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院里的女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四十五） 燕子这些天陷入深深的纠结和烦恼中，吴大夫开的药早早就买了，但一直就没熬来吃过，有次二爷还问她，为什么嘴里没药味，她用这次忘喝了搪塞过去了。 她有时觉得二爷人很好，跟他在一起很好，想和他有孩子，但一想到云妮母女她又觉得二爷人心太狠，自己是不能给这样的人生孩子的。 她是想出去去茶馆那问个清清楚楚地，但她现在没法出去。 原因是这样的，在那次哥哥上门的十天后，她就遵守诺言在午饭后悄悄出了门，在门外隔了几米处看到了在向她招手的哥哥。 她走了过去，在把钱给哥哥之前先说道，“哥，希望你下次别再来了，被发现了，我怕二爷不会给钱给我了。” 拴子爹不在意地，“哎，你先把钱给我。” 她有些强硬地，“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给。” 拴子爹想快点拿到钱，嘴上就同意了，“好好好，我不来，你把钱给我吧。” 她见哥哥答应了，这才把十五块银元给了出去。 然后她就回宅子里了。 这件事她并没有放心上，所以在这两天后，在她打算去茶馆的时候，先跟太太撒了个小谎话，说自己要出门买墨水和纸来，顺便出门逛逛，以取得可以在外面多逗留些时间的同意，太太很快就同意了，她道了谢，带着好心情出门的时候，却在门外看到了嫂嫂和拴子，这让她感到意外和惊慌。 拴子娘俩之所以会到这，完全是因为拴子爹回乡下后，跟他们说以后就让拴子去找姑姑要钱，每天累死累活地干着农活没多少钱，但只要动动嘴就能拿到种地一年的钱。 拴子爹还隐瞒了听到村上人闲聊有人来打听她以前跟长力的事，觉得不能告诉她，会让她乱心思，觉得她是生不了孩子的，迟早会被赶出去，得在这期间把钱都要到手上才行。 拴子爹带着他们走到了林宅，然后就回乡下了，在走之前嘱咐他们一定得要要到钱，她不给就哭也好闹也好，总之慢慢磨都要磨到钱，不管怎样，这钱拿得可比种地轻松百倍不止。 她见到他们就赶紧给拉到一边躲着，有点生气地，“嫂嫂，你们来这干什么？” 拴子娘还笑着，“我们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 拴子娘拍拍拴子的肩膀，“拴子，你自己跟姑姑说。” 拴子很不情愿地开口，“姑姑，我想有双鞋，我现在的鞋穿着好小，我都是弯着脚指头在走路。” 她知道拴子一向是不怎么说话的，这下说这么长句的话，肯定是哥哥嫂嫂教的。 她感到气愤，他们利用拴子来找自己要钱，自己明明两天前才给了哥哥十五块。 于是她嘲弄地，“嫂嫂，十五块还不够你们给拴子买鞋吗？你们是要买金子做的鞋吗？” 拴子娘道，“那个要交田租啊，上次不是跟你说过现在半年一交嘛。” 她气道，“交田租要交十五块吗？你们别太过分了。” “交不到，那别的地方也要用钱啊，你哥的腰一直痛着呢，忍了好久，前两天给忍不了买了几副贴药，还有黑子你是知道的，是吃的多的……” 她不想听下去，直接打断道，“够了，我不听，我没钱。” 栓子娘哼笑一声，“你怎么会没钱呢，你都能一下拿出十五块来。” 她好气，“那不是我一下就能拿出来的，我也是攒着攒着才有的，都给哥了，哥答应他不来了，结果就是让你们来。” 拴子娘好声气地抚慰着她，“燕子，你不要生气嘛，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钱。” 拴子娘再拍拍拴子肩膀，“拴子，你跟姑姑说说话。” 拴子撇了下嘴，一脸地不情愿，但还是用可怜的声气说，“姑姑，让我有双新鞋吧，我的脚指头弯的好痛，脚磨得好痛。” 拴子娘道，“你看看拴子，你的侄子多受罪，多可怜，你不给我们行，但得给小孩吧。” 她的脸显出怜悯的样子。 拴子娘看出来了，继续说，“你看拴子多瘦啊，小岁数跟大人一样干活，还一天连半碗饭都吃不到，让给弟弟吃，太可怜太懂事了，你当姑姑的，现在是过着好日子，手里有着钱，就帮帮侄子吧，你是他亲姑姑啊，是有血缘的啊。” 她开始动摇了。 拴子娘心里笑了起来，觉得只要再多说说就能拿到钱了，长吁道，“燕子啊，你知道你又生不了，那你将来不就得靠这些侄子们嘛，你说说你把钱留着有什么用，你现在对他们好，他们都是会记得的，将来也是会报答你的嘛。” 她说道，“可你们总来要，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现在给了，我们就不来了。” “真的？不会再骗我吧？” 拴子娘赶忙说，“不会不会。” 她想了想，把身上的准备拿去买墨水和纸的三块钱给了嫂嫂。 拴子娘拿到钱就马上揣兜里。 拴子淡淡地说道，“谢谢姑姑。” 她勉强一笑，“嗯，你去买鞋吧。” 拴子娘道，“你放心，我会给他买的，只是……只是，你就拿这么点给我啊？” 她听了来气，“嫂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身上就只有三块钱啊？别不是骗我吧。” 她更气，“是，就这么多。” 栓子娘嘴角一勾，“我不信，你让我搜搜呗。” 她瞪着，一字一顿地，“我～没～有。” “那你让我搜呗，搜到没有那就没有。” 燕子气地转身就要回宅子，被拴子娘一把拉住，“哎呀，你走什么嘛。” 她气愤地，“放开我！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 拴子娘手上没放，嘴上松了口，“哎呀，好了好了，我不搜行了吧，你不要走嘛。” 她停住转回身，严肃地，“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 拴子娘瞄着她身上，不满地，“你也没点首饰啊？头上手上都光秃秃地。” “没有，一点没有。” 拴子娘恨恨地，“这都什么爷什么太太啊，抠门小气的很，纳个妾连个首饰都不送。” “你没有别的话就赶紧走吧。” 拴子娘小心试探性地，“你真没首饰？不会是骗我的吧？” 她这次愤然转身，还咬了一口抓着她的嫂嫂的手。 拴子娘疼的放了手，她趁此立刻跑着回去宅门了，拴子娘也不好去抓了，只能带着拴子走路回乡下了，根本没有给拴子买鞋。 她进了宅子回到了梅花苑，心情特别不好，特别不好，持续到晚上连晚饭都没心情吃，课也没心情听秦老师讲。 而在隔天出门的时候，她才走上街没几步，就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嫂嫂抓住，问要钱，她气得让她搜身说看能不能搜出钱来。 拴子娘就真的搜了搜，没有搜到钱，就把她手帕给拿了，还让她下次出门带点钱。 她太生气了，但看到嫂嫂走了以后，还是平复了下心情，想继续去茶馆，但在路上发现嫂嫂没有走，在跟着她。 拴子娘是觉得她不可能没钱，说不定是把钱藏到别的地方了，就跟着她，被发现后，就干脆正大光明地在后面跟着。 她没有办法，嫂嫂怀着孩子，她不能怎样，只能又返回到宅子里。 自此，她不敢出门了，她害怕看到嫂嫂，害怕被嫂嫂抓着跟着，去茶馆一事被搁置了，她整天就待在大宅院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四十六） 燕子跟着秦老师学习了几个月后，已经认了些字和掌握了打算盘的基本操作了。 她向着二爷演示自己怎么打算盘后，说自己就剩多练习了，于是他就把以前那些药铺的账本给她看，让她边看边练习着打算盘，所以现在她经常是上午打扫完整个书房和外面院子后，下午就在里面看账本打算盘。 账本上的一些字她是不认识的，她就写在纸上，等傍晚回梅花苑后，就向秦老师问问。 她是很喜欢秦老师的，希望能每天都相见，甚至有时候二爷没来的时候，她会去到秦老师房里，看着秦老师学习，然后一起同睡。 这天晚上，二爷没来她这里，她就去看秦老师学习写作业，看完以后，在床上躺着闲聊，知道秦老师明年就要去念大学了，她就好奇地问道，“你是要去上海念大学吗？” 秦老师侧着身子不确定地，“嗯……可能吧，但也可能会去天津。” 她疑惑，“天津？天津又是哪里？” “天津我也没去过，我好几个同学都想去那，所以我也挺想去的，但我最想出国念书。” 她惊讶，“出国？不在我们国家吗？” “是的，如果按我以前家里的情况，我是能出国的，但现在不行了。” 她叹气，“那将来我们不是见不到了，我可能要和二爷去上海。” “有缘的话总会见到的。”秦老师笑着，“而且上海也很不错啊，我去过一次，特别漂亮，风景，建筑，人，都漂亮，尤其是人，那里的人好美的。” “我听二爷说，那边很多姨太太都会去上学，是真的吗？” “嗯……好像是真的吧，不过基本是学护士。” “护士？” “嗯，就帮助病患的人。” 她憧憬似地笑着，“学什么都行，只要能进学校，我好想当学生啊。” “为什么啊？” “就是想当，我觉得学生最漂亮，最亮眼。” 秦老师肯定她，“嗯，你将来也会成为亮眼的女学生的。”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像秦老师一样打扮地学生样，在学校里听着老师讲课，扶着病患帮助病患康复的场景。 她想到此，她萌生了要怀孩子的想法，不，是一定要怀的想法，只有这样，她才能去上海，她才能进学校当女学生。 二爷是因为庆知是女儿才会那么对待的吧，那自己生儿子就可以了啊。 她想到嫂嫂都生三个儿子了，这其中是不是有生儿子的秘诀呢，那自己要不要去问问呢？ 要不要等问好嫂嫂以后就开始喝药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而旁边的秦老师都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去给太太请安，发现太太脸色不大好，不像平日那般精神严肃。 她就在请完安以后壮着胆关心地问道，“太太，你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云心冷哼一声，“你倒是关心起我来了。” “嗯，因为我觉得太太对我很好，所以担心你的身体。” 云心勾唇一笑，“说话这么好听，难怪二爷喜欢你呢。” 她有点后悔多言了，讪讪地，“哪有。” “他喜欢你我也没什么啊，你用不着否认的。” “燕子啊燕子，你真多嘴。”她心里这样想着，从有点后悔变得很后悔，然后就垂着头默言，等着太太能开口让自己走。 云心却开口问道，“二爷要走了你不难过吗？” 她有点吃惊地抬起头来，“啊？要走？” 云心疑惑，“你不知道？他没跟你说？” “没跟我说什么啊，这几天他也没来过我那里。” “那可能今晚或者明晚会跟你说吧，他又要去上海了。” “这样啊。” 云心觉得她语气有些平淡，就问道，“你不在意他？” “没有啊，只是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他可能要去两三个月呢。”云心说完这句眼睛紧盯着她，想看清她的瞬间反应和表情。 她只是有些惊愕，“要去这么久啊？是去做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那是什么时候走啊？” “可能是半个月后吧。” “哦，这样啊。” “嗯，是这样，你有舍不得他吗？” 她摸不准太太问这话的意思，迟疑地，“我……我……我是有一点。” “你才没有呢。”云心心里嗤道，但嘴上说，“好，没什么了，你去大堂那等着吧。” 她如释重负地，“是，太太。” 待她走远后，云心向杏花说道，“你今天就可以去那贱人的村上打听清楚长力的人，并把他招进宅子了。” 杏花应道，“是，太太。” 云心冷笑道，“那贱人不喜欢二爷，那就让她见见她喜欢的人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四十七） 杏花犹豫着说道，“太太，要不还是等二爷人走了以后再把长力弄进来吧，这样是不是好一点啊？” 云心思衬片刻，“嗯……这样也行。” 杏花就没再说什么了。 早饭过后，杏花就出门打算去乡下办事了，但在上马车的时候，看到了四姨太的嫂嫂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心里不禁啐了一口，但并没有做什么，让着赶车夫赶车。 在车上的杏花万幸着自己早和家里断绝来往了，不然就要像被水鬼似的给缠住了。 燕子还是同平常一样在宅院里生活着，她没有出门问嫂嫂怀儿子秘诀，因为想到会被嫂嫂缠着要钱就心生害怕，但她开始让小莲熬药来喝了。 不过她听到太太说的二爷要去上海的事，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虑，想着今晚能和他见上面，好好说上这件事。 但今晚她没有见到，而后的明晚后晚大后晚她都没有见到，确切地说是只在早饭时见过他背影和他同太太说话的样子，他没有来梅花苑过。 她第一次因他没来而产生了失落和不安，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不来了，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他是很愉快的样子啊。 为什么突然间就对自己冷下来了呢？ 她一个人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回想着上次，想想那时有什么不对的。 那天他来的很早，午饭过后没多久他就来了，而那天是自己心血来潮地在院子里建木桥。 她把小莲劈好的一堆木柴从厨房运到院子里，看着柴，看着地，想着怎么才能建好木桥呢。 她一边想一边干，先拿着一根根木柴按着木柴的距离插进地里，用着锤子敲进敲深，形成一条条木桩，然后又找来钉子，开始把木柴放在那些桩上面，把钉子敲进去固定好。 她记得二爷就是在自己刚敲了两个钉子下去后来的。 那时他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问道，“猜一下我是谁啊？” 她笑笑，“当然是二爷你啊，不然还能有谁啊？” 他放下手，蹲在她旁边叹道，“唉，没意思，一下就猜到了。” “我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啦，不然有人蒙我眼睛，我早就一手肘打过去了。” 他向着她笑道，“你这么凶悍？还会打人？” “会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你的。” “哦~那你对我可真好啊。” 她往他脸上亲了一下，傲娇地，“二爷你知道就好。” 说完她就继续敲着钉子。 他看着那一条的木桩，好奇地笑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在院子里再建个房子出来？” 她一边敲一边说，“房子我建不了，我这是在建桥。” “你又来，看来你对这个有执念啊。” “我已经得到教训了，雪是建不了桥的，但木可以，我就想来试试，反正就是玩玩嘛。” 他起身看着她把一根根木柴放桩上敲好，敲到一半时，他笑着，“看来这次你要成功了啊。” “嗯，快了，二爷你来帮帮我吧。” “好啊。” 他也去拿着锤子和她一起在木桩上敲木柴桩子，他面带着笑容，心情很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但在院子里拍打着晾晒被子的小莲心情很不好，等二爷和四姨太建好后，自己还要一点点拆了，多了事情做。 桥建好后，她开心地拍拍手，一站起来的时候，发觉腿给麻了，于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还明知故问地，“你怎么给定住了啊？” 她脸上没了笑意，“腿麻了，动不了。” 他故意地用小腿去碰她的腿，惹得她叫起来，“不要啦，腿麻呢。” 他觉得她叫起来好玩，一直去弄她，她就佯装生气地去捶打了下他的肩背，他才停止了。 后面她腿不麻了，她让他牵着手地在自己建好的木桥上迈着小步地从起点走到终点，走到终点时她跳下来笑着说，“哈，我成功了，建的桥太稳了。” 他看着她笑笑没说话。 她眯缝了下眼睛，“你这样是不觉得我桥好，那你上去走走试试。” 他拒绝，“我才不走。” “你干嘛不走？你走。” “我怕桥垮了，我摔了。” 她肯定地，“不会的，稳的很。”拉起他手，带着着点撒娇的声气，“你去走走嘛，我会牵着你的。” “呃，那好吧。” 他踩在桥的木柴上，他走在这上面没有燕子那么稳，尽管被她牵着还是摇摇摆摆地，还没走到一半就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就跳下来了，“我不走了，我承认你的桥稳了。” 她不满意地嘟了下嘴，“哼。” 他搂着她肩膀欣赏似地，“你真可爱，俏皮地像小姑娘。” 她看着他，“我本来就是啊，对你来说。” “那小姑娘我们进房吧。” 她佯装不知地，“进房干嘛呀？是不是想看我最近学了些什么？” 他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坏笑地，“不是想看你学了什么，是想再教你点什么。” “要教我点什么呀？” “进去你就知道了。” 她抿笑了下跟着他进房了。 房门一关上，她就被他从背后抱着，摸着，摸到她脖子那的时候，她仰起头，准备着同他亲吻，却被他的手一下给掐下脖子，她不觉地惊叫了一声，并警觉般地拿下他的手，“你是在干嘛？” 他哼笑了一声，“当然是想掐你了。” “掐我？”她勾了下嘴角，晃了下头，“好啊，我们去床上掐吧。” 他笑着抱起了她，往床边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上后，先压着她身上亲吻着她的嘴。 但吻着吻着，燕子翻身向上，坐在他胸膛上，双手去掐着他脖子，脸上笑嘻嘻地。 他惊觉地抓着她双手腕，“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掐你啊，你掐我，我也掐你，我俩互掐吧。” 他笑着，“你真挺凶悍的，居然都要掐起我来了。” “对啊，难不成只许你掐我，不许我掐你。” “呃……这个，我可以让你掐我，但是到我掐你的时候，我是会双倍奉还的啊。” “双倍就双倍，你先把手拿开让我先掐了再说。” 他想了下，就把手放开了。 她哈哈一笑，手就开始用力掐着，他额额低声了两声后，她就收回了力，转为了挠痒痒。 挠得他呵呵呵笑起来，然后抓着她手把她拉下来躺在自己怀里，“哼，现在该我掐你了吧。” 她轻声地，“那你要有颗善心啊，我可算是把小命交到你手上了。” 他觉得她说这两句好笑，笑着点下头，手放在她脖子上，“我不会要你的小命，只会要你更快乐。”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皱着眉，“这……那……好吧。” 他的脸变得沉沉，手就开始发力地掐她脖子。 她并没觉得快乐，只觉得害怕，害怕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掐死自己！ 等事情结束后，他才放开了手，她笑了，感觉自己活命了。 然后他们在床上搂抱着休息说话，他玩笑着说，“你一点也不听话，不像她们都会乖乖躺着让我掐的。” “她们？” “嗯，她们都是很乖的，有时候还会主动把我手放在脖子上。” “这样比起来，我确实凶悍啊。” “是有那么点吧，不过也还是乖的。” 她叫道，“我才不乖呢，我就是凶悍。”然后咬着他耳朵嚣张地，“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凶悍，我要让你下不了床。” 他笑着，“好啊，让我见识见识吧。” 她捧着他脸亲吻着，亲吻着，亲着又做了一回。 等看着外面天有点暗了，他们才从床上下来，收拾好后就出门去吃晚饭了。 燕子想完那天所有的事所有的话，都没有发现哪里是不对劲的，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从那天后，他就再也没来她这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四十八） 但其实林景元去过两次的，但都只是快到院门口就停下脚步，沉思了下就折回去了。 他有话想跟燕子问个清楚，但又想能是她主动找自己说出来，但这些天看着她，完全就是一副并没有什么要说的样子，这让他感到有点生气。 起因是他在去梅花苑的后一天晚上，在云心房里同她一起在藤椅上看着那本他在上海买回来的《沪语大全》。 他们一边看一边学说着书里面的沪语，边说边笑，气氛很不错。 但笑过以后，他就面色深沉地搂着云心说，“我想我过不了多久会再去趟上海，这次时间可能会比上次更长些。” 云心脸马上就变得忧伤，“这次你要去多久？” “可能得两个多月三个月吧。” 她惊叫道，“三个月？你要去这么久？” 他把她搂在怀里摸着脸抚慰道，“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去了会再回来的啊。” 她细声地，“知道你会回来，但也太久了，三个月的话，搞不好你回来的时候云秀都已经生了。” “这个……生了就生了嘛，你在家我放心的。” 她搂在他脖子看着他说，“我……我真舍不得你走，上次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好难过。” 他沉声温和地，“嗯……我知道，但我是去办正事的，我想去那边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建个小药厂，这里的到时就能撤撤，能搬搬，将来我们就在上海生活。” “这样啊。” “嗯……事情挺麻烦的，感觉三个月都办不了，但我也得回来了，得看下我儿子啊。” 她笑了下，“你就想儿子是吧？我你不想吗？” 他把她手拿下来亲吻了下，看着她，“想，都会想的，我这次会多给你写信的，也会把我住的地址跟你说，让你写信给我。” “那我得天天写呢。” “诶，也不用这样，给个写个两三封信就行。” “那你得给我写个二三十封信吧。” 他嗤道，“我哪里写的了那么多，我有事忙的，又不是去那边玩。”又换口气，“写个七八封应该可以。” “嗯，那好，让我可以换来换去地看你的信，一边看一边想你。” “嗯。” 她抱着他，依在他怀，“你也要边看我的信边想我。” “我看你照片想就好了啊。”他从身上掏出来怀表打开，“你看，你的照片就一直在这里了。” 她欣喜地笑着，柔情地说道，“二爷。” 他放回怀表后，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握着她的一只手，“云心，我希望我走了以后，家里都能好好地，你，云秀孩子，燕子都好。” 她的笑意凝住了，“你喜欢四姨太？担心她？” “都担心啊，我就想你们好，别惹出事来。” 她不悦地，“我现在对她哪有不好，我可没空管她，得忙着云秀生孩子的事呢。” “是，我没说你对她不好啊，你怎么说话怪怪地。” 她从他怀里离开，去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四姨太以前的事。 他讪笑着走过去，“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挂上脸了？” 她决定说出来，看看他什么反应，“你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坐下来，“看你样子是不大好的话啊。” 她脸沉着，“我问你，你要走这么久，不怕你的四姨太耐不住去私通啊？” 他发气地，“你在说些什么呢？你把燕子当什么人了？” 她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当什么人？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以前的事吗？” 他看见她这副表情就来火，轻捶了两下桌子，“不就是她以前嫁过人流过产嘛，她早跟我说过了。”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以前就跟人私通过的事啊？” 他吃惊地，“你说什么？” 她见此有些得意地笑笑，“原来二爷你不知道啊，看来她没跟你说啊。” 他愤愤地抓起她手腕，凶着，“你直接把话说清楚，别给我阴阳怪气地。” “她私通的事在她村上出了名的，你买她回来的时候半点没听到？” 他瞪着眼低怒地，“你直接说！别废话。” “那你先把手放开，抓着疼。” 他扔一把，“现在说。” 她哼一声摸着刚被抓的手腕，“你的四姨太在已经定了亲的情况下，跑去跟别的男人睡了，你说这是不是私通？”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四十九） 云心看见丈夫脸上的愠怒，心里很是得意，继续说道，“她以前流过产的孩子不是跟她丈夫的，是跟那个奸夫的。” 林景元震惊地，“你又在说些什么？你是在编瞎话给我听吗？” 她很不服且气大声地，“我编什么瞎话？她以前干的那些烂事村上的人尽皆知，用的着我来编吗？我编都编不出这么离谱的。” 他握紧拳头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她随意地倒了杯水喝，“你那么凶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干那些事，我跟你定了亲后可是连院门都没出过，整日地在房里绣花听教导，不像你的四姨太定亲了能脱光了跑到玉米地里就跟人干起来了……” “你够了！”他怒然地捶下桌子愤然起身道，“你不要再说了！” 这一捶的动静把她吓了一跳，握在手里的杯中的水都给荡出来一点，有点哆嗦地，“你……你……事是你四姨太干出来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啊？” 对于她说的话，他不想相信是真的，所以吐出了句，“你在骗我。” 这简短的话让她听着来气，“我骗你？呵~你不信你就自己去她村上问啊，看是不是我骗你，她可不羁嚣张的很，不止一次跟人干，怀上孩子后到处嚷嚷要嫁给他，结果情夫根本就不娶她，转头就娶了别人，她哥为了能让她把亲成了，就把她孩子给踹没了，她才能嫁出去的。” 他听完没有了怒气，拳头松了，气神也没了地，“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她怎么会干出这些事来。” “那你去问她啊，看她会不会跟你说。” “好，我去问她。” “嗯，好好问，可不要对她动粗哦。”她揶揄着，“说起来，你还要谢谢那个情夫不娶呢，不然哪能有机会让你买回来当四姨太啊。” 他没再理会，透着丧气的样子出房门了。 在他走出院门后，她才让刘妈把房门关了，幸灾乐祸般地笑起来。 笑完后，她走到梳妆台那坐下，刘妈给她用檀木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她用着灵芝珍珠霜擦着脸揉着脸看着镜子，“这霜的效果好像还不错，就是城里太容易没货，不过以后去了上海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刘妈笑笑道，“那太太现在是想去上海啦？” 她叹气，“我不想去有什么办法呢，在这都习惯住宅子院子了，到那可能就不行，但二爷要去那里，我难道和他夫妻分离吗？” “别分离，夫妻应当在一起的。” 她轻拍着两边脸，“他走这段时间正是我对付那贱人的时候。”又放下手闷叹声气，“那我也太忙了，既要照管云秀生孩子，又要弄四贱人，还要得空回娘家问问姐姐他们准备地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刘妈顿了下，“今天我去找小莲问四姨太现在有什么情况时，小莲说四姨太现在开始吃药了。” 她困惑地，“哦，是吗？以前不吃不想怀，现在来吃想怀，她是有什么阴谋吗？” “不清楚，可能跟上次二爷跟你说的将来去上海后，四姨太要是生了孩子就送她进学校有关吧，既然他都跟你说了，想必跟四姨太也说了。” 她勾一下唇轻蔑地哼一声道，“种地的就好好种地，妄想当什么女学生啊。” 刘妈悻悻然地，“是……是。” “这个贱人跟以前那个贱人一样，不愿意给二爷生孩子。” “但她现在在吃药了。” 她叫道，“现在吃有什么用啊，二爷人都要走了，况且不愿意生的人就是不愿意生，之前那三贱人被逼着怀了，后面都能自己把孩子给摔没了，现在这个我看也是会如此的。” 刘妈皱着眉，“我不太明白太太的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我对这四贱人生娃不抱希望，她不会给二爷生的，她呢……”她手指掂着下巴，努了下嘴，“她应该会给那个长力生孩子，他俩才是一对呢。” 说完她手背放在嘴上轻笑了几声，“这世上呢，有人是享福的，有好多人呢就是命贱该受苦的，而且是不止命贱人更贱，这四贱人以前不是又是私通又是怀孕闹着要嫁长力嘛，现在我呢就去成全她以前的心愿。” 刘妈梳着她耳鬓的发笑着说，“那以前的四姨太会感谢现在的太太你。” “应该会吧。”她想了想，“秦小姐现在经常是傍晚在她房里教她，等二爷走了，我也不会让秦小姐再来了，别影响四贱人跟她的好情夫办好事了。” 她说完就忍不住笑了笑，“哎呀，她啊，还是适合跟长力回乡下种地，在玉米地里接着跟长力搞，哈哈哈。” 她笑得更大声了，刘妈也跟着笑了。 在她们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在梅花苑院门前踌躇不前，他想去质问燕子，但是又觉得即便云心说的全是真的，可那已经是过去且还是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又不是现在有奸夫，与人私通，他这时去质问是不是有些站不住脚呢？ 于是他没有进去，他转身往书房那走去，打算在那睡一晚。 他心中开始有了芥蒂，他希望燕子来找他说通以前的事，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那么为之的，但结果是自这天后，没人来找他，云心也没提起过了，仿佛都没有开口过一样。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在他离去上海的前一天上午，他有些忍不住了。 他去到了书房，故意在那里面走来走去，翻着不想看的书，翻着不想看的账本，观察着燕子。 但燕子只来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喝茶，他说不想喝后，就没再说什么地去搬着书到外面院子里晒了。 他看着她一进一出地搬书晒书，完全没往他这里看，他恼怒了，冲去外面抓起正蹲在地上翻书页的燕子手腕，面向着她，咬牙切齿地，“我要走了，你是完全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第二百五十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 燕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弄得有些惊愕，顿了会儿说道，“我有话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你这些天都不来，我一直在等你啊。” 林景元放下手，看着她，“看不出你在等我，我在书房待那么久，你只忙自己的事。” “那我不做事的话，太太会认为我偷懒的，会朝我发火的。” 眼前的燕子胆小会害怕云心一个人的为难，但能做出那些事的燕子显然是个勇敢无畏不害怕一切的人，他很难把这两者联系到同一个人身上，他猜想很可能是她非常喜欢那个情夫吧，所以才会生出无畏的心，于是他像是无可奈何且落寞地，“嗯……那好吧，你继续晒你的书吧。” 说完他就要转身走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手臂，笑着，“二爷，你今晚来我那儿吧，我们好好说说话。”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让他来找自己，但他却回绝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要去看看云秀和孩子，然后再宿在云心那里。” 她不敢相信，“明……明天吗？” “嗯，明天一大早。” “太太跟我说你要去上海的时候，说你要半个月才走呢。” “呃……这个重要吗？” “那你这些天为什么不来看我呢？我很想你能来的。” “因为我在等你开口……”他一下住了嘴，堵回了话，把她的手拿开，“没什么，这不重要。” 他转身走了几步，她就快步地冲在他面前又抓住他的手臂，情真意切地望着他，“二爷，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上海吧。” 他有点吃惊，但马上拒绝，“不了，我是去办事的。” 她立刻说，“我不会影响你做事啊，我去照顾你的生活，去服侍你。” 他还是拒绝，“不了，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想留在我身边，跟我过日子。”再面露凶光地警告道，“你手放开，不要拦着我！” 她放开了手，感到伤心地，“为什么二爷你对我一下就变了，为什么你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明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对我很好的。” 他面色缓和了下，闷叹了下气，“因为你干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以为你会主动来跟我说的，但你并没有。” “我干的事？”她懵了，“我干什么事了？我现在每天都待在宅院里啊。” 他冷笑，“你给我装傻是吧？” 她不知道他说的哪件事，是自己先前没喝药的事？是自己给过钱给哥嫂的事？还是自己去和云妮姐见过面的事？ 他见她陷入沉思的样子，有点气地，“你是干了很多事吗？要想这么久。” 她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反应过来，“额……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说而已。”她小心地，“你是很介意吗？” 他板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确实有点介意，但比起你以前做过的事，我更介意你现在瞒着我，欺骗我，不在乎我，完全不在意我会不会介意的样子。” 她反驳道，“我没有不在乎你啊，我只是觉得你知道后会生气才没告诉你的。” 他有点不耐烦了，“那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说，如果不要的话那就让开，以后都别跟我说话了。” “好，我说。”她决定把事情说出来，也觉得也许可以从他嘴里探听出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我确实同云妮姐见过面，聊过天。” 他听后惊讶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见到云妮的？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他的三连问让她又懵了，心中想道，“他知道的不是这件事吗？那到底是什么事啊？自己还有什么事让他知道啊！” 他接着说，“看来你的事不少啊。”抓起她的手腕，“走，跟我进书房去，你先把这件事跟我说清楚。” 他把她抓进书房去，把门关上并插上门栓，拉着她到书桌那里，坐在椅子上，用审讯的口气，“把你们的事都说出来，见过几次面？在哪里见的面？为什么会见面？都聊了些什么？说！”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地，“我跟云妮姐只见过一次，就快过年那时候……” 他打断道，“见过一次就叫云妮姐吗？” “嗯……因为觉得她很亲切和……可怜。” “可怜？” 她想起那天的画面说道，“嗯，可怜，她看着很瘦弱，手上全是烂掉的冻疮，但还浸在冷水里洗衣服。” 他顿了会儿再问道，“你们是怎么见的面？” “就上街碰到的，她认出了我穿的是她以前在这的衣服，就想跟我聊聊，然后我也好奇，就去她茶馆那里了。” “嗯，接着说。” “我去到茶馆，就看见了你和她的女儿庆知……” 他吃惊又有点愤气地敲着桌子打断道，“庆知才不是我跟她的女儿！我和她就没有孩子。” 她抬头，“啊？” “她没跟你说庆知是她跟她那死掉的前夫生的吗？” 她缓缓摇头，“没有啊。” 他舌头顶着脸腮后哼道，“她可真是……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说了我很多坏话是吧？” 她连忙否认道，“这个是没有的，云妮姐没说过你坏话，差不多就只说了你把她们赶出去了，她们过得很不好。” “那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赶她们吗？” “因为云妮姐怀的孩子没了。” 说完她又垂下头，她在想要不要是庆知把红花下到汤里的事对他说出来，还是继续和云妮姐一样隐瞒着这件事。 他看着她愤愤地，“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当时我从乡下回来，知道孩子没了的事我很伤心，但我没想过要赶她们，是因为……”他咽了咽口水，突然发哽地，“是因为我知道了她没有喜欢过我，她根本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孩子是她故意弄没的……” “不是的，她不是那样的……”她想替云妮姐说话，可她又闭了嘴，因为这意味着要把庆知的事说出来。 他语气有些激动大声地，“她是那样的！”随即沉下声来，“她不喜欢我，不在意我，我送她的首饰她随随便便就要卖掉，随随便便就送给一个不认识的娼妓，她想着她的亡夫，背着我拿着我给她的钱买不少东西去祭拜，她女儿更不喜欢我，确切地说是记恨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一） 林景元的声调变高透着愤恨和委屈，“我拿庆知当亲女儿养，关心她培养她，花着大价钱送她上城里的洋学堂，而庆知呢，平常很少管我叫爹，还能跟我吼起来，这些就算了，我当她是个性格很要强的女孩，但她在背后说尽我坏话，说恨我，说我是坏人，在欺负她们母女，处处说她亲爹好，说我坏，好像是我把她亲爹弄死的一样……” 他越说越愤慨，脸颊涨红着，“庆知口口声声说她不想要小弟弟，要是小弟弟没了就好了，她娘云妮也是如此，只想有庆知一个小孩，不想有我的，就把怀着的孩子给摔跤摔没了，你说她是得有多不愿意给我生，得摔多狠才能把孩子给摔没了……”狠捶一下桌子吼着瞪向燕子，“这些她有跟你说过吗？” 她缩缩地，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动气，但还是开口说道，“庆知那时是太害怕了，害怕有了小弟弟，她就上不了学了才那样说的。” 他顿了些时候，语气缓和下，“这是庆知跟你说的？” “嗯……” 他冷笑了一声，“她们跟你见一面就能跟你说这些，比跟我住了一来年都要亲上许多倍。” “可能她们是怕你，不敢跟你说出心里的感受。” 他不置可否地，“不管出于什么心里的感受，不想要就是不想要，而且她们可不怕我，她们只是不拿我当丈夫和父亲。” “没有……” 她还想为云妮母女说话就被他看出来了，“你够了，我不想再听到她们。” 她不听，接着说，“二爷，云妮姐一直都在想念你，一说起你她就哭，你去看看她吧，说不定她能再怀上呢，那你们就会有孩子了。” 越盯着她说，他的眼神就逐渐变得愤怒，“我跟你说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吗？你体会不到我的伤心吗？” 她诚挚地看着他，柔声地，“我……我是觉得云妮姐她是爱你的，二爷你何必让一个爱你的女人在外面吃苦受罪呢，你说的那些事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你给她一次机会吧。” “苦衷？犯错？”他冷哼好几声，站起来向着她走去，捧抓住她的双脸颊，“那你会原谅他吗？会原谅那个和你私通有情让你怀上孩子却不认的情夫吗？” 她微张着嘴惊住了，她没想到他所知道的原来是这件过去几年的事，一时之间她的脑子像浆糊般搅作一团。 他的手开始抓地用力，低沉又具有压迫地紧盯她的眼睛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告诉我如果他过得很惨你会同情吗？你会原谅吗？你会重新接纳吗？也许他当初也是有苦衷的一次犯错啊！” “我……”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音，然后咽咽口水，努力镇定着自己，“我那个根本说不上原谅不原谅地，我那时也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人而已，因为我根本不想嫁给跟我定亲的人。” 他一下疑惑，放下手，“你这什么意思？” 她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再一口气地说，“跟我定亲的人是个残疾病秧子，你说谁愿意嫁呢，我一点不想的，但我哥收了钱，得让我嫁，我当时年纪小，也没人帮我，我就想了个跟人乱搞名声扫地，好让那家人退亲不要我的主意，但孩子都搞出来了，定亲的人还是要娶我，最后就是我哥把我孩子踹没了，我人也嫁过去了，嫁过去后，我要干家里所有的活，还要伺候病残的丈夫，我没有一天开心过，哪怕出着再大的太阳，我看到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燕子说完后，忽地抱住了他，望着他，诚恳地，“二爷，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到开心快乐，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不想回忆不想提起的丑事，但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觉得最好的事。” 他被她的一番长篇言语给愣住了，脑子有点嗡嗡地，过了些时候，他才说，“你先把手松开。” 她没松，急切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他拿下她的手，“呃……我现在心里有些乱。” 她拿起他的一只手在手里握着，表情言语都十分诚恳地，“二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呃……不喜欢他？” 她立刻答，“不喜欢，我是不得已才做出那些事的，后面哪怕我的丈夫是病残人，我依旧守着贞洁，而我现在的丈夫是你，我也只会同你在一起，不会和任何人私通的。” 他轻笑了一下。 她却心慌了一下，她不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二……二爷，你是相信我了吧？” “嗯……勉强算相信了吧。” 她听了这句话才笑了起来，“太好了，你肯相信我。”又抱住他，贴在他怀里，“我真觉得高兴。” 他也用手抱住了她。 但才抱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急促愤愤地拍门叫话声，“燕子！你把门锁住干嘛？是在里面偷懒还是偷人啊？” 是太太发火气的声音。 这让她听着就觉得害怕，仰头望着他，“这怎么办啊？” 他倒是一脸平静地放开了她，“我去开门就好了。” 拍门声叫话声更大了，“李燕子！快开门，你要再不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拿开门栓开了门，有点不悦地，“你要收拾谁啊？” 云心怒气地指着在他身后旁垂着头的燕子，“当然是她啊，她躲在里面偷懒我还不得收拾她。” 他把云心的手指按下去，“没有偷懒，我找她说些事而已。” 云心脸上怒气渐消，“说事需要把门锁上说吗？” “需要，因为不想被人打扰。” “哦，是吗？那在说什么事啊？我能听吗？” 他想了下，“你能听，但我们已经说完了。” “那我真可惜，听不到了。” “呃……我晚上跟你说吧，说的就是燕子以前那件事，她不是有心的，她是有苦衷不得已的。” 云心呵呵笑出声，“有苦衷？不得已？”说着哈哈大笑两下，“有什么苦衷能让她在玉米地里就跟情夫发情行苟且之事啊？而且这只是让人看到的一回，没让人看到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回呢？二爷，你怎么会那么单纯就相信她说的有苦衷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二） 林景元低头沉默了会儿，又抬起头，“我愿意相信她一次，何况都是以前的事了，你以后别再提了。” 他的话让燕子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觉得感动和愧疚，以及心动，她后悔没有早些与他敞开心扉，没有早些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如今，是迟了，他明天就要去上海了。 云心则是失望和无语，“你要这样，那我真是无话可说。” “嗯，那就别说了，我有点事要外出，先走了。” 云心抵住门拦道，“都快吃午饭了，吃完再走吧。” “不了，我跟人在外面吃。” 云心贴近他，笑着，“那晚上得早点回来哦，我和云秀都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嗯，我会的。”他想了下，“呃……我可能还会带东西回来给你。” 云心喜上眉梢，“要带什么给我啊？” 他拍了两下云心的脸，“是可能会带，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 “但你现在都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呃……那我要是没拿到，我就买个别的东西给你好吧？” 云心笑得灿烂，挽起他手，偏着头，“那我就先期待住咯。” 他笑了一下，“嗯，那你就放我走吧。” “哦，好，好。”云心笑着收回手，让开地方让他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云心的脸立马变得凶狠，让燕子感到有点惶恐，说道，“太太，我出去把书翻一下晒。” “不急，我有话问你。” 云心走进书房一点点逼近她，她一步一步退。 刘妈把房门关上了。 她们的举动更让她惶恐不安了。 云心把她逼到贴近高书柜后，就到处走走看看翻翻，再转到她面前好像是不经意地问，“你们刚刚在房里干嘛呢？” 她细声地，“二爷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在说事嘛。” “没有说着说着就发情行房吧？” 她摇头否认，“没有的，太太。” “嗯……那行……”云心闷口气，“你这个月行经正常吧？” 她不知道太太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毕竟以前也没问过，就停顿着没回答。 结果云心直接拧她的耳朵，发气地，“我在问你话呢，你的耳朵听不见吗？” 她觉得疼，但没叫疼，“我听见了。” “听见了怎么不回话啊？”云心拧更用力地道。 她表情痛苦地拿握住太太的手，“回……我回……太太你放手吧。” 云心放开拧耳朵的手，但抬手就给她一巴掌，“说！” 她缓缓说道，“正常，现在身上干净两天了。” “哦，那就是没有怀上的几率了。”云心手指背放手上抿笑了一下，“明天二爷就要走了，等于你就少了事，所以从明天起，除了你现在活以外，宅子里走廊也由你负责打扫了，那里的地要天天扫，栏杆要天天擦，听清楚了吗？”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心还补充着说，“不要想着敷衍了事偷懒哦，不然我会饿死你的。” 太太是用很平常平静的语气同她说的，但她听着却胆寒，只回了声，“是。” 云心抓起她低垂的下巴压迫性地问道，“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啊？” “我……我没什么钱啊。” “少来骗我，我知道二爷会给你零钱用。” “那都是让我去买衣服买墨水的，买完后我就没什么钱了。” 云心哼道，“你是把钱给你那一家人去了吧？” 她心一跳，但立刻强装镇定地，“没有，我没给过。” 云心又扇她一巴掌，“还敢骗起我来了？” 她还是肯定地，“没有，我没给。” “你说没给？昨天我出大门的时候，你的嫂嫂冲到我面前来问我要钱，说你给过他们钱了，但现在不肯给，躲在里头不出去，让我以后把你的月钱直接给她，省得她天天跑。”云心再给她一巴掌，凶恶地，“你还敢说你没给钱？” 她的脸虽然黑，但这几巴掌让她的脸还是能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片，她咬口坚持道，“我没给钱，是我嫂嫂在撒谎。” 云心斥道，“你那是什么恶心的一家人啊，哥哥冲到二爷面前要钱，嫂嫂冲到我面前要钱，我当家这几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恶心的要钱乞丐。” 她垂着头咬着下嘴唇不吱声。 “你又哪里来的月钱啊，买你就已经花了钱，进来半年你嫂嫂就有脸来问我要月钱，被我叫人打了几棍打跑了，你是回去吹嘘了什么吗？” “没有，我没说什么。” 云心叫道，“但人是你带过来的。” “我是被我哥骗了。” “那我不管，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二爷，今晚我会告诉他的，你看他会不会信你没给钱，还会不会再给你钱，另外……”云心换了个凶狠表情，“我告诉你，你以后就安安分分地干好活做好事，我赏你口饭吃，至于别的，你就不要再有妄想了。” 她反驳道，“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妄想啊，当姨太太是太太你做的主啊。” “所以现在让你当好一个安分守己的妾就好了。”云心冷笑一下嗤道，“你不要以为你很聪明，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那是先前忙着变卖家里的东西没空搭理你而已。” “我也没觉得我聪明，我只是想能在这安稳地生活。” “哼，你想安稳，就给我好好干活，晒你的书去。” “是，太太。” 她终于被允许离开书房了，和太太待一个房间，感觉呼吸都费劲。 她在外面把书翻面地晒着，一边晒一边想道，“明天我就要去打扫走廊了，那么长的走廊，估计地打扫很久，那我就没什么空闲时间了，要不今天就去茶馆找云妮姐吧，嫂嫂昨天被打了，今天应该不敢来了，正是出门的好时候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吃完午饭，带了自己所攒的全部钱，收好了书房院里的书后，就出了大门，心惊胆战地东望西望，果然没有看见嫂嫂，她就快步向着茶馆那儿走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三） 当燕子快走到茶馆那的时候，就看到云妮穿着个打着巴的短裤露着动来动去的白大腿，开着门倚靠在门边上，她觉得奇怪，因为她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云妮也瞧见了她，展开了笑容，用着因为吃太多糠而哑着的声音叫道，“燕子。” 她勉强笑了下，走到比她上次见着更瘦了些的云妮面前，“云妮姐。” 云妮情绪有些激动地抓握住她的手，“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现在看着你来我真高兴。” “嗯，我也是，但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 云妮情绪一下就低落了，“唉，这个……进去再说吧。” 她跟着云妮进了茶馆，云妮锁上了门。 她心中虽有疑惑，但此刻嘴上没有问，往里走看到大堂里的桌子不见了，后院里没有看到晾晒的一排排衣服，更是疑惑了，但却走到卧房里后，坐在云妮让她坐在的床边上，问了句，“怎么庆知不在啊？” 云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她在学堂念书呢。” “念书？你有钱让她去念书了？” “嗯，有点钱，我在接客了。” 她惊讶又不惊讶地，“接客？” “是，就是卖皮肉，做娼。”云妮淡淡地说道。 其实从见到茶馆的异常后，她就闪过了这个念头，如今看见她那么平淡地说出来，感到心酸难过，“云妮姐，你……你怎么不洗衣服做这个了？” “不是我不做，是人家不要我。” 云妮把自己如何沦落成娼的过程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听完捂住了嘴巴，眼睛里转着眼泪，一垂下头，失声哭起来。 云妮连忙去捧起她的脸，用着袖口擦着她的泪，温柔地，“别哭，燕子，没什么好哭的，我也不值得你落泪。” “云妮姐……” 云妮擦干她的泪，“听姐的话，别哭了啊，哭红了眼睛回去，二爷看到会不高兴的，说不定会向你发脾气的。” 她去抱着云妮，想能安慰到，但却被推开，还离她远点地坐着。 云妮道，“我现在身上挺脏的，你还是别挨我近了。” 她哽咽着，“不要这样说自己。” “说不说，事实都是如此。” “云妮姐，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变得更惨了。” “我觉得还好吧，我现在都能有钱让庆知去上学了，也不算更惨。” 她又垂头失声哭着，“那……那庆知知道你在做这个吗？” “开始那几天，我尽量瞒着，但后面有客来我得接，还被她撞见人来，我想瞒是瞒不住的，就跟她说了，说我跟那些男人睡觉，他们就给我钱。” “那她……那她……” “她刚开始就哦了一声，然后就呆呆地坐地上，然后又一下跑到厨房里大哭了一场，然后第二天就去上学了。” 她抬头眼含同情地看着云妮，“你……那……你……” 燕子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来之前的路上，她想着要跟云妮把二爷跟她们的事问个清楚明白，但如今得知这样的悲惨遭遇后，她不想再问了。 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二爷和云妮不可能会重归于好了，而对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落到如此地步。 云妮见她落着泪人却呆住了，又给她用袖口擦干眼泪，手轻拍着她的脸，“燕子，燕子，你在想什么呢？” 她恍惚着，“没什么。” 云妮放下手温柔笑着，“你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现在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虽和你只有一面，但感觉好亲切熟悉，像是我的妹妹一样，你人还又是那么的好。” “我没有忘了你，反而时常会想起你。”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呢？” “我……”她并不太想把她的糟心事讲出来，所以想了下说道，“我就是不太能出门，太太管的很严，我又要干活，差不多整日都待在宅子里。” “等你怀上孩子了，太太就不会让你干活了，二爷也会对你好的。” 她有点不适地，“这个……” 云妮认真地，“你要是想尽快怀上的话，可以天天吃黑豆。” 她敷衍着，“我现在吃着呢。” “吃多久了？” “十来天吧。” 她差不多是从吃药开始就连带着黑豆煮水一起吃了。 “那你再多吃些时间，然后跟二爷同房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好消息了。”云妮垂了下眼眸，抿笑了一下，“我当初就是这样怀上二爷孩子的。” 她继续敷衍着，“嗯嗯，我记下了。” 她这次来其实是有目的的，她苦恼了很长时间应该把钱藏哪里，最后想到的一个地方就是藏在这茶馆里。 这茶馆她哥嫂不知道，若自己真是因为怀不上给赶出去，太太也不会想到自己有钱藏在这里。 而若是自己将来真的能和二爷一起去上海，太太能因为自己有孕给容下，那就在临走之前，分一些给可怜的云妮姐。 但在这之前，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 她其实觉得拴子也很可怜，可哥嫂她不想再有交集了，不然感觉自己会很可能被哥嫂毁掉的。 她想去上海，她想和秦老师一样进学校当学生，想看广阔的世界，想过充满希望充满斗志的生活，不只是待在家里干着活服侍着人带着孩子的女人，想成为一个眼睛满是亮光挺着头挺直背精神昂扬的女人。 于是她摸摸肚子对云妮说，“云妮姐，我今天被太太罚不让吃午饭，现在肚子饿，你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啊？” 云妮爽快地，“好，我去给你弄，你等会儿啊。” “谢谢啊。” 云妮笑着起身，“跟姐姐还说什么谢谢呢。” 待云妮出门关上门，她就站起来环看着屋子，想想应该把带来的四十四块藏哪里最好。 这四十四块是她进林宅半年除去花费和给哥嫂的给攒下来的，全是二爷心情不错的时候主动给她的，她从来没有开口要过。 屋子又小又旧，地板还是泥土的，她看来看去就去爬到床底下，爬到床里脚，用带过来的勺子手快速地挖坑，挖出一小个坑后，就把装有银元和票子的袋子捆紧了放进那坑里埋上，埋完后还用手拍几下拍紧实了，才爬了出去。 爬出床底后，她拍拍自己的手，自己的衣服，想给全拍干净。 还在拍着的时候，云妮就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进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四） 燕子停了手，讪笑着，“这么快就做好了啊？” “你饿嘛，我就做得快点。”云妮边走进边问道，“你看你是在房里端着吃，还是去厨房吃，那里有张小桌子，我和庆知是总在厨房吃的。” “我……我就在这吃吧。” “那好。” 云妮把那碗汤圆笑着递给了她。 她坐在床边一边吹着烫烫的无馅儿汤圆吃着，一边讲着话，“我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几张桌子呢，怎么也没有了？” 云妮照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个早被我劈成小柴碎当引火的了，不然煤烟球不好点燃，我是买不起柴火的。” “哦……”她叹下气，“云妮姐，我看你这还有一间房的，怎么不想着租出去呢，也是能多一点钱嘛。” “那间房我现在是拿来接客用的了。” “那以前怎么不租出去？” 云妮苦笑了下，“我租给谁啊，我和庆知两人是要住在这里的，我们孤女寡母的，万一租到不好的男人，那我和庆知怎么办啊，我现在接客也不接要留夜的。” 她吃了几个汤圆就觉得有点不想吃了，一是因为她是吃饱了过来的，二是汤圆做的很大，一个得咬几口才能吃完，还好大一碗，她能吃完一半就不错了。 云妮看见了她脸上露着难色，问道，“我做的很不好吃吗？” 她马上否道，“不是的，不是的。” 云妮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笑着，“你觉得不好吃我也没什么的，吃惯了好的，一下吃别的就不习惯了。” 她嚼着汤圆，“云妮姐，我没有觉得不好吃，我其实是不喜欢吃汤圆。” “那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有剩的我端去厨房就好了。” “嗯……” 她再吃了三个后就真吃不下了，用襟上的手帕擦了嘴，道了谢，就把碗递给了云妮。 云妮接过嗔怪着，“别总说谢谢，我们是姐妹，这样就显见外了。” “嗯，好。” 云妮把剩下的汤圆倒进了锅里，预留着这是接下来两天的吃的。 而她已经想走了，就等着云妮过来打声招呼。 她这次来觉得云妮变了，说起那么惨的事，让她这个自认为刚强的女人都忍不住落泪而哭，但云妮却是很平淡地，一点都没有哭的迹象，跟第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大为不同，还时不时笑。 她隐隐感到不安，认为这是一个坏的征兆。 但她现在的处境也变得艰难，帮不了别人了。 云妮进来后还没坐下，她就站起来直言说，“云妮姐，我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的，想先回去了。” 云妮尬笑了下，拉着她手坐下，“你再等等，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 云妮有偏垂了下头，似有为难地，“燕子，我……我有些没脸说，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跟谁了。” 她疑惑，“是很重要的事吗？” “是，很重要。”云妮看着她，非常认真地，“燕子，我真希望你能答应我。” 她被这副认真至极的样子吓到，感觉像要托孤一样，抽开了被云妮握住的手，“做不到的事情我没法答应。” 云妮又马上拉回她的手握住，“你能做到的。” 她有些无奈，“你先说是什么事吧。” 云妮顿了顿，“我想……怎么说呢……”语气出现了悲哀，“我做这个娼是做不了长久的，身体会坏掉，等坏掉我就是个没用的累赘了，我不想连累庆知，我想到时候我自己了结……” “不要说下去了。”她听着难受，“不要说了，云妮姐，好好活着吧。” 云妮缓缓摇头，“我没办法好好活着。” 她欲言又止地，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劝说。 云妮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她，温声细语道，“我放不下庆知，她没有人管，她现在八岁半了，我想尽力养到十……十一来岁的时候，就给她找个能住里面的学堂，再把我所有挣的钱都给你，茶馆也交给你租出去收租金，你是那么好的人，你帮我时不时地照看下她吧，等她大了，有本事了，能管好自己了，就好了。” 她垂了下头，回绝道，“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我做不到。” “那时候她挺大了，不用你怎么管，就时不时去看看她，给她点吃的穿的就好，她身体很好，不怎么生病的。” “云妮姐，你自己的孩子，应该你自己管，别想着了结自己，应该为了庆知活下去。” 云妮有点激动大声地，“我现在就是在为着庆知活着，就是她在吊着我的命！”哽咽了一下，声音小下来，“但以后呢，我做娼做个两三年身上就会是一身伤病，挣不了钱，只能花钱活着，这不是连累她嘛，要是她将来真有本事了，有个做过娼的娘，脸面也是不好看的。” 她听着眼眶发红，嘴不自觉努了几下，沉声地，“我……我能理解你，但我还是没法答应你，对不起。” 云妮哀声地，“燕子……” 她郑重地，“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云妮重重地，“唉，你不愿意帮我，没人能帮我。” “这个我帮不了，因为……”她想了下，“因为我很可能要去上海，不会在这里了。” 云妮疑问道，“上海是哪里？离这远吗？” “上海离这很远很远很远，是马车到不了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地方。” “你一个女人去那里做什么？你去过？” “我没去过，是二爷要去那里，所以我想跟他一起去。” “二爷？他……他……” “他都已经去过一次了，明天一早就要去第二次，等再回来的时候，可能就住些日子后，就搬家到那边去生活了。” 云妮彻底呆住，好半晌才说了句，“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都搬过去了，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哦……” 云妮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脸上痴痴呆呆地。 这让她感到有点害怕，且后悔说出那些话，“云妮姐，你没事吧？” 云妮摇晃着头，“我……没……事……” “哎，你……”她拍了几下云妮的手臂，“云妮姐，你好好保重吧，我得回去了，要还有机会，我再来找你。” “嗯，你回吧。” 她闷叹了气，起身轻脚离开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轻脚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五） 云妮在燕子走了之后，就摇晃着头痴痴呆呆地自言自语道，“燕子不帮我，二爷要走了，他不会回来了，我见不到他了……”又呵呵阴笑着，“我本来也见不到他，他不想见我，他不想见我，他不要我，不要我……” 她说了好多句“不要我”后，才一下想到自己得要接客挣钱，就连忙匆匆去到大门口，把一只脚前移一步，摇晃着露出的大腿揽客。 这法子是她这几天才想出来的，因为但想接更多的客，多挣点钱，曾经有个嫖客跟她说过，做娼最值钱的时候就是刚做的那几个月，新鲜且算是干净，等过了几个月后，名声都传出去了，来睡她的就会越给越少，客也会越来越少，所以她一定要抓紧这个挣钱的时刻，事实上，在燕子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刚送走两个客。 没多久，在来往来去的行人中，有个抽着烟袋的五六十岁男人的眼睛在她的大腿上定着，她问道，“爷，你要不要进来？” 抽烟袋男走近咧着两排黄渍牙笑着问，“多少钱啊？” 她右手举起三个手指，“三毛钱睡一次。” 抽烟袋男叼着烟，左手右手地胡乱摸着身上，摸出了两毛钱，笑着，“今天出门就带了这点。” 她失落地放下手，“那不行，得三毛。” 抽烟袋男笑嘻嘻地抓着她手，“少点就少点嘛，你就当做个人情生意，下次我还会再来的。” 她坚持道，“那不行，就得三毛。” 抽烟袋男变了脸，收回手，还故意把烟灰抖了些在她大腿上。 她疼的叫了一声，去拍拍灰，“你不干就走好了。” 抽烟袋男朝她腿上吐了口口水，啐骂道，“你个婊子，要是个年轻的来干你，你别说是少一毛，不要钱也会让干吧，还会干的啊啊叫。” 她大叫道，“你走，赶紧走远些。” 抽烟袋男又啐了口婊子，然后走走开了。 她把口水往门沿上给蹭干净后，就做出晃大腿的姿势揽客。 揽了些时候，没揽到人，只有路过看她大腿的人。 她已经习惯那些肮脏下流的眼神了，她只是感到烦躁，怎么还不来一个客呢。 在这时有一个喝的脸涨红的瘦黑男打着酒嗝地向她走来。 她看着这个酒嗝男的脸一变一变得变成了二爷的脸，她惊喜地抓住酒嗝男的手臂，弓着腰望着，咧开嘴笑道，“二爷，你来看我了？” 酒嗝男喝的有点醉醺醺地，打了个嗝，嘿嘿笑，“嗯，来看你。” 她很是期许地，“你不生我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 她满是开心地抱住了酒嗝男，“太好了，你终于不生我气了。” 酒嗝男抱着她，“不生气不生气。” “二爷，你这样抱着我，我感觉真好。” “好好。”酒嗝男往她身上压了一下。 她倒了腰，笑着，“我们进去吧，” “好，好，进去。” 她扶着酒嗝男进了茶馆，边扶着边说，“二爷，你喝多少酒啊？好像醉了。” “没喝多少，没醉。” 她笑着扶酒嗝男进了房后，酒嗝男一下就倒在床上，嘴里还说道，“我没醉，我没醉。” 她坐在床边，温柔抚摸着酒嗝男的脸，“你醉了，你来找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有你有你。”酒嗝男笑嘻嘻地一把抓住她拉在怀翻身压下，“等不及想干你了。” 她含情脉脉地，“可我还想先跟你说说话呢，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她的短裤被一把脱下，“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下，她眼里的酒嗝男不是二爷的脸了，她的眼神黯淡了，但她也还是抱着配合着叫着声，因为毕竟是今下午的第一个客人。 结束后，她穿上了短裤，站着平静地跟酒嗝男说，“三毛钱。” 还光着下身的酒嗝男坐在床上找裤子，在床下看到裤子后捡起来穿上站起来，不大情愿地掏着钱，“你要钱太贵了，少点吧，我下次还来。” “不贵呢。” “三毛钱真的贵，你要不少的话，我可就这来一糟了啊。”酒嗝男半带威胁地说道。 她坚定地，“不贵，三毛。” 酒嗝男很不高兴地把三毛钱拿着放她手里，瞪着她，“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做这个最主要的是拉拢熟客，别把路走宰了。” 她应了声嗯，就把手抽回来，攥紧着三毛钱。 酒嗝男哼了一声，撞了她一下地走出了房门。 等客走出了茶馆后，她才去另一间卧房里，把那三毛钱放在箱子里的一件冬棉衣里的一个破洞棉花里，这里面装着她所挣的钱。 她放好后，就赶忙出门站门口揽客。 客没揽到，倒是看到女儿挎着灰蓝色的书包穿着露半脚掌的鞋往这走来，她见此就没有晃大腿了。 到女儿走到她面前时，她笑了笑，“庆知，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庆知无力黯然地，“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啊。” 她听了忧愁地小声嘟囔着，“今天下午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我才接到一个客。” “娘，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快回去写作业吧，记得要把门关上啊。” “哦，好。” 庆知进去后，就走到厨房里去，关上了门，把本子和铅笔拿出来放在那张小桌上，桌子太小太矮了，她只能往地上铺块布坐着写作业，开始那块布是灰色的，现在变成灰黑色了。 庆知今天的作业是抄写两篇文章，王老师已经在她的本子上写好了，她照着抄五遍就好，然后要背下来，明天会被抽问。 厨房的光线不是很好，但庆知只能在这写，不能在后院地里写，会看见娘亲带客回来的样子，会看见客走的样子，不能在睡觉的卧房里写，很可能会听见那间“鬼屋”传出来的声音。 自从庆知知道娘亲在那间屋子里做什么后，就称它为“鬼屋”，进去的都是鬼，娘亲也会变成鬼，等出来后才会变成人。 庆知一边抄写一边想道，“爹，你为什么要死呢，你要是活着的话，娘就不会变成鬼了。” 在庆知抄写了一篇文章的第三遍时，在门外口的云妮接到了今下午的第二位客。 第二位客共有四个男人，他们勾肩搭背地笑着声跟着她进那间“鬼屋”。 她的脸上也带着笑，接了这个大客，今白天就和昨个一整天挣的钱一样了，晚上再接，就相当于一天挣了两天的钱。 此刻在这个小茶馆里，相隔不远两间房里是天与地的景象，一个小女孩在向上向着希望写作业读背文章，一个女人在向下向着深渊拥抱着鬼们。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宅院里的女人（二百五十六） 燕子在离开茶馆后，就急匆匆地回林宅梅花苑了。 作为最后一个不用做事的下午，她坐趴在桌子上，手转动着钢笔，心情非常不好。 今天是她进入这个宅子里心情最差的一天了，是在书房时二爷的问讯，太太的扇巴掌为难，云妮的悲惨模样这几件事一层一层地叠加造成的。 她现在感受到了前路坎坷，二爷明天一早就走，晚上不会来这里，自己没法和他见面说话，等他几个月后再回来时，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景象。 她从二爷同太太的那些对话看，自己过去和长力的事应该太太去打听后告诉二爷的，太太大概是不想让自己当四姨太了。 这让她感到害怕，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招架太太，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妾做的很好了，觉得太太就算是不喜欢自己，也应该是能容下自己的，但今天，她知道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进宅子的时候，她是没想过当二爷小妾的，想着能在这做个小丫鬟，有住有吃有穿就好了，但经历过当四姨太的这半年生活后，她不想当丫鬟了，倒不是因为不想干活了，而是如果自己当丫鬟就不能学习，去上海当女学生了，如果自己又重新做回丫鬟，那么在二爷和太太搬家去上海生活前，就只有被赶出家门，甚至被卖掉的结局，因为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 但经过和二爷的相处，她很难相信二爷会卖掉她，且今早发生的事，让她觉得二爷对自己是有情分的，他愿意相信自己。 她非常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喝药调理身体，没有把怀孕当作一件大事，到现在是想怀也没机会了。 不对，是有机会的，还有今晚呢，自己得想个办法让二爷来这儿一趟。 但用什么办法，却让她伤透了脑筋，毕竟他人一般是要傍晚才回来，太太通常会在大门口迎着，再同他一起在大堂吃饭或者回房，自己根本就接近不了他。 “唉呀，这可要怎么办啊？”她烦恼地自言道，“唉，看天命吧。” 她直到秦老师来上课，才从趴着的桌子上直起腰来，很勉强的勾了下嘴角算笑了下，“秦老师。” 秦老师的表情也不大好，挨着她坐下后，看着她一脸忧愁的脸，温柔问道，“燕子，我看你的样子不好，你是不是已经先知道了？” 她疑惑中带着点慌张，“先知道？知道什么？” “林太太没跟你说吗？” 她更慌了，“跟我说什么？” 这下轮到秦老师疑惑了，“就是从明天起，我就不再上门教你的事啊，你不知道吗？” 她听了一下茫然无措地吐了下气，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今天一天她都在受到打击，当以为这已经是最差的时候，还能再来一次沉重打击。 听到这个消息，她感到心跳动着疼，这种感觉只有当年被哥哥踹流产后还听到长力成亲时有过的。 她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脸痛苦地闭上眼流下了泪。 她不能学习了，她只能有现在会的东西，自己没办法进步，还可能随着时间地过去一点一点退步。 秦老师见她如此，连忙把着她胳膊关切道，“你还好吗？” 她哽着，“我……我不好。” “你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太太没有和我说过。”她抓一把秦老师的手，急道，“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秦老师顿了一下，“就刚才我进大门的时候啊，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她，就像往常时同她点着头笑笑打声招呼，她却拉住了我聊了些家常，然后就委婉地告诉我让我明天起就不用再来了。” “那她有告诉你为什么吗？” “说是你学的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学了。” 她情绪有些激动地，“我才学了快半年而已，怎么会够了呢？” “这个……”秦老师垂下了头，不想再说什么，因母亲在一开始就教导过妻妾多数不睦，只好好教授学习，关于林宅里的妻妾纷争不平之事不要多嘴一句。 她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放了秦老师的手，道着歉，“对不起。” “没关系的。” 秦老师抬头用手抹掉了她的泪，“我来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你哭，你不要伤心，整理下心跟着我学最后一次吧。” “我现在学不了，我要去问太太。” 她握着拳愤然地起身，往外冲了出去。 她猜想太太应该还在大门那等着二爷，就一路径直冲过去，但真看到太太的背影时，她又有点发怵，原地踱步一会儿后壮着胆子跨过门槛，走到太太面前，鞠一躬，“太太好。” 云心板着脸，“你来这干嘛？滚回去。” “我有事想问太太。” 云心冷笑了下，“你有事想问我？” “是。”她正视着太太，“我想问你怎么不让秦老师教我学习了？这件事二爷同意了吗？” 云心的脸黑着，压着气，“进去说。” 她跟太太进门，大门一被关上她心就慌张起来，待走到大堂饭桌那时，她就一下被忽地转身的太太狠踹着膝盖不由得跪下在地。 云心立刻用力拧着她的耳朵，凶道，“你是身上的贱皮子痒的难受吗？不打你你难受是吧？不好好在院里待着过来讨打啊你。” 她被拧地疼着龇牙咧嘴，说不出话。 云心还使眼色让刘妈去拧她的另一只耳朵。 她的两只耳朵都被拧着看到了裂开的血迹后，云心才停了手，刘妈随之也停了。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双耳，既是疼也是这一天的各种委屈让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 云心歇息了下，就有了力气地抓扯起她的头发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爹娘有让人教你学习吗？你那恶心不要脸的哥嫂有让人教你学习吗？你有去问过他们怎么不让你学习吗？居然跑过来质问我，你个贱人学了些日子就忘了你是什么东西了吗？被家里人卖了进来当丫鬟还拿自己当小姐了是吧？” 太太的每一问就像一把刀刺进燕子的心，这疼痛比拧出血丝的耳朵，正在抓扯头发还要钻心。 “我问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啊？啊？”云心抓着她挽着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扯，吼道，“回答啊！” 这一扯让她疼得仰面大叫了声疼。 但云心并没有因此放过她，还往下一扯又一扯，“疼不疼？疼不疼？” 这一扯一扯地让她感到头皮都要连根拔起了，她后倒着腰倒在了地上。 云心松开手后的手里有一把她的头发，觉得肮脏地用手帕擦干净后扔在她脸上，踩住她的手，“我真的太生气了，你个贱人居然跑过来质问我，你跟你那哥嫂不愧是一家人，都是那么地恶心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