训练有素的蛊兵,只待一声令下便能一跃而起扑向她们。
背后发冷,无论从哪边看起,这些新娘身高都一致,不差分毫。再看脚面,原封不动的穿着她们之前那种三寸金莲绣花鞋。
这是村子里的婚礼现场,难不成与她们无关?目前来看,从祠堂里鱼贯而出的鬼哥哥们,胸前带着迎亲的大红花,规规矩矩挨个来牵妹妹们手里的红绸子。
新人并行,站定在横向队列的最前方,尽职尽责充当着导览的角色,等待玩家归位。
可在场的女玩家全部一头雾水,她们的“新郎”至今未有踪影。
原以为他们会跟在哥哥身后一起出现,可是并没有。苏时雨将目光转移到仍旧站立的笔挺,剩下的那些新娘身上去……
不会吧?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吗?
32. 集体婚礼
还没等苏时雨进一步验证,村长果断进入下一part,公布出了答案。
“请各位来体验我们民俗婚礼的外来游客,找到自己的新郎。我们的婚礼仪式将在十分钟后举行,届时仍单身一人的游客,结亲失败,体验结束。”
十分钟,会是小珠说的结束倒计时吗?
顾不得研究时间点,苏时雨先得找到阑执。但一想到阑执也得当新娘,个子被强制缩水,穿女装,穿小鞋,还得蒙着红盖头。
她就憋不住笑,撑着李芙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好笑惨了。
见苏时雨笑得这么开心,余芳涵嘴上是说:“没死就好。”联想了一下画面,她自己也跟着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到一半又发愁起来,“这么多,怎么找啊?”
穿的一模一样,连身高体重看上去都差不离。这就是鬼的障眼法,硬要去识别几乎不可能分辨出谁是谁。
更何况,眼前纵横节比列队的新娘们,人数是女玩家的好几倍之多。怕是里面混杂起了吃人的伥鬼,她们承担不起掀错盖头的代价。
苏时雨好心提醒余芳涵,“你仔细看,他们的盖头全是金线绣的凤凰,你昨天是拿血染的一眼不就能瞧见。”
当局者迷,这时余芳涵恍然大悟,举着肿的比萝卜粗的受伤手指,比了个耶。
苏时雨一点没说错,临时组的队,大家互不相害已经不错了,谁还会拿那么粗的长针放血,只为绣个保护对方的血盖头。
在场的诸位,除了余芳涵,互通有无之后,昨天全部选择的是编织箩筐。现在就是便宜了余芳涵,得到了和付出同等的回报。
余芳涵一马当先率先走入新娘阵中,这些新娘同化之后的身高不用垫着脚就就能轻易看到他们头顶的凤凰纹饰。她一路看过去,苏时雨和李芙同路跟在她身后,很快就发现了唯一那一顶全红色的盖头,凤凰内里多了血脉流淌。
余芳涵没有丝毫犹豫的挑开盖头,“啊”了一声,满腔欢喜瞬间变为了恐惧。
不是,盖头下面的人不是王震。换言之,那根本不是人,肉身之上顶着个木头脑袋,五官还没凿画,光秃秃地杵在人身之上。
“这怎么回事?”她还有空说话,因为这只木头新娘机械的抬起手等待有来牵。
“你找对了,快牵她。”不知为何会是这样,但牵就对了。
果然余芳涵听从苏时雨的话牵住她的手之后,乖乖的领着余芳涵一同站在了哥哥妹妹的身后。新娘队列里缺了个空,苏时雨这时候要考虑的是左右两边,会不会是代表阑执、李子维的木头新娘。
“猜猜猜,试试不就知道了。”李芙莽得很,一把拽下左边离她更近的新娘盖头。
同样是木头脑袋,只是这只兀的张开根本不存在的嘴,裂出巨大的口子。双手猛地卡住李芙的双臂,上来就想要一口吞下她的头。
苏时雨顺势想推身边的新娘来压,结果没被掀掉盖头的新娘无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而已经被错掀盖头的,力大无比,行动自如追咬着破坏她婚礼的“歹人”。
此时,从后排窜出的白衣女鬼狠狠扭断新娘的两条胳膊,李芙就地往旁边一滚,才得以逃脱木口。
“谢了啊。”
原来是方才与她们聊过天的女孩,她应该已经契约,鬼不再依托鬼符化形,而是一时伴随她左右。并且得了主人的命令,不管不顾一路掀盖头而去,引起一道翻飞的红浪。
这一排的木头新娘张牙舞爪的追杀她们离去,很多已经使用过鬼符的玩家纷纷效仿。
局面一时变得乱糟糟起来,苏时雨弯着腰穿梭在其间,她至今没掀过一个盖头,不是怕被误伤,而是那些飘着来去的鬼仆动作太快。
“我就知道这些人各个都有底牌,要不是上个副本我的鬼仆死掉了没来得及弄新的,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李芙边抱怨,边紧紧跟在苏时雨身后。
这是个好人,手里没鬼符的小娇花一个,刚刚还想着救她来着。
要是要苏时雨知道她的内心独白,一定会回复滚姐,一个字,“滚!”
现在她顾不得,边逃窜,边在混乱中敏锐发觉有那么一些木头新娘同样被掀飞了盖头,可她们不会动!仍旧呆呆立在原地,看着与人类无疑,肉做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前,也并没有张开黑洞般的大嘴巴。
鬼仆和木偶好一番大战,倒是便宜了她们这些没有鬼符的玩家。地方宽敞了不少,苏时雨直挺起腰,每排都有这样一动不动的木头新娘。
“走到她们面前,看看谁会抬起手。”她回忆着余芳涵刚牵走木偶的情形,恍然大悟,“抬起手的就是属于我们的正确答案。”
她和李芙加快脚步,两人选择了不同的方向,各自快跑而去。采用排除法,逐一试了过去。
快要没时间了,苏时雨脚下不停,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木偶。每到一个身前,停留不过十几秒。
直到冲到这一个面前,她身体已经惯性冲了出去,视网膜上的留影传递给大脑。
动了一下,它的手指往上抬了。
苏时雨刹住,重现倒退回去,停留了下来。眼前的木偶手掌迎上,缓缓抬起一个等待被牵住的姿势。
找到了!虽然被木偶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还要克服看着它的木头脑袋,接受它手有余温,鲜活活的怪异恐怖感。
但苏时雨还是毫无芥蒂的牢牢牵住,等待它为引领自己而动,因为剧烈跑动而过载的心跳慢慢的回稳。
生死时速,太刺激了。
在场能拿出鬼符使用的玩家不是善茬,她们很快反应过来那些不动的木偶才是她们正确的选项,留下鬼仆周旋,纷纷奔向了剩下为数不多的木偶。
对于大部分女玩家来说,都是有惊无险。她们加入了结婚的队伍,与木偶新娘双掌紧握。结亲顺利完成,只是后续的拜堂环节并不在同一个地点。
一对新人,抬起脚步引领着她们上山去。
更像是献祭了,一行人默默无声,踩着山林间的树叶,咯吱咯吱回响。遮天蔽日的大树,造就了日落黄昏的晚景。苏时雨忘记从哪看过,记载了某朝某代,正儿八经的婚礼就是在黄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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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举办。
余芳涵晃了晃她裹着麻布的手指,透过树叶声音的遮盖,低语道:“我太傻了,白付出了几个手指头,结果你们也就比我慢一点。一点伤亡都没有。”
代价不同等,结局确是一样。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但一定不在要人命的恐怖副本里。
不仅是余芳涵,大家心里不免都在犯嘀咕。
苏时雨同样压低声音回,“没那么简单。”她刚说完,有片落叶沾到她发间,想要抬手拂去树叶。
咦,她抬不起手来了!准确的说她的手牢牢的与木偶的手黏在一起,她的力气完全抗衡不过木头新娘,抬不起来一点。
更糟糕的是她用自己惯用的右手牵的,意味着解除绑定之前她行事诸多不便。
苏时雨问:“我挣不开她的手,你们怎么样?”
李芙不行,而余芳涵则可以,她轻易挣脱,而木头新娘“撒娇”似,缠着她想要重新牵手。
“果然如此,你的好运还在继续。”苏时雨分析。
最终的婚礼仪式现场,树丛环抱之下的一片坟场,一个一个的小鼓包恰如之前的一顶顶的红顶花轿。等待人出,等待人进。
森林里甚至不存在鸟类的鸣叫,走近上前,只是每个小山堆前精准的摆放着一个箩筐。不难猜那一定是她们昨天编织的那些。
统一的危机还未浮出水面,苏时雨更加关注余芳涵这个特殊案例。
属于她的那座,果然影影倬倬是个人轮廓的黑影。她轻而易举甩开木偶再次攀上她的手,脱离大部队,奔了过去。
余芳涵是这里唯一的变量,苏时雨承认她飞奔而去这一幕像极了电影里的女主人公,而自己处在平庸的配角群里,搞不好就是俗称的炮灰。
远处的黑影果然是王震,经过余芳涵又摸又抱,确认是活着的王震。
哥哥、妹妹的使命即将完成,她们站立的小山峦前方同样有箩筐摆放,王震的位置恰好就处在与他们同一列的最后一个,唯独他脚下空空如也。
黑灯瞎火,昏黄暗色,苏时雨没去埋头寻找她那个有洞的残次品,而是立刻选了离妹妹和余芳涵最近的,她们后一排的位置,与她的木偶人一同站好。
李芙自然没脱离小组范围,加上妹妹,四个人正好形成前后对位的站法。
“你们昨天干嘛了,怎么只有你,他们人呢?”余芳涵比苏时雨更先开口。
王震脑袋懵懵,他一个人在坟场几乎快站了一天,两股战战,说话带着哆嗦。
“不知道,我们昨天雕了木偶头,然后……”他拼命拍打自己的脑袋,“不记得了,照常睡觉了,醒来我就站这了。”
木偶,这些木偶脑袋是他们雕的。苏时雨抓住重点,“你们另一个任务是什么?”
“那就恐怖了,要我们削肉取骨,傻子才选。”
王震此时还没晓得异样,余芳涵的脸已经拉的老长,痛骂道:“臭男人,老娘为你手指头全是血窟窿。你、你气死我了。早知道让你和他们一块去死。”
某一程度上,她也算真相了。
33. 集体婚礼
整合目前得到的信息,苏时雨已知:男女双方的双线任务都是一个十分简单,一个要见血搏命。
余芳涵失血过多,涉险过关,造就了王震毫发无伤站在这的后续结果,而其余男人不知死活,不见踪影。
她的手如今还与木偶死死相连,这些木偶脑袋全部出自男玩家之手。男女双方的嫁品居然是相互克制的,这不像在结亲,而是要致对方于死地啊,实实在在结了仇。
那么,她们编织的箩筐能反过来克制男玩家,现在那些男的不见踪迹,不知道对他们制造的木偶有没有效果。
苏时雨正打算验证,此时前方的拜堂仪式已然开始。
从山谷远处传来的铜锣声,铮、铮,只一声敲得人头晕脑胀,太阳穴突突地疼。
一声,抬手作揖敬拜天地。
二声,俯身下跪告慰先祖。
三声,弯腰对拜共许余生。
礼成!当下哗变……
新郎长身而立从肋下抽出一节骨头,正面捅向新娘。有的一根尤嫌不够,浑然不觉疼痛,一抽再抽,手持两根骨头棒,向新娘脑门直冲而来。
新娘们不甘示弱,后撤之间各个抓紧自己头上鲜红的盖头,硬生生接住一棒槌。当头鲜血淋漓,全部被盖头吸收。
血红盖头淅淅沥沥滴落的血线在新娘脚下汇成血洼,妹妹的头骨凹陷,盖头被粘稠的血液沾在伤处,久不掉落。
哥哥将自己的肋条挥的越来越急,几次三番想要挑落盖头未曾得手。
喜宴变血海,所有人嗅到的都是浓稠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战局焦灼,这时木偶脑袋操控着人身,强硬的掰直苏时雨的手,借由她的位置,她的动作想要从后撕掉妹妹的红盖头。
头都裂了,妹妹仍旧脚步稳健,快速躲闪。盖头主防御,毋庸置疑。
余芳涵能轻松甩开木偶,王震揽着她两人撤到一旁大树后躲藏,用不上。
紧要关头,苏时雨只能借助李芙的帮助,“先撞我的木偶,把她弄进箩筐里。”
要想把木偶整个装进平口的小箩筐很不现实,苏时雨只想两人合力让木偶的脚踩进箩筐里去。
相牵的双手变成一种对木偶的掣肘,苏时雨两只手紧紧团住木偶的人身,也顾不得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混合物。李芙对准目标,埋头猛撞了过来。
这只没有五官的木偶重重往后退了几步,它没有眼睛自然看不到苏时雨脚下一铲,正好将箩筐送到脚下,三寸金莲双双踩入竹筐。
趁它站立不稳,苏时雨尝试后退,轻松将木偶的手从自己手上捋了下去。
双手恢复了灵活,苏时雨根本没看木偶状态,当务之急是要一气呵成,弯腰揪起一个箩筐看准了,正好垫到李芙的木偶脚下。
箩筐里站立的木偶失去了动力核心,再次迎风站立,不动如山,恢复死物的模样。
“妹妹,救妹妹。”苏时雨脱口而出,这时候不知道帮助妹妹这个决定正确与否,完全是想起晒谷场的正确决定,出于本能的反应。
新郎的骨头棒子能把新娘的脑髓都敲出来,黄白红把盖头糊的不成样子,十分恶心。她可不敢拉开妹妹,自己挡上去,接一棒子绝对当场交代在这了。
苏时雨只能和李芙通力合作,两个人埋在她们脚下,拾起箩筐就往新郎脚下塞。哪知新郎等级高,比木偶肉身要灵活上许多。手上挥舞着骨棒,脚下还异常灵活。
血泊混进泥土,地面一面浑浊如沼泽,异常湿滑,箩筐几次都对不准位置,滑开。苏时雨手一挖,湿漉漉的沾一手血泥混合物,也顾不得恶心,一次不行再来一次。
不记得尝试了多少次,李芙传递出,“我去抱腿,你来塞。”
机会只有一次,李芙一抱住新郎大腿,差点被踢飞出去。她死死的抱住,身体在血洼里被拖拽出长长的痕迹。苏时雨也豁了出去,脸、上半身同样伏在血泥里,在轨迹线上死死按住箩筐,不许框子划走。
不知是谁编织的框子,比她编的还烂,收口处没弯曲回去,枝丫横生。苏时雨紧紧扣拽处,刺扎进手掌心,到处是伤口。
总算,这次箩筐稳稳地贴着地皮,落在新郎脚下。
大功告成,他手里的两节骨头棒掉在地上。苏时雨侧面一滚躲开了,才没砸到她。
新郎软了身子,砸向地面。远远一看,泥地里躺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
苏时雨不拘小节,抹了把脸先去把李芙搀扶起来。她们刚站起身,新娘妹妹摘掉盖头,拾起原本属于新郎的骨节,狠狠砸向新郎的尸身。
妹妹的头骨崩裂,不复好容貌,脑浆顺着前额,混着血丝干涸在面颊之上。只是她仍旧睁着两个漆黑的大眼珠,剁肉馅似,咚咚咚,将新郎捶个稀巴烂,碎尸碾落成泥,又添血水。
浑身全是脏污,苏时雨摸了下发间,确保翡翠发夹没掉才放心。
这时候,新人的战局仍在继续,摘不下盖头的新娘破不了防,有着不死之身。
踩不进去箩筐的新郎力大无比,双臂不停的大回环。双方势均力敌,全看是木偶牵制着玩家,还是玩家挣开了木偶。
另外,之前使用鬼符掀飞盖头的几个玩家有不小心被抓伤,此刻伤口变得木木地。
木质化开始蔓延,肢体一部分慢慢化成了木头。
其中,就有白衣女鬼的主人。李芙拉上苏时雨,她们上去帮忙。齐心协力等到推倒她的木偶之后,这姐妹故意替她的妹妹挡了一记骨棒袭击。
木质化已经蔓延到上臂的那条胳膊,嘎嘣脆响断裂。
很疼,她嘴角咬出血。但是她的白衣女鬼面无变化,苏时雨觉得她甚至……在笑。
人人趋之若鹜的鬼符真的全无弊处吗?
她出了这个副本合该好好考虑一下鬼符反噬相关问题。
局面一下子扭转,完全成了女玩家们的主场。
胜利属实来之不易,途中猛不防被掀开盖头被敲碎脑壳的妹妹,还有受伤严重,被相牵的木偶木质化的玩家。最终比起开始的人数,寥寥无几,也算是另一种残酷。
幸存下来的她们分散的或坐或站,平复战争带来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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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姐姐似乎觉得她们比较靠谱,反正就剩自己一个人,索性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在和李芙聊天。
余芳涵这才和王震从树后出来,并没有不好意思。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更何况她们才认识一两天,底细不明,面上过得去就不错了。
没人搭理他们,这时余芳涵的新娘木偶是唯一还能动的木偶。由于一开始对她没有恶意,连余芳涵自己都忽视了它的存在。
它就那么直挺挺地走向了小情侣,人类的手指搭在根本不存在的嘴唇部位,可以看出做了个羞答答的笑容,将手里的盖头塞给王震。
在众人不知所谓,不知道它要干嘛的时候,骤然突变。方才还羞怯搭在脸颊旁的细长手指狠狠掐住了余芳涵的脖子,将她举到半空中。
苏时雨一见此招感同身受,觉得自己脖子也隐隐作痛,喉咙肿胀。
王震又踢又踹奈何不了木偶分毫,终于想起来了。
“箩筐,多的箩筐在哪?”
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上前帮忙,自己的手还伤痕累累,现在还在不自觉地发颤。更何况刚才两人躲在树后,也没来帮她们。
不过,苏时雨还是好言提醒道:“没有多余的箩筐了,她昨天选择了绣盖头,没有编箩筐。”
现在想来她们的思维固化了,妹妹可以两样都做,她们却以为昨天那是一项二选一的任务。
如果,昨天转过弯来,余芳涵完全有时间编织箩筐的。
说再多想当初的后悔话已经无用,她做了保护王震的免疫盖头,而王震不知是没听清楚前置条件,还是故意忽略,他并没有挖肉削骨,所以他们的哥哥被敲成碎泥之前,并没有把两根骨头武器交给余芳涵,让她来保护自己。
没有解救条件,她的脸没一会儿就憋的青紫,四肢拼命的乱踢乱抓,最后头摇摇点点,歪在了一边。木偶松手将她甩在地上,王震急忙捞进怀里的时候。
苏时雨已经看到余芳涵的头颈处只剩一层皮缀连着,骨头完全被扭断了。死状惨烈,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她转头不忍去看。
而李芙却见惯了的,“小苏我教你,活着和死了都一样,永远不要恋爱脑。”
不去背刺已经算不错的临时队友了,副本里结识的算不得朋友。
生命又一次终结在男人的悲鸣里,昏黄的天空中骤然出现血红的倒计时。
10:00
9:59
…………
虽然余芳涵一开始说的,集体婚礼副本双人搭档生死与共,实实在在误导了她们全程。直到最后的生死时刻,苏时雨才醒悟过来这次副本的内核变了,同组搭档不死不休!
但有一点她说对了,副本结束前的倒计时果然十分明显。
明显到暗黄的天空中泼上一抹红漆,亮得扎眼。
“打起精神,十分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取你一条性命。”李芙料想苏时雨是新人,一定没感受过最后十分钟的险恶,特意提点。
果然,数字还没掉落到九分钟时,变数出现了。
34. 集体婚礼
先是余芳涵的木偶强硬的拖起王震,扯着他一同站到属于她们的小山包前,还不忘贴心地帮王震披上盖头。
紧接着所有妹妹一同动作直愣愣地站回了拜堂时的位置,动作整齐划一。
“等待他们入土,我们将得以永生。”妹妹空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苏时雨明白了,昨日准备嫁品时的笑,笑得是嫁人后即便被家暴也有防具在手。而今天出嫁时的哭,哭得是她将痛失“爱侣”,
集体婚礼,说爱有几分,叫人碾落成泥。
伴侣的死亡伴随着妹妹意志的苏醒,苏时雨确定别的妹妹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很快她知道了为什么妹妹会如此提醒。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泥土在深陷。摇摇晃晃,她和李芙手拉着手保持平衡,才没被晃倒。
地面的陷落,面前的坟包缓慢向两侧分开……
里面厚重的雕花棺材通体漆黑,上盖无人推动,自行从空中飞掀开。
她的老板直挺挺地躺在棺内,双眼紧闭,手搁在小腹处,睡姿优雅。
“全灭?”李芙先一步感叹。
好在妹妹变得话痨起来,她想起来了。飞踹一脚将脚边的碎骨踢进棺内,顺便把手里拎着那两节骨头顺手扔了进去。
接着说:“礼尚往来,这一年又是我们赢了。”
争斗从第一次见面已经注定,晒谷场的厮杀,存活下来的玩家女多男少。注定今年的新人择选,女上男下,占尽优势。
逆天的优势,对方拍马也赶不上,这些副本是怎么自由发展成这样乱七八糟的。连自己的boss都给坑了。
苏时雨小心谨慎求证,“他们……没救了?”她不信。
在线求,上班第一天和老板一起下本,老板就没了的解法。
妹妹没再回复,目光灼灼一门心思盯着土坑。
死马当成活马医,苏时雨掏出了道具,招魂小旗子,对着阑执的“尸体”大力挥动。
召唤术,怎么挥都没用,不醒啊。
其他女玩家自然没有救助心思,只是个强制组队的临时搭档,谁还管男人死活。
再三犹豫,要不还是装装样子救助一下,到时候也有话说。
就在余芳涵的木偶将盖着盖头,手里还搂抱着余芳涵尸体的王震推入棺内之后,苏时雨紧跟着跳下了阑执的坑里。
壮着胆子先隔空试了下阑执的鼻息,真的没气了哎。
接着曲起手指弹了弹阑执的侧脸,触手生冰。不过他喘气的时候也是这般冻人。
李芙在上面调侃,“打两巴掌试试,不然……睡美人的故事知不知道,亲一下说不定就醒了。”说完态度轻松,轻笑一声。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老板啊,我已经尽力了,别怨我。
苏时雨装了装样子,做好面子工程。伸手上去,“别闹了,拉我上去。”
她借着李芙的力往上轻盈一跃,本来可以稳稳踩上去。结果她后知后觉,右脚踝处冰凉一片,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将她扯了回去。
“他们醒了!”苏时雨只来得及大喊出这一句。
仰面摔到阑执身上,刚刚坐起身拉住她脚踝的老板,眼睛还未睁开,又被苏时雨砸回了棺内。
她叠在阑执身上,他的小臂游移上来死死挂住苏时雨纤细的脖子,从上方俯视,像是一个环绕的拥抱。
该死地,棺材板不在乎里面有几个人,重重的压了回来,开始滑回原位。
轰,严丝合缝的合拢。苏时雨视线陷入漆黑,在被勒晕之前,倒仰着看见血红的天空,倒计时一分钟。
她会永远记住,不到最后一秒,绝不放松警惕。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周围香香地,用力呼吸,吸收氧气的呛咳……
她还有感觉,咳咳,苏时雨被呛住了,窒息后不由自主猛烈喘息的需求,导致她咳醒了。
有人在动她的脸,苏时雨条件反射反应过度,用力推开在她脸上摸来摸去这个人。
“啊,你干什么?”
惊呼声和画面同时传来,她的五感恢复。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镜子里的自己,双灯管贴边的大化妆镜清晰的映出她娇美无比的面庞。
不施粉黛,雨后青荷。
她没死!只是穿的什么?阑执误她,居然一起拉她进棺材。
醒来就是不在棺材里,也还在树林里吧。
她豁的站了起来,她怎么穿着婚纱?还是泡泡袖大裙摆,纯白梦幻亮晶晶公主风的那种。
再看环境,是一间很大的化妆室,应该借用酒店大厅改造的,很高的穹顶,地面通铺红色的吸音地毯。
面对面摆了数排的化妆桌,明星休息室用的那种。
一对一的化妆师服务,好多的新娘,一眼望去是白色的海洋,她也是其中之一。
说说笑笑,气氛愉悦到苏时雨误以为回到了现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在参加副本?还是一切都是一场梦,实际上她外公没死,她也没有奇遇,而是备婚太操劳的一场梦?
自我怀疑被化妆师打断,她担心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叫督导来吧,酒店应该有医务室。”
“不用不用,继续吧。”婚纱太重太蓬松,占据了多半个椅子,苏时雨只坐到椅子前面的一点点。
当新娘是挺累的,不过,她没男朋友!嫁给谁去。悲催的现实让她一下清醒过来,这还是在副本。
怎么回事?这居然是个连环副本,从清朝直接跨到现代来了。
化妆师轻柔地动作,“闭上眼睛,我们先画眼妆。”她还记着苏时雨推她摔一个跟头,关切地问询,“你肯定是在担心一会儿的盲选,嘿没事儿。我画了好多届新娘,也没见哪个新郎选错就离婚的。”
“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思绪混乱,她需要搞清楚这是一个全新的副本,还是之前那个的后续连环副本。
首先,整整一个大厅正在完成妆造的新娘,人数符合。
其次,从化妆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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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里得出待会会有一个盲选环节,大概是俗套的新郎从蒙面的新娘里依靠穿着喜好,或者别的特征来选中自己真正的新娘。只不过这一点刚好和之前相反,她们一路走来都是由新娘在挑选新郎。
综上苏时雨基本能确定,这还是集体婚礼副本。这是刚刚开始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她半途加入到这个副本中来的。
这时候,她按耐不住想要找同是新娘的玩家来获取信息。
只是刚打算起身,又被化妆师按回原位,“别动,眼线画歪了。”
苏时雨不和化妆师硬犟,言语想方设法催促,“麻烦快一点,我觉得我不画也挺好看的。”
“你还挺……心急,我尽量。”本来想说自恋,但公认的芙蓉面,好颜色,她说的也是事实。
尽量才怪,仍是细细的在她脸上作业,苏时雨只得重新合起眼帘,趁着有时间,开始在心里复盘。
关于集体婚礼的古代篇,可以说从那里侥幸逃脱,这点苏时雨倒清楚。即便阑执不知道因何原因居然在副本里中招了,但最后他们能够从棺材里转移到这个副本,应该是他的本事。
不靠谱的老板,自己都能被黑,苏时雨告诫自己以后还是不能盲目迷信,最重要的一定是提高自己的实力,倚仗别人永远都靠不住。
再次梳理记忆,苏时雨挖掘出那些准备嫁品的过程,还有择选流程。不就是网上时常被拉出来批判的婚礼陋习?新郎坐箩盘,新郎削骨肉,不过是与现实男女颠倒过来。
而且妹妹说这一届因为女玩家在晒谷场一战存活人数占优,从能驱散鬼物,点燃鬼鞋的红灯笼,再到男玩家一觉就被送进棺材睡到死,从开始到最终都是女人们主导。可想而知,要不是最后她脑抽,主动跳进棺材,应该早就出去了。
偏偏只剩一分钟,而这一分钟造成的副本穿越,根据化妆师说的,新郎来辨认新娘,好吧,目前来看是男人占据上风没错。
“好了,你老公一定能在你最美的时刻看到你。”
很新奇的祝福,在苏时雨看来充满着不详的意味。
她这次总算能站起来了,完全不关注镜子里自己最美的时刻是什么样子,眺首以盼,没发现包括李芙在内,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上个副本其余的女玩家没来,她们应该是出去了,只有她闯进了一个仍旧是集体婚礼的新副本。双眼一睁又是拼,苏时雨倒是庆幸自己还没死,还有拼的机会。
回顾棺材板合拢起她的心情,唯有心如死灰来形容。死亡真的很快,没有人生的回马灯展映,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时雨能理解那些玩家性格巨变,多为自私自利的行为。让她再来,也是如此。鬼才去捞阑执。做做样子而已,命差点丢一条。
想到这,苏时雨摸了摸自己发鬓,空空如也。再从镜子里看去,化妆师给她梳的是一个凸显高颅顶的,新娘惯常的简约丸子头造型,顶着个王冠,后缀细闪头纱。
就是不见了那枚葫芦翡翠发夹,她少了一条命!
35. 集体婚礼
还没撑过一个副本,她的保命道具就碎裂了,可见新手副本与这些副本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苏时雨爱财,不爱钱谁愿意当牛马。损失了珍贵道具,简直让她心痛到滴血。
刚经历了一轮不间断的恐怖事件,掉进棺材捡了一条命,又被投送到新的副本之中。中间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苏时雨表情焦躁,努力的想要集中注意力。
化妆师收好自己的工具箱,给她倒了杯温水。
“别紧张,你都冒汗了,我来给你再补点散粉。”
苏时雨将水一饮而尽,推开企图给她补妆的化妆师,不能再坐以待毙,没时间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玩家,来打探消息。
这件婚纱内里还有个巨大的裙撑,十分难走路。苏时雨还得揪着前摆的中间点,拎起来走路。
这时候大部分的新娘已经结束了妆面造型,玩家们一般很好辨认,精神状态不佳,面上一点结婚的喜色都没有,看着很疲累恐慌的,一定就是。
苏时雨一眼就瞧见好几个,她在其中选定了一位看着精神状态还算过关,虽然一脸警惕,但还有心思对着镜子梳理头纱的玩家走过去。
主要是这姐妹离她很近,不用拖着婚纱跨行找过去。
还没等她近前,玩家的敏锐度已经足够苏时雨选定的目标做出强烈反应。
“你干嘛?”
“你是谁?”
连环问句加一个双手抱臂的抗拒姿态,实在不是很友好。
她刚刚看着还挺淡定的,苏时雨感觉她反应过度了?
“别紧张,我是……”
“玲玲,怎么了?”
苏时雨刚要说我也是玩家,对面一行的新娘,她穿着鱼尾裙,比较轻薄好行动。
很快跑了过来,两人很是抵触她的靠近。
不对啊,苏时雨很快反应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玩家的名字?
余芳涵次次都和王震一起进放映厅大门,只巧合遇见过集体婚礼这一次。
摆明要一起组队概率很低,不可能又给她撞见好朋友一起下本。
那么……再结合她们很不友好的态度,还有一些看上去精神很恍惚的新娘玩家。
譬如眼前还有一位,不停啃咬自己嘴皮,嘴里念叨着,别不要我。
警惕姐接下来的行为让苏时雨更意识到不对劲。
她上前轻拍拍了拍这个玩家的脸,“冷静一点。”
佐证了她们已经认识了。
苏时雨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副本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她是半截加入的。
并且很有可能是后半截。
她住了口,停下了自己接下来要说自己也是玩家的话。
话术要改,她们没见过苏时雨,也不会相信她的身份。即便相信,也会因为她临时加入的原因,不可能把前半段的经历和盘托出。
再想长远一点,万一,之前根本没有玩家能半截加入新副本呢,她实话实说,就是出头鸟,铁打的靶子。
事到临头,她只能伪装NPC了。只是,要假扮成谁呢?
要她们老实听话,需要扮演一个有威慑力的人物。
有了,苏时雨想到了。赌一把,这个副本和上一个只是时间线不同,并不是背景内容全然颠覆。
仔细回忆,当时村长说她是第几届来着?
二十……二十六!
“你们不用害怕,我是该下村第二十七届村长。”
还能有谁比村长更权威,但凡有名有号,一定是恐怖副本里boss级别的人物。
另外,她想通了,妹妹发表胜利感言时说过,这一年又是我们赢了,又。
那么二十六届应该也是女玩家全面胜出,才会有媒婆村长上位。
如此一来二十七届,由她来扮演妹妹,顺理成章。
正当她打好腹稿来应对这些玩家关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来找她们?之类的问题,说胡话的女孩直接扑了过来,激动攥紧苏时雨的手。
“你一定是来帮我们的,我就说这个副本太不公平,对女玩家太不友好。”疯疯癫癫的,自动帮着苏时雨圆上了身份的漏差。
她终于放过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嘴唇,不停地重复,“她来了,她来了,我们有救了。”
只是,刚才被苏时雨选中的目标狐疑心很重,仍旧追问:“现在已经是五十四届,你一个二十多届的村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时雨微昂下巴,目不斜视用下眼白看人,活脱脱骄矜的小公主。看起来姿态很高,既神秘又有实力的模样。这招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伪装,还是从阑执那学来的。
看什么都像炮灰,自然显得地位超然。
苏时雨适当表示,“因为我活得时间长,因为你们太废了。女玩家已经连着输掉,被清场好几届了,我再不出手,你们是死掉一了百了,我们这些鬼魂可还得在这活着。输一届就得夹着尾巴过活,那样的日子我早过够了。”
她也想装高冷来着,可还是得把自己利益受损的核心点抛出去,让她们自动去联想同为女性,自己与她们天然是一个阵营。
“输掉会被清场?”因为过高的音调,咬到了舌尖,这下嘴上真没一块好皮,不过她也清醒了过来,“对啊,我们现在不也没剩几个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方才在对面的新娘从过道里挤了过来。
“副本有规则,我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帮你们,我假扮成新娘之一,必要时候会出手。不过你们得让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苏时雨把自己真实目的隐藏的很好,后续还大言不惭说道:“你们这届太废了,我还记得二十六届那些女玩家一出场就占尽了上风。”
适当鄙视,增加她们对自己的依赖。再说苏时雨也没说错,她们是挺猛的,一路赢到最后,男的不说没什么高光,直接一路躺进棺材了。
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尤其是在终极任务之前,得知自己没几分钟好活的前提下。自然是对苏时雨知无不言,不敢心存欺骗。
虽然只是角色扮演,但生杀予夺的上位者给苏时雨的体验不要太好,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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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争取真正的变成梦寐以求的这种人设。
假如面对的是玩家苏时雨,她们会半信半疑隐瞒关键情报。可眼下,这个村长NPC和她们没有矛盾,告诉她也无伤大雅。反而她知道的越详细越好,至于为什么一个村长对现状一无所知?
谁让她是“前任”村长呢,还是前了几十届。带入人类社会的隐形规则,没实权就得低调,东躲西藏自保可以理解,哪里还能在玩家面前瞎晃荡,和现任村长抢猎物。
在职场摸爬滚打的苏时雨看人眼光一向很准,果然这个女孩不说挑大梁,起码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展现自己,让自己表现的有价值。
她一五一十的主动介绍,“村长你好,我叫苏玲玲。要是早知道一开始的NPC激战关乎之后的生死,我们一定拼尽全力。但千金难买早知道,最后男的人数多,导致我们一直处于被屠杀的一方,从准备嫁品,彩礼讨论,一系列环节全都对我们不利。所以,也就剩我们几个人了。”
苏时雨正在心里吐槽这副本还懂得与时俱进,还有彩礼讨论环节,并且准备嫁品甚至在彩礼讨论之前,可见这个环节的杀伤力多大。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虽然这位也姓苏,和自己是本家。但苏时雨也没放过她,骤然发难,“你敢骗我?她们不也是玩家。”她刚刚挑选玩家的时候,一眼扫过去有好几个疑似目标,不可能只有她们三个还活着。
见苏时雨随手一指将玩家指了出来,苏玲玲还以为她有独特的辨别方法,赶忙补充道:“您有所不知这就是彩礼环节的后遗症,她们只能算还活着。精神崩溃,已经疯了,我们尝试过没办法正常沟通。”
“她们在这,只是因为副本还需要新娘。”苏时雨揭穿了连血肉都要吃干抹净的副本本质,这里是地狱。
从苏玲玲口中得知,准备嫁品仍旧是追逐玩家的血肉之躯,那么彩礼讨论就是全方位的心理打击。一场完全由男人占据领先地位,单方面的剥夺。
“他们出的是冥币,要我们生,只能生男孩,女孩弄死。要我们成为没思想的家政机器人,要我们当着父母的面下跪。甚至……”她的身体抖如筛糠,紧握她左右两人的手才能继续说下去,“即便知道是假的,仍旧带来精神的污染。他们变本加厉杀掉了我们的父母,逼我们、吃。”
干呕的声音随之而来,她身边的女孩又被吓哭了。
如果杀的是NPC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玩家精神崩溃了,女玩家们陷入了极其真实的幻境,她们身临其境体验了自己结婚之后的噩梦生活,并且在最后,被杀掉的是她们现实中的亲生父母。
恶心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怎么这个现代副本反而比古代更加恶心。她们那届女村长主事,仅仅只是虐待男玩家的身体,把他们推进棺材实在比不得这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击。
好吧,苏时雨之前还觉得睡梦中被装进棺材这种必死条件有点过分,作为吃尽红利者,还对他们颇有同情。可听完她们的讲述,恶臭的男人,绝不能让他们当家做主,继续残害女性。
36. 集体婚礼
分明知道一个群体必然有好有坏,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但苏时雨还是感到火冒三丈,忍不住要一视同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念头蹦出脑海,她意识到……她怎么变成极端的愤青了?
脱缰的思绪回归,她,苏时雨,一个身经百战的高级打工人,自认为社会工作经验丰富,比别人情绪稳定,怎么突然变得愤世嫉俗起来?
是苏玲玲,她在无形之中可以通过语言来调动自己的愤怒,不管有没有添油加醋,她绝对是个优秀的故事讲述者。
“你在煽动我的情绪?”苏时雨很生气,更多是为她的不小心。作为一个刚丢了一条小命的人,差点再次被玩家操控于股掌之中。
她佯装生气,“你之前干什么的?”
这些玩家实在出色,各有各的能力,各个都不简单。这里不再是职场,苏时雨警告自己,她在这完全属于初出茅庐,绝不能再次掉以轻心。
这是苏玲玲的试探,苏时雨知道自己得拿出震慑手段,让她们清楚自己可不是任玩家搓扁捏圆那种无脑村长。
拼武力自然不行,先不说她目前处于疲劳的战损状态。就是满血情况下,苏时雨还没忘她在店里踹闹事的顾客,对方仅仅退了一步的事情。
她不是武力挂的,新手副本里拽掉蒋玲丽的脑袋给她了一定进了副本,自己变得力气很大的错觉。
结果后来才得知,蒋玲丽是个吊死鬼,脖子和头本来就不连接不牢靠,属实是她走运。
只能吓唬吓唬她们,拿什么呢?她的道具……还有那面小旗。
苏时雨说掏就掏,要说唬人,没什么比这展随着意念凭空出现的招魂旗更厉害的了。
对,苏时雨在树林里用的时候才发现,旗子明明装在她上衣内衬里。意念一动居然可以拿在手上。
略带怒气的冷脸,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带着浓浓黑暗庄严气息的三角小旗。
只待她轻轻一挥,便能收割生命似。
而此时,她高高举起……
“别,村长大人我们再也不敢欺瞒您了。”与苏玲玲一样还清醒着的另一个女人企图拽住苏时雨的手臂又不敢,只能惶恐的轻扯了下她上臂处的泡泡袖。
“名字。”冷漠,蔑视。
“我叫江柯,她叫杨丽。”忙不迭将她们的名字全说了。
苏玲玲被吓住了,见“村长”收起小旗,记起她刚刚有问,也急忙回答,“对不起村长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职业习惯,我之前是医务用品推销的,整天在医院搞宣讲,你懂的。”
委婉表达出她口才好,渲染能力强。
“没有下一次。”
还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高拿轻放威慑之后,苏时雨切入正题,“你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盲选有什么看法?”
“死定了,我们死定了。”一提及关于最后的生存任务,杨丽格外焦虑。
江柯与她手掌紧握,她们之中的发言者是苏玲玲。
“不瞒你说,我们在这个环节开始前有过讨论。将自己的命交给男玩家显然很愚蠢。”寄托于他们大发善心的营救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我们和搭档算是谈好了,出副本之后要付给他们一些资源。”苏玲玲提起来就心痛,对于他们的狮子大开口,没办法只能同意。
苏时雨预想到最后的盲选新娘环节,她们一定是不能说话,不能做出任何提示动作。再结合面前这几个人身上的破绽,她看懂了,这三人都在自己身上的配饰做出了显然的破坏行为。
不约而同都在手部附近,江柯和杨丽都带着一副手套,虽不至于破洞,但边缘有严重的磨损痕迹,而没带手套的苏玲玲,她的蕾丝袖口,右边比左边看上去被撕去了一大截。
饱受摧残,但还未放弃,苏时雨很是佩服这些玩家的韧劲。山穷水尽总能想出路来,她面上不显,“危难关头我会出手。”
这完全是心里没底的大话了,不过要有余力她肯定会帮的。要说上一届的赢家占据的优势巨大,要怎么样判断劣势一方能逆天改命呢?
看着妹妹们将新郎赶尽杀绝的样子,苏时雨猜想一定是要计算最后的存活人数,且这个数量要求对劣势一方要求很低,会不会仅仅是一呢?还得在这个副本里来验证。
而目前,包括精神失常的,活着的女玩家人数还保持在刚过两位数的状态。
她们还想张嘴问问苏时雨的营救方案,可又不敢,大佬一副你们没资格的高冷,只好将话和心一起放回肚子里。
“哎呀,别乱跑啊,婚礼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化妆师卡着点来抓苏时雨去站队。
相比起在这个副本里磋磨了好几天的三人组,苏时雨刚刚化妆时小憩了一会,现在整个人精神焕发。毕竟,现代社会总不可能将人丢进棺材了。
长长的新娘队伍,严肃有序,各个身披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或清纯、或美艳,本应该是她们人生中最美的一天。
逝去在最美的绽放时刻,苏时雨鬼使神差的想到,在步出化妆大厅,每个新娘被挨个塞到手中一束绽放的最高调浓艳的鲜花时候。
包装好的花束,竖在好几个透明大水箱里,门口穿着黑西装的礼仪人员挨个分发。她面上狰狞一笑,将一束黄色、白色交织的玫瑰塞给苏时雨。
“新婚快乐。”
给人感觉,不像是结婚,而是一场祭奠。苏时雨有预感走进婚姻的坟墓在这里将不再是一句戏称。
她捧着鲜花的手,不着痕迹多握上了一只小三角旗,快速将其插进鲜花之间。粗略一看,很是不起眼。
不用去破坏婚纱,她和阑执都没商量好,这招行不通。直接用旗子做装饰,原本就是他的东西,他肯定认得。
即便一会昏过去,不知道会被塞到哪去,也算略有心理安慰。苏时雨在心里预演了很多种苏醒过后的情况,但事情发展仍旧出乎意料。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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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居然不再让玩家晕过去,而是一步步驱赶着她们,将她们视作待宰的羔羊。
亲眼见证自己的末路,造就的恐慌极难克制,手里的花束,花瓣颤啊颤。苏时雨不拿花的手在身侧捏成拳,还不如一无所知晕过去好。
不过是另换了个封闭式的大厅,风格却截然不同,化妆大厅已经够大,这里的面积却是刚刚那个厅的两倍之多,顶上通排的水晶吊灯垂落,将黑黝黝的屋顶映照成玻璃穹顶般的闪亮效果。那些布灵布灵闪的光带折射在空地上一排排透明的“盒子”上,闪着细碎的梦幻。
重点在那些盒子,透明的钢化玻璃制成,一尘不染的通透,刚刚好容得下一个精致的新娘。
苏时雨看到三人组的眼睛黏在上面挪不开,恐惧像要从她们张大嘴的喉咙里破土而出。一个大型的娃娃盒。
失算了,这也算是变相的棺材,并且还得自己走进去。
只会让苏时雨想起商店里的公主套盒,我的梦幻新娘,这些新娘盒子在市场上一定能卖出不菲的价格。如果她是顾客身份,也会驻足欣赏。可她是盒子里的新娘,显然事情开始变得糟糕,不那么美妙了。
包装盒的门开在窄边的侧面,NPC新娘先示范如何进入,她们提起裙摆,脚步轻盈优雅,只要细细看去嘴角的弧度多有塌陷。
也是,随着副本的进行,她们浑浊的思想也开始了觉醒,清醒的奔向死亡,或者决绝的迎接胜利,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参照经验,这些新娘确实还有一战之力,而玩家,只剩清醒的迎接死亡了。苏时雨不能慌,她知道苏玲玲和江柯肯定在盯着自己。
苏时雨排在她们后边,两个还算镇定,唯有叫杨丽的小姑娘脚下踉跄,直接摔了进去。很快她旁边的化妆师帮着,不仅将她扶起来,甚至摆好姿势,快速往她脸上补妆。
待售商品,上架售卖前需精心维护。如同明星闪亮登场前,众星拱月般的待遇。苏时雨一点都不想体验这种待遇,自己稳当当的迈进盒子中央,顺手将自己的大拖尾拎进来理好。
动作爽利,乖巧的将鲜花两只手捧到胸前,拒绝了化妆师的服务,“我已经够完美了,你觉得的呢?”
“嗬嗬,是的,祝您好运。”她一改和善的服务态度,说得愤恨。
副本就是迷幻的现实,仍旧遵守着,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不能进行服务,就不能优先享受,她害得自己待会不能第一个品尝这副鲜嫩的身体!她好香啊,恨、好恨。
拒绝化妆师之后,她眼中的恨意和垂涎三尺的面部表情都被苏时雨看在眼里。看来,她拒绝对了,微笑是假象,愤怒才是真实,证明自己做了她很讨厌的事情。
在副本的剧情里,惹鬼讨厌,你破坏了她们的目的,代表你走在正确的方向。
奢华的婚纱占据了盒子大部分的位置,脚尖紧贴着玻璃站立,身体没剩多少空间,苏时雨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很不顺畅了。
37. 集体婚礼
随着所有新娘进入盒中,盒子侧边的窄门同一时间关起,乍一看完全没有缝隙,仿佛装着梦幻新娘的礼物盒子再也不会开启。
密闭的狭小空间,立刻令苏时雨回忆起棺材合拢的黑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停的大口呼吸喘息,只能让她的惊恐越来越严重。
不好,她有了李芙之前的症状,再不控制住,她也会奔溃。更可怕并不是精神失常,她从不怀疑,当她发作起来变得不那么“精致”,不完美的新娘还没等迎来盛大的婚礼,会被当场销毁。
忍住,保持,她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发出和双手拼命搓着花束包装纸同频的飒飒响动。神奇的是这种白噪音渐渐让苏时雨冷静了下来。
灯光就在此刻尽数熄灭,她看不到玻璃盒子的反光,连同里面的完美新娘。唯有浅薄的呼吸证明大厅里还有旁人存在。饶是如此,苏时雨还是迅速将花束转了个方向,在灯光哗的重新亮起之前,将插着三角旗的那面冲着玻璃外展示。
身处第三排的某个盒子里,视线直戳戳的只能隔着好几重的玻璃盒子看向门厅入口处,随着灯光亮起,新郎闪亮登场。
人等高的盒子表面产生折射效果,影影绰绰一个人也能看出几重的身影,更别说来人长相了,那是完全看不清地。
身处弱势,动弹不得,那才叫神仙来了也没办法,难怪连阑执都能不声不响被收进棺材。
此时的苏时雨还不知道新郎之中,她熟悉的面孔不止有一张。
王震一改之前的从容,唯唯诺诺地跟在阑执身侧,鼻尖至今还残留着棺材里的土腥味,那种死亡临近的绝望。他未曾没想过跟着余芳涵殉情,一了百了。可真当他重新睁开双眼,劫后余生的喜悦如过电一样,欲罢不能。
他绝不会想要去死了,于是见到阑执的第一瞬间,除了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外,他更想抱紧大腿,顺利存活。
可显然阑执心情不是太好,焦躁里混杂着事情脱困的疑惑,很是不爽利。
“离我远点。”他警告王震。
是什么?居然改变了他的副本,要不是苏时雨带着招魂旗,又用掉了一条命。那才真是浅水困游龙,自己一时大意,死是死不了,但也要被困在棺材里等待苏醒。
想起自己的优秀员工,阑执的眼神从最近的盒子起,挨个检视。比较麻烦的是这个新的副本仍旧对他存在限制,他居然看不穿这些木偶的障眼法。
没错,在一众新郎眼中,盒子里装的全部都是身披婚纱的木头新娘,木头架子的身子上面支撑着没有五官的脑袋,一齐望去异常诡异。
王震还算淡定,上一个副本他已经见过这种木偶,甚至有个“它”对自己情有独钟。并且大概率是那个红盖头保了他一命。
“请新郎开始辨认自己的新娘,失败者将丧失婚礼舞会的选曲权。”
还不知自己面容看上去木偶化的新娘们,听到的是一把声线醇厚的男人嗓音。苏时雨暗想果然这届是男村长,言语之间也能得出这一轮男玩家并不会有生命之忧。
但细微之处略有差别,苏时雨原本以为给新娘施了定身术,关进盒子里,等同于上次将男玩家不声不响关进棺材,是副本的最后一个环节。
目前来看,这个环节之后还有一场答谢舞会,那个才是厮杀决断之地。
看来,只要活过这一轮,最终环节她们就可以掌握自主权,起码身体能随心而动,那么还有一战之力,总比现在这种将命运交托出去,等死的强。
那么,村长不会考虑到这点吗?
“愉快的婚礼之旅即将接近尾声,同为男性同袍,在此我个人友情附赠各位帅气新郎一条小tip,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并且您的新娘将携带一张未经售卖的鬼符当做嫁妆。”
好啊,还敢偷卖他的鬼符,阑执现在就想碾碎这些胆大包天的玩意儿。
阴险毒辣,恶意满满,摆明是要同为玩家身份的男人们对女玩家见死不救。许以重利,令女玩家团灭在最终环节之前,顺理成章的赢下这一年。
组队的男玩家不免集合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张鬼符这诱惑太大了,这还是头一次出现不是从街上那家店铺贩卖的鬼符呢,我更想知道他们的原渠道在哪。”
“可我们不是答应了苏玲玲她们?”说这话的人低眉顺首。
“有道理,她出的价码也不低。”
讨论在此产生分歧,并不是因为良心和情谊,仅仅是看出价砝码孰高孰低罢了。
自然有人怀疑,“鬼村长的鬼符,谁知道真假,我可不敢用。不过,我那搭档彩礼环节已经废了,不过是幻境里砍了她爹的脑袋就发疯,废物。想想白得一张拿去外面卖了也是好。”
听他们所言,王震内心略有宽慰,他对余芳涵其实很不错,对吗?余儿,你的死亡是你自己不谨慎造成的,我会永远想念你。
只是现在,我放下负担,不再去想你才能全力以赴的活下去。
几乎全部的男玩家都选了对自己的临时搭档见死不救,没有提前商量过,或者在之前环节中已经崩溃的,对于她们,抛弃理所应当,没什么愧疚心。
最纠结的还是答应了苏玲玲她们那一伙三人,最终只有一人选择背弃,他的理由乍看也充分,“那个杨丽本身就是个穷鬼,要不是苏玲玲给她搭点积分,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她。现在正好,而且她精神时好时坏,舞会上突然发疯,还会连累我。”他的自言自语没人理,自己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了。
盲选新娘环节早已开始,可他们在这闲聊丝毫不在乎时间,王震猜想他半路进来也不用选什么新娘,等着给他分配个新的就行。
其他人,能敷衍就敷衍,一排排冷寂的玻璃盒,穿梭在其中认真寻找的人只有那么三两个。
通体的木头人身,没有五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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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甚至连木头纹路都是一样的,刚开始看去还行,可看的多了,难免眼晕。那两个人组队一个个的往过核对,而阑执效率要比他们高出很多。
他脚下生风,匆匆略过一排排的盒装新娘。面上虽不显露,实际已然气急败坏。苏时雨还没蠢到不会用招魂旗的地步,唯一的可能他现在连自己给出去的东西都感应不到了。
名字听上去唬人,实际只是一个小物件,主要功能也不是随时随地召唤,只是勾连他的神识让自己能感应倒罢了。可偏偏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居然失效了,这个集体婚礼的副本发展至今,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那么,阑执会联想只有这一个副本,还是仅仅只是其中之一,而自己已经太久太久没关注这些副本了。
漫不经心走过场,顺手捞一捞苏时雨还行,他是不会大费周章去救一个人类的。
阑执快速扫视的过程中,很快发现他的小旗子插在花中,黑红的底色丢在白色玫瑰环绕之中。
而那束花随着新娘脚下位置的升高,刚好与他的视线平行,苏时雨特意调换的位置总算起了关键作用。
阑执又一次给出,不算太笨的评价,丝毫没有苏时雨之前才救过他的觉悟。确认好盒子之后,随意将胸口的新郎胸花摘下来,沾在玻璃盒子上。
殊不知此时的木偶小苏,内心里骂了他千万遍。紧要关头,你云淡风轻个什么劲,神经病啊。
实在不算苏时雨没有容人之量,自打新郎进入大厅,脚下踩着的位置开始缓慢的上升,起初还不明显,直到她的假发包顶到盒子顶的玻璃被压缩成发饼一样,贴住苏时雨的头顶。
根本不是什么错觉,空间就是在缓慢的被压缩,苏时雨之所以发现的很慢,因为视线所及之处的新娘和她同步在向上升。她头顶受到的挤压感越来越强,再不出去,她的头一定会像西瓜一样被挤的爆炸。
苏时雨用尽全部重心向下压,完全无济于事。她想扭动脖子却动不了一点,白浪费功夫。一开始因为头顶的水钻皇冠存在还能帮着苏时雨顶着点,可虽着咔嚓的声响,皇冠直接被挤裂崩碎,更糟糕的是有碎片卡在她的发间,随着挤压,插进她颅顶的皮肉之中,剧痛随之袭来。
清醒的挨着疼痛,在头皮崩裂的疼痛和即将炸开的惊悚感之中,苏时雨的眼睛直愣愣的看到阑执进入她的视线。
得救了的狂喜维持了几秒钟,眼睁睁看着阑执不动作仔细端详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喂,当时她可是没怎么犹豫就掉下去查看他的情况,他现在是不顾自己死活在发呆?
头顶之上一点空余都不剩,一分一秒间不停的压缩,就在苏时雨额间青筋崩现,双眼因为压力挣出了血红,阑执终于舍得动手,把象征身份的胸花贴到了盒子上。
既有归属,配对成功。
不停上挤的压力终于停滞,产生一种气球放气似的感觉,苏时雨慢慢落回原位。
38. 集体婚礼
她试探的活动手腕,恢复动作了。第一时间摸拂自己的头顶,缓解受压的疼痛,顺带着把压扁的发包及头纱摘了下去。接着,本该要做出心里建设才能下手,可不知太气愤阑执的无所谓,还是疼过劲了,苏时雨摸到插入头顶的皇冠床齿牙,快速拔出。
仿佛动画效果照进现实,头顶滋滋冒出一股小血柱,喷泉般浸湿了苏时雨的头发。
王震一直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跟着阑执。木偶幻想褪去,他认出了苏时雨,更佩服这妹妹就这么硬拔,顷刻间人就像血葫芦一样。
由头到脸,再落到婚纱上。她就那么随手一抹,以求不糊住眼睛就好。眸光中喷薄着火光,隔着玻璃无畏的和阑执对视,看什么看,就是在怪你,垃圾老板。
火气巨大的推开盒子的门,苏时雨本来准备气势十足踹开门,还是因为婚纱实在又重又累赘。兴师问罪都得先拎着裙摆从盒子里出来。
“我跳下棺材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回报我。”
阑执搞不懂她脾气从哪里来,“你现在好好的。”
难不成没死就行了,苏时雨和他说不着,他根本不受人类思考方式的束缚。
对不上频道,她最想问的关键问题,“你不会是诓我给你打工吧?营造出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大神姿态,不然你怎么会和玩家一样,才一个副本就差点……挂了。”
“神仙”什么想法不知道,但是神仙的羞耻心一样存在。
阑执被苏时雨这么质问,激烈反驳,“你怎么敢!”质疑我。
“我命都没了一条有什么不敢的。”她满脸的血,眼神倔强,不再是小白兔般温顺。
无声的对抗,阑执气恼想要原地离开副本,自然无效。
倒是他转而给头顶血流不止,满脸狼狈的苏时雨施了个止血咒,倒是有效。
血不再滴落,苏时雨抬手一摸,被扎出来的洞已经愈合。
“你们人类没必要动不动的大发雷霆,这次算我欠你。”
勉强算作赔礼道歉,苏时雨想起码他还没那么垃圾。心情平复后,自己也会为顶撞阑执而感到后怕。
不过倒让她更了解阑执一些,他不把人类放在眼里,自己的忤逆不忿,在他看来就和蚂蚁撼树,认清这一点,再加诸他在副本里也和她们一样,没有特权,也是能被……伤害?
即便苏时雨无法确定她的推论正确与否,总归在她的眼中,阑执的神性褪去,她说话做事那种扮演出来的毕恭毕敬消失,表现出本我。
阑执对苏时雨的转变心知肚明,所以现在是他被自己的人类雇员看不起了。瞬间他有股无奈失笑的情绪波动,冲淡了他想要毁灭掉这个胆大包天的副本的冲动。一个小副本而已,不该勾动他的喜怒哀乐。
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然后多进几个副本搞清楚究竟什么异变导致。
“走。”
“不行,我答应别人,要帮助她们。”苏时雨坚持己见。
大概也是第一次被拒绝,阑执有种新奇之感,原本觉得苏时雨和那些乐于拍马屁的前店主没什么区别。现在看来,被出言顶撞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身份?”
表现的那么明显,她应该猜得到才是。
假如苏时雨能听见阑执的心声,她就能确定这种人,不、这种神,性格傲娇别扭,甚至有点抖M属性在身上。
而此刻她顾不上研究老板的心情,盯着企图找出苏玲玲她们的搭档。随口一回,“猜到了,你是阎王、冥神,不管什么称呼,大概就是掌管死亡的神。不过神也能被副本控制?还是说这些副本不是你造成的。你只是……”伪神。
不过,最后两个字苏时雨有分寸没说出口,可能他的老板只是弱了点的小神,任何一个神仙绝对不会喜欢人类质疑他们。
苏时雨机智的点到即止,也算是见过几次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阑执脸上出现别的表情。
嘴角僵硬的往上扯了个弧度,勉强称得上一个轻笑。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肯定句,从苏时雨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没事啊,我能理解神也得努力升级。只要你多给我些道具。我保证下次还会救你的,老板。”本体实力不强没事,有道具啊。苏时雨这会又殷勤的称呼起老板来。
王震全程围观了这场对话,神?冥王。天呐,他连直视阑执都办不到,只好巴结起苏时雨。
“我刚才听到有三个人讨论女玩家们出的起的报酬什么的,应该是你要找的人。”
他倒是很机灵,不仅识时务,还能有效的收集信息并加以转化。
经过王震这么一指认,事情好办了许多。苏时雨原本留着心眼,记住了她们的位置。其实记不住也无所谓,木偶新娘在她眼中仍旧是原本肉体凡胎的原样貌,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谁是谁,无所遁形。
正因如此,她目睹着女玩家们因为盒子压缩带来的痛苦,面目狰狞,双眼充血,真心的着急。
“跟我来,我知道她们在哪。”
“鬼啊!”面前的新娘满头满脸是浓稠的血液,面如金纸,谁看谁觉得厉鬼出盒。
王震一手拉一个,充当着助手的角色,解释道:“没时间了,待会再说。”
苏时雨在前,身后的萝卜一个拉着一个,脚步跌撞,终于在苏玲玲和江柯头要爆掉之前成功将人解救了出来。
江柯大马金刀,刚恢复自由便挥起手中的手捧,猛猛砸向她的搭档。
“见利眼开的家伙,今天不抽死你,我白混了。”砸到花枝乱颤,花苞掉落一地。
“全是一模一样的木偶脑袋,衣服上破坏那么一块老难认了。”
苏玲玲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向苏时雨道谢。关注着,“少了一个人,杨丽还在盒子里。”
“他不干了。”苏玲玲的搭档明显靠谱一些,也是对方三人小组的领头人。
他平静的阐述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在这种腌臜世界,他们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并且他劝,“大家萍水相逢,我认为你们对她仁至义尽。”
这是苏玲玲和江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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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的抉择,苏时雨想起来余芳涵的所作所为,那才是恰合副本的生存之道。
“村长,我求你,找到他,我们得救杨丽。”苏玲玲从不把砝码放在一处,转而对那两男的说:“找到他,一人多给你们20积分。”这个副本总共才50积分,加上原本许诺的那些,她这个副本属于倒贴,赔了。
江柯搭档揉了揉脸上被花划破的皮肤,无所谓道:“他藏起来了,去哪找?”
“没时间了。”王震再次强调。
她们已经站在了杨丽的盒子前,女生能看清楚她眼底的不甘与害怕,而总是说没时间的王震解释道:“她的头顶全是裂纹,脖子已经这样了。”他比了个用刀横劈错位的手势。
木头更容易看出损伤程度,很快脖子就会搓断,头颅崩碎。
好一点是还藏在这个大厅的盒子迷宫里,坏一点的,他已经跑出大厅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苏时雨同样感到束手无策,她不忍一条清醒的生命如鱼一般窒息在空间盒子中。她没报希望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错觉吗?她怎么感觉阑执的头一下昂起,抬的很高很得意。
“总算想起你全知全能的老板了。”简单,阑执用手在无实物表演什么叫隔空一抓,不仅脸非凡的完美,连手也是无暇。
轻轻在空气中这么一拎,真的人被他抓住后脖领,凭空出现。
被抓的人自己格外混乱,双脚不停在半空中乱踢挣扎,“放我下来,我怎么又回来了。”
可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苏时雨趁着他在惊恐状态下,直接恐吓,“胸花,不然杀了你。”
她还特意将血呼啦的脑袋凑了过去。
“鬼啊。”一样的反应,诚惶诚恐的奉上自己的胸花。
最后,杨丽连滚带爬逃出盒子。至于剩下的女玩家,她们有心无力,苏玲玲都认不全人,更别提她们搭档了。
残酷的时刻,盒子里一排排的新娘,一个个的完美面貌,一颗颗的头颅在同一时间不堪重压,像被皮筋层层勒住的西瓜,全部爆裂。血迹与脑浆喷洒溅落在盒子里的每一处。
场景过于悍人,即使没有晕血症,血腥的场面仍旧令人头晕目眩,弯腰作呕。
脚步悬浮,互相搀扶的转移到卫生间里。苏时雨快速拧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不管不顾水温冰凉,将头伸到下面,任水流冲刷。
不知多久,一池的血红开始变淡,她腰酸的再也站不稳,才直起身来。
“你不是村长。”
苏时雨从镜中看到苏玲玲站在她身后,她对同胞的死亡接受程度还不够,漏出了破绽。迅速转身,防备的拉开距离。
好在,她只是道谢,“谢谢你,本来你可以不用救我们的。”
“不用,你们很不一样。”苏时雨说的是她们执意要挽救杨丽的举动。
江柯正在用卷筒卫生纸按着杨丽头顶的伤口,“她才16岁。”
人类啊,能互相背刺,灭绝人性。可有时候骨子里还铭刻着尊老爱幼。
39. 集体婚礼
“很神奇。”阑执在走廊里能无差别听到苏时雨她们谈话的声音。
不知道他在评价什么,王震连应和都不敢,生怕惹恼阑执。他还想着待会和苏时雨说说,余芳涵还有没有的救。毕竟这里全是鬼魂,死是最平常的事了。
身体死亡,那么她的灵魂呢?王震既期盼又恐慌,她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你们在聊什么?”苏时雨用纸巾擦着脸上的血迹。
在苏玲玲眼中,即使苏时雨已经解释过她们是上个副本跳车来的玩家,她仍旧认为苏时雨有着高深不可测的道行,特别不好惹的男人和一看就知是老油条的,全听她的。
对老板的神之滤镜稀碎,苏时雨态度稀松平常,她表现得自然了,气氛反而越来越好了呢。
新娘们休整完毕,但也仅仅是比满头满脸血的鬼样子好一点。她们的白色婚纱已经不堪入目,鲜白色本就不耐脏污,不再是梦幻公主,活脱脱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对于苏时雨的问句,阑执抛来一个本王可不是和谁都能聊的睥睨眼神。王震倒是识时务,转了个话题回到最后一关来。
“女玩家只剩你们四个了,你们去厕所的时候,剩下的男玩家已经去舞厅前排队了,我们也抓紧过去呗。”他要争取做个有用的人,不再提及余芳涵了,没人会在乎。
舞厅门前,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四个幸存新娘的身上,她们浑身血污,提着自己的裙摆,像是跨过刀山火海才奔赴到婚礼现场。
各种各样的男性目光袭来,看热闹的、不怀好意的,自然也有一些视她们为仇敌的敌视。男女对抗本,自然女人活下来的越少越好,最好团灭。如今,她们四人的存在是男玩家通赢的最大变数。
杨丽很害怕,紧紧搂着江柯的胳膊。
苏玲玲则是谁看她,她就瞪回去,“看什么看?”但她的脚步很是凌乱。
实际上她也害怕,这和一群受伤的小羊走进狼群没差别。而苏时雨她在大型国企里或多或少见识过这种男凝。
她想起近年来高级领导层男女比例趋于均衡,副董事长只是喜欢装扮,爱穿裙装。背地里漫天流传着她上位的各种故事,瞎编乱造,漫天胡诌。
“抬起头,没什么好怕的。”她高昂着脖颈,恰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王震一对比自己在女人堆里藏在树后的表现,直呼,“牛啊,佩服。”
针对是一时地,还没等有谁出言嘲讽呢。之前服务她们的化妆师们又再次出现,着急的强拉着她们往新的换装间走去。
边走边说:“哎呦呦,你去哪里了,让我一顿好找。舞会马上要开始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说话中间还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我一直在等你,是你玩忽职守跑去偷吃了吧。”苏时雨冷言冷语,揭穿了她。已经看到她说话动嘴时,牙齿上的余肉残渣,碎碎的黏在牙龈之间。
怕是在刚才的盒子大厅里处理新娘的尸体,才姗姗来迟。
见被发现,化妆师不再伪装,舌头一卷将碎肉尽数舔尽,意味深长地说:“可惜没找到你呢。”
言语的交锋罢了,谁也奈何不了谁。苏时雨兴致缺缺,跟在化妆师身后步入新的化妆间。
“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杨丽又再次回到和上一间布置如出一辙的化妆大厅之后,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江柯同样的惊讶。
相同的布置,甚至满室的新娘仍旧存在,完全是一比一的克隆。
眼睛没花的话,苏时雨亲眼看到脑袋纷纷炸开,她在盒子里的左邻右舍。全部完好无损的出现了,绽放着如花笑颜,脑袋齐刷刷地转过来盯着她们。
如果不是有些人角度不对,转动脑袋的幅度过大,直接拧了一圈,头和身子保持一正一反的错位姿势,真的很像一群活人。
“不止是NPC,一开始所有的玩家都在这了。”苏玲玲再三确认后,肯定道。
最后一批女玩家的肉体凡胎已经被化妆师们吞吃殆尽,面前这群复制粘贴的存在,苏时雨想来,“替身,我在之前的副本遇到过。这些副本里存在的鬼魂实在是多,一些消散了,另外的就会出场,继续她们的使命。”
一个副本里究竟存在多少的鬼魂,简直如同割不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生长。哪里的那么多副本,那么多的往死鬼,这真的是她所在的世界能产生的吗?一点都不科学。
顶着玩家脸面的恶鬼,只待一声令下齐齐投射而来的目光就能转化为实际行动,扑涌而上。
“诺,你的,快去换好。”化妆师出言打破僵局。
苏时雨均匀的呼吸着,平复刚刚的紧张。看着怀里的轻便礼服裙,终于可以换下这身奇重务无比的碍事婚纱了。曾经她也梦想过……打住,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幻想美好的婚姻殿堂了。
新的裙装很方便跳舞,完全符合答谢晚宴,为了彰显新娘身份,不至于被旁的人喧宾夺主。这件裙子是流光溢彩的白色,行动间有星光涌动。与苏时雨失血过多的美貌苍白更是契合,她刚换好衣服,就换来苏玲玲三人的惊叹。
苏玲玲发自真心的夸赞,“很美。”
“很方便跑路。”相视一笑,苏时雨更在乎这个。
最后的环节临近,化妆师们处于消极怠工,等候下班的状态,也不说追着敬业补妆。等她们换好衣服只是简单摆弄了下头发,就急忙催促,“好了就出去,舞会马上开始了。”
苏时雨头发还没彻底洗干净,不少发丝沾着血块,就这么披散下来,被喷上一堆定型喷雾,血腥混着刺鼻的香,是离谱的味道。
现在顾不上讲究这些,这时出门的可不止她们几个,满屋的新娘听到号召,仿佛接收到冲锋的号角。斗志昂扬,冲出门厅。这不是去跳舞,是去决斗吧。
“这群臭男人,待会看老子拧断他们脑袋。”声音粗鲁。
苏时雨听到了什么,她狐疑的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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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位姐妹很敏锐看了回来,“没见过男变女啊,角色太少了呀,变妹妹总比关小黑屋强。”她还抛了个媚眼回来。原来内芯装的是位自来熟的大哥,许是憋闷太久,逢人就想抒发一下终于能演上角色的喜悦。
苏时雨急慌慌快走几步,这些副本怎么回事?竞争上岗,不分男女,这年头居然连鬼的就业压力也这么大了?
逃得急,没留神撞到一位新娘,“对不起。”真诚道歉得直视对方的双眼,苏时雨家教良好养成的习惯,一抬头,惊慌写在脸上。
自己这是看到了谁?没眼花的话,“等一下。”
她想细细再看,对方侧过脸比她刚刚还着急,落荒而逃挤入新娘大军之中,不见了踪影。
混乱变得有序起来,在舞厅尚未打开的大门之前。新郎已经列队站在左侧,绅士的等待着新娘出场。
苏时雨又看到那个装着男人魂魄的新娘躯壳,作着恶心呕吐状,“顺从”找到位置,挽住了新郎的臂弯。
苏玲玲她们自从出了化妆室,打定主意要离苏时雨远点。只是此时,像抱团取暖的小鹌鹑一样的三人组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他们的男搭档在队列中的位置分散,正在等待中。
阑执属于玉树临风立着的那只仙鹤,苏时雨轻而易举就看到他,站在队伍的前方,大概第五、六的位置。很是靠前,苏时雨站定在他身边,没把手挽上去,只是一个劲的往后看。
“这才有个人样。”阑执评价苏时雨的形象,勉强算作夸夸。
苏时雨精神力没集中在这,略微迟缓,“你说什么?”没听见就算了,当务之急重点不在这,“王震人呢?”
吃瘪的憋闷感油然而生,阑执哼了一声,“不知道,神的眼睛可不是用来盯梢凡人……”
“打住。”怎么能把自恋当常态,还是得长相过硬,才能不显得油腻啊。
看阑执认真的表情,他不是在自恋,是在讲真的?
下次还是不要以人类思维来揣测他好了,苏时雨在内心评判一番,忍不住将自己的所见倾诉出来。分享吃瓜的对象并不一定得是阑执,和前后左右也就只能和他说上两句了。
毕竟共同经历过上个副本,苏时雨很神秘的说,“你猜我刚刚看到了谁?”还算自己有先见之明,和冰山猜谜注定得不到回应。
她有备而来,直接说出了答案,“余芳涵,我看到了余芳涵!王震和我们一起跨副本,他独自一人在这个副本里没有新娘,原来他的新娘注定只能是余芳涵。”
生死契阔,许以余生。
排在她们身后的队伍极长,苏时雨看不到端倪已经收回了视线。顺便收敛了吃瓜的心态,这最后一轮婚礼舞会,上个副本没有依据可追循,新的最终环节,并不知会发生什么,还得提起百倍精神以应对。
排在队伍最前,领舞的一对NPC一定会示范,眼神一定要盯牢她们。
终于,厚重的舞厅大门无风自动,向内敞开……
40. 集体婚礼
苏时雨做好了准备,无非是参加亲戚朋友婚礼那种现代化大厅,盯人盯人。从背后看不到领头组合的长相,她牢牢记住了新娘的齐膝短裙,上面绣满了蕾丝花片。
但是轮到她穿过大门,步入到舞会大厅。她的视线早不在新娘身上,不自觉被这间城堡吸引。没错,城堡,她们仿佛不再身处酒店,而是来到了中世纪的王室古堡。
抬头看不到瓦片的穹顶,成串垂落的水晶灯紧密的像是丛林里的树叶枝条,地板上描画着繁复的彩色花纹样式,凌乱的花纹透着一尘不染的光洁,处处彰显着华贵。
一整个使用了扩容法术的城堡,通体都是舞池,没有餐桌、酒桌,也没有休息的长椅、沙发。
给人一种一进舞池,跳舞不能停歇的感觉。视线所及的最远,大门的对角处是从穹顶遮盖而下的红色帷幔。作为玩家,没人会天真以为帷幔背后是光秃秃的墙壁。
出口,就在深红色帷幔之后,它恰好与管理大楼四扇大门颜色一致。
“婚礼舞会即将开始,请新娘新郎开始选曲。请注意,舞会结束之前不可擅自离开。”
排在苏时雨和阑执前面的全是副本里的演示搭档,几轮过后,排在后面位置的玩家基本能看透基本规则。
连同这个副本里的新娘妹妹一起,新娘在上一轮可以说是尽数被爆头,碎块喷的盒子内壁到处都是。
这里除了苏时雨她们四人之外,全是新的一批,新更换的新娘会给男玩家带来一张鬼符,当然是在副本结束之后。
苏时雨听到身后很多的抱怨声,抱怨村长算计他们,不肯提前兑现承诺。但已经覆水难收,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好运能杀出重围。
而新更换的这批新娘在继承上一批新娘面容的同时,仍旧秉持着她们的使命,那就是与她们的新郎不死不休。
更换过新娘的新郎算作辨认自己的新娘失败,自动丧失了选曲权。男玩家们想来是觉得得到鬼符一张可比什么选曲权重要,什么歌还不是照样跳。
而那些新郎哥哥怕不是受到了一些束缚,只为了让他们最后一轮丧失选曲权,给处于弱势的新娘浅薄的获胜希望。
新娘选曲,进入舞池之前,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会递来一块平板。在界面上选好之后,妹妹兴奋的牵起哥哥的手,滑入舞池。
生死对抗就在这一舞之间发生了,其余的新人皆是见证。妹妹选的不是常规的音乐,反正在人类玩家这里听不出来什么优美曲调。魔音穿耳,像是把一首歌快进到十倍速、二十倍速,要搭的上音乐,舞步飞旋尚不能达到。
神奇的事就在此刻发生,新娘脚下似乎穿上了一双永动的有生命的舞鞋,足以紧跟音乐的节奏。她舞步飞速跟得上,新郎就惨了。两人始终各有一只手紧紧相牵分离不开,新郎是人类的速度,新娘不减速,他永远跟不上舞动的步伐。
那么,裙摆飞旋,高速旋转的新娘为圆心,新郎的身体围绕着他一圈一圈,摆脱不了离心力的抵抗,一旦摔倒,身躯像被扔进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双膝磨出一路血痕,接着腰身分离,身体生生被撕扯开两截,肠子、器官,呼啦啦流了一地。
一曲终结,新娘丢开新郎仅剩的上半身,举高双手谢幕,第二位妹妹仍旧选的是同样的曲目,而当另一对新人加入舞池,乐曲重新开始循环播放之际,上一轮的新娘独自一人仍旧随着音乐陶醉独舞。
第二位新郎没那么快的分成两截,他在失速被新娘抡倒之后,快速掏出一把麦色的小扫帚,拼了命的伸长胳膊想要去清扫新娘脚上的舞鞋。
跪倒在梦幻新娘水晶鞋下的追求者,企图达成自己禁锢、消灭的邪恶目的。在这个故事里,卖力旋转的舞鞋势必要带领公主逃脱牢笼。
新娘的舞鞋,新郎的扫把,应该都是他们之前各自准备的嫁品。苏时雨一时大意,自己忘了问,加上苏玲玲当时并不信任她,刻意隐瞒了没提,导致她现在才搞清楚。
职场练就的反应力,换到生死攸关必须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副本里来,大脑还没适应,做不到事无必细。
他扫飞了上一个倒霉新郎的碎肉,身上的西装磨成碎步勉强挂着,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小扫帚从自己断裂的手腕飞了出去。
他们不会发出玩家一般的死声哀嚎,蠕动的身体趋于平静,昭示着失败的不甘。
一对接一对的新人迈入舞池,妹妹们的选曲优势仅仅维持了一小会儿。等到阑执选曲,他选对了新娘,那么自然还保有选曲的权利。苏时雨看不到平板,大概贴了防偷窥膜,身旁还有回收平板的服务员在虎视眈眈盯着,索性收回了目光。
什么乱七八糟,阑执修长的手指快把平板翻出火星子,这些歌曲的运用,重点在于曲速的快慢。当然,为了防止出现大傻子玩家,即便曲名不详,后面也会大大的刷黑,标注倍速X5,倍速X6、倍速X10……之类的。
最受关注的置顶的,只有两种。原速、倍速X20。
十分浅显易懂,新娘选乘以二十,新郎则选原速。阑执克制住捏碎平板的冲动,理所应当的选了最上面的原速。原本谁赢都于他无碍,可是经历过棺材意外事故之后,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出去。
他是新郎,这是天然的立场。
果然,渣渣老板选了原速。一首舒缓的乡村歌曲,女歌手的嗓音柔和,终于不是倍速加快,造成的电音连贯的魔音了。这首歌是好听,但对于包括苏时雨在内的新娘群体,就很灾难了。
原速状态下,舞鞋恢复了普通,苏时雨一进舞池就感受到了。她不会跳交际舞,那些妹妹看上去全凭鞋子带动着旋转跳跃,轮到她了,阑执选了原速舞曲。
“对不起。”这双亮晶晶舞鞋有着极细的高跟,苏时雨连说对不起,因为她一直在踩阑执。
她试图申辩,“不过这也不能都怪我,你选的原速,我不会跳舞。”只能猛猛踩了。
“别乱动了,改成走。”阑执无语道。
“不跳会不会违反规则?”说着,脚下没停,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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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反正被踩的也不是自己。
阑执用了点力,环住苏时雨的腰,凭借身高体重优势,控制住苏时雨,不许她乱舞动。
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往上一提,苏时雨能嗅到阑执身上一丝丝香火的气息,“好,我不跳了,放我下来。”
某一瞬间,两人坑对方的心思同频。苏时雨踩下来时恰恰好细跟碾在了阑执的脚面上,阑执故意挑选了个地方,放她下来,脚下刚好是一大片滑腻腻的肺片。
高跟戳进某位新郎的肺叶里,苏时雨忍不住跳开。小心眼、记仇,神仙居然也搞这一套。
玩不过就认怂,她规规矩矩步伐慢缓,歌曲进入第二段的副歌,即将结束。
排在她前面刚刚还占据上风的新娘们尽数倒下,和那些不必认主的扁平箩筐同理,这些小扫把并不是一对一针对性的一次性物品。
不固定的任何一把就可以扫落所有新娘的鞋子,一沾上鞋面,一扫、二拂,鞋子自动剥离,带着新娘还穿在鞋子里的双脚……
活过来一样,硬生生从新娘身体上逃离,脚踝以下齐断。
光洁如新的地板,再也没法看到上面雕刻的华美花纹,舞池变成血池,流动的不断在填满。
她们失去双脚的爬着,他们拖着磨损的残存躯体开始了徒手搏杀,直到一方彻底的被拧断脖子,或被挖出心脏,闭起双眼,不再呼吸。
胜负已分,断裂双脚不停跳舞的动作停滞,已然被鲜血染就而成的红舞鞋,直直的立于地面。主人一死,舞鞋随之失去了动力。
场中央到处是尸体,只剩下一组新人还在缠斗,新郎占据上风,双臂死死箍住新娘的头颅,试图大力将其摘下,他没有下半身了,无法控制住新娘,她撑起双膝做最后一搏,将手直直捅去,插进他嘴巴里。
不加入疯狂的乱斗,只做辅助是苏时雨早规划好的信条。此时,阑执的选曲已经播放完毕,下一对新人尚在选曲。眼看这两位奄奄一息,丧失战斗力,她当然要上去给新郎补刀,顺便看看勇猛的新娘还有没有救。
她还存着拯救天然立场盟友的同情心,但阑执可没有这种心思。苏时雨随手捡起一双丧失生命力的舞鞋,用后跟狠狠扎进新郎的眼睛,他完全旁观,做个离不开的挂件。
“你成长了不少,不错。”
“不用你说。”怎么你还想邀功,是谁把她强行拉进副本的。造成苏时雨现在这副徒手捡起断脚,随意拿鞋跟捅人都面不改色的模样。
因为苏时雨的帮助,新郎被高跟鞋插进脑子里,被手掌从嘴里捅了个对穿,彻底没气了。苏时雨赶忙从他手臂下解救新娘,眼白已经上翻,不过好歹还有一口气。
苏时雨在下一组新人进来之前,将她拖到了墙边。
她没求阑执搭把手,累的气喘吁吁。
阑执不解她的行为,“没意义,她会死。”
“我知道,只是我想这么做,起码她现在还活着。”
新的舞曲再次加快,舞会继续……
41. 集体婚礼
表面上看,是新娘掌握着主动,一进场各个裙摆飞扬,舞动着飞旋出重影。可实际上,舞鞋顶多算是防守,而新郎手中的小扫把执行的是攻击行为。
防守和攻击,攻者占据上风,随着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显出优势。时不时会撞到人,幸运的擦撞之间,新郎发生碰撞事故,两两撞得细碎。
更多的是他们学会互助,地毯式的结合乱扫,总能扫到新娘的漂亮鞋子。尤其加上数量众多的男玩家,他们原本有些人持有鬼符,多了一些恶鬼出来挟制新娘。
但大概等级不高,小鬼们拽新娘裙摆,抱她们的腿。有更恶劣的,骑在脑袋上,咯咯的鬼笑。
上一轮明明不用消耗那么多的新娘妹妹,但是村长偏偏反其道而行,交出了有优势的选曲权。根本上他们是手握力气,看不上这点小优势,为了什么呢?
听着新娘痛苦的闷哼,不认输的搏命,他们要的是无止尽的消耗新娘躯壳里的灵魂。一轮又一轮,苏时雨灵关一闪,这些副本……是为了泯灭人性,最大程度消耗掉灵魂吗?
无论NPC还是玩家,都是耗材?
大魔王一直在她身边,苏时雨三观正在重建,一时走神险些被扫中脚面。
阑执拎着她闪开,未曾多言。
排在后面的人只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看不见舞厅里的景象。刻意的分开存活的女玩家,原速曲马上将要播放第二曲,快要排到江柯。
她很紧张,比她更紧张的是身后不远处的王震,方才等待系统自动分配新娘,冷不丁挽住他臂弯的居然会是余芳涵!
仍旧娇声细气唤他,“老王,震哥,我们终于要结婚了。”
王震两股战战,吓个半死。“你、你……”你了半天,没能说出来,你不是死了吗的问句。
震惊过后,余芳涵还是用恋爱时的热切眼神专注的望着他,充满爱意。现实里可能连一天都没到,王震恍惚间却觉得那些甜蜜日子仿若隔世。
他也看开了,在加入舞池前,按住臂弯里女孩的手背。
“余儿,我不是故意地,我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后果。不过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东西,我陪你。”
许下同生共死的约定,十年的爱情,经过一次死,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上一任村长有着天然的优势,眼看着血色舞池中没有主人的舞鞋和歪躺在地上的新娘越发的多了起来,新郎们的目标变得更加集中。
在绝对的人海战术面前,歌曲的速度越往后越不重要了,难怪要把还活着的女玩家四人分拆开来,等到排在后尾的杨丽和苏玲玲加入,地面早没有一丝一毫的干净之处,踩在血泊里前进。
没人顾得上清理尸体,甚至连甩到一边的功夫都没有。脚下时不时就会踩到手、脚之类的残肢,不过也没有几个玩家在乎脚下的触感,危急时刻,苏时雨恨不得整个人挂在阑执身上了。
想起上一轮妹妹们最后对哥哥的围剿,痛下杀手不留活口的例子,再比较起现阶段,NPC新郎对新娘的围追堵截,苏时雨更加确定赢下这一局,优势方的条件是全歼敌手。
苏玲玲的搭档在原速的歌曲里,仍然没跳几步就鬼哭狼嗷,“他们疯了,冲我们来了。”急切的甩手,想要睁开离苏玲玲远点,只是徒劳。
惊魂之间,背后裤腰里别着的小扫帚掉了也不知道捡,只能随着苏玲玲的步伐,向着苏时雨和阑执所在的方向靠拢。
三人组再次团结在苏时雨周围,她把自己关于终局存活人数的猜测说了出来。这首是苏玲玲搭档的原速选曲,舞鞋发挥不了作用,江柯突闻噩耗,脚下一绊,差点提前终止了生命。
“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了,自求多福吧。”苏时雨如此说,“还有他们这几个……”
她在提醒苏玲玲,其中两个自然识时务,“我们肯定不拖后腿,不叛变,你们活着出去我们才能拿到报酬。”
“是啊,管他劳什子村长去死啊,反正玩家不会再次进入自己进过的副本。”
剩下杨丽的搭档一味跟着点头如捣蒜,他被阑执隔空一抓吓得半死,实在不敢忤逆。
苏玲玲排在四人中的最后,她身后本也没几对搭档了。
涨自己志气,加油鼓劲道:“后面没多少人了,应该撑得住。”
她说完没多久,在下一首飞快的舞曲中,城堡里浮现出十分钟倒计时的标识。
侥幸存活的新娘新郎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厮杀局面升级。稍微值得庆幸的是男玩家们尚存理智,没有人用出刚得到的鬼符。
在这开盲盒,脏污嘈杂的恶劣环境,没有欢欣雀跃的心情,总感觉吃亏了一样。
荷尔蒙被杀戮激发,生在局中很难控制自己杀上头。苏时雨再次将尖利的高跟踩进新郎的眼眶,再快速拔出任由温热喷到脚踝,她已经麻木。
隐隐约约感到她只要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猛猛往前冲就对了,周围的警戒工作有老板给她善后。
阑执将惨死在苏时雨鞋跟之下的尸体轻轻一踢,它借助血的润滑力滑出老远,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身才停。
他们两个对于威胁,同样一脚一个,苏时雨脚下一息尚存的也有,大概全被阑执踢掉了性命。
还剩八分钟,最后的两首歌曲。无视脚下的腌臜,舞鞋控制着新娘不减速的旋转。跳舞是不受控的,苏时雨转来转去,再也没有看到苏玲玲她们。
四散分开,各自搏命。怎么说,她再次看到熟悉的面孔,“果然没看错,就是余芳涵。”
两对新人刚好在旋转时撞到一起,苏时雨惊愕之中伸出空余的手拽住了余芳涵。她的光面丝绸长手套很滑,苏时雨维持动作很艰难。
“你很想和她说话吗?”阑执随着苏时雨,两人被想要分开的舞鞋作乱,差点齐齐摔倒。
神也是要面子,不能这么狼狈。摔倒的话光环彻底碎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老样子,直接用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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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势抱起了苏时雨。
双脚离地,但是鞋子还在企图逃离,带累的苏时雨的双脚在阑执的小腿处不停乱踢乱踹。
叫你害我没了一条命,叫你见死不救看热闹。苏时雨心里暗爽,想起了要问余芳涵,“你现在是人是鬼?”
是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拯救一下。
面对她和李芙,余芳涵脸上一直挂着的讨好的虚伪微笑终于清除,她还活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讨好型人格,并不骄纵讨人厌,相反在学校里是高冷之花来着。
是来到破妄街,开始改变地,戴上假面利用优势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和爱人能活着。没想到一切戛然而止的那么突然,她看着苏时雨死死拽着她,看着她蹙眉真的在思考自己还有没有的救。
萍水相逢而已,眼睛里涌出两行血泪。
王震惊慌失措的想要抬手擦掉余芳涵的眼泪,却被恶狠狠地推开。
余芳涵脚下的舞鞋不再跳动,她反手抓紧苏时雨,连苏时雨脚下的鞋都乖乖的停止了动作。
“我想要杀了你。”充满着恨意,头颅陡然往前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只剩层皮拉得老长。当时在场的人能辨认出这是她被木偶新娘拧断颈部,死时候的样子。
王震眼里同样的痛苦,“我可以,我说好的陪你。”可人的求生欲望在一瞬间爆发,他的身体里弹出一股黑雾,凝实之后,是之前余芳涵送出去的那张鬼符的放大版。
巨型的黑色鬼魂,手持一把巨剑,一剑斩来,齐根削去了余芳涵一只手臂,相牵在一起的手脱离了身体,啪嗒掉在地上。
他们成了今晚舞会在双方都还好端端站着的前提下,彼此放开手,唯一的一对。
身体巨大,声音巨洪亮,“丫头,人死不能复生,好好混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重见天日。”看在王震的面子上好好说话,可仍要强调,“你今天杀不了他。”
这是一张高级鬼符,苏时雨总算见识到其威力,当然值得抢破头了。
她果然死掉了,血泪流淌,却只停留在下巴尖上,华美的嫁衣未染分毫。如今断臂脱离,却没有血液流出,白色婚纱闪着珍珠白的洁净。
苏时雨意识到她穿着与自己的晚宴礼服不同,珍珠白的鱼尾婚纱,真正应该在婚礼殿堂上穿给最爱的人看。
余芳涵没有暴起,她很怀念,“你记不记得这件原本就是我们结婚时候我要穿的那件,试完它回去的路上我们出了车祸。”
王震:“影将,退下。”
不情不愿的巨大黑影这才从二人中间挪开,“别想着殉情,你死了我也完了。”
没了碍事鬼,王震终于开始端详起余芳涵此刻的样子,合该是他们步入婚礼殿堂的幸福。
余芳涵错过他眼里的愧疚,“不是穿给你看的,我真的好喜欢这件婚纱。”
她最终说,“那天你说要上环道,我非要去中海路买网红草莓蛋糕,害得我们出了车祸。当还你一条命,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42. 集体婚礼(完)
余芳涵穿着崭新的婚纱,仅剩的独臂一巴掌就能扇掉企图偷袭苏时雨的新郎。扇的对方头身分离,这一巴掌,围观的人看了都觉得牙酸脸疼,威力十足。
强大的进化,更加说明她已经脱离了人类玩家的范畴,变成了一名等待召唤,随时上岗的NPC鬼魂大军之一。
谁懂啊,一时不备,吃瓜太投入,还被瓜主本人救了。
苏时雨:“谢谢,其实你……”想说你没做错,可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
余芳涵都懂,她最后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留给王震。只是对苏时雨笑,嘴角略微上钩,很浅很本真,“也谢谢你和李芙,谢谢你们保有女玩家的火种。”
听她话里的意思,苏时雨问:“你会是下一任村长吗?”
“我努力,这次只靠我自己。”余芳涵说罢,在最后的两分钟,横扫一大片新郎NPC。
苏玲玲她们的压力骤减,慢慢地,脚下的舞鞋仿佛跳累了,停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就算全程占据优势的男玩家们,很多难以接受满池的血腥。
血池肉林在这一刻具象化了,满场如今只剩她们四个女玩家了,还有已经化作厉鬼的余芳涵。
她甩了甩头发,张开双臂,“苏时雨,抱一个。”
红色帷幕已经向两边滑开,原本的墙壁洞开,形成通往外界的门洞。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每个玩家心间,苏时雨也不例外。她早在乐曲停下的瞬间就推开了阑执,预判了阑执的动作,被抢了先,怎么有点不爽呢。
苏时雨不管这些,她虽然觉得和余芳涵关系没到惺惺相惜的交心地步,可时局造人,这种离别难再见的环境下,拥抱没什么,抚慰人心。
余芳涵提议起来,只是拿苏时雨作筏子,面对欲言又止的王震,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交谈。现场之下,只剩下苏时雨,还算和她有几分浅薄交情。而且,说到底,这次怕是彻底死了,离不开这个副本,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一个拥抱,算作对人类身份的告别。
哪成想苏时雨要抱,是一个毫不敷衍,结结实实的拥抱。余芳涵能清晰听到她砰砰有力的心跳,鲜活又真诚。
“你真是个大好人。”
收获好人卡一张,苏时雨坦然接受,余芳涵放手之后,她最后还结实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希望你以后也能好好地。”
苏玲玲她们没有不告而别,始终等着苏时雨结束了告别,与她们汇合。
阑执老早出去了,苏时雨都没注意到,她们算作最后离开副本的一批。
王震停滞不前的脚步被还未消散的契约鬼影从身后大力一推,正好摔进门内。
他永远都是这样先走一步,苏时雨进门之前再次回了头,她有机会像带走蒋玲丽一样,带走余芳涵吗?
之前因为余芳涵和王震的虐恋,苏时雨也在犹豫,开口的欲望在拥抱时达到了顶峰。可情感一旦错过了恰当的时间点,便再很难开口。她此刻用余光一瞥,余芳涵背对着她,在看向……
那个角落?余芳涵看向的那个舞厅角落,不就是她刚开始帮的那个新娘,自己把尚存一口气的新娘安置在那里。
苏时雨果然看到了那个断脚新娘,窈窕的身影重新站了起来。场景逐渐淡化,是她应该要离开的时机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苏时雨只能坦然接受这一点。一回到管理大厅,这次她吸取上次的教训,快步走到一旁去。
顺手往腰间一模,果然那个荷包凭空系在她腰间。进副本的时候,她明明把荷包放在了店里的抽屉里。她也懂得了财不露富的道理,解下来看过里面的积分币后,将荷包装进了口袋。
只要经历过一个副本,从第二个副本出来,玩家不能算作新手,她们下意识动作确实是一出副本就把结算荷包收了起来,以免招来小偷。
苏时雨没在大厅逗留,也不想再等着找人,打算径直回到店里。精神一松懈下来,身体的疲惫感觉随之出现,她只感觉又累又饿,想要回家猛猛睡一觉。
只有店主有权利打开鬼符店的大门,所以这间重新、重装开业的符装店刚经历了辉煌的一天之后,再次关门了。每一天来来去去很多玩家不约而同在门口逗留,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新的公告。
直到有些幸运儿眼尖的发现了苏时雨的身影。
她正在虹膜解锁开门,结果身后有人比她还快的想要进入店内。
“哎哎,干嘛呢?今天不开门营业。”
急得要团团转了,“店主,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能刚刚开业就擅离职守,好几天都不开门,你知不知道我很急,马上就要进副本了。”
这人说话如同机关枪似,哒哒哒。
苏时雨本来头就疼,“我去进货了,说了不营业,明天再来。”她只能想起这么个理由,360行,行行都要命,忙的要命。
还有一些玩家看她是个小姑娘,想要争辩一番。但苏时雨没理,率先迈进门内,只抛出来一句,“你们想要试试非营业时间进店的后果?”
那还是不了,他们只能在落地橱窗前,里面安装的隐形布正在发挥作用,视线里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
一堆人吵嚷着要进店,有一白衣女侠路见不平,“行了,你们不就看人家店主是女孩好欺负,以前陶老板在的时候没见你们这么急。”
“听说店里防护机制能把人秒成渣,这么美的小姑娘心肠毒得嘞,哪有你说的那么无辜。”
外面的争吵与苏时雨无关,她满脑子只有下班、下班,然后就看着了她的真皮老板椅上坐着的人。
哦,这人还真是她的老板。
阑执双手撑在膝盖上,大马金刀坐着,腰杆笔挺,端的是不怒自威的架势。
他有事要说,还是要事。
苏时雨自然也看出来了,耷拉着脑袋很是丧气,“老板,你还有什么吩咐?”快说吧,我要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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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狗狗眼里生无可恋的光芒,阑执轻咳了一声,事情有变,不然他一定还遵循着以前和陶无的相处模式,那就是一整年就见一面,汇报一下工作就成,不然也不能让陶无逃了。
为了杜绝失误,所以他转变了模式,开启了对苏时雨的紧密盯梢。
难道是逼迫的太过了?阑执放轻了语气,商量了起来,“副本出了问题,我要去巡视。这段时间我把制作鬼符的方法教给你,你好好看店。”
老板要忙去了,员工也不能闲着呗。苏时雨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听到自己只需要好好看店,“好的,老板。只要不进副本……”怎么都好商量。
“嗯……我还没说完。”阑执将自己的后续安排说了出来,“我计划下个月重开鬼符体验副本,这是个大型体验副本,共计发放给玩家五百张入场劵,这件事交给你去落实。”
看来还是得进副本,苏时雨要探听清楚,“我可以知道副本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或者为什么要开鬼符体验副本?”苏时雨抓住阑执用的是“重开”,说明这个副本曾经开过。
“它偏离了我的设定,我要去检查还有没有其他副本也发生了这种事。”这个它,自然是指集体婚礼这个副本。
苏时雨刚才数了积分币发现,“我记得余芳涵说过集体婚礼这个副本的积分是五十,我们跳了两个副本,可我得到的积分币仍旧只有五十。”两个副本算作一个的积分,或许阑执此番正是要查找的缘由。
苏时雨格局可没这么大,她只是想说:“我亏了呀,还损失了保命道具。”亏大了,那个道具连一个副本都没坚持过去。
“这次鬼符体验本至关重要,我要你盯好携带武器的契鬼,找到他们。”
原来鬼符里的鬼魂,人家不叫鬼仆。契鬼听上去要高大上不少,起码侮辱气息没那么浓重。
苏时雨随口一提,“怎么?你出品的鬼符没配武器。”
“嗯。”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只是调侃一说,居然是真的。听到阑执的回答,苏时雨吓了一跳。她光速回忆起了王震手里那张影将,手持一把巨剑出现时的震撼。
武器居然是偷渡的,谁这么神通广大?
阑执在她眼中,形象又弱了几分。老板啊老板,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结果先是陶无跑路,这有人随便改动你的副本,篡改你的鬼符,作妖到你眼皮子底下来了。
居然才发现,你可真是神人。
内心的吐糟戏过后,苏时雨只能妥协,她现在直归阑执麾下,他再弱,拿捏自己的小命还是绰绰有余。再说她不是那种二五仔,干一行爱一行,只要工资给得多,绝不做商业间谍。
是时候该询问下工资事宜了,苏时雨开口道:“活儿我可以干,一定全力以赴,争取令你满意。只是,老板,我的工资我们还没商议呢,我还是个活人,这点积分币对我没用啊。”
苏时雨在阑执眼前挥了挥荷包,她得要好处。
43. 带走
“可以帮你兑换成人类货币,1:1000.”
那么,进一趟副本才是五万块钱,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五万。苏时雨见阑执提都不提再给她新的保命道具,她手里用得上的只剩那扇招魂旗了。
这可不行,自行讨价还价,“每卖一张鬼符,我要百分之十的提成。另外,我使用旗子的时候,你可不能随心,想来就来,不想就假装没收到信号。”
“可以。”阑执痛快答应,钱最无所谓,“不能随意用。”
说他自恋吧,苏时雨不惯着,怼了回去,“放心吧,我觉得少用,能不用就不用。”当谁想见一坨冰山似的。
钱最有所谓了,每卖一张她就能分1.5万元!鬼符是紧俏的流通货品,她即将大赚特赚了。
苏时雨懂得见好就收,还是得靠卖鬼符暴富,进副本那点积分不够看,都是捎带的。
一下子,工作热情就蹭蹭的高涨了起来。
“快点教我制作鬼符吧,我准备好了。”
原本以为还要学画符咒什么的,其实只是阑执交给她一枚Q版的胖毛笔,可以当手机挂件那么□□弹弹,小巧可爱。
“这是判官笔,给你了。”而且阑执抛给她的动作很随便。
苏时雨慌忙伸手去接,这只笔却自己浮在半空中,自行洋洋洒洒的画了起来。
空气中出现的是和副本结束的倒计时一模一样的朱红颜色,方式也相同。只是笔锋收尾,轻飘飘落在苏时雨手心中,变成一张符纸。
阑执交代,“半成品,放到取符纸隔壁的格子中去,会自行去到需要它的地方。”
画符时,毛笔变大。工作完毕,又变回圆鼓鼓的Q版。
瞧着落在自己手心里的一符一笔,苏时雨疑心,“不会谁捡起都可以用吧?”
“送你的,自然只有你可以。”
听这意思,不怕丢,也不会丢。苏时雨这下放心了,收集癖是她的小小爱好,谁不爱小小萌萌的周边,或者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她拿出积分荷包,这里最安全了,将缩小版的Q萌判官笔系了上去。
等她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再抬起头,阑执不声不响又消失了。
“神出鬼没。”老板都撤了,她也可以下班、收工!
苏时雨刚要从私人休息室离开,一颗头横飞了出来拦路。
“又来,小蒋啊,有事明天说。我真的很需要睡眠。”
还没等蒋玲丽说话呢,苏时雨及时绕过她的头,进了小隔间。
眼圈下两团青黑,面容憔悴,蒋玲丽没再用头撞门。苏时雨的休息室有禁制,她之前听到阑执说过,就像刚刚一样,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阑执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而苏时雨大概是太累了,脑子没转过弯来。明天第一时间她一定要和苏时雨谈话,蒋玲丽以为苏时雨睡在隔间里。
那个苏时雨能穿透副本的壁垒,回归到现实世界中去,是她打死都不会透露的惊天秘密。所以,苏时雨仍旧谨慎先小憩了一会,等到街道熄灯,蒋玲丽同样陷入沉睡之后。
确保了自身绝对安全,她才推门,融入了现实世界的夜色之中。
别说,连清冷的空气都透着一股自由的味道。
扎扎实实狠睡了一场,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父母回了老家,这几天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苏时雨点了个外卖,终于有一天能在黄昏时分,正常的待在家里边吃外卖,边煲剧了。
难得的平静时光,晚饭过后,和大多数人在家的状态一致,电视开着,手里还在不停地滑手机。没什么感觉,时间也就这么溜走了。
夜幕擦黑,苏时雨一看窗户外面漆黑一片,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在安全和平的环境,心神又不受控制的紧绷,调大了自己的手机音量。怎么偏偏是今天,爸妈不在家。
不详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苏时雨抗不过心里的恐慌,准备再次钻进温暖的被窝。
门铃响了,现在很少有人按门铃一遍没人应之后,还能继续保持礼貌持续不停的按吧。外卖小哥、邻居亲友上门来,按一遍没人应就会邦邦敲门了。
指纹锁门自带的内置门铃声音很弱,可外面的人还是执着的继续一遍一遍地按铃。
午夜铃声,苏时雨不停给自己壮胆,这是现实世界,没事地。
再说血腥场面她见得多了,已经能控制住呕吐欲望了,苏时雨终于回应,“谁啊?”
门外的人回话几乎无间断的回话,“苏时雨女士。我们是国家特殊安全行动部,请开门配合调查。”
肯定的语气,他们知道自己在家。
“警察?”这个什么什么部名字挺长,门外的女声说得却很顺口,应该不是临时编造的。苏时雨狐疑的打开门,自己立刻闪到比较远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门口一共三个人,打头的是个高盘发身着便装的知性女人,她看穿了苏时雨的顾虑,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苏时雨接过来一看,刚放松一些,“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问,方不方便和我们回局里说?”
“现在?已经很晚了。”苏时雨拧眉,不是很情愿。
但这位领头人话说的客气,显然并没有给苏时雨留第二个选择。
“事关重大,只能麻烦苏女士了。”说完,侧身一让,身后身材结识的两位肌肉男就闯了进来。
这是打算强行带她走,虽然多了一重身份,自诩见过的死人肯定比这些国家机构里的公务人员见识地多,但是苏时雨不敢托大,回归现实,她就是个普通人,会畏惧被请去警察局,更害怕违抗警察命令的后果。
“好,我换个衣服。”苏时雨很快的换好衣服,期间那位女士一直守在她的卧室门前。
她们害怕自己逃跑?为什么?她一直是无犯罪记录的好市民,平生连报警记录都没有,除了工作入职时去开过无犯罪证明的那一次,再也没去过警察局。
值得她们如此兴师动众,还来三个一看就实力浑厚的精英。苏时雨坐到车上,她和那位女士同坐在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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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全无对话。
特殊部门?苏时雨抓住这点去想,很快想通了,一定是她进进出出破妄街暴露了,那条街一直被监控着!
难道他们知道了关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破妄街的事情?比起阑执的世界被泄露,苏时雨更担心自己被拉进审讯室的场景,天呐,比进副本都害怕。
转念一想,她没犯事,如果非把她带进审讯室审问,心里总归不痛快,绝对不要说实话。脑海中构筑对策,想也知道专业人士肯定能轻易看穿自己的谎言,不然真假参半说好了。
近年流行的小说、影视剧不少都是围绕刑侦题材,自然警察不是一般人可以糊弄的。
想了一路,自然紧张了一路。即便做好再怎么做心里建设,抬头看到特有的标识,腿还是发软。
他们不是骗子,办公场所就在市公安局的地下。地下六层,乘着电梯下降,任谁也想不到市局地下还有这样一番独立的天地。
灯光通明,电梯门一打开所有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电梯门和办公区相连,居然已经直接到达了办公区域。
高盘发的女士走在苏时雨前面,帮着推开了门,“请进。”
“我觉得……”没有必要进审讯室,话还没说全,看到门内的场景,苏时雨又咽了回去。
这是间会议室,和她们单位那些大的、小的,会议室没什么差别,体制内的统一摆放。类似的环境大大缓解了她的不适感。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长条大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什么恶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身正气?
她被引到了和大领导的主位正对着的位置,两头只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一般要么不坐人,要么大家会十分识时务的挤两个椅子在这,以免和首位的领导形成“对峙”的格局。
此时,苏时雨正巧坐在这个倍有压力的座位上,且身边没有人陪同,可以帮着分担压力。
全场焦点,会议室的门又被关了起来,空气都暂时阻滞了,雅雀无声。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郝局,这位就是苏时雨。她在近几天之中,频繁出入破妄街4号店铺。我们调查了她的行动轨迹后得知,她回到本市之后并无异常行为,她参加丧礼回来之后开始进入高危区域。”
果然,是被监视了。现在这年头到处都是摄像头,苏时雨没否认,只等待着第一个需要她回答的问题出现。
“小罗,你看你,我不是再三说过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看给小苏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坐在苏时雨正对面的领导发话了。
她很紧张吗?确实,裤缝快被扣烂了,她还下意识开始咬嘴唇。加上她原本的好样貌,无辜清纯,不用伪装,下垂的狗狗眼含着一汪水似的。
不了解她独立能撑事性格的人,单看外表一定会先入为主,认为她是泪失禁体质。
眯着眼睛笑,看着很随和的领导再说话就扔下了一颗炸弹。
“小苏啊,你是4号店铺,那家鬼符店的新任店主对吧?”
44. 特殊部门
苏时雨的惊愕写在眼底,面部表情上展露无疑。可以说,不愧是特殊部门嘛,掌握到的消息好多,非比寻常。
苏时雨痛快承认,“是的,我是新任店主,不过我当店主没两天,知道的很少。”
她识实务,有眼色,知道自己乖乖回答就好,并没有做多余的反问。
这位郝局懂得收买人心,并没有一味的提问。他想营造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并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审讯。
他为苏时雨解答道:“其实,破妄街的恐怖故事是我们编造并散发出去的,为的是清场。所以,你第一次踏入那条街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你我都清楚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鬼怪。”
鬼怪都在另一个世界里,苏时雨听懂了他的话,能知道这么多的信息,她也懂了。
“陶无是你们的人。”
“曾经是,他失踪了,很大可能已经牺牲了。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收不到关于破妄街和副本的任何消息。”
看众人的表情,显然也是对陶无的叛逃一无所知。并且郝局用的是“牺牲”,他们觉得陶无是因为传递消息才导致的死亡,是烈士。
苏时雨对陶无没好感,如实告知了原因,“陶无没死,他逃了。”那个世界能往哪里逃呢,自然只有副本。
“他逃进副本,不知所踪,老板也在找他。”
老板!一时间会议室里喧哗了起来。
“你知道老板是谁?”
他们没看到阑执招聘自己的画面?对啊,她老家那个村子里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存在,即便是卫星定位,当时阑执打得一把巨大的黑伞,完美的融入雨夜之中。
“不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两个世界是不连通的,除了店主之外,谁都不能穿过结界。这点在陶无还是店主的时候,特殊管理局已经做尽了尝试。
所以,今天叫苏时雨来这的目的很明确,“小苏,希望你加入我们。”
“可以,有编制我就可以加入。”苏时雨答应的很痛快,这可不是犹豫的时候,正愁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没有工作呢。另外,信不信自己敢推拒,立马就得被抓去关起来,视作人类的叛徒。
“好,这个当然有。工资待遇待会裴远会和你讲,他是我们行动一部的部长。”郝局没想到苏时雨这么好说话,这么世俗。
接下来的事情,苏时雨按要求讲述了破妄街目前的情况。
“没变,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很多人脸上挂着悲伤的表情,直到散会。
郝局离场前还拍了拍苏时雨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
大部分人都走光了,那个叫裴远的部长,看着脸嫩还比她小几岁的样子,少年老成,笑容倒是和煦,是个阳光型男的样子。
只是走近了,他的白衬衫扣子也是扣到顶,卡在喉结下方,扑面而来的禁欲感。
她为什么要用“也”,苏时雨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阑执的情形,他唐装上那颗小小的金色盘扣,也是扣到最上面那颗。
“苏?”
苏时雨在走神,乍一听裴远这么叫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高温城市装修队,脱水的干巴脸皮,他们因为城市生存环境恶劣,连鬼活下去的都很少,所以以姓带名。
苏时雨回过神,连忙说:“裴部长,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你也别叫我部长了。跟我走。”
哪里的自来熟,苏时雨偷偷翻了个白眼,之后面上还是很有教养的扯出了个完美的打工人公式化微笑。
苏时雨:“好的。”
敞开的大厅办公区域,裴远领着她到了一块圆桌前,“这是我们现有的组员,这是新加入我们组的苏时雨,大家鼓掌欢迎。”
果然是职场,在哪都是一样的套路。
刚刚的盘发姐和那两个强壮男,果然也是这个组的。
此时,姐戴上了眼镜主动和她说话,“你别害怕,之前不知道你的立场,所以严肃了点,我是罗红丽。”
那两个男的还是兄弟,大哥叫孙想,比裴远还早加入,小弟孙望今年新入职。
精英中的精英,这一个行动组加上部长,只有四个人?现在算上她这个编外人员,五个人。
寒暄过后,裴远直入正题。
“关于破妄街,你从老板那还得知了些什么?”
“我只在招聘时见过他一面,符都是凭空出现在店里的,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守店。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孙望比较活泼,“老大,她还没我们知道的多呢。”
裴远不介意给苏时雨科普,他说了很多的内幕。
比如,“现实世界里死亡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随机成为玩家,或者是鬼魂NPC。所以,现实世界里没有鬼,死掉的灵魂无一逃脱全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们称之为副本世界。”
他们知道的一些信息都是陶无说的,裴远毫无戒心告诉苏时雨,“我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店主可以自行穿越两个世界,我们需要你。”
他好像很真诚,像极了一个超级正面的人物。但苏时雨难免想起陶无的笔记,他后悔拥有的挚友中,究竟包不包含这些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罗红丽接她来,也送她回去。不过回去的时候,开的是她自己的车。
两人在这下班的氛围里,聊天变得随性。
罗红丽叮嘱,“明天记得来办入职,市局食堂饭不错。”
苏时雨调侃,“我从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当警察。”天方夜谭,做梦一样。
“你……我看的出来你还不信任我们,时间很多慢慢来。”罗红丽私下还挺热情,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在苏时雨下车之前,她按下车窗,“陶无真的逃了?”
“是的,暂时还不知道他逃跑的原因。”苏时雨看她很受伤的样子,安慰道:“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你。”
“别误会,我只是不相信他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信仰。”
还是格局小了,苏时雨尴尬之中倒是彻底放松了,挥手说再见。
她很可爱,很真诚。罗红丽回去之后,汇报着对苏时雨的观感。
“她会比陶无做得好。什么时候把那件事告诉她?”
裴远仍旧挂着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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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刚刚不同,带着痞气,“再等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短短时间,从辞职失业再到身兼两职,还都很重要。
苏时雨压力山大,等她在市局大楼,办好入职,又不这么想了。
这是好事啊,她有工作了!还很光荣。
大概阑执此时还不知道他不屑一顾的人类已经对他所构建的世界产生了基本认知。
整整一周,苏时雨没进入破妄街,而是在市局上班,朝九晚六,按部就班。
吸纳了不少新知识,也对副本世界观有了深入的了解。
全方位的培训班可比阑执的放养策略靠谱多了。
“没想过要找攒够积分出来的人吗?”苏时雨老早就想问了。
了解之后,这些外部信息的构成全部来自陶无。
陶无确实说了真话,可他压根没进过副本,要说了解的多,大多是听闻,来自于他的玩家好友。
苏时雨很疑惑,有些副本信息详细的很真实,其中恰好有她经历的那个新手副本。
几乎是细致无差漏,即便经过陶无的转述,仍旧如此正确。
要么有玩家幸运的攒够积分出来了,要么玩家里有陶无……换言之,有特殊部门的人。
两种可能,苏时雨问出最普遍以为的一种。
裴远看着苏时雨咬笔尾思考的样子,她很聪明。
讲实话,是交托信任的第一步,裴远终于回答。
他说:“据陶无所说确实有玩家告诉过他攒够了积分,还不止一个。可现实世界中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怎么可能?裴远的意思几乎明示破妄街是个有去无还的骗局,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本来就死掉了,如今还可以活在另一个世界,你把那里当做新时代的地府,心理上是不是比较好接受?”
苏时雨道德观念经过一番副本的洗礼,显然已经来到了新的低值。
“你是说将普通群众丢进杀戮的牢笼,所谓的积分累计,变相投胎只是场骗局罢了。”
“我不想和你争论,我明天得进去上班了。”苏时雨要是还看不清裴远是坚定的反对派,索性别在职场混了。
无谓的争辩反而会引起他激烈的情绪,不过苏时雨倒是很佩服他,无论情绪如何,面上始终挂着笑,比她以前的上司等级还高的笑面虎。
抱着一堆文件从会议室刚出来的罗红丽恰好听到苏时雨说要回去看店,随手一放,面显焦躁,“回去时候别忘了多打探老板的身份。”
随口答应,苏时雨没放在心上,她倒是觉得疑惑,“罗姐,怎么工作都是你在做?”
她加入也有一周的时间了,部长的文书工作,人员的调配,全是罗红丽在处理。
说裴远是甩手掌柜,完全不为过。
被苏时雨用你果然靠家室长相上位的了然目光盯着,裴远很不自在。男人嘛,总想要守护自己那么一丢丢的自尊心,尤其是在漂亮女孩面前。
裴远嘴巴无声的张合,实力演绎有苦说不出。
罗红丽为他解围道:“部长接受的训练和我们不一样。”
45. 特殊部门
“哪里不一样,有多不一样?”看着二人对自己的问题保持缄默的样子,苏时雨明白自己问到关键了。
他们还是不信任自己,正常,就像自己也对他们的行为目的保有怀疑。这一周的基本工作,苏时雨已经摸清市局地下六层特殊行动管理局的日常情况。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的存在,也就不存在要他们处理玄学的事情。他们现在主要做的就是处理重大的积案,时间跨度常有距今十几年的老案子。又不能让他们和楼上的重案组抢案子,分到手里的也只能是这些未破的积案。
但是看之前那位郝局的重视程度,这个特殊原本应该体现在处理破妄街相关事情上。这样一来,最大的难题出现了,活人没办法进入破妄街,另一个无法穿越进去的世界里面发生的事,又有什么能让他们来处理的呢。
等到有事需要,再通过历任店主传达,黄花菜早凉了。如此一来,重要部门变成了鸡肋,可这里严格的保密,巨大的资金投入,绝不是没有任何成果能说服上面办到的。
他们有秘密,自己尚且不知的原因,无外乎是新来的,不然就是提供的信息全是场面上的假大空的口水话,没什么价值。
苏时雨了然于心,拿出那个消息试探一把,如果还是只能收获这样的肤浅回复。那么,她也该知道怎么办了,日后安心当个门面吉祥物算了。
诚意值千金,这都换不来进一步的坦诚相待,那么他们口中的招揽只是把店主当做消耗品、马前卒,更不值得她冒险在阑执眼皮地下搞小动作。
其实,即便是眼前裴远亲自开车将她送到破妄街步行街门前,苏时雨仍旧没想好,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阑执?她暂时将这种犹豫搁置,按照自己想好的计划来。
谁叫阑执不在这,苏时雨分得清轻重缓急,她得先搞明白裴远究竟在干什么,他们在外面的谋划会不会影响到破妄街,乃至各类副本,继而影响到可能会持续进入副本,自己的小命!
什么也没有命重要,接下来她一次都不想再死掉了。
“小苏,到了。”裴远声音刻意放柔和。
“什么鬼?你比我小吧,叫什么小苏。”别以为是上司就会放过你,苏时雨不乐意让着裴远。
之前,罗红丽可是为她科普过裴远,老派玄门世家,门庭显赫在其次,年龄可是足足比她小五岁,算起来才刚刚大学毕业。
嫩草装老成,苏时雨管不着,但绝不能叫她小苏。
看她张牙舞爪,反应鲜活,裴远笑出声,“我看你很紧张,开个玩笑。”
知道他看到自己深思的模样,苏时雨趁此时机。
她说:“裴队,我这里其实还真有一条重要消息。”
终于来了,裴远没等苏时雨说,急忙给她戴高帽,“我就知道我们没看错人,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被拉入其中的普通人,一个好人。”
纷纷扰扰,又飞来一张好人卡。
“我谢谢你啊。”苏时雨笑笑,你那是不知道这份“无辜”是我自己求来的。
他以为自己是清纯小白花吗?确实招笑。
裴远拿出手机示意,苏时雨默许他把手机接通放免提的操作。
通话畅通,苏时雨直奔主题,“下个月,鬼符体验副本重开,将会发放五百张入场券。具体发放方式由我决定。”
很好,她也可以随心所欲扔炸弹了。
苏时雨发现裴远看她的眼光一下次变了,高看一眼的错愕就是他现在这种吧。
他们私底下确实有讨论过,鬼符店的店主是看脸选的花瓶。要说高瘦书生气的陶无符合百分之八十,那么一看手无缚鸡之力,生平履历平平无奇按部就班的苏时雨,那就是百分之百,她绝对是因为长的太好看了,才被选中的。
那一天,远在乡村正在新的丧礼上叠衣的老者,颤巍巍的打着接二连三的喷嚏。
电话那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恭维声传出,“小苏啊,人不可貌相,原来你已经可以操刀这种重要的事情了。也很感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
客气不必,苏时雨只问:“那么,郝局,我的诚意你们看到了,你们的呢?”
“年轻人,别急别急,我们从长计议。这样,你先照常进去上班。”
领导的画饼技巧来了,一味的搪塞。
电话还没挂断,苏时雨没有任何回应的废话,径直下车了。
“郝局,我去告诉她。”脱去部长的身份,其实裴远才刚25岁,急切起来还未脱去青涩,做不到完全的镇定。
“裴远你先回来,还有一个月呢,盲目决定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你哥已经……”
裴远看着苏时雨背影,单薄却坚毅,脊背挺直意气风发。
“那些前辈能办到,她能办到,我也同样可以。”说罢,裴远将手机落在车里,跑去追苏时雨。
“苏时雨,等一下。”
赌对了,都是人精,什么都懂。
苏时雨已经到了店门口,她主动邀请,“进去说。”
“这是我第一次进来。”裴远打量着这间屋子,“真想知道它在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
单看这简陋程度确实比不了,苏时雨充分利用起资源,提出,“你可以帮我这里简单装修下,添点家具我们就不用站着干聊天了。”
裴远点头答应,这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门呢,门在哪?”
苏时雨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径直引领他到门口,并且尝试往外推。
推不动,有外人的情况下看来门不会向她敞开。自己必须更加小心了,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被逼到这里才叫没处躲。
“这里,真的看不见吗?”
“看不到。”裴远如实回答,“玄学就是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正常。没什么害怕的。”
他还反过来劝说自己,苏时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也对,人家出身玄门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是比她这个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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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人入门要接受力更强。
可惜这番话来得迟了点,经历过几次大场面的苏时雨心无波澜,只是问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不讲缘由,先郑重其事交给她一块玉佩,中间刻着“裴”。
“什么意思?”看样子不像送给她的。
“四方茶馆,找裴时。他是我大哥,帮我把这个玉佩给他,他会告诉你。”
这么神秘,苏时雨想大概是有些话他不方便直说。四方茶馆,听起来像是他们的据点,这么说来并不是只有陶无这一条线。
店主这一身份,必然会被拉拢,却也注定不会被信任。谁知道老板知道之后会干什么,要苏时雨看,阑执眼里容不得沙子,决计不会是拉拢,大概率会杀了她。
她还得想想怎么左右摇摆,保命要紧。
“行,我知道了。”
裴远不能说,苏时雨没必要继续耗时间。这间空屋没锁,她叮嘱,“布置时候直接进来就行,我同意了。”
裴远应该很想念他哥,转身时候眼里是化不开的浓稠悲伤。
他身后传来清冽的女声,“你哥是正常死亡?”
沉默代替了回答,苏时雨知晓了答案。她在裴远出门后,立刻回到了破妄街。
真的消失了,即便裴远回身的很快,仍旧没有看到苏时雨是如何消失不见的。他接触过陶无,他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店主这个身份改变了他。
身居高位足以腐蚀掉一个人,更何况是这样超脱世俗的岗位。被玩家捧得多了,长年累月性格发生变化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希望苏时雨不会吧,她很聪明很漂亮,不卑不亢,为人也很讨喜。性格冷淡的罗红丽对她给出了罕见的高评价。
新任店主是这样行事面面俱到的人物,不知是好是坏。
一切都要交给时间去验证,苏时雨重新回到了符装店。之前赵给了她一个小香炉当做开业礼物,丝丝缕缕的木头香气浅浅的,很是好闻。
大概还有安神功效,苏时雨整个人都很放松,一上班就想摸鱼。不行,好奇心驱使她得尽快前往四方茶馆,搞清楚所有事。
蒋玲丽看到苏时雨回来了,只有她出现在店里,自己才能苏醒过来。可刚等她飘出来,只能看到苏时雨风风火火闯到街上去的背影。
她太忙了,很久没和自己说过话了。
挂起口罩的苏时雨很快从路人那问到了四方茶馆的位置,这天街上的店铺繁多,可再多在这待上个一年半载也能摸清了。
所以,每次新出现什么店铺,营业额不佳被代替的是哪家店铺大家都了如指掌。
没人关心倒闭的店铺去了哪里,他们只会为新开的店铺欢呼,毕竟新鲜感才能让玩家获悉到自己还活在流动的时间里,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四方茶馆开在很偏僻的一楼夹角,大门仅仅只能容一人通过,十分的窄小。苏时雨原本对它的规模不抱什么期待。
谁料到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46. 特殊部门
一踏过狭窄的正门,视线由低往高毫无局限。一连四层一楼大厅并无格挡,全是方桌,中央空出圆形舞台,占据了一大半空间。
设备极为现代化,然而上面几层雕栏画柱颇具古风。苏时雨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这种混搭风的茶馆。这哪里是茶馆,分明是酒楼。
正应和她的猜想,舞台上弹奏钢琴的女孩,一曲结束起身说话。
温柔软调,“今日特饮,来自我们云中城——桃花酿。”
云中城,听上去是个好地方,起码比高温城市安全。但往往这种美好极具迷惑性,蕴含着危险。不过苏时雨又不去云中城副本,想想就抛到脑后。
茶馆的服务员穿着红色,有零星几个穿着黑衣服的,那么按常识一定是经理之类的身份。
苏时雨挑了位看上去面善的大姐,直接问,“你好,我找裴时,麻烦帮我联系一下。”
大姐保持着职业微笑,“好的,请问你找我们二老板有什么事?”
“麻烦帮我转达,我是裴远的朋友。”苏时雨直接了当拿出了令牌晃荡。
按着耳机一番交流,大姐带着苏时雨上了四楼的办公室。好家伙,这些NPC本领不小,从外面看,四方茶馆只占据了一层楼,它楼上,甚至窄门的左右两侧都是其他店铺。
进到里面,居然扩展出四层,可见在这不能小觑任何一家店铺。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就是如此的金碧辉煌。
这哪里是办公室,要不是窗外的彩灯仍旧明亮晃眼,苏时雨还以为自己眼花。这间大的办公室布置完全和市局地下六层那间会议室一模一样。
非要找不同,就是围坐着的人不同。人数稀稀拉拉,隔着不少的空位,才占据了顶头的前半张桌子。
比照着郝局的位置,上首坐着的男人杀气外放,眉眼间与裴远有七八分相似,却更为硬朗。坐着的身形也能看出身材壮实,右耳贴着脸颊有道伤疤,划到下颌处。
出了副本会修复伤处,这是他进入破妄街之前受的伤,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外表给人第一印象如此,开口说话倒很反差。
热情的很反差,“新店主,久仰大名。这些天一直在等你,看来特殊部门办事效率还是很高。”他爽朗的笑,能冲淡几分凶悍。
苏时雨总算知道了她为什么总觉得裴远有哪不对劲,他硬挤出来的和煦笑容显然是在模仿裴时啊,看来这对兄弟秘密很多。
“这是裴远托我带给你的。”苏时雨开门见山,“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我是否能从你的口中听到事情的始末呢?”
苏时雨径直坐到裴时侧面的第一个空位,补充道:“你的故事将决定我是否选择和你们合作。”反正他们这群“死人”又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在现实里抱上了铁饭碗。
装高深,使劲忽悠,能穿梭两界这身份简直是巨大的金手指。无处对证,她的任何行为都不会被拆穿。
裴时说话很直,没那么多弯弯绕。
“我们目前执行的是卧底任务,代号,重返人间。”
她猜的没错,这些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有预谋,有组织地为国家献出了生命。苏时雨肃然起敬,这么一来,半会议室的勇士,不算少了。
“这点裴远告诉我了。”才怪,明明是她自己猜到的。这番说辞是为了让裴时更加的信任她。
果然,裴时小心翼翼地问:“他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是行动一部的部长。”
说到这总有人按捺不住,着急的请求,“店主,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帮忙问下我的家人,我想知道我女儿考了哪所大学。”
苏时雨看向说话的大叔,面容沧桑,但不悲苦,在裴时放话不许谈私事之后,只是憨憨地笑。
苏时雨心肠还是没变得硬实,插话说:“待会开完会,私下里大家可以将想打探的亲人信息汇总到我这里,我回去会帮你们转达。”
严肃的氛围里突然传出好多声谢谢,此起彼伏。
如此一来,裴时说话更加亲和,不再设防。
“我们是自愿加入这项任务,通过人为制造的种种事故来到了破妄街。当初,两眼一抹黑,为了实验,大家死法各不相同。所以,现在在场的有玩家,有NPC。”
说到这,只有两位举起了手。
“只有我们是NPC,来自云中城。”
当然了,这家店就是云中城NPC开的,自然只会有当地的原住民。
剩下的全是玩家,不到20个人。
苏时雨:“这项任务一共有多少人?”
“我进来时候已经有五万名志愿者。”裴时悲痛地说:“我作为当时的负责人,再得出能出现在这条街上的概率极低,十不存一的结果之后向上面申请结束了该项任务的选拔工作。而我作为最后一名志愿者加入。”
一看这人身居高位,责任感必定很重,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游移在副本的苦难中,可能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扮演中已经丧失了人类的意志。他们的牺牲是无畏的,可却也是大海捞针的奉献,只是为了堆叠出一条存在于灵异世界的消息通道。
值得吗?没人能给出答案。
与他们相比,苏时雨深觉自己渺小,做不到那么伟大。所以力所能及能提供一些帮助,她还是愿意去做的。
她只是不懂,“有个人曾经告诉我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们又何必干扰,或者说付出如此大代价,目的是……”
这话是顶头上司拿来劝她别请假时说的,当时自己愤然辞职,然后为了拯救外公那么一丁点的希望答应了为阑执工作。
她现在仍旧不后悔,那么想来他们也是。她只是想搞清楚他们做出这么大牺牲的原因,重返人间?总不会是不许世界上有生命逝去吧,不符合常理。
裴时回答她,“死亡是自然,是天地法则。可现在因为老板这个人他把无辜的人拉进副本进行杀戮是违背天道。”
“嗯,首先有没有想过老板他不是人呢?”一个人能有多大能量能做到构筑出另一个世界的地步。
这太匪夷所思了。
“再者,你去街上问问很多玩家都想活着,即便是需要进副本,他们也想拥有第二次生命。”即便是这样活着,他们也感恩戴德。
有没有可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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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做好人好事?苏时雨没说的那么太直白。毕竟她压根不知道为什么阑执要搞这么大摊子。
总不可能是他活得太久,闲的无聊吧。
裴时皱紧眉头,“是有人想活,可有人被拉进来备受折磨,这是违背人性!这个世界不该存在。”
“那他们也可以选择再死一次,熄灯后留在街上就好了,魂飞魄散。”
“很多人没有那样的勇气,这个世界让他们求生不得,活在痛苦里。”
一对一答,两人还很镇定,但观念相左,像是在吵架。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苏时雨没那么大格局,她原本只需要管着自己温饱,操心自己家庭就好。
一下子就被扯进这么大的布局之中,好吧,在其位谋其事。她和裴时所处位置不同,自然没办法理解。
这时,结束他们对话的是突然推开门走进来的少女,穿着桃色的长裙,双马尾,青春靓丽。
张嘴却毫不客气,“哥,你又在和他们胡闹。爸爸把开店这么重要任务交给我们,不是让你借着茶楼养这些玩家的。”
她不赞同这种私下聚会的行为,“我们云中城世世代代是冥王的拥趸,你现在居然让一个玩家和你平起平坐当老板!你怎么想的,你要干什么呀?”
少女着急的跺脚,方才举手的其中一人连忙半拥着将人带出去。
“小桃,哥自有分寸,你先出去别闹。待会我做桃花糕给你吃。”
苏时雨再看裴时,或者再看向在座的所有人。
缓缓道出:“你们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那么如今的初衷始终如一吗?”
她直直盯着重新回来的男人,“你呢?重返人间计划成功,你的家人会死,你的云中城再也回不去了。”
不用裴时言明,苏时雨已经知道他们里应外合的计划,是为了彻底粉粹破妄街,消除副本,让一切重归旧样貌。
可人性,就是自私啊。
有人抢先说:“王大勇,我看你把那丫头关起来,别让她坏事,嘴上没个把门的。”
小桃嘴里的哥哥竹竿似的高挑身材,脸色白净,居然叫王大勇!
此时,王大勇脸色不好,眼里划过一抹厉色,“我看谁敢动她,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叫云中鹤。”
呦,这名字倒还匹配。
眼看着要吵起来的样子,裴时抬手喝止,“够了,今天就到这。”
散会了,他询问苏时雨,“我送你回去?”
“可以啊。”苏时雨没什么忌讳。
走出这间四方茶馆,她似笑非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二老板……”
苏时雨特意强调,不拘着以前是什么样的级别,现在王大勇是比裴时更有话语权。
“王大勇只是开始,他以前是什么样的?”苏时雨只是想引导裴时开口。
裴时自己又何尝不知,一朝身份改变,即便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经历了残酷的训练。
可来到破妄街,社会身份的重置,一切重新开始。
持有玩家身份还好,还有一部分就像王大勇。相当于中了基因彩票。
47. 鬼符体验
“王大勇是我的下属,很早之前在部队时候就跟着我了。他家里是重组家庭,现在这样我们都能理解。他没办法把云中城NPC当做恶鬼之类的,那是他的家人。”
裴时长篇大论一堆,他的借口,他们目前存在的问题被苏时雨一语揭穿。
“你为什么一直在强调你们和玩家、和NPC的不同,实际上你们现在是一样的啊。
“即使你们目标远大,可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假死一说。你哪里来的资格高高在上的评价这里玩家的生活。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是云中鹤,不是王大勇。”
尖锐地直戳痛点,裴时不得不承认,“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个任务的意义……”或许是错误的吧,可是背负那五万人的生命,他没办法说停止。
“我们只能继续。”
随便吧,苏时雨又不是来拯救他们的内耗。她只要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譬如在外面有了市局的编制,她是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小便利。
“关于鬼符体验抽选的流程,我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一涉及这类流程化的工作,进入苏时雨的舒适区,她说的头头是道,浑身散发着女强人的魅力。
“既然四方茶馆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我会采取把入围劵按比例分发给街上所有店主的方式来抽选,到时候所有店主都要在店内设置一个抽奖点,凡是消费到一定额度就可以抽奖。”
看似公平,实际上内部操作也是可以办到的。
“我们要一百张。”裴时狮子大开口。
苏时雨丢过去一个你也好意思的眼神,“一共五百张,我黑幕你一百张,你脑子没坏吧。等我回去核对好店铺数量再联系你。”
几乎在她一回到店铺,营业就已经开始,这次没再听到玩家抱怨,大家都井然有序的购物。
蒋玲丽看到苏时雨回来之后,就埋首在桌前,写写画画。现在店里人太多,她不方便说自己的事情,只好问苏时雨,“你在干嘛?画什么呢?”
要做的事情很多,苏时雨看到留出来的高级定制区,现在还空置着。突发奇想,她可以把自己参加过的副本服装摆出来展示,也算是一大特色。
可她实在是个画画废材,“待会去请衣衣姐来画好了。”这个衣衣自然是服装店那个胖胖的大姐,名字简单粗暴,她说自己就叫“衣衣”。
副本里的土著NPC乱七八糟的名字可多,苏时雨慢慢已经习惯并接受了。
“妹子,你这灵感厉害呀。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苏时雨来这屁股还没坐热乎,通过描述,衣衣已经把她想要的画了出来。
看来能在这条街上生存的店主各个都有两把刷子。
仅仅凭借苏时雨的记忆就能完美复刻,眼前正是苏时雨要求的两套衣服的画稿。
一套是妹妹的红色嫁衣,搭配绣有金色凤凰的盖头;另外一件,苏时雨决定采用余芳涵那件,她命定的婚纱。
很奇怪,自己当时穿的婚纱印象已经模糊了,但余芳涵上身的那件结婚礼服,苏时雨却记得。
“谢谢衣衣姐,正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在你这定制的衣服可是特供,你可不能单单卖了出去。”苏时雨特意强调道。
“瞧你说的,我哪里敢对你阳奉阴违。冥王大人最近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苏时雨好奇,“怎么你们好像是开业那天才知道这条街是属于老板的?而四方茶馆却说他们一直是冥王大人的拥趸。”
很简单,跑到哪里都存在等级。
衣衣说:“他们可是来自云中城,听说云中城是第一个诞生的副本,那里没有杀戮没有争斗,NPC保有绝对的思维和理智,几乎没听说过有玩家能进入云中城副本,那里是所有人梦想中的桃花源,是另一个现实世界,甚至更安全更美好。”
她说着说着,脸上皆是向往的表情。
“你还记不记得来这里之前的事情?”苏时雨问的猝不及防。
“别开玩笑了妹妹,我都死了多久了,早不记得了。”
她的记忆一定程度上也被清除了,像外公一样。那么,王大勇?不,该叫他云中鹤,他的记忆怎么没被清除呢?
云中城果然是最特别的副本,那里会是核心吗?第一个副本,那是阑执诞生的地方吗?要向裴时打听清楚,云中鹤究竟有没有告诉他云中城副本的特殊之处。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自然要一步一步做。集体婚礼副本的定制服装已经在制作当中,明天就能做好上架了。
她今晚下班前,打算做好鬼符体验劵的发放计划。来来往往的人一看店主正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敲字,时不时眉头紧锁,做思考状。更是不敢发出大的动静,无声好奇的多看两眼半空中横戈着的毛笔。
所谓的判官笔正在兢兢业业的画符,五百张呢,也得赶工。
一连几天,苏时雨按时在店里上班,服装店的衣衣和装修公司的赵是来的最频繁的。经过实地考察,多方打探,苏时雨核对出这条街上有店铺,110间。
手里五百张的体验券,一家能分个五张不到。再往细致划分,又根据店铺规模和营业收入,按照比例划分。
最终,苏时雨均给了裴时的四方茶馆八张。
至于这些具体数据是哪来的,不得不说苏时雨眼明心亮,真叫她开发出了判官笔的新功能,不仅仅能画符,仿佛能听懂人话。
简直是系统和神笔的结合,只是告诉它需求,那只笔真的能统计出店铺的具体营业额。
简直是苏时雨工作上的好助手,计划已经完善只等着执行。苏时雨这几天一直在用小旗子召唤阑执,之前还答应的好好地,有召必回,结果又是不灵验。
苏时雨只能等了,这就导致她忙了好多天,突然又闲了下来。
一闲下来,她就敏锐的察觉到蒋玲丽仿佛有话要讲。
今天,赵又抱着她的工具在这蹭位置了。
“小苏啊,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饭店,小蒋还没去过呢,择日不如撞日,待会我们再去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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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很严肃的设计大拿其实是个童心老饕,吃到美食她脸上皱皱巴巴的干皮舒服的都像吸饱水分一样舒展开。
“刚刚我们才吃了甜品,你在高温城市一直挨饿吗?”苏时雨只是开玩笑。
结果,赵认真的回答道:“是啊,那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没水,自然没有粮食。我们家还算好一点在绿泉平原,我妈是大祭司。”
哪个女生不爱美,“生在高温城市,算我倒霉。”NPC的属性是根据副本设定好的,没法更改。所以即便设计团队里的女生去了美容院多少次,脸的缺水状态仍旧无法改变。
外貌没办法了,但是她可以吃啊,实在是饿怕了。
才华横溢的大女主也有苦衷,她这么一弄,苏时雨当即站起身,“赵儿,走,我请客。”
好姐妹相处,小赵揽着小苏的胳膊,迫不及待开始抱菜名了。走到门口,苏时雨发现蒋玲丽没跟上来。
“蒋玲丽,走啊。”
“我……”要不还是吃完再说,一颗脑袋飘到她们身后,一同上街去了。
殊不知她只剩下一颗头,面部小小的细微表情显得很明显。咬着下唇,眼神乱飘,绝对有心事。
苏时雨这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她从集体婚礼副本出来之后,蒋玲丽确实有话想和她说来着。
街上的店主们各个都有手绝活,也各个都是人精。苏时雨的长相已经曝光,纷纷表示4号店铺的店主免单是老规矩,不需要苏时雨付积分结账。
甚至,跟着她热门美食店铺不用排队就有座,这才是赵每天恨不得住在符装店的原因。
今天就是饱餐一顿,她打着饱嗝恋恋不舍地挥手说,“再见。”
只剩苏时雨和蒋玲丽散步消食往回走,苏时雨先开口,“那天你要和我聊什么?差点都忙忘了,现在有空我们聊聊。”
街上的人流量一如既往的大,飘在半空中的脑袋比苏时雨更有辨识度,也更有标志性。
“那是那家店的店员吧,我也想去那工作。”
“你说她怎么应聘上的?要不要去问问。”
说的很大声,蒋玲丽害怕被围观嗖的自己先飞回了店铺,可她进不去。
门口的虹膜识别只能识别苏时雨一个人的信息,只承认苏时雨一个人的管理权。
蒋玲丽贴着门口的玻璃等着苏时雨追赶上来,她在哪里都没有自由,她原以为逃脱副本就好了,可现在这种生活仍旧不是她想要的。
“怎么了?”苏时雨慌乱的掏出纸巾,递了过去,“你哭了。”
这是苏时雨第一个NPC朋友,她很重视蒋玲丽,并且开始反思,“是我把你丢到店里太久,忽视你了,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
“不是,不是你。”
苏时雨越这么说,蒋玲丽哭的越惨。
哭得讲话断断续续,“我想了很久,我想离开这里。”
一旦说出开头,后面的话一鼓作气,“鬼符能不能给我一张,我想去体验本。”
48. 鬼符体验
苏时雨总算知道蒋玲丽的打算了,她太孤单了,心理状况出现了问题。
即便是在安全的店铺里,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我也想要有家人,想要到处看看,想要体会和一个人互为底气的感觉。”这是最近她在贩卖鬼符的过程中寻找到的目标。
“符我可以给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得到你的是……不太好的玩家。”
“我愿意去赌,我不想再浑浑噩噩被困在一个地方了,一开始是副本,现在是你这里。谢谢你,我刚来这里时候很开心,可慢慢地,本质还是一样的。”
尊重各人选择,苏时雨不再劝说。
“等老板回来,我尽量帮你。”
就在苏时雨有事无事摇一摇和蒋玲丽望眼欲穿的等待中,苏时雨终于召唤出了阑执。
她一脸果然如此的了然,“你还说随叫随到,你看这计划什么时候执行?”
她没有打探阑执最近的成果,倒让阑执觉得她是个识实务的。
难得解释几句,“我猜到你找我是为这件事,之前腾不出手。而且你又没进副本,等你出事我一定会及时出现的,放心。”
放不了一点,苏时雨信他个鬼话。
“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投放,还需要你拿主意。”计划书流畅通过,苏时雨可算知道在阑执手底下打工的秘诀了,他好说话得很,说好的放权也是真的大撒手不管。
一点修改意见都没有,枉费苏时雨连公文格式都调整的毫无错漏。
她想着是不是该自己反思下,工作狂的严格要求其实完全没必要。她得学会放松,没必要做到事事完美,得改,得学会享受。
人生苦短,她也该学着潇洒度日了。
阑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电脑,“公屏的管理权限给你,置顶。”
这意思是让她把活动消息置顶,惜字如金,苏时雨已经习惯了。
这老板倒是个大度的,逃了一个陶无,还愿意给她这么大的权限,消息论坛的管理权,整条店铺的免单,让苏时雨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爽感。
“这个月30号,开启。”
看来是不会继续透露体验副本究竟设在了哪个原始副本的基础上,苏时雨没有瞎打听的欲望,只是想起了蒋玲丽,“老板,还有一件事……”
小员工眼睛眨啊眨的泛起水雾,有一阵没听她叫自己老板了,必然有求于他。
阑执:“说。”
“蒋玲丽想要一张体验副本的符。”
“你决定就好。”他摆出这等小事也拿来问我的态度。
看来老板对她的容忍度很高啊,苏时雨打蛇上棍,顺杆爬。
“那我这次可不可以不进……”
“不行,我没空,你得去。”阑执拒绝的干脆。
方才还一人之下呢,现在是得意得意白得意,打工牛马没选择。
甚至于只要按规矩办事,苏时雨这次还是没能知道副本具体信息,大概率身份还是倒霉催的玩家。
潦草宣布了开服时间,阑执再次原地消失,真正实现了来无影去无踪。
乌压压的脑袋一个个抬起朝天上的大屏看,如果从高空俯瞰,屏幕下面是一群群朝圣的蚂蚁,密密麻麻紧挨着,所有的声音都在谈论那条红色加粗的置顶消息。
“是公告!破妄街官方,很久没有这类消息了。”
这条消息不再是一字一字的滚动播放,而是整个展开,3D投影在空中,一幅信封式的展开。
“鬼符体验副本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五百张!但凡消费就能在店铺抽奖,我积分很多,一定要每家店铺都去。”
阑执说得不清不楚,还好苏时雨通过判官笔找到了上次鬼符体验本的信息,她已经细致的将这个副本的功能写了进去。
每个玩家,清楚明白看到:但凡进本,必得鬼符。
不要钱的,并且高级鬼符概率提升,这点是苏时雨新加进去,在计划书里写明阑执也同意的。
此举大大促进了消费,为了减少抢夺入场劵的恶性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写明了二十九日开奖。三十日一早就进副本了,即便知道肯定有不安分的玩家存在,也不至于闹的太厉害。
公告一出,判官笔那边的空符已经完工,这五百张与平日店里贩卖的不同。苏时雨深谙人类对限定的追求,鬼符的左上角多了一排四颗闪亮的星星。
“限定版,闪闪发光。怎么样?”苏时雨冲着一众相识的店主炫耀。
“哇,与众不同,太好看了姐姐。”云中桃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双手捧腮,脸颊一抹春色,真的像桃子一般粉嫩。
职场上练就的八面玲珑,所以等到分发鬼符的时候,最后将檀木盒交给裴时,还不忘提及:“小桃嘴甜,剩下的都给你们了。”
本来四方茶馆也是最后来领的,苏时雨这么一说,正好圆上了多给出的那几张。然后,云中城还得领她的情。
看小桃那丫头蹦蹦跳跳就知道她当真了。
裴时听闻最近流传的符装店店主人美心善,亲和力高,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不得不感叹,苏时雨算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物了,各方面周旋的比他要强。
以赵为首的装修团队比四方茶馆早来一会儿,她领走木盒时还问了一句,“小蒋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蒋玲丽那颗头飘来飘去已经成为了一大特色,一时不见她显得很突兀。
她们三人本来关系就不错,苏时雨也不瞒她,眼神落在了赵的木盒上。
“她进鬼符了,我想她有一颗冒险的心。”虽然那颗心连同身体一起留在了猜猜我的床铺在哪里的校园副本里。
但她的心仍旧跳动,仍然鲜活。
苏时雨想起昨晚最后一张定制鬼符完工,她交给蒋玲丽的场景。
“真的想好了?”
对比起她的犹豫,蒋玲丽十分干脆,重重点头。没留下什么告别的话,用嘴叼起符,她的脑袋变成一股雾气,扭曲地被吸入其中。
轻飘飘地,苏时雨伸手接住了它的坠落。那是当天唯一一张被落在墙上准备格子里的鬼符。其他的第二天全部重新出现在了待取的格子里。
全部载满了灵魂,等待着命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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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取日,堪称破妄街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所有的店铺全部人满为患,包括那些犄角旮旯里快要被淘汰出街的店铺,一夜之间起死回生。
苏时雨站在店子门边,抬头刚好看到大屏里新投射出来的光效。独独她这里很冷清,因为她没留入场劵,全分了出去。
街上摩肩擦踵都是玩家,走路都没有空隙,连黄泉路上的幽灵商人今天都不摆摊了,一窝蜂涌到街上来消费。
就在这时,王震被挤到玻璃窗前,惊魂一瞥。隔着窗子他看到了余芳涵的那件婚纱,闪着细碎的梦幻光点挂在展示架上。
“让一让,让我过去。”他面露怀念想看的仔细一点,却被人群裹挟着冲向远方。
张仪下半张脸裹在一张深灰色的围巾里,头发乱糟糟,脸上挂着灰。她被人左冲右撞毫无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
“冯嘉和,你脑子有病啊,这么多人你和谁说对不起。”
冯嘉和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地跟在两男一女,三人组的身后。深呼吸好几下,憋回去了眼泪。
“娜娜,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苏时雨看了一会,实在是人多到眼花,正要撤回店里。
“苏时雨!小苏。”人群中一只手艰难的伸到空中挥舞。
谁在叫她?手是看到了,但人夹在中间实在是看不清长相。
“我李芙,你等等我,我待会折回来。”
谁曾想到她留了地址给新手副本里的冯嘉和,张仪。
结果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李芙。她在一个小时之后,才艰难地折返回来。
手里捧着一堆食物,“太好了你没死,你后来去哪了?”
说来话长,苏时雨接过她拿不下的袋子,“你先放下东西,我们慢慢说。”
她没有副本里的冷漠敏感,有些羞涩,“平时我都舍不得吃,刚好有那个鬼符体验活动,豁出去冲动消费了一把。”
店里只有她们两人,苏时雨将后来遇见余芳涵的事情提了提,贴心的给她拿了饮料喝。
“原来你是这家店的店主。”她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把苏时雨当成什么了不得的重要人物,满心的重点还是关注在自己的食物上,呆坐了好半晌才响起问:“那个,你要吃吗?”
苏时雨可算看明白了,李芙护食。在副本内外,都是两幅面孔。
“你吃你吃。”只是萍水相逢,聊完副本,一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一个吃,一个看。直到李芙打了饱嗝,“我看街上没那么挤了,我先回去了。”
“好,下次有需要我给你打折。”
在副本里交付后背的同盟,一旦脱离了危险,其实才发现彼此压根不熟。友谊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建立的,苏时雨此刻彻底理解了蒋玲丽的选择。
抽选的狂欢巅峰,自然是结果公布的瞬间。有人哭,就有人笑。
抽中的有范进中举似的疯癫,有闷声发财的偷着乐。
那么,自然也有冲动消费之后发现积分袋一扫而光,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得从头再来。
49. 鬼符体验
在众多的哭嚎谩骂声中,有高声的加价求入场券转让的声音被淹没。
公屏上一条一条的求购信息刷新的飞快,狼多肉少,自然有人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只是走了运气白得的,还不如高价卖出落袋为安。
不管这一夜的纷扰,本月最后一天,三十日。管理大楼不再对外开放,门口挡着硕大的检票机,只有放入入场券,实时扫描人脸才能进入大厅。
众目睽睽之下,大部分玩家选择了蒙头盖面,不露出真容的方式进入。当然,有些玩家巴不得出风头,甚至还在检票之前好一番振臂高呼,需求认同。
什么人都有,闹哄哄地。苏时雨率先混入人群之中,她没有截留入场券名额,她的入场券是凭空出现在办公桌上的。
压低棒球帽,拉好口罩,最最低调的减少存在感。
管理员苏时雨进入副本。
在一间温馨的房间里醒来,苏时雨一睁眼,空气中浮现出一行字。
她升级了,但这纯粹是虚名,老板画的大饼没什么实际上的作用。还不是得和其他玩家待遇一致。
才醒来五分钟,苏时雨顾不得想别的了,口干舌燥渴的不行。房间里好热啊,她不停的在出汗,跟在蒸笼里的效果差不多。
还好她在客厅里发现了空调,调到最低温度,最大风力,从冰箱里找出好几罐可乐、矿泉水,先拿一瓶水一饮而尽,喉咙里冒烟的窘况才缓解了一些。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没关严实,屋外的热气一股股地涌入,强烈到能与空调的强风对冲。苏时雨跑去关门,高温使得空气中凝出扭曲的波纹。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好的鬼符体验,符也没看到。
门关严实了,不让外间的热气闯进屋里,里面的温度还是很凉爽地。苏时雨在屋子里搜寻一番,没有找到任何的通讯设备,这回玩家扮演的应该是本地人,她穿进来副本的衣服换了一身,并且衣柜里的衣服尺码也很适合她。
现在她身穿鹅黄色的睡裙,身上职场精英的气质一下子弱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正要换身衣服出门游走,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女主播严肃的播放着一条气象新闻。
【未来一周,我市将迎来持续的高温天气,请市民做好防暑准备】
高温城市!这里是高温城市,苏时雨一下就想通了体验副本究竟叠在了哪个原始副本之上。准确来说这里是高温城市的前身,温度才刚刚升起来。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赵她们的长相,高温,缺水,可是会要人命的,她得趁现在还能出门,早做准备,得去囤货了。
电视机还在继续就温度升高做采访报道,苏时雨拿起遥控器尝试换台,不管哪个台都在播放着同样的内容。
她刚要放弃,刚刚搜房间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现金一千元,没有任何银行卡、信用卡之类的存在。难道说囤一千的货就能度过副本的时间?
那么这个副本持续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早知道会来到高温城市,她就问赵搞一些隐形布了,不能披在人身上,起码找辆车总能躲避一下。
苏时雨不死心的还在身上摸来摸去,睡裙没有口袋,那只判官笔也没能跟进副本。想来那根笔专门用来处理鬼符相关事宜,可以加强她的工作效率,但不能用在副本里。
“这个阑执太小气了。”没见过这个吝啬的老板。
“你在说我坏话。”冷嗖嗖的声音从苏时雨背后传来。
受到不小的惊吓,她骤然转过身来,阑执出现在了电视里。谁说的演员上镜会被拉宽,这不好好地,一比一还原撕漫美貌。
就是背后灵似,不讨喜。
说的就是你,苏时雨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来的正好,我这一轮的安全保障呢?”
苏时雨可算想明白了,问阑执要东西不能期望他一次性拿出太多,得审时度势慢慢薅。
就比如现在,她人都在副本里了,且看他的摸样肯定需要自己做事。这时候再提出要些好处,不给也说不过去。
果然,阑执大手一挥,苏时雨纤细的手腕上便多了一只翡翠手镯。
她拨弄着手镯晃了晃,老板哪个年代来的,手里全是些老古董。
“亏不了你,这里面是个储物空间。”
好处拿到了,活儿可以干。苏时雨说:“你找我什么事?”
不管你用什么态度,老板都是一副冰山样,苏时雨又不是受虐狂,当然收起了别扭的谄媚模式,怎么舒服怎么来。一时间,翻身做主人了。
“盯好玩家,最好能找出是谁在我的鬼符上动了手脚。”看来他还是没抓到幕后黑手。
苏时雨倒有怀疑对象,可特殊部门在现实世界能量大,在副本里真能做到这种程度?她不相信,不然回去之后套路裴远问问。
这两兄弟不比不知道,裴时一看就是上位很久,不好糊弄。
说回这件差事,看来阑执不会进入这个副本了,苏时雨也能猜到他的用意,怕打草惊蛇呗。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能检测到阑执的能量波动,从而得知他在不在副本里。
一团乱麻,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囤货,有空间了,当然是大囤特囤。奈何她初始资金只有一千块,还是得想想办法。
这时候,苏时雨不愿意隔着电视和阑执干瞪眼,浪费时间。
赶忙回道:“好的,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要出门了。”
“没……事了。”阑执还没说完,只听卧室门哐当一声,苏时雨回去换衣服去了。
无视他?这也算是冥王大人头一遭的新鲜体验。
电视重新开始播放新闻之前,最后的画面阑执的浅笑一闪而过。
既然知道高温,苏时雨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防晒衣,里面简单搭配着运动背心。既能防晒又不至于穿的太多太热。
帽子肯定要带,拿上钱包就行,额外背个包也挺热地。
坐电梯下去之后,她发现自己居住的是个高档小区,酒店大厅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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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式的长廊,凉飕飕的空调风中带着清幽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的程度。
有这样的环境,所以大厅里纳凉的人很多,很多阿姨们推着婴儿车,热闹的聊天。
苏时雨从她们之中穿过,能听到她们的聊天话题全部关于最近的高温天气。
“这个天气要命啊,热的我连菜都不想去买。”
“谁说不是呢,昨天我儿子班都没去上中暑了,点个外卖你知道那个外卖费多贵呦,吓死个人。”
“是了是了,我女儿有叫我多买点水啊、方便面之类的,防患于未然。”
“刘姨,你这太焦虑了,没听新闻说下午就会安排人工降雨,而且热总比冷强,我就喜欢夏天。”
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大厅里的时钟显示现在是5.11日,室内温度23摄氏度。
这里依托于高温城市,但发展进度可比赵口中的老家快多了。苏时雨站在檐廊下抬头,太阳比刚刚在楼上时候变得更大了。
小区里的绿化,或低或矮,叶片全打蔫儿,变黄。要知道副本里时间是五月份的话,正值万树争春,焕发生机的季节。植物提前进入衰败期,可见不是什么好兆头。
很快,苏时雨没空想东想西了。太热了,头顶烈阳,隔着帽子都能感觉到像有火在烧,脚底穿着鞋也能感到路上烫脚,是摊个荷包蛋也能立马煎熟的程度。
尽量走在树荫下,走出小区没多远苏时雨也有点熬不住的热。还好这个小区附近有商业街和农贸市场,商业资源丰富。
这大概就是中介卖房时要重点提到的高级小区应有的配套设施,现在倒是给苏时雨行了方便。
马路上只有零星几人在行走,苏时雨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购买力打算先去农贸市场转转。
惠民市场是个类似于蔬菜大棚样式的集市,采光棚搭建的,冬不保暖,夏不抗暑。在这种天气刚走在门口热气就扑一脸,苏时雨之前有些顾客很多调转脚步离开了。
苏时雨硬着头皮踩了进去,里面很是宽敞,很多是卖菜的摊位,水泥菜台上绿油油的蔬菜看着也不新鲜了。
“妹子,你这可冤枉我了,这是早上才摘的新鲜菜。这鬼天气搞的,能有这成色不错了。不信你满市场看看。”大姐的吆喝声极大。
面对的女孩听了她的话,很是不信将手里的小青菜放了回去。嘟囔着:“还不如去超市。”
把边一排的门面是玻璃隔间,一连几家全是卖熟食的。苏时雨不打算买菜做饭,像之前几个副本吃喝不是重点,满足基本需求就行。
怎么方便怎么来,苏时雨将目光放在了熟食上面。生意不好做,当天卖不出去的东西只能全部丢掉,所以家家都搞了试吃品。
苏时雨按个试过,挑了家符合口味地,买了卤肘子、炸鸡腿、特色熏鸡,这家店还有蒜香熏肠,她可喜欢吃,一口气买了十根。
这些就要一百八十了,手里拎着熟食,出了农贸市场就进了旁边的酒水批发。
50. 鬼符体验
吃的其次,水是必需品。苏时雨刚开始和老板谈的送货上门。
老板说:“天气太热,上门得加钱,一百。”
单单运费就要一百,苏时雨哪里肯同意。
“那好我自己搬,我开车了。先要十箱。”250ml的小瓶矿泉水,一箱24瓶。考虑到后期要是拿出来喝不显眼,每箱都是小瓶装。
她每次搬一箱出去,借着农贸市场角落的隐蔽拐角,收进了空间。饶是如此,一趟一趟实在考验意志力,很累人。最后搬完,两鬓的细汗顺着下颌往下滴。
整个人水津津的,反而更显得长相瑰丽。
帽子摘了,才发现长得美,卖水的老板惯性调侃,“哎哟,美女,你说你图什么,累吧。你早叫声哥哥,我帮你搬得了。”
“我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派不近人情的冷色,出门在外,可算懂得了为什么李芙之类的女玩家要维持高冷强硬了。
不给他好脸色已经算苏时雨大度,不然这里可是副本世界,杀了他也只能算他实力不够强。
搬水活动算是锻炼身体,再不去有空调的地方苏时雨也快受不了热气了。原本有更好的办法,就是等混乱时候零元购,随着温度不断升高,肯定会发生混乱。
现实社会里可能还能维持,可一想到这里是副本,按照剧情发展,那必然是末世的节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乱起来,苏时雨可不敢赌,别到时候零元购来了,但没找到水。还是早日落袋为安,有这些水能度过副本存活期就行。
她想要一头扎进商场吹冷气,但商业街上很多小餐馆,正值中午又加上搬水的体力消耗,饿了。
苏时雨选了家木桶饭,实惠小炒,肉菜带饭,别说还带桶呢。
点了个青椒炒肉饭,很好吃。风扇呼呼地吹,带着木桶饭的热腾饭气,一店客人还是吃的大汗淋漓。
“老板,麻烦帮我打包。”苏时雨手指顺着那一排菜名往下滑,“全部帮我打包一份。”
动作利索的女老板没多打听,结过账后就进后厨让出菜。
省了口舌功夫,苏时雨对她盲选的这家店更加满意了。这年头一份木桶饭18,已经算是学校物价了,实惠又好吃。囤了二十多个菜,老板还爽快白送她一个木桶。
这么一来,加上买水的消费,她手头只剩下105元,有零有整地。这点钱的消费力不足以支撑她进入那家奢华的商场购物了,索性苏时雨又找到家小笼包店,肉馅一笼八个,卖八块。
她换成了小笼包二十二笼,多余的零钱买了茶叶蛋,一元一个还能换十一个呢。
这也就是个搭头,都能预料到缺水了,谁还大量囤积茶叶蛋,咸啊。
等到照样把小笼包也转移到空间之后,她钱包空空、浑身轻松,大摇大摆走进了商场。边蹭冷气边从上往下逛,只看不买,搞清楚了商场构造。
衣服没什么必要,得去运动服店再弄点户外防晒衣,她这件不是很专业的样子,这么一会感觉到身上被晒的刺痛。冰袖、面罩之类的配件,也一同提前试过了。
商场的地下一层是一家大型的连锁超市,身无分文逛超市,只能看不能买就很痛苦。不过苏时雨牢记住了饮料货架,有机会也得来搬。
现在人们危险意识提升,不少人能想到要囤积水资源,此刻矿泉水货架差不多被拿空了,理货员正在重新上货。
比起大热天行走在大马路上,显然在商场吹冷风更舒适宜人,等到苏时雨往外走的时候,商场人已经变得很多了。
人一多,自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不像学校和村庄、酒店一类的地图,范围有限,边缘明晰。这个地图的范围很大,苏时雨一路走来,NPC也各个鲜活。
如果说之前两个副本还有些许的割裂感,深刻认识到自己是在执行任务的玩家。那么,高温城市真的如同你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
要是这个副本的持续时间是一个月、两个月……可能很快,玩家的割裂感就会消失,逐渐的融入、同化。永久的留在这里,苏时雨想想就发麻。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她之前猜测这是个短期副本就是错误的判断。刚刚在商场还是道德底线太高,没能借助空间先不问自取一波。
这就是大地图带来的过于真实的隐患,潜意识总要受现实世界的约束,忘了在副本里杀人放火不用偿命。
坚守道德底线就得承担可能再去超市连一瓶水都找不到的后果。
苏时雨从不纠结已经过去的既定事实,她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想要打开电视,获取新的新闻资讯。
茶几上原本电视遥控器的旁边,空无一物,现在怎么多出一部手机?
实时刷新的道具那应该有用,苏时雨按开电视,还是在播放之前的新闻,女主播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回放。苏时雨见状只当是背景音,往沙发里一窝,低头研究手机。
面部解锁的,里面只有一款聊天APP,点开之后只有一个群聊。
名称是丽水花园正能量群,看来是整个小区的业主群。这还是苏时雨第一次见某知名APP上只有一条对话框,下面全是留白。
没有99+的工作消息提醒,这下倒好连基本的社交也没有了。小区群里人数为430人,此时却诡异的没有一条新的消息发出。
【我市将迎来持续的高温天气,持续的、高温,持、续……】
怎么卡壳了?苏时雨惊讶抬头,电视屏幕已经变黑,上面刷出血红的任务提示。
【请所有玩家一月内赶往绿泉平原,开启您的鬼符体验】
大多数玩家看到这么坑人的提示,不约而同选择了喷脏话。她们可是抢到入场券的幸运儿,怎么不应该是免费畅享副本,拿着鬼符大杀特杀?
怎么还有前置条件的,这不明晃晃的告诉玩家一个月内不死再来领福利。不按套路出牌,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呢。
“这不就是副本存在的意义,一直要我们死。”有人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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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丧失求生意志。
也有人面无表情,麻木的接受现实。
最不缺是野心勃勃想要逆天改命的人,这些玩家花费大量的积分收票,自然做好了艰苦卓绝的准备。
就在提示刷过去之后,女主播又开始了正常播报。这时,苏时雨拿着的手机自动刷新出另外一组群聊。
鬼符体验会员群,501人。
刷新出一条全员公告,【未按指定时间到达绿泉平原的玩家将被淘汰】
淘汰就意味着死亡,花了大价钱的入场券如今就像催命符。这个副本的游戏规则也很简单,与市面上流行的一款网游差不多的概念,绿泉平原就是唯一的安全区,一个月过后,身处其他地方的玩家会被“毒”杀。
居然时长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既要忍受高温,还要持续赶路。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啊,苏时雨做足了心理准备。
她当即就开始打字,【谁知道绿泉平原的坐标?必有重谢】
这帮玩家无利不起早,肯定要抛出筹码。就在苏时雨要发出之时,她看了眼自己的屏幕。
那条管理员信息是绿色的,是她发出去的!这哪里是给她抬咖,这是在害她还差不多。
立刻删除掉信息,她不能在群里轻易发言了。尤其是不能很外行的问东问西。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很快有玩家问出她想要知道的问题。而更顺利的是真的有人回答了,并且毫不吝啬的发出了实时定位。
“各位兄弟姐妹,承让了。本人天生幸运圣体,刚好就出生在绿泉平原,这要找谁说理去。”嘚瑟嘴脸很欠揍。
这么想的不止苏时雨一人,但人家都把定位分享出来了,自然要承人情。并且还有不少人想要套出更多的信息,一时间群里被大家对这位幸运玩家的恭维刷了屏。
“客气了啊,大家都是玩家,互帮互助应该的。”应该个鬼,信你才怪。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见没人继续捧他,只能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完整。这回是张图片,只见山壁像被刀削过一样的平滑,正中央有着数字标识。
1/100
1是绿色的,后面的100是红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是那个已经到达指定地点的1,而剩下还需要99个玩家到达峭壁前,才会被激活。
他看到了这个才确定只有自己一人落地绿泉平原,要不是有人数限制,打死他都没这么好心透露出去绿泉平原的定位。
这时候也该明白不需要玩家对抗,要是能合作一起到达目标地点才是利益最大化。
苏时雨试过了,群昵称和头像都没办法修改。群里我在XX,求组队的格式飞出一片,还有心大的连自己距离绿泉平原多远都说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番热闹景象,所有玩家的名字和头像还是初始的那些。都是老网民了,还能不改个逞心如意的昵称。苏时雨这就明白了,不止是她这个管理员没法修改,其他玩家一视同仁,顶着数字ID都别想改。
51. 鬼符体验
顶着管理员ID的苏时雨,不能盲目发问,不能在群里做出玩家化的发言已经明确。那么,换个角度想,她能利用这个账号做什么呢?
首先,我的安全需要得到保障。
好办,玩家误以为管理员说的就是铁律,是不可触犯的规则。
管理员:本次体验副本禁止玩家互相伤害,杀人偿命
说得严重点起码短时间不会有人想要以身试法,来自玩家内部的危害可以暂时排除。要知道有时候最怕的就是来自身边的暗箭。
不会有人质疑的,玩家从001到500,全部在群里,ID可查。那么多出来的那一个人还顶着管理员的名号怎么会是假的。
假传圣旨这回事刚开始是心虚,但熟练过后就是爽。看见群里开始围绕友好合作展开的各种聊天讨论,没有任何人产生质疑,苏时雨放下心来。
这才有时间查看自己与绿泉平原的位置,地图显示她现在所处的城市A城,是高温城市的中心,既然是经济发达、政治中心。那么人口必然也是最多的,往日的优越地位在需要逃难的时候,就变成了不详的集合点。
还好,绿泉平原据她八百多公里,开车的话一天就能到。不好的是她没钱了,只顾着买吃买喝,导致现在出行的交通费一毛不剩。
当然,面临这样窘况的不止她一个,群里组队的热情高涨,七零八散想要凑齐路费。
“我怎么这么倒霉!人在S市求一张机票。”
最好还是不要做飞机,苏时雨心里想,末世里的危险往往来自于人流多的交通枢纽。到时候乱起来,火车、高铁都是密闭空间。要说这些还能尝试逃生,那么飞机,在任何末世小说里生存率都低的可怕。
往往一开头就是飞机坠毁,灾难预警。
苏时雨想要提醒但顶着个官方账号,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还好这时有好心人出言提醒,“尽量别坐飞机,一个月的时间,开车能赶得到。”
除此之外,这位玩家大哥还发出了很多条语音,逢问必答。司马昭之心,明确是想领头了。
“嘿嘿,我们兄弟几个一起进来的,大家可以来找我们。”
这个声音……苏时雨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我女儿都上大学了,大家叫我冯叔就好。”
说到这,苏时雨立马想起来他是谁了,四方茶馆会议室,那个让她帮忙打探女儿考上什么大学的憨厚大叔。
真是不能以外貌取人,看来他还是裴时团队的外交大师呢。套路大概就是看我发动老实人功效,取信于人。
苏时雨改变了关掉群聊的打算,等待着冯叔发出他们的位置。
【我们目前在A城,计划五天后启程前往绿泉平原,有意者自行前往御景湾小区底商,佳佳火锅集合。】
这比她这个管理员发的信息还正式,苏时雨确定她没看漏任何一条信息,目前还没有除了冯叔之外的玩家,透漏出自己的姓名。
那他说的我们,是为了吸引一同进入副本的伙伴而抛出来的假象?还是真的已经和裴时汇合了。怎么可能,他们手上难道有能确定同伴位置的道具?或者说更牛一点,就是绑定道具,能把一组人刷新到同样的地方。
说好的不能组队,没办法一齐进入副本,只能凭运气呢。
原本这个副本打算独来独往,游离在玩家之外,只要做好暗处的眼睛履行自己监视任务就好。现在苏时雨改变计划了,她要去这个佳佳火锅店,和他们一起行动。
一定要搞清楚他们手里究竟有没有道具。
不过不着急,五天呢,她还是先把自己冰箱里的食物消耗一下,然后宅在家里吹冷气。料想到这样美好的宅女日子也过不了多久,能舒服一天是一天。
不过更主要的还是舍不得那家连锁超市,要在找过去之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零元购。
目的地:佳佳火锅距您15.3km。
这么远,早知道不把钱花光了,还能坐个地铁。苏时雨再怎么说自己一时被晒晕,脑子抽筋,茶叶蛋也换不成钱了。
还好她想着住这么好的公寓,会不会有车?重新搜寻一番,幸运的在鞋柜上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车钥匙。
下一步就是找到自己的车了,脑海中第一闪过的就是笨办法,去地库按钥匙挨个试过去。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加入了业主群,苏时雨灵机一动在群里@物业-小郭。
【我是7号楼1单元1502的业主,物业查一下,我车位隔壁是谁家的车,停越线了,我车开出不去】
物业小郭:业主你好,我已经联系了您隔壁的车主,十分钟之后对方会下来挪车,我和保安会同步在停车场等您,帮助你处理。
不愧是高档小区,处理突发事件的速度就是快,看来物业费肯定不便宜。不过这就不是苏时雨要考虑的事情了,她穿着一身蜡笔小新的卡通睡衣,特意晚了几分钟晃晃悠悠下了地库。
找车不容易,找几个人就太容易了。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小郭女士老远就看到她,迎了过来,“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对方没越线。”
“不可能,她肯定出去过了,我下午要用车的时候挤的我连驾驶座都上不去。”
隔壁车位的知性女士很是温婉,“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老公着急接孩子去舞蹈班,没停好车。”
她们是NPC,默念了好几遍,苏时雨才克制住自己撒谎的羞耻感。该死的道德底线,要是遇上不好说话的主儿,她大概没这么愧疚了。
台阶递了过来,车也找到了,苏时雨赶忙说:“一点小事,麻烦大家了。”
“最近天太热了,人难免烦躁,我刚在群里态度也不太好。对了,你们家里都有囤水吗?我今天去批发矿泉水,都涨价了。而且老板居然说天太热他那也没多少存货,送货上门居然还要一百块!”她提醒了这些人,算作回报吧。这不是隐晦的一句提醒,苏时雨前因后果能明示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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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
果然,小郭面色着急了起来,“真的?我今天值班啊,不行不行我得请假去买水了。”
一派和谐的气氛中,大家互相道了歉也道了谢,各自归家了。值得一提的是女人还是和她住一栋楼的,她家在八层。
要说这个小区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独门独户。很多有小孩的家庭就会像这家人一样,电梯门一开,铺着地毯,放着鞋柜,空间塞的满满地,全是小孩子各种各样的车车。
苏时雨冲女人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电梯继续往上升,回到家之后,冰箱里能吃能喝的她都进行了整理。生的食材她打算今晚全部做熟,反正未来几天她可没心情天天做饭。
一次性,炒了菜,炖了肉,放进了空间。她在外工作十年,厨艺还不错,自己留了个红烧排骨,一碟蒜蓉油麦菜,闷了锅米饭当做今天的晚餐。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刷了会群聊,两个群聊没见里面有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倒是物业小郭尽职尽责提醒了大家尽量买点水放在家里。玩家群变成了赶路群,A城周边省份的玩家很多都在说要来投奔冯叔。
甚至行动力快的,已经买了最近一班高铁票。这里有奇怪的一点,说出自己班次的玩家,启程时间通通在明天。今天的票都卖没了?苏时雨记得冯叔说的时候顶多是下午四点左右,而最近的B城距离这里,搭乘高铁只要30分钟,一天最晚到达时间在晚上十一点。
是没有玩家在B城?不然怎么会没票呢。
之前求飞机票的玩家显然没把冯叔的话放在心上,在群里炫耀着自己明天直达飞往B省的机票,绿泉平原就坐落在此。
【感谢@玩家056的赞助,哥明天就能变成2/100,你们就羡慕吧】
群里没人在劝他,大多持着观望态度。这个056还真是“热心肠”,大家心知肚明056是让这个傻大哥替他排雷,不过人家花了钱,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自然说不上什么。
056一定也是在距离绿泉平原很远的省市,乘坐飞机是好事还是坏事,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又是明天,所有的票都是在明天。安详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副本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一天。比起之前的副本已经算时间富裕。
起码这一晚还能睡个安稳觉,苏时雨没有再继续摆弄手机,抓紧时间,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纯粹是被热醒的。明明昨晚开了空调,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停了。
苏时雨醒来之后,立刻想要重新打开空调,怎么按都没反应。不仅仅是卧室这台,客厅的也不行。
原来是停电了,冰箱也不再运转,还好昨晚她把食材全做了放空间,现在里面只有几瓶饮料,热的瓶身都胀满了气,快要炸开。
怎么看都没办法喝了。在这样的天气下,很快食物没办法储藏,会变质不能食用。
高温末世正式拉开了帷幕。
52. 鬼符体验
两个群,全部吵翻了天。
玩家群大家的接受力较强,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还有乐天派指出:“现在停电了总比我乘坐交通工具在半路上没电强的多。”
“是啊,是啊,这么早我看大家还都没出发,老老实实找车吧。”难怪没有昨天出发的车票,原来是为了停电这一出,不许他们走捷径了。
“昨天那个人的机票是最早一班,按理说在停电之前他已经起飞了。”好半晌冒出来这么一句,再一看发言人的ID,玩家-056.
他是借钱给那位兄弟买机票的“好心人”,当然清楚他具体搭乘航班的起飞时间。
很久没人再发言,大家大概猜到了那位乐观乘机派凶多吉少了。仅仅是还能承受的高温,NPC还没有出手阻挠,玩家们就因为交通工具的原因开始减员了。
有一个开头,大家忍不住会想那些没在群里发过言的玩家,会不会也有一些乘坐较早的交通工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此时的业主群,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简单许多。所有人只有一种情绪,叫做惊慌失措。恐慌到头的表现是大喊大叫,乱作一团。
“没有电,空调不能开。热死了、热死了!”
“我打了十多遍市长热线投诉,一直占线根本打不进去。”
“我家孩子已经热晕了,我要去医院。物业呢,你们什么说法。”
业主群倒是让苏时雨掌握了比玩家群更多的消息,那群玩家默认混乱是正常,不会把这些拿出来说。而对一直正常生活着的NPC,这一切确实够的上灭顶之灾。
物业小郭:“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正在尝试启动备用发电机。”
渐渐有人被安抚下来,但苏时雨知道备用发电机永远不可能被启动了。她还乐观的以为能有几天好日子过,结果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在副本里享乐,想都别想。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趁早去佳佳火锅,和裴时汇合吧。是的,即便冯叔没说他们里有谁,苏时雨一早知道裴时肯定会来。
冲锋在前,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此人英勇且正直。
她是最早一批下到地库准备离开小区的人,毕竟守土卫家,没到迫不得已还是家里安全,谁会大热天跑外面找虐,说不定很快就会来电。
很巧的是,隔壁车位的姐姐也要出门,她们是一家子,老人怀里抱着小孩,一家子着急忙慌地。一看就是要去医院,造孽啊,一有灾难首先身体受不住的就是小孩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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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你们先开。”苏时雨礼貌谦让。
昨晚鬓角碎发都一丝不苟收拢到后面的女士,现在披散着头发,一脸着急,说了声“谢谢”跑上了驾驶座。
还能听到年长的阿姨的抱怨声,“强子昨天去哪喝酒了,还联系不到?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为人父母的,一个整天只会工作,一个每天都和狐朋狗友去玩,生个孩子就知道丢给老人。”
她把孩子搂的紧紧,上车之后对大爷叮嘱,“你就别去了,回家等强子。”
苏时雨嘴皮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她有种预感一家人自此分开的话,怕是很难见到了。不过这种不讨喜的晦气话,说了是给自己惹麻烦。
隔壁的车子很快开走,苏时雨等到大爷走之后才上车。
这辆车是架白色越野,恰好是不懂车的苏时雨也知道的很贵很耗油的知名品牌。一上车,她先看油表,还好是满格开到佳佳火锅是绰绰有余了,至于之后的事谁知道呢。
苏时雨习惯将难题按照工作计划来,分解成一个个的小目标来完成。前往佳佳火锅之前,她还有个地方要去。
昨天踩点的那家商场,就是她阶段性的小目标。任务目的,获取物资,清晰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