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雪》
1. 001
(本文节奏比较慢,新人作者,文笔比较稚嫩,正在提升中。)
至冬这日,京城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大雪肆意地席卷着每一寸土地。
这是自林幼安出生以来下的第一场雪,五岁的她站在林府的庭院中,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小小的脸庞上满是对这雪花的好奇。
院中积雪已深,下人们手持扫帚,清出一条供人行走的狭窄小路。
然而,那纷纷扬扬大大雪片刻不停歇,刚清出的下路转眼间又铺上了一层茫茫细雪。
“晚晚,外面凉,快些进屋来。”林母站在门框边,轻声呼唤着。
久病缠身的她口唇失去了血色,几缕发丝被寒风吹乱,无力地贴在脸颊上。
她轻咳嗽了几声,手中紧紧握着一件厚实的大氅,缓缓走向林幼安,将大氅轻轻披在她的肩上,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切。
林幼安却闻若未闻,依旧仰着小脸,望着天空中的飘雪奶声奶气的问道:“阿母,阿父呢?”
往常她起床时,阿父都会在床边,乐呵呵的叫她起床,而她也会扑上去给林父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她以好些天起床不见阿父的身影了,在府中找了好几些也没寻到。
林母微微一怔,随后蹲下身子,将她抱起,目光望向远处那一片银白的世界,缓缓说道:“去边疆保家卫国了呀。”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林幼安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追问。
“等战争结束了就回来了。”林母耐心地回答。
“那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林幼安不依不饶,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
林母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温柔地说:“等我们幼安长大了,就回来了。”
“那我要快点长大!阿母要看着我长大。”
“嗯嗯。”林母微笑着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可惜,命运弄人,林母并没有等到林幼安长大。
她因病离世,这个病是在生下林幼安的时候就落下了的。
起初不过是个小毛病,众人皆以为只需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然而,不知为何,病情逐渐加重,最终竟发展成了不治之症。
前几日还请医家来看过,医家当时还说,只要好好调理,尚可活个七、八年的。
可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林府内,白幡飘扬,灵堂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林幼安跪在冰冷的灵堂前,眼神空洞而迷茫。
她还太小,不太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家中大人哭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她只知道,母亲那曾经温柔的怀抱、宠溺的微笑,从此只能在记忆里找寻。
林幼安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那个装着她母亲的黑色木盒子。
祖母告诉她,阿母困了,在里面睡觉。
她满心疑惑,为何阿母不去床榻上睡?她懵懵懂懂的走上了去,想在看看阿母。
可惜她身材矮小的她,即便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也无法看到棺材里面的场景。
她急切地想用手去抓棺材的栏边,先是踮脚抓,见够不着,又奋力跳起来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永远都只差一点。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在也见不到她的母亲了。
慌乱与悲痛涌上心头,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在屋外守着的丫鬟听见林幼安的哭声,赶忙冲进灵堂,进来将她抱起,匆匆去找祖母。
可此时的祖母正忙着招呼前来吊唁宾客,根本无暇顾及她。
大雪渐停,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林幼安独自一人来到花园,花园里的花草在寒冬的肆虐下早已凋零枯败,一片萧瑟景象。
她缓缓走到花园的石凳前坐下,冰冷的石凳透过衣服传来阵阵寒意,可她却仿若未觉。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以前和阿母在这花园里玩耍的场景,那时的阳光是那么温暖,花朵是那么鲜艳。
想到这些她的泪水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忽然,树上枝叶沙沙作响,随即传来一清脆的少年声:“吵死了。”
闻言,林幼安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月白色锦袍的少年丛树上轻巧地跃下,几步走到她面前。
林幼安哽咽着,抽抽搭搭地说道:“对……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不哭了。”
尽管林幼安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哭声甚至比刚刚还大。
一旁的少年顿时谎了神,他可不想因为这哭声引来其他人,要是被人误会他欺负她,那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若让他阿母知道了,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
少年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林幼安面前,说道:“你别哭啊,待会让我阿母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此言一出,林幼安的哭声小了许多。她伸出手,接过少年手中的手帕,一抽一抽的擦拭着脸上泪水。
少年见她声音小了许多也是逐渐放下心来。
可好巧不巧,少年的阿母白夫人刚好来着院中透气,这一幕又刚好被她看见。
“阿文啊,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吗?”白夫人的声音气愤的从白行文的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扭住了他的耳朵。
林幼安也被白夫人这凶狠的气势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中,阿母从来没有对她做出过这么凶的表情。
白行文感受到了一阵吃痛,连忙解释道:“阿母,不是这样的……”
没等白行文解释完,白夫人就先打断了他,转而对林幼安说道:“幼安啊,不要哭了,我回去就收拾他。”
或许是被白夫人的威严震慑住了,林幼安居然鬼使神差的点头,还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我……”白行文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幼安,她刚刚是点头,还嗯了!?
待林幼安反应过来时,白行文以被白夫人牵着耳朵走了。
她站起身来,望着被牵走的白行文。
白行文也恰好看见了林幼安,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恶狠狠地放狠话给林幼安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白行文的脸上,白行文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地叫了一声:“阿母!”
这一幕逗的林幼安破涕为笑,尽管她知道白行文的这一巴掌是因她而挨。
............
林母出殡那日,林幼安没有哭。
她在心里默默鼓励着自己,不能哭,大兄说了,要是被阿母看了去,会放心不下她的,她不想让阿母担心。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阿母的棺椁缓缓落在那个为她挖好的坑里,看着一群人拿着铲子,一铲一铲地将泥土填进坑里,直至填满,她都没有吭一声。
大兄林以恒在一旁,看着林幼安那想哭却又在强忍着模样,心里满是心疼。
他缓缓走到林幼安身边,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随后将她抱起,将她的头埋至肩上,轻声说道:“好啦,现在可以哭了。”
林幼安眼框中包着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打湿了林以恒的衣肩。
待他将林幼安抱回府时,林幼安以沉沉睡去,那双小手还紧紧的环抱在他的脖颈处。
林以恒费了好半天劲,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又轻轻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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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林幼安的房里出来,就来一个穿着士兵服的人匆匆赶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急促地说道:“少将军,前方战线来报,将军在去支援途中,遭遇偷袭,至今下落不明。”
“可恶!”林以恒愤怒地一拳打在石柱上,手背顿时红肿起来。
他转头看向在屋内熟睡的林幼安,心中五味杂陈。
在林母还未去世前,就再三嘱咐她,等她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幼安,不要让她受了欺负。
可如今,一边是下落不明的父亲,一边的年幼无知的小妹。
“少将军!在不决定,将军可就生死难料了!”士兵再次催促道,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他深知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让将军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最终,林以恒咬了咬牙,决定去救林将军。
他心想,家中有祖母照料着,林幼安又是家中最小的幼妹,量也不敢有人会对她如何。
虽然他是这样想,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就在他走的第三天,舅母应氏应慕婉就坐不住了。
以前林幼安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处处压她一头。
就连明明同样生的都是女孙,可林幼安与她的女儿在家中的待遇却的天差地别。
如今林家就剩林老太太一人,应慕婉觉得将林幼安接回来的机会来了。
应慕婉端坐在堂屋的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见林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缓缓说道:“姻太母,此次我前来找你呢,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将晚晚接回柳家住。”
林老太太轻哼一声,缓缓走到堂屋正位的木椅前坐下,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与警惕,说道:“不可能。”
“别啊,姻太母”应慕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继续劝说道:“如今那林府就只有你一人当家做主的,晚晚又是家中最小的幼妹,马上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
“家中婆母怕你抽不开身来教导她,所以这才派我来将她接回去住。”
“如今我还没病呢,又不是动不了了,有何抽不开身的?再说了,家中丫鬟众多有什么不好放心的?”林老太太目光如炬,早以看穿了应慕婉心里的那点把戏。
又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婆母不是在庙中静修还没回来吗?哪里来的让你来接晚晚回去住的话?”
应慕婉见被识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解释说道:“是晚辈一时冲动,怕姻太母您不同意,才想的此办法,还望姻太母您莫往心里去。”
“哦?”林老太太用眼睛轻瞟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退下吧,来人送客。”
应慕婉被狼狈地请出了林府,她站在府门外,转身恶狠狠的看着林府的大门,心中暗自思量:好你个老太婆,身体好是吧,你给我等着。
............
在林母去世的第六日,不知为何林府的气氛愈发凝重。
林幼安也似懂非懂地察觉到家中的变故,她变的愈发安静,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曾经与母亲一起待过的角落,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思念。
这日,林幼安在花园中玩耍,看到了新开的梅花。
她心想,前段时间祖母因为忙累过度,染上了风寒,这梅花如此美丽,若摘下来送给祖母,祖母定会开心。
于是,她刚走到树边,想伸手去摘下一朵梅花,却听到一脚步声。
原来是白行文陪母亲一起来探望林老太来了。
“小哭包你在干嘛?”少年的声音从身传来。
林幼安被惊了一下,急忙转身看向他:“摘梅花,你怎在这?”
2. 002
“你来的正好,帮我将那支梅花摘一下。”林幼安伸出稚嫩的小手,指着高处的那珠开得格外艳丽的梅花,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白行文抬眼望去,只见那一株梅花在这冬日里开的个个饱满艳丽。
他款步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轻轻一跃,伸手将那一珠梅花折了下来,转身递给林幼安,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给你。”
林幼安开心的接了过来,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甜甜地说道“谢谢,阿文。”
白行文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本正经对她说:“你不可以叫阿文。”
“你比我小,你应该叫我哥哥”他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心里暗自想着,自己一定要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树立起兄长的形象。
“我才不要。”林幼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她小小的认知里,叫哥哥的人应该是成熟、稳重且能时刻保护她的。
她上下打量白行文,只见对方虽然生得眉清目秀,但那带着几分顽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担起保护她重任的人。
白行文不禁一愣,心中满是疑惑:“为何不要?”
林幼安嘟着小嘴,认真解释道:“阿母说,哥哥应该要保护让着妹妹,可是你怎么都像是可以保护,让着我的人。”
她边说边歪着头,眼睛里透着一丝怀疑。
白行文听了,满是不服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四肢,心纳闷,自己怎么就保护不了她了?
为了证明自己,他快步走到旁边的假山旁,噜起袖子,带着几分傲气的对林幼安说道:“你看好了,我什么就保护不了你了。”
林幼安显然还没弄明白白行文想干什么,不过她也是点点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白行文双手叉腰,眼睛在假山周围寻找着,试图找到一个他可以举起来并且可以让林幼安崇拜自己的大物件。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到了草坪上的那块石头上。
这块石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正好适合他用来展示力量。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一只重重地脚踩在那石头上面,大声说道:“看了好,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朝着自己的手上假意吐了两口唾沫。
这是他见自家工人在搬重物时,搬不起来时就会这样,然后就能抬起来了,所以在他觉得,他这样吐两下应该也可以搬起这块比他还大一点的石头。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他双手紧紧握住,使出了浑身解数,脸张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可那石头却纹丝未动。
一旁的林幼安,表情慢慢从期待变成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站在原地,眨巴眼的看着对方。
白行文有些尴尬,但是他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怎会轻易放弃。
他又在院中找了好些东西,像那半人高的陶罐、粗重的木棍等,可无一能被他成功举起。
每一次尝试失败后,他的眼神里就多了一点沮丧,但随即又被倔强取代。
林幼安等的有些累了,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欣赏着刚刚摘的梅花。
她将梅花轻轻凑到鼻边,缓缓闭上双眼,那股淡雅的清香轻柔地拂过鼻尖,带着一丝丝冷冽与清甜,那一刻让她暂时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哎呦,累死我了。”白行文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突然出现在林幼安的一旁坐下。
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缕头发因为汗水的缘故贴在额头。
林幼安看着白行文那凌乱的头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一抹笑刚好被白行文看见,白行文感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他立马直起身子,依旧嘴硬的解释道:“是因为我饿了,所以才搬不起来了,等我下次吃饱了,一定证明给你看。”
他眼神坚定,心里却暗暗懊恼自己今天的丢脸表现。
林幼安当然知道白行文是在骗她,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看着手中的梅花,巧妙地岔开话题道:“你觉得祖母会喜欢这个吗?”
“什么?”白行文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侧这脸看着林幼安,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疲惫。
林幼安将梅花拿到他面前,轻轻地晃了晃,说道:“这珠梅花呀,祖母平常最喜欢梅花了,每年梅花开时都会带我这院子在一些去做梅花糕。
“可是最近祖母总是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了,我就想摘一些去送去她。”说到这里,林幼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白行文微微抬起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你倒不如将这做成香囊送给她,这样就算是她在忙,只要闻见这个香囊的香味也会想起你的,然后可以她肯定会抽时间来陪你的。”
他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长姐在出嫁时就送了他一个香囊,告诉他若是想她了就拿出来看看。
每当他思念长姐时,就会拿出那个香囊,轻轻磨挲,就感觉长姐从未出嫁,还一直在他身旁。
“香囊?”林幼安看着手中的梅花,念念有词地思考着,觉得白行文的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可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做香囊啊。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露出一丝为难。
这时,她瞥见了腰间的香囊。
这个香囊是阿母从季秋姐姐那里学来教她的。
季秋虽是丫鬟,但是她阿母带季秋就如同亲姐妹一般,两人自幼相伴长大。
说干就干,她决定去找季秋教她做香囊,做好了在去送给祖母。
林幼安在与白行文告别后,就蹦蹦跳跳地去找到了季秋。
季秋正坐在窗前,专注地绣着刺绣,绣的是一株清新淡雅的铃兰。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批上了一层金色是光晕,衬得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恬静温柔。
林幼安蹑手蹑脚的走到季秋身旁,扒在她的腿上,轻声问道:“季婶娘,你会做香囊吗?”
季秋手中的针线不停,嘴角带着一抹浅笑,轻声细语的说道:“会呀,怎么啦?”
“季婶娘。”林幼安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神里满是渴望:“你教我吧,我想做去送给祖母。”
季秋一天放下手里的针线,双手轻轻扶住林幼安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莫要伤着女公子的手。”
她看着林幼安,眼神里满是宠溺。
林幼安当然是不同意的,拉着季秋的手,使劲地摇着,撒娇道:“不嘛,不嘛。
“我要亲自做来,送给祖母,阿母说,送人的东西,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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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亲力亲为的好,这样才能显现出自己的心意。”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脸上写满了执着。
可林幼安还太小了,先别说学做香囊了,就连穿针恐怕都难以做好。
季秋原本以为林幼安就是一时兴起,过几日便就忘了,可奈何林幼安居然缠了她好几日。
看着林幼安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季秋最后总是无奈地妥协了。
在林幼安听到季秋同意教她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她一蹦一跳的从丫鬟房中出来。
却刚好碰见了在门外偷听的舅母。
林幼安心里很讨厌她,从她记事起,舅母就经常凶她,和其他亲戚相比,舅母对她就想是看见她讨厌的东西一般。
她不明白为什么舅母会讨厌她,不过没关系,她也同样讨厌舅母。
但因为林母的教导,虽然心里厌恶,她还是走上前去,微微行礼,轻声说道:“舅母安康。”
“晚晚呀,要干嘛去呀?”应慕婉满脸笑眯眯的看着她,可那笑容却像面具一样,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让林幼安又些许的害怕。
林幼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里露出一丝警惕。
她虽然心生害怕,但是吞吞吐吐的道:“我......我要出去玩。”
她的小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声音也微微颤抖。
应慕婉听后,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全是算计。
她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虚假:“晚晚可想见外祖母?”
“外祖母回来了吗?”林幼安眼里瞬间满是期待的看着应慕婉。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外祖母慈祥的面容,上次见外祖母还是在前年,阿母告诉她外祖母去庙里静修了。
她那时不懂静修是什么,她只记住了,她要很久都见不到祖母了。
应慕婉见状,急忙说道:“是的,外祖母回来了,所以让我来接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似乎生平林幼安不相信。
“好啊!”林幼安高兴的牵上了应慕婉的手,眼神清澈的看着她。
她的心里满是对外祖母的思念和即将见到外祖母的喜悦,丝毫没有察觉到应慕婉的阴谋。
应慕婉心里一惊,她明明对林幼安那么差,林幼安居然还愿意主动牵她的手,对她也是没有一点防备。
她手里握着林幼安那软乎乎的小手,眼神震惊的看着她。
在那一瞬间,她身体里的那一点母爱似乎被触动了,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算了吧,她还是个孩子。
不过,当她又看见林幼安那双长得像她阿母的眼睛时,心中是怨恨再次涌起。
不可能,她不能放弃。
前半生她被林母压制,过得那么艰难,那么她的女儿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她们都是偏心的,她可怜林幼安,谁又来可怜她?
最终,在怨气的驱使下,应慕婉心里那最后一点仁慈被彻底埋没了。
因为林老太太病了的原因,府里的大多数丫鬟都去了后院照顾林老太太,所以这一路她们畅通无阻,很快就走到了府外。
刚到门口,林幼安却停了下来,她说道:“等一下,我要去给祖母说一声,不然她待会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转身就要往回走。
3. 003
应慕婉一把拉住林幼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不用了,晚晚,外祖母正等着我们,若是耽搁了,怕她老人家着急。
“你放心,我已派人告知你祖母了。”
林幼安有些疑惑,她觉得这样不告别不太好,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应慕婉那不容质疑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此时,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车帘在随风摇曳。
应慕婉不由分说地将林若安拉向马车,林幼安用力挣扎了几下,双手不停地挥舞,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上了马车,林幼安坐在角落里,眼睛里满是警惕与不安,时刻防备着危险的降临。
应慕婉坐在对面,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却透着些许凉意的裙摆,脸上又恢复了那令人作呕的虚假笑容,声音轻柔却毫无温度地说道:“晚晚,别怕,到了外祖母家,会有很多好玩的呢。”
林幼安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马车的窗帘,那窗帘在风中摆动的节奏此刻就像她慌乱的心跳。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祖母可以快点发现她不在了,来救她。
马车缓缓行驶,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幼安偷偷打量着应慕婉,只见她眼神闪烁,嘴角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感觉寒意阵阵。
林幼安心想,外祖母真的回来了吗?舅母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带她走?想带这些,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在林府中,季秋发现林幼安不见了,她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那原本温柔的面容此刻满是焦急。
她四处寻找着,脚步匆匆,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快速摆动。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入了林老太太的耳朵里。
林老太太正卧病在床,听闻此消息,她拖着那虚弱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她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
在听到今天应慕婉也过府中的时候,她心里便已猜到了一二。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应慕婉非要带走林幼安,她不是那么讨厌林幼安的吗?
不过此刻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思考这些问题,她立刻强撑着病体,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吩咐家丁去准备马车,自己则颤颤巍巍地起身,准备赶去柳家。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林幼安感觉胃里一直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不适,鼓起勇气问道:“舅母,还要多久才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睛里满是期待能尽快结束这煎熬旅程的渴望。
应慕婉只是淡淡道看了她一眼,随口敷衍道:“快了,你再忍耐一下。”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林幼安迫不及待地抢先一步下了马车,当她看见马真的停在了柳府门口时,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才稍稍落了地。
应慕婉将她带进了府中,迎接她的不是外祖母那慈祥的面容,而是一个面容刻薄的老妇人。
那老夫人瘦骨嶙峋,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犹如干枯的树皮。
林幼安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老妇人不是好人。
她害怕得浑身发抖,本能地躲在了应慕婉的身后,小手紧紧拽着应慕婉的衣角。
应慕婉对那老妇人说道:“刘妈,把她带到屋里去,看好了。”
她的声音冰冷而果断,没有一丝怜悯。
刘妈应了一声,便伸出干枯的手,拉着林幼安向屋内走去。
林幼安拼命挣扎,她的双脚乱踢,双手挥舞,大声呼喊:“我不要跟你走。”
“舅母,我要回去!”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应慕婉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她的脚步坚定而冷漠,丝毫没有因为林幼安的呼喊而有一丝动摇。
林幼安被关进了一间昏暗的小屋,屋内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还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她扑到门口,用力地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满心的恐惧与无助,她不明白舅母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阿母温柔的笑容、阿父宽厚的背影、祖母慈祥的目光以及温暖的家。
此时,林老太太已经带着一群家丁来到了柳府。
柳府的护院见状纷纷上前拦住他们。
可是这些普通护院那里里林家护院的对手。
林家护院个个身姿矫健,他们都是林将军亲自挑选的,其中有些还是从他军中带出来的。
正中在院中悠闲喝茶的应慕婉听到前院吵闹的打架声,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缓缓起身,终于走了出来。
她看见院中那些被打得东倒西歪,起不来身的护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故作镇定地说道:“姻太母,平日里我敬你是长辈,可今日你却带人大闹我柳府,不知是何事,需要你如此的大动干戈?”
她的眼神里透视一丝挑衅,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林老太太的行为。
林老太太见对方如此理直气壮,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说道:“若是我不带些人来,你这柳府今日我怕是进不来了。”
应慕婉听后,假意陪笑,只是那笑容逐渐消失却没有一丝真诚:“姻太母你这时什么话,有什么事你让下人们通报一声就好,何必如此呢?”
何必如此?
林老太太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应慕婉,沉默三秒后,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在说老婆子我没了分寸?
“我何必如此,想必小舅妇已经心知肚明了吧,你去我府中将我女孙带走,可曾找人来通报过我一声?”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应慕婉见对方是来要林幼安的,心里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那么大个活人被她带了出来,就算是条狗也得怀疑一下吧。
她心里暗自想着对策,脸上却依旧堆满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虚伪:“呵呵,姻太母,瞧把你急得,这不是刚准备叫人嘛,你就找了过来。”。
“姻太母,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身子不太行了……”她试图转移话题,用言语来攻击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杵着拐杖,愤怒地打断应慕婉,呵斥道:“你莫要太放肆,就算我身子不行了,也轮不你来做主。”
应慕婉见林老太太态度坚决,也不在伪装,收起了那虚假的笑容,眼神变得冰冷而犀利:“姻太母,如今林将军下落不明,林家长子也不在府中,现在你身子骨也不太行了。”
“晚晚跟着你,若是有个闪失,你任何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用家中责任来压制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一时语塞,心中虽愤怒不已,但也不得不考虑应慕婉的话。
不过她实在搞不明白,她明明那么讨厌林幼安的母亲,也讨厌林幼安为何非要将她接回柳府?
难不成是曾经的做了对不起林母的事,所以想要在晚晚身上弥补回来?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也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
昏暗的屋子里,林幼安蜷缩在墙角。
因为哭得太久以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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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的小脸脏兮兮的,满是泪痕,嘴里还喃喃的喊着:“祖母。”
那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她对家的思念和渴望的呼唤。
她在睡梦中仿看到了祖母那慈祥的面容,正伸出手来接她回家。
她多么希望待到她睡醒时,她就已经被林老太太接回来林府,睡在她那温暖的被窝里。
这里真的太冷了,连一床被子也没有,她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试图获取一丝温暖。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清艰难地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昏暗的房间里。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林幼安,听到房门就被打开的声音,那原本阴暗的房间中透出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她心中一阵狂喜,以为是祖母来找她了,兴奋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
可惜,站在门口的是她的堂姊,也就是她舅妈的女儿柳锦曦。
柳锦曦也就比林幼安大三岁,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锦缎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精美的发饰固定着。
她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眼神里满是嫌弃。
林幼安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喜悦的光芒。
而柳锦曦却看见她那脏兮兮的样子,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疙瘩,语气里充满了嫌弃:“你不要过来,脏死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划过玻璃。
林幼安听对方这样说自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随后逐渐消失。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柳锦曦那光鲜亮丽的穿着比起来,的确脏的不堪入目。
她的心中充满了自卑和失落,有些手无举措的站在原地,双脚就像是被顶住了一般,不敢靠近对方一步。
柳锦曦不耐烦地吩咐了一些丫鬟进来,那些丫鬟们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端上了热乎乎的白粥,还为她换上了一床暖和的被子,以及几套柳锦曦穿旧了,不穿的衣服。
待丫鬟布置好后,柳锦曦傲娇的说道:“我阿母说今后你就要住这里了,让我带些被褥及一些我不要的衣物给你,你看看可还差些什么?”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施舍。
林幼安不理解对方的意思,尤其是“今后”另个字,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过看在对方脸上那傲慢的表情,她知道情况不妙。
她走上前,住着柳锦曦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吵闹着:“我才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找祖母。”
“你祖母不要你了!”柳锦曦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用力地林幼安推到在地上。
“我阿母说了,你阿父,阿母死了,你大兄和祖母嫌你是个累赘所以才不要你的,是我阿母见你可怜才将你带回了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着林幼安的痛苦。
林幼安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小脸涨的通红。
明明不是这样的,她的大兄和祖母明明很疼她的,怎么可能不要她?
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顺手拿起桌上的热粥,用力摔了出去,愤怒地喊道:“我不相信,你骗我的。”
被摔出去的热粥刚好有些溅起,沾到了柳锦曦的手上。
那碗热粥是刚从厨房拿出来的,还没有放凉。
柳锦曦看着手上被烫伤泛红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不过,她不打算现在就收拾林幼安,毕竟以后她就常住家了,以后有的是日子慢慢收拾她。
她恶狠狠地瞪了林幼安一眼,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林幼安一个人在冰冷的房间里哭泣。
4. 004
“林幼安”
............
“林幼安”
............
那轻柔的呼唤声,似有若无地钻进林幼安的耳中,如同一缕缥缈的丝线,试图将她从混沌的梦境里拉扯出来。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缓缓地睁开眼眸。
视线有些模糊,只瞧见在窗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白色的衣衫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晕,仿是从梦境中走来的仙人。
她又将眼睛闭上,侧了个身,身体蜷缩成一团。
只觉得许是自己饿出了幻觉,竟然会想到让白行文来救自己。
今天是她来到柳家的第七天,舅母每天都会安排她干些下人活。
不过因为她现在还太小,安排的都是一些轻活。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晨雾,她就得起床,拖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身体去打扫庭院。
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单薄,手中紧紧握着扫帚,那扫帚几乎和她一般高。
在打扫完庭院后,又的匆匆赶往厨房帮忙,她站在小板凳上,努力地清洗着碗筷,油腻的污渍沾满了她的小手,怎么也洗不干净。
在洗完后,她还要将舅母她们房里的衣服拿去洗衣房。
那一堆衣服沉甸甸的,她抱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埋在衣服堆里,几乎看不到身影。
起初,家里的家仆们都觉得她太小,再加上是林将军的小女儿,都心生怜悯,不会让她干这些活,只是让她在旁边看着。
可舅母却不这么认为,还警告家里的家仆们:“若是在帮衬她,就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不用干了。”
家里的家仆都要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听到这样的威胁,大家都不得不对她避而远之。
就在今日,她去正房将舅母新做的衣裳拿去洗衣房。
那衣裳精美华丽,料子光滑柔软,可在林幼安眼中明确似一座沉重的小山。
她努力地抱着,可奈何衣服太多,她整个人都还有没有衣服的一半高。
在抱过去的途中,衣服的一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的脚又刚好踩了上去,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倒了。
手中的衣服也从她手中飞了出去,落得个遍地都是。
其实都还算好的,主要是有一件衣服的袖子被她踩坏了。
在舅母知道后也是十分的生气,脸色涨红,那原本就刻薄的面容此刻更加扭曲:“你个小兔崽子,你要烂啊?这衣服可是花了好些钱才买到的上好绸缎,我就才穿过一次。”
她恶狠狠地将林幼安关入房中,并且冷酷地宣布:“今天中午的吃食给她免了。”
漆黑的房间里,林幼安躺在床上,身体瑟瑟发抖。
她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丝温暖。
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这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破旧的枕头上,洇出一片湿痕。
这些时间她一直在想,为何祖母还不来将她接回去,难道真的如曦曦阿姊说的那样,嫌她是个累赘,不要她了嘛?
“林幼安!”
耳边再次传来少年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却看见一张大脸刚好出现在她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捂着被子往后退了好远,眼睛里满是惊恐:“白……白行文,你怎么在这?!”
白行文双手撑在床榻上,眼睛四处打量着林幼安居住的环境。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和心疼:“本以为你是来这过好日子的,没想到你舅母她们就让你睡这?”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丝的疑惑,很显然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林幼安的舅母会这样对她。
林幼安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手指不停的在搅动着床单的一角。
那床单破旧粗糙,上面还有几个补丁,她的手指在补丁间穿梭,仿在寻找着一丝慰藉。
这里的确很破,破到连一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眼睛从刚刚的灰暗变得明亮了许多,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我祖母让你来接我回家的吗?”
白行文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
他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她,她的祖母病重的更加厉害,直接病到卧床不起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痛苦,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幼安见对方半天不说话,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失落道:“我就知道,曦曦阿姊说的是真的,她们嫌我是个累赘,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悲伤。
“不是这样的。”白行文很激动的反驳道,声音提高的几分。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林幼安,眼神里满是真诚::“她们很爱你,只是不得已才会这样的。”
林幼安那马上要露出来的泪水听到这话后又收了回去,她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追问道:“那你说,有何不得已的?”
白行文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如今林家已经不如从前了。
“你阿父下落不明,宫中有官员恶意猜测说你是阿父投敌,如今,圣上已经下令将你们林家宅院围起来,在没有找到林将军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击林幼安的心里。
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我阿父才不会投敌,他们胡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白行文轻轻地用手包裹着林幼安冰冷的小手。
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他理解林幼安现在的心情,可是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的从袖子拿出手帕,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屋里一阵寂静,只有狂烈的寒风在呼啸,透过窗吹进屋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砰!”一扇窗户因为经不起狂风的摧残关了下来,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是命运的一声叹息。
白行文眼神凝重的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一片潇洒,树枝在风中疯狂地摇曳。
他低声呢喃道:“看来是要变天了。”
“什么变天了?”林幼安吸着鼻涕,声音带着一些哭腔的问道。
他微微一愣,刚想开口解释,却又反应过来,林幼安才多大,她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好在现在已经快要立春,院中的花开了一些了。
他指着院中的那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道:“变天,就是指春天要到了,你看院中的花就要开了。”
林幼安顺眼望去。
春寒料峭,外头乌云密布,世界灰蒙蒙的一片,远处院中的那一抹山茶花的红却是格外的显眼。
那红色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给这寒冷的世界带来一丝生机。
............
白行文爬上院墙,那院墙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看着底下的林幼安,林幼安正挥着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真的看着他。
“林幼安。”
“嗯?”林幼安抬眼望去,看着眼前的这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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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少年骑在爬满青苔的墙头,微风拂过,吹动着他的头发飘零了起来。
他的头发乌黑亮丽,在风中肆意飞舞。
站在墙角下的林幼安看着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少年微微眯眼笑,嘴角上扬,露出了那几个洁白的牙齿:,他的声音温柔而关切:“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哦。”
“嗯嗯。”林幼安用力的点了点头,回笑道:“你要记得来找我玩哦。”
“我要走了”少年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眼底的情绪。
“你要去哪?还回来吗?”林幼安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白行文。
少年指着院中还未绽放的山茶花,说道:“看到那株花了吗?等到花开花落十次,我就回来了。”
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好!”林幼安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因为在她看来,从一数到十很容易,所以从花开到花落十次也很容易。
她不知道的是,从花开到花落需要十年。
这就是这十年,林幼安每当有空余闲暇,就会趴在窗边看它,数它的花瓣。
她的眼神专注而又固执,每天都在期待着花瓣的变化。
若是数到花瓣比昨天的少一半,她就会开心好久,因为那就意味着距离白行文回来的日子更近了,这也是支撑她熬过这漫长岁月的一个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幼安在柳家的生活并不好过。
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庭院、洗衣做饭,稍有差池,舅母便会尖声呵斥。
有一日,林幼安在打扫庭院时,因身体疲惫,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水。
那盆水“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舅母应慕婉看到后,瞬间暴跳如雷。
她冲上前,扬起手,就是给林幼安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幼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印。
随后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的?想把我这院子弄成水洼吗?”
林幼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脸火辣辣地疼,哽咽着说道:“舅母,我不想故意的,我太累了。”
“累?你有什么资格喊累?你在我家吃我的住我的,还敢偷懒!”说着,应慕婉竟拿起一旁的扫帚,朝着林幼安的身上狠狠地抽打。
扫帚落在身上,林幼安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试图用手臂去挡,可舅母的打骂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打完后,林幼安的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痕。
她躲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泣,心中充满了对舅母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又一个寒冬刺骨的冬日午后,林幼安像往常一样在院中里洗菜。
冰冷的水从水桶里舀出,冻得她的小手通红,麻木不堪。
突然,一个雪球飞来,砸在她的身上,冰冷的雪水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哈哈,小孤女,这就是你的命!”柳锦曦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的大笑,眼睛里满是嘲讽。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与林幼安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幼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被无奈取代。
她低下头,继续洗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心中充满了悲哀和不甘,不过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就在这样的生活下她熬过了十年,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将她摧残。
依旧坚强,等待着她阿父有朝一日可以回来,将她接回去。
5. 005
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丝丝缕缕地落在林若清瘦的面庞上。
她此刻双眉微微蹙起,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似被梦魇缠绕,陷入深深的挣扎。
许久之后,那睫毛轻轻颤动,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眸,望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这房间的墙壁已有些斑驳,墙角处还隐隐散发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在小巧的庭院中蜿蜒,两旁的花草虽非名贵品种,却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散出淡雅之气。
林幼安起身,看着院落中的花朵,那原本娇艳欲滴的花朵们如今已渐渐凋零。
这时她发现昨天还剩一半的花瓣今天居然落下了,她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这在她心中,也就意味着白行文今日要回来了。
她怀中满心的欢喜,急忙从柜中翻出她最好的一件衣裳穿上。
那些衣裳虽已有些旧,且是柳锦曦穿剩下不穿了的,但对于长期过着寄人篱下生活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她简单梳洗一番,来到那面略显模糊的铜镜。
铜镜中映出她的面容,五官精致似画,眉眼恰似春日里的柳叶与清泉,透着几分灵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害怕白行文会认不出她自己来。
不过她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而后缓缓走出房门。
刚踏出房门,舅母那尖锐的嗓音便响了起来,犹如一把利刃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哟,今日起得这般晚,昨晚作甚去了?”
舅母穿着一身孔雀蓝色的华丽常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那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似在炫耀着她的权势与威严。
林幼安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一角,那衣角已被她揉得皱巴巴。
她的声音小声,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与惶恐,道:“回舅母,只是昨夜睡不安稳,所以起迟了些。”
舅母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哼,别找借口。快去把那堆柴火劈了,然后把水缸挑满。”
说罢,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手上戴着的几个金戒指晃得人眼晕。
林幼安咬了咬嘴唇,直至嘴唇微微泛白,不过她只是表面顺从,其实内心已经狠狠的记下了一笔。
这些年来她在柳府受的苦,下人的白眼和舅母的打骂已经磨平了她刚刚来时的棱角。
当然只是表面的棱角,内心已经倔强。
这些年她还学了圆润处世,在舅母面前她会忍气吞声,懂事卖乖,其实背地里她受的这些苦全都会拿着一个小本记起来,等她阿父回来了一定要全都叫她们还回来。
好不容易干完了这些活,林幼安已是气喘吁吁,小脸张得通红,额前的几缕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这时,舅父家的堂姊柳锦曦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头上插着的珠翠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开口道:“妹妹,你看你这狼狈的样子,真像个粗使丫头。”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林幼安虽心中一阵刺痛,脸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陪笑道:“阿姊莫要取笑我。”
其实她的内心却在呐喊: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柳锦曦哼了一声,扭着腰离开了,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寄人篱下还想有什么体面。”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却留下一路的傲慢与冷漠。
林幼安看着她的背影,在确认对方走远后,翻了白眼,还学起了刚刚柳锦曦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屁股一扭扭的走起路来。
她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记仇的小本子,这个小本子她就像写日记一样,每日都写,总共前前后后写了四、五本了。
她翻开最新的一些,写到‘冬初八,曦曦堂姊,嘲笑我,等阿父回来我一定要加倍嘲笑回去’,她笔下的字迹因愤怒而略显潦草,每一笔都蕴含着她的恨意。
她又写到‘孟冬初八,舅母.....''
写完后她看着本子上的片片页页,心里想着自己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又想起了远在边疆的父亲,不知道他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渴望,如迷失在黑暗中的孤舟,盼望着灯塔的指引。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舅父家来了客人,舅母让她去帮忙招呼。
林幼安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她刚踏入前院,便瞧见柳锦曦和一个不知名男子正在院子亭子处交谈着什么。
那男子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发带,随风轻轻飘动。
这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的几分书卷气,让林幼安想起了一位故人——白行文,不过林幼安又摇了摇头,白行文在怎么长大的也不会这样的,这位公子身上一股子的书香气息,而白行文却是那般潇洒不慢。
柳锦曦见林幼安来了,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带着几分自得与戏谑向白衣公子指着林幼安道:“公子你瞧,那便是在我家一直吃白食的堂妹,自从她阿母死后她就一直在我家,她阿父又一直在外驻守边疆,这些年也不曾往家里寄过一点银两。”
说罢,还俺嘴轻笑了几声,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在炫耀着什么,又似在贬低林幼安以好俩抬高自己。
林幼安呆呆地站在院中看着他们俩,因听不见柳锦曦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白衣公子生的好看,于是便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有些傻乎乎的。
柳锦曦见她那蠢样,轻笑了一声道:“所以公子你以后在外见了她还是绕道行走才是,我阿母也不曾让她学习四书礼仪的,我怕冲撞了公子。”她的声音中满是嘲讽与告诫。
白衣公子却微微皱眉,他看着林若,觉得这姑娘单纯又可爱,与柳锦曦口中形容的截然不同,便笑着说道:“我看着倒是个率真之人,想必心地也是极为善良的,怎会冲撞于我呢?”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欣赏与友善,如春日暖阳般洒向林幼安。
柳锦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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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脸色微微一变,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来了一个丫鬟将林幼安叫走了。
林幼安根据丫鬟的传讯来到了堂屋,堂屋内,她的舅父柳柯,舅母应慕婉正坐在堂中。
应慕婉依旧悠闲地喝着茶,那生态仿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舅父柳柯则是紧皱眉头,看着林幼安欲言又止,双手在袖中不安地搓动着,似在纠结着什么难题。
林幼安瞧见舅父竟是那般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次绝非好事,心也开始“砰砰”直跳,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应慕婉放下手中的茶,脸上微露喜色道:“晚晚啊,你已过及笄几月有余,可曾想找个夫家嫁了?”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与算计。
林幼安听后脸色微变,心里一阵慌乱:原是开始打我嫁人的主意了!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如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还未曾想过。”
应慕婉听后随即又道:“没事,舅母以为你择好夫婿了,就是陈员外家的陈大公子。陈员外家,家境殷实,以后你嫁过去定是衣食无忧。”她的声音中满是得意,似在宣告着林幼安的命运已被她掌控。
林幼安心里暗自叫苦,她知道那陈公子,听说那人长得肥头大耳,满脸的油腻,一双小眼睛总是透着算计,还嚣张跋扈,是京城出来名的不好惹,还有那陈员外家,那就是出了名的老虎窝。
她心里想着,这要是嫁过去,自己这辈子可就完了呀,可是她又不敢当面反驳舅母,若是现在反驳,还指不定有什么‘好’日子等着她,只能之后在另想办法了。
她只能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林幼安一夜未眠,脑海里不断浮现舅母说要将她许配给陈大公子的事儿。
她起身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满心的忧愁趴在窗边,借着那微弱的烛光,看着院子中那已经凋零殆尽的山茶花。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轻哼笑一声,她回想起十年前少年对他的承诺,他失信了,他没有回来,不过她不怪他。
她想,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所以才没有回来,要不再等等吧。
经过一夜的沉思,这让她清晨的气色显得格外差,眼眶下隐隐有着乌青。
她依旧如往常般早早起身,整理好衣裳后,机械地走出了房间,那瘦弱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越发落寞,似在风中无阻地飘荡。
应慕婉见她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她那没精打采的模样,眉头一皱,语气不耐道:“晚晚,你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莫不是不满意的给你寻的好亲事?哼,你也该知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多少姑娘想攀都攀不上呢。”
‘这么难攀,你自己咋不让自己女儿去?’林若在心里暗暗吐槽,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林若赶忙强打起精神,低声说道:“只是......只是一时还未回过神来,还望舅母莫要怪罪。”
“谅你也不敢有什么不满,这几日你便好好待在家中,学些女红针线,日后嫁过去也能讨夫家欢心。”应慕婉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似在给林幼安下达最后的通牒。
6. 006
林幼安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此刻,她哪有半分心思去学什么女红呀,满脑子都被如何摆脱这可怕亲事的念头塞得满满当当。
用过早饭,林幼安绞尽脑汁寻了个借口,说是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实则是想觅一方安静之地,好好理一理思绪。
她走到院子角落里那棵老树下,满心愤懑,抬起脚,狠狠踹向那颗老树,嘴里咒骂道:“去你的陈大公子,等我嫁过去,一定要你们家鸡犬不宁。还有那可恶的舅母应氏,还多么难攀的亲事,这么难攀这么不给自己女儿,还给我。”她的双眼因愤怒而微微泛红,平日里的隐忍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怨怼。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两个从她旁边走过,其中一个嘴上还说道:“快,快,府外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有意思,府里好些都去听了。”
林幼安听闻,心中一动,脚步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府门外的街边,热闹非凡。
那说书先生手持一把折扇,说得眉飞色舞,周围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人群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或是惊叹声,大家都沉浸在那一个个精彩的故事里。
林幼安站在人群外围,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颇为单薄。
她脸上带着几分专注听书的神情,微风轻轻拂过,几缕发丝俏皮地飘动起来,在阳光的映照下,竟有一种别样都恬静之美。
林幼安听得有些入神,在不经意间的转头,竟又望见了前几日在院中见过的那位白衣公子。
两人四目相对,她先是一愣,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微笑点头示意。
白衣公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抬脚朝着林幼安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好久不见。”白衣公子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别样的亲近。
林幼安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她微微仰头,惊喜的道:“你就是前几日在院中和堂姊聊天的公子,真是巧啊。”
“不巧,我专程来找你的。”白衣公子的目光依旧温柔坚定,直直的看向林幼安
“嗯?”林幼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公子,脑海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沉沉涟漪,渐渐浮现出一张少年的脸。
她有些不敢相信,心中既惊喜又忐忑,默默的走上前了一步,想看的更真切一些。
直到少年的脸渐渐与眼前这位公子相重叠,对方冲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是他,真的是他。
她望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眶瞬间失落,随后忍不住后失声一笑。
她手指微微发抖,缓缓伸出去,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嘴唇微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生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直到她真真切切的摸到了对方的脸,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确定,对方是不会骗她的,他真的回来了,
在这一瞬间里,这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都涌上心头。
白行文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冲上前来,紧紧拥抱着自己,发出低鸣的哭声,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错。
那双停留在空中的手,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放在了少女的头上,温柔地安抚着她。
两人慢慢走一那颗因寒冬摧残只剩下树干的玉兰花树下,并肩坐下。
微风拂过,枯叶飘落。
林幼安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白行文则熟练地递上那方白色的手帕。
林幼安看到手帕,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愣了一下,随后又娴熟的接过,两人相视一笑。
白行文的目光最终还是注意到了林幼安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的心疼。
她瘦瘦小小的一只,穿着不合适的衣服,衣服经过岁月的磨挲,不少地方都已经脱线,显得破旧不堪。
说句不好听的,这模样穿的比他家丫鬟穿的还不如。
“这些年你去哪了?”林幼安的突然一问将白行文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知道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们都欺负我。我一个人在这京城中无依无靠的,当初你说花开花落十次,你就回来了,那时我以为也就十天的事情,结果你让我等了十年。”林幼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埋怨,眼中的泪水幼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微微一愣,静静地看向林幼安,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或是因为林幼安的责怪,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十年前在与林幼安告别时,在他在翻上那高高的院墙时,在他回头看向林幼安市,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们不会在见面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回到白家时,只见白夫人神色慌张,平日里的镇定从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夫人见到他,急忙说道:“阿文回来啦,快收拾一下,娘想要送去九宫书院读书。”
而白行文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一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死活都不肯去。
白夫人在家劝了好久,他怎么也不肯妥协。
最后,白夫人实在没办法,趁他熟睡,让仆人将五花大绑,硬是塞进了马车里。
白行文刚被仆人绑好扔进马车,就凭借着腿部的力量挣扎着占了起来,用头顶开了马车里的窗户,大声喊道:“阿母,我不去!”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与不甘,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站在门口的白夫人依旧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白行文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为何母亲为何执意要将他送走。
他语气带着恳求道:“阿母,我到底犯何事了,我改还不行吗?别送我走,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读书了。”
白夫人看着自己儿子的脸,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而缠绵,不过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转身道:“我们白家好歹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家族,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一个纨绔的逆子,往后你就在九宫书院好好学习,学不到你大兄那样的文采,就别回来了。”
她的声音虽然严厉,却透着一丝无奈与担忧。
白行文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是平时阿母和他平常时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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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于是他嬉皮笑脸的道:“咦,这不正好,阿兄习文,我习武,这多好。”
他试图用这种轻松的语气化解母亲的愤怒,可她去没发现母亲眼中那深深的忧虑。
“混账!”白夫人突然转过身,呵斥他道:“真的是顽劣不堪,来人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逆子给我送走!”
马车随着白夫人的怒声缓缓行驶,白行文则一脸无助的看着离他渐行渐远的白夫人,眼睛紧紧盯着,直至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才缓缓将头缩了回来。
他原本以为只要等阿母气消了,不出半月就会将他接回去,结果谁知,这一呆就是整整一月。
这时,他才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对,再回想起阿母送走他时的表情,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不安,无论如何什么都要回去看个究竟。
然而,他却在半路被九宫书院的夫子带人给带了回去。
夫子见他如此执拗,无奈之下,只好将真相告诉了他,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宫中政变,曹氏带兵意图谋反,如今京城不如从前了。”
这时,白行文才想起,在将他送走那天,他确实看见宫中来人了,拿着圣旨往他家的方向去了。
当时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圣上召见他父亲,谁知竟然是如此。
宫中政变,曹家带兵谋反,白家生为世家大族之一,父亲又在朝中为官,必定会必受牵连。
如若曹家谋反成功,白家恐怕在劫难逃。
而九宫书院的夫子和他父亲是世交好友,倘若曹家真的得势,夫子会护他周全。
但白行文还是觉得夫子在骗他,还是打算回京看看。
直到夫子将他爹的玉佩拿了出来,这块玉佩可是他爹家的传家宝,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爹是不会轻易交给任何一个人的。
夫子将玉佩交与他的手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就在好好待着,当自己家一样,好好学,不要辜负了你阿父阿母的一片苦心。”夫子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望。
往后的日子里,白行文开始发愤苦读诗书。
每当他没没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将那玉佩摸出来看看,仿佛父亲就在身边鼓励着他。
因为,他想要入朝为官,看看那个起兵谋反的曹氏到底张什么样,他要让曹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他落得个他国破家亡!
这一学,便是漫长的十年,直到前些日子他收到了京中白家的来信。
当时,他还不太敢相信,心中满是疑虑。
直到他回到京中,亲眼看到他的父母正悠闲的在前院中坐着晒太阳。
“阿父?!阿母?!”白行文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二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二人听见白行文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有白老爷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呀,儿回来了。”白老爷的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次在平常不过的归家。
白行文狐疑的看着二人,他宁愿相信眼前的二人是他在想念二幻想出来的,也不想想这是真的!!!
7. 007
白行文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缓缓朝着白老爷的脸伸去,那指尖触碰到父亲温热的肌肤,那真实的触感让他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
眼中满是无法言喻的震惊:“是活的!”
“阿父!阿母?!你们......”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饱含着难以置信与激动。
白老爷眼中笑意盈盈,目光慈爱地扫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其从脸上的手拿开。
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欢迎回家,我的儿。”
白行文却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大脑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理不出丝毫头绪。
如果说他阿父和阿母都安然无恙,那十年前又是怎么回事?更为关键的是,既然家中并未遭受灭顶之灾。
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将他接回去?!无数的疑问在他心头翻涌,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向怀中,将那块一直贴身带着的玉佩掏了出来。
放在眼前目光紧紧所着,仔仔细细地观摩着,嘴里不由自主地低声呢喃:“这就是阿父的玉佩,没错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动作迅速地将他手中的玉佩猛地抢走,随后“嗖”的一声。
玉佩被放进了包里。
“别愣着了,快进屋。”
“哎?你们......?!”白行文满心的疑惑刚想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却被白老爷一把拉住,身不由己地被拽进了屋里。
踏入堂屋里,白行文的目光在屋内游走,上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陈设,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原本的颜色褪去了一些。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家当时并未遭受抄家的风险。
在将目光投向阿父阿母,只见二人面色红润,神态悠然,身体状况良好,哪有半点经历过生死离别的憔悴模样。
他的心中愈发困惑,所以他离开的这些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满心狐疑地看向坐在太师椅上阿父,只见父亲正悠闲地端着茶盏,轻抿着茶水,还笑意盈盈招呼他过去坐在旁边。
白心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荒诞的念头,怀疑眼前的父亲是不是被掉包了,甚至脑海中闪过“鬼上身”这样离奇的想法。
“儿啊!”
白老爷那一声饱含亲昵的呼喊,在毫无防备地白行文耳边响起,惊得他身子一颤。
他这才如梦初醒,纷乱的思绪渐渐回笼。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他还是缓缓移步,坐在白老爷身旁。
看着前面沏好的茶也不敢喝,就死死盯着白老爷看,眼睛眨也不眨,试图从他的神情、举止间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白老爷轻轻抿了口茶,茶水流过喉咙,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他斜睨了一眼白行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调侃道:“怎的,出去读了十年书,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顿了顿,白老爷似看穿了他心底的每一丝疑虑,又慢悠悠地开口道:“是不是心里正琢磨着,既然我们都好好的,为何不将你接回来?”
白行文默然点头。
白老爷摇头叹之,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似是感慨,又似无奈,缓缓说道:“十年前啊,曹家那你贼带兵谋反,给我们白家按了个叛国通敌的莫须有罪名,将我们全家都头投入大牢。”
“这一关,便是整整半月。”
“那时,我满心绝望,只道这好好的大庆朝怕是要亡了,连遗书都写好了。”
“谁知,隔日苏大将军就带这他的人马悄悄潜了回京城,一举歼灭了曹家。”
“说来也巧,当时曹时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念及旧情,没有对徐文帝下杀手,我们白家才逃过一劫,得以洗清冤屈。”
“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将我接回去?!”白心文忍不住打断父亲的话,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埋怨与急切。
“哎呀呀,这可都是你阿母的主意。”白老婆爷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谁让你平日里不学无术,成天惹是生非。你阿母就想着,这玉佩也给你了,遗书也写了,干脆就将计就计,让你在在九宫书院好好修身养性,沉淀沉淀。”
“你们就不怕我一时接受不了,冲动之下撞墙随你们去了?”白行文没好气的说道,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如火山喷发。
白老爷神色一正,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我还不了解你?你这小子,别看平时咋咋呼呼,实则心里有数,是不是想着要给我们报仇啊?”
白行文被父亲这句话气得哭笑不得,冷哼一声道:“那你们现在让我回来干嘛?是看我性子养的差不多了?”
“咳咳。”随着白老爷一声轻咳,只见从屋外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三位丫鬟。
每一位手上都捧着一卷画卷,画卷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丫鬟们莲步轻移,纷纷将画卷打开,里面画着的皆是不同人家的小女娘。
有的温婉秀丽,眉眼含情;有的活泼俏皮,顾盼生辉;有的端庄雅典,气质不凡。
白行文双手背在身后,神色狐疑地看着丫鬟们,又将目光投向白老爷,心中暗自揣测父亲此举的意图。
白老爷走上前来,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说道:“还有几月呢,你就到弱冠之年,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嗷,好好好。”白行文似笑非笑地用手指着白老爷,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啊!”
“怎么样?可有喜欢的?”白老爷渡步到一画像前,指着画中一位身着淡粉罗裙的小女娘,介绍道:“这是龚太傅,龚博学之女,龚家这小女娘知书达理,才情出众,与你倒是般配。”
“不娶。”白行文祥也没想,直接打断父亲的话,语气坚决。
白老爷以为是他不喜欢这姑娘,于是又走到另一幅画像前,说道:“这是许家三娘子,模样标致,性格温柔,而且许家与我们白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不娶。”白行文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眉毛微微皱起。
见儿子如此坚决,白老爷又指向另一幅画像,刚要开口介绍,白行文抢先说道:“阿父!我现在还不想娶新妇。”
白行文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满脸无奈道:“离我弱冠还有几月,何必如此着急?”
白老爷挥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丫鬟们福了福身,悄然退下。
白老爷这才慢悠悠地坐到白行文身旁,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是想着让你们早点培养感情嘛。我和你娘已经商量过了,这月就开始安排你们接触,等到你及冠那日,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
“阿父!”白行文心中一阵无奈,忍不住皱眉道:“此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我与她们连面都未曾见过。”
白老爷将头别向一边,固执地说道:“这不是都让你培养感情了嘛?”
“我不想娶!”
............
白行文懊恼地将埋头深深埋进双手里,欲哭无泪道:“我还以为到底为啥让我回来了,原是让我回来娶新妇。我当真不想娶啊。”
林幼安在一旁,眼中满是同情与理解,她又何尝不是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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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泥沼,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这人。
她轻声安慰道:“我也不想。没事,你阿父阿母那么疼你,你回去多商量,商量可得能行的。”
“要是有的商量,我就不会来找你诉苦了。”白行文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沮丧。
突然,他像是捕捉了什么关键信息,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幼安,说道:“什么叫做也?你阿父回来了?不对啊,我回来时去林府寻过你,林府还是只有卧病在床的林老太太啊。”
林幼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先是捂嘴一愣,犹豫片刻后,她缓缓将目光移向别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声音低沉地说道:“昨日我家舅母为我寻了一个郎婿。”
“你要嫁人啦?!”白行文满脸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在他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并未听闻林幼安要嫁人的消息。
莫不是自己听漏了什么?
林幼安微微皱眉:“可是我并不喜欢他,而且连面也不曾见过。”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眼眶也微微泛红。
“那你为何不拒绝?”白行文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难解决。
“正如你说,要是拒绝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再此与你诉苦了。”林若说着,声音愈发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忆起在这府里所遭受的种种委屈,心里的难过再也压抑不住。
“我在这柳府中,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牛羊,谁都能随意给我踹上一脚。”
“你可是林将军唯一的女儿,她们居然敢对你这样?!”白行文的语气因为林幼安不平而变的激动起来。
“又能如何。”林幼安淡然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涩:“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我阿父的半点消息,她们都说我阿父死在战场上了。”
“可是......”白行文身体向前倾斜,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即便如此,林幼安,你不反抗吗?”
林幼安苦笑摇头,眼中满是绝望:“想过,可是反抗了又有什么用,家中连一个可以为我撑腰的人都没有。”
此话一说,白行文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然而,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不如这样,林幼安,你逃出去吧。”
白行文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若,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个能帮她摆脱困境的好办法。
林幼安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摇头拒绝,轻轻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我连上路的盘缠都没有。”
在柳府生活的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莫要说钱财,她每天能勉强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还不简单。”白行文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淡笑:“我刚好也要离家出走,林幼安,跟我走,我带你逃出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看着林幼安,眼神里透着真诚与坚定。
这一刻林幼安她又看见了幼时少年白衣对她的承诺的样子。
“逃?!”林幼安摇摇头,一脸惊讶。
真的要和他走吗?如果不逃,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脸面都没有见过的人,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幼安看着白心文坚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不她不想,她要逃出去,去寻找她的阿父!
白行文见对方没有反应,以为她还在犹豫,继续说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今夜子时,你来吗?”
“嗯!”林幼安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8. 008
两人在街边聊天这一幕,却正好被出门的柳锦曦撞个正着。
那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她眉头一皱,心中竟泛起一股醋意。
她暗自咬牙切齿地想着,林幼安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能如此轻易与白公子这般亲近,心中越想越气,一股恶意在心底迅速滋生。
只见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随即扭着身子朝着两人走了过去,脸上还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自然,她开口道:“哟,白公子,安安妹妹,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这般开心,也不和我说说呀。”
那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娇嗔,眼神却在林幼安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
林幼安心里一紧,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生怕刚刚的密谋全被她听了去。
她赶忙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解释道:“曦曦阿姊,方才我在这偶遇了白公子,闲聊上了几句罢了。”
白行文微微皱,他自是看出了这柳锦曦来者不善,心中涌起一丝厌烦。
不过,出于世家公子的教养与礼貌,还是拱手行了一礼。
柳锦曦却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让林幼安出丑的机会,她继续娇声说道:“白公子,上次我就同你说过,我这堂妹自小没了母亲教导,性子单纯得很,若是有什么得罪公子的地方,还望公子莫要怪罪呢。”
白行文听出了她话里的刺,脸色微微一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淡了几分道:“柳娘子多虑了,这位女公子温婉善良,与我相谈甚欢,何来‘得罪’一说,到是柳娘子你,你我也就才见过两次,每次都在我面前对自家姊妹这般针锋相对,如此行径,真不知是谁欠缺教养,有失风范。”
柳锦曦见碰了个软钉子,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那难看,冷哼一声道:“我好心提醒公子,公子竟然这般说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
回府后,柳锦曦便添油加醋地将在街上遇到林幼安和白行文的事儿告诉了舅母,还故意说那白行文看着对林幼安有意。
舅母一听,原本还算和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着一旁的林幼安便是一顿呵斥:“林幼安!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竟敢在外面这般不知检点,随意与男子攀谈。你可知道,这要是坏了名声,陈大公子那边你让我如何交代?!整个柳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从今日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禁足在房里,哪都不许去,好好反省反省。”
林幼安本想在辨别几句,可当她看到舅母那盛怒的面容,以及站在一旁柳锦曦那幸灾乐祸的嘴脸时,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算了,就算说自己费尽口舌辩解,又有谁会信,又有谁会帮自己说句公道话呢?
反正今晚她便要离开这里了,至于陈大公子哪里,谁爱嫁谁嫁去吧,谁管你啊!
............
夜幕缓缓地降临了,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院子里,给这寂静的院子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
林幼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窗框框住的狭小天空,思绪早已飘远。
一想到今晚就能彻底摆脱这寄人篱下、受尽屈辱的生活,她的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索性坐了起来,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窗外传来一阵轻微而又突兀的猫叫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新。
林幼安的身体瞬间紧绷,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双手紧紧地扶着窗框,微微颤抖着,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在确认周围确实无人后,才开始悄悄收拾简单的衣物。
手忙脚乱地把它们包在一个小包袱里,边收拾紧张地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手也不自觉地颤抖着,好几次差点拿不稳衣物。
当子时的更声敲响,那“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林幼安深吸一口气,偷偷摸摸的溜出了房门。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每走一步都要探探周围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打算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可当她来到后门时,却发现舅母早有防备,安排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守着。
月光下,那两人手里还拿着棍棒,一脸凶相,显得格外吓人。
林幼安见状,吓到赶紧躲到一旁的角落里,身体紧紧贴着墙壁。
随后,她又悄悄地返回房中,心中暗自咒骂着舅母的阴险狡诈,同时也感到一种绝望。
她无力地坐在床边,双手托着腮,望着窗外那轮高悬的皎月,发起愁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此时的月亮,在她眼中不再是温柔的象征,而是冷漠地看着她陷入困境的旁观者。
正一筹莫展时,一只野猫不知从何处蹿出,顺着院中老树的树枝跳了出去。
那灵活的身姿瞬间给林幼安灵感。
“对,我有办法了。”她眼眸一闪,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彩,便又拿起包裹,走到了院中老树下。
院中的这个老树有些年头,树干粗壮得几人才会环抱,枝繁叶茂,树皮都变得粗糙斑驳。
现如今以有支较粗的树枝伸了出去,越过了院墙,延伸到了外面的世界。
那天舅母原本想要叫人将它砍了的,却因琐事耽搁,迟迟没有砍,现如今竟然成了让她逃离这个家的唯一方法。
林幼安咬了咬嘴唇,把包袱往背上一甩,双手抱住树干,开始顺着树身往上爬。
粗糙的树皮磨得她的手心生疼,可她也顾不得了,一心只想着快点翻出院墙,奔向自由。
好不容易爬到了树枝上,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树枝往外挪。
可因为太紧张了,双脚又些发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突然,脚下一滑,一阵剧痛瞬间袭来,她崴了脚,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
但此时容不得她多想,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从树枝上翻到到了院外。
落地时,她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她顾不上查看脚踝的伤势,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跑去。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她咬着牙,坚持着。
一路上,她不时紧张地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追上来。
耳边还有风声在呼啸,仿是在追赶着她。
终于来到城外,远远地就看见白行文站在马车旁。
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映出他脸上浓浓的担忧。
他不停地张望着,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期待。
看到林幼安来了,他的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见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连忙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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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了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一脸关切地问道:“他们打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林幼安,眼神里满是关切,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幼安略一愣,苦笑着回答:“没有,翻墙的时候不小心·小心崴了脚。”
她的脸上因为疼痛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却强忍着不想让白行文太担心。
白行文心疼地看着她,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马车。
等她坐好后,自己才在对面坐下。
他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林幼安的腿上,动作轻柔而体贴。
林幼安推开车窗,本想看看窗外的景色,却想起此时是黑夜,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只有远处偶尔闪烁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挣扎。
她无趣地缩回脑袋,看着靠在车窗旁闭眼的白行文,心中的疑惑又涌了上来,忍不住问道:“我还是不明白,离你及冠还有些时日,为何现在就要和我一起逃走?”
“还不是因为某人害怕,所以我就委屈一点,早点跑路咯。”白行文微睁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林幼安没好气的皱眉嘟嘴,脸上露出一丝娇嗔道:“切,谁稀罕啊,没有你我自己也能行。”
见林幼安信以为真,白行文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耸耸肩,“其实家中一直希望我能入朝为官,为家族争光,但我并不喜欢朝中明争暗斗。”
“那你想要干嘛?”
“在朝堂之上耍嘴皮子有何厉害的,还是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干,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那才叫痛快。我渴望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保家卫国,而不是在朝堂上做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庸官。”白行文的眼神变得坚定而炽热,仿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场景。
“你这些年一直在书院读书,应该没多少机会练剑吧。”林幼安有些好奇。
“到倒未必,书院中还有爱习武之人的。比如苏子云,我一有空时间我去找他切磋武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每天对手死缠烂打的让我教他功夫。”
白行文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
而实际上,他在九宫学院根本没心思认真读书,每天就想着找人切磋武艺,一心想着练好武艺回京报仇。
他觉得通过读书考试在道入朝为官太慢了,还不如习武来的快,所以刚到书院一年,就已经把学院里上至武将之子,下到家仆全都挑战了一遍,都没有能打赢他。
有一日,他刚与人切磋完,就兴奋的去与夫子说:“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我要回京给我爹报仇!”
夫子一听这不得了,于是就连夜写信告知给在京城的白老爷。
白老爷与白夫人得知后倒是想了个法子。
正巧京城苏将军的儿子随父从小在塞外长大,自幼与苏将军一同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于是二人就同苏将军商量,把苏子云送去九宫书院读书。
果然,在苏子云去的第一天,白行文就兴冲冲的找他单挑。
却没想到,没过上几招,就被苏子云打败了。
这突如其来的失败,让打了这么久架就没输过的白行文深受打击,心中哪肯服气。
他心想,比武不行,那就比文,苏子武这么好,文肯定不让他。
结果,一番比试下来,文也比不上苏子云。
夫子见状便说:“只要你文或武有一项赢了子云,我就放你回京。”
9. 009
天刚泛起鱼肚白,林幼安就醒了。
睡眼惺忪,下意识地推开车窗,本欲抱览窗外那清新宜人的晨景,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狠狠砸在她的心间。
车外,难民如潮。
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衣衫褴褛,那破破烂烂的衣物,在料峭晨风中双手颤抖。
他们面黄肌瘦,脸颊深陷,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无助。
几个小孩子饿得嚎啕大哭,大人也只是无奈地将孩子揽入怀中,轻声哄着,那哭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揪心。
林幼安心中猛地一揪,转头看向白行文,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外面这些.....”
白行文闭着双眼,在闭目养神,听到林幼安的话后,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流露出凝重之色,声音低沉而喟然地说道:“这些都是从丰栖县来的难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眼神里透着一丝悲悯。
“难民?”林幼安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困惑,心里也有些为难民感到难过。
“前段时间收到消息,说有叛军袭击了丰息县,一夜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白行文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对着世道的无奈和感慨。
闻言,林幼安转头想将食盒里东西拿出一点分给那些难民,却被白行文一把枪了回去。
“你干嘛?”林幼安不太明白白行文的举动。
待他将食盒后,眼神凝重的说道:“倘若你将这些分给了一个难民,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难民来找你,到时候不要是吃食,连我们自己能否安全从这离开都是问题。”
林幼安则是气鼓鼓的环抱这双手,靠在车窗的一边,看着车外的难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在吐槽白行文的小气。
三日后,他们终于抵达满目疮痍的丰栖县。
刚一进城,一股刺鼻的药味与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抢得林幼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连连永收捂住口鼻。
这里与繁华喧嚣的京城简直天壤之别,满街都是破损不堪的房屋。
墙壁上满是被战火灼烧过的痕迹,黑乎乎一片,有的房子甚至只剩下了半边,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十分危险。
街道上,伤残的县民随处可见,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艰难挪动着脚步,脸上满痛苦和绝望的神情。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悲惨的景象,林幼安心中泛起一抹心酸,眼眶不由地泛红。
从前,她一直被困在京城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望着围墙外的世界发呆,便觉得自己可怜。
可如今真正走出围墙,目睹这真实又残酷的世界,才觉得他们和自己相比到是幸运了许多。
至少她还活地好好的。
她的手紧紧地揪着一角,心里不知为何沉甸甸的。
白行文看着林幼安皱着眉头,知道她是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便摸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道:“这帕子上沾有沉香、檀香等制成的香粉,从前我与夫子周游天下,见过诸多这般惨状,你若是实在难受,可以试试。”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神里满是关怀,把手帕轻轻地放在林幼安的手上。
林幼安本想婉拒,可那刺鼻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手帕,捂住口鼻处,那刺鼻的味道果然减轻了许多,她感激的看向白行文,轻声说道:“谢谢。”
白行文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锁,一脸沉重地说道:“看来这次丰栖县遭受的损失,实在是惨重啊。”
他的目光从那些破损的房屋和伤残的县民身上一一扫过,眼神里满是惋惜和痛心,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默默想着自己又能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林幼安强忍着不适,在这满是疮痍的丰栖县街道上缓缓前行着。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受伤的百姓身上,眼中满是怜悯之色,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似有千钧重。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人群开始围聚起来。
林若心生好奇,皱了皱眉头,加快了些许步伐,费力地从人群缝隙中挤了进去。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晕倒在地,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身上的衣衫破旧且打着不少补丁,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看着虚弱至极。
周围的人虽面露关切之色,却只是在一旁小声地议论着,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担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无人敢上前真正施以援手。
林若见状,心急如焚,刚想上前,却被旁边的一妇人拉住了手臂。
“哎哎,一看小娘子你就是刚来这的,他可是我们县出了名的讹人。”妇人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与警惕地说道。
“是啊,虽然每次也就只是讹上一点吃食,可前段日子我们想刚被叛军袭击,县里的粮食全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叛贼夺了去,自己都吃不饱肚子。虽然现在苏将军已经派人去追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消息。”旁边一个年轻后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应道。
可是林幼安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老人,还是有点担心。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与询问,看向白行文,对方目光刚和与她交汇,坚定地冲她微微点头。
两人急忙走到老者身旁,白行文抢先一步,蹲下身子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老人家?快醒醒。”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林幼安见状,小心翼翼地将老人的头轻轻扶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摸了摸老人的额头,随后搭在老人手腕上把了把脉。
片刻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道:“还好,只是饿晕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忙从包袱里翻找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喂老人喝了几口水,一边轻声呼唤着:“老人家,你醒醒......”
而此时,街道的另一头,马蹄声哒哒传来。
苏璟身姿挺拔地坐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马背上,那马身姿矫健,鬃毛随风飘动。
他不经意间抬眸,便瞧见了人群聚集之处的那一幕。
人群见状都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微微一拉缰绳,胯..下的马儿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又重重落下,稳稳地停了下来。
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林幼安,目光深邃而冰冷,那眼神中带着一种审视,使得整个气场都变得冷冽起来。
林幼安正专注地照顾老人,突然感觉有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当看到骑在马上的苏璟时,她的心猛地一颤,那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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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让她莫名地害怕,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紧绷,手上的动作都跟着停滞了一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苏璟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幼安被看到心里发慌,可又不敢贸然移开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着,眼中满是紧张与无措,双手都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好一会儿,苏璟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严:“让一下,谢谢。”
那语调平平,虽然带着一句‘谢谢’,可还是压得让林幼安几乎喘不过气。
“谢...?这人居然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对人说谢谢?”
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张了张嘴,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番。
在一旁的白行文见状,急忙上前来将老人和林幼安扶到一旁,一边扶一边小声对林幼安说道:“别怕,这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苏子云。”
林若微微点头,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苏璟终于轻扯缰绳,驱使马儿缓缓向前,马蹄扬些许尘土,几名随从也赶忙跟上,一时间马蹄声哒哒,渐行渐远。
白行文安慰着林幼安道:“没事了,那人就是那样都性子,冷着脸,其实人也倒也不坏。咱们走吧,找个地方先歇着。”
林若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在将老人交给附近的医馆后,两人便寻了一处相对完好的客栈暂且住下。
那客栈的招牌都已残破不堪,原本鲜亮的颜色早已褪去,只留下斑驳的痕迹,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刻便会掉落下来。
踏入客栈,里面也是一片冷清,桌椅东倒西歪,有的缺了条腿,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地上满是灰尘和杂物,仅有的几个伙计也是满脸疲惫与沧桑,衣服上打着补丁,见有客人来,才勉强打起精神招呼着。
“哟,二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啊,前些日子你们也知道遭遇了那样的事,所以乱了些,还望您二位多担待。要住店是吧,我这就给您安排。”一个伙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强挤出一丝笑容。
林幼安坐在有些破旧的客房里,望着窗外那破败的街景,久久回不过来神来。
白行文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稀粥,那粥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走到林幼安身旁,轻声说道:“这里就只有白粥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林幼安回过神,微微点头,接过粥碗,却只是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全然没了胃口,心里仍被那些杂乱的思绪填满,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白行文见状,在她对面坐下,缓缓开口道:“刚刚在街上,你好生厉害,居然两三下就诊断出了那老人是为何而昏倒。”
林幼安抬眸看向他,面对这突然的夸赞先是一愣,旋即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小时候我生病,舅母从来不会待我去看郎中,久而久之我就开始自己想办法看医书,学医术,可以算是久病成医吧。当时就想着,要是自己能懂医术,就不用那么遭罪了,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说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有夹杂着些许无奈。
10. 010
用过些许稀粥后,林幼安心情渐渐平复,她抬眼望向窗外,现在才刚过晌午不久。
天色还早,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在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走出客栈,在次置身于这片满目疮痍的县城。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废墟之上,本应是温暖明亮的,可在这怎么也驱不散笼罩在县城上空的阴霾。
街道上,一些难民眼神麻木,或坐或躺,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救助。
行至一处空旷之地,只见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稍大些的小女娃。
那女娃手持木棍,在地上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教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林幼安心中一动,与白行文对视一眼,走上去前去。
“你这是在教他们念书?”白行文蹲下身子,笑着问那女娃。
女娃有些腼腆轻轻点点头应了一声。
经过一番交谈得知,女娃名叫陈欢,她的父亲曾经是这座县里唯一的教书先生,然后,前段时间的战乱将她父亲的生命夺离去,母亲也因保护她被掳了去。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林幼安和白行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惋惜。
两人轻轻蹲下身子,也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陈欢在地上些的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每写一笔,还会细致地讲解这一笔该如何起笔、落在哪处。
林幼安虽然未曾上过学,但是打心底的觉得这女娃讲的不错。
“哟,真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女娃念书嘞。”
几个地痞模样的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们正前方。
他们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还夹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调侃。
“女娃怎么了?”林幼安当即起身来,毫不畏惧地反问,眼神中流露出丝不悦,“女娃为何不能念书。”
说话的那个地痞,不仅没被林幼安的气势吓住,反而更加的理直气壮起来,他双手抱胸,撇了撇嘴,“女娃念书有啥用,长大了还不是只能嫁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娃该干的事。”
说着,他还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你们说吧。”
他身后那群地痞也纷纷点头,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这时,一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五岁小女娃,怯生生地拉住了林幼安的裙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懵懂无知,仰头问道,“阿姊,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林幼安心中一疼,连忙蹲下身,温柔地看着那小女娃,“他骗你们的。”
面对对方的蛮不讲理,再看看身后这群第未来充满美好向往的小女娃,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看头看向白行文,眼神中满是坚定,白行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挑眉,自信满满地看着她,“放心,我应付得来。”
“陈小妹,你带着他们去别处玩玩,你白哥哥想给这些叔叔们讲讲道理。”林幼安看向陈欢说道。
陈欢虽然小,但现在也已经有十岁了,她当然懂林幼安话里的意思,拉着那些孩子的手,一溜烟地跑开。
白行文默默走到林幼安身前,将她挡住,目光看向那群地痞,沉声道,“你们谁先来?”
众地痞被白行文的气势吓的不由地缩成了一团,相互推搡着,最后将刚刚挑事的那个地痞推到了前面。
那地痞强壮镇定,故作姿态地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领,色厉内茬地说道,“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没什么。”白行文一边活动中筋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经常在外惹是生非的地痞都知道,当对方做出这样动作和话语时,下一秒很有可能就会有一个拳头呼到脸上。
所以这个地痞还算“机灵”,就在白行文即将出拳的前一秒,他“扑通”一声迅速跪了下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苏将军,救我啊,他们要打人啦!”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白行文无奈停住了动作,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边转身嘴里还边嘟囔着,“苏子云,我劝你......”
然而,四周张望一圈,根本没人没,白行文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骗了。
等他转过身去时,那群地痞早已跑没了踪影,他本来还想追上去,却被林幼安拦住了,“算了,吓吓就行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林幼安不禁皱眉吐槽,“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没读过书的,居然还嘲笑起想读书的。”
白行文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过林幼安又意识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说,倘若刚刚在那里读书习字的说男子,结果是不是又不一样?”
“是又或者不是。”白行文的回答整得林幼安云里雾里的,她不满地嘟囔着,“什么是又不是的,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客栈,找了个地方坐下。
白行文给到了两杯水,递给林幼安一杯,这才解释说道:“受地方区域,文化因素的影响,事情结果也就不一样。”
“比如将才那间事情如若发生在京城就不会,因为京城有不少大户人家回请私人先生去府上给自家女眷教学,在京城不是还有一所专门为女子所设立的私塾。”
林幼安听后,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忍不住抱怨着上天的不过。
思索了片刻后,她突然抬头,眼神坚定,“那以后我要在这里开一个仅供女子读书的私塾。”
面对林幼安这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美好想法,白行文只是轻轻一笑,默默点头鼓励,“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不行,不行。”林幼安又摇了摇走,神色有些沮丧,“我又没读过书,我要如何开学堂?”
“你......”还没等白行文出上主意,林幼安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拍在桌子上,指着白行文,兴奋地说道,“你读过,你开。”
还没等白行文来得急拒绝,客栈外就传了一大声喜报,“苏将军他们,带着粮食回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客栈外,士兵们护送着一辆辆粮车缓缓往县城里驶来。
乡门都很自觉地站在道路两旁,让出一条长长的道路来,眼里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仿看到生活的希望。
士兵带着粮车在一处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分发粮食。
可就在这时,却有两个村民因为拿到的粮食起了争执,进而大打出手。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将二人拉开。原来是因为对粮食分发有些不满。
士兵们原本打算将这些粮食平均分配下去,可是有些村民今年种的收成本来就比其他村民少,收成多的村民就觉得不公平。
其中一叫刘强的村民,满脸不服气地大声说道,“你们家的收成本就比我们家的收成少上三成,你凭什么拿的和我一样多。”
另一个叫张明的村民,心里虽然也有些不服,但对方明显比自己占理,便也没争论,只是背对着刘强,撇了撇嘴,暗暗瞪了他一眼。
刘强见张明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要求重新分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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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重新分发粮食。”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场面开始一度失控。
这些士兵都是些粗人,哪里懂得应该如何按照他们口中的“合理”来分发粮食,只能拿着手持刀剑,将村民拦在了粮车外面,以保护粮食和自身的安全。
站在客栈门口,踮脚看热闹的林幼安,不禁感叹道,“哇,真不知道这些士兵此刻心里是何表现,不过遇到这样的阵仗,表情也是没有一丝害怕。”
她转头看向旁边环手抱胸的白行文,笑嘻嘻地道,“读书人,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轮到你大显身手,去解决问题啦?”
对方摇摇头,撇嘴道,“我才不去,这种事情子云会解决的。”
林幼安听后,脚踮得更高了,眼睛在人群中四出搜寻,疑惑道,“可是,这一眼看去,也没看见苏将军的身影。”
对啊,苏子云呢?
白行文的表情也开始有些凝重起来,从刚刚粮车进城再到现在分发粮食,确实一直都没见到他人。
“奇怪。”白行文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打破了他的思绪。
只见从人群里跑出来一个身着利落玄色常服的少年,腰间还配着一把剑柄缠着红缨的利剑,跑动时那红缨还随着他的步伐而跳动,显得格外醒目。
云慕边跑边喊,声音清脆响亮,惊动了身后的村民,大家也都跟着他一起跑了过来。
云慕跑的白行文身旁,看着他挑了挑眉,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白行文则是满脸不解的看着他,“这是要干嘛?”
原来,就在刚才在他和林幼安交谈之际,云慕早早的就注意到了白行文。
为了安抚村民,云慕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大家不要激动,分粮食这个事情,我们肯定会给你们妥善解决的。”
他指了指白行文,接着说道,“那边那位呢,可是九宫学院夫子的得意门生,自小就跟夫子处理了一些朝中事务,我们去问他。”
白行文看着眼前希望他主持公道的村民,心中也有好气又好笑。
他咬牙切齿的小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干过这些事情,再说了。有机会处理朝中政务的不是你家公子吗?”
云慕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继续招呼着丰栖县地村民,提高音量说道,“大家不要怕啊,这位是白公子,可是当今朝上白太尉的儿子,肯定能帮大家解决问题。”
话音刚落,村民刘强率先开口道,“白公子是读书人,知书达理,自然有办法为我们合理分发粮食。”
“各位现在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很想帮助各位,只是......”话还没等白行文说话,云慕就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难道你就想知道我家公子去哪了吗?你帮我,我告诉你。”
好好好,居然敢给我谈条件。
白行文心中暗自无奈,他看向云梦,点了点头,只是他的眼神让云暮有些毛骨悚然。
“幼安,拿桌凳纸笔来。”白行文转头的林幼安说道。
然后,他又提高音量,对着村民们说道,“大家不要急,请各户居民,派一个人来我这里登记一下被抢粮食数量、种植面积和家庭人口,不可造假。若是查出来了,粮食得到数量直接减半。”
一时间,客栈门口围满了村民,大家也很自觉地排成了一列,挨个报数登记。
而白行文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在统计完最后一个村民后,他坐在凳子上,身体向后直直的伸了个懒腰,许是做的太久,腰居然抽筋了。
11. 011
此时,天色已然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县城,给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蒙上一层黄金。
他揉着酸痛的腰,因长时间保持坐姿,使得他的腰背仿被禁锢住一般,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微微的刺痛。
他看着面前那一张张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长舒一口气。
云慕凑到白行文身边,笑嘻嘻,“白公子,这次可多亏你了,乡亲们的粮食算是有着落了。”
白行文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心中虽对他的夸赞有些受用,但他还是更关心苏璟的情况,“少贫嘴,快说,苏子云哪?为何不见他回来?”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云慕收起笑容开口道,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这次抢回来的粮食,仅仅只有一半,另一半已被叛军运回了青苔山上的山匪寨里了。”
“这些叛军之所以如此,原是早以和山上的山匪混在一起了,苏璟原是打算带着玄天卫的人攻进去,结果却发现这寨子不仅难攻,里面还有很多在丰栖县抢去的妇孺。要是贸然进攻,把你些土匪惹急了,他们一旦烧毁粮草,或是对那些妇人下毒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白行文听文后,沉默点点头,脸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因为他了解苏璟,对于这种事情他应付的来。
“我家公子此时正带着人在外面守着,打算趁宸今晚就偷偷找机会潜入进去。可......”
云慕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表情。
“什么?”
“我家公子前先日子与敌人交手时,不知对方使了什么阴损的东西,将我公子眼睛伤着了,现在我家公子一到晚上,视力就变的很差,行动极为不便。”
云慕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
原是如此。
白行文恍然大悟,沉默着点点头,心中显然已经明白云慕话里的意思了,苏璟让云慕回来传话就是想让他潜入寨子打探情况。
他将目光默默投向云慕,云慕憨笑着挠头,一脸无奈地解释,“白公子,你同我家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我自幼眼睛就不好。”
白行文又看了看手里今天刚统计好村民粮食单,心中泛起了嘀咕,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林幼安突然走上前,伸手果断地将他手里的纸张拿了过去,眼神坚定,“你去,这个交给我吧。”
白行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下打量着林幼安,质疑道,“可你都没读过书啊。”
“你教我不就好了。”林幼安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学东西很快的,你教我应该怎么做,我照着弄,肯定没问题。”
其实这个事情可以完全等他和苏璟回来一起算的,毕竟两个人算的话会更快点。
可看着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只好作罢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大不了到时候他回来再算一次就好了。
于是,他从柜台老板那里拿来了算盘和纸张,“来我教你,我们先算刘强家的,我们先看他们家......”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林幼安全神贯注地拿着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一会咬着鼻头思考,一会迅速拨动算盘珠子,终于算出了一户人家的粮食,她乐悠悠的拿到白行文跟前,“怎么样?算对了吗?”
白行文接过纸张,眉头微微皱起,盯着那歪歪扭扭,如同四岁孩子所写的字迹,凝眸看了半响,才微微点头,他家纸张还给了林幼安,又叮嘱了几句,便就和云慕冲冲离开了丰栖县。
夜色如墨,笼罩着青苔山。
山匪寨外,苏璟这带着一行人在寨外蹲守着。
时间在紧张与寂静着缓缓流逝,一刻又一刻过去,却迟迟不见白行文和云慕的身影。
一名下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小心翼翼地蹲到苏璟身旁,低声提醒道,“少君,快要子时了,可还不见人来。若是错过了今晚的换岗时间,就只有等到明日了。”
苏璟当然眼前时间紧迫知道,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闪烁,却照不了眼前的困境。
他沉声道,“我知道,在等等。”
“为何非得等到白公子来,你让我们去不行吗?我们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亲兵啊!”那下属的声音明显比刚刚着急了许多,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与不解,“军中的兄弟们都知道,你一般只信任身边与你最为亲近之人。
“兄弟们也都想与你亲近,能为你分忧解难,可你总是板子一副脸,独来独往。就连云慕兄和千念兄,之所以你得到你的信赖,不就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吗?有什么事你想亲力亲为,你这样讲我们这些兄弟放在哪里?”
苏璟听后没有立马去反驳那位下属话,而是选择了沉默。
这些年,他亲眼目睹了太多那些被自己最亲信之人背叛的残酷场景,那些惨痛的经历,就如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了他的心的。
也因如此,他变得谨慎多疑,什么事都习惯亲力亲为,哪怕活的很累,也不愿尝试去轻易相信他人。
就连他父亲都曾劝他,说他疑心病太重,活得太累。
有时候,他自己也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试着依靠一下身边其他人,可每每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害怕。
这一片刻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听到有人来报,“少主,白公子来了!”
一片薄云悠悠地飘在空中,恰好将玉月散发出的微弱光亮遮挡了起来。
苏璟一手搭在腿上,身子板正的看着前方,“在来的路上想必云慕也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次就麻烦你了。你进去后......”
“子云......我在你身后......”白行文的声音从苏璟身后传来,他看着苏景略显疲惫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那歹人使用了什么东西,竟将你的眼睛害成这样。”
苏璟微微一怔,随后故作镇静地咳嗽了两声,在云慕的帮助下缓缓转过身来,“你进去后,先找到那些被掳走的妇孺,将他们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找机会打开寨门,我们以响箭为信。”
“好!”
被那片薄云遮挡的玉月终于露出了头,柔软的月色轻柔的洒下。
丰栖县的村民都已熄灯睡觉,期待着明天粮食的分发,只有林幼安的睡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借着这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林幼安正盘坐在窗前,桌上堆满了纸张,一会是在纸上写着什么,一会拨动着旁边的算盘,盯着算盘苦苦思索,一会烦躁地抓抓那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随后仰头低声哀鸣叹气,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随着油灯渐渐燃尽,天也慢慢见了亮,街道的青石板上也有了行人走动的身影。
苏璟一行人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了县城们外,一起的较早的村民看见了,刚想大声呼喊大家伙出来迎接,却被苏璟嘘声制止了。
他指了指坐在他身后马背上,靠着他肩膀已然熟睡的白行文,神色带着一丝无奈。
待他将白行文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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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躺好后,才轻声问道,“粮食可分发下去了?”
云慕摇了摇头,将昨天发的的事情一一详细讲给苏璟。
“林娘子的睡房在何处?”苏璟问道。
云慕领着他来到林幼安的睡房,本想敲门,却发现房们大大敞开着。
只见林幼幼安正趴在桌案上熟睡,旁边还有已燃尽的油灯,只留下一小截黑色的灯芯。
他轻手轻脚的迈了进去,走到她身旁,轻轻拿起被她压在手肘下已经算好的纸张,凝眉看了片刻,看不懂,转身将纸张扔给了旁边的云慕,“你来看看算的对不对。”
刚想抬脚走离开,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林幼安,看她那清秀的面容,在看看她写的字,不禁沉默着摇头,暗自思忖,‘长的这好看一小女娘,字居然这么难以形容。’
待林幼安醒来时,已是日侧。
她从桌案上悠悠转醒,先是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意识回笼后,她微微仰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一股带着困意的气流从口中呼出,紧接着,双臂缓缓向上伸直,十指尽力张开,掌心朝前,身体也随之舒展,伸展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下双臂,长舒一口气,眼神逐渐清明,她伸手去拿桌案上的纸张,确认摸了个空。
她瞬间直直地僵住,困意消失全无,“啊!”这一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客栈,将隔壁的白行文也给吵醒了。
白行文揉揉眼,迷迷糊糊的来到林幼安房门前,“怎么了?”
林幼安在房间里各个地方翻找着,就来床底下也看了都没有,却依旧没有找到纸张的踪影,“我......我将昨天晚上算好的粮食纸张弄丢了。”
“什么?!”白行文站在门口,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莫不是你放在什么地方忘了,你好好想想。”
林幼安望向窗外,想着是不是被风吹了下去,“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我算好后,就直接放在桌案......”
这时,她看着窗外的排队领取粮食的村民,突然愣住了。
只见云慕正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一叠纸张,大声喊着,“张明,十二亩地,收获六千两,蒋都,十四亩......”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是被你拿了去。”林幼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白行文。
云慕先是一顿,随后便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身旁的人,笑着走了上去,“林娘子昨晚辛苦你了,本来还想着等回来在重新算的,谁知你竟算的全对。”
林幼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哎呀,这有什么的?”
“子云呢?”一旁的白行文开始东张西望,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他人?”
云慕指着一处,说道,“不是在那边给相亲们分发粮食嘛。”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边只有两个玄天卫的人,和一些还没领到粮食的村民,却不见苏璟的身影。
三人来到苏璟的住处,那是他们在县外临时搭的军营。
云慕拉着一个正在训练的玄天卫,“少君呢?”
那玄天卫摇摇头,一脸茫然地回答,“不知道,没见着。”
三人在营地都找了遍,却依旧不见苏璟的踪影,三人在营口相聚,相互对视,纷纷摇头,表示没见着。
无奈之下,几人开始分头寻找。
云慕也回了营地叫上几个黑玄天卫一起,白行文则是去了东边,林幼安去了西边,而云慕则是带人回了县里。
12. 012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唯有皓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为世间万物蒙上一层银纱。晚风吹过西湖,撩动着湖边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
少年双腿跪地,双手疯狂地掬起湖水,一次次泼向自己的脸庞。那冰冷的湖水,泼在少年的脸上,浸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泼了多久,他终于无力地瘫坐在身后的石头上,紧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地上的碎石上。瞬间,碎石尖上染上一片刺目的血迹。
他看不见了,身为车骑将军苏盟唯一的儿子,从小被当做下一任继承者培养的他,现如今竟然成为了一个盲夫。他想,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会不会很失望。
想到这些,他不甘心的忍不住朝天怒吼。那嘶力竭的吼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惊动了前来寻他的林幼安。
林幼安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芦苇,终于看见了做在湖边的苏璟。见对方正垂着头,周身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为了不打扰他,林幼安尽量放轻脚步,可还是惊动了苏璟。
“谁?”苏璟原本低垂的头,瞬间警觉地转过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经管那眼神空洞无神,却依然透着一股凌厉。
林幼安被他这突如起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小声道,“苏将军,是我。”
苏璟仔细用耳边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可惜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幼安的声音,所以并未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厉声道,“就站在那,不要动。”
林幼安被吓愣在原地,声音愈发小了,生怕激怒对方,“苏将军,白公子他们找你。”
说着,她试探性的向前迈了一步。可是谁知对方听力竟然如此厉害,立刻喝道,“我叫你待在原地不要动。”
说罢,他又缓缓将头低了下去,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便到。”
“好。”林幼安微微点头,轻手轻脚地踱步离开。
但是她并没真的走远,而是躲在了远处一个苏璟看不到她的地方,默默观察着他。毕竟这么晚了,留对方一个在这里,实在不安全。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微风再次佛过,又将湖两侧的芦苇弄的沙沙作响。在这一片的沙沙声中,竟隐隐传出了一个其他的声音——“吭叽吭叽”,像是有人在压抑地哭泣。
苏璟坐在石头上,弯着腰,将脸深深埋进进了手中,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是的,他哭了,这哭声虽不大,却恰好能让躲在不远处的林幼安听见。
她有些惊讶,明明前一日还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看起来是那样一个要强的人,此刻竟如此脆弱的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璟渐渐停止了哭泣,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脚却迟迟不敢迈出一步。
片刻后,他终于缓慢的伸出了双手,摸索着向前走去。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来时的路了,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他一边摸着黑,一步一步的上前挪动,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来时的方向。
然而,经管如此他却始终在这片芦苇中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原本他以为自己靠着听声辨位这本事也能行,可惜现在他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在哪。
他真心觉得,自己没了这双眼睛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继续在这摸不着边的芦苇从走着,一不留神,他脚下突然一空,眼瞅着就要掉入摔倒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稳稳地扶住了他。
“苏将军。”林幼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响起。
不知是不是幻觉,苏璟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那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如今却感觉亮了不少。他感受着从林幼安手中传的那一丝温暖,心中五味杂陈,迟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担心你,所以一直在等你,一同我一起回去。”在这一刻,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将他心里的最后一条防线被冲破。
她担心他。
她在等他。
“扑通”一声,苏璟再也支撑不住,跪落在地上,再次无声痛哭起来。
林幼安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少年,哭得如此伤心。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当然这些来她也没有被人安慰过,于是她便学起了小时候阿母的样子。
她将对方轻轻揉入怀中,一只手温柔地上下抚摸着的他的背,下巴轻轻顶在他的头顶,柔声说道,“好,好,好。不哭了,烦恼都会变成小虫飞走的。”
............
待林幼安将苏璟扶回营地时,已是戌时。
恰好碰见了打算再次出去寻找他们二人的云慕和白行文。
“你们......”云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
要知道,苏璟平日里最是讨厌人与他亲近,更别说的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三天的女娘!
林幼安生怕对方误会,赶忙解释道,“苏将军,眼睛更加严重了,所以我才将他给扶了回来。”
说着,她迅速地将扶着苏璟的手交还给了云慕,生怕再多握一会,就会从云慕嘴里说出什么误会话来。
好在云慕的注意力都被刚刚林幼安说的话吸引了去,他担忧的看着自己家的公子,“少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苏璟往账幕引去,还不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对方的眼睛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云慕心急如焚,赶忙说道,“少主,你不要怕,明早我就带你回京,让京城最好的医家给你治眼疾。”
苏璟坐在床沿边,沉默不语,眼中的神情从刚刚的空洞,变得有些担忧。
他在思考,回京了应该如何给父亲交待呢?父亲明明那么看重他,而他第一次出来单独执行任务却伤了眼睛,父亲肯定会对他特别失望吧......
这一夜,苏璟一如既往的睡不着。
天一亮,他便被云慕安排马车送回了京城。
回到了京城,苏府。
苏盟正在军营中训练新兵,听闻苏璟回来了,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赶回府中,想见见许久未见的儿子。
在回去的途中,他都想好了,苏璟是在院中等着他。
然而,当他感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双目失明,坐在水亭中的儿子。
苏盟笑容瞬间凝固,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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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他的眼睛,可那手在半空愣了片刻,又缓缓收了回去。
他的声音变的严厉起来,“出去执行个任务,竟然成了盲夫?你这以后让我老苏家的脸往哪搁?”
果然,如苏璟料想的一样,他父亲已经如此,心里只有权势和地位。
这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件事。
当初京中发生政乱,母亲被敌方派来的刺客所受伤,命悬一线。
他本以为父亲会收在母亲身边陪她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可他却执意要回家,就那昏庸的圣上。
结果,母亲在回来的路上不行离世,途中又遭遇敌人埋伏,队伍损伤惨重。
父亲为了带他逃命,甚至连母亲的尸体都没能保住。
事后,他曾问过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父亲却以国家为重,以权势为利的理由,将他给打发了。
他眼睁着眼前的父亲,缓缓闭上了眼睛。
罢了,他真的累了。
他靠坐在水亭的柱子上,天空渐渐下起了细雨,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滴落在湖面,将那平静的湖面搅得支离破碎,圈圈涟漪匆忙散开又相互碰撞,雨水随着风的吹动打湿了他衣衫,可惜他并未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
远处,瓦房屋顶上,雨滴轻敲黛瓦,顺着着瓦檐滑落,滴在泥土路上。
这是座在野外很久无人居住的瓦屋,斑驳的墙壁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它们沿着墙缝肆意生长着。
两个身着黄白衣服的人,轻轻瓦屋的大门推开。
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幼安下意识地捂住口腔,皱眉道,“这房屋看上去很久无人居住了。”
白行文看着她,轻轻一笑,走进屋里,将已经湿透了的外衣脱了下来,开始在屋里找寻着可以生火的东西。
随着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
屋内,白行文已经生好了火堆,火焰散发的光芒投影在林幼安的脸上。
她伸手出去烤火,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看向坐在对面的白行文,说道,“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了,看这天和这雨,不会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吧。”
白行文沉默地点点头,“只希望修车的马夫可以快点将马车修好来接我们,不然我们还真只能睡这了。不知道某人受不受得了。”
林幼安看了看四周,这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环境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她小时候连柴房都睡过。
只是她祈祷着这里没有老鼠就好。
因为她小时候真的和老鼠睡过一觉,从柴房睡醒一觉睁眼起来发现,就看见眼前有一只老鼠真用它的鼻子嗅着林幼安。
想着这里,林幼安不禁大了个寒颤,连忙摇摇头,“没有老鼠就好。”
“老鼠?”白行文看着林幼安眼中的那一丝害怕,不禁起了坏心思,“这里可是老鼠最喜生活的地方,阴暗潮湿。”
“那看在那就有一只。”他故意指着林幼安的旁边说道,一脸坏笑地说道,“还在动。”
信以为真的林幼安吓的脸色苍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虽然她什么也没看见,但还是吓的跳起身来,往屋外跑,“白行文,我讨厌你。”
13. 013
瓦屋外,雨渐渐停歇,被雨水洗礼过的草木,散发出一股清新而馥郁的自然气息,那是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青涩而交织而成的味道。在这一片生机的吹绿之中,林幼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别样的蓝色。
她心中涌起好奇,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那没蓝色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竟发现是云慕晕倒在瓦屋外的草丛里。
此刻的云慕,脸色苍白,浑身被雨水湿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显的狼狈不堪。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一手无力地捂着腰间的伤口,那伤口周围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染红,在雨水不断的冲刷与稀释下,透出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惨状。
林幼安被眼前这一幕吓的赶紧叫出了在屋内的人,白行文听到欢,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当他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云慕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与疑惑。两人合力将他扶进了屋内,刚把云慕妥善安置好,不到一秒,外面就潜伏来了三位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是跟着云慕的血迹跟到这里的,也正是这些人伤了他。三名黑夜人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发出一丝响动,生怕惊扰了这寂静的氛围。
此刻屋外的异样,早已引起了白行文的注意。他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冷峻。
他微微转头,看着正在专注检查云慕身上伤口的林幼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凝重,“屋外有人。”
林幼安也未回头,继续检查着伤口,心不在焉地说道,“有人就让他进来呗,大家一起避雨。”
在听到对方这样天真的回答后,白行文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有些皱眉,他忘了林幼安不会功夫。
屋外再次传来异常,白行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双手紧紧握着林幼安的肩,将她整个人都给转了过来,“待会我出去,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你一听见动静,你带着云慕跑。跑去找车夫,算算时间他应是以将马车修好。”
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她知道这次不是在开玩笑,还来不及等她问他怎么办的时候,门外的黑衣人就已经按耐不住,冲进了房屋。
“来不及了,快跑!”
随着白行文的一声令下,林幼安如梦初醒,急忙伸手去拽云慕,试图将他带离这危险之地。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力气,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却根本拽不动对方分毫。
她一边将吃力地拽着云慕,一边小嘴忍不住嘟囔道,“平时看着挺瘦一人,为何此时却偏偏如此重!”
好在双方实力悬殊,靠着白行文一个人就拖住了对面三个人,所以并没有人去找林幼安的麻烦。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三人配合默契,想白行文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气愤紧张到了极点。就在她好不容易将云慕拖到门口时,一名黑衣人被白行文一脚踹飞过来,不偏不倚地朝着正弯着腰拖拽云慕的她撞去。
她躲避不及,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被撞得重重摔倒在地。那黑衣人见状,一个利落的翻身,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约六寸的短刀,直直朝地上躺着的云慕刺去。
“完了,完了。”她焦急的看向了白行文,此时对方正与另外两个黑夜人激烈纠缠着,被对方死死缠住,根本无暇分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来。那黑影身着一袭散花锦青莲文衣,手中长鞭一挥,鞭梢如灵蛇般缠住黑衣人的手腕。
紧接着他用力一扯,黑衣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紧接着再一扯,便又将黑衣人如扔麻袋般直拉甩了出去。
那黑夜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于此同时,白行文那边也结束了战斗。
他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最后一名黑衣人踢到在地。他回过头,看着那黑夜,有些惊喜,“咦?千念!”
千念冲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随后,他俯身捡起刚刚那黑夜人掉落的短刀。
“是西域的刀。”,他手握刀柄,缓缓将刀身拔出,只见刀身上刻着三小字--‘烟雨堂’。
烟雨堂是京城每月初才会开放的诡市,眼瞅着明夜就是月初了,回京城最快也要两天。千念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云慕,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肃然道,“白公子,云慕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白行文本想抓住对方的衣袖,结果却扑了个空。等他再次抬头望去,对方却早已消失不见。
白行文低头看着云慕,发现对方的脸色比刚更差了,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此刻已经开始发紫。
他不禁疑惑,“这是冷着了?”
白行文刚想蹲下去看看究竟,却被林幼安一把推开,“这明明是中毒。”
她蹲下摸着云慕的脉搏,眉头紧锁,“卖相很微弱,快要死了。”
白行文目光微微一顿,脖子不自觉的向前倾,脸上满是震惊与担忧,惊道,“死了?!”
他还想在张说什么,却被以修好马车的车夫打断。
屋外,马夫坐在以修好的马车上,大声朝这边喊道,“白公子,林娘子,马车修好了,我们可以走。”
见此情形,白行文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先将云慕背上了马车,躺放在一边的位置上。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车轮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林幼安和白行文两人双手同时环抱在胸前,表情凝重地凝视前方。
马车外,车夫又大声问道,“白公子,我们还是去江城吗?”
“不,我们去离这最近的盐安城。”白行文果断回应。
原本他们是计划沿着路走,去林幼安父亲所在的边疆舟口的,但现在人命关天,还是先将云慕送去治疗。
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抵达了盐安城。这是一座靠盐发展起来的县城,靠盐在这里安居乐业。
二人四处打听,终于找了盐安城最好的医家。听说这医家曾经还在宫里当个太医,医术精湛,后不知因为什么被逐出了宫。
两人头在客栈门口,头靠着头坐着,焦急地等待一家的治疗。也不知等了好久,等的林幼安都有些犯困了,那医家还是没出来。
听着街上吵闹的人群声,她两眼觉得愈发的沉重,刚缓缓闭上眼,下一秒门口就从来一尖锐的声音,“子慕!”
这声音如同一记炸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突然炸响,将林幼安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她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对方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娘。
她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生气的看着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觉得对方太没教养了,在外说话居然如此大声。
墨香一脸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她对面的凳子坐下,冲着坐在林幼安旁的白行文,微微一笑,“子慕,好久不见。”
白行文也是一脸的惊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唤道,“阿九!”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经过两人的交谈,林幼安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来历。此人名家墨香,是九宫书院夫子小女儿,在家排行老九,所以白行文一直唤她阿九。
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林幼安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一个无形的圈子里,心里很是不舒服。林幼安赶紧被人忽视了,而且两人聊的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往事,林幼安也更不插不上嘴。
她有些气愤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瞪着墨香,心中充满了嫉妒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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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孩子。许是林幼安的举动再过明显,墨香终于察觉到了她。
看着林幼安不太友善的表情,墨香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尴尬地挤出一抹微笑,看着林幼安问道,“子慕她是?”
白行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介绍道,“她是林将军,林程的女儿。”
经过白行文的介绍,墨香微笑点点,眼睛笑给了月牙,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墨香,和子慕从小一起在书院长大,算的上是半个同窗。”
林幼安本不想理她的,不过看着对方如此,若是自己还不理的话,到是显得自己小气。
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说道,“我叫林幼安,和子慕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在子慕来书院前就认识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傲娇与倔强。
不知为何,墨香从这句话中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敌意。不过又看到林幼安那可爱的小脸,只当是自己想错了。
这时,为云慕解毒治疗的医家终于下了楼。他的脚步略显沉中,神色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他看到白行文,走上前,微微拱手行礼,叹息道,“那位公子重的毒极为罕见,我目前只能将它压制,若想解毒还得另寻它法。”
对方边说这边摇摇头,表示自己已无能为力。
见此情行,白行文也不再多问,心中虽然失望,但也明白医家已经尽力。
他微微点头,轻身说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便也就让医家离开了。
“怎么了?子慕是你中毒了吗?”墨香的声音中满是担忧,她的眼神1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关切,紧紧盯着白行文。
白行文缓缓的坐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摇摇头道,“是苏子云......”
说还没说完,就又被墨香打断,看到出来她很是担心,“子云中毒了?他不是.....”
白行文摇了摇头,将话接了回去,“是云慕。”
“云慕?!”
“嗯。”他点了点头,将事情发展经过全给墨香将了一遍,然后道,“现在云慕昏迷,苏子云也联系不上人,万一云慕要是死在我手上,你说苏子云会不会杀了我?”
这话逗的墨香噗嗤一笑,她轻轻拍了拍白行文的肩膀,“不会的,我阿父也会点医术,不如带去让我阿父看看?至于你要找的子云,在我们府上。”
............
三人来到墨府,找了一间厢房将云慕安置好。厢房内布置的渐渐而雅典,一张雕花大床靠墙摆放,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
墨夫子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位云慕把着脉。他的神情专注而严肃,眼神紧紧盯着云慕的手腕。
白行文和墨香跟在一旁,屏息凝神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墨夫子在把脉的同时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眉头也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林幼安扒在厢房的门框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渐渐觉得有些无聊。
她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离,一会看看窗外的景色,一会又看看屋内的摆设。她又看上那边的三人,眼神刚好与墨香对上
墨香看出了林幼安眼神中无聊,于是便走了过来,轻声对她道,“安安妹妹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后院走走,那里有我阿父新种的菊花,此时开的正艳呢。”
林幼安心想反正也无聊,便点点头,悄悄溜走了。她眼中走廊缓缓前行,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却还是没有见到墨香说的菊花,她真的怀疑是不是被对方骗了。
她有些走累了,随便找了一处台阶坐下,便又看见远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的少年。
14. 014
至从苏璟的眼睛受伤后,他的父亲就为他寻遍了全京城最好的医家,都不曾治好这眼睛。有医家说需要静养,多观察一些时日,可奈何府上每日琐事繁多,苏璟便于父亲商议去墨夫子家养病,刚好墨夫子也会医术。苏父听后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就将他送去了墨府。
但其实他去墨府并非是真的养伤,而想要被子他父亲去查伤它眼睛的究竟是谁,原本他也想在苏府查,可每次派云慕他们出去查,都会苏父被阻拦。
在去墨府的路上,他就便暗中找两个人代替了云慕和千念陪他一起上路,在旁人眼里觉得是千念和云慕整日陪着他一起,但是他们两个找已经去调查真相了。
今日便是他来到墨府的第七日,可是千念和云慕那里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晨光熹微,宛如一层薄纱,轻柔地洒落在静谧庭院之中。
院中少年,身袭墨色红底袍,衣袂随风轻舞。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在空中肆意飞舞,剑穗也随之轻盈摆动,为这场剑舞增添了几分飘逸。
尽管他的眼睛已被一条墨紫色金边云纹布条蒙住,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起势,若蛟龙出海,剑花闪烁,转腕,剑随身动,剑起纵横。
剑之所向,风声飒飒,衣袂猎猎作响,阳光映照剑身,光芒夺目。一段剑法舞毕,苏璟稳稳收起了手中的剑。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一热烈的掌声,“好,太厉害。”
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现在的他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的日子了。
仅凭声音的细微差别,他便能精准的分便出对方的位置与距离。
他转过身,径直朝着声音的源头--林幼安的方向走去,“林娘子你怎在这?”
“你还好意思问,云慕受伤了你可知道?”她微微嘟起嘴,上下打量着苏璟。
尽管对方眼睛被遮挡着,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苏璟脸上一抹淡淡的担忧。
她轻哼笑一声,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墨夫子正在给他疗伤。”
说着,她双手背在身后,轻快地走到苏璟身后。趁对方一个不注意将他手中的剑给抢了过来。
苏璟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抢回来,却被林幼安躲了过去,扑了个空。
林幼安一蹦一跳地跑到一旁玉兰花树下。此时,树叶正悄然从翠绿转黄,逐渐脱落的叶片,飘落在地上,铺就了一层斑斓的地毯。
她双手捧着剑,细细端详起来。这剑整体呈深邃地黑色,剑柄和剑鞘上布满了细腻的银色图纹,在剑柄末端是造型精巧的金属雕花,并且悬挂着一颗蓝色的珠子和深棕红的流苏,流苏随风轻轻摆动。
“哇,这剑可真好看。”林幼安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苏璟顺着对方的声音,快步走上前去,想伸手一把将剑给抢了回来。然而,每一次都被对方躲了去。
苏璟凭借着对她躲避时风声的捕捉,不段伸手去抓,可惜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如愿。苏璟每抓一次,就离林幼安更近一步,而林幼安也在不自觉地慢慢后退。不知不觉间,林幼安退到了玉兰树旁,后背撞到了树干上,林幼安向后看了一眼。
本想蹲下身子,从苏璟侧边溜走,可还没等她行动,手腕就被苏璟一把抓住。苏璟一只手撑在玉兰树上,另一手抓在林幼安的手腕,将她死死的摁在树上。
林幼安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被墨紫色布条蒙了眼的少年。少年微微张开的嘴唇正轻轻的喘着气,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她的脸上又慢慢上去,喉结也睡着呼吸微微滚动,他声音沉声道,“还给我。”
不知为何,林幼安只感觉脸开始发红,慢慢变得滚烫。她赶忙将手里的剑还了回去,用着自己冰冷的手捧着自己的脸,试图用快速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等到她再次回头时,却发现苏璟已经离开了。林幼安在院中又待了会,她便又回到了厢房。
厢房里,只有墨香和她的丫鬟司雀。墨香手里正端着刚煎好的药,在一勺一勺,温柔细致地喂着云慕。
林幼安轻轻趴在门边,迟疑要不要进去时。
对方却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开口道,“来了就进来吧,站在门口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幼安磨磨唧唧地扒着门口走进屋内,站在房屋中间,问道,“阿文呢?”
“阿文?”墨香轻轻一笑,将最后一口汤药喂进云慕口中,微笑着看向林幼安,“你说子慕呀,他同我阿父回京城求药去了。”
“什么?”林幼安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心中涌起一阵担忧,她心里害怕白行文会不要她了。
墨香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心里也有些明了几分。看着林幼安那有些可怜巴巴的表情,她将药碗放在司雀手中的木方盘子里,漫步向她走来。
墨香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不要怕,过几日他们便也就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林幼安立刻用力地摇头反驳。
“那就是讨厌我?”墨香又问。
“也没有。”她继续否认。
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懂,她对墨香谈不上喜欢,也说不讨厌,可每次见到墨香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敌意?
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
墨香见此情景,嘴角微微翘起,轻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这几日若是一直让你待在府中肯定也是无聊,可想出去走走?”
“嗯?”林幼安愣了一下。
“带你去集市上逛逛如何?不如我们将子云也带上?”墨香笑着提议。
............
翌日清晨,晨曦如同轻柔的薄纱,悄然蔓延至木地板上。林幼安早早便起了床,期待着今日出去集市。
然而,苏璟却并不愿出去,她与墨香费劲口舌,软磨硬泡了许久,苏璟才终于松口。如此一来,等到他们出门时已然快要午时了。
午时的日光直直地倾洒而下,将古老的街道照得透亮。青石板路在骄阳下泛着微光,往来的行人脚步匆匆,挑担的货郎吆喝着穿梭其中,担子里五彩的丝线、精巧的玩意儿琳琅满目。
苏璟静静走在她俩身后,双手抱胸,那捆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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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上的紫黑色布条,随着他沉稳的步伐,在空气轻轻飘动。
听着街道上嘈杂热闹的叫卖声,苏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们叫我出来干?我又看不见。”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我无奈与调侃。
“看不见可以听啊!”林幼安的声音迅速传到他的耳边,他的语气中满是关切与好奇,“整日待在府中,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对方依旧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回答。
“无趣。”林幼安看着苏璟,行中暗自思忖,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每日的生活是何等的单调。每天除了待在院中练剑,便是品茶,晒太阳。
可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对方脸上的布条是,才恍然意识到,他现在好像就只能干这些事情了。那他是不是也是会无聊?以苏璟这样性格的人,即便无聊,恐怕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吧?
所以在逛完集市回府后,林幼安只要一有空,就会在府中寻找苏璟的身影,想办法去找他聊天。
一日,苏璟终是忍不住了,问道,“这几日你一直跟着我作甚?”
林幼安一脸坦诚地看着他,直言道,“我怕你无聊。”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苏璟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伸手轻轻扶着额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并非是不习惯,毕竟在他小的时候,白行文也是这样每天骚扰他的。
夜色降临,苏璟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窗边。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打破夜晚的宁静。
片刻后,一个黑色的声音如鬼魅般从苏璟背后的窗户翻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跪在他身后,“少君”。
他缓缓转过身来,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千念将那日捡来的西域短刀呈上,“此刀名为苍洱短刀,前几日我去诡市打听了一下,虽是出自烟雨堂,但却是一个把西域刀,而且找在五年前就被一个西域商人买走了。”
苏璟接过刀,在手中轻轻旋转,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刀身上的雕刻图案。
他微微叹息,说道,“好知道了。可有查清那粉末可是什么?”
千念无奈摇了摇头,“未曾。在京城我找了好多药馆都没有发现,既然这把刀来自西域,我以派人前去西域打探了。”
他漠然不语,只是轻轻点点头。
就在千念起身要离开时,他却突然叫住了千念,“他们我不放心,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另外......”他走上前,伸手扶住千念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难道的关切,“一定要平安回来。”
面对这突然的关心,千念有些惊讶的张开嘴,要知道从前苏璟是从来不会这样的。不过,他还是应坚定地了一声,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从小到大,苏璟最信任的人只有千念和云慕。不单是因为他们俩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还有的是彼此之间那浓厚的感情,对于他们,苏璟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下属,跟多的是兄弟,就像亲人一样,要知道亲人是永远不会背叛彼此的。如今云慕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他知道不希望千念在受伤了。
15. 015
立冬这日,寒风凛冽,直直扫过街巷。枝头残余的叶子,在风中无力挣扎,纷纷坠落,打着旋儿飘下,为秋的离去添一抹悲凉。
小城被铅灰色的云幕笼罩,日头隐匿不见,光线透着寒意。行人裹紧棉衣,脚步匆匆,踏碎满地枯黄。
街边湖面凝了层薄冰,宛如大地初封的信笺,宣告冬的君临。墨府院里那棵玉兰花树,落叶已掉光,嶙峋枝干直指天空。
炊烟从瓦舍升起,却被寒风吹散,徒留饭菜暖香在空气中缱绻,安抚着尘世生灵,预备熬过这寒峭开端。这是林幼安待在墨府的第十五日,她正在厨房给云慕熬药。
这事原本一直由墨香负责,可墨香她每日要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太过劳累,前几日病倒了。不仅如此,后院墨夫子种的药草也交由给了林幼安打理。
她得知府里还种有药草时,满心惊喜。院中那些药草,她从前只在医书里见过。
于是,她一有空就拿着医书,到院中去看图识草。凭借先前的基础,大约三日,她就把药草全认熟了。
这日,她正蹲在院中,细心为药材除草。就是手指上沾满了泥土,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她也顾不上撩起,一门心思全在分辨着药草和杂草上。
“林小娘,你在这里作甚?”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着实下了一跳,就连握在手中的小锄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赶忙将弄的满是泥地手藏在身后,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显羞涩的笑,轻声唤道:“夫子?!你们怎回来了?阿文呢?是否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说着,她的目光急切地越过夫子的肩膀,向他身后望去,然而·,并·为瞧见白行文的身影。
墨夫子一边慢悠悠地摸着他一小撮精心蓄着的胡须,一边迈着步子走到林幼安跟前,说道,“药材求到了,当然就回来了。阿文正在厨房熬药呢。”他的目光落在林幼安身后被拔掉的杂草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打趣道:“林小娘这是在除草呢。可别把我的宝贝药草当杂草拔掉了哦。”
林幼安听后,连忙摆手摇头,神情急切而认真地说道:“放心吧,夫子,这些药草我都认识,不会拔错的。”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认真劲。
墨夫子看着林幼安拔掉的草,的确都是杂草,心中来了兴趣。他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指着一药草问道道:“那林小娘,你且说说,这是何种药草?”
林幼安只是稍稍一瞥,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笃定,脆生生地说道:“此乃远志,具有安神益智、祛痰开窍等功效。”墨夫子满意地抚着自己胡须,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笑道:“不错,不错,比你阿九阿姊好太多,林小娘这是对学医有兴趣?”
“夫子没有啦。”林幼安微微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只是从前无事就会看些医书。”墨夫子听后,脸上笑意更浓,他热情地伸手,将林幼安引至书房。
书放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类书籍。墨夫子走到书架前,伸手拿下几本医书放在林若面前,而后拍了拍书的封面,眼中满是怀念之色,说道:“这些书啊,都是小九母亲生前留下来的心血。”
说着,他缓缓拿起桌上一本书,轻轻翻开,书页翻动间,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继续说道:“这些书啊,都是小九母亲亲手所著,她生前啊,和你一样最喜学医了。原她是想着将这些留着给小九日后学习用的,可惜啊,小九对学医实在提不起兴趣。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这些书都交予你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幼安看着这些书,微微迟疑,眼中满是惊喜又夹着些许不敢置信,轻声问道:“夫子,你......当真要把这些书都给我了吗?”墨夫子微笑着,目光中满是鼓励予期许,轻轻点头。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林若高兴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赶忙将所有书都叠在一起,紧紧抱在怀里,嘴里不停的说道:“谢谢,夫子。”
林幼安抱着书,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看了起来。刚沉寂在其中没一会儿,那一抹熟悉的墨色红底袍映入她的眼帘。
至从开始打理院中的药草,她已经许久没有去找过苏璟聊天了。苏璟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在她身旁坐下,一言不发。
林幼安起初并未察觉到苏璟的异样,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医书,随口问道,“怎么了?”见对方没有回应,她才肯微微抬起头,看向苏璟。
虽看不清苏璟被布条蒙住的双眼,但她却敏锐地感受到,苏璟似乎带着一丝隐隐的生气。
她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又落回手中的医书,说道,“我在这本书上看见了又如何治眼疾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哦?是吗?”这话让苏璟瞬间来了兴趣,毕竟连京城和墨夫子都没有办法可以治好他,而她倒还自告奋勇上了。
见苏璟似乎不太相信,林幼安又急忙地说道,“信不信由你,等我将这本书学透了,你的眼睛我来治。”
他微微挑眉,嘴角泛起一丝调侃的笑意,说道,“行,我相信你。倘若你真能治好,无奈你想要什么,我都绝不食言。”
这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林幼安能治好他。谁知在那以后林幼安每日只有已有空闲就会拿着那本书看,没学到一点知识还不忘来找他试验一下,比如那书中提到的针灸,点穴按摩。
虽然针灸她还尚未熟练掌握,但按摩倒是已经有模有样了。她轻轻去取下苏璟眼上的黑紫布条,动作轻柔而专注,一边仔细看着书上的穴位图示,缓缓揉按起来。
她的手法虽略显生涩,却带着一股认真与执着。前前后后,她又依次按了赞竹,丝空竹,瞳子髎,承泣等眼周穴。
苏璟静静地闭着双眼,端坐在凳子上,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丝丝冰意。同时,他还闻到了属于林幼安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香味,那香味中隐隐透着一丝茉莉花的芬芳,竟与她母亲生前的香味极为相似。
这熟悉的香气,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让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温暖与惆怅。
“幼安!”白行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只见他穿着一袭月色云衣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望向在院中为苏璟按摩的林幼安,高声说道,“幼安,刚刚传来消息,你阿父就要从丹口回京了。”
正在苏璟脸上按摩的手,瞬间停顿了下来,林幼安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雀跃与惊喜,她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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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父就要从丹口回京了。”对方再次清晰地重复道。
延伍十五年,大庆朝与王北朝之间那场持续了十年之久的战争,终于结束了。王北朝递上投降书,宣告战败,并承诺会在选择一良辰吉日,派遣一位皇子前来大庆入赘,以表臣服之意。
林幼安得知此消息后,满心欢喜地在房中收拾行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阿父,阿兄重逢的画面,想着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与亲人团聚,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墨香跟在她后面转来转去,将林幼安刚放入包中的行李又拿了出来,“真的要走来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舍,小嘴微微嘟起。
林幼安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微笑着回答道,“对呀,我阿父和阿兄就要回来了。”
墨香不舍的拉着林幼安的袖子撒娇,“再玩几天嘛。”林幼安无奈地笑了笑,将墨香手里的东西拿回来,放回包中。
“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墨香眼中闪着期待地光,”
“好啊,你去和夫子说,看夫子同不同意。”林幼安本想让墨香知难而退,谁知墨香真的跑去求夫子了。
夫子起初坚决不同意,耐不住墨香几日的软膜硬泡,终是点头应允。
离开那日,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夫子站在府门前,紧紧的握着墨香的手,眼眶微红说道:“小九啊,出去了就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饿着,冷着了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慈爱与担忧。
林幼安站在马车旁,一直在向门里望去,她在寻找苏璟的身影,今早要走时。她去院里找苏璟,等了好久都迟迟不见他人。她看着手中那一本她专门为苏璟写来治疗眼睛的小本,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看来也是送不出去了。
众人上了马车,马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离,车轮在浸湿的青石砖道路上缓缓滚动,溅起一串串水花。夫子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马车,直至看不见踪影,才落寞地转身回府。
马车内,林幼安静静地靠着车窗,望着窗外地景色。天空阴沉沉的,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在天空中飞翔,发出阵阵哀鸣,最后缓缓停靠在了一座古老的高塔之上。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停在林府前。林府的门口依旧紧闭着,门上的朱漆已然斑驳脱落。
门前堆积的落叶,厚厚一层,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清扫。落叶随着风的吹佛,被吹得满街飞舞,一片叶子打着旋,轻轻落在林幼安的脚便。
她有些错愕地站在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与疑惑。她转过头,望向白行文,“我阿父他们......?”
从丹口到京城,路途遥远,需耗费一个月的时间,而从延安城到京城,只需七日。所以,在消息从边疆消息传回京城时,战争结束已是一个月以前。
虽然在边疆的林父与兄长林以恒,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时,便以启程回京,但现在距离回京的时间还大约还有半月。
眼下也别无他法,林幼安又只得回到,柳府。
林幼安坐在车内,双手紧紧握拳,她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下车。
墨香见状,轻轻将手覆在林幼安的手上,安慰道,“不要怕,要不我陪你回去?”
16. 016
京城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阳光穿透枝叶间隙,洒下一片片光影,落在古朴的青石板路上。
前几日,应慕婉外出采购时,于衣肆中偶然遇见了,同样前来才买的楚夫人。两人的目光,同时被一件青青色的弹墨回字纹衣吸引。那衣袍颜色素雅,弹墨工艺精巧,回字纹更添古朴韵味。
应慕婉眼神一亮,嘴角微微上扬,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娇柔,“楚夫人,我家夫君过几日生辰,不这件衣袍我瞧着甚是合适,如你就将这件衣袍让与我?“
楚夫人本就对应慕婉没什么好感,此刻听闻此言,柳眉轻挑,毫不客气的回道,“可这件是我先瞧见的,凭什么让与你?”
应慕婉心中虽有不悦,但仍强忍怒火,脸上依旧挂着那看似温和的笑容,继续说道,“楚夫人,你家夫君又不在家,你要这男人穿的衣服作甚啊?”
楚夫人轻轻捂嘴,发出一声嗤笑,说道,“那这次恐怕要让柳家夫人你失望了,我家夫君已经被圣上召回,不日便回抵达京城。”
应慕婉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她心里清楚,楚夫人的夫君楚老爷和林幼安的父亲当年是一同前去的边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这镇定,语气也变得更加平和,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原来是这样啊,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与他同行的可还其他人?比如林程。”
“那是自然。”楚夫人淡淡地回应。
应慕婉听后,顿时没了采购的心思,匆匆离开了衣肆。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程回来后的种种肯能,心中暗中思忖:要是林程回来了,就意味着林幼安的婚事她做不了主了。
当初,他们生意上出现了严重的危机,赔了一大笔钱。为了填补这个巨大的空缺,她便以林幼安长辈的身份,擅自与陈家定下这名亲事。
如今林程即将归来,若不能在这之前完成这门亲事,陈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现在林幼安离家出走,至今仍未找到。
回到家中,应慕婉直径走向那雕画栋却又显得格外压抑的堂屋。看着那熟悉的桌椅,心中愈发烦闷。
突然,她情绪激动地掀翻了前面的桌子。站在她身旁的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急忙跪了下来。
此时,门外家仆匆匆赶来,传陈家口信,“夫人,陈家来人说,如若三天之内还见不到人,要么赔他们家双倍的违约金,或者将大娘子嫁过去。”
应慕婉听后,双手紧紧窝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林若,你给我等着。”
翌日,阳光透过层层云层,轻柔地洒落下来。林幼安坐在马车内,双手紧紧握拳,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下车。
墨香见状,轻轻将手覆在林幼安手上,安慰道,“不要怕,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她的眼神中充满关切与担忧。林幼安心中一暖,虽有一丝动摇,但还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阿父就要回来了,她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起身下车。站在柳府门前,抬头望着呢熟悉又陌生的大门,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柳府内,应慕婉身着厚厚的棉袍,正坐在庭院中烤火。
见林幼安回来,她嘴角勾起一抹了嘲讽又有丝得意的笑,“哟,跑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现如今还不是回来了。”
应慕婉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轻蔑。林幼安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径直往里走。
“站住!长辈和你说话呢。”应慕婉见她这般态度,顿时怒喝出声,声音尖锐刺耳。
林幼安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随后微微屈膝行礼,“幼安,拜见舅母。”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眼神坚定地直视对方。
应慕婉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刁难,微微扬了起头,嘴角上扬,“这还差不多,既然回来了,明日便就收拾一下,出去和陈大公子见面。”
“我不去。”林幼安语气和强硬,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应慕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林若竟回如此顶撞自己,以往的林若,即便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是默默忍受,从不敢表露分豪,如今着般强硬的态度。她正定自若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出去了一段时日,就是不一样了,如今脾气也硬了许多。我告诉你,纵是你阿父要回来了,时间也还早着呢,你确定现如今你就要强硬起来了?”
“既然你知道我阿父就要回来了,你就应现在就对我好一点,不然等我阿父回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此话一出,应慕婉并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毕竟日子还长着呢,看看究竟是她阿父先回来,还是她先将她嫁到陈家。
她嘴角微微上扬,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伸出手搭在旁边丫鬟的手上,莲步轻移,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到了林若面前,“莫不是你想着,只要你阿父回来了,你就可以不用嫁了?”
林幼安看着对方那丑陋的嘴脸,心中只是觉得恶心,咬牙却齿的道:“我在说一次,我不嫁,如今我阿父就要回来了,我的婚事应当全由我阿父做主。”
舅母嗤笑了一声,微微眯着眼,眼神中满是嘲讽,“距离你阿父回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算算日子也还有大半月的时间,你就放心吧,在你阿父回来之前我肯定让你嫁入陈家。”
“婚姻之事应全当又父母做主,你与安安妹妹,非亲非故的,又算的上是什么东西给她做主婚事?”墨香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她大步大步的迈着步子,从门口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想要拦她却没拦住的家仆。
林幼安有些震惊的看着墨香,“你怎么来了?”
墨香将林幼安的荷包拿了出来,说道:“你荷包落马车上了。”
林幼安看了看自己腰间,发现荷包的确不见了。
”哪里来的小女娘,嘴竟这般的厉害。”应慕婉紧皱眉头,眼神中透着犀利与不满。
“你管我哪里来的。”墨香向毫不畏惧,向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应慕婉见对方来着不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微微眯着看着墨香:“好一个牙尖嘴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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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娘,我当说为何我家晚晚平日里温文尔雅,如今出去了在回来竟然学会了与长辈顶嘴,原来是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小女娘教的。”
墨香刚想再回怼去,却被林幼安拉了拉衣袖。林幼安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示意墨香不要再说了,毕竟这是她们家的家事,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插手。
林幼安将墨香拉道一旁,轻声说道说道:“阿九,你先回去吧,我来解决。你想想若是将此事闹大,她顶多就是一个为子女婚事操心过头的长辈,而你却回被旁人谈论,说你没有教养。你可九宫书院夫子的子女,莫不能惹的旁人嚼舌根子。”
墨香看向林幼安,又看了看她舅母,心里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着件事她的确不太好意思插手,如若在吵下去,肯定是她理亏的。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有事一定要来找我。”
待墨香走后,应慕婉的语气突然便对温和了许多,但是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晚晚,舅母是为了你好,长辈呢毕竟活的比你久,对这世间看得通透。”,林若看着她,觉得这当真是可笑。
她心想着,若是从前舅母对她好一点,这话放在现在她或许还会相信几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舅母对她百般刁难,巴不得她活的像狗一样,如今这样假心假意的话,你让她如何信。
“我还是那就话,我不嫁。”林幼安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强硬的气势。
应慕婉听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视道:“好,好一个不嫁,来人啊,将她给我待会房中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的进入。”
话音刚落,就从一旁走上来两名丫鬟。她们低着头,双交叠在身前,微微屈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幼安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瞪了舅母一眼。回到房中,林幼安做在床榻上,双手拖着腮帮子,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
房间里的家具依旧是她走时的模样,只是因为走到时间太长,无人打扫,上面不满了灰尘。她心里暗自想着,反正也是被困于此,不如打扫一下,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刚走到窗边,伸手将把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可还没等她好好感受,一个家仆就匆匆赶来,将窗户关了回去了。
林幼安有些无语地看着那扇窗户,心中涌起一股倔强。因为至从上次她偷跑出去过后,应慕婉就吸取了教训,直接派人在她房屋周围看着,还在每个窗户外都还安排了家仆,以防万无一失。她偷偷地再次将窗户打开,抢在对方前面说道:“等一下,这次我不跑,只是房间一点闷,我透透气,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人在外面守着我也跑不了。若是将我闷死在里面了,可就不好了。”
那家仆听后,犹豫了一下,觉得林又安说得有道理,便也就没在管她。林幼安站在房间中间,双手叉腰,看着四周:“就让我来好好打扫一下,然后从新开始吧。”
这句话,不仅仅是指打扫这个房间,更是她对自己人生的期许。她要重新开始了,她阿父就要回来了,她终于不用这种寄人篱下,任人摆布的生活了。
17. 017
雨过初霁,几缕残云悠悠飘荡在澄澈的天际。树梢上,坠着几颗雨珠,摇摇欲坠却又似眷恋枝头,迟迟不肯落下。
屋内,一阵微风佛过,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端着一身衣物款步而入。
丫鬟将衣物置于床边,微微屈膝行礼,轻声说道:“女公子,夫人吩咐了,今日去见陈大公子,特意让您穿上这身衣裳,打扮得体面些,莫要让他们柳家丢了面。”,林幼安目光流转,轻轻瞥向你声衣裳。只见这衣料乃是用上好的绸缎裁就,触手温润,光滑柳转,与她平日里所穿的素朴衣裳截然不同。
她微微蹙起黛眉,眼神中满是厌烦与抵触,心里很是抵触。随即,她冷冷开口说道:“我不穿,我可从未答应要去见什么陈大公子。你去告诉舅母,就说我不去。”
丫鬟面露难色,那白皙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苦劝道:“女公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夫人交代清楚了,若是你不依,奴婢可就要受罚了,你就当可怜奴婢吧,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
林幼安缓缓转身,目光审视着这丫鬟。见她模样生得颇为清秀,眉眼间透着股青涩与稚嫩,看着不像是府里从前的丫鬟,到像是新来的。
若是之前那些丫鬟,可不会对她有般好脸色,更不会对她如此毕恭毕敬。她语气稍缓,轻声问道:“你是府里新来的丫鬟?”
丫鬟轻轻点头,双唇紧抿,沉默不语。林幼安又回过身,透过那古旧的铜镜,看着丫鬟哀求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可一想到要去见那陈大公子,心中的决绝瞬间重回心间,她坚定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想去。若是要罚就让她来罚我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穿这衣服去见那陈大公子的。”
丫鬟还欲再劝,林若却摆了摆手,那纤细的玉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示意她莫要在言。丫鬟无奈,只能端着衣服,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
林幼安坐在那儿,心里想着得赶紧想个办法应对才行,暗自寻思:总不能真被舅母硬拉着去见那陈大公子,定要想个法子才好。正思忖间,一小石子悄悄从窗外扔了进来,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引起了林幼安的注意。
她心中一惊,赶忙走到窗边,只见白行文在外面,正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到窗边来。
林幼安压低声音,略带疑惑地说道:“阿文,你怎么来了?”,白行文也小声回道:“阿九放心不下你,让我来想办法来救你出去,你真的要去见那个陈大公子吗?”
林幼安心中一阵感动,目光柔后地说道:“阿文,谢谢你们。不过救我出去就算了,不如你帮我想想我应该如何才能搞砸这门亲事,让那个陈大公子讨厌我,这样说不准他们就会主动退亲了。”白行文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这主意好呀,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林幼安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丧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帮我想想办法。”白行文轻抚下巴,思索片刻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天下男子都喜欢温婉,贤良,爱撒娇的女娘,不然待会你就故意举止粗俗,说话没个分寸,总之就是做出一幅很没教养的样子,让他嫌弃你。”
林幼安听了,不禁掩口偷笑,说道:“哈哈,这办法倒有意思。对了,你可以再去帮我打听打听这陈大公子的喜好和忌讳,到时候咱们可以更有针对性地让他讨厌我。”白行文笑着点头,自信满满道:“没问题,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你舅母识破了。”
“好,有你们帮忙,我心里就更有底气了。”两人正说着,应慕婉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晚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别磨蹭了!”
林幼安和白行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她小声说道:“阿文,你先躲一躲,我先应付着,然后你在机会出去,咱们待会再找机会商量。”
白行文点点头,身形一闪,敏捷地躲到了一旁的花丛后。
林幼安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看着应慕婉,平静地说道:“舅母,我收拾好了,走吧。”应慕婉原本阴沉的脸瞬间缓和了许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调侃道:“哟,想通了?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
林幼安没有说话,直径走了出去。一脚刚迈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站住,若如是他们问你这些天干嘛了,你就说得了风寒,这些天一直在房中养病。”她微微转身点头,继续迈脚走出了房门。
林幼安走到了府邸门口,那个传闻中的陈大公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只见那陈大公子,身材臃肿不堪,肥头大耳,与传闻中并无二致。
林幼安走到他跟前,陈大公子看见她,脸上瞬间堆满脸笑容,那双小小的眼睛笑起来直接眯成了一条缝。还没等陈大公子说话,在他身旁的小厮就先开口道:“女公子,我们公子已经在三味楼订好酒席。”
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安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那陈大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马车前,微笑着看着她,一只手还贴心的将帘子捞了上去。
林幼安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暗中思忖:谁也不知道这位陈大公子会在车上对我干些什么。于是,她婉拒道:“多谢陈大公子的好意,只是这些天我一直在府中养病,好些天没有出门了,不知道陈公子可否陪我一同走路去三味楼?”
陈大公子一听到这话,倒也没有阻拦,笑着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二人来到集市上,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络绎不绝。
街边的小贩们摆满脸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喧哗的集市中,人群熙攘,车声马嘶人嚷汇成了一片。林幼安有些局促的走在街道上,心中忐忑不安,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与白行文她们见面,一边还要时不时的观察走在她旁边的陈大公子。
突然,在前面的一家店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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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一阵脆响亮的敲锣声,随后店里的伙计大声叫卖着:“瞧一瞧,看一看,新店开业,买一送一。”一时间,好多人都围了上去。
林幼安灵机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娇嗔道:“陈公子,我想吃桂花糕,不知道你可否去为我卖来些。”说着,便指向那间新开的糕点铺子。
陈大公子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可是马上就要吃饭了。”她见此计想不通,突然想起白行文说的话,男子都喜爱撒娇的女娘。
于是,她轻轻拉住陈大公子的衣袖,微微摇晃着,娇声撒娇道:“好不好,我想吃。”这招果然好用,陈大公子最后见拗不过。也就只好同意了林幼安的请求。
等确认陈大公子已经走远后,林幼安就开始琢磨着应该去那里找白行文。就在这时,从她身后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拍了她一下。
她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看,原来是白行文和墨香。她见状,急忙拉起墨香的手,紧张地向后看了看,确认陈大公子没有看见她,就将拉着他们两个躲进了旁边的酒楼。
她们在酒楼选择了一间刚好可以看见那家糕点铺的包间。林幼安正趴在窗外看,只见陈大公子终于费劲了好大力气,才从人群堆里拿着两袋桂花糕出来。
他将桂花糕高高举在头顶,那肥胖的手臂微微颤抖,生怕被那群人给压碎了。等陈大公子挤出人群,再去原处寻找林幼安,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了。
他顿时慌了起来,开始在人群中慌张地寻找,那肥胖的身躯在人群中左冲又突,显得颇为狼狈。
而此时的林幼安正在窗前看着这一切,等陈大公子走出她的视野后,她才放心的坐在坐前,倒了一杯茶水来喝。“终于走了,你们可是不知道,和他相处的一分一秒都好难煎熬,我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林若将手中的茶放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行文这时摇了摇手中那绘着精美山水图案的扇子,说道:“传闻中横行霸道的陈大公子居然会为你去卖桂花糕。”
“这么了?”
“我听我的好友们说,这陈大公子平日里出门嚣张跋扈,都是会带着几个小厮在前面为他开路的。而今日不但没有带小厮出门,反而挤进人群堆你为你买桂花糕,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能想在我面前表现一个好印象?”
白行文摇了摇头道,神色凝重道,“就算是这样,将才买桂花糕,就是派几个上去将人群轰开上去买。”
“所以你是说这个人不是陈大公子?”
“有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墨香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桌子道:“刚刚我们打听到了,陈大公子小时候被恶犬咬过,所以他怕狗,待会你就将他带去对面的巷子里......”
听完墨香的这个计划后,林幼安虽然觉得不是很道德,但是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并且可以快速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陈大公子。
18. 018
从酒楼出来后,林幼安便开始四处寻觅陈大公子的身影。途中,她在路边还买了两串糖葫芦,心里盘算着等见到陈大公子,就用着糖葫芦当作缓和气氛的小物件,好解释刚刚的短暂离开。
终于,在一座古桥边,林幼安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陈大公子手上还紧紧攥着那两包桂花糕,神色焦急,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林幼安,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微光。
林幼安站在稍远初,扬声大喊:“陈公子!”陈大公子闻声,急忙转过身来,目光瞬间与林幼安交互,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他刚抬脚准备朝林幼安走来,怎料被一个奔跑的小孩撞了一下。这一撞,他手中的桂花糕顿时散落一地。
陈大公子的脸上瞬间变了,原本憨厚的面容闪过一丝阴沉,目光落在那个撞他的小孩身上。林幼安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朝着他奔去,生怕下一秒陈大公子就会走上去给那个小孩一巴掌。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大公子只轻声对小孩说了句:“抱歉。”随后,他便弯下腰,开始默默捡起地上的桂花糕。
林幼安看到这一幕,慌乱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幕,心中震惊不已。这一刻她确定了,确定他并不是正的陈大公子,那他到底是谁呢?
怀揣着这个疑惑,林幼安缓缓走上前去。此时,对方刚捡起最后一块桂花糕,他看了看两个装有桂花糕的袋子,随后将其中一袋给林若,说道:“给,这袋是干净的,没有掉地上。”
林幼安再次震惊地看向他,对方又露出那个憨厚的笑容,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林若到嘴边的那句“你到底是谁”终究还是咽回去,最后只轻声说道:“谢谢。”
在去三味楼的路上,林幼安看着手中的桂花糕,又时不时的偷偷打量身旁着我假陈大公子,心中暗自思考着,如若她不是陈大公子,那他到底是谁?
在用过晚饭后,假陈大公子将林幼安送到了柳府门口,便转身离去。应慕婉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林幼安看着舅母那得意的笑容,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没理会应慕婉,直径走进府中,回到自己房中。她缓缓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心里还在想着那假陈大公子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蹊跷。
陈家在商界的势力远非柳家可比,以陈家的地位,又怎会舍得让自己家宝贝儿子迎娶她这样一个爹不在,娘不在的孤女?她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明白,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一夜,林幼安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光就在她的纠结于思索中悄然流逝。次日清晨,轻柔的阳光洒在柳府的庭院里,庭院中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拽。
应慕婉满心欢喜地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她的思绪回到昨日,那陈大公子对林若似乎颇为上心,她美滋滋地想着,这门亲事定然是板上钉钉了。
正沉浸在美梦中时,却瞥见林幼安正袅袅娜娜地往外面走去。“站住,你这是要去哪里?”舅母尖声叫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她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自然不能说是出去找白行文他们,于是灵机一动,撒谎:“陈大公子今日约我出去,舅母不会不让吧。”
她微微扬起下巴,装出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可那悄悄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舅母听闻此言,心中先是疑窦丛生,可她又细细回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便也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满笑意的脸,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勉强与虚伪:“好,你且快去,莫要让陈大公子等得焦急了。”
林幼安匆匆来到昨日与白行文他们约定好的酒楼。酒楼中弥漫着阵阵酒香与饭菜的香气,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墨香一看见林幼安,便心急如焚地迎了上去,眼睛里满是担忧与急切:“你可算来了,急死我了,事情进展的如何?”林幼安摇了摇头,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脸颊旁舞动:“昨日那人的确不是陈大公子,可是他到底是谁?但他却和陈大公子长的别无二致。”
她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困惑,秀眉微微蹙起。两人正说着,一旁的白行文却气定神闲,他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吹散热气,那袅袅升起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随后,他才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昨日与几位好友交谈时,偶然想起一个事情。其实陈家并非只有一个陈大公子,而且还有一个陈二公子。”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林若和墨香的注意,白行文见两人专注地望着自己,便继续娓娓道来:“当年陈夫人生的是一对双生子。老大品行端正,聪明过人,乃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那老二却品行嚣张跋扈,不学无术,都六岁了,连几个大字不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
“记得在一年正旦,两兄弟在阁楼上玩耍,不知因何起了争执,老二竟将老大推下了楼梯。虽说经过大夫诊治并无大碍,可陈家老大的智商却从此如同六岁的孩童一般。陈老爷知晓后,为了防止老大出去闯祸,便将他关在家中,不许他踏出家门半步。久而久之,众人便渐渐遗忘了还有陈大公子这个人。”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惋惜与感慨,说话间,手指还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又节奏的声响。经白行文这么一讲,之前的种种疑团瞬间迎刃而解。
昨天与林若见面的自是陈大公子,而平日里在外面飞扬跋扈的则是陈二公子。而陈家之所以回同意这门亲事,恐怕正是因为他们的大儿子心智不全,而林幼安恰好是那个他们认为可以随意拿捏欺凌的对象。
林幼安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满是自嘲与悲凉,她的声音冰冷刺骨的说道:“原来是想让我嫁给一个傻子。”墨香看着林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她紧紧握住林幼安的手:“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要嫁给一个傻子吧?”
林幼安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杯中那已凉透的茶水,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又何尝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可如今,她又能又什么法子逃脱这门亲事?她阿父还有半月才回来,原本想着陈大公子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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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火爆,只要做出一些让陈大公子不喜的事情,这件事情便也就解决了,可如今......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思绪肆意飘向远方。“不如,我们在带你离家出走一次?”墨香突然眼睛一亮,急切地说道。
林幼安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猛地拉了回来,她眼神透着一丝忧伤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轻柔而无力:“我总不能逃一辈子吧,我早晚要面对的。”
在回柳府的路上,林幼安心不在焉地走着,脚下的石子被她踢得四处滚动。突然,远处传来一吵闹声。
只见两位孩童站在路中间,面红耳赤地争吵着。站在右边的孩童穿着一身蓝色布衣,小脸气得通红,大声说道:“我要去给我阿父告你的状。”
而在站在左侧的孩童却满不在乎,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朝右边的孩童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道:“略略略,你去啊,你阿父都不在家,我才要回去给我阿父说,让他把你的屁股打开花。”,说罢,他猛地推了一把右侧孩童一把,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右侧的孩童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林幼安见状,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本想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时,那孩童的阿母却跑了出来,一把将他抱起,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安慰他道:“乖,不哭,在过几日你阿父就回来了。”,林幼安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刹那间,她的思绪回到小时候。那时,她正孤零零地坐在舅父家的院中发呆,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几位孩童。
其中最大的那个孩童一身华丽的绸缎衣裳,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高声说道:“你们看,林若又在想她阿父了。”,一孩童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林若别想了,来和我们一起玩呗。”
林幼安不为所动,依旧呆坐在院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飞远的鸟群。众人见不理他们,一孩童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别管她了,我们玩,她阿父就是不要她了。”
她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情绪激动,大声吼道:“你胡说,我阿父才没有不要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与坚强。
一孩童毫不示弱,接着她的话和她吵了起来:“那你说,战争都结束这么久了,为何你阿父还不回来。”他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神情。
林若听后,音量比刚刚小了些许,但语气依旧很强硬:“我阿父会回来的。”她在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坚定地光芒。
那孩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说你阿父什么时候回来。”,林若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那孩童趁机推了她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你阿父就是不要你了。你是一个野孩子。”,林若被推得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她心中既害怕又愤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只会被他们嘲笑,他们的笑声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她轻轻擦了擦快要留下来的泪水,思绪重新回到现在。
19. 019
天空不知何时,隐隐蒙上了一层灰暗,渐渐地,细密的小于淋淋沥沥地飘落下来。气出,雨滴只是稀稀拉拉地散落,不过片刻,便练成了一片,如轻柔的丝线般纷纷扬扬。
路上行人见状,反应各异。有人赶忙从行囊中抽出雨伞,稳稳撑开,那雨伞在雨中迅速绽放,似一朵朵盛开的花朵;没带伞的人则急忙用手护住头顶,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奔跑起来,四处寻找能够暂避风雨的地方。
林幼安缓缓抬头,轻轻闭上双眼,任由那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雨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先是濡湿了几缕发丝,随后顺着脖颈蜿蜒而而下,打湿了她的衣裳。
就在她沉浸在这份凉意中时,忽然,落在脸上的雨水消失了。林幼安满心疑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空青色的油纸伞。
伞面上,绘着精致的水墨画,那墨色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显得古朴典雅,仿是在诉说着一段悠悠往事。
林幼安微微低头,只见诉璟静静地站在身旁。她心中有些惊讶,他现在不应在墨府养眼伤吗?
“苏将军?你怎么在这?”林幼安微微地皱起眉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疑惑,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此刻,苏璟的眼睛虽依旧被紫黑金边云纹所覆,可眉眼间那股难以捉摸的神情,在这雨中显得愈发深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又夹杂着明显的担心,“此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何会在这里,而且还在路边淋雨,要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淋淋沥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话音刚落,林幼安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看着苏璟。苏璟眉头紧锁,无奈地叹了口气,“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林幼安心中一紧,若是被苏锦送回去,被应慕婉瞧见,少不得要被她追根问底一番。她如今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应付舅母,于是赶忙摆了摆手,声音轻柔婉转,却带着一丝疏离,“不用,谢谢苏将军的好意,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林幼安刚迈出一步,便被苏璟伸手轻轻拉住。苏璟微微皱眉,心中只觉得这小女娘是倔强得让人心疼。
他微微叹了口气,“伞给你,莫在淋雨回去了。”说罢,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伞递到林幼安手中。
林幼安抬头看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与羞涩,最终还是妥协地接过那把伞,微微屈膝道谢,“谢谢苏将军。”
回到柳府,林幼安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由于淋了雨,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也昏昏沉沉,仿有千金重。
无奈之下,她只得起身,拖着沉重地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厨房走去,想着给自己煮碗姜汤来驱驱寒。厨房里,弥漫着熟悉的烟火气息,灶台上的火苗跳跃着,舔舐着锅底。
她熟练地切着姜片,放入锅中,加入水,静静地等待着姜汤煮好。她刚煮好姜汤,小心翼翼地往屋里端,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吵闹声。
她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满心只想赶快回到房中喝了姜汤好好睡上一觉。可刚走到房中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姜汤,房门便被一丫鬟便急匆匆地推开,“女公子,夫人请你去堂屋。”
林若轻轻将刚放到嘴边的姜汤放下,只觉得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随后便去。”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厌烦。
堂屋内,气氛略显沉闷。应慕婉与柳柯端坐在正为,神色透着一丝不自然。
在他们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体格略显肥胖,身着一件骐驎色的软烟罗云纹衣,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腰带,脸上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
应慕婉率先打破沉默,“姊夫,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林父林程闻言,故意皱起眉头,佯装生气,“怎么,不欢迎我?莫不是趁我不在欺负我家晚晚了?”
应慕婉连忙摆手,脸上挤出笑容,“姊夫,可真会说笑,只是你回来得有些突然,都没有好好准备。”林程听后哈哈一笑,笑声在堂屋内回荡,“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所以故意将日子说晚了些,就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应慕婉嘴角微微抽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也提前的太早了些吧。”林程耳朵尖,听见了对方的低语,微微皱眉,问道,“弟妇可是有什么疑惑?”
应慕婉心中一惊,急忙摇头,“怎么可能,只是不知姊父是何时到的京城?”“昨日就到了。”林父笑容满面,“这次回来圣上赏了不少银两和上好的绸缎,等过几日我差人送一些过来,就当是这些年弟妇对我家晚晚都养育之恩。”
正说着,林幼安缓缓走到堂屋。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头发简单地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显楚楚可怜。林程看见林幼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因太久没见,记忆中父亲的脸已被模糊。林幼安看见眼前陌生又有一丝熟悉的男人,心中满是疑惑,目光在他身上大量着,默默揣摩起来:着是谁?看着体格莫不是陈大公子的父亲?
她走到堂屋中间,微微屈膝行礼,轻声说道:“晚辈见过舅父,舅母......陈老爷。”此话刚一出口,林程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林若身前,紧紧握起她的手,情绪激动地说道,“晚晚,我是阿父啊!”
林幼安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她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仔细搜寻,努力从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寻找着记忆中的痕迹,终于发现他的眉眼与自己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她试探信地轻喊了一声:“阿父?”声音微弱而不确定,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与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林程听后,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花朵,连忙答应道:“哎。”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喜悦,仿要将多年的十年都融入这一声答应之中。
林幼安看着眼前自称是父亲的人,心里五味杂陈,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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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就红了。多年的思念如潮般涌上心头,可又觉得这一切太过突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应慕婉在一旁见状,脸上立刻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哎呀,晚晚,你阿父可算是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呀,你们父女俩可得好好叙叙旧呢。”
柳柯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么多年了,可不容易啊,今天可得高兴高兴。”林程紧紧握着林幼安的手,眼中满是慈爱,“晚晚,这些年阿父不在,过的可还好啊?是阿父的不是,以后阿父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定会好好护着你。”
林幼安听着这话,心里一阵楚,哽咽着说道:“阿父,你终于回来了,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他心疼地摸了摸林幼安的头,说道:“傻孩子,阿父怎么会不要你呢,之前是有诸多无奈,现在阿父回来了,就不会在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应慕婉和柳柯,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我听说晚晚都婚事,你们未经我同意,就擅自给她定了亲,这是怎么回事?”应慕婉脸色一变,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暗自慌乱,赶忙解释道:“这......这也是为了晚晚好呀,陈家家境殷实,那陈大公子一表人才,我们想着这门亲事对晚晚来说是个好归宿呢,哪知道你这就回来了呀。”
柳珂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都是一番好意,没成想闹了这么个误会。”林程冷哼一声,心中满是不瞒,“既然是这样,你们可曾写信来问过她阿父?好意?我看未必吧,我自己的女儿,我自会为她打算,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是断不会同意让晚晚嫁给那陈家公子的。”
林幼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父亲回来得及时,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门亲事。应慕婉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道:“姊父,这门亲事已经和陈家定下了,哪能说作罢就作罢的,若是退了亲,你让日后晚晚的脸面往哪里搁。”
林程听了,心里多了一丝顾虑,晚晚这第一次定亲就无缘无故被退亲,这让她以后如何择夫婿。林幼安看着父亲此刻紧皱得眉头,知道此刻他心里多顾虑,于是上前说道:“阿父,无妨,不过是日后嫁过去日子苦了些罢了,只是阿父才刚回来,晚晚就又要和阿父分开了。”
林程一听,心中一疼,这哪行,他才刚回来,自己的小棉袄自己都还没“揣热乎”就又要让出去了。他语气变得强硬了些,“那又如何,我林某就这一个女儿,她的婚事自然得由我做主,明天我们就去把这婚事退了。”
应慕婉和柳柯见状,脸色也十分难看,心中虽有不瞒,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狠狠地瞪了林幼安一眼,林幼安却不理会,只是依偎在父亲身边,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林程看着怀里的女儿,轻声说道:“晚晚,你别怕,有阿父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这门亲事阿父定不会让你嫁的。”
20. 020
冬日的阳光,透着几分清冷,洒在柳府那略显破旧的院落里。林程踏入林幼安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那张缺了一角的桌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床上的被褥单薄得可怜,几个补丁如同岁月留下的伤痕,突兀地显露着。
林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心疼地皱起眉头,声音微微颤抖,“晚晚啊,我不在的日子,她们竟让你住般寒碜的屋子?”他轻轻走到床边,手指缓缓抚过那单薄的床褥,手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一根根细针,刺痛着他的心。
“这般薄的被褥,天又这般冷,你又是如何睡得着。”林幼安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轻拉住父亲的衣袖,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安慰,“没事的阿父,晚上衣服穿多一些,一样能睡。”
他这才注意到,林幼安现在还穿着夏半天穿的的衣服,衣服洗的已经褪去了它原本的颜色,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瘦弱的身躯上,仿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他的心再次被揪紧,语气中满是心疼与愤怒,“偌大个柳府,竟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你穿?”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这内心的波澜,随后又继续说到,“走,我们回家,阿父今日来就是接你回家的。圣上刚赏了咱们家一座大宅子,那些旧衣裳我们也不要了,回去我让人给你做新的,现在咱们家不缺钱。你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我去和你舅母说一声,将你接回去。”
待林父走后,林幼安在房间找了一圈,发现除了一些平日爱看的医书,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于是便打算去堂屋找父亲,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还未踏进堂屋,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怒吼,“你们说不嫁就不嫁了?这门亲事可是早就定下了的,你们这样,让我陈家的脸面往哪搁?”林程的声音随即响起,语气丝毫不退让,“这么婚事定下的时候,我并不知情,我林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婚事自然的小心再小心。”
陈老爷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满,“林兄这话,莫不是觉得我们家大郎配不上你女儿?”林程也不惯着,直白坦言道,“配不配的上,陈老爷心里没数吗?不过是看着我不在,我家晚晚好欺负罢了,如今我回来了,我看谁敢欺负我家晚晚。”
见对方态度强硬,陈老爷脸色一沉,“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那你们就将送来的聘礼如数退还回来吧。”林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身,看向应慕婉,示意她将聘礼退回去。可应慕婉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看着应慕婉那心虚的表情,心里顿感不妙,微微皱眉,声音里透着一丝严厉,“姊妇将聘礼拿出来,退给陈家。”应慕婉依旧像个哑巴似的,不发一言。
一旁的陈老爷却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嘲讽,“她拿不出来,当初她找我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是为了填补生意上的缺失。”林程听闻此言,惊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瞒脸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应慕婉,“此话当真?”
应慕婉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缓缓低下头,轻轻点了点。林程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一点没剩?”
应慕婉依旧只是机械地点头。这时,陈老爷又说到,“所以啊,林兄不是我不想退,是这门亲实在退不了了。”
“且慢。”就在这时,林幼安从门外走了进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陈老爷。”
陈老爷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微微扬下巴,示意林幼安说。
“请问这件事是谁与你商议的。”她直视着陈老爷的眼睛。
“你家舅母啊。”陈老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她继续追问,“那么彩礼陈老爷又是给谁的?”
对方继续回答,“你家舅母啊。”
“彩礼又是谁不给?”
“你家舅母啊。”
陈老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的得意之色也消失殆尽。林幼安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愈发坚定,“所以请问,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我们林家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堂屋内回响。
经过这么一问,陈老爷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林若回如此质问。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强撑着说道,“我管你和谁有关系,总之这件亲事以定,你们聘礼也收了,你不嫁也的嫁。”
林幼安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再问陈老爷,可曾问名?可曾纳吉?”陈老爷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曾。”
林若见陈老爷如此回应,心中更有了底气,“既不曾问名,也不曾纳吉,那这门亲事本就不算正式定下。再者说,这彩礼是我舅母收的,在定亲这件事上,也不曾问我过阿父,跟何况舅母也顶多算是我的一个长辈,陈员外是个聪明人,不如在好好想想,你们家要娶是谁?”
堂屋内,气氛略显紧张,仿佛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雕花的窗棂透进击缕阳光,洒在地上,光影斑驳,却未能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陈老爷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心中细细琢磨着这其中的权衡利弊。当初定下这门婚事,的确是看在林若孤苦无依,可如今她阿父回来了,想让林若嫁过去是不太可能了。虽然彩礼已送,可是林家确实分文未得,此事若传出去,对陈家的名声可不太好。
陈老爷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应慕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改变了主意说道:“当初定婚事的时候,柳夫人说的是要给我们家一新妇,可是并没有说是林娘子。”一听,脸上骤变,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急忙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颤抖,“陈老爷,你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陈老爷昂首,语气强硬地说道,“婚事是你来谈的,彩礼是你收的,林家是全程一点不知情的。据我所知,柳老爷也有一幺女,如今也到了该嫁人年纪了。”应慕婉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双脚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上前一把抓住陈老爷的衣袖,苦苦哀求,“不行,我们曦儿不能嫁。”
陈老爷面露不屑,用力扯开了她的手,冷冷说道:“怎么,是觉得我家大郎配不上你们柳娘子?”应慕婉又连忙摇摇头,转身拉着一旁的柳柯,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夫君!”
柳柯却说微微皱眉,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迟迟不肯说话。他心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陈家在京城地势力不容小觑,若是悔婚,柳家在京城的地位恐怕岌岌可危,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陈家那个傻子,他又怎能甘心。
林若又安状,轻声说道:“既然舅母家还有要事处理,我和阿父就先回去。”说罢,她轻轻挽起阿父的手臂,转身走出了房屋。
刚走出屋子,便碰见了再堂屋外偷听墙角的柳锦曦。柳锦曦见此刻被发现,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故作正经的挺了挺身子,眼神却有些闪躲。
林幼安见对方如此,嘴角轻轻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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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不失优雅,随后便离开了。“婚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找人去算一个良辰吉日,早早完婚。”堂屋内又传来了陈老爷洪亮的声音。
柳锦曦微微侧头往屋内一看,却正好看见气愤离开的陈老爷,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待陈老爷离去,柳锦曦便匆匆跑进屋去。
见应慕婉正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拉着柳柯的裙衣,哭诉道,“夫君,你快想想办法,不能让曦儿嫁给陈家啊。”柳柯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无奈与烦躁,他重重地坐在凳子上,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陈家,我们柳家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何其艰难。如今若是悔婚,你觉得以后我们家还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柳锦曦扑到应慕婉身边,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阿父,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这不是林幼安的婚事吗?为什么变成我的了。”柳柯轻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责备,看着应慕婉说说道,“哼,这就要问问你阿母了,平日你在府中为难为难她也就罢,非要让她嫁去陈家,这又是何必呢?害人中害已啊!”
应慕婉一听急了,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尖锐般地说道,“你说说我为何要去陈家谈这么婚事?若不是你非要与那朱氏布庄合作,最后落得过营生亏空,一连还折进去两间铺子,我又何必去与那陈家扯上关系。”柳柯被训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是,你是好意,可你却选择了一个最蠢的办法!每次做事情也向来不考虑后果。你这种夫人伎俩还是莫要用到商业之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若不是我当初我用这么一点妇人伎俩,你柳柯能有今天?”应慕婉双手叉腰,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柳柯一时间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思绪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着,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的他,整日游手好闲,头发总是凌乱地束着,衣服也是松松垮垮,邋里邋遢。对家中产业,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仿佛那与他毫无关系,心中只想着与那狐朋狗友喝酒作乐,逍遥快活。
反倒是林幼安的母亲柳琼华,聪慧能干,对家中事务颇为上心。在柳琼华独自打理家中产业的第一年家,中产业就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度。
外面的人都在传,柳老爷生了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女儿,将柳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看看那不成器的儿子,心中满是失望,最终决定将家业都交于柳琼华。
柳柯得知后,顿时慌了神,他一路小跑去到书房,猛地推开房门,不顾形象地对着柳老爷哭闹道,“阿父,你为何要家这硕大家业全都交于柳琼华?我才是你的儿子,那柳琼华就是一介女子,要是传出去,不久是让人看我们柳家的笑话吗?”柳老爷坐在书案后,眼神坚定地说道:“女子又如何,这些年你可管过府中一件事情?大小事都是你长姐在操办,而有你呢,每天夜不归宿,除了和你那些赌友喝酒以外还能干什么?若是给你,不出一日,这家业就能被你败得个精光。”
虽然柳柯心里很是不甘,但是他了解柳老爷的品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如铁板钉钉,绝不反悔。直到后来,他遇到了应慕婉,也就是林幼安的舅母。
那时,柳琼华和柳柯均已结婚,柳琼华还与林幼安的父亲林程还生了个儿子......
21. 021
这一日,阳光慵懒地洒落在庭院中,应慕婉寻到柳柯。彼时,柳柯正闲散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握着酒壶,神情悠然,时不时浅酌一口。
应慕婉走到身前,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你就甘愿如此虚度一生?”柳柯醉眼朦胧地抬眸看向她,言语间透着几分醉意,“这有何不甘?每月无需劳作,便有银钱供我花销,这般日子,有何不可?”
应慕婉看着眼前这般模样的柳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望,但她仍不愿就此放弃,稍作思忖后,继续说道,“你可知,如今他们没愿送来的银前,可是愈发少了。”柳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语气散漫,“兴许是近年来生生意难做,这也是常有的事。”
应慕婉恨铁不成钢,微微提高音量,“如今她们可是生了个儿子了!待日后,若是在生一个儿子,你们柳家的家业恐怕就不再姓刘,就要改姓林了,你难道就甘心?”听文此言,柳珂如遭雷击,瞬间清醒了几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未来儿子一无所有的画面,心中一阵慌乱,低声问道,“那眼下,究竟如何是好?”
应慕婉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其实早就有了主意。柳琼华虽然处理家中产业多年,可到底女子,不少人对她心存不满。咱们只需设法让她在工作中出些失误,在联合那些本就对她心怀不满的人,说不定就能趁机将她赶下台。
于是,他们寻来了对柳琼华最为不满的东家李华。见面之处,是一家热闹嘈杂的茶馆。
李华脸色阴沉地坐在桌前,似有满腔怒火压抑其中。应慕婉与柳柯则是选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还未等他们坐文,李华便高声怒喝,“什么?失误?如此简单之事,竟也能出错!”只见柳琼华神色匆匆赶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头发也略显凌乱。
她赶忙躬身道歉,“实在对不住,李老板,不知此此是因何事,我们定会竭尽全力,将损失降到最低,还望你消消气。”“运输货物如此简单之事,都能办砸,叫我们如何再信你?”李华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茶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一会,众人便为了过来,低声议论着。而柳琼华的脸涨得通红,不停地鞠躬道歉。
李华见目的达成,乘胜追击,“女子终究是女子,做事到底不牢靠,还是回宅中相夫教子更稳妥当。”躲在一旁的柳柯见时机差不多了,赶忙挤进了人群,佯装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李华见柳柯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可算来了个男子!你们家此次出了这般大的乱子,必须给我个交代!”“那是自然,东家您想如何,我们必定照办。”柳柯一边说着,一边毕恭毕敬地将李华请出了人群,“走,我们边吃边聊。”
然而,此事过后,尽管李华与其他心怀不满之人借题发挥,试图将柳琼华赶下台,但是柳琼华多年来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日子一久,这件事便渐渐平息了。
应慕婉气愤不已,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摔倒地上,“砰”的一声脆响,坐在一旁的柳柯被下得一哆嗦。她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柳琼华,是我小瞧你了!”
柳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可如何是好?现如今幼安都五岁了,若再不把产业抢回来,我柳家的产业就真的要落入外人手里了。”应慕婉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已想好了法子。
那日,应慕婉正坐在院子晒太阳,来了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说道:“夫人,边境战事爆发,大姑爷奉旨,即刻要前往边境平息战事。老爷他们已去了城门,让您也一同前去。”应慕婉缓缓睁开眼睛,轻微皱眉,一脸不耐,“去了便去了,干我何事?”
丫鬟赶忙补充,“老爷特意吩咐,让您务必也去城门送送大姑爷。”她心中虽万分不愿,但念及亲戚情面,还是觉得假意去送一送。
马车内,应慕婉的身体随着车的行驶而晃动起来,心中烦闷不已。突然,她想到些什么,嘴角微微向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以前柳琼华就因生林幼安,患了不痛不痒的小毛病,所以大多都是林程帮助她在打理家中产业。现如今林程走了,若是她在因为劳内过度......那柳家的产业不就自然而然的会了。
待送林程离开后,应慕婉便找到柳柯,“如今她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行动肯定是诸有不便。你去准备一些厚礼,我们去探望一下她。”
柳柯满脸疑惑,现在自己家都快给不起下人的月钱了,如今这样又是想作甚,他轻皱眉头,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要作甚?”应慕婉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如今你长姐身子是越来越差了,生为弟弟的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她?”
柳柯虽仍为明白应慕婉的意图,但是还是照做了。他们去的时,柳琼华正在书房处理着账本,她的眼神略显疲惫,但依然专注。
应慕婉赶忙上前,故作心疼地坐在她身旁,“如今姊夫走了,留阿姊一人在家处理事务,着实让人心疼。”柳琼华听到声音,从账本中回过神来,眼神里先是透过一丝茫然,随后便露出温和的微笑道:“倒也无妨,等过几日管账的丫鬟回来了,就好了。”
应慕婉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轻轻拉住柳琼华的手,“阿姊,有些事还是自己人做着放心些。如今你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千万不能太过好累,若是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依我看,要不先把着账本之事交个你幺弟帮忙打理着,等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再接手也不迟呀。”
柳琼华黛眉微蹙,心中有些犹豫。她深知柳柯从前对这些事物一窍不通,若此时交给他,真不知道会搅出什么样的乱子。
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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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应慕婉那关切的模样,又实在难以直接拒绝,只得缓缓说道:“这......我再考虑考虑吧,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柳柯在一旁急忙向前跨了一步,眼睛里满是期待,带着讨好的笑意说道,“阿姊,你就放心吧,从前是我不懂事,我这段时间也收了收性子,定会用心打理的,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柳琼华见弟弟这般信誓旦旦,又念及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终是轻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吧,只是你可得看仔细这些。”柳柯连连点头,大声应道:“阿姊放心,我知道的。”
起初,柳琼华还是多有不放心,每日都会前往查看。查看了一段时日后,发现柳柯竟也可以独自完成一些事务,她的心中这才渐渐放下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加之自己身子是越来越不好,着实也无力再继续打理,便就全全交由给了柳柯。
几月后,柳老太太也就是林幼安的外祖母,从庙里回来,每隔几日都会差遣家中伶俐的丫鬟,带着些新奇好玩的物件给林幼安送去。可在一旁的应慕婉却看得红了眼,心中妒火中烧。
她想起初柳锦曦出生的时候,可从未见老太太这般上心过。同样是女孙,为何却对林若那般好?
应慕婉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服气,转身便气冲冲地去找柳老太太理论:“婆婆,曦儿同样是你的女孙,为何你对晚晚却颇为上心,前几日曦儿还哭啼啼的问我,是不是祖母不喜欢她,你说说我这应该如何回答。”柳老太太坐在木椅上,端起一杯热乎乎的茶,悠哉的喝了一口,抬眸看向气呼呼跑来的应慕婉,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我院中的梅花开得正盛,我闻着甚是喜欢,便吩咐丫鬟采了些,给二人一人做一个香囊送了过去。送那香囊的丫鬟回来我便瞧见手上生了红疹,我心生疑惑,便排了人去查,你猜怎么着?”
柳老太太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应慕婉,“原是被你家那大丫头瞧见了,往那香囊里各放了一些紫荆花的粉末。你可知这紫荆花的粉末有何用?”应慕婉在这深宅大院中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知晓这紫荆花的花粉若是与人接触了,会诱发哮喘或是咳嗽加重。
她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地接受道:“曦儿还这么小,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柳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可知那粉末她是从何而来?从你房中拿来的。”
应慕婉心中猛地一震,那粉末是她前些日子买来想对付柳琼华用的,可是为何却被柳锦曦拿了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虚,却还想狡辩。
柳老太太轻易地看穿了她眼中的心虚,说道:“我不管你想拿它做什么,但是别想再我眼皮底下闹事。你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如今,华儿已经将家业之事全全交给柯儿了,以后你们夫妻俩就好好过日子,别再动这些歪心思了。”应慕婉本还想强词夺理,却被一个丫鬟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22. 022
丫鬟脚步匆匆,喜色难掩,人未到声先至,“老夫人,女公子回来了。”柳老太太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送开,笑意绽放在脸上,忙不迭到,“来,快扶我,我要去看我的乖孙。”
柳老太太刚一走到院中林幼安就小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甜甜的叫了一声祖母,你说这搁谁,谁不喜欢?她牵起林幼安的手就往外走,向柳琼华问道,“南南呢?怎不见他?”
祖母口中的南南是林南,林幼安的次兄,平日里最喜欢跟着二伯父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得知今日二伯父要出院门,也跟着一起去了。应慕婉孤独自伫立,看着那一老一妇一幼的温馨背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发白。想着自己的种种遭遇,越发觉得命运不公。
她不服,凭什么,同为女子,柳琼华可以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可自己却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自己毫无感情的人。同为人子女,柳琼华的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从不会将她当做攀附权贵的工具,可自己却因为家族利益无情地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同为人妇,为什么柳琼华的夫君沉稳内敛,是达官显贵,而自己的夫君却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出了事只是躲在一个妇人身后。
现如今,明明柳锦曦和林幼安同为女孙,却依旧遭到了一家人的区别对待。她眼神怨毒,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柳琼华,我要你死。”
............
林幼安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林府庭院中,庭院里的青砖地面有些许斑驳,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往昔。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她鼻子陡然升起一股酸意,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林程站在她身旁,侧身看着她,满眼疼惜,轻声询问,“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幼安轻轻摇摇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这里好熟悉,我好像在梦里来过。”林程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温热于宠溺,柔声道,“晚晚你忘啦,你小时候经常在院中和你的阿兄们一起玩呢。”
对啊,林幼安这才如梦初醒中惊醒般反应过来,从前她也是这家中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女娘,若不是因为她那舅母,她也不会过上那般凄苦的生活。林程朝着堂屋内大声喊道:“阿母,阿母快来,我将晚晚接回来了。”
“哎呦,我的乖孙哦。”人未到,声音却先从堂屋内传了出来。片刻后从堂屋内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素采色漩纹镶嵌华袍,长相慈祥的白发老太。
那老太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林幼安跟前,伸出微微颤抖却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说道:“晚晚啊,你可回来了,这些年你可受苦了。”林老太太看着林幼安穿的如此单薄,眉头微蹙,转身吩咐身旁站着的丫鬟,“手怎生的这般冷?快,快去将我新做的大氅拿来。”
不多时,丫鬟便双手捧着大氅走了过来。林老太太接过,亲自披在了林若的肩上,还细心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大氅上,散发着一股麝香百合的香气,清新、淡雅,萦绕在林幼安的鼻尖。林老太太见林幼安喜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大氅就送于你了吧,当时祖母送你的回归礼。”
这件大氅整体呈女贞黄色,颜色淡雅又雅典,宽松也是极为好看。林幼安满心欢喜的看着身上的大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谢谢祖母。”
这时她才注意到站在祖母身后的两位哥哥。大兄林以恒还和一样,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他率先说道:”晚晚,我是大兄,可还记得?”
次兄林南则稍微稍显活泼些,眼睛灵动有神,笑着说道:“晚晚,我是次兄,可还记得我?”林程见状,说道,“好了,我知晓你们想念晚晚的紧,要不先让人带晚晚换身衣服,待会在聊。”
“对,对,对。”林老太太点头,又看向林幼安,“晚晚可有什么爱吃的?”林幼安以怔,在柳家,她吃的不过是与府中丫鬟一样的粗茶淡饭,哪里还谈得上喜欢的食物,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她默默的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祖母看着弄便是了,晚晚不挑食。”祖母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却依旧笑着说,“不挑食好,不挑食好养活,那我这就便吩咐厨房下去准备。”
“那我和子傅送晚晚回房间。”
在回房间的路上,林若的目光一直在她的两位兄长身上徘徊。林南察觉到,笑着打趣,“怎么,生疏了?小时候你可总缠着我和大兄将故事,我们走到哪你跟到哪。”
林若腼腆一笑,毕竟已过去十年之久,她却是记不太清了。林以恒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愧疚,“莫不是在怪我们为什么这么久了不接你回来?”
经林以恒提醒,林幼安心中也有此问,为何明知自己在柳家受苦,却这么多年不来接自己?不过下一片刻林以恒便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我们又何尝不想,边疆战乱一日不平息,我们就一日不得回京,可谁知,这仗一打,就是十年。我们都知你在家中受苦,所以在战争结束的第一刻,我和阿父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那次兄呢?可知道我在柳家受苦?”
林南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都是在祖母病后,二叔父去将祖母接回祖宅时听下人们讲起的,二叔父派人去柳家,想将林幼安接回,结果谁知,却被柳家的护院赶了出来,应慕婉还放话说,除非林程本人亲自回来,否则他们林家休想将林幼安接回去。她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因为当初派出去埋伏林程的人,就有她的一份。
二人将她带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一张精致的雕花檀木床映入眼帘,床上挂着绣有精美图案的床帷,还放置着柔软的锦被和绣枕头,看起来舒适无比。
她惊叹的走了进去,精致的雕花门窗,挂着绫罗绸缎的帷幔随风轻轻摆动,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梳妆台上摆满了金银珠宝打造的首饰,书柜上还放置着许多的诗词典籍和书画卷轴,一张绣墩放置在窗边。
她走到绣墩旁,伸手触摸,而后又缓缓坐下,目光便被一张精致的屏风吸引。那屏风上绘着山水画卷,意境深远。
她好奇地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那里面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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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衣柜,里面装满了绫罗绸缎制成的华服。林南说道:“这些都是祖母精心为你准备的,虽然你走了这么多年,但是每年祖母都会派人来将你的房间打扫一遍,置换一些新的衣物和首饰,生害怕某一天你突然回来。有些时间还会坐在你的房中想,这个年纪的你会在干嘛。”
林幼安静静听着,心中感到不已,眼眶再次湿润。她微微仰头,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在寄人篱下的漫长岁月里,她尝遍了人情冷暖,从不敢奢望还有人如此牵挂自己。而如今,祖母的这份深情厚爱,如春日暖阳,直直地照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些精美的华服上,手指轻轻抚过那细腻的布料,声音略带哽咽,却又努力透着一丝感激:“祖母对我真好,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心意了。”林璟看着林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中满是宠溺:“傻丫头,一家人哪说什么报答呀,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是对祖母最好的回报了。你快挑身衣服换上吧,等会咱们一起去用膳,好好尝尝家里的饭菜。”
她乖巧地点点头,选了一身自己喜欢的衣裳换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她将一丝碎发轻轻别到耳后,镜中的人儿渐渐有了别样的光彩。昔日在柳家时那副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喜。
换好衣服后,她便随着两位兄长来到了饭厅。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那些都是她在柳家许久未曾见过的美味佳肴。
林老太太坐在主位,脸上的皱纹都透着笑意,眼神慈爱地招呼道:”晚晚,快来坐祖母身边,尝尝这些菜合不合口味呀。“她缓缓走过去坐下,看着满桌的饭菜,心中感慨万千,轻声说道:“祖母,看着就好吃呢,好久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说着,祖母便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放入林幼安碗中,她夹起糖醋排骨放入口中,那酸甜可口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林程看着女儿吃得开心,也欣慰地笑了,说道:“晚晚,以后再家呀,要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去做,阿父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欢声笑语不断,林若感受着这浓浓的亲情,心里暖烘烘的,她被这幸福与安宁紧紧包裹着。而另一边,柳家的气氛却依旧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应慕婉坐在房中,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烦躁,心中还在为柳锦曦的婚事发愁,想着怎么才能摆脱这门亲事,可思来想去,却也没个好主意,只能暗自生着闷气。柳锦曦在一旁低声抽泣着,一边哭一边说道:“阿母,你可得快点想办法呀,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应慕婉心中本就烦闷,被柳锦曦这一哭更是火上浇油,她不耐烦的呵斥道:“别哭了,烦死了,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嘛,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柳锦曦被呵斥得不敢再出声,只是用手帕默默地抹着眼泪。
整个柳家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24. 024
冬月,飞雪漫天,今日恰是腊月初一。林幼安静坐在铜镜之前,手中轻握着一支精美的发簪,在发间缓缓比划着。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纠结,心里想着:“明天便是正旦了,到底该戴哪支发簪才好呢?”这时,服侍她的丫鬟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一阵寒风趁机钻了进来。
丫鬟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些许透气。窗外,依旧是雪白的一片,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宛一群身着洁白舞裙的精灵,轻盈地飘落,落在古朴的房屋上,落在青灰色的瓷板上。
不多时,林幼安挽着墨香的手,漫步在热闹的集市上。因为明天便是正旦了,林幼安一心想着挑选几件别致的礼物,送给祖母他们。
然而,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没有一件能让她完全满意。她俩从街头逛到街尾,仔细挑选,却始终未能找到心仪之物。
两人有些疲惫,便寻了一家茶楼稍作休息。未曾想,竟瞧见独自一人在茶楼听戏的白行文。
彼时,白行文正听得入神,手中还握着一把瓜子,偶尔悠闲地放到嘴边嗑上一颗。两人相视一眼,走上前去,各自找了个位置,坐在白行文身旁。
白行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她们二人夹在中间。他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两人,刚送到嘴边瓜子也忘了嗑,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们......两个......”
林幼安开口道,“阿文,你可何处有卖稀罕好物的地方?”“稀罕好物?”白行文反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嗯嗯,明日便是正旦了,我想我父兄他们一些礼物,可逛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林幼安解释道,眼神中满是期待。白行文恍然大悟,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个啊,百宝斋呀,那里的东西可多了,说不定那里会有你想要的。”
林幼安无奈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去过了,只是要送礼物的人太多了,大家送来送去都是那样,万一买回去重了,反而失了心意。”白行文微微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起头说道,“今日真好是月末,诡市开了,你或许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诡市?”林幼安和墨香齐声问道,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诡市是一个只有在每月末才会开的神秘街市,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和平时咱们很难见到的东西。”白行文绘声绘色地介绍着,眼睛里闪烁哦着一丝兴奋。
“哇,听起来不错,我们现在就去。”林若迫不及待地说道,脸上露出了笑容。白行文却连忙制止,“诡市之所以叫诡市,是因为它只有在晚上营业,而且回去那里的交易的人都是大人物,非富即贵,所以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会戴上面具。”
.............
夜幕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下,诡市悄然拉开帷幕。三人来到诡市门口,白行文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面具递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严肃,叮嘱道:“记住,进去跟紧我,不要走散了,诡市里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会出岔子。”
“好了,好了。”墨香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白行文,走到他身后,轻轻将他推了进去,嘴里嘟囔着,“知道了,我们快去进去吧。”
踏入诡市,只见每个摊位上都挂着一盏灯笼,黄昏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影影绰绰。摊位上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古玩、残缺不全的瓷器碎片、稀珍的药材......
小贩们身着奇异的服饰,脸上皆带着面具,奇怪的是这些小贩居然没有一人在叫卖,只是盯着路过的人看,那眼神让人心里直发毛。林幼安紧紧抓着墨香的衣服,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好可怕。”
墨香也紧紧的抱着林若,身体微微发抖,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和我平时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不一样。这里阴沉沉的,你看还有那些商贩都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我说你们两个。”白行文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被吓得猛地一哆嗦。
白行文见二人吓成那样,不禁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害怕,不如我们回去了吧。”“不行。”林幼安连忙拒绝,因为她为了能在诡中挑选道一件好物件,已将自己身上现成的银钱和房中所有能换的金银首饰都换了,足足差不多换了五百银票,就是为了防止到时候钱不够。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说道,“还没有为祖母他们寻到礼物,不能回去。”白行文眉眼间含着浅浅笑意,从腰间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扇子,递了出来,说道,“你们牵着这把扇子走,这样就不怕走散了。买完礼物,咱们赶紧回去。”
说罢,三人又继续在诡市里逛起来。林幼安的目光忽然被一个玉石制成的枕头吸引了去,那石玉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走上前去,卖玉石枕的商贩见来客人了,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客官可是看上了这宝贝?”林幼安轻轻点头。
商贩见状,越发来了兴,继续介绍道,“此物名叫暖玉枕,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冬暖,夏凉。此玉枕还可促血行之还转,缓疲困,善眠质之效。”林若一听,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问道,“真有你说的这般神奇?”
商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客官放心,我在这诡市做买卖已经五年有余,向来童叟无欺。若是没有效果,你回来找我便是。”林幼安见对方言辞诚恳,也不在多问,爽快地钱付了。
商贩将玉枕仔细打包好,送到林幼安手上。林幼安心满欢喜地看着手里的玉枕,又见老板拿出一个长相奇特的药材。
平时就对药材感兴趣的林幼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于是便问道,“老板,这又是什么?”老板见林幼安感兴趣,便又开始解释起来,“客官,这叫明睛玉参,西域那边来的,听说这药什么病都能治,特别是治眼病。”
“治眼病?”听了这话的林幼安,已经彻底被这商贩洗脑了,心里想着,既然能治眼病,那是不是苏璟的眼病也能治?她也没犹豫,直接付了钱就让商贩包了起来。
她开心的看着怀里的两个宝贝,心里别提多满足,等她在抬头看,才发现白行文和墨香不见了。她顿时慌了神,焦急地左顾右盼,眼中满是惊恐,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的身影。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娘子要去哪里啊?”在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带着面具的地痞流氓,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眼神中猥琐,正不坏好意地嘿嘿笑着,“不如跟哥哥说说,我们帮你找。”
林幼安见两人来者不善,双手紧紧抱住了手中的玉枕,虽然心里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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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得要命,但是强装镇定地说道,“不用了,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朋友就在前面等我。”两人一听,稍微收敛了一些,往后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便又狂妄起来,说道,“小娘子莫要害怕,我们两个不是坏人,小娘子可是在找刚刚同一起来的朋友?”
林幼安继续警惕的盯着两人,见他们步步紧逼,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突然,她的后背重重的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本以为是墙,心想这下完了。就在她绝望之时,一把剑从她脖子旁飞速穿过,直直的指想那两人。剑身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再上前一步,我让你死。”一个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林幼安只觉得这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是谁。苏璟面色阴沉,语气冰冷严肃,带着一丝愤怒的道:“滚!”
那两人面露惶恐,被吓的结结巴巴,“你谁啊?我告诉你,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苏璟没做过多的回答,依然冷冷的吐出了一个滚字。
两人见对方不好惹,便也灰溜溜的逃走了。见那两人走远后,林幼安急忙转身,看见那熟悉的紫黑色金色云纹,唇边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苏璟虽然看不见,但只觉得有一双目光在直直灼烧着他,不自在的将脸转向了别处,耳朵尖却微微泛红。此时的林若心里纳闷,“居然没认出我来?”
苏璟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一月未见,胆子倒是越来越大,竟然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咦?林幼安惊讶地说道,“你居然认出我来了。”
至从眼睛看不见后,不知为何他的嗅觉倒是灵敏了起来。苏璟微微挑眉,看着林幼安,对方身上那特别的香囊味道,实在让他难以忽视,不过他并没有回到林幼安,而是问道,“你怎一个人在这?”
林幼安憨憨一笑,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他就一下猜出了,“和白子慕他们走丢了?”
林幼安连连点头,将如何与白行文他们走散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苏璟听。听完林幼安的讲述后,苏景烁双手环胸,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幼安则微微低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景烁,心里一直祈祷着苏景烁可以带上自己,因为她一个人在这个诡市实在是太危险了。苏璟看着林幼安感受到了强烈的期待,他自然知道林幼安现在心里想的什么,他轻扶额头,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千念却抢先开口,语气决然道,“林娘子,我们少君还有要事在身,你就在这静静等白公子他们来寻你吧。”待千念说完后,林幼安原本满脸脸期待的表情渐渐消失,失落地说道,“好吧。”
她默默将苏璟面前的路让出来,低着头。苏璟微微歪头看向千念,他刚刚是这个意思?
千念则是满脸的自豪,似乎是在说少主快夸我。苏璟无奈地摇摇头,又看向林幼安说道,“千念,你去找找白公子他们。”
“嗯?”千念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璟,他跟着苏璟这么多年,未曾见他对哪个小女娘这般上心过。苏璟见千念半天没有回应,转身皱眉看着他。
千念见状,立马双手抱拳说道:“是,少主!”
25. 025
林幼安伫立原地,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她偷偷抬眸,目光怯生生地落在苏璟身上,眼中好奇与惬意交织。
犹豫片刻后,她轻声开口,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颤抖,“苏将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有事。”苏景烁的声音依旧低沉而简短。
“公事?”
“嗯。”
“......"
林幼安微微皱眉,没在说话,就静静地站在苏璟身后望着他,刺骨的寒风吹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将双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哈气取暖。她忽然感觉肩膀上一沉,原是苏璟将自己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那披风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林幼安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扯起披风上的一角,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一股很好闻的檀香味。“你在干嘛。”对方突然发出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她的动作停在了‘闻’这里,大脑思考这应该如何解释,真害怕对方觉得她是一个变态,居然莫名其妙的闻别人的衣物。
不对他现在又看不见。想到这里的林幼安,突然抬头,岔开话题道,“我刚刚在这寻了一位药材,听说能治百病,你找个日子......”
话没等她说完,墨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墨香,高兴的起身就要跑过去,还不忘回头对苏璟说道,“苏将军,记得找个日子来我府上,我为你治病。”
苏璟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林幼安等人离去的背影。天空突然下的雪花悠然飘落,一片一片,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片刻后,两人转身走进了一家赌坊。赌坊内光线昏暗,灯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晃动,映出迷离的神色。
角落里,坐着一位名叫为雪菲女子。她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纱衣,香肩半露,肌肤在那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眉眼含情,朱唇微启,轻吐出缭绕的浓烟,那烟雾似她的媚态一般,在空气中缓缓散开。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骰盅,与周围一群男子调笑着,笑声清脆却又透着股子狡黠,在这嘈杂的赌坊中别具一格。
那些男子们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被她的美貌与妩媚勾去了魂儿,一个个魂不守舍。但又因赌博正倒兴头上,不甘示弱,眼睛紧紧盯着牌面或骰子,嘴里大声叫嚷着各种赌注。钱币在赌桌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这女子的娇嗔声、男子们的粗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纸醉金迷的画卷。
千念走上前去,三两下将围在雪菲身边的男人驱散,给苏璟腾出了一个位置。苏璟坐在雪菲对面,身姿端正,神色冷峻。
雪菲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将那一缕青丝吐,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妩媚的看向苏璟。苏璟默不作声,掏出那张画有烟雨堂标志图案的画,放在桌上。
雪菲微微一愣,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赌坊楼上。楼上,正巧有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
正旦这日,林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庭院,门窗是也贴着寓意吉祥的窗花,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仆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忙着准备节庆事宜。
林幼安早早便起了床,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后,将昨日在诡市寻得的暖玉枕仔细包好,又把之前就准备好的其他礼物一一拿出来整理好,才满心欢喜地往正厅走去。正厅里,一家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她走进厅中,先是乖巧地给长辈们行了礼,脆生生地说道,“祖母、阿父,还有兄长们,正旦安康呀,愿你们新的一年事事顺遂,身体健康。”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招手让林幼安到她身边来,拉着她的手说道:“晚晚,来,到祖母这儿坐,今日咱们一家人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在过早膳后,林府的大门便敞开了,陆续有亲朋好友前来拜年。林幼安则跟着两位兄长在后院聊天,他们正商量着今晚的正旦夜带林幼安出去好好玩玩。
众人正说得热闹,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抬眼望去,只见柳锦曦带着丫鬟也来了。
柳锦曦今日倒是打扮着花枝招展,可那脸上的神情却透着一丝不自然,想来还在为之前的事儿耿耿于怀呢。柳锦曦进了正厅,先是给林老太太和林程行礼问安,“晚辈应家中祖母要求,前来拜见姻祖母,祝姻祖母正旦安康。”
林老太太笑呵呵的应道,“好,快起来吧,今日难得这么热闹,你们年轻人也别拘着了,去院子里找晚晚她们玩吧。”柳锦曦来到院中,看着坐在凉亭里正与兄长们聊的欢声笑语的林若,心里却气的牙痒痒,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气愤的剁了一脚便转身离开了。
夜幕刚刚降临,京城的大街小巷便被五彩斑斓的花灯装点得如梦如幻。林程在门外,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招呼着林幼安他们出门。
林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一路上,行人如织,街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卖精巧花灯的,那花灯的样式繁多。
林幼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些花灯吸引住了,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林以恒见妹妹喜欢,便笑着对摊主说道,“老板,把那兔子灯和老虎灯各拿一个来。”
摊主乐呵呵地应着,将花灯递到林以恒手中。他转身把两个灯都递给林幼安,说道,“晚晚,给你。”
她看着林璟手上两个花灯,伸手拿过一只兔子灯,“谢谢,大兄。”林以恒将另一只老虎灯也塞进了林若手里,“两个都拿着,瞧着多可爱,正适合你呢。”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此时那里正有人在表演杂耍。只见几个身着彩衣的艺人在空中翻腾跳跃,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周围围聚着一圈人,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和喝彩声。
林南兴奋地拉着林幼安往人群里挤,嘴里喊着:“晚晚,快来看。”林幼安被挤在人群中,有些不适应,她皱了皱眉头,大声的对林南说:“次兄,这里太吵了,我去附近看看。”
待林南点头了,她就赶忙走开了。她来到一个卖糕点的摊位前,各种各样的糕点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让人垂涎欲滴。
林幼安迫不及待的买了一几个栗子糕,刚放进嘴里,就有人从她身后拍了她一下。她转身一看是墨香和白行文,便将刚买的栗子糕分享给他们俩个说道:“快尝尝,可好吃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他们也能喜欢这美味的糕点。
两人拿了一人拿一块,吃了一口,同时点头说道:“嗯~还不错嘛。”看见二人肯定了自己的口味,说道:“那当然,这栗子糕可是她们家新出的。”
白行文听后,原本一脸享受的表情瞬间愣住了,甚至隐隐透着一些惶恐。他紧张地又问了一次,“什么糕?”
“栗子糕啊,怎么了?”林幼安狐疑的看着他。白行文则是将头摸摸转向了墨香。
墨香听到林幼安的回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放在嘴边还剩一边的栗子糕停在了嘴外,随后“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嗯?”林幼安歪头,看着二人,心中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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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
突然,墨香急忙将嘴里剩余的栗子糕残渣吐了出来。白行文在一旁焦急地解释道:“阿九,她对栗子过敏。”
林幼安一听,脸上骤变,立马将手中的栗子糕藏在身后,满脸愧疚地说道,“我......对不起阿九阿姊,我不知道。”眼神中满是自责。墨香一边吐一边难受地说道:“我感觉身上有些发痒。”
说道,她便伸手去抓手后背,已经在开始起红点,白行文着急的道:“没事,我先带阿九回去了,你先玩。”待两人走远后,林幼安看着手中的栗子糕,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随着人流,她独自一人走到了河边。河面上漂浮着许多莲花灯,点点烛光在河水中摇曳,仿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落入了河中。
不少人正在在河边许愿,然后将莲花灯轻轻放入河中,让它带着自己的美好期许顺流而下。林幼安也有些心动,转身向卖花灯的老板卖了一个花灯。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开始思考许什么愿望比较好呢?
而在不远处的桥边,柳锦曦正与她们的那些小姐妹站在那,看着林幼安的。她见林幼安独自一人,又想起之前林幼安让她出的丑的种种,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她招手叫来自己的丫鬟,在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林幼安站在河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下心愿:希望一家人永远都能这般幸福地在一起。
许完愿后,她轻轻地将莲花灯放入河中,看着它顺着水流缓缓飘远,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突然,一股猛劲丛身后袭来,林幼安整个人毫无防备地一头栽进了放满莲花灯的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包围,她惊恐地挣扎着,双手在水中乱抓,溅起一片水花。不过幸好河底不深,林幼安在河中挣扎了几下,便又站起身来了。
冰冷的河水湿透了她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冻得她浑身发抖。林哟安打了个寒颤,紧紧抱住了自己,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哟,妹妹这么这般不小心,放个河灯这么还放到河里去了。”河岸上传来柳锦曦嘲讽的声。林幼安抬起后,看着满脸得意的柳锦曦,心中满是愤怒,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脚想都知道她掉下河肯定是出自于她的手笔。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笔仇她记下了。
林幼安狼狈地离开人群,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匆匆赶来的林以恒碰见了。林以恒一脸惊愕,“晚晚?方才他们说的落水的小女娘不会就是你吧。”
林幼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嘴唇冻得发紫,冷得说不出话,只是打了一个喷嚏。林以恒赶忙将自己身上的披肩披在林幼安身上,心疼地说道:“快,我们先回府。”
走之前,林幼安还朝着柳锦曦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柳锦曦见林以恒来了,还怕被发现早早便溜走了。待林幼安回到府中,她正坐在火盆旁,身上披着被子烤火。
丫鬟贴心地给她送来了姜汤,为她驱寒。祖母和林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终于,林程忍不住了,问道:“晚晚,快给阿父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掉进水中?”
林幼安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强装镇定地说谎道,“没事,就是放河灯的时候,没站稳,一不小心跌入河里了而已。”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
久经沙场这么多年,最为重要的重要的就是观察对方有没有在说谎,所以林程一眼便就看出她说谎了,但是见林幼安也不愿说实话,也没在追问下去。
26. 026
清晨,金色的阳光如丝缕般,悄然透过雕花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屋内。林幼安经过一夜的休憩,原本略显疲惫的身子,倒是恢复了几分元气。
然而,一想到柳锦曦昨日的所作所为,她心中愤懑难平。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目光透过窗户,怔怔地望向窗外那宁静的院子。
院中里,几株盛开的腊梅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可她却无形欣赏这美景。心中的思绪全然在应该如何才能报仇中,她是绝不能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正沉浸在思索之中,墨香来了。昨日回去后,墨香便急忙找了医家诊治身上的过敏之症状,服了药后,如今已好了许多。一听说林幼安昨晚不慎掉进河里的事儿,心里就特别着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墨香一进院子,便瞧见林幼安正坐在窗前发呆。她赶忙便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拉住林幼安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林若妹妹,你可没事了吧?我昨晚一听说你掉进河里,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
林若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拉着墨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将昨晚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墨香听后,秀眉微微蹙起,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在听到柳锦曦的名字时,她心中也有了怀疑的对象。林幼安倒是一脸淡然,仿已将此事看透,反正这笔仇,她迟早是要报的。
林若不经意间目光越过墨香,忽然发现平日里总是如影随形的白行文今日竟不再。以往,墨香无论去哪儿,白行文都会紧紧跟上。
她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阿文呢?今日为何不在?”说起这个墨香倒是想了起来,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说道,“他呀,被父母安排择新妇这件事烦的又偷偷跑走了,害得我今日只能一人启程回盐安城了。”
“嗯?你要回盐安城了吗?”林若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是啊,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家父早早就已经写信来催我回去了。对了!”墨香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发簪,递到林幼安面前,“这个给你。”
林幼安接过发簪,细细观察起来。这是一根琉璃珠花银簪,簪身精致小巧,顶部还镶嵌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珠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她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哇,这簪子可真好看。”墨香见林幼安如此喜欢,心中那因别离而生的些许离愁,也渐渐淡了些,脸上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喜欢就好,这簪子是当初我阿父在外游离时遇见的,觉得适合我便买回来了。如今我就将它赠与你,也算是留个念想。”
“这不太好吧。”林幼安心中虽十分喜爱这簪子,但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将簪子退回墨香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这簪子如此珍贵,我怎能收下呢?”
墨香却觉得林幼安这般见外,佯装生气地说道,“这又如何,我簪子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根。如今我就要走了,也不知我们下次见面又是何时。那就收下吧,不知为何在我第一次见时,很就是喜欢你。”话语中满是惆怅与不舍。
林幼安明显感觉到墨香的情绪有些低落,心中动,觉得自己是也应该送些什么给墨香带回去,以免时间就了,对方忘了自己。她想起了之前在书院中与夫子聊天,夫子之所以种那么的药草,除了是因为墨夫人生前喜欢,还有一个便是墨香天生便就还有心悸,有些药材难寻,便就在自家院中种了些。
不一会,林若从房中匆匆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笺纸。墨香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幼安,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林幼安微微喘着气,解释道,“这是我研读医书后,专门为你研制的治心悸的药方。你拿回去试试,说不定有用。”墨香接过笺纸,看着上面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的药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幼安见墨香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喜欢,心中有些着急,连忙解释,“当然,我自知肯定没有那些医家厉害,若是你信不过我,也可以不试的。只是现在我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送与你的。不如先欠着,待我下次寻到好的,在送你,可好?”墨香摇摇头,眼中满是感动,她拉着林幼安的手,轻轻笑道,“没有,这个很好,我相信你。这是一份对于我而言,非常珍贵的礼物,因为至少还有你,为了让我能多活几年而努力,我真的很开心。”
............
在墨香离开后的这段日子,林幼安的生活变得无聊的许多。阿父和大兄整日忙于各种正事,不是在书房批阅公文,就是在仪事厅里与下属商议事务。
她有些想不明白,她们家不过就是一农户出生的武将,父亲官职也不才三品。虽然说次兄不用帮处理政事,但他每日都会出去与他的那些朋友们一起玩,逍遥自在,还不快活。
而林幼安,因从前舅母的缘故,极少与外界接触,长这么大,竟一个朋友也没有。于是,她每日便只能待在房中,专心致志地研读医书。遇到必要时,她还会自己去买些药材回来研制,反正她院中那块地也是空着,如今也已被她建造成一个小型的药坊。
这日,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季秋许是在院子里待得有些烦闷了,忍不住轻声说道,“女公子,您如此用心苦读医书,可是到头来,女子终究也行不了医。”林幼安默默放下手中的医书,心中微微一叹,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学习医术一直饱受偏见,世人都认为女子就应专注于操持家务和相夫教子。
不过,她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坚持。她相信,凡事都有例外,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幼朝一日,她就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到时她就专门为那些穷人看病。
想到这里,林幼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便想着出去走走。这刚走到府门口,就遇到了来送请柬的慕清。
慕清将请柬恭敬地送到林幼安身旁的丫鬟季秋手中,说道:“过几日便是家父的生辰,阿父命我一定要亲自来送请柬。此次前来是想邀请你们去参加我家父生辰宴。”林若微微点头,优雅地行礼,声音柔婉的说道,“好,麻烦慕公子了,届时我们定会前往去的。”
母亲见林幼安收下请柬,便告辞离去。林若看着手中的请柬,心中不禁打起了一丝小算盘:慕老爷的生辰宴?到时候柳锦曦会去吧?只是在别的生辰宴是大闹,似乎不太妥当。
不过,尽管林幼安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本打算另寻机会教训柳锦曦的,可柳锦曦却另有想法。在慕老爷生辰宴那天,林幼安正与一些女眷在院子小亭中悠闲地聊天。
忽然,她瞧见柳锦曦身后跟着一个呆呆傻傻、胖胖的公子。那公子眼神有些木讷,试图上前去挽柳锦曦的手臂,却被柳锦曦不耐烦地一把甩开。
可那公子却依旧紧追不舍,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她身后。待二人渐渐走进,才发现跟在柳锦曦身后的公子竟是陈大公子。众多女眷见此情景,不禁都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
因为在她们印象中,陈大公子平日里蛮横不讲理,与眼前这副憨傻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林幼安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因为她们口中的陈大公子,与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陈大公子,本就截然不同。柳锦曦气冲冲的走到小亭处,身后的陈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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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声喊道,“娘子,等等。”那声音带着一丝憨傻,在寂静的院中里格外突兀。
平时与柳锦曦玩的较好的那几位女娘看着她,满脸疑惑地问道,“曦曦阿姊,这是怎么回事呀?”柳锦曦看着紧紧牵着她衣袖的陈大公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犹豫片刻后,她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旁的陈大公子却听到了她们刚才问的话,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曦儿未来的郎旭。”
众人听后,纷纷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毕竟,柳锦曦平日里没少在她们面前说陈大公子的坏话,还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的,可现如今却突然传出二人定婚的消息,实在让人惊讶。
林幼安见此时的气氛恰到好处,心中顿时生起一计,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呀,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曦曦堂姊她已经与陈大公子仪亲了。”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瞬间更大了,纷纷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柳锦曦听着这些纷纷扰扰的绯言绯语,心中又羞又怒,忍不住尖叫了起来。这声尖叫,瞬间平息了这片嘈杂的议论声。
平日里与她玩的最好的吴婉见柳静曦脸色极为难看,赶忙帮她解围道,“曦曦阿姊,你快告诉我,这肯定不是你自愿的,定是你父母强迫你的,对吧?”柳锦曦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是眼神犀利地瞪着林幼安,咬牙切齿的说道:“林幼安,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你的,也不知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花招,才让这门亲事落到了我头上。”
林幼安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地说道,“啊?曦曦堂姊这话从何说起呀》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呢。”柳锦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这话该不该说,一股脑地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还不是我阿母见你好欺负,原本想将你嫁去陈家捞点好处,可谁知道你阿父竟然回来了,还将这门亲事推与了我。”
“嗯,然后呢?”林幼安见柳锦曦如此冲动,心中暗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柳锦曦正准备再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吴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吴婉一边紧紧捂着柳锦曦的嘴巴,一边用力将她往别处,生怕她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吴婉将柳锦曦拉到一处僻静的的假山后面,松开手后,柳锦曦不但没有感谢她,反而生气地骂道,“吴婉,你干嘛?你为什么要将拉走?”
吴婉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要是在不拉你走,这些年你们多林若做的丑事,可就全被你抖搂出来了。若是被其他女娘听了去,到时候你们柳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柳锦曦听吴婉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过了一会,她又不甘心地说道,“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这么出丑了?”吴婉双手抱臂,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蹲在假山旁的陈大公子,犹豫了一下。
柳锦曦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一个傻子而已,他懂什么,你说吧。”不过吴婉还是为了保险起见,将嘴巴凑近了柳锦曦耳边,悄悄地说了起来,“等待会用餐的时候,你就找一丫鬟,以慕公子的身份将她约出来......”
柳锦曦听了吴婉的办法,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这能行嘛?”吴婉信誓旦旦的点头,说道,“你还不相信我了?而且上次看见他们二人在花园里举止那般亲密,哪像何月说的那样简单,说不定他们背着何月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我给你说,到时候我们......”
两人就这样在假山后面密谋起来,却全然不知,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全被口中那个呆呆傻傻的陈公子听了去。
27. 027
众人于亭中又闲谈了些许时候,便一同移步前往宴会厅。厅内华烛熠熠生辉,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桌又一桌摆满了珍馐美味,佳肴的香气与浓郁的酒香相互交织,弥漫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片富贵祥和之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厅内的气氛愈发浓烈。
此时,一小丫鬟迈着匆匆的碎步,行至林幼安身旁,微微俯身,轻声道,“林三娘子,慕公子邀您在花园的水榭处相侯,说是有要事与姑娘商议。”林幼安心中一动,目光下意识默默投向柳锦曦。
二人目光交汇瞬间,林幼安便敏锐地捕捉到柳锦曦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怨毒与恨意。她与柳锦曦自幼便针锋相对,这些年被她陷害冤枉的事,犹如繁星般数也数不清。
因此,只一眼,林幼那便看穿了她眼中的猫腻。她微微皱眉,略作思索片刻。
她与慕清拢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两人之间也没有太多交集,哪里来的有事商议?想到此,她不禁在心中为柳锦曦的愚蠢感到可笑。
不过,她倒要看看柳锦曦究竟要耍什么把戏。这般想着,她面色不动声色地起身,而后随着丫鬟缓缓走出宴会厅。
行至花园,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宛如一层银纱,轻柔地铺在蜿蜒的小径上。路旁的花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响。
林幼安故作不知,轻声问道:“慕公子在何处?”丫鬟神色略显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在前面不远了,您且随我来。”
待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丫鬟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林三娘子,您且在此稍候,我去通报一声。”说罢,便匆匆离去,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幼安环顾四周,心中暗自冷笑。这陷阱设得如此明显,也不知这柳锦曦是当真没脑子,还是看不起她。
正思忖间,一脚步声隐隐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朝着她走来。
那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是饮了不少酒。虽然此时夜色朦胧,看不清那人模样,但从身形来看,来者显然并非慕清。待那人走进,林幼安终于看清其样貌:满脸横肉,眼神猥琐,正不坏好意地看着她。
他踉跄着走到林幼安面前,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还发出极其变态的笑声:“嘿嘿嘿,小娘子,久等了吧。”林幼安微微皱眉,心中一阵厌恶,直言问道,“你就是柳锦曦派来的人?”
那猥琐公子哼笑一声,厚颜无耻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还说你以倾慕我许久,约我来此见面。”林幼安心中明白了,在心中暗自吐槽柳锦曦陷害人的方式有点老套。
不过,她瞬间便想出一个妙招。她斜眼冷冷地撇了对方一眼,嘴角轻轻向上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步步缓缓走到他身边,手看着有意无意地轻轻搭在那公子的肩上,轻声说道,“赵公子,你喝了这么多的酒,不如......”
林幼安话为说完,猛地用力将那赵公子往河里推去,“我帮你醒醒酒吧。”这一推,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刚刚还醉醺醺的赵公子浇了个透心凉,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在水中拼命挣扎,嘴里大声呼喊着救命。
林幼安却站在岸边,漠不关心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在河里扑腾的赵公子听见林幼安的笑声,愤怒地对着她咒骂道,“林幼安,我告诉你,等我上去了有你好果子吃。”“哦?然后呢?”她双手叉腰,毫不在意,甚至还打趣起他来,“用不用我帮你去叫人啊?”
“看来你已经解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幼安身后传来。她转身一看,发现是苏璟。
苏璟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她身旁,目光看向河中挣扎的赵公,问道,“这是?”林幼安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双手环抱在胸前,用肩膀轻轻碰了苏锦烁一下,说道,“要不你先把他救上来再说?在晚些,恐怕就要淹死了。”
苏璟微微挑眉,不过还是照做,吩咐一旁的千念将那赵公子打捞上来。打捞起来的赵公子已然呛了不少水,昏迷了过去,千念赶忙对他进行抢救。
林幼安和苏璟二人静静的隔岸看着,片刻后,苏璟问道,“说说怎么回事。”“路过,看见他落水了想救,可惜我不识水性,不过幸好遇见了苏将军你。”林幼安一脸无辜地说道。
苏璟单眉挑起,静静地看着她撒谎的模样,随后说道:“若是你不实话,待会她们要是追问起来,我可不会帮你。”说道,他微微转头,用头示意了一下远处。
林幼安顺眼望去,便看见匆匆赶来的柳锦曦众人。还没等她思索应对之策,苏璟就轻轻揍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若是你被安上一个故意推人下水,见死不救险些将人害死的罪名会怎么样?”
林幼安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心中又气又急:他居然威胁我!不过眼看众人将要赶到,她也只好妥协,急忙说道,“你先帮我,待事情结束我在同你说。”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柳锦曦的声音,“何月阿姊,就在前面,是有人亲口告诉我的。”众人来到河岸边,看着溺水昏迷的赵公子,柳锦曦眉头一皱,因为这赵公子并不在她和吴婉的计划内。
不过没关系,只要慕清在就行。她在心里暗自安慰的自己。
柳锦曦又抬眼看去,发现和林幼安站在一起的男子也并非慕清,一瞬间,她只觉如遭雷击,呆站在原地。好在何月的声音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何月满脸狐疑地问道,“苏将军,林三娘子你们怎么会在着?”林幼安默默看向苏璟,眼神中满是求助,希望对方帮自己解围。可惜,对方是个瞎子看不见。
苏璟感受到了林幼安强烈的目光,默默将头转向林幼安,不过他并不打算开口。他微微摇着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着这抹笑容,林幼安知道对方并不打算帮自己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回过头,临危不乱的微笑着点头道,“我与苏将军路过,恰巧遇见了这落水的赵公子,于是便将他救了上来。”
她本以为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却还是被柳锦曦抓了把柄。柳锦曦冷笑一声,质问道,“哦?那你为何会和苏将军呆在一起,这孤男寡女的,还出现这偏僻的地方,莫不是在私会?”
听柳锦曦怎么一说,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毕竟苏璟这个人平时根本就不会主动与人接触,更别说是与一个女子单独相处,这怎么不让心生怀疑。
林幼安笑着咬牙切齿的看着苏景烁道,“哈哈哈,苏将军你说,你为何会约我在此啊?”对方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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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安见都这般境地了苏璟还是不打算帮她,心中一急,悄声凑到苏璟的耳边,低声威胁道,“苏璟,我告诉你,要是我逃不掉,你也别想全身而退。到时候我就说,你倾慕我许久,趁此机会约我见面,想向我表明心意。”听闻此言,苏璟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不介意与林幼安扯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心中居然还有一点小窃喜,隐隐希望众人误会的。不过,他也深知林幼安到底来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娘,名声要紧。
于是,他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在查一个案件,是林三娘子帮了我。这次我约林三娘子在此见面,就是为了感谢她。”此话一出,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柳锦曦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质问道,“若是为了感谢,为何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苏璟听后,眉头微微一皱,刚刚还含有几分笑意的眼神瞬间转冷,他冷声说道,“此乃朝中大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柳娘子你说这该当何罪?”
柳锦曦瞬间被苏景烁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的不敢说话,现场其他人也被吓得噤若寒蝉,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林幼安见此情景,连忙笑着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是,没错就是这样,大家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哈哈哈,莫要乱想。”
事以如此,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便也都渐渐散去。临走时,林幼安看见柳锦曦脸都绿了,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苏璟穿着一身黑色素衣,双手环抱胸前,与她并排走着。“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苏璟问道。
林幼安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忍不住憋笑道,“还能怎么,柳锦曦看我不顺眼,想找人陷害我,结果被我一眼识破。”“这就是你推赵磊下水的原因?”苏璟微微挑起眉,“你既然都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去?”
林幼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伸出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苏璟刚要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有些不解的看向林幼安。
林幼安警惕的看向四周,沉声道,“有,犬秽之物。”(俗称:狗屎。)苏璟有些无语,不禁有些无语,暗自摇头,冷哼了一声。
却被林幼安误以为对方在嘲讽她,于是她调侃道,”怎么?挡着苏将军行犬秽之运了?”苏璟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默默转向了一边。
也许是那犬秽之物实在太臭,林幼安不禁皱鼻子,轻轻一笑,又向四周看了看,心里顿时起了一个坏主意。她悄悄凑到苏璟耳边,轻声说道,“苏将军,帮我个忙呗。”
苏璟默默将头转向她,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林幼安见状,又接着说道,“你能不能让千念,以你的名义将柳锦曦约来此处见面,就说为刚才的事道歉。”
是的,她想让柳锦曦也尝尝这行秽之运。刚开始,苏璟并不同意,毕竟这手段有些孩子。但耐不住林幼安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柳锦曦在得知苏璟约她,还特地是为了道歉,心里别提过高兴。她还特意向吴婉借了香膏,仔细抹了一些,才满心欢喜的赶来。
她来的原地的地方,可惜并没有看见苏璟人。就在她以为被耍的时候,林幼安不知从何处猛地冲出来,用力朝着她身后一推。柳璟曦猝不及防。重心不稳,直直的朝地上摔了去。
28. 028
柳锦曦猝不及防,重心不稳,真真地朝地面扑去。“噗通”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她狼狈地趴在地上,脸不偏不倚正对着那堆犬秽之物,一股刺鼻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啊!”柳锦曦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划破夜空,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怒交织的情绪。她慌慌张张地想要立刻起身,却因慌乱手脚并用,一步小心又按到了秽物上。
林幼安在一旁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捧腹大笑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阿姊,你怎么这般不小心,不过是走个路,竟也能摔成这幅模样。”她边笑边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苏璟站在一旁,虽觉得林幼安此举有些孩子气,但听到柳锦曦的尖叫和林幼安肆意的笑声,也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林幼安好不容易止住笑,挑衅地看向柳锦曦,眼中带着一丝得意,“今日之不过是对你的一个小小惩戒罢了。日后你若是还妄图陷害我,可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柳锦曦恶狠狠地瞪着林幼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太得意!此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说罢,她试图整理自己的衣衫,却发现身上沾满秽物,狼狈不堪,心中的怒火更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听到柳锦曦的尖叫赶来查看。不多时,几位女娘和公子模样的人匆匆赶来,看着柳锦曦这副狼狈至极地样子,都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柳锦曦见有人来,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刚刚还凶恶的表情瞬间变得的楚楚可怜。她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安安妹妹,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我,将我推到这犬秽之上,弄得我满身秽物,我给你道歉。”
众人听后,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林幼安倒是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以前在柳府,每次出了类似的事情出,柳锦曦都是这般是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而她那时也只有低声忍让。但如今可不一样了,她阿父回来了,她有人撑腰了。
哼,装可怜,谁不会呢?
林幼安学着柳锦曦的模样,眼眶瞬间蓄满泪水,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脸,用衣衫袖子轻轻点了点眼角,抽噎着说道,“曦曦阿姊,你怎如能此污蔑我呢?我不过是在这院中陪着苏将军透气,压根就没瞧见你。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如今反倒来怪我。幸好今日苏将军在这,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一个瞎子能看见什么?”柳锦曦嘴比脑子快,将这句话说出去了发现不对。她默默将目光看向了苏璟,只见对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锦曦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咽了眼口水,又赶忙将目光重新对准林幼安,强装镇定道,“分明就是林幼安推的我,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对我!”
苏璟原本并不想掺和此事,但刚刚柳锦曦那句话成功激怒了他。要知道,他可是个很记仇的人。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柳锦曦,冷冷说道,“柳娘子,说话可得讲究证据,我虽是瞎的,可在我身旁的侍卫可不是。你可有证人瞧见是上林三娘子推的你?若是没有还是不要随意攀咬他人。”
柳锦曦一怔,心中有些慌乱,她确实拿出出证据证明是林幼安所为,但她实在心有不甘,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却被苏璟抢先开了口,“柳娘子,如今你这副模样,还是莫要在此处丢人了,先回去清理一下吧。”
跟着柳锦曦一同出来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满是嫌弃,没有人愿意上前去扶她,都嫌柳锦曦身上臭。苏璟又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们家主子回去。”那两个丫鬟这才极不情愿地赶忙上前,扶着柳锦曦一步三摇地离开。
众人纷纷散去后,林幼安走到苏璟身边,本想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的,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她就伸手往苏璟腰上捅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苏将军可以嘛,你刚刚可真是威风,那气势,连我都被吓到了一跳呢。”
苏璟微微吃痛,他那个地方本就在之前受过伤,他伸手往自己腰上摸了一下,看着林幼安,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由于苏璟转身的时候是背着光的,林幼安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见对方走了,她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从慕府出来后,林以恒和林南早已在外面等候。林幼安见状,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身边。林以恒脸面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问道,“听说你将舅父家的曦曦堂妹推了个狗吃屎?”
林幼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倒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刚刚在场知道此市的人多的去了。
这时,慕府一小厮拧着条米白色的土松犬走了出来。那小犬四只爪子在空中蜷缩着,浑身瑟瑟发抖。小厮边走着,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似是在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天气还是比较冷。
林幼安见状急忙上前拉住,“这位小哥,你这是要去干嘛?这狗是不要了?”
小斯无奈的叹气摇摇头,“这犬本是老夫人见它可怜,从大街上捡来养在后院的,今日不知谁把后院门打开了,才让这畜生跑了出来,还到处乱拉秽物。今儿府上来的好多公子和女娘都踩到了,更可气的是,竟让柳家那千金摔了去。老夫人为了赔罪,便吩咐我将这畜生扔远来去。”
说罢,那小厮就要离开。林幼安急忙上前他拦住,将他手里的小白犬给轻轻用手挽了过来,“给我吧,我拿回去养。”
小斯见她如此喜欢这狗,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回府去了。林幼安将小白犬抱上马车上,放在自己腿上。那小白犬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兴奋地摇着尾巴,还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她的手。
林幼安看着它可爱的模样,愈发喜欢,轻轻摸着它的头,自言自语道,“你说,我应该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小白?”林幼安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白犬坐在她腿上,歪着头看着,似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见它没应声,林幼安又接连换了好一个名字,比如什么白白,豆豆,旺财,可小白犬依旧没反应。
一直回到林府,林幼安都还没想好,她抱着小白犬来到书房,想让父亲帮忙取个名字,谁知林程竟然对狗毛过敏。
林程远远地就伸出一只手,与狗保持着距离,另一只手用长袖紧紧挡住口鼻,一脸无奈地说道,“晚晚啊,不是阿父......不想与它亲近,实在是阿父对这狗毛过得厉害。你快......快将它抱回自己院中,莫要出现我面前。”
林幼安嘟这嘴从书房走了出来,本想去找两位兄长帮忙,结果却被府中下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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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出去,也不知怎么晚跑出哪里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小白犬抱回了自己房中。
见它身上有些脏,便又吩咐季秋烧一些热水来,准备给它洗澡。尽管她已经格外小心,在给小白犬洗完澡的瞬间就找了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它身上擦拭,还是感冒了。
小白犬打了个喷嚏,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出哼唧唧的声音,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幼安。林幼安擦着它身上水,却开始犯难。
人感冒了她知道吃什么药能好,那犬感冒了,吃什么能好呢?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书柜,虽然上面摆满的都是医治人病的医书,但她还是决定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说干就干,她起身来到书柜旁,开始仔细翻找起来。突然,从一本医书里掉落出一张纸笺。她弯腰捡起那张纸笺,又看了看那本书,是当时在墨夫子送她的书。她打开纸笺,里面写着一些药治眼用的药和这些药有什么用处。她才想起来,这是她为苏璟眼病查阅了好些医书,才专门研究出来的药方。
回想起上次在诡市相遇时,她就让苏璟来府中找她,结果到现在开春了,苏璟都还没回来。这时,丫鬟季秋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走了过来,“女公子,刚刚洗衣房的下人将这披风送了来,破损处我也以补好,你看看私是否还满意。”
林幼安接过披风,看着那因为破损才绣上去的红色图案,是一朵美丽又精致的山茶花。这披风也是上次在诡市,从苏璟那里拿来的。她看着手里的药方和披风,思考了片刻,竟然对方没时间来,那她就亲自去找他好了。
翌日清晨,林幼安还在睡梦中,便感觉到脸上有一阵又一阵的湿热感,似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添她的脸。床榻处,小白犬正前肢离地,趴在床边,小尾巴正欢快地摇着,正用舌头正舔着林幼安的脸。
林幼安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缓缓睁开眼睛,将手伸到狗脸前,挡住它吐出来的舌头。那小白犬还是依旧不依不饶,还是将舌头伸吐出,不停地添着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痒感,弄的她咯咯直笑,困意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她起身走到铜镜前坐下,吩咐季秋来为她更衣梳发。
她透过铜镜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犬,突然想起,它的名字还没取。刚好今日要去苏府,便可以带去让苏璟一起帮忙琢磨琢磨。想到这,她不禁催促一下季秋动作快些。
在用过早饭后,林幼安便就带着披风、药材和小白犬一起出门。可惜她忘记让人提前写拜帖了,再加上苏家和林家平日里往来甚少,她刚到苏府门口,就被看门的家丁拦了下来。
林幼安本想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一等,说不定就碰到苏璟出门或者回来。可她刚坐下,就被守门的家丁驱赶开,那家丁表情凶狠,手俩还拿着棍子,大声喝道,“走走走,谁允许你坐着的?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林幼安被吓得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着急忙慌的跑开了。跟她一起出来的小白犬,因为腿短,跑的比较慢,跟在她身后边跑边叫,生怕被她抛弃一般。
林幼安听见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赶忙停下脚步,将小白犬抱了起来,又继续向前跑,打算下次在来找苏璟。就在她跑到一个拐角处时,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29. 029
这是一座由青砖所砌成的小院,春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苏璟正静静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身旁石桌上,一盏青花瓷茶杯中,袅袅升腾的茶香,悠悠地弥漫在空气中。
不远处,一颗迎春玉兰树已然萌发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风中轻轻颤动,似在与这暖春低语。林幼安蹲在树下与那只毛茸茸的小白犬嬉闹,她时而抚摸着小白犬的脑袋,时而轻轻揪一下它的耳朵,那小白犬也亲昵地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时不时发出欢快的汪汪声。
此刻,两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互不干扰,让这小院更添几分宁静与美好。林幼安不经意间抬眸,撇见一旁悠然品茶的苏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俏皮的念头。
她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嘴角微微上扬,抱起小白犬,蹑手蹑脚地朝着苏璟走去,没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丝声响。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既紧张又兴奋,满心期待着给苏璟来个出其不意。
可她浑然不知,苏璟的感知何等敏锐,从她起身的那一刻起,他便有所察觉。只是苏璟并未声张,依旧神色淡然地端着茶杯,轻抿着茶水。
直到林幼安快要走到他身后事,苏璟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警告,“若是你敢将它放我身上,我能让它瞬间从这院内飞到院外”
那声不大,却透着一丝威严。林幼安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嘟着嘴唇,摸着怀里的小白犬,为了它的犬生安全,还是不要冒险了。她乖巧地走到一旁,找了个石凳坐下,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看向苏璟,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调皮。
稍作停顿,林幼安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侧向苏璟,“苏将军,这小家伙是我昨日从慕府剑来了的,我还没给它取名字,不如你想一个?”
说着,她双手将小白犬高高举到苏璟面前,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贵的宝物。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小白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慌乱之中,它的爪子不小心踩到了苏璟的鼻子。苏璟顿时吓得脸色骤变,整个人如弹簧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死死地看着林幼安,双后紧紧握拳,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他平日里最讨厌这些小猫小狗了,只因小时候,曾有一只狗趁他不注意,偷吃了他放在桌上的长寿面,那面还是她阿母忙活了整天才做成功的一碗。
今日他能默许林幼安带狗进院,已然是极大的宽容,可如今这狗竟踩了他的鼻子,这让他如何能忍。林幼安见苏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之前在墨府和墨香聊天时,墨香就和她说过,苏璟这个人爱记仇,脾气也不太好。为了不让自己待会被苏璟一怒之下赶出苏府,毕竟那样真的很丢人。
林幼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缓缓走到苏璟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白行文说过,男人都喜爱撒娇女子,而且之前这个办法就对陈大公子管用过。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轻轻扯住苏璟的袖子,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苏将军,实在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说着,她还轻轻地晃了晃苏璟的袖子,眼中满是祈求。苏璟虽看不见林幼安此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她那娇柔的声音却如同一股电流,让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不断回响,‘她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而且也确实不像是有意的,就原谅她吧。’ 苏璟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他微微别过头,假装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尽量让语气现在平静,“罢了,这犬是什么颜色的?”
“是白色。”林幼安见苏璟的语气稍有缓和,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就用平如里常见的白色物件,给它取名吧。”苏璟说完,便又回到位置上,重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白色的?”林幼安跟随着对方的步子,也回到了座位上,拖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东西是白色的呢?米饭?不行太低俗了,雪球?试过了它不喜欢。”
她一边想,一边轻轻摇头。她有些沉默的抬起头,目光望向湛蓝的天空,恰好看到几朵洁白如雪的云彩悠然跑过。对!云也是白的。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拍了一黑搜,大声说道,“有了!就叫春云,苏将军,那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小白犬很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名字,欢快地叫了一声,“汪!”
此举一出,苏璟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因为‘春云’真是他的幼名。
他出生那天,天空原本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的,可就在她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乌云迅速散去,洁白的云朵布满天空,太阳也露出了头,而那时正值春日,母亲便为他取名‘春云’。
然而,苏璟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在他看来,这名字太过柔美,像是女子的名字。不过,在母亲去收后,这世上便再无人唤他这个名字。
可他没想到的是,等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居然是在一个狗身上,他只觉得内心一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春云,春云。”林幼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苏璟的异样,她满心欢喜地抱着小白犬,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它的新名字,小白犬也热情地回应着,不停地摇着尾巴,院子里回荡着一人一犬的欢快声音。
恰在此时,千念已将林幼安送来的药材熬好走进了院子。他将汤药稳稳地放在石桌上,不经意间听到林幼安对着小白犬叫‘春云’,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千念从五岁起就跟随在苏璟身,那时苏夫人还在世,他常常听到苏夫人亲昵地唤苏璟春云。他本以为是什么可以与苏璟亲近关系的称呼,也跟着叫了一声,结果当晚苏璟就毫不留情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个包。
这件事让他记忆深刻,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此刻他见到这一幕,他心中不禁为林幼安捏了一把汗。
千念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看苏璟,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少君。”
苏璟紧咬着牙,一只手重重地放在桌上,五指紧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下,“无妨。”
但林幼安依旧沉浸在与‘春云’玩耍的欢乐中,对周围的异样毫无察觉,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春云。”苏璟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声声的‘春云’。
奔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原则!
“砰!”苏璟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那力量之大,震得桌上的碗都跳了起来,刚煎好的汤药也洒了一桌。
林幼安被这突然起来的声响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将小白犬紧紧护怀中,惊恐地看着苏璟,眼中有满是疑惑,“苏将军,你这怎么?心情不好?要不......抱抱春云,说不定心情能好点?”
听到又是‘春云’二字,苏璟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愤怒地有给了桌子一拳,站起身来,对着千念大声吼道,“千念,送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屋内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林幼安。林幼安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千念礼貌而又坚决地送出了苏府。
她站在苏府门外,望着紧闭的大门,满心的疑惑与委屈。她透着眉头,心里反复思索,“我明明都已经道歉了,怎么还是生气将我赶出来了?”
想了许久,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林幼安只能怀着失落的心情会到林府。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林以恒手持一根木棍,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对着正在马步的林南大声说道,“手抬高一点,别想偷懒!”
林南双手平举,手腕上还吊着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他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液。
他看到林幼安回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连忙喊道,“晚晚,你可算回来了,快来救救阿兄。”
林幼安轻轻将春云放在地上,让它自己玩耍。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走到林以恒身边,好奇地问道,“次兄这是怎么了?”
林以恒也学着林幼安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解释道,“今日你次兄学堂开课,进行了开学考,你次兄骑射因为下盘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你说,这是不是得好好练练?”
“那确实该好好练练。”林幼安微微点头,拖着下巴,调侃道,“次兄,咱们父亲好歹也是个三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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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为武将之子,文试差一点没关系,武试咱不能输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林南听了林幼安的话,心里有些不服气,他眼珠子一转,看着林幼安说,“大兄,晚晚回家也有好些日子了,整天就带着家里无所事事,不如也给晚晚请个教书先生如何?”
林以恒听后,觉得林南说得有道理。他看了看林幼安,觉得她整日在院中倒腾那些药罐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正准备问问林幼安的意见,可林幼安一瞧这情形,感觉不妙,早已偷偷溜走了。林幼安以为自己逃回房间就没事了,可她没想到,林以恒隔日就找到父亲林程,将此事与他商议了一下。
林程听后,也觉得应该给林幼安请个教书先生,好好管教一下,让她收收性子。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未大亮,林幼安还在睡梦中,就被几个丫鬟连拉带拽地从床上叫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书房,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丫鬟季秋便递上一本古书。林幼安以为是自己平日里看的医书,想都没想便接了过来,随手翻开一页,念道,“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不如登高自卑,君子......”
念着念着,她突然感觉不对劲,连忙将书合上,仔细一看,“《中庸》?!”
她以为是季秋拿错了书,刚想叫季秋来换一本,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子从书房外走了进来。老夫子面容和蔼,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他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轻轻抚摸着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笑着说道,“看到林小娘如此用苦良心,老夫心里甚是欣慰啊。”
“您是?”林幼安一脸疑惑地看着老夫子,心想,‘阿父也没说今日家中有客来访啊。’
老夫子走到林幼安对面的桌案前,缓缓坐下,自我介绍道,“老夫名姓赵,你可叫我赵夫子。是你父亲特意为你请来的教书先生,往后便由老夫子教导你读书识字,学习礼仪。”
“什么?”林幼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使劲摇了摇头1,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她本以为大兄他们只是说来吓唬她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给她请来了教书先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幼安每日都要在书房里跟着赵夫子学习。枯燥的四书五经,拗口的文言文,让她苦不堪言。
不仅要背诵,背不下来还要抄写,十遍不行就二十遍。连续上了几日后,林幼安终于忍无可忍。
这天,她气冲冲地父亲所在的院子。此时的林程正躺在摇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嘴里还哼着小曲。
林幼安州道他身边,大声说道,“阿父!为何你给请夫子时,也不同我商量一下?我一点都不想读书!”
林程微微睁开眼,瞥了一眼林幼安,又闭上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商量啥?读书是好事,有什么好商量是?你就踏踏实实地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林幼安一听,更加生气了。她伸手一把将林程从摇椅上拉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着父亲说道,“阿父!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起码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我对这些书根本就不敢兴趣。”
林程站在身子,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读书哪有什么感不感兴趣的?难道不感兴趣就可以不读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任性,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见父亲态度如此坚决,林幼安“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躺在摇椅上,不再说话。
林程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严厉地说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平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养成了这副任性的脾气。”
林幼安坐起身来,还想再求求情,林程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幼安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失落。
无奈只下,她只能回到自己房中,想着另寻办法摆脱这枯燥的读书生活。她趴在窗边的桌案上,看着窗外盛开的月季花。那娇艳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可她却无心欣赏。
这时,丫鬟季秋端来了一盘刚做好的糕点走了进来。
她将糕点放在桌上,看到林幼安满脸的不高兴,关心地问道,“女公子这是不开心?”
林幼安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有气无力地说道,“若是让你整日念书,背那些拗口地文章,你能高兴吗?而且背不下来还要被罚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30. 030
夜色深沉,墨色般晕染开来,唯有一轮皓月高悬当空,洒下清冷光辉,给世间万物披上一层银纱。林幼安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微风轻轻拂过,携来院中的花草那一缕不知名的淡淡花香。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花香之上,一双灵动的眼眸里满是纠结之色,脑海中正盘算着怎样才能逃过明天那令人头疼的课业。
“要不离家几日?”她灵机一动,暗自思忖“天下父母那有不担心自己子女。要是我这次离家出走,阿父肯定能意识到比我读书这件事让我多不开心,说不定就不知逼我上课了!”
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原本拖着下巴的手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兴奋地从桌上爬起来,小声却又坚定地说,“此法甚好!”
说干就干,林幼安蹑手蹑脚地行动起来。她猫着腰,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趁着家里下人不注意,像一只敏捷的小狸猫般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就在她前脚刚离开那一刻,丫鬟季秋端着一盆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手,走进房中,将水盆稳稳放到桌上,轻声细语地叮嘱道,“女公子,该洗漱啦,明日还得早起上早课呢。”
季秋说完,习惯性地转身看向床铺,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她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又急忙去院子里寻找,可四处都不看林幼安的踪影。
季秋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到大事不妙。而此时的林幼安,已经顺利逃出了林府。
她刚一走到大街上,一阵寒风呼啸着刮来,打在她身上,冻得她浑身一颤。她双后紧紧抱住手臂,锁着脖子,在清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接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片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该去哪里,要是在找不到一个落脚地地方,今晚恐怕真要冻死在这街头了。’
思索了·许久,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白行文和苏璟。在这偌大的京城,她也就只认识他们二人。
可白行文因为被家里逼婚,早早逃了出去,至今都没回来。
“那就去找苏璟吧。”她咬了咬牙,暗自做了决定。
林幼安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还在苏府灯火通明,还未熄灯。
因为上次她是被苏璟亲自带回府中的,能让苏璟带回府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娘,所以看门的家丁对她印象深刻。家丁见她这次前来,也没有阻拦,恭敬地为她打开了门。
就这样,林幼安顺利地进入了苏府。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苏璟的房间,门半掩着,屋内烛火摇曳,却不见苏璟的身影。
林幼安本想在门口站着等他回来,可外面寒风凛冽,吹得她手脚冰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
一踏入房门,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房内侧摆放着一张雕花檀木大床,轻薄的床幔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话语。
月宫透过窗棂,洒在柔软的棉被上,泛出柔和的光晕。床板的檀木桌上,一尊精致的青铜烛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烛火摇曳跳动,映照着桌上摆放的一块温润的玉佩和一本尚未合上的古籍,书页的边缘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泛黄。
靠近窗边,立着一架古琴,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仿在等待着知音之人的到来。林幼被着家古琴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到琴旁,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哆”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声音让她心中一喜,索性盘腿坐在窗边,学着房间主人的样子开始弹奏起来。
尽管她并不懂得琴一,弹出来的声音毫无章法,只是一阵串刺耳的噪音,但她却沉浸其中,自得其乐。林幼在制造出来的噪音,从屋内悠悠地传到了屋外,恰好钻进了正在回房路上的苏璟耳中。
苏璟听到这声音,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姊,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千念,眼神中满是疑惑。千念也一脸茫然,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脚步加快,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苏璟就看到林幼安正坐在窗边,双手在古琴上乱拨弄着,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吵死了。”苏璟忍不住出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大晚上的不睡,特意跑到我府上扰民?”
林幼安听到声音,尴尬地笑了笑,双手从琴上收了回来。她抬起自幼,望向苏璟,这次看见的并不是那紫黑色的布条,而是布条下那双熟悉又深邃的眼眸。
林幼安见状,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兴奋地说道,“你能看见啦?”
苏璟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林幼安那满脸的笑容和惊喜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竟涌起一丝窃喜。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幼安还是有些不甘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站起身,快步走到苏璟面前伸出丑在他面前轻轻挥舞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两人靠得极进,近到苏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时传来的温热气息。
他看着林幼安那双迷人又动人杏眼和粉嫩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他耳根微微泛红,慌乱之中,终是忍不住将头别了过去,同时伸出一只手,轻轻抵住了林哟安那块要贴上来的脸。
过了好一会,等心甜逐渐平稳下来,苏璟才将头转回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说正事,你来这到底干嘛?”
林幼安这才会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开始添油加醋地将自己这几天在府上被父亲逼着学习的遭遇讲给苏璟听,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苏璟收留她几天。
苏锦静静地听着,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看着,时不时抬眼看着林幼安。等林幼安讲完,他放下手,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语气平淡地问道,“讲完了?”
“嗯嗯?”林幼安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苏璟能心软答应。
可苏璟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千念,送客。”
站在一旁的千念听道吩咐,刚想上前向上次一样将林幼安送出府。林幼安见状,急忙抢先一步打断千念的动作。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苏璟手上的书,大声说道,“哇,苏将军,你没有心吗?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赶我走,我不要面子的啊?”
苏璟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伸手将书从林幼安手里抢了回去了,说道,“天色不早了,去给林娘子准备一辆马车,送她回去。”
林幼安心中满是不情愿,但在千念的催促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被请出了苏府。而在另一边的林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林程和林以恒以经把林府上下找了个遍,又从西市寻到东市,却依旧不见林幼安的踪影。
林程心急如焚,满脸焦虑地坐在林府门口,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大腿,嘴里嘟囔着,“哎呀,儿啊,你说晚晚到底去哪了啊?”
林以恒走到父亲身旁,轻声安慰道,“阿父,你别太着急了。说不定三妹是去朋友家玩去了呢?”
“朋友?”林程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转头看向儿子,“咱们回家都好几个月了,我就没见有哪家小女娘约她出去玩,她哪来的朋友啊?”
说着,他又开始唉声叹气,继续推打着大腿,哭丧着脸说道,“晚晚整日待在家中,很少出门,能有什么朋友?就见前段时间各家小女娘一同举办的春日赏花宴,也没见有人来邀请她去啊。”
林以恒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但为了让父亲宽心,还是耐心地说道,“阿父,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不还有苏将军嘛。”
“说说苏盟?她何时跟苏家扯上关系了?”林程一脸疑惑。
“不是,是苏子云。阿父你是有所不知,前段时间你外出的那几日,三妹只要一有空就往苏府跑,去找苏子云,还给她送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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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正说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林幼安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坐在门前的父亲和兄长,还以为是苏璟提前交下人通知了家里人来接她。
林程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儿,心里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女儿平安归来,生气是她竟敢离家出走。
他努力板起脸,想拿出父亲的威严,严厉地问道,“你去哪了?”
林幼安原本笑嘻嘻的脸,在看到父亲眼神表情瞬间,一下子蔫了下去。但她想起自己这次离家出走的目的,幼鼓起勇气,挽着林以恒的胳膊,壮着胆子,带着一丝小傲娇说道,“找朋友玩去了。”
“玩?”林程气的双手叉腰,大声质问道,“什么朋友?非要晚上去玩?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吗,都亥时了......”
还没等林程把话说完,林幼安便不管不顾地转身朝屋内跑去。她心里清楚,要是跑得慢一点,说不定就要被父亲留下来在训斥几个时辰。
毕竟,她明天还要上早课呢。第二天,林幼安居然破天荒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平日里,因为要早起上课,她总说早早地就被季秋叫醒。可今日,季秋却没有来打扰她,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
林幼安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在院中里散步。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洒在身上,让她感受无比惬意。
她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美好的时光,嘴里还哼着小曲。而另一边,林程早朝刚回来,就立刻吩咐下人去吧林幼安叫道堂屋。
堂屋里,气氛凝重压抑。林老夫人坐在正位,神色平静;林程和林以恒分别坐在两侧,林程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气。
林幼安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走进堂屋。一看到屋里的场景,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祖母,阿父,阿兄,早上好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程就厉声打断说道,“跪下!”
林幼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她低着头,眼睛偷偷地往两边瞟,试图通过这样来看清父亲此时脸上的表情。
可堂屋里安静得可怕,只要她紧张的呼吸声。过了一会,林老夫人见气氛差点了,开口劝道,“好了,差不多得了。让晚晚起来说话,跪在地上多凉啊。”
林幼安眼巴巴地看着林程,在父亲没发话之前,她可不敢擅自起来。她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林程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一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晚晚阿,不是阿父要凶你。你这次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呢?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此时,院中盐安城逃婚的白行文,正悠闲地喝着茶,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有人在想我?”
林幼安低着头,俩食指不安地交互搅拌这,心里虽然还有学不服气,但又怕父亲再次发火,只能小声嘀咕着,“还不是因为你非逼着我学习......”
“你说什么?”林程一下子没听清楚,追问道。
堂屋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林幼安的话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程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老夫人,一只手指着林幼安,气得手都微微颤抖起来,说道,“阿母,您听听,她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像什么话啊?”
林老夫人看着林程着急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晚晚不喜念书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母!”林程没想到林老夫人会帮着林幼安说话,顿时急了,“晚晚以前被那柳氏养着,不教她读书习字,才变成现在这样。如今咱们回来了,就应该好好管教她,U不能在由着她整日在院中里倒腾那些破要罐子了。”
“那不是破罐子!”林幼安听到父亲这么说,忍不住离开反驳道。
31. 第 31 章
“那你说,不是破罐子是什么?”林程的声音尖锐又带着怒气,直直地刺向林幼安。
“是……”林幼安一下语塞,双唇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内心焦急翻涌,拼命思索合适的词,可脑海去如突然断电便空白。她清楚,那绝不是家人口中的’破罐子‘。可到底该如何定义,一时却这么也想不出来。
她紧咬下唇,沉默着望向林程,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甘。此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委屈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林老夫人见状,赶忙上前劝阻,声音温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好了,都被吵了。我拿完既然喜欢学医,那就由着她去。孩子不爱读书就算了,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阿父。”林以恒也在一旁帮腔,“玩玩喜欢习医,这可是好事。以后家里有人不舒服,晚晚还能给咱们瞧病,连请医家的钱都省下了。”
“我却她那点省钱?”林程双手一摊,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态度强硬得如同坚冰,“她现在去学医,将来想干嘛?”
话还没等林程说完,林幼安就急切地抢过活茬,大声说道,“可以开医馆,就死扶伤呀!”
“胡闹!”林程气的脸色涨红,猛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那桌子都跟着晃了几晃,“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习医还出去开医馆的?整天在外抛头露面,成和体统!”
“祖母~”林幼安眼眶微红,嘴角一撇,满心委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祖母,希望她能帮自己劝劝固执的父亲。
林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向林程,缓缓说道,“大朗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时你也不爱读书,就喜欢舞刀弄剑,还嚷着以后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
林程微微一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一脸茫然,“阿母,咱们现在说的是晚晚的事,提我小时候干啥?”
林老夫人却没被打断,目光飘向远方,像是陷入了一样,“那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气,心里直纳闷,怎么就不愿意好好读书呢?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在院子里读书,边读边掉眼泪,看实在不开心。我就想啊,咱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孩子能快乐健康地长大嘛。所以后来,我也不在逼你读书了,还专门给你请了武先生教你武功。”
林程听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把头转向一边,过了好一会,才嘟囔道,“那还不是年轻不懂事,后来我不也把书读好了嘛。再说了,那照阿母这意思,孩儿是不是还要去给晚晚请个医师来家中教晚晚啊?”
林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轻声自问自答道没:“你说说,你后来为啥又读书了?还不是当上武官后,有一回和朋友出去喝酒,被人嘲笑是个莽夫。”
“我也并非是要给晚晚请个医师来家中,我是想让你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想干的事,等她日后想学了在学也不迟。”
这话一出口,林程顿时像被点了哑穴,彻底没了声响。林老夫人见此情形,当即做主辞退了教林幼安的夫子,并且声称,若是日后晚晚想要开医馆,她为晚晚办。
就这样,林幼安幼过上了从前那般惬意自在的生活。只是,林程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她院中里唠叨几句。
经过几次观察,林幼安很快摸清了父亲的空闲规律,只要时间一到,她就会瞅准机会,偷偷溜出府去找苏璟。毕竟她在京城也只有苏璟那里能去了。
然而,自从苏璟眼睛恢复后,在府里就很难找到他的人影了。通常要等到日落时分,才能看到他从外面回来。
林欧安便常常在苏璟的院子里等她,幼还几次都等得睡着了,苏璟才回来。每次苏璟回来,即便忙了一整天,疲惫写在脸上,可还是会耐心听林幼安分享当天的趣事。
等她说完,天色已晚,苏璟便会安排人送她回府。这天,林幼安像往常一样前往苏府。
途中,太太瞧见白府的小厮正给苏府的管事递东西。
“......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麻烦你转交给苏公子......”小厮客客气气地说道。
林幼安盯着林区的白家小厮,心中涌起一丝好奇,随后快步追上苏府的管事,问道,“张管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张管事停下脚步,转过身,见上林幼安,微微欠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林娘子,今日是我家公子的生辰,这时白公子给我家公子送来的生辰礼。”
原来今天是苏璟的生辰!林幼安心中一惊,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她盯着张管事手中的礼盒,暗自思忖自己该送点什么好,也好奇白行文到底送了什么。
“林娘子?”张管事见她发呆,轻声唤道,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既然你来了,就麻烦您帮忙把这礼物叫给我家公子吧。”
林幼安毫不犹豫地接过李华。在去往苏璟院子的路上,她思索着送什么礼物合适。
毕竟,这是他们相识这么久以来,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可到底送什么好呢?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拿去买药材了,早知道就该省着点。
想到这,她满心懊悔,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揪着一脚。忽然,一阵香味从厨房飘来,钻进她的鼻腔。
这股香味香是一道灵光,瞬间点亮了她的思绪。
“对呀,过生辰当然要吃生辰面!”林幼安眼睛一亮,兴奋地自言自语道。
想到这,她立刻小跑着冲向厨房。此刻,厨房里的下人们正忙着准备今晚的晚饭,切菜声、锅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她在厨房环顾一圈,找到一个看起来面容和善并且手头不是特别忙的丫鬟,凑上前去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那丫鬟正全神贯注地切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同伴在捉弄她,刚要发火,转头一看是林幼安,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恭恭敬敬地回答,“林娘子,奴婢正在准备今晚的晚膳。”
林幼安笑着点点头,看着丫鬟案板上准备的食材,看着和平常家里吃的没什么两样,忍不住问道,“苏将军今日生辰晚上就吃这个?”
那丫鬟急忙解释道,“这不这样的,因为老爷平时在外面忙,很晚才会回家,也没有直接陪少爷,久而久之少爷就吩咐说从今往后的生辰就不必过了,就按照平常的一样。”
林幼安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的确今日明明是苏璟的生辰,全府上下一点也不热闹,就连一个上门贺喜的人都没有。
片刻后,林幼安又问道,“你可知道面粉在哪?”
“啊?”丫鬟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很快抬手给她指了指面粉的位置。
“谢谢。”林幼安道了谢,快步走到放面粉的罐子前。
撸起袖子就开始干,因为以前在柳家时,经常被舅母安排到厨房打杂工作,所以做一碗面条对她来说小意思。等她做好面条,夕阳早已完全落下,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世界笼罩。
厨房里的下人们也早已经将做好的晚膳陆续端去了饭厅。期间,也曾有小矮人来叫林幼安一起去吃,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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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公子的意思,可她满心都在这碗生辰面上,都一一拒绝了。
林幼安望着厨房碗漆黑的夜空,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苏璟会不会已经吃过饭了,吃不下她做的这碗面了?
“管他呢,就算吃过了,也得吃我做的!”林幼安咬了咬牙,小声嘀咕道。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面,一步一步走向苏璟的房间,每一步都走极为小心生怕洒出一滴汤汁。走进房间,她看到苏璟正靠窗坐着,独自一人对着棋盘下棋。
窗台上,一盆昙花悄然绽放,洁白的花瓣在月光的轻抚下,宛如下凡的仙子,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与为你淡雅的龙涎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种宁静而又神秘的氛围。黄昏的烛光轻柔地照射在苏璟的脸上,勾勒出他那如刀刻般冷峻的轮廓,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又孤独的气息。
林幼安盯着桌上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生辰面,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声音虽轻,却带着满满的诚意,“苏将军,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为你做了生辰面,祝你生辰快乐。”
苏璟手抵着下巴,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颗白色棋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像是陷入棋局的迷阵。听到林幼安的话,他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林幼安见她这般反应,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有些失落。她走到桌旁,缓缓坐下,双手拖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面前的生辰面,眼神里满是沮丧。
她忍不住又看向窗边的苏璟,少年身着黑衣,身姿挺拔如松。剑眉只下,一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棋局,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在灯光下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房间里安静极了,安静到林幼安只能听到自微弱的呼吸声,已经苏璟偶尔落下棋子时,那清脆的“嗒”声。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林幼安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而又奇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并没有离开睁开眼睛,而是竖起耳朵,努力辨别这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吃东西?她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是苏璟吃面条时吧唧嘴的模样。
毕竟,在这个房里,除了苏璟,她是在想不还有谁会来吃着碗面条。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清醒。
“春云!”林幼安惊呼一声,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急忙上前,一把将春云抱起来,再看先桌上,那碗面条已经所剩无几。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浮现出苏璟得知生辰面被狗吃了后的愤怒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怯生生地朝窗边望去,苏璟早已不再那里。她满心疑惑,幼将目光投向门口,看见刚从厨房拿着筷子回来的苏璟。
林幼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走得着急,忘记拿筷子了。
她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可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弱弱地叫了一声,“苏将军。”
苏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筷子放在桌上,随后又转身走到窗边,拿起一本古书,看了起来。
见苏璟有些生气地样子,林幼安急忙放才春云,快步走到他身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看你一直不吃,所以春云它......就帮你吃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苏璟投来的眼神吓得把后半句咽回去。
他怎么可能不吃呢?他为了等着碗面,连晚饭都没吃。
32. 第 32 章
自从春云将苏璟的寿辰面吃了后,苏璟就严明禁止林幼安将它带了府中。
林幼安知道此番春云的行为定是将他惹生气了,从那之后,她每日都早早来到苏府,只为向苏璟赔礼道歉。为表诚意,她甚至拿出了这个月刚发的月例银子,给苏璟重新买了一个生辰礼物。
那是一串手工编织的手链,乌黑细绳相互缠绕,透着古朴的气息。绳上悬着的淡绿玉石平安扣,质地圆润通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似是凝聚了世间的祥和。
平安扣两侧,洁白圆珠如同清晨的露珠般纯净,末端系着的小巧银吊坠,刻着神秘的纹路,仿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手链整体精致典雅,古韵十足。
等再次见到苏璟时,林幼安怀着忐忑的心情,双手捧着那串手链递到他面前。苏璟目光淡淡地扫过手链,双唇紧闭,未发一眼。
林幼安见他这般反应,心瞬间揪紧,以为他还在为春云的事耿耿于怀。
她心一横,伸手强势地拿起苏璟的手,摊开他宽大的手掌,将手链轻轻放在上面,急切地解释道,“听阿文说,你常常在外上阵杀敌,我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送你什么才好,便选了这个平安扣。我只盼它能护你平平安安的。我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有限,就只能买这个了......”
说罢,她在苏璟面前局促的来回渡步,嘴里还碎碎念念的解释着,生怕苏璟不喜欢这份礼物。然而,苏璟此刻却完全没心思听她说话。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手中的手链上,林幼安那句“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就在这时,千念不知从何处匆匆而来,快步走到苏锦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幼安在一旁看着,只见苏璟听文千念的话后,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苏璟猛地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可走到林幼安面前时,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林幼啊安,眼神变得温柔似水,轻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去,留下林幼安呆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便就走了。林幼安望着苏璟远去的背影,心中想着,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她一直等到天黑,苏璟的声音也没有在出现过。直到第二日,林幼安如往常一样来到苏府。
可苏府的下人却告诉她,苏璟出远门了,要过好些日子才会回来。林幼安满心失落,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开苏府。
她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的街上,眼神空洞,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丝毫不想回林府。因为此时的林府,冷冷清清,只剩下她一个人。
前段时间,徐文帝担忧朝中武将稀缺,为防止日后战事在像从前一样无将可用,便决定通过武举考试广纳人才。林程作为朝中四大武将之一,受徐文帝邀请,带着林以恒以同前往考试现场监考。
至于林南,在上次听闻林幼安的事情后,找到林程,一脸坚定地说自己不喜欢读书,渴望像二姑父一样云游四方。当然他可没那么好运,得到的只有林程的两个大巴掌。
在林程打完后,看着林南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眼眶里蓄满泪水,委屈巴巴的模样,林程又后悔又觉得好笑。
最终,林程无奈妥协道,“只要你这次考试能得甲等,往后我便不在干涩你。”
林南听了,欣喜若狂。为了能摆脱束缚,追求自由,他整日埋头苦读,哪怕学堂放学了,也会跟着成绩优异的同学找个安静之处继续学习。
林幼安不知不觉走到了细节,却见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大家都伸长脖子,朝着城门外张望。只见城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放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林幼安满心疑惑,拉住身旁一位正使劲往人群里挤的人,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呀?”
那人头也不回,一边努力将脖子伸得更长,一边说道,“今日是王北朝送质子来的日子,大家都在这等着给质子让路呢。”
质子?林幼安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就见一群士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整齐地站成一排,将围观的百姓拦住。片刻后,一辆豪华无比的马车缓缓从城门外驶了进来。
这辆马车高大宽敞,车身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车窗紧闭,让人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当马车行驶到林幼安面前时,周围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尖叫声,呼喊声彼此起伏。
林幼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震得耳朵生疼,根本听不清人们在喊些什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在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一条路,躲进了一条安静的巷子。
她靠在旁边,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远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待马车彻底消失不见,士兵们也逐渐散去,街道上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便又各种忙碌起手中的事情,继续着今天的赶集。
林幼安着才发现,早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春云的不见。她的心猛的一紧,开始焦急地四处张望,眼神中满是担忧。
“春云,春云!”她大声呼喊着春云的名字,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突然,她听到巷子深处传来春云熟悉的叫声。她心中一喜,快步朝着声音的来走去。
由于今天是阴天,没有阳光,巷子里显得格外昏暗。在加上昨晚刚下过雨,地面坑洼不平,积着不少水洼,林幼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呼喊春云。终于,在巷子的尽头,她看到两个身着云锦蓝衣的男子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听声音,像是男子。林幼安看着他们高大出装的背影,又听到春云的叫声从那边传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狗贩子。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轻手轻脚地靠近。路过墙边时,她顺手拿起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木棍子,紧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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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中。
在走到两人身后,她屏住呼吸,心中砰砰直跳,每一下都像是要冲破胸膛。她害怕对方突然回头发现自己,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林幼安终于鼓起勇气,双眼一闭,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木棍朝着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狠狠敲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那人却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倒下。
林幼安微微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到自己手中的木棍被一只强有气的大手牢牢抓住。她吓得手一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大气都不敢出。
蹲在地上的那人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双深棕色眼眸,紧紧凝视着她。
由干周围光线昏暗,林幼安并未看清对方的面容,只吖到他用一口清爽的少年音,带着一丝不屑与挑衅说道,“他们派你来的?”
那少年随手将手中的木棍丢掉,句前迈了一小步。他微微弯腰,低着头,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离林幼安更近了,近到林幼安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林幼安吓得咽了一囗唾沫,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见她不说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继续说道,“如今你们是缺人手了吗?居然派你这么一个小矮子来对付我。”
小矮子?林幼安听到这三个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好歹也有一米六几的身高,怎能被人称作小矮子!
她皱起眉头,气鼓鼓地抬起一只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少年的脚上狠狠踩去。少年疼得脸色骤聚变,想要将脚挪开,却被林幼安死死踩住。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才是小矮子!”
“你可知道我是谁?”少年强忍着疼痛,怒声说道。
“我管你是谁!”林幼安毫不示弱,抢过话头,“识相的就赶紧把狗还给我,不然我叫我阿兄揍你!”
狗?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幼安是为了狗而来,并非是之前那些派来暗杀他的人。
少年努力将脚从林帅安脚下抽了回来,扶住旁边的侍卫,单腿站立着,无奈地说道,“原来你是要狗啊,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是没人要的流浪狗呢。”
在两人说话间,春云就以从少年身后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林幼安跟前。
林幼安连忙将它从地上抱起,紧紧楼在怀不里,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贩子?!”
“我……”少年听到这话,彻底无语了,他满无奈地解释道,“你看看我穿着打扮,像是狗败子吗?”
林幼安这才上下打量起少年,只见他身着华丽的云锦蓝衣,面料上乘,绣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菲。再看他的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狗败子。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哪你是谁?”
33. 第 33 章
经过一番简单打探后,林幼安才知晓眼前少年名叫江旬,是京城某富商家的儿子。虽说林幼安平素甚少出门,但京城里有哪些富商,她心里还是有个大概。
可想来想去,京城压根没有姓江的富商,难不成是新近搬来的?林幼安望句江旬,心里没再多琢磨。
只觉得对方初来京城,没朋友相伴玩耍,而自己同样孤寂,身边也无一同?闹的伙伴。于是,她满脸诚恳,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邀清江旬在京城的街道四处逛逛。
从晨曦微露的清晨,一直逛到夕阳西下的傍晚。他们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处热闹的,幽静的角落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迹。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两人才在十字路口依依惜别。其实不舍的只有林幼安,毕竟这是她不不容易结交的朋友。
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两人身上,给他们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林幼安仰起头,望向江旬,他身形高大,比苏璟和白行文都要高出许多,是她从小到大见过个子最高的人。
夕阳的光线有些晃眼,林幼安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江旬的面宫,她轻声问道,“你明天还出来玩吗?”
江旬看着她努力睁眼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他轻轻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林幼安平齐,避免强光刺痛她的眼睛,然后微笑着点头,“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林幼安,瞬间开心极了。她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兴奋地说道,“那明日一早,我们还在这见面。我回去好好想想,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没去,明天带你一起玩个遍!”
在回家的路上,林幼安正思索明天该去哪玩,恰巧碰到了同样归家的林南。林南手中捧着一本古词,口中念念有词,正专注地背着书上的内容。
林幼安眼睛一亮,急忙追了上去,喊道,“次兄,你也回家呀!”
林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差点飞出去。
他拍了拍胸口,故作无奈地嗔怪道,“晚晚,你走路怎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我呀。”
林幼安眯起眼晴,调皮地笑了笑,说道,“明明是次兄读书太入迷啦,连我走近都没发觉。”
林南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继续看起古词。
林幼安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问道,“次兄你平日里和朋友一起出去,都玩些什么呀?”
这适一下子勾起了林南的兴致,要是论起玩,他可是太有发言权了。不过,为了在妹妹面前保持兄长应有的稳重形免,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一般都是品茶论道,吟诗作对,畅谈古今趣事……”
话还没说完,林幼安就悄悄转身溜走了。在她听来,这些话动实在元趣,料望江旬也不会喜欢。
用过晚膳后,林幼安趴在窗边的桌案上,眼晴望着窗外娇艳的月季,发起了呆。
季秋如往常一样,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女公子,快来洗漱一下,早些休息吧。”
林幼安站起身,走上前去,接过棉帕后,问道,“季婶娘,明日我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你可有推荐的?”
季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表面摇着头,嘴上却说道,“女公子,可以带对方去做些你平日里喜欢,但对方却很少可以接触的事。”
季秋离开后,林幼安重新趴在桌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女玩的能带给江旬。京城能玩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她原本想着带江旬去城外的青漓山。
那里是她常去采药材的地方,月己收集的药材也快用完了,想着能一边采药一边游玩,还能多一个帮手。可又担心洵不愿去,毕竟有哪家的富家公子会喜欢往山上跑呢?
她纠结地抓了抓头发,一头栽到床上,“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他愿意去呢。”
就这样,她在一声声自我安慰中,渐渐进刀了梦乡。直至第二日,林幼安用过早膳后,就背上自己的药筐,手里拿着采药要用的镰入,来到昨日相约的地方,满心期侍地等着江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又渐渐散去,大家都忙着回家准备牛膳,可江旬的身影邦始终没有出现。林幼安蹲在路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地上随意画着。
她心里的期待一点点被消磨,慢慢转化为生气。她暗暗发誓,下次见到江旬,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账。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林幼安抬起头一看,正是江旬。
看着江旬额头上冒着的细汗,林幼安气鼓鼓地问道,“你何为现在才来?”
江旬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着,解释道,“家里人管我管得太严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偷偷跑出来。”
听到这话,林幼安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共呜。看着红旬狼现又真诚的模样,林幼安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了。
她转过身,将身上的药管和镰入递给江旬,“拿着。”
江旬顺手接过,背在身上,一边跟着林幼安往前走,一边好奇地间道,“背个药筐是要去做甚?”
“采药去。”林幼安解释道,“昨日我间了我次兄,他说他们出去玩就是品茶,写诗,对弈。”
说着,她转头看向江旬,摇了摇头,“我下壹读书,更不会写诗,我只喜欢学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带你去采药好,顺便让你看看京城郊处的冈景。”
阳春三月,正是雨水频繁的时节。两人刚走到青漓山不久,天空便飘起了毛毛细雨。
林幼安看着如牛毛般的细雨,想着这雨应该下不大,过一会就会停。可她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中啦点地砸了下来。
两人赶忙在附近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站在树下躲雨。林幼安轻轻甩了甩神子上的雨水,几缕被雨水打湿的发丝紧紧贴在她的额头,显得她愈发娇弱。
下知在树下站了的久,雨不仅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林幼安开始起来,她皱着眉头,看问江旬,提议道,“一会雨小点,我们就冒雨跑回去吧。”
江旬却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意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说道,“大不了乡晚就在这过夜,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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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幼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默不语,只是嫌弃地瞥了江旬一眼。
其实江旬心早有打算,今早走时他就与昨日同他出来的侍卫说好,要是酉时还没回去,就让侍卫来青漓小找他。
看着林幼安着急又嫌弃的小表情,江旬觉得有趣极了,故意逗她,“我觉得这样挺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伴着这雨声入睡,岂不快哉。”
“神经。”林幼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株她寻了一整天的药材。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林幼安小心翼翼地朝那株药材走去。药材在雨中屹立,被落下来的雨滴打得微微晃动。
林幼安轻轻摘下一片药叶,仔细查看后,确定这就是她需要的药材,顿时喜出望外。她刚想伸出手准备采摘,却被一只手猛地拉往。
紧接着,她听到江旬急促的声音,“有人来了,快跑!”
还设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江旬拉着飞奔起来。她本能地想要挣扎着回去采下药材,可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树林深处飞射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那枓药材,箭头深深插进泥土里。
林幼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日,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出来采个药,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她转头看回垃着自己逃跑的江旬,又想起昨天江旬说过的一些莫各其妙的话,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江间来的。
可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他到底是谁?
还没等她细想,又一支利箭贴着她的脖子飞过,顺带割下了她一缕发丝。林幼安吓得浑身一颤,拼了命地加速奔跑。
然而,由于长期缺乏锻炼,没跑多远,她就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沉重,速度也越来越慢。江旬察觉到林幼安跟不上了,立刻停下脚步。
他一边警惕地盯着追来的黑衣人,一边压低声音对林幼安说,“我来拦住他们,你先跑,我们在山下汇合!”
些时的林幼安,只觉得难学,对方说的说传到她耳边也化做一嗡嗡声,嘴里也还泛着皿腥味,只模模糊糊听到一个“跑”字。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黑衣人就举着刀冲了过来。
林幼安只感觉背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推,整个人借着惯性回前扑出好远。她一个踉跑没站稳,双膝重重跪地摔倒在泥泞中。
等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目己还在逃命。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咬着牙起身继续奔跑。
两名黑衣人发现林幼安脱离了江旬身边,点刻改变方句,朝着她追了过去。林幼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话着回去,一定要让阿父利大兄教她武边。就算不能成为武功高强的人,至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狼狈地逃命。
雨渐停,此时天空也已暗沉了下来,林幼安在黑暗中拼命奔跑,时不时回头张望。
确定身后没有黑衣人追赶的身影后,她才靠着一棵梧桐树,缓缓停下脚步。她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设等她缓边神来,两把冰冷的刀剑己经架在了她的脖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