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恩今生报,摄政王,咱俩死磕》 12.教弟 “我······我错了······”古先生千难万难地开了口,“都说罪不及妻儿,我自己做错的事我一力承担,还请七小姐放过我的妻儿。” “不不不,古先生,所谓的罪不及妻儿难道指的不应该是林源县古家村的古莫氏和古林古清两兄妹么?”颜悦的话再次让古先生破了防。 “你该不会以为我请你来教导我的弟弟还对你一无所知吧!”颜悦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他,心中半点儿怜悯都没有,“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上告提学官,你就等着被革除功名吧!” “不,你不能这么做!”古先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压在身上的腊梅,匍匐在颜悦脚下连连磕头,“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啊!你这么做让他们怎么做人啊!” “你也知道无辜二字,那你刁难颜瑾的时候可有想到无辜?当你跟腊梅密谋要害颜晟的时候可有想到无辜?现在刀子落到你家人身上了,你想起无辜了,知道你的孩子做不了人了,不觉得太迟了吗?" “我求求你,只要你能饶了我这回,我给你做牛做马,我求求你了······”古先生疯狂地给颜悦磕头,额头都磕破了,鲜红的血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颜悦对此无动于衷,只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看着。 “姐······”袖子被拉住,颜悦偏过头,颜晟和颜瑾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小脸儿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不解、难过、纠结、不忍等等等等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精彩。 “怎么了?”颜悦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小豆丁问。 “他······”颜瑾小小的手指头指着古先生,趴在颜悦耳朵旁边用极小的声音说:“他好像有点儿可怜。” 颜悦挑了挑眉毛,认真盯着颜瑾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颜晟。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颜晟一脸的纠结,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把颜悦也搞懵了。 “什么意思?” “他······他做错事想害人是真的,但可怜也是真的。”颜晟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知道姐姐是因为先生要跟人和谋害他才生气要上告先生的,他也不想原谅这样的人,可看着这样的先生,他心里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忍。 “那······”颜悦沉吟了一下,抬手在双胞胎头上揉了揉,放软了声音问:“那晟哥儿和瑾哥儿是打算原谅古先生吗?” “这······”两小家伙儿这次迟疑了,好像有点儿想点头又觉得不甘心的样子。 颜悦也没催他们,就任由他们自己在那儿纠结。 “要不,要不就······原谅?哥哥你说呢?”颜瑾最先绷不住了,但他也不想单独面对姐姐,于是果断拉哥哥下水。 颜晟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跟他站在了一起。 “行,明白了。”颜悦拍拍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得发麻的腿脚。 “姐,你会对我失望吗?”颜晟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小脸儿紧绷着,唇角都抿得发白了。 颜悦诧异地挑了下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担忧,只得无奈地再次蹲下身:“当然不会,晟哥儿和瑾哥儿都是宽容大度的好孩子,姐姐为你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可是······可是姐姐都是为了我们才要上告先生的,要是我们就这样原谅了先生,就······就对不住姐姐了······”越是说到后来,颜晟的声音越小。 颜悦叹了口气,拍拍颜晟的小脑袋瓜子,“你们只是遵从本心而已,并没有对不住谁,毕竟人生这条路是你们自己在走,姐姐能够从旁协助你们,但却不能代替你们做决定,而且现在你们年纪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来给你们试错。” “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原因就发生的,只要你们确信自己没有做错,而有人却故意刁难你们,就像古先生对待瑾哥儿这样,那说明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原因,然后解决掉,明白吗?” “嗯,”颜晟眼睛一亮,认真地点头,“姐姐我明白了。” 颜瑾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并不妨碍他跟着点头:“姐,我也明白了。” “既然都明白了,那你们说说,古先生该怎么处置?” 看姐姐没生气,颜瑾这回脑子转的比谁都快,立即仰起小脸说:“请姐姐教我们。” “你呀!”颜悦使劲揉了两下他的小脑袋,“去,拿纸笔过来。” “得令!”颜瑾迈着欢快的小脚步往每日上课的地方跑去。 “晟哥儿?”颜悦朝着他的背影笑了下,转眼看到颜晟目露纠结地看着自己。 “姐,二伯娘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和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颜悦笑了,“因为嫉妒,她嫉妒爹爹爱重娘亲,没有妾室;嫉妒娘亲嫁妆丰厚,她根本比不上;嫉妒咱们姐弟相亲相爱,而她的孩子各自为营;嫉妒爹爹位高权重,二伯远远比不上,总之她嫉妒的有很多。” “正因为她嫉妒,所以就想让我们伤心、痛苦,只有我们伤心、痛苦了,她才会觉得高兴和满足。” “那······”颜晟小脸儿皱成一团,“我长大了也会嫉妒别人吗?” 颜悦诚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嫉妒就像一头蛰伏在我们心中的怪兽,只要我们稍有疏忽,它就会跑出来,吞噬我们的良知,迷惑我们的神智,让我们逐渐变成跟它一样的怪兽。” “所以晟哥儿,我们要经常问问我们的内心,关着怪兽的笼子是否牢靠。” “嗯,姐姐我懂了,我一定会看好这头怪兽,不给它出来的机会。” “好,姐姐相信晟哥儿一定可以做到的。”颜悦再次揉了揉颜晟的脑袋,姐弟俩相视一笑。 “姐,姐,纸笔都拿来了,还有墨和砚台,姐姐要写字吗?”颜瑾抱着一堆东西踢踏踢踏地跑过来。 “瑾哥儿想得真周到!”颜悦夸了小孩儿一句,帮着他把怀里的东西放到石桌上。 “过来!把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写下来,包括已经付诸行动的和还没来得及实施的,都写清楚,有半点儿隐瞒,后果你自己承担!”颜悦转头儿对仍旧匍匐在地的古先生说。 13.以后这样的问题别问了 古先生根本就没得选,只得狼狈地爬起来踉跄着来到桌旁,提起笔蘸着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个端正的字迹。 写完给颜悦过目后,又被她摁着头誊抄了两遍,分别按上了手印才算完。 做完了这些,他目光呆滞地站在一旁,等待对自己最后的宣判。 “你走吧!趁着我没改变主意追究到底之前离开国公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再把弟弟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是,我知道,可是······”古先生唯唯诺诺地应声,又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忐忑地看着颜悦欲言又止。 “这一次我不会上告提学官革除你的功名,但我会派人盯着你,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的那种盯,只要你再做一件坏事······”颜悦斜着睨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国公府想要弄死一个人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古先生连连保证。 “你走吧!”说完,颜悦不再看他,而是将他写好的供词收了一份起来,走到腊梅跟前,将另外一份塞进她怀里。 感受着胸口处的异物感,腊梅下意识地抖了抖。 “醒了就别装了,赶紧带着你们的计划回去复命吧!哦,对了,帮我给二伯娘传个话,既然她都有闲钱给古先生让他害我弟弟,那以后我交到公中的银钱就减少三分之一吧,省得出现花着我的钱还要害我的人这种事儿。” 腊梅闻言顿时心如死灰,这一趟不但暴露了古先生,还被七小姐知道了夫人的计划,又被七小姐给卡了银钱,这么回去的话夫人会打死她的。 但她是死是活颜悦却是不管的。 “走了,这两天先休息,等姐姐再给你们找一个好的先生回来。” “姐,新来的先生还会打手心吗?” “这个嘛,”颜悦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后回答,“如果瑾哥儿犯了需要打手板儿的错误,那肯定是要打的。” “啊?”颜瑾都懵了,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小声儿问:“那、那什么样的错误是需要打手板儿的错误啊!” “这个姐姐就不知道了,判定标准不在姐姐这里,不过姐姐可以跟你保证,这回找来的先生肯定不会故意找茬儿打你,这样行吗?” “那、那就行吧!”颜瑾小脑袋瓜子里没有那么大的容量,思考不了颜悦的语言陷阱,只得本能地相信姐姐。 只是后来有人跟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和探花郎兄弟俩聊起小时候读书的趣事时,大家发现向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探花郎竟然咬牙切齿起来,面目还有些狰狞。 不过这都是还未发生的事儿,此刻颜家双胞胎正被自家姐姐忽悠得情绪高涨,对未来的先生还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陪着双胞胎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颜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听到侍菊兴奋的叽叽喳喳,一看就是又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吃出大瓜来了。 “小姐回来了。”颜悦发现每次第一个看到她回来的永远都是侍兰。 “嗯,你们这么兴奋是在说什么呢?”颜悦解下披风交给侍兰,在软榻上坐下后随口问道。 “小姐我跟你说,”一听她问,侍菊立马凑过来,“我中午去大厨房取膳食的时候遇上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云朵,她说今天本来顾家人高高兴兴地过来商议婚事,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顾夫人和二夫人竟然吵了起来,她还看到顾夫人离开的时候那脸色可黑了呢!” “啊?她们为什么吵起来呀?”侍梅好奇地问。 “不知道,云朵只是个三等丫头,没有进屋的资格。”侍菊遗憾地摇摇头,继而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神神秘秘地小声儿说:“你们不知道吧,守着后门儿的门房阿木告诉我,顾家人走后,三小姐一个人悄悄儿从后门儿出去了一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阿木关门的时候好像看到顾公子正从巷子里往外走,你们说,三小姐是不是去跟顾公子私会去了?哎呦~” 脑门儿上被敲了一记爆栗,侍菊撅着嘴揉着脑袋哀怨地看着行凶的侍兰。 “什么私会,这是你一个小丫头该说的话吗?万一传出去连累的可是小姐知不知道?”侍兰对侍菊也是无奈的,口无遮拦这个毛病她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从来没改掉过。 “怎么可能传出去嘛!”侍菊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但还是嘴硬地嘟囔了一句。 “你!”侍兰指着她的脑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哎呀哎呀,人家知道错了,侍兰姐姐饶了我吧!”侍菊往旁边一闪躲到侍梅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认怂。 颜悦也不阻止,笑眯眯地在软榻上把自己摊成一张饼看着她们打闹。 而此刻距离镇国公府不远的一处五进宅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一辆木头轮椅上听跪在脚边的灰衣人说话。 他一头银发用一根玉簪挽住,脸上戴着一张遮住了半张脸的银色面具,露在外面的薄唇血色极淡,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呈现出一种苍白的色泽,青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主子,我们的人在名园儿后山发现了昏迷的白鹤,人已经带了回来,让元覃看过,说是伤势颇重,按说应该是活不了的,但他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生机,生生地吊着他的命直到我们找到他,元覃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等白鹤醒来才能知晓。” “嗯,”年轻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显得十分虚弱。 “还有那个顾爷,经我们的人反复核查,发现只是个替身,并不是正主儿。” 年轻人仍旧回了一个轻轻的“嗯”字。 “再有就是颜家小姐,今天······帮着一个叫做洛明翊的书生解了围,为此还跟颜家三小姐和顾长赓将军的侄子吵了起来。” “小月亮被人欺负了?”刚刚万事只回一个“嗯”字的年轻人终于有情绪了。 “那倒没有,颜家小姐能说会道,将她堂姐和顾公子给怼跑了。” “没有被欺负就好,咳咳咳······”年轻人还想说点儿什么,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好容易停了下来,捂在嘴上的帕子上已经浸染出了几许血色。 他盯着帕子看了半晌,神情很快就萎靡了下去,整个儿人都变得恹恹的。 “主子,您······您为颜家小姐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肯让她知道呢?”灰衣人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让她······知道?”年轻人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手背许久,最终自嘲一笑:“以后这样的问题别问了······” 14.镇国公即将回归 “主子······”灰衣人还待再劝,突然年轻人眉头一皱,双手紧紧攥住了轮椅的扶手,紫黑色的血迹从他惨白的唇间溢出。 “主子!”灰衣人连忙站起身,右手食指弯曲放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左手抵在年轻人心口,浑厚的内力缓缓输出。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背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同样穿灰色衣服的人。 老头儿先抓起年轻人的手腕儿把脉,感受着指尖儿时有时无、有时洪大如怒涛、无时寂静如无物的脉象,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先把他抬进屋里,外衫除掉,老夫要给他扎针,另外,把这根人参汁液榨出来,要快,榨完直接拿进来。”老头儿吩咐完,几个灰衣人迅速分头行事。 很快,年轻人就被安顿在床上,此时的他只着中衣,浑身上下都被一层浓重的白霜包裹着,微张的薄唇间时不时溢出一股股的白色雾气,浑身瑟缩成一团发着抖。 人参汁液来了,老头儿手法粗鲁地给他灌下去,头也不抬地吩咐:“用内力把人参的药性化开,越快越好。” 三个灰衣人分别把手抵在年轻人的前胸、后背和头顶,被三股内里催化开的人参药性开始渗入他身体里的奇经八脉。 这时老头儿指间出现了几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金针,待人参的药性完全化开之后,飞快地把金针扎进他周身穴道,速度快得都能看到手的残影儿。 全部金针扎完,老头儿松了口气,抖着手写下药方后才拿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有些虚脱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蔺大夫,主子他······如何了?”之前的灰衣人问。 “算他这次运气好,老夫刚刚收了一根百年人参,能够多压制一些时日他体内的寒毒,只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想要彻底祛除毒素还远远不够。”老头儿叹息着说。 “蔺大夫,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您尽管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会找到!” “药材是一方面,关键是药方,老夫手里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找不到,再好的药也是白费呀!唉!” “我这就再去加紧人手去找,肯定能找到另外一半药方的。”灰衣人双眼一片猩红,紧紧地攥着拳头说。 “行,只要找到药方,老夫就一定能配出解药来。” “那主子现在······” “从他刚才的脉象来看,之前的药大概率是止不了他的疼了,你容我缓缓,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 “不行,我绝对不用忘······忘忧花······”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听到老大夫的话,连身体上的疼痛都顾不上,急忙开口道。 “可是主子······”灰衣人艰涩地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唔~”年轻人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身体狠狠一抖,又一层的寒冰之气从内而外散逸而出。 “等他身上的寒气退了,就把我刚开的药熬好给他喝下去,一天三次。” “是,有劳蔺大夫。” 就这样熬到了天亮,寒气才一层层褪去,被痛苦折磨了一夜的年轻人疲累至极地昏睡了过去,睡梦中还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小月亮······” 最近镇国公府在忙一件大事,在外戍边三年未归的镇国公颜知行即将带着长子颜桓归京,三年前离开时双胞胎还只有两岁,仅仅依稀知道有爹爹和哥哥这两个人,记忆都不多,更何况是感情,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奇。 “姐,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颜晟难得问颜悦问题。 “爹爹呀!”颜悦有些恍惚。 原主好像脑子里关于爹爹的记忆非常少,大多都是在边关时候的。 占据她大脑更多的还是她娘镇国公夫人。 那应该是一个温婉但又不失个性的女子,姓陆,是虎贲将军陆尧的嫡长女,出身将门,是老国公亲自上门替自己的三儿子颜知行求娶进门的,甚至还进宫跟皇上求了一纸赐婚圣旨,以彰显国公府对陆家的重视。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份圣旨让陆氏成为了其余两个儿媳妇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氏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这让已经有了退意的老国公十分高兴,在颜桓满三岁后上书皇上,将镇国公之位传给三子知行,连带着传给他的还有十万颜家军的兵符。 原本皇上属意的下一任镇国公就是颜知行,当即痛快批复,于是,陆氏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品国公夫人,又让全京都的女人狠狠羡慕了一波。 继任国公后,颜知行变得忙碌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偶尔住在军营不能回家,后来边疆吃紧,他又批甲上阵去了边疆。 而颜桓则被老国公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养,这又让其余两房人恨红了眼,开始每日里以明里暗里给陆氏添堵为乐。 这一切老国公都看在眼里,在颜知行下次回京的时候,忍着心中的不舍让颜知行走的时候带上了妻子和儿子。 这样,陆氏总算是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颜悦也是在这期间出生的。 只是好景不长,老国公征战一生,打了无数胜仗,也落下了一身的暗伤,在陆氏跟着颜知行离开后的第四年过世了。 亲爹过世,颜知行本该守孝三年,然而当时西疆战事正酣,万不得已,皇帝手诏夺情,由其妻陆氏代为守孝。 而这时陆氏肚子里的双胞胎已经快四个月了。 当时原主年纪小,关于妇人生产这些事儿大多都背着她,她只记得那一天娘亲凄厉的呼喊、一盆盆殷红的血水以及两个红彤彤只会哇哇哭的小孩子,还有娘亲惨白的脸和硬撑着交代给她的事情。 她都吓傻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直到赵嬷嬷拿着麻衣给她穿上,拉着她跪在暗红色的巨大棺木前时她才明白,那个疼爱她的娘亲从此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小姑娘昏倒在娘亲灵前,再醒来时,内里已经换上了末世三系九级异能者颜悦。 只可惜大概是穿梭时空时耗费了太多的能量,颜悦并没有身为异能者时的记忆,以致于后来被二伯娘抢了娘亲的嫁妆,又被渣男和堂姐联手算计害了一生和家人。 至于颜知行,其实颜悦对他的印象很有限,只知道他三年前匆匆回来一次,只在家里待了不到半日,连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没时间看上一眼就又赶回了边疆。 所以颜晟的问题她是真的有点儿回答不出。 15.二伯娘找上门来 “这个问题姐姐不好回答的,晟哥儿之前没跟爹爹相处过,要是听了姐姐说的,对爹爹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怎么办?”颜悦忽悠起双胞胎来十分熟练。 “可是人家都说爹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颜瑾不满意颜悦的搪塞,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姐姐听。 “是吗?那瑾哥儿能不能跟姐姐说说,人家都是怎么说爹爹的?”颜悦有点儿好奇,想知道旁人眼中的镇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可以了,他们都说爹爹用兵如神,从来都没打过败仗,是不败战神,还说爹爹神功盖世,就没有他杀不了的人,还说就是因为有爹爹镇守西疆,老百姓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还有好多,我都记不住了。”颜瑾绞尽脑汁地把能记住的都说了一遍。 “原来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颜悦立马就听出了这些话里的猫腻儿。 用兵如神、神功盖世、不败战神?有了这样的人,老百姓确实是能睡得安稳,但皇上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这人手里还有十万兵权。 上辈子颜家可以说是一夕倾塌,连个预兆都没有,自重生以来,这件事儿她思考过无数遍,要说单单依靠颜馨和顾垣朗两个人就能扳倒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她是不信的。 所以她用了六年的时间建立了自己的一方势力,为的就是找出前世她一家人被害的真相,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随意又敷衍了双胞胎几句,颜悦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提笔写了几个字让侍兰亲手送到侍竹手里,她要尽快查明这些话都是什么人在传,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最早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做完这些,她闭着眼睛坐在软榻上,思绪不自觉飘到了远方。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颜知行确实回来了一趟,还在京都待了不短的时间,顾垣朗已经凭着花言巧语和各种献殷勤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并且成功登堂入室见到了镇国公。 顾垣朗长得十分俊朗,武功也练得不错,于兵法上也能跟颜知行说上几句,很是得他的赏识,待得知他是顾长赓的侄子之后更是对他青睐有加,直接给颜悦和他定下了亲事,并在这次离京时带上了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颜桓对这个未来妹婿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人不对劲,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私底下跟颜知行提过几次,颜知行也暗中观察过,都没发现不对的地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在一次巡查任务中,颜桓带领的小队在深山失踪,当颜知行带着人找到他们时,他们正被一群狼围攻,原本的二十人小队只有不到十人还活着,待打退狼群,这十来个人也只剩下四个,还个个带伤,为此颜桓还受了重罚。 颜悦猛地睁开眼睛,上一世这件事儿是顾垣朗在写给她的信中告诉她的,当时她还拜托顾垣朗好好儿照顾哥哥,现在细想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顾垣朗搞的鬼也说不定。 这一世他跟颜馨绑在了一处,不知道还能想什么办法让爹爹对他另眼相看,从而带到西疆。 对了,既然当年爹爹能带着娘亲和大哥离京,这次为什么不能带上自己和双胞胎呢?她去了还能帮着哥哥躲过那一劫。 不过也先不急,想要成行肯定得得到爹爹的允许,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颜悦从软榻上一跃而起,站在桌边开始奋笔疾书,既然打算离京,这边的事情肯定得先安排好才行。 傍晚时分,侍兰回来了,还带着侍竹的一封亲笔信。 信中是她所查到的顾长赓的所有信息,颜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也正常,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被她的人找到破绽,那他也不可能这些年都没被人怀疑过。 不过颜悦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止有问题,还是有大问题。 “让侍竹继续查,最好从他出生的地方开始查,我记得他好像不是从小就生活在顾家的吧?”颜悦脑海中闪过什么,只是太快了她没抓住。 “确实是,据说顾将军小时候是跟娘亲生活在乡下的,十五岁才被带进京都承安伯府,还不得老伯爷的喜爱,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来的,现在老伯爷已经过世,整个儿伯府里的人基本上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这样啊······”颜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让侍竹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他在乡下生活了十五年,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好,我这就给侍兰传信。” 正说着,院里突然喧哗起来。 “外面怎么了?”颜悦皱着眉问。 “我去看看。”侍兰说着就往外走,迎面碰上正要进门的侍菊。 “小姐,二夫人来了,说是要跟小姐讨个说法。”侍菊的脸上带着怒气。 “讨个说法?她跟小姐讨个说法?什么说法?”古先生的事儿颜悦没跟她们说,侍兰一头雾水地问。 “颜悦,颜悦你给我出来,我倒要问问,自从你娘走了这些年,我这个二伯娘待你们姐弟也算尽心,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居然从公中停了我这边的份例,我就是想问问,这是哪里来的道理?”颜二夫人大概是真急了,连二伯娘的款儿都顾不上端了。 “哪里来的道理腊梅没说给二伯娘你听吗?”颜悦走到门口慢条斯理地说。 “腊梅?什么腊梅?我哪知道什么腊梅?我问的是公中份例的事儿,你跟我扯什么腊梅?”颜二夫人理直气壮地问,要不是听到腊梅的名字时她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颜悦还真的以为腊梅没回去跟她复命呢! 看她笃定的样子就知道,想找腊梅指定是找不到了,不是送到庄子里就是正在这国公府的某个角落里慢慢腐烂,颜悦是更倾向于后者的。 “不知道腊梅吗?那也没关系,”颜悦展颜冲她一笑,“不影响我不给钱啊!我的钱我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即便你是我二伯娘也不能硬抢吧?”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跟二伯娘你说,古先生我已经让他走人了,还要劳烦二伯娘你再给晟哥儿和瑾哥儿重新物色一名西席先生。”颜悦满意地看着颜二夫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16.突然闯进脑海的念头 欣赏够了她有火不能发的模样,又笑眯眯地开口道:“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左右都到年底了,就让他们兄弟俩轻轻松松地过个年好了,等爹爹回来后我们一家人还能多点儿时间相处,二伯娘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颜二夫人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这个小贱人这是打算跟她撕破脸了,她以为颜知行回来了就能给她撑腰? 哼,别做梦了,他又不是不回去,等他走了,你再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不会再手软,院子里那株杏树可又缺肥料了呢! 颜悦饶有兴味儿地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等到一丝笑容爬上她脸颊的时候突然又说:“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去年二伯娘带着二姐姐和三姐姐赴除夕宫宴的时候说你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首饰,从我这里拿走了三套头面,这都快一年了,二伯娘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啊?尤其是你拿走的那一套,那可是我娘最喜欢的呢!” 脸色刚刚缓和了的颜二夫人脸色再度变得漆黑,她以前也少从三房借好东西,有很多都还是从陆氏手上拿到的,迄今为止一件都没还过,现在这小贱人居然想往回要,这是想要钱不想要命了? 果然当初陆氏没了的时候任由这小贱人把她的嫁妆都要回去就是个天大的错误,要是当年能再狠一点儿,连着这个小贱人一起弄死,那大笔的嫁妆早就到我手里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受她的气! 颜二夫人眼中闪过的阴狠没逃过颜悦的眼睛,她还发现这种阴狠似乎不全是针对她,而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不存在的人。 “轰”地一声,颜悦脑子突然炸开,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脑海,并迅速扎根壮大。 难不成当年原主娘亲的死并不是单纯地因为难产? 这些年她一直忙着发展势力,忙着赚钱,忙着做好报仇前的种种准备工作,完全忽略了陆氏死亡可能有蹊跷这个问题。 在她的认知里,古代的医疗是比较落后的,就算是皇妃,死于难产的也不在少数。 因此她就想当然地认为陆氏的死亡只是个意外。 可如果不是呢?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颜悦脑海里挥之不去。 作为主子的两个人各自发散着思维,导致院子里的气氛愈来愈诡异,侍兰悄悄儿地在后面抻了下颜悦的后衣襟,总算把她给叫回了神,但她也没心情跟颜二夫人打太极了。 “二伯娘,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过两天我爹爹就要回来了,万一他想睹物思人跟我要娘亲的首饰,我该怎么跟爹爹说它们在二伯娘你的手上呀?” “你!”颜二夫人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恨恨地说:“行,明天我就让人把东西都给你送过来,等你爹回来了好让他睹物思人!” “二伯娘真是个痛快人,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儿的人,既然是都送过来,那这样吧,侍兰,你去把清单找出来然后誊抄一份儿,明天带着人过去拿东西,咱们自己的东西,也不好劳烦二伯娘还要派人给咱们送一趟。” “是,小姐,奴婢明天之前一定准备好,绝对不会让二夫人多费心神。”侍兰面上回答得十分认真,实则笑得肠子都快打结。 跟在后面的侍菊和侍梅也都觉得格外解恨,这些年小姐是怎么在二夫人的围追堵截下艰难保住夫人嫁妆的她们都看在眼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儿,现在小姐终于不打算再忍了,她们也跟着觉得畅快。 “好,那我就等着你来!”颜二夫人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说完就满身怒火地走了。 这一趟来得不但没能从颜悦手里掏出钱来,以前从三房弄到的还得还回去,还被那个小贱人奚落了一番,真是气死我了! “小姐,明天咱们真的能从二夫人那儿拿回咱们的东西吗?”回到屋里,侍菊最先开口问道。 颜悦摇了摇头,“不能。” “啊?不能啊?那不是白高兴了!”侍菊泄气地嘟起了小嘴儿。 “可刚刚二夫人不是都答应了么?总不能说了不算吧!”侍梅也觉得难以接受,本来她还想着晚上偷偷跟侍兰姐姐说好,明天去要东西时把她带上的,结果小姐告诉她不能? “谁能证明她答应了?”颜悦反问。 “我们都能……”说到一半儿,侍梅主动闭嘴了。 是啊!谁能证明?刚刚院子里除了她们就是二夫人的心腹,只要她们敢出来作证,二夫人的人就敢说她们是在胡说,最后双方各执一词,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还给人徒增话柄。 “那我们就只能憋着了吗?” “当然不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二房欠我们的都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命。”颜悦默默加上了这一句。 这一夜,颜悦没睡好,颜二夫人更是失眠到天亮。 “你折腾了一夜,到底是怎么了?”颜二老爷看着自家夫人浓重的黑眼圈儿,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自从我嫁给你,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过,你说说你,钱钱赚不到,本事本事没有,小妾倒是一房一房地往回抬,眼看着女儿就要出嫁了,嫁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就带着公中的那些破烂儿上花轿吧?” 只问了一句就被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颜二老爷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丢下一句“泼妇!简直不可理喻!”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院儿,去了最得宠的妾室胡氏房里。 “欸?老爷来了?”胡氏正在梳妆,从铜镜里看到颜二老爷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扭着纤细的腰肢迎了上去,把自己柔软的身躯塞进二老爷怀里,看着他脸色不好,心思一动指尖儿轻柔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也不说话,只用脉脉含情的大眼睛悄悄儿地瞟着他。 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感受着抽痛的太阳穴在她绵软指尖儿的按压下逐渐缓解,颜二老爷一大早被夫人弄得烦躁的心情开始回转,他低头在胡氏饱满的红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唉!还是你懂事儿,要是那母老虎也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母老虎?要是夫人娘家没有家道中落,你会叫她母老虎? 胡氏用手帕轻轻掩住唇角,不让颜二老爷看到她唇边凉薄的冷笑。 17.弄死颜悦 高门大户从来就没有秘密,二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儿国公府。 “呵呵,老二整天浑浑噩噩地,日子也是得过且过,二弟妹嫌弃他也正常。”颜大老爷笑眯眯地跟自家夫人吐槽他二弟。 “可不是,那左一房右一房的妾室都快把国公府后院儿填满了,二弟妹天天看着那些糟心的玩意儿,想要好心情也难啊!”颜大夫人附和道,只不过说到左一房右一房妾室的时候,语气莫名加重了几分。 对于自家夫人颜大老爷自然了解,也不恼,仍旧笑呵呵地道:“夫人放心,咱们这一房妻妾嫡庶分明着呢!谁的地位都越不过你去。” 颜大夫人挑了挑嘴角,只要是妻子就没有喜欢妾室的,自家男人虽然也有两房小妾,但都是婆婆塞进来的,他自己从没主动提过纳妾,这让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老爷知不知道二弟妹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大夫人满意了,就想跟大老爷分享点儿八卦。 “为什么?不是说昨天在七丫头那儿受了气么,要我说她这气性也够大的,七丫头再怎么样也是个孩子,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置气的。”颜大老爷说着还摇了摇头,有几分看不上颜二夫人的做派。 “嗤!”颜大夫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听说七丫头已经通知账房,以后交到公众中的银钱要减少三分之一,还指明了说缩减的那部分就从二房的份例里出,结果二弟妹不就炸了么!” “什么?”颜大老爷惊讶地瞪大眼睛,“减少三分之一?” 就算颜大老爷平日里管不到整个儿国公府的收支情况,但也知道,现在的国公府收入的大头儿来自颜悦娘亲的嫁妆,而这些嫁妆正是颜悦在打理,也就是说,现在国公府有多一半的人是靠颜悦养活的,这其中也包括他。 “嗯,也不知道二弟妹做了什么惹恼了七丫头,结果就成这样了。”颜大夫人虽然也不高兴颜悦这么做,但一点儿不妨碍她看妯娌的笑话。 以前老三媳妇儿刚进门的时候,这个二弟妹就撺掇着自己给她添堵,当时自己年轻气盛,看老爷子单独给三弟妹求了圣旨而心有不甘,也确实干了些蠢事儿。 后来三弟妹没了,再看着二弟妹上窜下跳着想要帮着人家掌管嫁妆,这才明白了这些年恐怕自己是被她当了枪使。 可事情做都做了,想后悔也晚了,大夫人看透了妯娌的为人,自此后和她渐行渐远,但心里那口气还是憋闷着。 这些年二房因为妻妾之争闹出了不少事儿,倒是让她好好儿地看了几场笑话。 当然颜悦那边她也关注,不过也不知道颜悦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大本事,整个儿三房被她弄得铁桶一般,她能够知道的那些事儿都是人家故意散播出来让大家知道的,对此她也没辙。 所以她早就盼着三房跟二房开战的那一天了,只是万万没想到,颜悦并没有跟二弟妹直接干上,而是从根源上断掉了他们一房的银钱供应。 对于颜悦的手段,她是佩服的。 眼下颜馨出嫁在即,按照惯例,国公府公中会出一份嫁妆,剩下的就要他们二房自己看着往上添了。 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颜悦断了他们大部分的经济来源,难怪二弟妹会急眼。 “呵呵,”大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当颜馨知道娘亲从颜悦那边铩羽而归后,恨得眼珠子血红得像要吃人一般,稀里哗啦地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颜悦,颜悦,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 得了丫鬟禀报赶紧过来的颜二夫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颜馨恨意满满的话,眉心就是一跳,颜悦不会跟她这个二伯娘上门儿讨账,但要是颜馨去找她麻烦,她一定不会再这么重拿轻放,搞不好真的会大张旗鼓地让人来讨要那些东西,到时候他们二房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馨儿你做什么呢?”给了跟来的下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儿,颜二夫人推门走进屋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头疼不已。 “娘~”颜馨带着哭腔儿扑进了颜二夫人怀里,“颜悦凭什么断了咱们的钱啊,顾家本来就没看上我,要是再没有丰厚的嫁妆,我怕不是进门就要被嫌弃死了,娘,这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着女儿的哭诉,悔恨就像一把火在颜二夫人心里燃烧,她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当年要心软,为什么就没有连那个小贱人一块儿弄死,要是连她也死了,哪怕拿不到陆氏那个贱人的全部嫁妆,但得到的好处绝对要比现在多得多! 对了!当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陆氏,现在肯定也能弄死颜悦呀! 颜二夫人眼前猛地一亮。 不过这件事儿宜早不宜迟,等三叔回来了就不好下手了。 想到这儿,颜二夫人又支棱起来了,她怜爱地拍了拍颜馨的后背,“乖女儿,你再忍忍,娘亲有办法把颜悦手里陆氏的嫁妆拿过来,到时候好东西少不了你的。” “真的?”颜馨抬起哭得湿漉漉的大眼睛,“你真的有办法把颜悦娘亲的嫁妆拿到手?” “放心,一切都交给娘亲,定然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嗯,谢谢娘。”颜馨带着泪珠笑了。 颜二夫人帮她顺顺凌乱的头发,叮嘱道:“这两天少去招惹颜悦,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娘亲放心。” 送走了颜二夫人,又让丫鬟把屋子收拾干净,颜馨一头扎进床铺,幻想着自己十里红妆出嫁的场景,咬着嘴唇笑了出来。 她完全不知道,她娘亲正准备着要让人弄死颜悦,或者说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跟自己得到手的利益比起来,颜悦的死活又有什么重要呢? 回到房间的颜二夫人打发走了所有伺候的下人,自己单独进了卧室里间。 她掀开床头的被褥,摸索到床板上的一处凸起,用力往下一按,雕花大床的床头“啪”地一声弹出一块木板,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格,她伸手进去从里面摸出一粒蜡丸,又将床铺恢复原样后坐在梳妆台前。 蜡丸被打开,里面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空白纸张,她又打开妆匣,从最下面一层拿出一支用了一半的螺子黛,用它在纸张上开始写起字来,奇怪的是她写完的字迹很快就由黑变浅,最后颜色完全消失,那张纸又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纸张。 18.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颜二夫人看着手里空无一字的纸张,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在狠毒上定格,她不再犹豫,将纸张重新塞回蜡丸里封好。 当夜,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颜二夫人卧室的窗边,轻轻掰开窗户上的一根棱框,把藏在里面的蜡丸拿走后又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昨天盯着二夫人的人有消息传来,说是昨晚三更天有个黑衣人来过,在正房窗边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就走了,全程跟二夫人没有任何交流。”颜悦一起床,侍兰第一时间就跟她说了刚刚得到的消息。 “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么?”颜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他来是做什么的?” “还不清楚,来的人功夫不弱,我们的人只远远看着,怕被发现没敢靠近。” “嗯,谨慎点儿是对的,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你交代下去,最近这段时间宁肯错过消息,也不要暴露身份。” “是,小姐,我这就吩咐下去。” “嗯,去吧!” 侍兰转身离开了,颜悦抬手捏了捏眉心,今天原本应该出去跟侍竹见一面,把一些琐事交代好,还有就是这些年暗地里收集的情报已经足够,各地的天涯明月楼可以着手开起来了,负责人这一块还得仔细挑一挑,这些都是离开前必须完成的。 可今早那个消息让她有些介意,她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小姐,侍竹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侍梅掀开门帘走进来问。 “这就走吧!顺便去广源斋一趟,瑾哥儿昨儿个说想吃那里的雪莲酥了。”颜悦站起身,披上雪狐皮的斗篷领着侍梅往外走。 “咦?今天就我跟着小姐去吗?侍兰姐姐呢?”出了院门侍梅也没看到侍兰的身影,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让她办别的事儿去了,今天就咱俩。” “哦!”侍梅高高兴兴爬上马车,完全不知道她家小姐只带她一人出门完全是因为她是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那个,一旦遇到危险,起码不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颜悦心中那种麻烦即将来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有些烦躁地掀开车帘,试图让冷风把自己的烦躁吹散几分。 就在这时,随着“咻”地一声破空声,一支箭矢从右边屋顶上冲着马车直射而来,目标正是从车窗处露出来的颜悦的半个小脑袋。 这支箭矢就像是个预告,紧接着又有几十只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除了有几支准头儿不咋样射在了车壁上之外,其余的全都穿过两边的车窗射入马车里。 “小姐没事儿吧!”侍梅扑过来查看颜悦的情况。 “放心,你家小姐好着呢!” “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敢当街袭击小姐!啊!小姐小心!”还没等侍梅抱怨完,车厢一震,一柄锋利的宝剑穿透车顶刺了下来。 颜悦到这时已经明了昨晚去了颜二夫人院子里的黑衣人做了什么了,只是她没想到颜二夫人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居然选择今天就对她动手。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别走了。”颜悦冷笑一声,手里的鞭子猛地抽在车顶上,“啪”的一声巨响,整个儿车厢四分五裂开来,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前蹄高高抬起,引颈长嘶,驾车的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颜悦飞身而起,落在马车前面的街道上,跟一个穿着灰白色衣衫的人相对而立,那人手中握着一柄薄而锋利的软剑,剑尖儿直指颜悦的面门。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袭击我家小姐?”后一步赶来的侍梅挡在颜悦前面怒声质问。 “我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灰衣人的声音嘶哑难辨,要不是他说话速度极慢,根本就听不出他说了什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是影月阁的人?”颜悦看向灰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影月阁是一个老牌杀手组织,向来以神秘著称,据说只要影月阁接的单子从来没有失过手,一次不成就两次,直到任务目标死亡为止,近些年影月阁行事愈发嚣张,毫无道义可言,只要有钱什么单子都接,已经成了最为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只是颜悦有一点不明白,影月阁,顾名思义一般只在夜晚出动,月色下,杀手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行动,神秘又难以捉摸,而且杀人后都会在尸体上留下一个刻有月亮标记的牌子。 但现在可是大白天呢! “这么多问题,还是等到了阎王殿去问阎王老儿吧!”灰衣人说完,挥剑直扑过来。 “小姐退后!”侍梅手中长刀一摆迎上软剑,两人刀来剑往战到一处。 颜悦见她一时半会儿跟灰衣人打了个平手,暂时放下心来,精神异能像潮水一样往四周蔓延开去,很快就锁定了躲在屋顶、树上和旁边院子里的九个同样穿着灰色衣服的人。 既然是奔着要自己的命来的,颜悦自然也不会客气,调动水系异能,凭空凝结出九把水刃,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躲起来的灰衣人脖颈处的动脉血管。 那些人一开始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脖颈处蜿蜒流淌而下,低头看去,入眼满是猩红,手中的兵器则变得无比沉重。 “唔~”他们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却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随着血液的奔涌而出,他们的视线逐渐模糊,直到黑暗来临。 到死他们也没搞明白,那把抹了他们脖子的刀究竟从何而来。 收割了八九条生命,颜悦的面色没有半点儿变化,淡漠地收回异能,转头看向侍梅那边。 到底年纪还小,经历的杀戮也少,跟身经百战的杀手比起来,侍梅还是太稚嫩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呈现出了败迹。 颜悦手里的鞭子卷上了侍梅的腰肢,手腕儿用力一拉一甩,将娇小的侍梅拉出战圈儿,自己鞣身迎上。 灰衣人眼睛猛地一凸,身为杀手的他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散过来的血腥味儿,可他很清楚,刚才跟他并没能伤到那个小姑娘,难道说流血的是······自己人? 就在他分神之际,颜悦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落到他面前,她是那么从容,淡定,他甚至都看到她朝自己绽开的那个绝美的笑容,然后下一刻,黑暗接踵而至。 19.小月亮······ “小姐,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侍梅奔过来拉着颜悦上下左右就是一通打量,最终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才出了一口大气,然后用恨恨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灰衣人,又泄愤般地在他身上狠踹了几脚:“该死的杀手,居然敢刺杀我家小姐!” “好了,侍梅,他已经死了。” “哼,就这么死了,便宜你了,呸!”侍梅又往他身上啐了一口。 “小姐?”得了消息的侍竹带着人赶了过来,第一时间也是拉着颜悦上下左右好一番打量。 “你们怎么来了?”颜悦皱了皱眉。 “我们收到了这个,因为不确定真假,就带人过来查看。”侍竹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和一把十分小巧且没有刀柄的匕首,“那张纸条就是穿在这把匕首上扎在万宝阁大门上的。” 颜悦拿过那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并排写着“颜悦遇袭,金兰街”七个字,中间有一道茬口整齐的口子,很明显是被那把匕首穿透所致。 “看到是谁了吗?” 侍竹摇头。 “那就算了,不管是敌是友,总有冒出来的一天。”颜悦只觉得那七个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细想又毫无头绪。 “把这里收拾清理干净,找到那个车夫,还有,府里的下人再重新筛一遍,又可疑的先不要惊动。” “是,小姐。”侍竹应道。 “我们先去你那边,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好,小姐跟我来。”侍竹领着颜悦从侧门儿进了万宝阁后院儿。 “这是这段时间的账目,京郊宅子里的人已经训练得差不多,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小姐看什么时候把他们派出去?”侍竹把厚厚一摞账本推到颜悦跟前,又拿起一份名单递给她。 颜悦接过来看了一下,“这些人先留着,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各州府和比较富庶的县城已经都备好了地方,人员也基本训练到位,随时可以开始小姐的计划。” “嗯,那就开始吧!一定要确保人员万无一失,这件事由你总领,让我们的人隐在幕后,即便要出现在人前,最好要准备另外的身份。” “明白,不过小姐,一旦我们的天涯明月楼正式进入大众视线,想必很多势力都会好奇,打探我们倒是不在乎,就怕会有人从中作梗。” “这一点不用担心,真有不怕死的那就不用留情,记得把痕迹清理干净就是,最好是让那些人对我们天涯明月楼又恨又怕又离不开。” “好,有小姐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颜悦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起了账本,侍竹站在一旁陪着。 “侍竹,知道为什么你们四个人中我把你派出来掌管这些吗?”颜悦突然问。 侍竹整理东西的手一顿,但没抬头,声音发涩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侍竹猛地抬眼看向颜悦,嘴唇哆嗦了一下,嗫嚅着问:“小姐······知道?” “放心,你的血海深仇我一直帮你记着,总有一天那些欠了我们的我们都要拿回来,不管是钱还是命。” “嗯,我······我相信小姐。”侍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轻轻流下。 颜悦站起身,将她微微颤抖的单薄身躯轻轻拥进怀里,“哭吧,把心里的苦都哭出来,往后的日子剩下的就都是甜了。” 同一时间,还是上次的宅子里,同样的位置,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正在听着下属的汇报:“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送到万宝阁,属下亲眼看到万宝阁阁主带人过去了。” “嗯,她······可有受伤?”迟疑了许久,年轻人才问。 “没有,颜家小姐毫发无伤,连她的丫头都完好无损。” “没受伤就好,这就好。”年轻人喃喃道。 “只是,”灰衣人停顿了一下后,还是把之前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据我们的人送来的消息,今天袭击颜家小姐的人除了正面攻击的那个人之外,其余埋伏在周围的全都暴毙,死因是因为被割断了颈部大动脉失血而死,诡异的是没人看到是谁袭击了他们。” “······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些人是同一时间死的,而且伤口是凭空出现的,尸体周围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那些人的伤口处血液明显颜色浅淡,就像是······就像是掺了水一样。” “血里掺了水?”年轻人抬头看向自己最得力的下属,眼神中满是诧异。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不过当时颜家小姐的人很快就处理了尸体,我们没机会仔细研究。” “这件事儿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谁再提起······杀无赦!” “······是。” “你出去吧!” “是。” 当屋子里只剩年轻人自己的时候,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幅画,是一幅画得惟妙惟肖人物的小像,上面的小女孩儿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上面绑着两朵珠花,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纯洁甜美的笑意,唇边两个梨涡里像是盛满了蜜糖,看着就让人觉得甜到了心里。 年轻人抬手在小女孩儿脸上轻轻摩挲着,眼中的神色似怀念似痛苦,还有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悲凉。 “小月亮,小月亮······” 京都最豪华的酒楼临碧轩后院儿的二层小楼中,一个只剩下一条腿、一只手臂和一只眼睛的人正在大发雷霆:“一群废物,两个小丫头都弄不死,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去,通通都去暗格里接受惩罚,都去!” “主、主子·····”跪在他跟前的下属瑟瑟发抖地应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不是你说一定会万无一失的吗?现在你又来告诉颜家的小贱人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的人却全都死了?居然还他妈的惊动了影月阁的人,你们是怎么给我办事儿的?啊?”独眼人气得都要炸了。 “主子,我们这次派出去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儿,那颜家丫头十分邪门儿,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在帮她,我们的人连动手的人都没看到就都被割了喉,实在是太诡异了。” “诡异?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你说她诡异?”独眼人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下属说:“不要给你们的无能找借口,下次再多派点儿人过去,这次我一定要看到颜家那个小贱人的人头,再完不成任务,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20.帮我办事儿的人没有白干的道理 “今天的事情回去后不要跟人讲,侍兰她们也不能说。”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颜悦对侍梅说。 “为什么呀?”之前她被打发去买瑾哥儿要的雪莲酥,只知道小姐有事情要跟侍竹交代,但具体什么事儿她是不知道的,事务分工明确,这是颜悦一直以来的习惯,她也被安排过别人不知道的任务。 “有些事儿需要确定。” “知道了,小姐。”侍梅痛快应下。 临近府门的时候,侍梅下车打发了车夫,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驾着马车回到了府里。 “你说什么?七小姐已经回来了?”颜二夫人老早就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颜悦的死讯,她对自己求助的人很有信心。 可听听她的人给她带来了什么消息?颜悦竟然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还带回了广源斋的点心和醉月楼的熏鹅,怎么可能?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呢? “二夫人,七小姐确实回来了,只不过她乘坐的马车跟出门时不一样了,还有车夫也不见了,是侍梅姑娘自己驾车回来的。”报告消息的人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马车换了,车夫也没回来,这就说明那人动手了,可为什么没能弄死颜悦呢?颜二夫人百思不解,虽然颜悦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也请了师傅专门教导过,一把长剑舞得十分好看,但在她看来那些不过就是花架子,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 现在谁能告诉她,颜悦居然靠着她眼里的花架子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怎么可能!! 啊!颜二夫人脑子里灵光一闪,定然是那边觉得她让他杀的是一个小姑娘,于是根本就没派厉害的人过去,一定是这样! “这个蠢货!”颜二夫人咬牙切齿地低低骂了一声,转头看到回来报告的人还站在那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一旁的茶杯扔了过去,正中他的脑门儿,当即就起了个大包,“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去做你的事儿?” “······是。”那人被砸得发晕,回过神来后才飞快地应声后退了出去。 “哼!一个中用的都没有!”颜二夫人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仍不解气。 原本欢欢喜喜过来报信以为能讨得些赏赐,结果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臭骂,还得了个蠢货、不中用的评价和脑门儿上一个包,过来报信的人心里格外不得劲儿,顶着心里这股气儿,脑子一热调转脚步去了颜悦的院子。 “你说谁要见我?”刚刚往嘴里塞了一块鹅肉的颜悦听到侍菊的禀报愣了一下。 “是前院儿负责洒扫的大魁,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禀告小姐。”侍菊也蒙,前院儿除了两位小少爷院子里的小厮外,其余下人跟她们这边几乎没有交集,也不知道这个大魁是要干什么。 “那就带进来问问好了。”颜悦从侍兰手里接过帕子擦掉嘴边的油脂对侍菊说。 “小姐同意见你了,你跟我来吧!” 大魁等在院子里,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着,府中传言七小姐是个脾气暴躁的,稍有不顺意就拿鞭子抽人,有时候还拿剑砍人,她院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没被打过的,就连她身边的三个丫鬟也个个都有打人的爱好,没事儿最好少惹。 今天他也是被二夫人把脑子给骂坏掉了,居然过来了七小姐这里,待会儿怕不是要被抽一顿鞭子再给赶出去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唉!可惜后悔也晚了。 正乱七八糟地琢磨着,居然听到侍菊姑娘叫他进去的声音,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窝儿。 “你不是要见我家小姐吗?怎么站在那儿不动?”看人没反应,侍菊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 “啊!多谢姑娘,这就来,这就来!”大魁连忙应了一声就往屋门走,结果右脚绊左脚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扑哧!”侍菊觉得他特别憨,没忍住笑了出来。 “嘿嘿!”大魁看着她的笑脸,挠了挠脑袋也跟着傻笑。 这下好了,在侍菊眼里他更憨了。 “快跟我来吧,小姐还等着呢!”侍菊说完转身进了屋,大魁同手同脚地跟在她身后。 “小姐,人带来了。” ??颜悦和侍兰侍菊脑门儿上都挂了问号,这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侍菊出去领个人回来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了? “见、见过七小姐。”来到颜悦跟前,大魁早把刚刚侍菊的笑脸忘天边儿去了,现在只剩下满心的紧张,就怕会挨鞭子,说话也结巴了。 “你有什么事儿?”颜悦以前见过这个大魁,当时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小的、小的就、就是、就是······”大魁越是紧张越是结巴,“就是想跟、跟七、七小姐说、说一声,今天一早、二、二夫人就、就让小的等在门、门房,让小的看到七小姐回来了就告诉她,然后、然后······” “然后你把我回来的事儿跟她说了,接着呢?” “接、接着,二、二夫人就、就发脾气了,把、把小的一顿臭骂,还、还······”还砸了我一个包这话他就不能说了,但那老大一个包在那儿摆着,谁也不是瞎子。 “行,你想说的我知道了,”颜悦挑眉看着他,非常直接地问:“你想要什么?” “什、什么?”大魁都被她问愣了,他之前脑子一热过来报信,不过是想着给二夫人添个堵而已,根本就没想别的。 “你说的事情对我有益,自然算是帮我办了件事儿,帮我办事儿的人就没有白干的道理,所以你想要什么?”颜悦耐心地给他解释,然后又问。 “小的、小的······”大魁本身就不是个笨人,颜悦对他的暗示也很明白,只要帮我办了事儿,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亏待。 “小的什么都不要,以后、以后只要小姐有吩咐,大魁就、就听小姐的。” “这个以后再说,”颜悦对他的投诚不置可否,这人能不能用还得观察,就凭着他反手就把二夫人卖了这事儿,她也不敢太相信他,自己的人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用得放心。 “侍菊,送他出去吧!” “是,小姐。” “七、七小姐······”大魁着急了。 “走吧!”侍菊挡在颜悦前面,俏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是,小的告退。”大魁见事情不可能再有转机,也只得跟在侍菊后面走出了房间。 21.棺材铺里的少年 “喏,小姐给你的,快点儿收好吧!”到了院子里,侍菊拿出一个素面荷包递到大魁跟前。 “这······给我的?”大魁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侍菊。 “对呀!你今天送来的消息对我家小姐有用,这是你该得的赏赐啊!赶紧拿着别磨叽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连这点儿干脆劲儿都没有呢!”侍菊略显不耐烦地把荷包往他怀里一扔,一扭头儿回屋了。 大魁捏着手里的荷包心中百感交集,他能摸到里面硬硬的一块儿,装的不是铜板,是银子。 他在国公府里只是个前院儿打杂的,背后没有靠山,那些投靠了主子的谁都可以踩他一脚,他还不敢反抗。 每个月都做的最多,却那最少的钱,而那少得可怜的月钱除了基本的花销,还得贡献给管他们这些下人的二管家,就这也仅仅能保证他不至于活不下去而已,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所以在二夫人找上门让他做事的时候他根本没考虑就答应了。 可结果呢?除了挨骂挨打什么都没得到。 他又捏了捏怀里的荷包,突然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七小姐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此时的颜悦不会知道,她今天这十两银子花得有多么的值得。 临近过年的时候,老天又降了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然落下,很快就将整个儿京都变成了一片银白色,清冷的月光照在积雪上,黑夜都变得亮了许多。 纯净洁白的雪花能够掩盖许多罪恶。 临近城门的一座破宅子的角门被人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探出来谨慎地左右观察了一下。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小脑袋缩回去后,两个高壮的汉子抬着一个装了东西的麻袋从门里走出来,熟门熟路地七拐八绕了半天,走到一间棺材铺的后门处,抬手在门上有轻有重地敲了几下。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老迈得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头儿一边不耐烦地嘟囔着一边把门打开,让抬着麻袋的汉子进来。 “老规矩。”两个汉子把麻袋往地上一丢,从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宝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接过银元宝,冲他们点点头,拖着麻袋径自进了一间屋子,没多会儿,屋子里就亮起了油灯。 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二话没说就离开了,临走还没忘了把门给关上。 屋里,听到关门的动静,老头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刚刚那风烛残年的模样,他俯身把刚才的麻袋搬到床上,打开袋口,露出里面一张布满伤痕的小脸来,很明显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看到这张脸,老头儿的眼圈儿蓦地一红,手忙脚乱地剪开麻袋,让人直接躺在床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打开塞子倒了一粒淡绿色的药丸出来,塞进孩子嘴里,粗糙的老手在他喉咙上轻轻一划,就见孩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药丸顺利地滑进了孩子的肚子里。 老头儿找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 一个时辰之后,床上的孩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缓缓张开了眼睛。 “少爷,少爷,您可算是醒了。”老头儿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孩子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眨了好几下之后,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明起来,看到老头儿还做了个弯唇的动作,用口型叫了句:“福伯。” “欸,欸,少爷,是老奴,正是老奴。”老头儿说完,从旁边端过一碗清水,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在里面沾湿后,轻轻的擦拭着孩子的嘴唇。 “少爷,您刚醒,还不能够进食水,只能够先凑合着润润唇,等少爷的身体恢复知觉老奴就给少爷弄吃的过来,少爷先忍忍。” 小孩儿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干裂惨白的嘴唇,用眼神朝着自己的左边示意。 “少爷想要什么?”福伯放下碗和布巾,站起身走到床的左边问。 “伤、伤口······”小孩儿努力了许久也没能把手抬起半分,最后只得用口型说了这三个字。 “伤?伤口?什么伤口?”福伯连忙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已经快烂成碎布片的衣服,立刻就看到了他左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有的地方已经腐烂化脓,伤口周围又红又肿,触手滚烫。 福伯的老眼中浑浊的眼泪盈眶而出,“少爷,您、您受苦了啊!” 小孩儿勉强弯了弯唇角,再次用口型说:“把、伤、口、剖、开,里、面、有、东、西······” “什么?”福伯不敢置信地在伤口处轻轻按了按,确实感觉到里面有一块硬邦邦的,触感跟皮肉不一样。 “少爷!” “要、快······” 福伯抹了把脸,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药箱,打开后从中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一块白色的布巾,一小瓶酒,还有好几个瓶瓶罐罐。 “少爷,您忍一忍,老奴这就······动手了。”福伯说完,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拿起了那柄小刀,在小孩儿的伤处比划了好几下,都没忍心下手。 “少爷,老奴、老奴下不了手啊!”最后,他丢开小刀,坐在床边看这小孩儿痛苦地说。 “再、耽、搁、药、效、就、过、了,我、就、疼、了······” 福伯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抬手用被子把小孩儿的脸遮住,再次拿起了小刀,这次他没再犹豫,果断地往刚刚摸到硬块的地方划去。 “噗呲”一声金属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混合着脓液飞溅而出,福伯此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目光锐利,刀刀精准,不但从小孩儿伤口处挖出了一个手指长的金属管子,还把伤处的腐肉全部割掉,待流出鲜红的血液之后,撒上药粉止血,包扎一气呵成。 完成后,他又把小孩儿身上其他的伤处也一一处理好,这才虚脱般的坐在凳子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掀开了盖在小孩儿脸上的被子。 小孩儿还清醒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渐渐消退让他有了痛觉,只见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颓败,原本干涸裂口的嘴唇又添了几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忍痛的时候咬出来的。 “少爷,老奴把东西取出来了。”福伯将那个还沾着血肉的金属管子拿到小孩儿眼前给他看。 “福伯,这东西要尽快交给王爷。”小孩儿的声音极度虚弱低沉。 “好,这件事儿老奴去做,少爷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 小孩儿又弯了弯唇角,如释重负般地闭上了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22.镇国公进府 过年前国公府最大的一件事儿就是镇国公颜知行带着颜桓回来了。 颜悦带着两个神情忐忑的弟弟站在大门口,冷眼看着颜大伯和颜二伯强装欢喜的僵硬脸色,心中冷嗤。 自己没本事,怕吃苦不敢上战场拼杀,文不成武不就地靠着老爹的面子在朝中混了个闲职,等到老国公把爵位传给三儿子,他们俩又有诸多意见,指责老爹不公平,也是脸大。 现在见到整个儿颜家都要依仗老三过日子,他一回来立刻跑来迎接,但又从心底里觉得不甘心,那脸色可真好看得紧。 “回来了,回来了,国公爷和大公子回来了。”老早就被派出去盯着颜知行什么时候回来的下人边喊边飞跑着进了门。 “七丫头,你爹回来了,这下高兴了吧!”颜二夫人看向颜悦的眼神里都带着刀,说的话也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是啊,二伯娘,毕竟爹爹他武功高强,这回一定要央着爹爹多带我出去转转,安全多有保障啊,二伯娘你说是不是?”论起阴阳怪气颜悦自觉没怕过谁,怼呗! “哼!”颜二夫人明显被她戳到了心窝子,翻了个白眼儿不理她了。 自从上次刺杀颜悦失败之后,她又陆陆续续给那边传了两次消息,明确说明了要出动高手,那边也答应了,结果颜悦倒好,愣是赖在家里再也没出过门了。 她也让自家闺女去约颜悦出去玩儿,第一次被她给推了,再去就是着凉风寒,不能外出,又把她给气个半死。 今天看到她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心里越想越不得劲,想着刺她一下吧,结果人家什么事儿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差点儿被气成河豚。 “嗤!”颜悦嗤笑一声也移开了视线,一低头就看到两张板着的一模一样的小脸。 “噗!”她被逗笑了,伸手在两张包子脸上掐了一把,“来的是咱们的爹爹,又不是老虎,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才没紧张!”颜晟抿抿唇没出声,颜瑾却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是,你不紧张,我紧张行了吧!”颜悦被他逗得不行。 “姐,你也紧张啊!”颜瑾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嗯,姐姐也是人,当然会紧张啊!”颜悦学着他板着脸说,心里的小人儿早就乐得捶地了。 旁边大房、二房的男孩子都羡慕地看着他们姐弟,他们也想有一个颜知行这样的爹,而不是三叔。 颜悦这边正逗弟弟逗得不亦乐乎,门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果然,下一瞬一队身着轻甲的士兵出现在大门口,颜知行和颜桓就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老三,你终于回来了,大哥可想死你了。” “是啊,回来了就好,这次公务不忙的话可要多呆几天,咱们兄弟也有挺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 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不甘示弱地表现着自己对三弟的想念,反而把颜悦姐弟三人给晾在了一边。 上次见到颜知行还是三年前,当时颜悦对他的印象还是一个儒将,清瘦高挑的身材,略带书卷气的一张脸,西疆的风沙都摧残不掉的细腻皮肤,只一双微微眯起的狐狸眼才能让人窥到一点儿这人不好惹的气息。 可如今呢!别的都没变,但眼中的神色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他给人的感觉时温暖的、安全的,但现在却是危险的,仿佛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上致命的一下。 面对自家大哥二哥的寒暄,颜知行神色不变,淡淡应付两句之后转头看向并排站立在那里的三个孩子,当看到颜悦的时候,眼中倏然闪过一抹沉痛,虽然被他极快就收敛了回去,但仍然被颜悦捕捉了个正着,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再看看位置落后他半步的颜桓,满眼都是笑意,尤其是看向自己的三个弟弟妹妹的时候,眼里的激动和温暖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才是见到久违的亲人会有的正常反应嘛!”颜悦心说。 “悦儿,晟哥儿、瑾哥儿,过来让爹爹好好儿看看。”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的颜知行朝着颜悦姐弟三人伸出了大手。 也许是血亲之间的天然反应,颜晟和颜瑾同时红了眼眶,一左一右地拉着颜悦的手就往那边走去,半点儿没有之前的纠结和紧张。 颜悦被动地走到颜知行跟前,看着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父亲,心跳得也有些失了规律。 隔世再见,她竟然对他半点儿陌生的感觉都没有,说来也是神奇,反倒是颜晟和颜瑾,明明刚刚还很高兴地拉着她前来,结果走到人跟前了,反而拘谨了起来,低着头不肯看人了。 “爹爹!”颜悦低低叫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平视着双胞胎,“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跟姐姐打听爹爹么!现在爹爹就站在我们跟前,怎么不叫人呢?” “爹爹!” “爹爹!” 颜晟和颜瑾小脸儿通红地各自叫了一声。 “啊!”突然的身体悬空让双胞胎失声惊叫,下意识地圈住了将他们抱起来的颜知行的脖子,然后就被视线的高度给迷住了。 “走,爹爹带你们去看礼物,”颜知行说完,抬脚就往正院儿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看向颜悦:“悦儿,爹爹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知怎地,颜悦愣是从那淡定沉稳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忐忑和讨好。 “好的,爹爹。”颜悦应了一声,刚想跟上,就感觉到身边来了个人,扭头一看,是颜桓那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大哥!” “嗯,哥哥也给你带了礼物,咱们走快点儿,争取赶在父亲前头让你拿到手里。”说完,颜桓还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 颜悦的心猛地踏实了下来,心中充斥着一种好像发生天大的事情也有人给你扛起来的那种感觉,让她一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包围着。 “好,那咱们快走!”颜悦说完,施展起了轻功,一溜烟儿地往颜知行的院子跑去,颜桓先是一愣,然后轻笑一声,同样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颜知行看着跑得越来越远的女儿跟大儿子,脸上浮现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二话不说,抱着双胞胎也飞奔而去。 徒留国公府众人留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们的三弟/三叔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把他们这些前来迎接他的人都扔在这儿不管了? “这,大哥,三弟这是?”颜二老爷有点儿傻眼,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哥。 “谁知道他抽的什么风!”颜大老爷没好气地道。 “那咱们怎么办?”颜二老爷又问。 “我哪知道怎么办,先去娘那里吧!老三总不能连娘都不搭理吧!”颜大老爷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其余人相互看了看,十分有默契地跟在他身后去了颜老夫人院子。 23.颜家姐弟的礼物 “唉!”听完了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话,颜老太太长叹一声,看着俩儿子希冀的眼神,狠了狠心道:“你们也不要想太多,本来就是我们对不住老三,至于他做得不对的,你们就多担待担待吧!说到底,你们也是做人家哥哥的。” 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闻言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家夫人更是接受不能,尤其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颜二夫人。 “母亲,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三叔一回家就给我们做哥嫂的脸色看我们能担待,可他连母亲您都不来拜见,说得过去吗?” “二嫂这搬弄是非的本事这些年还没落下呢!不过这是非搬弄到小叔子身上,二嫂你是不想做人了吗?”颜二夫人刚刚说完,门口突然想起一个饱含着戏谑、讽刺的声音。 大家伙儿回头循着声音看去,不是刚刚回府的颜知行又是谁? “你!”颜二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刚刚那话说得属实有点儿狠,这是完全没给她留面子啊! 颜大夫人悄咪咪地往颜大老爷背后挪了一小步,暗自庆幸刚刚自己没跟着搭腔儿,要不然挨呛的就得有她一份儿了。 颜知行一脸漠然地走到颜老夫人跟前,将手中一个锦盒捧到她跟前,“母亲,这是儿子在西疆给母亲带回来的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母亲不喜欢的话留着赏人就是。” 他的表现十分中规中矩,没有半点儿亲昵,完全不像是好几年未归家的儿子面对自己的母亲。 颜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悲哀,随即隐去,让身边的嬷嬷接过锦盒,“老三净胡说,你大老远从西疆带回来的东西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又怎么会拿去赏人!” “母亲喜欢就好,儿子刚回来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就先回去了,等儿子全都整理清楚了再来陪母亲说话。” “好,好,既然你有事儿就去忙你的,母亲这里不急。” “那儿子这就告辞了。”颜知行说完转身就走,根本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自己的两对哥嫂。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突然收住脚步,转过身来像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对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夫妻说:“原本也是想给两位哥哥嫂嫂带些礼物的,可我听说这些年家里的开支大部分都是我闺女用我媳妇儿的嫁妆铺子赚钱来填补,突然就想到我也是要伸手朝我闺女要钱的,所以就没给哥嫂买东西了,还请你们勿要怪罪,你们知道的,我可也是个穷光蛋呢!” “你!”这下气急败坏地可不止颜二夫人一个了,就连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那脸色也都黑得够呛。 颜知行可不管他们的心情,说完了兀自朝他们摆摆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母亲,您看看,三弟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颜大老爷气恨得咬牙切齿。 颜老夫人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耷拉着眼皮子,看着自己袖子上精致的绣纹,半晌之后才说道:“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么?” “娘!”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比刚才还要吃惊,以前母亲可不是这样的。 “我老啦!太多的事情也不想管,就想安安稳稳过完我剩下的日子,现在我就提醒你们兄弟一次,这个家是老三撑起来的,你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你们过得不好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没准儿人就不忍了。” 颜老夫人说完略带疲惫地靠在迎枕上,“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儿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以后没什么事儿就不要过来了。” “母亲!” 然而这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颜老夫人这才抬起头眼神不明地看向门口,脸上神色颓然。 “柳儿,你说这些年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柳嬷嬷坐在脚踏上一边给颜老夫人捏腿一边说:“老夫人都是为了整个儿颜家,少爷们会明白的。” 颜老夫人摇摇头,“老三不会原谅我了,我现在只希望将来老大老二有难的时候他能够伸把手帮他们一把吧,唉!” 柳嬷嬷知道这时候老夫人并不需要她说些什么,于是低着头专心于自己手里的事情。 对于颜老夫人这里发生了什么颜知行并不知晓,即便知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正在一心一意地讨闺女和两个小儿子的欢心。 “悦儿,这是爹爹给你选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颜知行指着地上堆满了大半个大厅的箱子对颜悦说,语气中满是忐忑和讨好,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愧疚。 颜悦看着打开的箱子有些无语。 颜知行这些年不是都在边疆打仗么?谁来告诉她这些品质上乘的玉石翡翠和原石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悦儿,这些礼物里大哥也有份的,都是我跟爹从西疆的贵族手里抢来的,你先看看,要是不喜欢,我跟爹爹再去给你抢。”颜桓跟颜知行并排站在一处,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抢、抢来的?”颜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对呀!你不知道那些西疆人有多坏,每年冬天他们没粮食吃了就来我们大乾抢,光抢粮食还不算,他们还要杀人,我和爹爹只抢他们的玉石已经算是很善良了。” “不会有麻烦吗?” “怎么会?那些贵族即使被抢了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敢跟大乾正式开战吗?”颜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臭屁,仿佛那些胜仗都是他打得一般。 颜悦则想得要多多了,难怪上辈子人家西疆人和顾垣朗联合起来把她爹照死里坑,照她爹这么个行事,是她估计也得恨得牙痒痒。 但看着那一箱箱花花绿绿的玉石,她又觉得抢就抢了吧,这辈子有她看着,顾垣朗想要陷害她爹也得看看她同不同意。 “爹爹,我和哥哥没有礼物吗?”看姐姐的礼物都是些硬邦邦的石头,颜瑾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当然有了,你们的礼物也是我和爹爹一起准备的,来,这就带你们去看看。”颜桓说完,长臂一伸,两个小团子就一边一个坐在了他的手臂上,被他带着去了院子里,颜悦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门口摆放着两口一模一样的大箱子,箱盖儿打开着,颜桓抱着弟弟走过去,开始一样一样地给他们献宝。 长刀、短刀、长枪、长剑、软剑、棍,还有旁边站姿笔挺的两个人手里牵着的两匹小马驹,这就是颜晟和颜瑾的礼物,颜桓呲着大牙在旁边解说:“我们武将世家的男孩子可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爹爹和大哥按照你们现在的尺寸给你们造了这些武器,咱们先练着。” 颜晟和颜瑾目瞪口呆,他们只想要个一大英雄的爹,不是想自己当大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