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船》 第1章锁链碰撞 “热……” 夜色漆黑浓稠，恒温暖风细密无声翻涌，侵入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昏暗的卧室里，少女衣衫半褪，醉意迷离，浑身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 体温腾升。 被酒意烘托起的热意自体内不可抑制蔓延开来。 像是在缺氧边缘徘徊的感觉让虞茵的脑袋止不住地发晕，光洁饱满的额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潮意。 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身体，就连衣服也很快被汗水浸湿。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较为宽松的薄绒毛衣，锁骨半露，细白长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裤子是紧身的款式，勒得她不大舒服。 精致的眉微微蹙起。 她本能伸手去扯。 许是醉酒使不上力的缘故，她费力扯了好几下都没能扯下来。 不舒服。 蹙起眉梢的弧度更深。 就在这时，空寂安静的房间里，一道沉冷质感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叫她的名字—— “茵茵。” 女孩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循着声源看向床边的身影。 那人离她很近，黑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露出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宛若工匠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在朦胧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对方逆光而站，就这么斜斜靠在床尾边的墙上，指尖随意把玩一支未点燃的烟，眉眼低垂，五官轮廓模糊，辨不清长相。 水眸懵然眨动。 虞茵有些懵，显然不在状态，她茫然着小脸盯着那人瞅好一会儿，才缓声不确定地开口。 “贺……时堰？” “……” 手上动作微顿，男人抬眼，慢条斯理将烟丢在一旁，长腿轻移，向前。 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被挡住的光缓缓散开，从他斜后方倾泻下来，晕染在男人英俊深邃的侧脸上。 是贺时堰没错。 确定来人，虞茵胡乱踢开被子。 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是内心驱使，她仰头，无意识地朝男人伸手，黏软的声线糊着酒意，低低的，像委屈又像撒娇。 “贺时堰……” 她瘪嘴，葱白指尖抵在腰间裤沿，从表情到动作无不写满她迫切的意图。 “呜……难受，你帮帮我……” 少女长睫湿润，挂着两颗泪珠。 她不知道她的嗓音有多甜。 男人眉骨轻跳，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情绪，转瞬即逝。 顿了顿。 抓住她递过来的手，嘴角浅弯，他微笑了起来。 很好。 他的茵茵即便醉了个彻底，依旧能认出他。 若是能记起他。 就更好了。 贺时堰俯身，锁骨下陷，温柔摸了摸少女潮热的脸颊，然后亲密地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 “想让我帮你？” 夜凉如水，月光浅浅穿透窗帘缝隙，折射下清冷的光。 两人身体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不留一丝缝隙。 贺时堰抬手，轻抚了抚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眸光微暗，“但在这之前，我想先送你一个礼物。” “好不好？” 他嗓音低撩，像陈酿的酒，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又带上些许勾人的意味。 没等虞茵回答，也不需要她回答。 男人侧眸过去，修长雪白的指节随意拿过放在床头的锁链，开始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缠。 链条模样精致漂亮，在淡淡光影下镀上一层细碎银光。 他动作不急不缓，看了眼懵懵呆呆的女孩，贺时堰垂首浅浅一笑，下巴亲昵地抵在她肩窝上，很轻很轻地蹭了下，一边缠一边问。 "喜欢吗？” “……” 醉酒的脑子昏昏沉沉，对于他的问题实在没办法思考，但腕间触感冰冷坚硬，像是被束缚住了。 虞茵哆嗦一下。 下意识动了动手腕，挣扎起来。 但她力气太小，又被男人紧紧锢在怀里。 动不了。 也挣扎不开。 颈侧传来独属于男人的滚烫气息，强势又极具侵略性，似燎原野火，一瞬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她本能感觉到危险和不安。 浓密的睫羽水雾更甚，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远离热源成为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放、放开我。” 虞茵紧张又害怕地推他胳膊，身子不知所措的往旁边躲，声音很小，隐隐带着哭腔。 “呜……” 这副明摆着抗拒的模样，让贺时堰脸上的笑意微凝，渐缓消失。 “宝宝乖，不要乱动。” 加重几分手上的力气，男人语气略低带哄。 他轻垂下眸，神色病态又认真，单臂半强迫环着怀中不安分的女孩儿。 另一只手下动作未停，系着锁链，一圈一圈缠得很紧。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足他安全感。 锁链碰撞。 发出清脆又暧昧的声响。 两只极漂亮的手交缠在一起，亲密的距离，让人情不自禁想到永远。 他的隐忍与压抑，在这一刻似乎才终于得到释放与安抚。 爱意尘封十年，总算窥见一丝光亮。 茵茵… 我的茵茵。 男人心满意足凝视着看了很久，胸膛起伏着，抱紧她，嗓音低黏，丝毫不掩漆黑瞳眸里的执拗占有。 “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不要离开。 不要消失。 和他，永远在一起。 - 第2章欢迎进入书中世界 时间回到两个半月以前。 北城。 空气冷的彻骨。 清晨，暴雨初歇，整座湖心公园都被雾气笼罩着，路面积水很快结成一层厚冰。 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们一反常态，围在某处指指点点。 处于话题中心的是一位身形纤细单薄的少女。 她赤脚蜷缩在公园长椅上，身子侧靠着椅背，一头乌黑长发垂散至腰际。 像是曳曳浮荡的海藻，光滑、泛潮。 透过云层。 雾霭光影轻柔地拂过她蝶翼般的长睫，在其眼睑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少女双眸紧闭，呼吸平稳，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她长相格外出众。 如一幅江南水乡烟雨晕染出的水墨画卷，美得纯粹而惊人。 至于为什么会被众人围观。 那得从她的穿着说起。 寒冬腊月，零下的气温，在一群包裹厚实的大爷大妈中，女孩儿身上那件薄而轻透的纯白吊带睡裙，别提有多突兀。 这个季节，这副打扮。 很难不让人把她和精神有问题的病患联系在一起。 尤其。 隔壁就是北城精神病院。 “诶，姑娘，姑娘？” “姑娘？” 热心大妈上前，试探着叫了几声都没能把人叫醒。 “难道是冻迷糊了？” 有人猜测。 有人小声嘀咕。 “绝对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正常人谁会在这里睡觉。” “就是……” “……” 耳边人群议论纷纷，大妈不禁皱眉，瞅了眼躺在椅子上的姑娘。 这天寒地冻的，放任不管可不行。 来不及多想，她从包里找了几张报纸把女孩裹起来挡风，又喊人来搭把手，将自己坐轮椅的老伴和半躺在长椅上昏睡的少女换了个位置。 随后嘱咐众人几句，推着轮椅直奔精神病院。 ……… ......……...... 虞茵是被颠醒的。 刚睁眼的时候，视线还有些模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周围的景象看了一个清明。 “......” 白净的小脸上浮出一丝茫然。 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一穿着厚棉袄的大妈正推着她在积冰的路面上狂奔？ 这画面太过诡异。 而且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夏天，自己正在家里午休才对。 .....梦。 一定是在做梦。 她揉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气，打算重新入睡。 动作间。 盖在身上的报纸不小心滑落，裸露在外的皮肤与冷空气直接接触。 寒意浸透骨髓。 虞茵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表情渐渐凝重。 刺骨的疼。 不是梦。 更不是幻觉。 这是哪？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绪混乱，脑门一排问号，没等搞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所坐的轮椅忽然停了下来。 抬眸。 “北城精神病院”六个大字径直映入眼帘。 “精神.....病.....院？” 她愣了下，不可置信喃喃，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一路慌里慌张脚下生风的热心大妈听见声音，低头，与虞茵四目相对。 “诶？姑娘你醒了！” 她拍拍轮椅，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我现在送你回去嗷。” “是不是跟人闹脾气了？” 她絮絮叨叨：“要听话，以后可再不能不穿衣服就随便乱跑，家人护士找不到你，多叫人操心。” 虞茵懵逼脸。 她看着大妈，不确定地指了指前面的精神病院。 回去，是指.....？ 大妈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虞茵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她一好好的正常人去什么精神病院。 “我没病！” 但这话落在大妈耳中，就如同醉鬼口中的“我没醉”一样不可信。 大妈眯眼环胸。 没着急反驳，反而是撂下了一连串的问题。 例如知不知道湖心公园在哪，为什么会穿成这样睡在那里，什么时候到那里的，怎么到那里的，打车公交地铁还是步行。 “......” 都是些最简单的问题，但恰恰对虞茵而言，最难。 ——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见状，大妈淡定一笑，伸手去捞虞茵，“听话姑娘，外面太冷了，别冻坏身子，我先送你回医院去。” “我真没病！” 虞茵跳下轮椅紧紧扒着一旁的柱子，死活不愿意走，身上的报纸哗啦啦往地上掉，动静极大，惹来不少人的视线。 一时间。 气氛凝滞，两人僵持不下。 直到虞茵脑海里响起一道莫名的电子音—— 【亲爱的宿主您好，我是t392741世界穿书系统，隶属穿书局，编号4250，欢迎进入书中世界。】 …… 少女环视四周，白皙漂亮的脸上有些龟裂。 什么鬼。 幻听了？ 她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堵住耳朵。 可那道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愈发地欢快肆无忌惮，甚至变幻了各种音色—— 【穿书了穿书了。】 【你！真的！！穿书了！！！】 【嚯哈哈哈哈，要快点接受现实哦！】 【小姐姐....…】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电音滋滋作响，吵得虞茵脑袋都快要炸了。 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不经意抬眼，对上周围路人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 “......” 漂亮的唇瓣轻抿了下。 缓缓垂头，目光落在自己暴露到空气中冻红的脚上。 棉袄，吊带裙..... 不合时宜的穿搭..... 再加上幻听。 操了。 难道她真的是—— ！！！ 虞茵倏地抬头，用力抓住大妈的胳膊，嗓音发颤。 “我好像真的有病！” 第3章我想你应该搞搞清楚，什么叫做我的任务 五分钟后。 医院大厅，护士苦恼地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生。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您真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 “啊？！不应该啊.....” 大妈满脸担忧，“万一小虞只是把自己的名字记错了呢。” “护士你再仔细看看她的脸，长这么漂亮，总该有点印象的吧？” 这一次虞茵配合极了，乖巧仰起小脸，看向护士。 她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 幻听、妄想、记忆错乱与现实出现偏差...... 一听就很严重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治病。 对上虞茵期待的目光。 护士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到处嚷嚷自己没病的精神患者见多了，上赶着迫切希望别人承认自己有病的倒还是头一次见。 “我确定已经肯定，虞小姐您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 她叹口气，一连用三个“真的”加强语气。 顿了顿。 又补充一句：“以我在院里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您呢，一眼正常人，没问题的。” 怕两人不信，她要了虞茵的身份证号输入到电脑上。 一分钟后。 将屏幕朝向两人，护士无奈摊手。 对虞茵说： “看，联网系统里都查不出你的任何既往病历信息，这说明您不仅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就连其它医院，也不是。” “……” 搞半天是个乌龙。 大妈尴尬了，连忙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 医院门口。 虞茵站在台阶上，玻璃门倒映出少女纤细修长的身影。 她视线落在上面，神色古怪。 真的，穿书了？ 可这分明是自己的身体。 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系统4250又蹦了出来，贱兮兮地开口： 【嘿嘿，小姐姐是身穿，当然得用自己的身体咯，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荣幸很特殊呢~】 “……” 荣幸？ 特殊？ 虞茵捏紧手指，拳头硬了。 感受到宿主小姐姐强烈的杀意。 4250头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实体。 它求爷爷告奶奶，好说歹说费尽口舌，终于让虞茵暂时接受（认清）了自己穿书（成为黑户，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事实。 目前的情况是： 她穿进了一本叫做《绕青梅》小说世界里。 对于原文作者来说，这本该是一本甜宠无虐的感情流小说。 男女主感情进展顺利，只需要一直甜到大结局就好。 但是过于顺利的进展就意味着情节平淡乏味，没有波澜起伏。 这引起了绝大多数读者的不满。 “寡淡”“无聊”“流水账”“‘幼稚”“难看”“工业糖精”等批判性的词汇在评论区里盖了几百楼，骂声不断。 面对这些言论。 玻璃心的作者无心写作，断更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等整理好情绪，她决定吸取教训痛定思痛，将文章大修一遍。 不争馒头争口气。 这一次。 她不再无脑甜，而是增加了几条剧情线和一名反派人设，同时将原文男主的身世复杂化。 从主感情变成主剧情。 从小镇少年少女的恋爱故事变成野心家私生子男主夺权打造商业帝国的上位故事。 可惜….. 笔力不足。 没多久，剧情就被作者彻底写崩。 笔下的男女主变成了万人嫌的存在，被读者疯狂吐槽追骂，而反派的人气却空前暴涨，受无数人追捧。 作为男主亲妈反派后妈，作者本人表示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要把反派塑造的强大帅气？ 当然是为了衬托铺垫自己亲儿子的优秀啊！ 反正剧情已经崩了。 出于逆反报复心理，寥寥几笔，她给了反派一个无比悲惨的童年和一个惨死的结局，然后一键完结，无比草率地把书弃坑了。 同时，又担心承受不住读者的怒火，无良作者索性放弃笔名，换号苟去了其它网站。 至此，《绕青梅》成为了一本人人喊打的烂书。 ...... 【小说的开启，意味着一个世界的诞生，作者不负责的弃文行为会导致小说世界运转法则中断崩溃，从而导致该世界陷入混乱、崩塌。】 【我们穿书局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维系各个小说世界的稳定与正常运转。】 【《绕青梅》这本书的主线人物已经变成了反派贺时堰，他是小说世界存在的核心关键因素，为了保证世界正常运转，所以小姐姐，您的任务就是拯救贺时堰.....】 虞茵听完，沉默又无语。 “系统....二百五是吧。”她缩在角落，搓了搓冻僵的胳膊，白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我想你应该搞搞清楚，什么叫做我的任务？” 她一没看过小说，二没出现意外，三不是穿书局的员工，凭什么要她穿书做任务。 “现在立刻马上，送我回去！” 【可是小姐姐，完不成任务，就回不去.....】4250声音渐低，委屈巴巴纠正：【而且人家不叫二百五。】 “……” 【嘤嘤嘤……小姐姐放心，完成任务后您一定会安然无恙回到现实世界里的，到时候想留下都不行。】 虞茵气笑了。 什么穿书局，黑社会还差不多。 “始作俑者难道不是那个作者吗？这任务应该交给她才对。”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但..... 面对虞茵的质问，系统心虚极了。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它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是这样的小姐姐，检测到原文作者对反派恶意太大，所以....】 “所以她不合适做任务，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我。” 【嗯嗯！】 虞茵忍不住骂它有病。 “她不合适我就合适？这任务我不接。” 大不了就不回去了。 反正她没有亲人，了无牵挂，无论在哪日子都一样过。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的新漫画还没有准备好，要向粉丝食言了。 4250实在拿她没办法，出于下策，只能恐吓—— 【不接任务会死的。】 虞茵冷漠脸：“那就去死好了。” 原本以为自己够倒霉了，没想到还能更倒霉。 这操蛋的世界。 不活也罢。 听到这个回答，4250懵逼又震惊。 小姐姐她…… 小姐姐她不是应该感到害怕然后答应吗？！ 这不是正常流程！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 死就死。 两眼一闭的事。 这可比救赎反派简单多了。 她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当什么救世主。 威胁她？ 门都没有。 “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死？”虞茵不耐问道。 4250一脸便秘。 要不是没有抹杀这个选项，它真想...... 电子屏滑动播放一串c语言。 心情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但它不言败。 4250暗自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费尽心思诱惑。 【其实呢…… 如果小姐姐愿意接下任务，统统可以把小姐姐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融合进小说世界。 除了一些不可控因素，其它和小姐姐原来世界里的没差哦。（比心＞3＜】 虞茵眯眼。 这条件乍一听充满诱惑力，但仔细一想，还是她吃亏。 身份什么的本来就是她自己的。 当个锤子条件哦。 这二百五心眼子还挺多，话题转这么快，说什么抹杀，大概率也是坑她的。 啧。 少女若有所思，片刻后微笑：“统，既然你有求于我，这样吧，我先看下你的诚意。” 4250：【......啊？】 “先把我的身份融合进来。” 虞茵：“我呢，只有开心了，才会考虑要不要接下任务。” 考虑这个词就很微妙。 浑然不觉间，少女已完全占据主导地位。 【可……】 “没有可是，否则免谈。” 对方态度过于强势，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4250窝窝囊囊，只得同意了。 无比娴熟地操作好程序。 它心情复杂，欲言又止：【小姐姐你.....】 比上次，可难搞多了。 之前答应做任务时不是很爽快吗。 怎么这次就.... qaq …… 第4章光是看背影，就让人莫名心动 时针指向中午十一点钟。 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缕缕光影从窗外透进来，温柔洒在少女身躯上。 虞茵睡到了自然醒。 见她醒来。 4250便迫不及待出声：【小姐姐小姐姐，今天心情怎么样？开心吗？高兴吗？可以考虑接下任务吗？】 “心情……” 虞茵赖在床上，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回答：“一般般。” 【怎么又是——！】4250气急败坏，音调瞬间拔高。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又猛地顿住。 它声音渐低，气势渐弱。 【啊，怎、怎么还是一般般啊....都过去半个月了呀小姐姐。】 4250委屈极了。 哪有人天天心情不好。 进入小说世界这么多天，小姐姐一次都没有松口要接下任务。 一次都没有！ 委屈。 哭泣。 虞茵同样丧着脸。 “半个月而已，怎么，很长吗？就算是再过一个月，只要写不出剧情画不出人设图，心情就永远都不会好。” 对于擅长恐怖悬疑推理元素且零恋爱经历的漫画家来说，少女漫... 真的难。 这是个很大的挑战。 完全、完全没有任何灵感，望着满地团成团的废弃手稿。 虞茵生无可恋。 好烦。 当初就不该心血来潮，答应粉丝出一部少女漫。 这下好了。 跳出舒适圈，她真的“舒适”了。 少女一头扎进枕头里，恹恹道：“活着好累，干脆死了算了。” 【诶，别——！】 4250惊恐。 面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死活不愿意松口做任务，又整日将死挂在嘴边的消极宿主，它头疼得要死。 但是。 作为宿主身边最亲近的对象（自封的） 加之还有任务求着宿主去做（这才是重点） 4250觉得自己理应为小姐姐排忧解难，做一朵温柔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思索片刻。 它建议她外出采风散心。 毕竟天天待在家里，能有什么灵感。 讲真。 它就没见过这么宅的人类。 白瞎一张好脸，也不知道出去显摆显摆。 浪费！ 不过提及出门。 4250眼珠子一转，又暗戳戳耍起了小心思。 【小姐姐，不如我带你去见见大反派？人家贺总超级帅，见到他，你绝对会来灵感的。】 少女漫什么的，贺总这不妥妥的男主角？ 闻言。 虞茵从枕头中冒出头。 这些天二百五没少在她耳边叨叨这人的相关信息。 帅与不帅暂且抛开不谈。 就单拿这个人来说，他作为贺氏集团掌权人，行业金字塔尖般领军人物，性格冷血阴鸷，手段狠戾无情，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大多数人穷极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金钱，权势与名利三者其一。 但对于那个人来说，这些东西他唾手可得。 放眼整个商界，他只手遮天。 于黑白两道面前更是无人敢惹。 一句话总结。 贺时堰，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黑心资本家。 见什么见。 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吗。 不想与这么危险的男人有过多接触。 翻了个白眼，虞茵摆手敷衍，“没兴趣。” 【好吧.…】 4250肉眼可见失望下来。 【那采风呢？】 “不去。” “天气预报下午有雪，冷，不想出门挨冻。” 【唔...…那去逛商场？可以蹭暖气耶。】 虞茵咸鱼瘫：“可是逛商场好累。” 累，就会不开心。 【.......】 它信了她的邪！ 在家不开心在外面也不开心，哪哪都不开心。 借口。 都是逃避做任务的借口！ 4250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炸毛谴责。 【小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任务任务不做，门门不出，简直不要太颓废了！】 哪怕你踏出这个大门一步呢！ 【你个死……呸，你个宅女，说什么开心就会考虑接下任务，你就是个骗子，我看你压根就没打算做任务吧。】 愤怒中带着委屈。 虞茵被它吼得莫名有些心虚，因为这傻子说对了来着。 视线不自在乱瞟。 不经意间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日期后，她一顿，瞬间挺直腰板，找到了借口。 “1月1日，元旦，国家法定节假日哎，资本家都没你这么剥削，还会给打工人放假呢！” “再说我不就是宅了一点，宅有错吗不能宅吗？” 她就喜欢当个小废物宅女。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虞茵学着4250刚才的语气控诉。 “我看你就是在歧视我！” 【我没....】 莫名其妙被扣上歧视帽子的4250懵逼了。 “你有。” 虞茵显然没打算放过它。 “你个心机统，不仅搞歧视，还pua我。” “我整日埋头搞创作，一画就是一整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颓废了。” “难道只有答应做任务才叫不颓废？” “双标！狗系统！” 【不....】 “退一万步来讲，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必须要接下任务。”虞茵打断它的话。 “你们没经过我同意把我搞来这里，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4250惊呆：……有、有道理。 4250：卒。 ..... 经过一番激烈的论战，4250彻底蔫趴了。 它一定是穿书局最失败的系统。 再拖下去，它会被强制报废死翘翘的。 呜..... 然而就在4250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 下午，虞茵出门了。 倒不是她想。 而是因为她生理期，姨妈突然造访，不得不外出补货。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需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她在导航上找到了一家大型商超，干脆把缺的东西一次性补齐。 超市不算太远，距离小区一公里左右。 可以步行过去。 少女围着毛绒绵软的围巾，将自己大半张精致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澈水润的眼眸。 老大爷溜圈似的在路上走了半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附近是商圈。 超市在负二层，要想进入超市，需要乘坐广场中央的室外电梯。 忍着小腹坠痛，虞茵慢吞吞朝那走。 没走几步。 她路过了一个高档咖啡厅。 空气中弥漫着细腻浓郁的咖啡香，瞬间勾起了她的馋虫。 虞茵转头，下意识往店里看了眼。 也就是这一眼，凭借自己5.2的视力，她那争气的眼睛自动为她捕捉到一个极帅的背影。 宽肩，窄腰。 一身西装革履，勾勒出挺括身姿，对方坐在角落靠里的位置上，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 光是看背影，就让人莫名心动。 第5章天杀的统子这人真的好帅 颜控属性发作，虞茵顿时来了兴致。 四下环视一圈。 她朝前走了好几步，找到一个能看清对方五官的位置暗中观察。 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虞茵目光顿住，心跳渐渐失速。 偏冷硬的长相，背头，碎发被随意抓到脑后，露出的额头尽显利落五官。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样的发型其实很难驾驭。 但对于那人来说。 ——过分合适。 因为他拥有着一张过分好看却又冷酷难驯的脸。 优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薄唇，下颌线轮廓凌厉分明，男人周身气质矜贵淡漠，泛着睥睨凛然上位者的气息。 即使是在暖光灯的衬托下，那样精致的五官仍显得有几分锋利。 视线不经意划过对方耳边那副炫酷小巧的智能耳机。 停顿半秒。 又重新落回到他脸上。 虞茵眨眨眼，语气兴奋，在心里疯狂呼叫4250。 “天杀的统子这人真的好帅，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主角！” “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可惜这时候的系统还未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 作为一名失败且即将面临报废死翘翘的可怜统，它完全没有心情干活，于是学着虞茵摆烂道： 【泡男人要身体力行哦，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我会的。” “但在搭讪前总要了解一下对方的具体情况。” “万一他性格糟糕，或者家境太好什么的，不愿意当我的模特怎么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4250愣了下：【？模特？？】 虞茵点点头，眼睛直勾勾亮晶晶的：“当然，如果他愿意成为我漫画里的男主角，就更好不过了。” 【......】 行叭，原来不是遇见桃花了。 虞茵的新作品进展有多难，它是知道的。 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小姐姐这么兴奋。 4250从空间里滚出去，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不看不打紧。 一看它立马由悲伤鱼化身尖叫鸡—— 【贺、贺时堰？！！！啊啊啊啊他是贺时堰！！！小姐姐他是贺时堰啊啊啊！】 脑子快要爆炸。 虞茵捂住耳朵，“闭嘴！” 4250连忙压下声调，流下两条面条泪：【呜呜呜缘分，这是缘分啊。】 ……贺时堰。 听到这个名字虞茵简直要吐血。 好好好。 性格是糟糕的。 家境......家境放眼整个北城，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有钱的了。 泡汤了。 全部泡汤了。 看上的模特是贺时堰，简直是她生命中遇到的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没有之一！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心仪的模特。 .... 两级反转。 相比虞茵的崩溃，4250则重振旗鼓，精气神十足。 如果能让小姐姐与贺时堰多接触接触，那她答应做任务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仿佛看到了希望。 4250道：【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仪的模特，小姐姐真的要轻言放弃吗？】 “我也不想。” 虞茵蔫叭叭。 “可他是贺时堰诶，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做模特。” “拿钱砸吗，别开玩笑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千万版权费在他眼里怕是根本不值一提。 谁能比他更有钱。 身价千亿哎。 4250出主意：【提钱多庸俗，你们可以做朋友呀，面对朋友的小小请求，谁会拒绝呢？】 虞茵抬眸。 朋友？ 和大反派？ 可行……吗？ 少女不确定想着，又看了眼男人。 其实单拿气质来说，贺时堰和系统口中描述的。 很不一样。 想象中的他神秘可怕，冷血无情，是个杀人不眨眼大佬一般的存在。 可眼前的人.... 气质上虽然给她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沉感，但这种冷是矜贵自持洁身自好的冷，并不可怕，相反会很招女孩子喜欢。 两者，压根就不像同一个人。 她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声。 然后。 4250被问住了。 它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终于给出解释—— 【大概是因为这里已经由扁平的文字小说蜕变成了一个体系完整的世界？ 人物不再会是单纯纸片人的形象，而是有了灵魂和血肉。 寥寥几笔无法定义一个人必须是怎样的。 人性复杂多变，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思想，所以.....】 ok 虞茵听懂了。 所以就算贺时堰与系统口中描述的那个人不相符，也是正常的。 所以让他成为自己的模特，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思及此。 少女眯了眯漂亮的大眼睛，不再犹豫，说：“任务，我接下了。” 4250：【嗯……嗯嗯嗯？？！！！】 它没听错吧！ 它没听错吧！！ 它没听错吧！！！ 虞茵淡定重复一遍：“昂，你没听错，任务我接了。” 并非一时冲动。 作为自己唯一看上的模特，她怎么可能忍心看对方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长这么帅。 她会心疼的好吗。 拯救帅哥，她义不容辞。 握拳.jpg 4250不可置信：【小姐姐你怎么忽然愿意.....】 “当然是因为我颜……呸，”虞茵面不改色：“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乐意。” 【......】 别以为它没有听见。 颜控是吧。 想起曾经小姐姐答应做任务时的场景。 4250悟了。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那么爽快。 刚穿过来就跟贺大佬的帅脸打了个照面，颜狗能不爽快吗。 - “统子。” 一人一统难得和谐。 虞茵反复浏览了好几遍契约书，躲在角落里向二百五请教完成任务的具体做法。 【简单，阻止他自杀就好了。】 “自杀？” 虞茵一愣。 所以反派的惨死结局不是他杀谋杀车祸意外，而是自杀？ 又帅又有钱，这么想不通的吗。 虞茵恨铁不成钢。 4250昂了声，唏嘘道：【从大厦顶楼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七零八落，可不就是惨死吗。】 没控制住脑补了一下那画面，虞茵沉默了。 半晌后才问。 “原因呢？自杀总得有个原因吧。” 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呃.....】 【嗯.....】 【内个……】 4250磕磕巴巴。 原因..... 狗逼作者没写，它也不知道啊。 上头倒是知道。 但上头不说。 嘤嘤嘤。 “......” 虞茵死人脸。 4250磕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 大意了。 原因都不知道，这任务做起来一定很难。 为了帅哥。 她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虞茵忽然有些后悔了。 但她没想到，更难的还在后面。 4250：【因为作者突兀地以反派自杀作为结局，所以....反派自杀的原因也可能是毫无逻辑的.....】 无、逻、辑。 也就是说，万一哪天反派心情好，心血来潮自杀一下也是合理的。 虞茵：。 什么狗屁任务。 掀桌.jpg 她不干了。 4250连忙安慰：【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啦，小姐姐你想啊，小说已经变成了真实世界，这种可能性是很低很低很低的。】 很低，不代表没有可能。 虞茵：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见她脸色不好，4250又说：【世界变得真实，按理说一切事物因果都该有了逻辑，书中反派的童年悲惨，或许小姐姐可以先从这里下手。】 行吧。 目前来看，这个原因可能性最大。 温暖反派，向反派释放善意，让他不要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算是阻止对方自杀的关键。 【顺带一提，以防万一贺大佬自杀，小姐姐如果能时刻出现在他面前，就再好不过了。】 ..... 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4250松口气，道：【那小姐姐，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臣退了，这一退就是——】 “？” 虞茵生出不好得预感，打断问：“什么意思？” 4250小媳妇似的羞赧笑道：【哎呦其实统统是领航统啦，交代完任务就会撤退，小说世界千千万，人家也很忙的。】 “....你不早说？” 4250无辜对手指：“嘿嘿…人家一时忘记了嘛。” 怕虞茵发火，它说完这句话不等对方反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虞茵深吸一口气，她想爆粗口了。 真的。 第6章雪落肩头 粗口到底没有爆出来。 ——因为她和贺时堰对视了。 咖啡店外的玻璃墙上同时倒映出两人隔空纠缠的身影，不过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并不真切。 虞茵是偶然注意到的。 她好奇凑近，想近些距离看仔细一点，却猝不及防撞进了男人漆黑冷沉的眼里。 呼啸的风声刮过耳边，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 风雪漫卷，一片片，好似柳絮一般轻盈，慢悠悠地往下落。 雪花甫一落在少女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就化成了水，略微冰凉的触感，让虞茵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下雪了？” 她喃喃出声，低眸看着落在肩上的雪花，语调中不禁透出一丝新奇与惊喜。 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 而是对于一名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对雪，总是充满好奇的。 她人生第一次，见到了雪。 ——不是隔着屏幕。 少女仰起小脸，注意力被短暂吸引了过去。 同时也就错过了，对方手里那杯因愣神而没拿稳倾洒了一地的咖啡。 ...... 褐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在木质地板上，店员见了，连忙拿着拖把和抹布上前。 过道的位置很好清理，用拖把随意拖两下就干净了。 但椅子下面.... 看着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的男人，店员捏紧抹布，硬着头皮站到他面前，忐忑叫了声：“老板.....？” 贺时堰侧眸。 冷而寡淡的目光极淡地掠过她手中的抹布。 “抱歉。” 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微微颔首，起身，换了个稍远的位置。 无形的压迫感消失。 夏夏这才松了口气，将空杯子收进餐盘里，然后轻轻移开椅子，蹲在地上擦拭。 若是仔细看。 还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残存的、没来得及褪去的浅浅惧意。 ——夏夏入职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几乎每天都能在店里遇见老板。 虽然老板给人一种冷淡疏离，待人有礼的贵公子形象。 可她总觉得奇怪。 大概是女性直觉，她总觉对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从容平静。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内心压抑着一头在黑暗中蛰伏的野兽，并且这头野兽会随时冲破牢笼，将人撕碎，极具危险。 冷静疯子。 也许，用这个词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 收拾好残局，放下清洁工具，夏夏犹豫再三，慢吞吞朝贺时堰的卡座走去，想问需不需要再给他续上一杯咖啡。 走近了。 才发现男人正盯着外面出神。 那双狭长漂亮的眸里带着几分难掩的自嘲和隐忍的眷恋。 女生愣了下。 这样的眼神让她不禁想起闲暇时店里聊的八卦。 这家店是老板七年前买下的。 据说是因为他女朋友喜欢，曾经常常来店里光顾。 但店里的同事们都没有见过那个传言中的女朋友，就连李店长，也就是这家店原先的老板，也没有见过。 她循着他的视线朝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不太清长相的年轻姑娘。 对方保暖措施做得很到位，侧身对着他们，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雪下大了。 地面被一片银白覆盖。 难得见老板盯着一个女生瞧，夏夏想了想，小声提议。 “老板，要给她送把伞吗？” 贺时堰身形一顿，抬眼，很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外面有人？” 迎上男人讶异的目光，夏夏眼皮一跳，语气惊恐。 “没、没人吗？” 要不是了解老板是什么性格，她一定会认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 夏夏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紧绷。 算命的说她出生时间不吉利，命里带鬼，因为家里迷信这些，自己从小耳濡目染，也比较在意.... 战战兢兢活了二十三四年。 终究。 还是让她遇见了是么.... 夏夏欲哭无泪，连礼貌尊重都顾不得了，颤着嗓音喊道：“老老板，白...白色棉服和围巾，黑长发，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看起来挺漂亮的，你，你你你到底看见没有啊！” “......” 空气安静了许久。 好在在夏夏彻底崩溃之前。 男人终于点了一下头。 “......” 确认对方是人后，夏夏眼泪立马憋了回去。 她望向玻璃窗外，松一口气的同时，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后知后觉涌来。 “我去送伞！” 出于误把人家小姑娘错认成阿飘的尴尬与愧疚，夏夏丢下这句话，逃似的跑了。 — “不是幻觉呢。” 贺时堰低喃，声音带着一丝极浅的遗憾。 对方真实存在。 不过只是一个与她眉眼极为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没有睹人思人的习惯。 他轻嗤一声，毫无情绪收回目光，眸底尽数情绪如潮水般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 玻璃门一开一合。 风铃碰撞，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正当虞茵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搭讪理由时，一柄撑开的黑伞忽然打在了自己的头顶。 “你好。” 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把伞递过去。 “雪有些大了，半小时后还有大暴雪，我看你衣服上没有帽子，嗯....这把伞借给你用。” 没等虞茵反应过来，伞柄已经到了她手上。 “谢....” 她慢半拍的道谢，刚吐出一个单音节，又看到对方低下头，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几张餐巾纸递了过来。 示意她擦一下头发。 额头前面的碎发被雪花洇湿泛着潮意，黏在皮肤上确实不太舒服。 虞茵眨眨眼。 礼貌接过纸巾，再次道谢：“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夏夏仍然笑着，“能帮到您就好。” “当然能。”虞茵十分感动。 口头感谢太不实在，她决定进去消费一把。 顺便.... 还可以打听一下贺时堰的情况。 怀揣着暗戳戳的小心思，进门前，虞茵轻轻扯了下女生的衣角，声音很小。 “请问一下，他是你们店里的常客吗？” 咖啡店静谧。 大厅只坐着贺时堰一人。 夏夏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沉吟着回答：“他啊.....他是我们老板。” 老板与店长不同。 按理说老板不用每天到店，只需要偶尔来店里巡视一下情况就行。 但他们老板.... emm勉强也算得上是常客。 “老板吗？” 虞茵眼里闪过惊喜，唇边不由自主翘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嗯。 何必为难自己。 既然还没想好，那么搭讪计划暂停。 反正人就在这，跑不了。 她要回家先想一个万全的对策，以免搞砸。 ...... 第7章她不记得他了 店内的咖啡香气更加馥郁。 夏夏回到柜台，伸手指了一下菜单，笑着问：“需要推荐吗？” 虞茵摇头，习惯性开口：“一杯冰美.....” 小腹隐隐作痛，想起自己还在生理期，她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只能退而求其次。 “算了，还是换成热美式吧。” 她声音闷在围巾里，不算大，但店里的环境足够安静，能传遍大厅里的每个角落。 点完单。 许是看虞茵有眼缘，夏夏话痨的毛病犯了，一边做咖啡，一边忍不住和虞茵聊起了店里的新品。 女孩胳膊撑在台面上，单手托腮，一脸认真地听对方讲话，时不时点一下头，没有任何不耐。 情绪价值给足，这样的人实在讨人喜欢。 夏夏对她的好感度无限飙升。 难得大方，指着菜单说：“尤其是这款燕麦丝绒拿铁，很多客人都喜欢，下次你来，我请你喝。” 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只喝得惯美式。 虞茵笑眯眯点头，很给面子的来了句：“好，有机会我会试......” 话还没说完。 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清冷微沉的男声，是贺时堰。 “来杯冰美式。” 聊天被迫终止。 出于打工人天生对老板的恐惧，夏夏一下子安静下来，默默转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咖啡。 气氛沉寂，莫名有些微妙。 虞茵悄悄抬眼。 用余光瞥了身旁的男人。 唔..... 怎么办。 近距离观察贺时堰那张帅脸，邀请他做自己模特的冲动再一次疯狂地涌了上来。 虞茵正沉浸在对方的美色中，不料男人忽然侧眸，视线望过来，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 虞茵轻咳一声。 连忙收回视线。 偷看被抓包，这情况....就有些许的尴尬了。 但转念一想。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露脸机会。 如果能混个眼熟，下次见面就可以用“你好，又见面了”这类话作为搭讪开场白了。 思及此。 少女干脆拉下围巾，像是打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招呼，朝非常自然地对方点头致意。 压根没指望得到回应，她点过头，便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虞茵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腔，缓缓流进胃里，小腹瞬间舒服了不少。 这时，耳边蓦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缓慢低沉，还带着几分沙哑：“味道还可以吗？” 虞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握着纸杯回头，“嗯？” 就连夏夏也愣住了。 她第一次见老板主动搭讪一个女生。 “抱歉，是吓到了吗？” 四目相对。 贺时堰滚了滚喉咙，视线凝在虞茵脸上。 当触及她眼底的陌生时。 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眸里汹涌着难以自持炽热爱意与贪恋瞬间消散，破碎。 化作寂无。 她……不记得他了。 她不记得他了。 纤长的睫毛轻颤，遮住眸底绝望的情绪。 相较曾消匿于这个世界不留一丝痕迹的人再次出现，忘记他，又算得上什么奇怪的事呢。 没什么能比她回来，更重要了。 良久良久。 男人才勉强勾了一下唇角，垂眸，不露声色地敛去一切情绪。 他低声解释说自己是店里的老板，冒昧询问只是为了获取反馈，从而为顾客提供更优质的产品与服务。 希望没给她带来困扰。 对方态度温和有礼，挑不出一点错。 最后又说了声抱歉。 虞茵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没有吓到。” 她有些意外。 眼前的男人教养极好，没有想象中难以接近，性格也不如气质那般冷沉。 在他身上，真的完全看不出4250口中那人的影子。 虞茵把杯子放下，只觉得从纸片人到真实人类，变化真的好大......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比起疯子，她更愿意和温柔有礼的绅士交朋友。 没纠结多久，少女心很大的笑了笑，回答男人的第一个问题：“味道很不错，在我喝过的美式里能排前三。” 此时的她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真实存在且拥有自己思想的人，会伪装。 至此，读者上帝视角完全消失。 更何况虞茵从没读过原书。 系统曾描述的，说不定就是他隐藏在骨子里的本性。 ..... “前三？”男人微微抿唇，状似很敬业的样子，声线略低问道：“方便问一下，其它两个是什么咖啡品牌吗？” “方便的。” “不过不是什么品牌。”虞茵笑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在我心里能排的上第二的，是我亲手冲的美式。” “那第一....”贺时堰眼眸微闪。 控制住声线。 平静问：“是特别困倦时喝的速溶美式吗？” 此话一出。 虞茵错愕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在她心里，确实所有的美式都比不过被迫熬夜赶画稿时的那一杯速溶美式。 谁懂。 真的能救命。 “我猜对了么？”男人轻笑了下，波澜不惊道：“误打误撞。”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台面上撕下一张便贴，又拿了支笔递过去，“如果有任何意见和建议，都可以写在这上面。” “贺时堰。”他静静盯着她补充。 虞茵一愣。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意外之喜。 连名字都愿意告诉她了，那.....他们这算彻底认识了吧？ 礼尚往来。 少女弯了弯眉眼，顺势开口：“虞茵，我叫虞茵。” “很高兴认识你。” 温软的嗓音落入耳中，贺时堰有些狼狈的别开眼。 漆黑瞳孔翻涌的暗色被遮住，内心疯狂叫嚣着的情绪几乎再也克制不住，将要暴露无遗。 “抱歉，暂且失陪一下。” 他落荒而逃。 神经大条的虞某人点点头，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 鲜血混杂着镜子的玻璃碎片在卫生间炸开，很刺耳的声响，被阻隔在这一片空间。 平复好呼吸。 男人面无表情靠在墙上，垂着眼睫，任由手上的血往下落。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意识空前清醒。 声音、长相、名字，全部都一模一样。 就连喜好也没有任何变化。 是真的..... 她回来了。 十年，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贺时堰忽然笑了起来，点缀着红色小痣的浓重眉眼，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虞茵弯着红唇，心情愉悦撒娇似的问夏夏：“姐姐，你们老板经常来店里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吗？” 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女，夏夏心情复杂。 老板堪称女性绝缘体，别说女朋友了，就连异性好友，她都没在他身边见到过。 而且他虽然是老板，但店里的无论大小事，他一概不会插手…… 询问反馈？ 开什么玩笑。 凭借她敏锐的直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 虞茵。 未来会和老板扯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毕竟老板态度摆在这里。 作为员工，她自然不会拖后腿，于是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说暂时失陪的贺时堰迟迟没有出现。 虞茵看了眼时间，五点十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的雪仍未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得走了。 反正贺时堰每天都会店里。 她朝夏夏摆摆手告别，撑开伞毫无眷恋离开。 第8章如果她真的是白月光，那贺总岂不是..... 风铃潇潇，清脆悠扬。 直至空气重新沉寂下来，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才再次出现。 夏夏甫一见他，便立刻开口提醒：“虞小姐刚走。” 贺时堰没吭声。 他知道她离开了。 怕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她，他才迟迟没有出现。 男人站在玻璃门前，一动不动，眉骨轻抬，安静且毫无顾忌地注视着漫天大雪中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 一声两声。 凝固的伤口无故崩开，鲜血顺着雪白的指尖缓缓蜿蜒而下，溅落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老板，你的手....” 夏夏注意到了，惊愕开口。 男人的手被鲜血染红，指骨关节血肉狰狞。 这伤绝不是小磕小碰，倒像是...... 自、残。 夏夏硬着头皮打量，她直觉想，老板刚才情绪一定失控了。 为什么。 是因为虞茵吗…… “我，我去拿医药箱。” “不用。” 像是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伤，贺时堰垂敛眉眼，扯下领带，将其一圈圈缠绕在手上止血。 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波无澜，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虞茵。 虞茵。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漆黑的眼微黯。 若不是情绪失控，原本可以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的。 这么想着。 贺时堰皱眉沉了脸色，骨节力道不断收紧，领带颜色加深，隐隐渗出血迹。 ...... 负二层，超市。 暴雪未停，加之超市离小区又有段距离，考虑到诸多因素，虞茵果断放弃口袋里那张长长的购物清单。 这种情况，买太多东西就是自找麻烦。 囤货嘛，不着急。 等雪停再出一趟门就好了。 慢慢悠悠逛了一会儿，她推着小车到收银台排队结账。 车里除了卫生巾，就只剩下几罐旺仔牛奶和两桶泡面。 出了超市。 虞茵撑开伞，走进风雪里。 这时太阳已经落了，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 少女一手握着伞柄，一手拎着塑料袋，两只嫩白小手露在外面，很快被冻得通红。 好在她对雪的新鲜感还没消失。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蓬松柔软的雪里，玩趣似的，让她可以暂时忽略掉寒冷。 道路两边路灯低垂，光线裹挟着凌乱飞舞的雪花扫过漆黑伞面，在虞茵身上拓下细碎的光影。 她脚步轻快。 全然没有发觉有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 电梯门合上。 贺时堰无声无息地站在公寓大厅门口，他平静抬了下眼皮，点燃一根烟。 隔着缭绕的烟雾。 电梯上行，数控面板不断闪烁跳动，最终在24楼停下。 指尖闪着星点火光。 男人身姿笔挺，被风雪沁染过的清冷精致的眉目微不可闻地闪过一丝笑意，流光溢彩好似冰雪初融一般，让人惊艳难忘。 “找到你了.....” 他嗓音低磁隐隐颤抖，自言自语似的飘散在空气里。 ...... “贺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贺氏集团大楼顶层，总裁办，温秘书推门进去，恭敬地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空气十分安静。 “贺总？” 他又叫了声，等了好几秒都没有得到回应，温秘书莫名，偏头朝后望了眼，疑惑上前。 沙发一角。 男人倦怠阖着眼，安静向后仰靠在上面，绷起的下颌线条流畅分明。 办公室暖气开着，恒温暖和。 他身上的大衣却没有脱，衬衫领口凌乱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喉结精致，弧度撩人。 肩上的雪籽已经融化，洇出一小片未干的水迹。 看样子刚回来不久。 室内光线昏暗，助听器被随意丢在一旁，与暗黑色皮质沙发融入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男人半张脸陷入阴影，背后是一整片落地窗。 窗外霓虹璀璨，笼罩着漫天的白，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俨然一副热闹繁华的场景。 玻璃窗隔开两个世界，这里无端叫人感到孤寂。 温秘书下意识放轻呼吸。 跟在贺时堰身边六年，这副明显情绪外泄的模样在他眼中无疑是新奇罕见的。 向来一丝不苟冷漠无情的工作狂机器居然没有在办公，而是靠在沙发里休息。 甚至连洇湿的大衣都没有脱。 这是他老板？ 温秘书曾一度认为，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休息间和沙发就是个摆设。 因为只要老板得空，就会跑去咖啡馆。 他从不会把空闲时间留给公司。 更不会留在这里休息。 像躺在沙发上小憩这样的事于普通人而言再正常不过，但对老板来说却十分反常。 不对劲。 他整个人都透着不对劲。 温秘书皱了皱眉，缓缓移动目光，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上，停顿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堪称大胆的想法。 难道...... 与那份资料有关？ 老板从不会无缘无故调查一个生意场外的女生，更何况那个女生的长相极其漂亮。 “......！” 结合那份资料，再想起公司高层里的某些隐秘传言。 许特助激动了。 据说，他们贺总心里有个白月光。 喜欢了好多好多好多年。 具体多少年他们不知道，白月光是谁也不知道。 但这事传得神乎，且有鼻子有眼。 说什么老板因为这事还被老夫人强制送去看了心理医生。 那时的贺总才多大？ 好像还没有成年。 啧。 这要是真的.... 等一下。 温秘书猛然想起，资料上的那位虞小姐今年才刚满二十一岁。 虽然她现在是成年人。 但往前推个七八九十十一年…… 人姑娘还是个十来岁的花骨朵啊！ 如果她真的是白月光，那贺总岂不是..... 恋、恋童……？？？ ！！！ 靠。 变态啊！ 怪不得会被老夫人送去看心理医生。 温秘书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办。 他好像发现了老板的惊天大秘密。 会被灭口吧..... 迟疑两秒。 温秘书紧张吸一口气，打算先离开办公室，但他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漆黑没什么情绪的冷眸。 第9章行叭，看来我俩没缘分 “贺，贺总。” 对上眼的那一瞬，温秘书差点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他眼神微闪，像是做了什么心虚事被抓包一般，连忙转身将桌上的文件拿过来递给贺时堰。 夜渐深，灿目霓虹被风扯散，气氛逐渐沉寂下来。 贺时堰眼睫低垂，平静地接过文件，顺便拿过一旁的助听器戴上。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耳边。 黑色的领带映衬着冷白骨节成鲜明对比，隐隐还能看到泛红的伤口，勾勒出异样美感。 “贺总，能查到的资料都在这.....” 温秘书说着，不经意间注意到男人缠着领带的右手，目光一顿。 老板的手.... 受伤了？ 话听到一半没了音，贺时堰淡淡抬眸，瞥他一眼，“怎么？” 清冷嗓音传进耳朵里，温秘书蓦地回神。 “没，没怎么。” 他压下心头的疑问，讪讪摇了一下头，低声继续道：“资料都在这里了，但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虞小姐的信息都很笼统，只能查个大概，再详细的就查不到了。” 就连照片，费尽心思也只查到了一张证件照。 “不奇怪。” 贺时堰翻开文件夹，微微垂着眼睫，视线扫过右上角的一寸照片，停顿下来。 照片上的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眉眼弯弯，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话。 贺时堰曾不止一次见过这张照片。 ——在虞茵的学生证上。 男人伸手，雪白微凉的指尖落在上面，视若珍宝般轻轻摩挲，像是透过照片抚摸真人。 十年来，除自己外，没人知道她曾存在于这个世界。 消匿于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资料笼统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回来。 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男人精致锋利的眉眼难得漾出几分柔意。 失而复得，何其有幸。 温秘书存在感极弱的站在一旁，看他的眼神明显透出几分古怪。 嘶...... 老板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十有八九。 虞小姐是白月光无疑。 但喜欢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这么多年，该说老板长情，还是变态呢。 “......” 对于温秘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贺时堰毫不知情。 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浏览资料。 与十年前相比，虞茵一如既往，时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依旧是她，从任何方面上来讲。 男人淡淡道： “澜庭五栋2401，去联系一下业主，只要对方愿意卖，无论高出市场价格多少倍都没有问题。” 2401？ 这不是虞小姐对门吗？ 温秘书愣了下，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办。” ＊＊ 天气不好。 这场暴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星期，期间虞茵一直没有出门。 那日在咖啡店见到的贺时堰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应该不会莫名其妙突然自杀。 没了系统的唠叨，再加上雪一直没停，她像是找到了借口，心安理得地窝在被窝里睡大觉，将任务一事抛之脑后，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这天醒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心血来潮，虞茵捞过床头的平板，登录账号，翻阅之前作品的评论区。 【我亲亲亲爱的梨汁太太，几个月了？您都成失踪人口了晓得不。】 【少女漫少女漫，太太答应过的，下部作品一定要是少女漫！！】 【话说，看了太太的《杀人魔》《诡异实录》和《破咒》，很难想象太太画言情漫时是什么画风哈哈哈哈】 【加一】 【我荤素不忌来者不拒，只要是太太的书，我都爱嘿嘿（表忠心流口水）】 【打卡第九十二天，梨汁今天开新作了吗？】 【跪求，快快开坑~】 评论区里清一色全是催新作品的信息。 虞茵生无可恋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催更的尿性怎么和现实世界的读者一毛一样。 打卡92天。 呵呵。 她穿来才多久。 4250果真尽职尽责，身份融合进小说世界后，除了现实世界里的活人穿不过来，其它所有都和她原来的没差。 少女漫少女漫。 到底怎么画啊啊啊啊。 平板还在怀里，虞茵正崩溃着，一条评论忽然闯进了她的眼睛里—— 【合理推测梨汁太太画不出少女漫，往常太太开新坑的频率一般都是一个月，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半个月哦，但这都三个月了，什么情况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画不出也没关系，毕竟悬疑惊悚才是太太的舒适区，大家这么期待少女漫，无非是图个新鲜罢了，哈哈~】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了热门，点赞回复无数。 有反对的声音，不过大多数还是附和赞同。 虞茵死死盯着这串文字，反复默读了三遍，然后一把掀开被子，坐正身体。 漂亮眼眸里的不服输一闪而过。 女人，不能说不行。 画不出？ 图新鲜？ 等着吧，她一定会创作出一部能让人甜掉大牙的少女言情漫！ 出门。 现在就出门。 咖啡店，贺时堰，超市，囤货购物，现在就去。 虞茵犹如懒癌治愈的患者，起床洗漱换衣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再没有先前那副懒洋洋慢吞吞的模样。 勤快是勤快了。 但很遗憾。 她在第一步就遭遇了滑铁卢。 ——咖啡店。 出门时才发现先前夏夏借给她的伞忘记还了，虞茵懊恼拍一下脑门，去楼下的一家蛋糕店买了好几份精致小甜点作为补偿。 “您太客气了虞小姐。” 夏夏受宠若惊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慕斯蛋糕和火腿可颂，连连摆手把它们往虞茵的方向推了推，“一把伞而已，晚几天还没什么的。” 虞茵摇头：“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忘记了。” 她把蛋糕拆开，轻轻推过去：“这家蛋糕味道不错呢，现在方便吗？要不要先尝一口？” 甜腻的香味飘香扑鼻，作为甜食爱好者，夏夏吞了吞口水，没忍住诱惑点头。 大美女特意送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吃！ 虞茵见夏夏吃的一脸愉悦，趁机打听贺时堰什么时候会来。 闻言，夏夏舀一勺蛋糕，诚恳开口：“前些天老板都是在下午五六点的这个时间段来的，但今天例外，他上午就已经来过了……” “那姐姐，下午他还会过来吗？” 虞茵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问。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概率....”夏夏摇头，道：“不会。” 听到这话。 虞茵蔫巴巴小声嘀咕：“行叭，看来我俩没缘分。” 她运气怎么这么点背。 嘶…… 明天再来好了。 但愿明天理智能战胜惰性，大脑能控制住四肢，让她成功走出家门。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儿，怕再像这次一样跑空，虞茵主动加了夏夏微信。 “对了。” 离开前，似乎想起什么，虞茵低头从包包里掏出一份饼干。 这是特意给贺时堰的买的，作为建立友情前的小礼物。 “抹茶味的玛格丽特饼干，低糖，不知道你老板会不会喜欢，能帮我转送给他吗？” “没问题。” 道了谢，虞茵和夏夏挥手告别，准备去超市购物。 “等等。”夏夏忽然叫住她。 想起自家老板整天一副望妻石的样子，夏夏犹豫了下，试探性委婉地问虞茵前些天怎么没来。 虞茵眨眼：…… 因为宅？ 因为懒？ 能说实话吗？ 当然不能。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虞茵轻咳一声以掩尴尬，僵硬笑道：“这不是前些天雪下的太大，路不好走。” “是这样没错。”夏夏了然点点头。 - 第10章她平常不这样，真的 约莫一个小时后。 虞茵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心满意足离开超市。 但没走多远，一长相肥头大耳，绿豆眼色眯眯的大胖子忽然闯入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 见四下无人，胖子猥琐一笑，朝她吹了声口哨。 “嗨，美女~” 酒气扑鼻，空气里传来一股浓郁恶心刺鼻的味道，堪比夏天发酵过的垃圾桶。 “……” 虞茵蹙眉，脚下步子迈得很快，几乎小跑着，离那人要多远有多远。 嫌弃之情，毫不掩饰。 “他、他娘的……等、等等我啊小美人。” 胖子见自己被嫌弃，油光好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脚步踉跄，摇摇晃晃朝虞茵跑去。 同时，肥腻的肉手还不忘去扯裤链。 酒意上头。 他的手因兴奋而止不住地颤抖，往下拽了好几下才把裤链拽下来。 胖子一边跑一边脱，急不可耐把自己身上的绒裤、棉裤、毛裤还有秋裤褪得一干二净。 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大红色的裤衩子暴露在空气中，任谁看了都忍不住高声感慨。 “胖哥牛逼，胖哥666~” “好踏马平，和飞机场有的一拼！” “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他浑身上下最瘦的地方！” …… 虚浮凌乱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越来越近。 虞茵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了这辣眼睛的一幕，差点被闪瞎双眼。 sos 不要过来啊！ 她有小鸟恐惧症！！ 已知男女力量体型悬殊，胖子两百斤，虞茵九十二斤，面对如此重量级选手，想都不用想，打，肯定打不过的。 虞茵撒腿就跑。 胖子紧随其后。 美女对他的吸引力太大，尽管醉着酒，他跑起步来却是前所未有的矫健。 这条路比较偏，连个能求助的路人都看不见。 见人就要追上来。 虞茵心疼瞅了眼自己的零食，扬起胳膊，朝胖子使劲儿砸了过去。 胖子被砸了个正着，非但没生气，反而变得更加激动。 他兴奋的面孔上泛着肥腻的红光，一边招手一边扬声喊叫：“小、小坏蛋，你跑什么呀。” “待会儿可是要睡一个被窝的，这么害羞可、可怎么办。” “哥哥这就来宠爱你~” 虞茵要吐了。 呕。 好恶心。 什么鸟人！ 两袋零食都被扔了出去，手空闲出来，虞茵吭哧吭哧喘着气在包里摸索着找手机，回头恶狠狠警告。 “别追了，我报警了！” 胖子同样吭哧吭哧喘气，大言不惭叫嚣道：“报，你报，老子什么都不怕，老子先爽了再说。” 虞茵忍不住爆粗口。 视线环视四周，注意到前方墙角处的一堆砖头，她眼睛猛地一亮，朝那里跑去。 沉甸甸的板砖拿在手里，安全感upup 眯眼。 瞄准胖子的小鸟。 虞茵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笑了。 淦！ 胖子变了脸色，一个急刹车夹紧双腿捂紧下体，口齿不清道：“你你你他娘的想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做掉那辣眼睛的小鸟。 虞茵废话不多说，一板砖撂过去。 正中！ 十环！ 就是可惜前面有双手挡着。 胖子哀嚎一声，被激怒似的撒开手猛地朝少女扑去。 “操你妈老子干死你！” “干，你干，老娘废不死你。” 板砖在手，天下我有。 虞茵丝毫不带怕的，又捡起一块板砖，准备朝人脑门砸去。 胳膊刚举起来。 忽然，她眼前有道颀长的身影闪了过去，对方速度很快，好像一阵强风刮过，掀起她胸前的发丝。 砰！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他眼冒金星，四仰八叉躺着，捂脸破口大骂：“是谁他妈的多管闲事，没看见老子在教训女人？啊？！” 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回头。 “贺时...贺先生？” 看清楚眼前人的脸，虞茵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意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夏夏不是说…… 目光不经意扫到对方手里的小纸袋，认出那是她送的饼干，她眼睛不自觉弯起：“你去店里了呀。” 听到女孩儿对自己疏离的称呼，贺时堰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精致漂亮的眼眸愈发黑沉。 喉结轻轻滚动。 但很快，便恢复温和。 整个过程转瞬即逝，虞茵完全没有发觉。 男人垂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唇角微牵：“嗯。” “好巧，又见面了。” 与此同时，咖啡店里的夏夏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红包瞧。 告诉老板虞茵来过，果然是个正确选择！ 这边的虞茵听见“好巧”二字，单纯以为两人是偶遇。 行叭。 她收回之前那句话。 她与贺时堰，还是蛮有缘的嘛。 就是..... 少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大板砖，默默屏住呼吸，闭眼。 形象全无。 心碎。 绝望。 她平常不这样，真的。 贺时堰注意到她脸上的小表情，想起刚才，唇角情不自禁勾出一抹弧度。 虽然弧度很浅，但很明显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将饼干塞进大衣口袋，男人伸手拿走板砖，丢到地上。 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净的手帕，抓住虞茵的手，动作轻柔，一点点擦拭清理她掌心的灰尘。 “有受伤吗？”他放轻声音问。 “没、没有。” 男人掌心温热，略带薄茧的指腹若有似无擦过她腕间的皮肤，过电一般撩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虞茵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 “别动。” 贺时堰扣着女生的手腕抑制不住紧了几分，嗓音却依旧温柔。 他的头微微垂着，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耐心点，很快就擦干净了。” 低磁悦耳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虞茵莫名安分了下来。 “他、娘、的。” 一道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暧昧融洽的氛围。 被人遗忘的胖子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前面俊男美女十足相配的一对，胖子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炸毛指向贺时堰：“老子警告你，那女人是老子马子，你他娘的给老子离她远点别多管闲事！” 话音落下，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 胖子的话触及到了贺时堰的逆鳞，男人眼神近乎冷漠，一丝温和也无。 胖子被揍得很惨。 身体像被大卡车碾压过似的，喉咙里的血腥味呛得他止不住地咳。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胖子身上肥肉颤了几颤，犹如一滩烂泥再次摔倒在地上。 日光刺目耀眼。 男人整个人都逆着光，居高临下，眼神睥睨犹如看将死的蝼蚁一般。 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长腿修长有力，贺时堰抬脚碾向胖子不可描述的部位。 “嗷——！” 小鸟钻心疼痛。 酒意清醒了几分。 “放....放开我，我把她....她.....让给你玩......” 胖子冷汗淋漓，颤巍巍抱住男人的脚求饶。 殊不知自己再度踩中了雷区。 贺时堰眼神狠戾阴鸷，手背青筋暴起，一把抓住胖子的后衣领，将人提起贯到墙上。 一拳接着一拳。 拳拳见血。 第11章：“那什么，你耳机的链接.....”“这是助听器。” 男人拳风凶狠，下了死手，胖子惨叫出声，无力靠在墙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和血痕，彼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贺时堰！” 虞茵见状不对，连忙出声唤他名字。 可惜男人好像听不见一般，又一拳打在了胖子下巴上。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贺时堰。”虞茵急忙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死死抱在怀里：“你冷静一点，别再打了。” 好在这一次，男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只余淡淡微弱的喘气声和痛呼声。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贺时堰如梦初醒，缓缓抬了抬眼皮。 紧靠在他身旁的女孩，拥有着一双这世界上最为干净漂亮的眼睛，但那眼睛，此刻分明汇聚着几分不安的惊慌。 看清她眸底的情绪，贺时堰背脊一僵，整个人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她喜欢温柔的人。 在她面前，他努力隐藏自己的阴暗面。 可还是没有控制住。 所以。 还是吓到她了，是么。 自嘲地扯了下唇，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着，贺时堰双目渐红，狼狈偏头，躲开了女孩儿的视线。 但他不后悔。 面对虞茵，他永远没有理智可言。 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动手，在那烂人吐出污言秽语前撕烂他的嘴。 男人面无表情盯着胖子，眼底覆上一层冷霜，在虞茵的注视下，嫌恶似的松开紧攥他衣领的手。 令人窒息的禁锢力道消失。 胖子沿着斑驳粗粝的墙壁缓缓倒下，脸上闪过一丝阴毒。 男性自尊被伤害，又被打得这么惨。 他要报仇！ 他要杀了这个男人。 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胖子咬牙切齿，摸索到一块石头，找准时机，朝男人额角砸去。 贺时堰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之所以没躲，是因为在他固有的认知里，只有他受伤了，虞茵才有可能心疼他。 他眼神微闪，微微偏头，故意将戴有助听器的耳朵朝向胖子。 下一秒。 石头擦过男人的下颌“砰”一声砸到助听器上，掉落在地摔了个七零八落。 虞茵视线外，贺时堰漫不经心抹了一把耳廓处的血，嘴角得逞似的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目的达到，这人就没有用了。 他抬脚。 动作利落。 直接将人踹晕了过去。 虞茵有些错愕而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这一幕。 气氛微滞。 空气好像要静止一般，诡异的安静。 “怕我？”贺时堰打破沉默。 他刻意收敛了身上迫人的气场，声音细听下还有几分难掩的委屈嘲意。 虞茵怔了几秒才回神。 “没有....只是我报警了，怕你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会担责......” 这事原本和他没有关系。 万一连累到他，出事怎么办？ 还有就是。 贺时堰战斗力好强啊。 她好羡慕。 男人垂下目光，点漆般的眉眼认真注视着虞茵，看她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 虽然此刻他的世界静谧无声，但他读懂了她的意思。 没有害怕。 是担心。 她在担心自己。 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贺时堰看着看着，忍不住庆幸的笑了。 虞茵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耳朵受伤了，看起来超贵的耳机也报废了，还差点打死个人。 就这么开心？ 弯腰捡起脚边的碎片，她心疼地瞅了眼，坏的好彻底。 挺酷一耳机。 她想要个链接不过分吧。 少女仰起小脸，捧着碎片：“那什么，你耳机的链接.....？” “这是助听器。”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贺时堰温声打断。 虞茵：？？？ 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助听器？ 他耳朵怎么了？ 没听系统提起过啊。 辣鸡系统果然不靠谱！！！ 少女郁闷极了：“抱歉，我不知道......” 原谅她是个土鸡。 从前她真没见过这玩意，甚至连听都很少听到这个词。 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没关系。” 贺时堰打开手机二维码，伸手指了下耳朵，微微弯眉：“方便加一下微信吗？因为我只能看懂一点简单的唇语.....” “我们微信沟通，这样方便一些。” 虞茵如捣蒜般点头，连忙添加他的账号。 对方昵称很简洁。 是他名字的首字母大写h，意料之中，没什么特别的。 但男人的头像就让她有些意外了。 他的头像是猫猫和狗狗的照片，煤球似的小奶猫和憨憨的柯基脑袋怼在一起，好奇地看向镜头，圆溜溜的眼睛别提有多可爱。 虞茵眨眨眼，被萌出一脸血。 如此软萌的照片，放在男人身上实在违和。 求原图qaq “咳咳.....” 念头刚一升起，便被虞茵立马压下。 她在内心强烈谴责自己。 虞茵啊虞茵。 现在是要原图的时候？ 时机不合适。 等等。 得再等等。 嗯。 起码过了今晚再说。 ..... 几分钟后，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到路边。 帽子叔叔推开车门下车。 “是谁报的警？” 虞茵乖巧举手：“这里。” 帽子叔叔们目露担忧，连忙朝她跑去。 但当看到躺在地上鼻青脸肿下半身赤裸被揍得很惨的胖子时，几人脚步一顿，面面相觑，齐刷刷沉默了。 “呃....”好半晌，其中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才问道：“是他....猥亵？” “未遂。”虞茵严谨纠正。 扫了眼地上那人的惨状，意识到警察沉默的原因，她抿了抿唇，把贺时堰拉到自己身边。 然后开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绎。 少女乌瞳覆上一层水雾，薄唇轻咬，嗓音哽咽发颤，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任谁看了不心疼。 “警官你们不知道，要不是有这位先生帮忙，我、我.....” 后面的话不必说完，这群民警办案多年什么事都遇到过，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 年长的警官队长看到虞茵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女儿，一边温柔安抚一边派人去附近调取监控。 这时胖子也醒了。 见到警察好像见到了救星。 “救，救救我！我身上好疼，那个男人要杀了我呜啊啊啊呜呜。”他痛哭流涕，酒醒了个彻底，激动指着贺时堰。 “你们快抓住他！我要起诉他！我一定要起诉他！！！” “安静！” 队长大吼一声，表情严肃：“都带回去，有什么事到所里再说。” ..... 第12章虞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住你对门 派出所门口。 金局长一眼就看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男人，愣了下，试探叫道：“贺总？” 仔细打量了几眼，待确定是本人后，他忙热切迎上去。 “哎呦，还真是您，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贺时堰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吭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不太方便”。 说不太方便，其实就是懒得搭理他。 金局长忙点头，退至身后。 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随手招呼了一个小民警，打听情况，由于监控没看，小民警也只能模模糊糊说个大概。 金局长拍拍小民警的肩膀，低声严肃吩咐。 “交代下去，待会儿都有点眼色，小心冲撞了那位。” 小民警愣愣点头。 “我知道了，局长。” ..... 调解室。 还是刚才那个小民警。 他看向贺时堰，斟酌着问出第一句话。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虞茵拿支笔快速地把那句话写下来，戳了戳男人的胳膊，把本子递给他。 贺时堰侧眸，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云淡风轻说了句。 “感觉他想打我，所以我就先动手了。” “......” 此话一出，空气都变得沉默了。 小民警无助张了张嘴。 这话他该怎么接？ “放他娘的屁！”胖子猛拍桌子指控：“是他突然冒出来把老子打了一顿一顿又一顿！” “安静！” 队长瞪他一眼，警告：“老实坐好。” “有什么话看完监控再说。” 点击。 画面播放。 ——“小美人~~” ——“小坏蛋~~” ——“待会儿可是要睡一个被窝的，这么害羞可、可怎么办。” 猥琐油腻的声音从电脑里飘出来。 监控画面更是辣眼睛。 像饥不择食的丧尸在追人。 警察看了都想报警。 胖子死死盯着屏幕，脸都绿了。 想象中的自己并不是这样。 这不是他！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亲眼看到那些画面，又是另一种感觉。 如果他没有赶来。 如果虞茵被追上。 贺时堰攥紧拳头，心里涌上无尽的后怕。 凳子摩擦地板。 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贺时堰起身。 场面混乱起来，不知道是谁扬声喊了一句：“遮监控！快把监控给遮了！” — 最终结果是，贺时堰见义勇为，但因下手过重，出于人道主义需要赔付胖子医药费。 男人欣然接受。 而胖子因为性骚扰未遂，面临拘留十天的处罚，并且要赔偿虞茵精神损失费以及贺时堰价值十二万的顶配助听器。 胖子得知自己用石头砸碎的助听器12万，两眼一翻承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离开警局时，天色已晚。 真是疲惫又混乱的一天。 虞茵愤愤。 就知道出门没好事，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瞅了眼身旁的男人，她想了想，按开手机打字：“贺先生，今天多亏你，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不，不行不可以。 因为她，贺时堰不仅因为打人进了警局，而且还损失了一对价值不菲的助听器。 总裁什么的好像都很忙吧。 这样算算，她还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光请一顿饭怎么行？ 删除，重新编辑。 “实在抱歉贺先生，因为帮我，耽误了您不少时间，您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 nonono 贺时堰什么都不缺，她要真这么发了，估计会被当成客套话。 这比请吃饭还不实在。 “在想什么？” 耳畔落下的声音低沉悦耳，贺时堰忽然出声，吓了虞茵一跳，指尖误触发送键，把原本要删除的文字发送给了对方。 “......” 嗡嗡。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 男人打开手机，点开两人的对话框，认真看向那条消息，喃喃重复。 “有什么需要的....” 虞茵打字补充：“不是客套，请不要客气。” 附带一个小猫眨眼的表情包。 贺时堰颔首：“好。” 虞茵：“真不用客.....诶？” 她脸上表情有些错愕，懵懵的很可爱。 男人失笑：“真的可以尽管提？” 虞茵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摇头，拿起手机打字：“前提是，得合理。” 像是要五百万什么的.... 绝对不可能。 她小声嘀咕，殊不知男人完全读懂了她的话。 贺时堰挑眉，“想要五百万，行吗？” 虞茵惊恐瞪大眼。 不是，你堂堂贺氏集团大总裁，你还真要啊。 她脸上三分悲愤七分肉痛，纠结犹豫琢磨了半天想，真给五百万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跟她签合同。 条件一：这辈子，不许自杀。 条件二：做她的模特，做她的漫画男主。 虞茵快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4250你个辣鸡系统看到了吗，关键时刻，她把任务放在了第一条诶。 “好。” “逗你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虞茵：“.......” shi*！ 顶着少女幽怨的小眼神，贺时堰面不改色提议：“要不要去超市？” “这次我送你回家。” 哦对。 她的宝贝零食们都牺牲了。 得重新买。 虞茵点开打车软件：“我叫车。” — 还是那家超市。 虞茵推着购物车直奔饮品区，盯着琳琅满目的旺仔牛奶，她打字问贺时堰，一会儿怎么回去。 “我的车就在地库。” 虞茵点头，随后毫不客气地搬了三箱旺仔两箱车厘子一箱泡面放进购物车里。 有车不用白不用。 虞茵拍了拍手，来了场特夸张的大购物。 上了车，她主动在车载导航上输入地址，然后系上安全带。 “澜庭？” 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昏暗的车厢内，男人停顿几秒，佯装意外：“好巧，我们住同一个小区。” 虞茵：“？不会吧？？” 这么巧？ 为什么她从没在小区里偶遇过他。 对上少女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贺时堰淡定先一步开口：“我住五栋2401，你呢？” 虞茵：“！！！” 她低头噼里啪啦打字，指尖冒出火星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住2402，你对门。” 一层两户。 原来她对门的邻居，是贺时堰。 这也太有缘了吧！！！ 第13章一中门口的小馄饨，怎么样？ 屏幕举到他面前，男人眸底闪过一分恰如其分的惊讶。 “真的假的。” 虞茵：“那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看起来像是为了搭讪帅哥故意编瞎话的人？ “没有。” 贺时堰无辜弯唇，“只是我从没见你家的门打开过，一直以为对面没有人住。” 整日窝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的虞茵：...... 忽然陷入沉默。 她尴尬地摸了下鼻尖，低头，戳着手机屏幕努力给自己找补：“这很正常啊，你是集团总裁，日理万机的，我俩时差都不一样。” “有道理。” “但，你是怎么知道的。”男人挑眉，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偏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我是集团总裁？” 嗯？ 虞茵一愣，猛地呆滞住了。 她怎么知道。 当然是4250的告诉她的。 但面对贺时堰。 作为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她不应该知道啊！ 少女精神紧绷，内心慌得一批，满脑子都是完犊子完犊子完犊子了。 好在面上勉勉强强还能维持淡定的表情。 她无意识地扣着安全带。 忽然。 脑子里灵光一闪，虞茵眨了眨眼眸，白皙的指尖落在键盘上，缓缓敲出两个字—— “你猜？” 先发制人，把问题丢给他让他自己猜。 将手机屏幕朝向贺时堰，她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兮兮地观察他的反应。 随意瞥了一眼屏幕。 男人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目光，落在女孩儿脸上。 四目相对。 “......” 虞茵：心虚.jpg 眼神开始不自觉地乱瞟。 差点被她这副小表情逗笑，贺时堰轻咳一声，清冷的眉眼微不可见地闪过几分促狭。 到底是舍不得她为难。 男人一本正经，配合开口：“我猜是咖啡店的店员告诉你的。” 虞茵眨眼。 店员？夏夏？ 对哦。 还有夏夏。 她和夏夏还算熟悉。 聊天之余八卦几句老板，从而知道了他的主业不奇怪吧。 思及此，少女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聪明诶，猜对啦。” 柔润的红唇一张一合，贺时堰目光专注，落在她脸上。 世界静默无声。 男人眉宇微皱，眸底遗憾的表情明显。 从未觉得助听器对自己如此重要过。 听不见声音，那为自己谋些福利……贺时堰深觉这个想法可行，于是低声问：“猜……” “对有奖吗”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虞茵用手势制止，她打字： “开车吧？” “车库好闷。” 再继续这个话题，恐怕要露馅。 雪白指尖顿了下，贺时堰看一眼屏幕，又看一眼虞茵。 小姑娘扭头看向窗外，避开与他的眼神交流，明摆着不想继续和他交谈下去。 “......” 所以他这是，被嫌弃了？ * 车子缓缓驶离车库。 一公里的距离，可以说是很近了。 眨眼就抵达了目的地。 贺时堰全程沉默，少说话，多做事，不给虞茵动手的机会，提着所有东西上了楼。 2402门口。 他把东西放下，侧眸看她，绅士询问：“要我帮忙提进去吗？” 嗓音低沉，隐隐透着几分温柔。 听到男人温和的语气，虞茵小小松一口气，沉默了一路，电梯里也不说话，两人气氛稍稍有些凝滞，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蓦然终止话题，惹得他不开心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谢谢，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虞茵打开门，侧身，礼貌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冲动想答应，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克制的“不用。” 贺时堰薄唇微抿，漆黑的眼注视着她，带有隐忍的炽意。 十年。 于他而言三千多个煎熬的日夜，于她而言，现在的他不过是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进入独属于她的空间，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再次失控。 他需要克制。 走廊白炽灯光明亮，男人往后退一步，低声：“那我走了。” “好。” 虞茵乖巧挥手和他告别。 贺时堰转身，径直朝电梯走去。 “诶？” 虞茵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侧眸看了眼对门，眼里闪过茫然。 她下意识抬脚，追了上去。 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电梯前，贺时堰掀起眼皮，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缓缓上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 一根手指戳到了他的胳膊上。 男人回头。 虞茵仰起脸，立马举起手机，展示屏幕上的文字：“你不是住对门么？” 低头，又打字。 “不回家吗？” “......” 看到信息，贺时堰眸光微闪，良久才斟酌着开口：“2401是我的房子没错，但，我暂时，还没有搬过去。” 虞茵：“？？” areyoukiddingme？ 那还说什么没见过她家的门打开过..... 逗她玩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贺时堰￢_￢ “原本打算下午搬.....”见女孩脸色不对，男人忽然来了句。 虞茵：“......” 下午为什么没搬。 她比谁都清楚原因。 很好。 如何让她感到愧疚，他是知道的。 打变态、损失助听器、陪她购物、帮忙搬东西..... 短短一下午。 竟欠他了这么多。 虞茵觉得自己要再不表示点什么，就太不是人了，于是拉着他要请他吃晚饭。 少女暗戳戳提醒，可以选贵的，越贵越好。 姐有钱。 人均八千的日料？ 米其林？ 法餐？中餐？ 还是海鲜大餐？ 虞茵浏览手机页面看得眼花缭乱，万分纠结，但没想到，贺时堰说—— “北城一中门口的小馄饨，怎么样？” 虞茵震惊。 没想到这位哥居然这么地接地气。 “确定？” 难道是因为她请客所以才考虑预算的吗。 她迟疑：“要不要换一个？不用客气的，我……” “没有客气。” 贺时堰忍不住笑：“味道真的很不错，也许你会喜欢。” 虞茵只好点头。 行吧，他想吃，她还能拒绝不成？ 当然是选择答应了。 只不过不能把这顿饭当成感谢就是了。 - 北城一中，贺时堰高中时期的母校，虞茵搜了地图才知道，一中很远，距离小区有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 男人低眸，见她盯着地图若有所思，薄唇抿起。 是觉得太远了吗。 “要不然算.....” “我不会开车哎，距离这么远，你不戴助听器开车不安全，要不我叫车？” 虞茵说完，又低声自言自语：“.....忘了，你听不见。” 她腮帮子鼓鼓的，小表情无奈，切换界面到微信对话框打字。 贺时堰轻笑一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神情温柔且认真。 ..... “尝尝。” 狭小拥挤的馄饨店里，虞茵靠墙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矮桌上摆了两碗热气腾腾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鲜肉馄饨。 她没着急吃，而是先往自己碗里加了点醋。 贺时堰静静看着，一些过往记忆控制不住浮现在脑海里。 漆黑眸色愈发深了几分。 虞茵拿勺子舀了颗馄饨，小心翼翼吹口气，塞进嘴巴里。 好鲜好香好好吃！ 她的眼眸立刻变得亮晶晶的，从没有想过一碗馄饨竟然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虞茵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宝藏小店。 码住码住。 没想到贺时堰这么有品味，少女笑眯眯地抬眸，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喜欢吗？” “嗯嗯！” 少女使劲点头，又舀了一颗，放在嘴里嚼嚼嚼。 “话说。”她很好奇，口齿不清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呸，又忘记了，你听不见。” 虞茵叹口气，依依不舍放下勺子，拿起手机打字。 虽说这是他学校门口。 但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贺时堰他怎么都不像是会愿意在苍蝇小馆里用餐的人。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这人貌似还有轻微洁癖。 贺时堰看着女孩儿唇瓣一张一合，说完又懊恼的反应过来他听不见，去拿手机，心情渐渐复杂。 他能读懂唇语。 但为了加她微信，故意隐瞒，说自己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 现在..... 看她折腾来折腾去，真相堵在喉咙里，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愣神间。 手机已经举到了眼前。 看着那问题，男人没有多说，只言简意赅道：“有人带我来的。” 虞茵了然点头。 就知道他是被人带来的。 女孩微微垂下脑袋，小声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能让贺大佬纡尊降贵来这里用餐。” 没有说这家小店不好的意思。 只是小说里的霸总，不都是每天早上从五百平方的床上睁开眼睛的吗。 然后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是最贵的。 本以为贺时堰也是这样....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虞茵正胡乱想着，不经意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见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一愣。 “干嘛？” “没什么。”男人敛下眼眸。 只是在看曾带自己来这家馄饨店的人罢了。 第14章钢筋和水泥 接下来的气氛还算融洽。 虽然贺时堰听不见，但虞茵乐于和他聊天。 通过交谈，她知道了贺时堰之所以会选择搬家，是因为一只名叫钢筋的狗子。 钢筋是一只胖嘟嘟的短腿老柯基，十一岁，算得上高龄狗狗了。 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和同小区里的一只金毛结了仇，两只狗见面就掐，谁也拦不住，偏偏钢筋还不争气，从未占过上风，每次都被打得很惨。 担心它狗命不久矣，无可奈何，贺时堰选择搬家。 于是就非常巧的和她成为了邻居。 “老板，这里再要一碗小份馄饨。”虞茵意犹未尽咽下最后一口小馄饨，朝后厨招呼了声。 “得嘞，两分钟！” 嘴巴和手暂时空闲下来，虞茵这才拿起手机，开玩笑似的猜测：“钢筋？好清奇的名字.....它不会还有个兄弟叫水泥吧。” “......” 抬头看贺时堰，对上他稍稍复杂的目光，虞茵眨眼。 难不成是猜对了？ 贺时堰颔首，肯定了她的想法，轻声道：“不过不是兄弟，是姐姐，一只纯黑英短猫咪。” 虞茵愣。 还真有啊.... 等等。 英短和柯基的组合...... 虞茵连忙点开贺时堰的头像，转过手机朝向他，脸上疑问明显：是这两只？ “是它们没错。” “！！！” 救命，居然不是网图！ 虞茵激动了，手痒，想rua。 贺时堰适时翻出钢筋水泥的近照和视频，问虞茵想不想看。 “当然！” 见她点头，男人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丝毫不设防，一副任由她看的样子。 这不太好吧.... 万一相册里有什么不该看的被她不小心翻到，岂不是很尴尬.... 脑海里回荡着乱七八糟的想法，虞茵纠结了两秒，还是很有分寸感的选择没接。 她起身，绕过桌子换了个位置，搬着小板凳坐在贺时堰旁边。 偏头。 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翻给自己看。 贺时堰听话照做。 雪白指尖划过屏幕，同时不忘讲解：“其实钢筋和水泥原先的主人并不是我，它们是被它们的第一任主人从动物救助站里领养回来的。” “因为小家伙们出生带病，救治的过程很困难，她......” 贺时堰微微垂着眼眸，短暂停顿半秒，低声继续道： “她希望它们坚强一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所以就起了这么两个土名。” “好在后面一切顺利。” 照片里的两只小家伙肥嘟嘟圆滚滚，即使现在处于老年期，眼睛也是明明亮亮的。 可见它们真的被照顾得很好。 虞茵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听着。 原先还觉得这名字有些奇葩，跟两只小可爱一点都不搭，现在得知原因后，心里只剩下感动。 贺时堰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虞茵开口，他故意提及了第一任主人，期待她的反应。 结果.... 没有反应。 第一任主人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把钢筋水泥送给他。 她完全不好奇。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男人微不可察叹口气。 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不算多，没两分钟就看完了，虞茵颇有些意犹未尽。 恰巧这时，老板端着馄饨从后厨出来了。 她拍拍衣角的褶皱站起身，准备坐回原来的位置。 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贺时堰抬眸，动作快于脑子一步下意识拽住她的胳膊。 虞茵被猝不及防地那么一拽，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后仰，差点跌坐进他怀里。 ——还好男人眼疾手快，用胳膊撑住了她。 站稳后。 虞茵拧眉回头，脸上写满了问号。 “抱歉。” 男人迅速道歉，举起手机，语气无辜地道：“我是想说.....家里有监控，你还想不想继续看钢筋和水泥？” 虞茵：“.......” 一秒后，她重新坐了下来。 早说嘛。 害她差点没憋住爆粗口。 老板端着小馄饨过来放在桌上，又贴心询问两只空碗要不要撤走。 虞茵这才注意到贺时堰的碗里早也已经空空如也。 qaq刚才忘记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了。 沉默盯着眼前的小馄饨，虞茵犹豫片刻，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碗沿，轻轻往旁边推了推。 对上男人稍显疑惑的视线，她张开嘴，用口型示意。 ——来、点、不？ 少女说完，紧张咽了下口水。 老天保佑，希望这人能看出她在客套。 贺时堰见她这么热情主动，以为她是因为吃不完第二碗，随即勾了一下唇角，贴心点头。 “好。” 虞茵：“.......” 心塞塞。 她重新拿了一只干净的勺子，一边往贺时堰碗里舀馄饨，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没出息简直太没出息了。 不就是一碗馄饨吗，她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某人的行为明显更诚实。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四颗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腮帮子微微鼓起。 她停下动作，暗戳戳地扫一眼对方碗里的迷你小馄饨，用口型问：“够了吗？” 虞茵把勺子攥得紧紧的，就差把“护食”二字写到脸上。 贺时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些什么，嘴角轻弯，压不住笑，“嗯，够了。” 顿了顿。 他又补充：“刚好合适，再多给一个，我就可能吃不下了。” 闻言，虞茵瞬间开朗。 她往嘴巴里塞了一颗馄饨，探头凑近，和他一起看监控。 一股淡淡的山茶香气扑面而来，细细品嗅这个味道，男人心情愉悦地点开监控，浅笑开口。 “钢筋水泥的性格都很好，平时从不打架，睡觉都要挤一个窝......” 他话还没说完，缓冲完成了的监控画面就显示，水泥喵正在单方面殴打钢筋汪。 黑漆漆的爪子一下下毫不留情地往钢筋狗头上招呼。 钢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嗷呜嗷呜叫得很是凄惨。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贺时堰脸色立马变了，又黑又冷。 不争气的玩意。 万一给妈……给虞茵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影响到他怎么办。 按下语音键。 男人沉声叫它们名字：“钢、筋，水、泥——” 第15章偷偷拍一张 另一边的大别墅里。 某猫某狗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动作蓦地一滞，僵在原地，小表情惊恐。 完蛋。 打架被爸爸发现了。 虞茵噗嗤一下笑出声，要不是左上角时间在变，她还以为画面卡住了。 什么鬼。 这俩小家伙也太好玩了吧。 然贺时堰面无表情，对着镜头：“爱打架是吧，水泥明天没有罐头吃，钢筋爱吃的三文鱼和牛肉减半。” 水泥：！！！ 钢筋：！！！！ 清汤大老爷！！！单方面受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惩罚它！ 粑粑，我天塌了。 视频里的小猫和小狗态度立马变得端正，一个喵喵喵软声撒娇，一个委屈巴巴吐舌摇尾巴乞求主人收回惩罚。 看得虞茵心都要化了。 可惜贺时堰实在冷漠，他淡淡丢下一句“就这样，回家再收拾你们”的话后，啪一下退出监控。 “.......” 虞茵心疼极了，筷子重重戳在碗里，小馄饨都没心情吃了。 “它们已经知道错了，惩罚什么的，能不能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钢筋水泥求情的样子活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面都没见着，内心的天平已经偏颇。 贺时堰心里有些吃味，但还是语气温柔，耐着性子解释：“钢筋水泥年龄大了，打架没一点轻重受伤会很危险，所以必须给点惩罚，让它们长长记性。” ……有道理。 况且这惩罚，严格意义上来讲，的确算不上什么。 虞茵想着，慢吞吞点头。 时针缓缓指向八点，一顿饭进入尾声，离开之前，虞茵特意找了老板问他生馄饨是否售卖。 得到肯定回答，她惊喜决定把店里剩下的所有库存都给包圆。 “那感情好，今天能下个早班。” 老板拿了打包盒，笑着去后面厨房打包。 … “你目前住哪里？我给你叫车？”路口，虞茵歪头打字，然后抬手，准备将手机朝向身旁的男人。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侧脸半陷在阴影里，鼻梁挺拔，轮廓深邃精致，美貌锋利。 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杰作。 他眼神淡淡地注视着前方，给人的感觉清贵淡漠，只可远观，很有距离感。 好在他手上还提着虞茵的小馄饨，平添几分生活气，看起来好像又不那么难以接近了。 “嘶......” 这肩宽腿长的，好想让他做自己的模特啊。 虞茵控制不住切换到相机页面，微微抿唇，因为心虚，连带着呼吸都变轻变慢了许多。 偷偷拍一张回家照着画，应该不过分吧...... 咔嚓—— 似有所感，贺时堰回头，对上虞茵灼热的视线，心猛地一跳。 “怎么了？” 他强自淡定问。 “能不能.....”虞茵下意识开口，回神后猛地闭上嘴巴。 能什么能。 不能！ 两人才刚认识，光今天一下午她就欠他的够多了。 怎么能继续提要求呢。 不可以这么冒昧。 债还没还完呢。 她摇头，不动声色把手机界面切换回去给他看。 .....原来是因为这事。 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失落，贺时堰敛眸，淡淡开口：“不用打车。” “？” “有秘书来接，他送我们。”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顶配商务车就停在了他们前面。 车门打开。 温秘书下车，恭敬又娴熟地叫了一声老板和虞小姐。 虞茵好奇：“你认识我？” 他们好像没有见过面吧。 温秘书把贺时堰吩咐的备用机递过去，扭头笑着对虞茵说：“是贺总告诉我的。” “我是贺总的秘书，姓温，您叫我小温就成。” 虞茵摆手，人家明显比她大那么多，叫小温多不礼貌。 “外面冷，先上车吧。” 贺时堰慢条斯理瞥一眼笑得起劲的某人，打开车门，绅士挡住车顶，抬了抬下巴，让虞茵先上车。 “好。” 虞茵轻声道了谢，弯腰上去，坐到后排，贺时堰紧接着上去，挨着她坐下，顺便将馄饨放进车载冰箱。 “你的耳朵....”虞茵托腮，瞅了眼他耳朵上的助听器，小声问：“现在可以听见了吗？” 男人颔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是备用机，效果可能不太好，只能暂时戴一下，还是需要去配新的助听器。” “这样啊.....” 车厢空气渐渐静默。 贺时堰见虞茵安静下来，主动挑起话题：“冷不冷，温度要不要再调高一点？” “不用，很暖和。”虞茵摇头。 “渴吗？车里有温水。” “不太渴.....谢谢。” “困不困？”忽然能听见少女的声音，贺时堰一时没控制住，话多了些。 虞茵打了个哈欠，“有点困。”揉了揉肚子，又有些郁闷，“但太撑了，不舒服。” 连带着呼吸都是难受的。 少女缩在座椅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委屈巴巴的情绪来。 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后悔的情绪蔓延。 “温秘书，找个药店停下，买点消食片。” “好的贺总。” 温秘书在前头开车，很快找到一家药店，车子刚停稳，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就听见后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头往后扭。 果然，老板不见了。 “贺总他.....” 虞茵感动眨眼，“你们老板，人真好。” 温秘书：“.......” 又是没来得及说话，车门再次打开又关上。 贺时堰回来了。 让虞茵吃了消食片，他语气温柔带哄：“待会儿到小区先别着急上楼，我陪你散会步，消食。” 温秘书瞄了眼后视镜。 男人不仅嗓音温柔，表情也温柔。 原来在女人面前，老板是这副模样。 怎么办。 好羡慕。 想当老板女朋友。 就算是变态也认了。 ...... 晚高峰的时段早已过去，一路畅通无堵，半小时不到，温秘书就将车子停在了澜庭小区楼下。 车门打开。 贺时堰陪虞茵下去散步。 凉风扑面，他微微皱眉，又回到车里拿了一条小毯子给虞茵披上。 “别着凉。” 虞茵吸吸鼻子，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温秘书坐在车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摇头感慨，还没在一起呢，就这么贴心。 以后可还得了？ — 绕着小区转了三圈，虞茵肚子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两人在五栋门口告别。 车子刚启动，贺时堰就看见虞茵忽然转过身，飞快朝他这里跑。 修长手指连忙降下车窗让温秘书停车，男人表情隐隐期待，下一秒就听见她扬声喊道—— “贺时堰等等！” “馄饨，我的馄饨忘记拿了！” 贺时堰嘴角笑容蓦地僵住：“.......” “哦对了。” 重新扬起一抹笑。 “毯子还你。” 笑容消失。 “还有。” ......贺时堰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问：“还有什么？” 第16章茵茵 “还有.....” 虞茵眨巴眨巴眼睛，是错觉吗，怎么莫名觉得这人有点凶？ 难道是觊觎她的小馄饨？ 原本看她忘记了，他想光明正大据为己有，结果她又想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可能性不大，少女抿唇，还是默默抱紧了小馄饨。 ——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贺时堰：...... 合着她以为，自己想和她抢吃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护食。 无奈叹气。 “茵茵，告诉我，你还想说什么？” 男人败下阵来，放轻放柔声音，凶不了一点儿。 虞茵微愣了一瞬：“茵茵？” 叫这么亲密干嘛。 吓她一跳。 “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贺时堰轻咳，言简意赅：“直呼大名，怕你觉得我凶。” “不会，小孩子才会害怕被叫大名。” 虞茵笑眯眯地摆手，朋友这个词听得她美滋滋的。 朋友好啊。 成为朋友好办事。 “这样.....”男人若有所思，语气诚恳：“可我还是想叫你茵茵，行吗？” 虞茵点头。 这点小请求倒不至于拒绝。 只要让她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名字就行。 不过....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贺先生”这个称呼是不是就该摒弃了。 虞茵琢磨着，套用男人的公式在心里默念道：时堰......堰堰...... 唔。 好怪。 鸡皮疙瘩起一身。 少女皱巴着小脸，大名大名，她还是叫他大名算了。 “贺时堰。” 她开口，拉回正题。 “今天下午因为我，你不是没搬成家吗。我是想问一下，下次搬家....你计划什么时候？” 贺时堰略有些意外的抬眸，似乎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短暂思忖片刻，他下了决定。 “明天。” “那我去帮忙，行吗？”虞茵连忙问。 “......就当是感谢，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的。” 少女声音软软，小表情充满期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这能拒绝吗。 不能。 男人想也不想地同意了。 虞茵漂亮的大眼睛一亮，钢筋水泥，姐姐来了！ — 翌日。 早上八点半，虞茵醒来。 难得起这么早，一时难以适应，艰难洗漱后，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又倒在了床上。 很快，睡得天昏地暗。 嗡嗡——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手机震动起来，将虞茵再次吵醒。 “虞小姐，是我，小温。” 小温？ 哦，温秘书啊..... 贺时堰临时有事，要去临省出差一段时间，但搬家计划不变，安排了温秘书过来。 早上六点给她的发的信息。 六点..... 这霸总不当也罢。 虞茵迷迷糊糊想着，应了一声，“早上好，温秘书。” 电话那头的温秘书闻言愣了下，拿开手机不确定地看了眼时间，沉默了。 “......早上好，虞小姐。” 很快恢复专业素养。 温秘书从容笑道：老板为您准备了午...啊不，早餐，方便的话，我现在给您送上去？” 正巧肚子饿了。 有个朋友就是好，虞茵感动道了声谢。 “稍等几分钟可以吗，我很快起床。” 众所周知，女生嘴里的几分钟约等于无限时长，做好等待时间一小时起步的温秘书面带微笑。 “不着急，您慢慢来。” 大约七八分钟后，收拾妥帖的虞茵给温秘书发信息让他上楼。 看到信息的温秘书大为震撼。 虞小姐，绝对是他见过最速度的女生。 迅速退出游戏上楼，温秘书提着餐盒来到虞茵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 脚步声隔着门板传出来，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虞小姐。” 温秘书站在原地，微笑问好，将手里的餐盒递过去：“....早餐，请慢用。” 虞茵尴尬笑笑。 现在是中午，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原本只想眯一小会儿，结果...... 想起八点五十的那个未接来电，虞茵心怀愧疚，诚恳道歉。 “不好意思，早上那通电话我还以为是闹钟来着，然后就....不小心给挂了。” “你等很久了吧。” “实在抱歉。” 少女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在心里偷偷骂自己。 ......算了。 骂了也正常。 等人是最最最煎熬。 换位思考，这事要放在自己身上，大冷天的在楼下待四五个小时，她恨不得把小区楼都给炸了。 温秘书受宠若惊摇头，“没有等，虞小姐您不需要道歉。” “是贺总猜到了您还在睡，吩咐我不要打扰，等到了中午再联系您。” 论一句话如何消除人的愧疚心。 虞茵立马不自闭了，重新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小女孩。 “来来来，快进来。” 她怀里抱着大大的餐盒，热情招呼温秘书：“一起吃啊。” 温秘书表情一变，连忙以自己吃过饭为借口婉拒虞茵。 “我在楼下等您。”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脚步着急慌乱，迅速消失在虞茵的视线里。 开什么玩笑。 要是让老板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别的男人一起享用了他特意订的爱心午餐..... 温秘书后背一凉。 小命，危矣。 ** 临江壹号。 露天的别墅花园里，虞茵看着进进出出专业有素的工作人员，四下环顾一圈，找了一套工作服换上，加入他们。 温秘书从别墅里出来。 看到这一幕，他眼前一黑，连忙上前阻止。 “诶——” “虞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虞茵戴上口罩，理所当然道：“干活啊。” “.......” 温秘书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这些活有专业的工作人员来干，您不必......” 虞茵一脸认真：“可我就是来帮忙的，什么都不做怎么能行。” 什么都不做。 她怎么好意思玩弄....呸，玩耍，怎么好意思和贺时堰家的小可爱们一起快乐的玩耍。 第17章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温秘书诚恳道：“贺总的意思是，您可以监工。” 虞茵：...... 要不说人家是资本家呢，脑回路都不在一个层面。 她理解的帮忙：苦力。 而贺时堰：领导层面的监督。 “那，行吧。” 没过多犹豫，少女松口答应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胖胖穿着西装经理模样的男人朝他们这里走来。 “温先生，目前贺总卧室里的物品和一些基本的健身器械已经收拾妥当，四楼好像是宠物的空间，怕吓到它们，我们没敢动，另外书房的门锁着，需要搬的文件书籍什么的还需要您待会儿再确认......” 看向一旁认真与胖男人交涉的温秘书，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监工.... 自己好像是挂名的。 与干实事，清楚一切细节流程的温秘书相比，她顶多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 等胖经理离开，虞茵眼神哀怨地看向温秘书。 叫他：“温工。” 温秘书汗流浃背了。 他咽口唾沫，悻悻开口，“什么温工，您才是，虞工。” 不等虞茵说些什么，他急忙又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贺总还有一个忙需要您帮。” “——钢筋水泥。” 温秘书贡献出自己毕生的演技，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要不是刚才张经理提及，我差点把它们忘了。” 虞茵环胸，佯装不在乎。 “然后？” 温秘书轻咳一声，偷摸碰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下一秒，低磁沉稳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告诉她，两只小崽子在我心里的分量。” 顿了顿。 那声音又懒洋洋地补充一句：“往重了说。” 温秘书得令，迅速组织语言，开口：“钢筋和水泥是贺总的爱宠，由贺总亲自照顾长大，从未假手于人。” “在他心里，两小只的分量很重，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贺时堰淡声打断，“照我说的念。” “以往贺总出差，都会把它们带走。”温秘书顿了下，宛若机器，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蹦。 “但这次没有。” “因为.....” “因为他知道你今天要来，知道你喜欢，所以就破例将它们留下了。” 分量很重，但因为她喜欢，就没带走。 虞茵止不住地摇头感慨。 这朋友交的真值。 温秘书：“那接下来一周.....照顾钢筋水泥的重任，就拜托给虞小姐你了。” “没问题。” 虞茵笑眯眯地开口：“告诉你们老板，我一定会把小可爱们照顾的很好。” ...... 别墅四楼。 钢筋讨好似的围在水泥身边：汪汪汪！ （女王陛下，根据我的判断，爸爸应该是准备搬家。） 水泥高贵冷艳：喵。 （知道了，滚开吧。） 对于它的态度，钢筋敢怒不敢言，当了一辈子舔狗，昨天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受死猫压榨不说。 就连爸爸也不站在它这边，还克扣了它最爱的牛肉和三文鱼。 内牛满面。 狗生无望。 ... 空荡安静的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 钢筋水泥瞬间戒备，竖起耳朵。 一道是爸爸秘书的。 另一道..... 虽然气息陌生，但就像猫罐头之于水泥，三文鱼牛肉狗饭之于钢筋，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虞小姐，走这边，它们现在应该在露台。” “嗯。” 低低的对话声被一猫一狗敏锐捕捉到。 不一会儿，它们就看见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漂亮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汪汪！” （死猫这是什么情况，我觉得这女人该死的熟悉，你呢你呢你呢！） 钢筋兴奋地团团转，尾巴左右摇摆打旋，激动地连女王大人这个称呼都忘记了。 水泥：喵、喵！ （滚开，没有！） 它炸毛似的跳出去好远，躲在绿植后面。 “汪。” （好吧。） 钢筋这憨批脑子没发现，要按照往常，只要它没叫女王大人，就都会被暴揍一顿。 然而这次叫死猫水泥都没有什么反应。 虞茵踏进露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钢筋？水泥？” 温秘书笑道：“两只都怕生，虞小姐您......”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团屎黄色撒开丫子朝虞茵扑了过去，四只小短腿在空中划过几道模糊的残影。 “汪汪汪汪！” （麻麻！我想让你做我的麻麻！！！） 钢筋吐舌摇尾巴兴奋往虞茵身上拱，完全没有对待温秘书那般爱搭不理的样子。 温秘书表情顿时僵住，被一只狗伤到了。 虞茵笑吟吟撸钢筋的狗头：“你就是钢筋宝宝吧，好可爱。” “嗷呜....” 钢筋害羞地往她怀里钻。 麻麻叫我宝宝哎。 人家都是一只老狗啦。 这被爱的感觉。 谁懂。 “小可爱，你姐姐呢？” 温秘书插话：“水泥比钢筋更怕生人，估计有点应激，躲起来了。” “汪汪！” （说什么屁话！你狗爷爷压根就不怕生！） 钢筋朝温秘书呲牙咧嘴。 “汪汪汪！” （麻麻！死猫一点也不可爱，爱我就够了！提它干嘛！扫兴！！！） 钢筋朝虞茵扭了扭自己肥嘟嘟的屁股。 “走，带你找姐姐。”虞茵对于狗子内心丰富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将它捞起抱在怀里，四处寻找水泥。 钢筋不想死猫和它争宠，故意引导虞茵避开水泥。 不过露台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水泥最终还是被虞茵找到了。 “水泥宝宝？” 钢筋心碎。 水泥转过头，躲避虞茵的视线。 虞茵蹲在地上，打开手机，点进贺时堰的头像，比照着，轻啧了一声：“可爱煤球变身高冷小公主？” “......” “喵呜~” 猫身微微僵硬。 怎么办。 完全抵抗不住，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伪装不过一分钟。 水泥忽地扑到虞茵身上，遵从本能，软乎乎地为她表演爪爪开花。 “原来还是小可爱。” 虞茵忍不住失笑。 “你们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这几天暂时先和姐姐一起生活，好不好？” “汪！”（麻麻我愿意！） “喵~”（喜欢和美女麻麻贴贴~） 迫不及待了这是。 看着融洽相处过了头的三只，温秘书再一次大为震撼。 这世界。 连猫狗都开始看颜值了吗。 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自讨没趣，温秘书打了声招呼，下楼忙了。 虞茵半靠在露台的一张躺椅上，一猫一狗都在怀中，美滋滋晒着冬日暖阳，欣赏别墅区的美丽风景。 环境不错，这才叫享受人生。 她决定了，她也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打开手机，点进浏览器，输入：临江壹号房价。 然后虞茵惊奇地发现，这里光一套大平层，都需要好几个小目标。 更何况别墅。 决定取消。 梦想破灭，虞茵摆烂躺回去。 ……其实。 当个咸鱼也挺不错。 第18章靠，这人看上她了？ 在贺时堰出差的这段时间里，两人联系频繁，关系不退反升。 ——只因为钢筋水泥在她家里。 每天两个视频通话必不可少，时不时还会发来一些注意事项。 切身体会到男人对钢筋水泥的宝贝程度，虞茵不甘落后，开始主动给他发照片视频。 比如钢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照片。 比如水泥缩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喵喵叫撒娇的视频。 看似是随手拍。 实则是在暗戳戳地向贺时堰展示，自己深受小家伙们的喜欢。 ......额。 莫名有种和他争宠的赶脚。 意识到这点。 虞茵触电似的把手机丢出去好远。 抱着钢筋水泥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漂亮的少女四十五度抬头忧伤仰望天花板。 再怎么争宠。 贺时堰也是正宫。 “好嫉妒.....” 此时此刻，她深刻理解了网上某些情侣分手后大打出手偷狗抢猫甚至闹上法庭争夺宠物抚养权的离谱行为。 她同贺时堰只是朋友关系。 都...... 起了觊觎的心思。 “汪！” 怀里的狗子不安分地在她怀里乱动。 虞茵微微垂眸，就看见钢筋歪着脑袋，疑惑看向自己。 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虞茵叹口气，伸手，温柔地摸了摸钢筋的狗头。 “姐姐就是羡慕。” “羡慕你们的爸爸可以拥有你们这样两只可爱的宝宝。” 钢筋：“汪汪！”（不用羡慕！） “汪汪汪！”（麻麻可以拥有爸爸，这样就等同于拥有人家啦！） 水泥瞥了钢筋一眼：“喵？”（天才？） “喵喵喵！”（想要和麻麻每天都待在一起！） 看着两只忽然激动起来的小家伙，虞茵弯弯唇忍不住笑，随口说了句：“怎么，难不成能听懂姐姐在夸你们啊。” “喵呜~” 猫猫点头，一个劲地往她胳膊上蹭。 钢筋则中气十足汪了一声。 “....真能啊？” 再次点头。 再次汪了一声。 虞茵微微睁大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她伸长胳膊，去够自己扔远的手机，问贺时堰钢筋水泥之前有没有接受过训练什么的。 男人很快回复，给出否定答案。 虞茵感到稀奇。 不愧是小说世界，连动物都这么有灵性。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没有那么奇怪。 毕竟她都穿书了。 连系统这么反人类反科学的东西都能存在，钢筋水泥聪明一点，能听懂人讲话怎么了。 又不是会说话。 等等..... 虞茵眨巴眨巴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万一会说话呢。 她低头，凑近小家伙们，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俩.....会说人话不？” 钢筋：...... 水泥：...... 麻麻好异想天开，这是在为难它们吗。 一猫一狗一人你看我我看你。 空气久久沉默。 虞茵抵唇轻咳一声，尴尬直起身子，佯装无事发生。 行吧。 是她想多了。 但她不白想，她决定了，等新漫画开坑，自己一定要给主角安排一只会说话的小猫和小狗。 现实里不能实现，那就在她的漫画世界里成真好了。 新灵感get√ 旁边手机提示音忽然想起，不等虞茵伸手去拿，钢筋已经先一步把手机叼在嘴里送了过来。 “真是个贴心的乖宝宝。” 她笑眯眯地道了谢，然后才看向一旁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了一条来自贺时堰的转账信息。 虞茵愣了下。 他给自己转账做什么？ 还钱？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借钱给他。 冷幽默想着，她疑惑眨眼，指纹解锁，点进微信聊天对话框。 [贺时堰向你转账99252.10，请收款] “......” 虞茵目瞪口呆。 第一反应：靠，这人看上她了？ 第二反应：发错人了吧。 纤细的指尖落在键盘上，打打删删，删删打打，纠结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贺时堰秒回：【茵茵，收下。】 茵茵？ 紧紧盯着这两个字，虞茵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二字。 没有发错人。 操。 这人就是看上她了！ 搞什么。 这要是闹僵了，她的任务怎么办，她的漫画怎么办，她的....呸，他的钢筋水泥怎么办。 想死.....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虞茵生无可恋，拿手机像拿烫手山芋般，又戳了个问号发过去。 希望这人能看懂她的暗示。 问号发出去的同时，贺时堰的信息紧接着弹了出来—— 【差点忘记了。】 【转账备注：钢筋水泥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虞茵：【……】 无语抿唇，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死贺时堰。 她不满按下语音键，语气很冲：“请帮忙就请帮忙，莫名其妙转钱干什么。” “抱歉，麻烦你太久了，我过意不去。” 男人同样发来一条语音，他声音略微低哑，磁磁的，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和无辜。 虞茵：...... 谢谢您嘞，这么替我考虑。 猛灌几口旺仔牛奶。 将转账尽数退回。 开玩笑，她与钢筋水泥之间的感情干净纯粹，怎么能掺杂上金钱物质这类复杂的东西。 还有。 现在市场价都这么贵了吗。 万字打底？ 第19章那你呢，茵茵？ 南川。 电话这头的某人看到转账被退回，嘴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再也笑不出来了。 “......” 空气静默几秒。 他沉默着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微动，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拨了通电话过去。 “茵茵....”低澈的嗓音透过声筒传来。 询问原因，淡淡委屈。 听着男人委屈控诉的腔调，虞茵眨了眨眼，支着下巴解释道：“当然是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经济纠啦。” 说罢。 她笑了笑，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了句：“所以干脆从源头断起。” 贺时堰微微一愣。 似乎没想到她会拿这句话来堵自己。 ......不过，以他和虞茵的关系。 谈及金钱。 确实见外了。 思及此，他唇角重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宇舒展，轻笑一声，一扫方才的阴霾。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会哄自己开心。 绕过这个话题，他又开口：“茵茵，明晚我回北城。” 虞茵：“？” “这么突然？” 想起与钢筋水泥分离在即，她抿了抿唇，皱眉道：“不是还要两天吗？” 贺时堰：“......” 嫌弃意味过于明显，他心塞了下，皮笑肉不笑，语气幽幽。 “你好像，并不希望我回去。” “嗯对，因为钢筋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虞茵紧急刹车，猛地闭上嘴巴。 “......” 心虚咳嗽几声。 虞茵懊恼极了，握着手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来，急忙找补：“怎，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你回来嘛。” “好些天没见，钢筋水泥很想你。” “两个小家伙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 提起他的爱宠，气总能消些了吧。 虞茵暗戳戳想。 贺时堰听到她张口闭口就是钢筋水泥，顿了下，眼睫低垂，遮住眼里的情绪。 那你呢。 茵茵？ ........... 翌日清晨。 七点整，虞茵被敲门声吵醒。 敲门声不轻不重，三下三下的敲，极其富有节奏，虞茵起初并不想鸟人，拉起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但对方耐心极佳，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不罢休似的，愣是站在门外敲了半天。 卧室门关着。 就连钢筋水泥都被吵到开始挠门。 虞茵：“......” 双重交替攻击之下，她掀开被子，烦躁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冷脸去开门。 “谁啊！” 最好对方找她是真有事。 最好不是敲错门。 不然，她会想杀人。 真的。 拖鞋啪嗒啪嗒愤怒踩到地上，一猫一狗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起床气无声笼罩。 待看清门口可视面板上那张熟悉帅气的脸。 少女愣了一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贺时堰？ 他不是晚上才回？ 听到屋内的动静，男人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敛眉轻笑：“茵茵，是我。” 门被打开。 有风随之灌入，掠过少女的脸颊，拂起散落于额前略微凌乱的发丝。 凉意入侵，虞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起床气无端消褪，她找了双一次性拖鞋，下意识侧身请人进来，懵然问：“不是晚上......” 贺时堰把早餐放到玄关柜上，偏头说：“工作忙完，就提前回来了。” “可是.....” 看到门口的行李箱，虞茵有些懵，正想说什么，便被男人温声打断：“我来接钢筋水泥，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 怪不得这么着急。 虞茵瞬间理解。 跟自家小宝贝这么多天未见，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见它们了。 贺时堰这个主人，做得很是合格嘛。 尽管舍不得，但她虞茵也不是夺人所爱的低情商傻子。 瞅了眼自己身上厚实的珊瑚绒睡衣和乱糟糟的头发，她摆摆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声不打扰，蹲下身，将躲在后面的一猫一狗推向男人。 “你们爸爸回来了。” 钢筋一爪子刨地，另一爪子往前伸，在去与不去之间来回纠结。 “汪！” （好想爸爸，但更舍不得麻麻。） 水泥则果断许多，两只猫爪扒拉着虞茵大腿，死活不愿意往贺时堰怀里扑。 “喵呜~” 在爸爸身边待了十来年，现在它想多陪陪麻麻，应该不算过分吧。 面对两只公然的叛变，贺时堰神色平静，毫不在意一般。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虞茵。 显然更在意她的态度。 原本压缩出差日期，就是为了尽快回来见到她。 而昨晚那通电话，更是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两只崽子在她心里的地位明显高于自己。 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按捺不住连夜赶回了北城。 钢筋见水泥狗腿子似的抱着虞茵的大腿，地也不刨了，爪子也不伸了，有样学样，抱向虞茵的另一条腿。 虞茵：“......” 这场景，这一幕。 虽然心里相当受用，但当着亲主人这样.... 好像她偷摸蛊惑了它们似的。 莫名心虚。 贺时堰该不会吃醋吧。 尴了个尬了。 “那个....”虞茵仰起头，慢吞吞解释：“可能是因为它们太久没见你了，就....有些生疏。” “我这几天正常喂养，绝对没有教过它们类似不认主人等乱七八糟的坏习惯。” “我知道。” 贺时堰专注看着她，声音柔和，体贴道：“是你招人喜欢，它们自然更亲近你一点。” 不过。 钢筋水泥他还是要带走。 见她喜欢，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让两只崽子多留在她身边几天。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拆散有情人的坏人，但现阶段他不得不这样做。 否则这样下去。 在她心里的地位。 怕是更难超越。 .......... 贺时堰动作很快，利索收拾好东西，一手一只，将钢筋水泥打包带走。 用时不过十分钟。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自己，安静异常，虞茵站在玄关处站了会儿，拎起贺时堰给她带的早饭走到客厅，盘腿靠坐在地上。 没有两只小可爱的陪伴。 好难过。 少女宽泪两行，胃口全无。 甚至回笼觉都睡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20章只有我们 “贺时堰？” 虞茵看着门外的人，诧异道：“诶？你怎么又.....” “早餐。”贺时堰微微笑了笑，看了眼屋内，温声提醒：“两人份的。” 没了碍眼的钢筋水泥，能和虞茵独处，他面上虽然不显，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周身气场却能让人明显感到柔和许多。 愉悦眯了眯眼眸。 男人继续，嗓音温文又柔和：“顺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 有人陪，加之对方吃相优雅又赏心悦目，虞茵出走的胃口又被拉了回来。 等用完早餐，她才问出口，对方想让她帮的忙是什么。 贺时堰自然地收拾了桌上的残局，不紧不慢开口：“温秘书说，搬家兴举办乔迁仪式，所以......” “所以你也想举办一场乔迁宴？”虞茵问。 贺时堰点头，又轻轻摇头，“倒不用那么繁琐正式，晚上请朋友吃顿便饭就好。” 虞茵若有所思眨眼，大胆猜测：“所以，你是想邀请我吃饭？” “嗯。” “除此之外....”他语气停顿了下，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她，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带有几分意味深长。 瞧见这笑。 虞茵愣了一下，整个人悄悄往后移。 怎么回事。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感觉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紧接着她就听到对方问自己会不会下厨。 不等她开口，贺时堰又自顾自地开口，轻描淡写解释原因：“下午要去趟公司，晚餐我可能来不及做。” “......” 意识到他真正的目的，虞茵嘴角微抽，表情一言难尽。 这人..... 不是。 都这么有钱了，请个做菜阿姨很难吗。 想想自己的厨艺。 这个忙，帮不得。 她摆手。 “抱——” “我只是忽然想起之前你在派出所门口说过的话，才冒昧请求。”贺时堰及时打断她的话，唇边笑意浅浅，盯着她道。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 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她。 之前说过的话历历在目，那是她给的承诺。 人家好不容易提个要求，要是自己再给拒了，显得多虚伪了。 虞茵心里闪过一丝绝望，硬生生将“我不会做饭”这几个字憋了回去。 良久。 少女硬着头皮干笑一声，佯装若无其事，把这个忙应下了。 “小...小事一桩。” 做个饭而已，怎么可能将她难倒。 女人不能说不行。 大不了作弊。 又没说不可以请外援。 等等。 请外援？ 虞茵一顿，恍然。 对哦，她可以找个专业的私厨上门。 贺时堰的朋友....必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那点三脚猫功夫肯定会给他丢人的，请个私厨再合适不过。 这不算作弊噢，这叫——想得周到。 长松一口气，虞茵迅速进入状态，露齿一笑，拿出小本本很像回事的采访：“你准备邀请几个朋友？” 她抬眸，干净剔透的眼睛认真看向男人。 特别可爱。 贺时堰被晃了一瞬，狭长眼眸轻眨，懒懒地应声：“一个。” “好，一个....”虞茵拿着本子的手一顿，反应过来抬起头，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一个？确定？？？” 男人倚在门框上，嗯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地淡定，“确定，因为今晚吃饭的人，” “——只有我们。” 话落，空气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让宴请的人当厨子。 虞茵：“......”我谢谢你。 第21章久违，这一桌像过了胃似的菜 夜幕降临，隔壁2401，因为就两个人，没那么讲究，虞茵果断放弃了请私厨的想法，买了一堆食材，在贺时堰家里支起了火锅。 选择火锅的原因很简单—— 好吃，热闹，简单，省事，最重要的是：不暴露厨艺。 桌子上摆满了眼花缭乱的菜品，汤底浓郁飘香，热气氤氲，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搞定。 虞茵懒洋洋抱着一猫一狗窝在沙发上等贺时堰回家。 这画面莫名和谐舒适，为清冷的房间平添几分烟火气。 贺时堰进门，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心脏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听到动静声，虞茵连忙起身。 她肚子老早就饿了，想到很快就能开饭，声音不自觉染上些许激动。 “你回来了！” 少女穿着件鹅黄色薄绒毛衣，露出的一截精致白嫩的锁骨夺人眼球。 她脸上带着笑，笑容很甜，怀里抱着水泥，软软的一只站在沙发旁，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 玄关昏黄的光线打在男人半垂的眼睫上，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几乎看不清楚表情。 无数次梦回。 眼前的场景终于成真。 贺时堰漆黑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结滚动，微微恍神。 “茵茵。” — 臂弯间搭着的黑色大衣随手挂在一旁，男人不动声色平复情绪，修长双腿轻抬，一步步朝虞茵走去。 “辛——” 苦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女生火急火燎掠过他，难掩兴奋来了句：“锅开了，你回来的正好，快点洗手吃饭！” 贺时堰怔了一瞬，后微微摇头，无奈失笑。 ...... 一顿饭吃的虞茵很满意。 火锅嘛，只要底料够味，食材够新鲜，永远不会与难吃二字扯上联系。 总算还上了一点人情。 心情别提有多愉快。 吃尽了兴，趁贺时堰收拾残局的功夫，虞茵没急着回去，小步跑去阳台找钢筋水泥玩。 “喵呜~” “嗷嗷呜~” 一猫一狗黏糊糊往她身上凑，开启争宠模式，虞茵笑眯眯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得极平。 不经意瞄到厨房的人影，她撸猫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男人肩宽腿长，轮廓优越，修长分明的手指随意捞过挂在一旁的黑色半身围裙，漫不经心系在腰上。 勾勒出的腰际线条劲瘦紧实。 一览无余。 清冷淡漠的气息稍稍被驱逐，围裙使他身上多出几分禁欲的人夫感。 虞茵被这养眼的画面冲击到，控制不住举起手机。 轻微的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等反应过来，她连忙收回手机，眉眼染上一分微不可察的心虚。 该死的手不听话。 怎么又偷拍了。 ...... 时间不早了，夜色愈发深沉，约摸三四十分钟后，贺时堰收拾好一切，从厨房里出来。 听到逐渐向她这个方向靠近的脚步声，虞茵放下钢筋水泥，起身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 “对了。”余光瞥到门锁，想起为了方便，下午贺时堰把家里密码告诉了她。 虞茵贴心提醒：“密码记得换。” 贺时堰眉梢微扬，将手上她的外套递过去，说了声好。 目光追随女孩纤瘦的背影，在她进门前，他忽然叫住她。 “虞茵。” 虞茵一整个顿住。 别说，听惯了他叫叠名，猛一被叫大名，这感觉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像犯了错的小学生，慢吞吞转身，不知所措：“怎么了？” “没什么。” 贺时堰沉默几秒，薄唇微微抿起，有些犹豫的开口，“今晚用餐很愉快，多谢你了。” “就是不知道.....”他话锋忽地一转，又停住了。 “......” 空气安静下来，气氛有一丢丢的微妙。 因为虞茵料到了他后面想说什么。 嗯...... 理智的她应该在他讲清楚之前拒绝，但偏偏这人眼神期待，讲话又绅士有礼。 一句不太行在嗓子里艰难转了几转，开口则变成了：没问题。 没办法。 美色惑人，真的让人难以狠下心拒绝他的请求。 贺时堰微愣，垂眸看向她，“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虞茵点头，很直白：“你想我再当一次厨子呗。” 不。 不一定是一次。 多次的概率大一些。 她脸腮微鼓，小表情颇为不满，内心幽怨腹诽。 贺时堰笑，继而得寸进尺道：“可以点菜吗？” “......” 翌日早，虞茵被闹钟叫醒，老老实实出门买菜。 市场里面人头攒动，摊贩前围满了精神抖擞激情四射拉着小推车同老板讲价的大爷大妈们。 谁让这个时候的菜品最新鲜呢。 虞茵认命叹口气，挤身上前。 这个过程是艰难的。 等买齐所需食材，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回到家，虞茵东西一扔倒头就睡。 整个人困得不行。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想，貌似认识贺时堰以后，自己很少能睡到自然醒了。 .....噩梦。 再次被闹钟叫醒，是十一点整。 约好了一起吃午饭，虞茵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挣扎着二次洗漱，挣扎着进入厨房。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香煎秋刀鱼、香菇油菜、鲜虾豆腐煲、菠萝烤翅上桌了。 三菜一汤，色香皆无。 至于味道嘛..... 暂且不知。 看着这一桌子像是加了暗黑邪恶滤镜的菜，虞茵陷入沉思。 明明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视频步骤进行，怎么成品就这么的....不堪入目。 她果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话说。 现在点个外卖，还来得及吗。 遗憾的是老天没给虞茵这个机会，不等她打开软件，门就被敲响。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自己那稀烂的厨艺让虞茵心事重重笑不出来，甚至连贺时堰那句“我回来了”带着明显亲昵口吻的话语都没太在意。 “如果不合胃口，我们可以出去吃。” 餐桌前，虞茵打下预防针。 出乎意外的，贺时堰嘴角噙笑，没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没关系。” 他慢条斯理用餐，动作优雅至极，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看得虞茵目瞪口呆。 难道她做的菜就像是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 贺时堰头颈微垂，几缕黑发散于额前，遮住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怀念。 她的厨艺....一如既往。 久违了。 这一桌像过了胃似的菜。 ...... 男人没有待很久，甚至餐只用了一半，就因为一场紧急会议回到了公司。 桌上的黑暗料理冒着热气。 菜没有凉。 虞茵盯着看了很久，想想贺时堰，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动了筷子。 五分钟后。 卫生间。 虞茵趴在马桶上狂吐，一张小脸上看起来难受至极，吐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胃里吐得一干二净，少女眸光湿漉，恹恹躺在床上，一整个非常泄气的模样。 好恶心。 好难吃。 建议没吃过屎的朋友，尝试一下。 以及。 贺时堰，铁胃。 …… 第22章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 “茵茵？” 医院急诊科。 虞茵蜷缩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输液，手机放在耳边，低低应了一声。 声音很小，带着明显的虚弱。 敏锐听出不对劲，贺时堰皱眉，下意识捏紧手机，问她怎么了。 “没.....” 意识不太清醒，虞茵昏昏沉沉勉强撑开眼皮。 她隐约记得，自己吐过之后不久肚子便开始绞痛，然后相继出现了浑身发冷、手足麻木以及头晕脱水等症状。 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晕过去的前一秒，急救电话被接通，她强撑着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所在位置。 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她也很无语。 “就是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不想告诉贺时堰她是因为吃了自己做的饭导致急性肠胃炎进医院，太丢人，虞茵随便扯了个借口想糊弄过去。 但被贺时堰一秒识破。 重逢那晚她从超市出来，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到了袋子里的东西。 她的生理期不是现在。 低沉的嗓音略微沙哑，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严肃，透过话筒清晰传来—— “虞茵，不要撒谎。” “真....没事。”顶着十足的压迫感，虞茵闷声，嘴硬道。 她逃避地小声说困，想睡觉了。 伸手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到枕边，恰巧遇到护士来换水。 对方三十来岁，短发干净利落，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她先用耳温枪测量了一下虞茵的体温，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后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38.9°，烧还没退。”环视四周，又问：“家属呢，家属怎么还没来？” 虞茵抿唇，她从小到大一个人生活，原本已经习惯，但.....或许是因为生病一个人躺在医院，又或是因为在异世。 她忽然觉得有些孤单了。 见小姑娘沉默，护士微顿，以为吓到她了，于是刻意放轻几分声音，劝慰道：“输着液呢，身边需要有人陪。” “一是可以随时观察你的情况，二来，像吃饭缴费这些，都需要人跑上跑下。” 她递过来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药品的名字。 “再比如这些药，就得陪护去药房帮你取。” 虞茵：“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 护士看向她：“别说你现在输着液，就算不输液，你能下得了床？” “......”不能。 “晚上就要吃药，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喜欢对父母报喜不报忧，那叫个朋友来，总没问题吧？” 虞茵沉默。 护士见她又不说话，无奈叹口气，只能问了句：“现在还想吐吗？” “不.....” “好，两小时内不再呕吐就要注意补充水分了，最好住院观察两天，至于陪护....如果你不想麻烦家人朋友，我们医院也有陪护服务，待会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专业的，你考虑一下。” 护士说完，正准备离开，透过电话，病房里忽然响起一道阴沉沉明显带有薄怒的声音—— “虞茵。” 她脚步一顿，回头就看见小姑娘慌里慌张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嘴里念叨着完蛋，电话怎么没挂断之类的话。 几乎是一瞬间，护士脑子里蹦出一句话： 小情侣吵架。 像这种情况，她遇见的多了。 女生应该不是本地的，大老远跑来男生的城市，家人朋友都不在，因为闹矛盾只能自己来医院，身边能叫来陪护的人都没有。 护士皱眉，退回到虞茵身边，示意她把手机给她。 “给你。” 虞茵极其配合，她没多想，撒了谎又被当场拆穿，自己心里只剩下心虚。 正巧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时堰。 索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 护士拿到手机，完全没有给虞茵贺时堰开口的机会，上来就是一顿猛输出。 “喂，虞小姐的男朋友是吧。” “别怪我说话难听啊，吵架也要分时间分场合，你女朋友急性肠胃炎昏迷住院，身边连个能叫来的人都没有，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北城一附院急诊科，烦请您尽快来一趟，去住院部为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听到护士的话，虞茵惊恐脸，没想到她会对贺时堰说这些。 等反应过来，通话已经结束。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清洁工阿姨见状连忙把护士拽走，声音又小低又急：“哎呀聂老师您怎么又多管闲事了，有些话患者不爱听你不要说，这前两天才刚被投诉过你说你……” “动作快脑子一步，我也没办法啊。” …… 虞茵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手里灭屏的手机，这是什么魔幻发展，像做梦似的。 — 十五分钟后。 贺时堰赶到医院。 看着病床上虞茵病恹恹虚弱的模样，他神色微滞，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责与懊恼。 “抱歉，我会负责。” 虞茵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贺时堰一眼，菜是她买的饭是她做的，她吃自己做的菜住进医院，关他什么事。 负责？ 负什么责？ 贺时堰：“如果不是我提议做饭，你不会因为急性肠胃炎进医院。” 提起这个，虞茵倒想起来了，眉头微蹙，担心问道：“那个，你没事吧？” 相比贺时堰，她的那几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没事。” 男人顿了下，摇头，无辜道：“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虞茵：...... 看着他那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脸色。 心情复杂。 脆脆鲨自闭。 第23章神魂颠倒 气象台发布了寒潮黄色预警，天气预报今夜有雪，但没等到天黑，雪已迫不及待先落了下来。 窗外一片银白。 安静空荡的病房里，虞茵抱着平板，窝在床上专注地写写画画。 两天过去，她的气色好了很多，白皙的脸颊透上一点淡粉，烧也退了下去，医生说再观察一天，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旁手机亮着。 屏幕里是她偷拍贺时堰的那两张照片。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实在无聊，度秒如年似的，虞茵手痒，趁某人不在，借他的照片以此来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逐渐靠近。 听到声音，虞茵愣了下，急忙按灭手机，切换平板页面，播放早已准备好的动漫视频，眼睛一眨不眨，“沉浸式”观看。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贺时堰提着保温餐盒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这副僵硬绷直的坐姿，没忍住低笑出声。 明显做了心虚事。 无意拆穿她，贺时堰来到床边，娴熟地支起小桌板，又用消毒湿巾细细擦过一遍，将几个精致的饭盒摆上去。 “吃饭了。”他温声提醒。 虞茵应了一声，乖巧放下平板，悄悄松一口气。 还好她敏锐。 差点就被发现了。 盖子被揭开，贺时堰今天做了软面和蔬菜粥，典型的病号饭，看起来非常清淡。 但也....非常好吃就是了。 生病之前，虞茵没想过贺时堰会做菜，更没想过他的厨艺竟如此厉害。 住院的这几天，她切身体会到了贺时堰口中的负责—— 对她，几乎寸步不离，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起初得知他要亲自下厨，虞茵是拒绝的，让这么一大佬做这些，不合适太不合适。 她反对了，但反对无效。 “......” 虞茵有点小郁闷，更多的是不自在，她觉得贺时堰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况且谁知道他厨艺怎么样啊。 万一像她一样，到时候她病情加重怎么办。 吃医院食堂就好，简单方便。 这种情绪在面对她的第一餐时，更为强烈。 稀粥和果汁，卖相是如此的索然无味，加之身体不舒服，她一口都吃不下。 qaq 但又不得不吃。 强忍不适，在护士与贺时堰的监督下，她艰难拿起勺子舀一口汤塞进嘴巴里。 下一秒。 她抬眼，蓦地一顿。 淡淡的清香在弥漫在喉腔。 貌似.... 超级好吃的样子？ 于是，在尝过他手艺后，虞茵各种好的不好的情绪迅速消褪，老实闭嘴了。 唔，人爱做就做。 毕竟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她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 贺时堰抱着笔记本在一旁处理工作，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眉眼神情平静淡漠。 耳边响起虞茵慢吞吞小口小口吃饭咀嚼的声音，他抬眼，目光不动声色落过去。 女孩儿吃饭很慢，但她吃相很好，每次也都能把饭吃完。 看得出来，她对他的厨艺很满意。 视线掠过，重新回到屏幕上。 男人若有所思。 一人吃饭一人工作，气氛虽安静，但莫名和谐，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声音渐渐消失。 贺时堰抬头，见虞茵放下筷子，合上笔记本，起身收拾桌子。 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动作娴熟又自然。 虞茵擦了擦嘴角，将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单手托腮叹气，明显有心事。 她看着贺时堰收拾餐盒，心里已经开始难受了。 明天就要出院了。 这饭。 吃一顿少一顿。 吃一天少一天。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被这些清粥小菜迷的神魂颠倒。 丢人。 实在丢人。 “明天什么时候出院？”贺时堰问。 “医生说输完液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早上七点半开始输液，算算时间，大概十点半就能输完。 但虞茵馋那一口饭，于是很没出息地提议：“中午快下午吧？” 贺时堰：？ 她的液不多，每天早上就能输完。 对上男人不解的目光，虞茵扣手指，小声道：“正好吃过饭再回去。” “......” 瞬间明白了什么。 贺时堰失笑，语气无奈：“明天中午回家给你做。” 家里的环境更好一些，能在医院少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耶斯。 虞茵不肯承认自己嘴馋，刻意压住翘起的嘴角，故作矜持点点头，“噢....谢谢你。” - 翌日。 终于回到自己家，虞茵感动的要哭了。 她虽然宅。 但宅家，不喜欢宅医院。 熟悉的环境让她安全感倍增。 贺时堰放下东西，为她留下空间，“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回去做饭，做好叫你？” 虞茵比了个ok的手势。 许是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贺时堰根据医嘱，适当多做了两道菜，依旧清淡，但没之前那样清淡。 一顿饭吃的虞茵心满意足。 见她心情不错，贺时堰嘴角噙笑，沉吟片刻，提议以后要不要一起吃饭。 虞茵没太懂他的意思：“什么？” 贺时堰：“我做。” “你吃。” 他平日里不怎么下厨，甚至身边几乎没人知道他会做饭，这一手的厨艺，原本就是为她学的，所以... “茵茵。” 男人眸光略深，看向她。 “考虑一下？” 虞茵有些愣住了，抿唇，贺时堰的便宜都快被她占尽了，她着实良心难安。 被他这么照顾，以后再提做模特什么的，岂不是更过分。 不可以得寸进尺。 她绝不能做个贪心的小女孩。 再说就算他现在是自愿的，那万一以后后悔，又不好意思开口，心情抑郁烦躁想自杀怎么办。 思及此，虞茵连忙摆手拒绝，讪笑道：“不用不用，我有饭吃，饿不死自己。”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贺时堰沉默两秒。 “外卖？速食？” “嗯嗯。” “那不干净。” “怎么不干净，挺干净的啊。”虞茵心大，小声嘀咕：“起码吃那些没吃进去过医院。” 贺时堰：“......” 话题就此搁置，谁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殊不知打脸竟来的如此之快。 虞茵的胃忽然跟镶了金边似的，变得异常娇贵。 晚上，天色暗下来，她窝在家里点外卖，点的是家粥店，就在小区附近，环境也比较干净，她之前点过好几次。 小米粥，蒸南瓜，以及一盘清炒蔬菜。 前后不过十分钟。 一股熟悉的痛感忽然涌了上来。 筷子没拿稳掉了下去。 虞茵倒吸一口凉气：“......” 要死。 谁！ 是谁给她下咒了！ 推开饭菜，连忙扣了胶囊来吃，虞茵心惊胆战等了好一会儿，见身体没有更严重的反应，整个人才敢放松下来。 .....仰倒在沙发上。 虞茵悲伤望向天花板。 天要亡她。 不死心又点了另一家外卖，青菜刚一进口便感觉到了强烈的油腥味刺激口腔。 “——呕。” 外卖确实，安全难以保障。 折腾了半晌，虞茵考虑，要不干脆报个班精进一下自己的厨艺得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的厨艺，一定不会就此止步。 可怜巴巴灌了几杯白开水，随着药劲，虞茵缩在沙发上渐渐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十一点，脑子有些懵，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拿了外套围巾帽子，把自己裹成了小汤圆，然后手指勾上两袋外卖，准备下楼扔垃圾。 顺便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下。 第24章友情价九九折 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幻。 电梯上升。 须臾，金属质地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有人。 虞茵顿住脚步，抬眸，视线看过去，一愣。 贺时堰从电梯里出来，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肩上还有未化的雪。 看到他手上的公文包。 虞茵皱了皱眉，问：“你.....刚从公司回来？” 她知道贺时堰下午回了公司。 这几天忙着照顾她，一定积攒下不少工作，加班到这个点..... 她不由愧疚起来。 “没，应酬。”贺时堰见她表情不对，轻声道。 面上的倦意微微消散。 对上她干净含雾的眼眸，贺时堰问：“你呢，这个点出门做什么？” 虞茵举了举手上的外卖，回答：“扔垃圾。” 袋子是透明的，贺时堰略扫一眼，便注意到了里面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怎么没吃？” 虞茵想了想，心虚道：“就是...没什么胃口。” 她撒谎时眼神下意识闪躲，很轻易能被人识破。 男人黑眸沉沉，无声看她。 虞茵：“......” 抵不过男人身上的强大气场，虞茵蔫了，破罐子破摔，“好吧，你说的对，外卖是不太干净，我吃了后肚子又开始不舒服。” 贺时堰眉眼一沉。 虞茵连忙找补，赶在他开口之前说了句：“就疼了那么一下，我吃了药，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但之前也吃外卖啊，就没什么事....”她不服，忍不住小声逼逼。 贺时堰眉头紧锁：“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同之前比什么。” 按了电梯键，他拿过虞茵手上的外卖袋，拉她进电梯。 “诶？” 虞茵愣了下，下意识伸手，想把袋子抢回来。 “你回家休息，垃圾我自己丢就行。” 贺时堰侧身挡住，冷白指骨微屈，按了一楼，然后又按向关门键。 他视线直视前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 虞茵见人不搭理自己，懵懵叹了口气，只能跟在他身后出去。 单元楼大门敞着，一楼大厅温度很低，几乎到了零下。 寒风卷着雪花，阵阵刺骨。 刚出电梯的虞茵被这妖风一刮，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在这等着。” 贺时堰垂眼，交代一句，随后转身，迈开长腿往外走去。 他穿着黑色大衣，本应与黑夜融为一体，但随着洁白的雪落下，黑与白对比鲜明。 夜色中。 他如此耀眼。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虞茵看向他的背影，不自觉失神。 — “下次还敢么。” 虞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啊，什么？” “乱吃饭。” “呃，那个。”虞茵拽了一下帽子，慢吞吞说：“没有乱吃饭吧…那家店是我之前点过的，可能就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才会肚子痛。” “......”对方沉默。 “真的。” “......”对方依旧沉默。 好吧，虞茵不情不愿，超小声：“不敢了。” “接下来怎么办。” 虞茵：“自己做。” “.................” 贺时堰不可置信看她一眼，无语到极点。 “还想进医院？” “我已经想好了，报班去学。”说到这个，虞茵仿佛有了底气，声音都大了不少。 贺时堰：“学会做饭之前，呢？” 这个嘛.... 虞茵悻悻看他一眼。 还没想好。 “这样。”男人掀起薄薄的眼皮，懒声：“在那之前，你跟着我吃饭。” “可是.....” “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你可以付我报酬。”贺时堰打断她。 见女孩神色松动，他忽然轻笑了下，漫不经心说道：“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给你一个友情价，九九折。” 虞茵：“......” 九九折？ 认真的吗。 安静等了片刻，贺时堰抬手，胡乱揉她帽子。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回家躺到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虞茵发了会儿呆，跑到画室找平板，准备把昨天没画完的画给画完。 刚打开平板，手机忽然响了下。 微信信息，来自贺时堰。 贺时堰：【明早七点给你送早餐。】 七点？！！ 不行不行。 七点太早，她还在睡觉呢。 虞茵噼里啪啦打字，立马拒绝：【谢谢！不过不用啦，忘记说，早餐不用你负责，我一般不吃早餐。小猫翻滚.jpg】 对话框沉默了一会儿。 两分钟后。 贺时堰的信息才再次：【你平时，是不是不怎么出门。】 被说中了，虽然不想承认.... 虞茵慢吞吞回复了个嗯。 贺时堰：【睡很晚？】 【昂......】 虽然已经好几个月没开坑了，但生物钟就是这样，不到三点睡不着。 【不吃早餐是因为起不来？】 【对......】 对话框再次陷入沉默。 虞茵盯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有种被审讯的赶脚。 汗流浃背了。 就在这时，语音通话被弹了出来。 “喂.....”虞茵心虚得很。 “有事吗？” “茵茵。”贺时堰叫她，语气严肃又认真：“你饮食不卫生，作息不规律。” 一刀插在心口。 虞茵语塞，来不及说些什么，男人的第二句话就传进了耳朵里。 “除此之外，你还缺乏锻炼，身体素质太差。” 又一刀。 “出院前，医生有嘱咐我，说你免疫力太低，容易生病，要我多注意一下。” 第三刀。 虞茵跪坐在地上，泪流两行。 没错，这就是她。 脆脆鲨。 贺时堰担心，但没有立场担心。 作为朋友，他说太多，是越界。 既不合适也没资格。 沉吟片刻，他低声开口：“茵茵，医生的话，总要听吧？” 虞茵抱住虚弱的自己，点头：“要听。” 贺时堰：“好。” 于是日后一起吃饭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第25章没什么不合适 翌日早。 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好在早有预告，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虞茵没有赖很久，挣扎着下床开门。 “早.....” 门开。 裹挟的冷气灌入，让她的意识短暂清醒两秒。 但也仅仅两秒而已。 很快，她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睡眼惺忪困倦，靠在门边打盹，以墙为床，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肉眼可见很困。 贺时堰脚步顿住，瞥一眼手里的早餐，目光轻移，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似乎想说什么。 到底没开口。 “不好意思啊，那个，你随意.....我去收拾一下。” 强撑着将人领到餐厅，虞茵交代一句，转身进了浴室。 起太早，就连洗漱都不足以让她清醒。 脑子里只有困困困这几个字。 虞茵慢吞吞挪到餐桌旁，拉开椅子，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的。 时堰眉尾皱起，低叹口气。 他在认真思考。 让她早起这件事，是否过于为难她。 桌上的小笼包喷香透汁，鲜味十足， 在中环南路上，是家百年老店，人气爆满，每天都要排长队。 贺时堰特意起了个大早， 可虞茵没有早起的习惯，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完全没有胃口。 qaq 犹豫两秒。 白皙小手绕过热腾腾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笼包油条豆浆，伸向一旁裹满水汽的矿泉水瓶。 贺时堰：“......” 对上男人默然的目光，虞茵心虚喝了一小口水，解释：“喝冰水提神。” “胃能受得了？” 男人声音微微泛冷，“现在是冬天。” “可是不喝，就没有胃口吃饭。”虞茵不服气。 要不是他非要她早起。 她至于大冬天喝冰水醒神么。 早餐，买都买来了，人一片心意，况且昨晚她答应了，不能不吃。 贺时堰：“昨晚几点睡的。” 虞茵想了想，不以为意回答：“睡不着，又失眠了，好像....四五点？” 男人眉眼微皱，沉默盯着她手里的矿泉水。 神情冷酷。 不说话。 压迫感无端蔓延开来。 感受到对方的死亡凝视，虞茵不敢再喝第二口，被迫放下水瓶。 当然不是被吓的噢。 她是给他面子，才会主动妥协..... — 桌对面的那尊大佛持续散发着冷气。 驱散了缠绕在虞茵身上的瞌睡虫，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闻着小笼包的鲜香味，虞茵眨眨眼，突然又有了食欲。 汤汁浓郁，一口爆汁。 轻而易举俘获味蕾。 “好吃哎。”虞茵眼睛一亮，没心没肺笑起来，擦了擦沾油的手指，掏出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见她笑，贺时堰撩开眼皮，心情莫名转好。 “明早还吃这家？” “嗯嗯！”起早算什么，大不了早点睡就是了。 早睡早起。 她可以的！ 耐心等人解决完早餐，贺时堰顺手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准备出门上班。 虞茵很有眼色先他一步拉开门。 然后笑眯眯挥手告别：“谢谢你的早餐，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贺时堰侧眸看她，沉吟两秒，又温声道。 “等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完了再去补觉，中午来公司找我，午饭在公司食堂吃，可以吗？” 贺氏集团的食堂向来出名，由公司内部运营，上百种菜品不重样，食材新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堪称业界食堂天花板。 最重要的是，员工可以免费吃。 被无数网友羡慕。 虞茵上网刷到过他们公司的食堂plog，隐约了解一些，期待无疑是期待的，但想起贺时堰的身份，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相比引起注意，她更喜欢待在一个安静人少的环境里。 “这不太合适吧.....” 虞茵找了个借口，小声说：“我又不是公司员工。” 贺时堰：“我是老板，没什么不合适的。” 虞茵：...... 问题就在于，你是老板。 知不知道。 男生的心思到底不如女生细腻，虞茵叹口气，正犹豫要不要直说，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金属漆质的门缓缓打开。 修长的腿迈步上去，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贺时堰按了电梯，直接道： “回去吧，等下我把位置发你。” ...... 第26章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中午，虞茵磨磨蹭蹭出门，磨磨蹭蹭到了公司。 贺氏集团总部办公楼坐落于北城最繁华商圈的中心地带，玻璃幕墙在覆盖着整个建筑。 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大厦沿江屹立，巍峨宏伟，高耸入云，独特的超未来科技感让它即使在一众充满现代化建筑的大楼中也仍能独树一帜，成为国内乃至世界都有名的地标性建筑。 给人以超视觉的盛宴。 虞茵站在楼外仰头欣赏了会儿，对贺时堰的壕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整栋大楼都是他的啊。 ......等等。 好像不止。 她很快意识到，这里只是总部，狗系统之前提起过，贺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涵盖多个领域，人工智能、餐饮、房地产、医疗、电子商务、投资控股乃至娱乐行业均有涉及发展。 子公司分公司那么多，这得多少栋楼。 啧啧这标配。 不是天选漫画男主角是什么。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叉腰自豪.jpg 虞茵笑吟吟，在心里直夸自己眼光好，遇到这么个极品。 正感慨着，兜里手机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贺时堰的信息。 问她出门没有。 虞茵低头，指腹触到屏幕上回复信息，同时抬脚朝公司大门走去。 外观建筑已经够壮丽震慑人心了，没想到内部装潢更是别致奢华，镶嵌碎钻的顶灯璀璨迷人眼球，折射到大理石材质的地板上，明亮通透。 大厅里随处可见各种名贵观赏绿植，生机活力与肃穆庄严科技感的碰撞，竟也不让人觉得违和。 她四下环视一圈，暗中观察。 这些天她自己总结了言情漫一些较为重要的要素，简单概括成三个字就是： 钱、权、颜。 画风要足够浪漫，足够好看，最好让读者看到就感觉脸红心跳忍不住尖叫。 这可和她从前黑暗小巷沟沟潦草可怖的画风大相径庭。 一开始虞茵觉得难。 ...虽然现在也是。 但她想通了，谁说没恋过爱就画不出少女漫。 她没杀过人还能画恐怖悬疑呢。 是这个道理没错吧。 瞅瞅，这豪横奢华的装饰，再加上身边随处可见的商务金融精英，哪哪都是参考素材，连老天都在帮她。 遇到个真·小说标配男主。 注意到电梯前的闸机，虞茵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朝斜前方的接待台走去。 “你好。”前台小姐露出一抹标志性微笑，询问她有什么事。 虞茵没多想，礼貌讲明自己的来意，却见眼前的小姐姐神色忽然变得古怪，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您想见我们贺总，得有预约才行。” “预约？” 毫无社会工作经验的虞茵愣了一下，下意识将手机面朝向她，问：“微信上约好的，算吗？” 前台小姐：“......” 得。 又是一个投机取巧的。 工作两年，仅这个操作她见了没有一百也不下五十。 不过该说不说，眼前这个女孩是她目前见过想要搭讪贺总中最漂亮的一个。 看在她长得好看又礼貌的份上，前台小姐对她没有像对待其他搭讪者那样不耐。 “实在抱歉，我们没有这样的......” 规定.....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道惊讶男声打断： “虞小姐？” 第27章焦点 虞茵回头，见对方快步朝她走来，点了下头，莞尔打招呼：“中午好，温秘书。” “老板让我接你上去。” 温秘书语气抱歉，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久等了吧。” 眼前的情况...他侧眸瞥一眼前台，捕捉到对方惊恐慌张的眼神，心瞬间跌落至谷底。 想必已经误会了。 被纠缠的频率过于频繁，所以无论是闹事搭讪者亦或是疑似闹事搭讪者，前台向来不会给予对方好态度。 应该提前交代一句的。 是他疏忽大意了。 “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懊恼，虞茵有意安抚：“回他信息时我就已经到了，你来的很快。” “我们走吧？” 她说完，不忘跟前台小姐礼貌挥手说再见。 模样很乖。 什么情况？ 温秘书愣了下，视线在两人之间回来徘徊，忽然发觉气氛还挺和谐不错？ ...... 看来没有发生矛盾。 长松一口气，他暗自放松下来，还好还好，没有酿成大祸。 若虞小姐真在这里被欺负了，按老板的性子，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望着两人的背影，前台小姐神情颇为复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颜控属性，好像救了她一命？ ...... 电梯一路上行。 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安静。 犹豫几秒，虞茵侧过脸，面上不动声色，话里却是带上了试探的意味，问：“温秘书，你们老板，有在办公室用餐的习惯吗？” “没有。” 温秘书摇头，回答的很是果断：“老板有强迫症，从不会在办公室里做与工作无关的一切事情。” 话落，他忽然一顿。 等等。 搁以前确实这样，但是放在现在就有歧义了。 毕竟他前段时间才撞到过老板破天荒的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不过就那一次。 应该只是意外..... 没有注意到温秘书表情的不对，虞茵慢吞吞点头，放弃了饭菜打包去贺时堰办公室用餐的想法。 引人注意就引人注意吧。 反正没人认识她。 ...... 正是饭点，两位高颜值男女出现在食堂，其中一位还是公司总裁，果然不出虞茵所料，他们瞬间成为了众人里的焦点。 空气诡异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掀起哄闹。 被这么多人盯着打量好不自在，虞茵宅女属性大爆发，瞬间想撂挑子不干，转身回家。 呜呜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她微微仰头，又看向身旁的男人，欲言又止。 贺时堰倒是淡定自如，仿佛自带过滤系统一般，感觉不到旁人的打量，却能精准捕捉虞茵的目光。 他侧眸，对上女孩纠结漂亮的眼睛，挑了挑眉。 “想吃什么，我去打。” 贺氏不止办公区域，就连食堂也装修的极致奢华，看着周围眼花缭乱的窗口，虞茵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忘记原本想说的话，小声说：“还没想好。” 顿了顿。 “要不....”她眼睫轻轻颤，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要不你先打，等下把卡借我，我自己转转？ “人太多了。” 贺时堰皱眉，不太赞同的样子。 他带虞茵来到一张空桌子前，将她与周围人隔开，然后接过她手上的盘子，用商量的语气：“你在这等我，我看着打？” 不用做选择，不用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还能暂时和焦点人物分开。 虞茵当然没意见，点点头很爽快的同意了。 但她没想到，贺时堰离开，自己才是真正的被“群狼环绕”。 大boss不在，员工们逐渐大胆，逐渐肆无忌惮。 “......” 虞茵打开手机刷帖子，努力无视投递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不可避免地，有些声音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非常清晰。 第28章贺总行不行啊 “诶？是女朋友吧，我刚偷偷凑近瞧见正脸了，绝了，超美，贺总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谈就谈了个仙女级别的。” “嘿嘿好宠，亲自给女朋友打饭哎。” “不是，这也没到春天啊，冰山怎么开始融化了。” “不过你们就不好奇，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拿下我们铁心铁肺的贺总？” 全公司谁不知道老板不近女色，虞茵的出现无声掀起一场风暴，像海面，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部暗流涌动。 长期处于高强度重压之下犹如人机的工作人难得找了点八卦乐子话题，一个个讨论欢快的忘乎所以。 虞茵：...... 忍无可忍，她闷闷放下手机，转过身，小声严肃开口：“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是朋友，不是那种关系。” 八卦众人冷不丁地被美颜暴击：“...！！！” 虞茵轻慢地眨了下眼，无奈：“......听到没有？” 众人：“嗯嗯嗯听到了！” 一个个重重点头，两眼激动泛光，一副被美色所迷惑的样子。 哇好美好美流口水.jpg 至于美女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听不清一点。 得到回应，虞茵心理压力瞬间减轻不少。 误会澄清不就好了。 看，像这样，多简单。 红唇轻弯，朝众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转身坐好，又玩起了手机。 但很快—— “天，贺总行不行啊，原来他还没追上！” “她刚刚对我笑，你们看见没？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退一万步来讲，她看不上贺总，就不能是因为喜欢女生？” “这样吗，那我能不能要个微信啊。” “大老板追的姑娘，想死你就去....还有，什么叫对你笑？明明是对我，和她对上视线的是我，是我！” “诶你.....！” 争论声此伏彼起，没错和刚才相比声音是小了许多，但因为距离近，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 虞茵表情僵住。 所以，解释压根没用。 对吧。 她动了动手指，咬牙，佯装听不见，硬着头皮看手机。 直到贺时堰端着餐盘回来，周围的嘀咕声才逐渐消失。 —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餐盘里的食物都是虞茵爱吃的，尤其是那道小排，味道一绝。 唔不愧是出了名的。 比外卖强了不知道几百倍。 抑郁情绪一挥而散，虞茵眼里只剩下美食。 亮晶晶的。 贺时堰不紧不慢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味道还行吗？” 干饭中的虞茵含糊应了声，抬抬下巴，指向自己的盘子感慨：“这道我最爱吃，这道这道并列第二，唔这个汤我也好喜欢，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因为我有特异能力。” 贺时堰眸底隐隐含笑，语气显得特别正经：“会读心。” 虞茵咀嚼的动作一顿：“？” “......真的？” 少女有些懵，眼睛睁得很大。 搁以前她指定不信。 但放在现在，她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更离谱。 而且这几道菜，饭前确实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有句话不是说，真相往往都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却极少有人相信。 她现在就很相信，贺时堰真的有什么特殊能力。 那她的..... 任务两字在虞茵脑中自动打码。 **应该不能被他知道吧，就算贺时堰能读心，但按照世界规则，这些属于高级机密，说不定...说不用传到他耳朵里会自动变成乱码？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 哦对了，这里还真就是小说世界！ 虞茵悟了，小表情严肃又认真，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贺时堰：“......” 他错愕失笑。 真信了？ 怎么这么可爱。 “逗你的。”男人单手随意撑着下巴，狭长的眼眸扫向她，示意她看自己的餐盘。 “我以为我们口味相近，所以......” 他话就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 这些菜只不过刚好就是，贺时堰也爱吃的罢了。 虞茵望着两人餐盘里一模一样的饭菜，微窘了下，闭上嘴巴窝窝囊囊埋头吃饭。 救命她刚才那么认真。 贺时堰该不会以为她是傻子吧，说什么都信。 脑补是病。 得治。 贺时堰指骨轻点下颌，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缩头小乌龟瞧。 那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 第29章霸总，漫画 暖风轻柔。 某人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 冬日温和的光线透过巨大落地窗斜斜落在他身上，男人侧颜冷峻，黑色衬衣长裤勾勒出身高腿长，肩宽窄腰的优越身材。 虞茵抱着贺时堰塞给她的平板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在状态。 她记得吃完饭后某人提议一起散步消食来着，但不知怎么地，消着消着就消到了他的办公室？ “......” 出门太久，她好想回家qaq “贺....”平板搁一边，没纠结太久，虞茵理了理乌黑秀丽的长发，准备找个借口回家躺平，但话音刚出，就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晚上想吃什么？” 虞茵：“......” 虞茵：“？？？” 吃完午餐想晚餐，当她猪吗。 回想和贺时堰的相处日常，咖啡超市馄饨店，搬家早餐乔迁宴，话题十有八九都能与吃扯上关系。 虞茵恍然，难以置信。 难不成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这种形象？ 又宅又爱吃..... 作为一个特别好面子的小女孩，虞茵心里气恼，语气微微生硬：“没胃口，没有什么想吃的。” 澄清一下，她根本不馋好吗。 贺时堰：“南湾北路附近有家餐厅，今晚不回家吃了，去那里？” 他声线平静，淡淡征求她的意见。 意识到他其实是这个意思，虞茵眼神飘忽，又误会了。 脑补是病，得治，真得治。 “.....好。” 贺时堰看着她的眉眼，弯唇，自然而然又道：“没几个小时了，ipad里有电影，可以找部消磨一下时间。” 虞茵愣了下：“不回去了吗？” 她还打算回家呢。 贺时堰有意抬起腕骨，看了眼时间，颔首：“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五点半，我下班后去接你好吗？” 现在是一点五十，将近两点，南湾北路距离公司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要是碰上高峰期堵车，车程只会更长，算算时间，再回趟家其实没有必要，更何况回去又没什么事要做。 想清楚这些，虞茵摆手：“....算了，不来回折腾了。” 麻烦。 ...... 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老电影，不知道是橙黄日光太暖和了还是因为沙发太舒服，进度条未半，虞茵就被困意裹缠。 很快。 少女呼吸平稳，睡颜恬静。 看似专注于工作的男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贺时堰淡淡起身，长腿轻抬，不额外发出一点动静。 关掉还在播放的电影，办公室里没有准备薄毯，男人弯腰，克制地看她一眼，拿外套小心搭在她身上。 没想到女孩睡意太浅，几乎是衣服碰上她的瞬间，她意识就清醒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虞茵睁开眼睛。 鼻端冷冽清香萦绕，视线与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光撞了个满怀。 距离...好近。 大脑空白了一刹，睡意蓦然消散。 “你......” 虞茵惊吓避开视线，下意识往后躲，目光很快触及盖在身上的外套，整个人又是一顿。 回过神来男人已直起身子，不动声色与她拉开了安全距离。 “......谢谢。”少女往上拉了拉外套，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孩的窘迫，贺时堰绅士站在沙发尾端，垂眸，认真地说：“抱歉吵醒你，要继续睡吗？” 虞茵摇头。 经过刚才那一下，她已经完全不困了。 “没关系。”她靠在沙发上，重新把ipad抱在怀里，冲贺时堰挥挥手：“我要继续看电影了，你快回去工作吧。” “好。” 男人颔首，低应了一声，很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好。 * 办公室内逐渐安静，除了偶尔笔尖摩擦纸张响起的沙沙声。 虞茵悄悄抬眼。 男人俊美的脸庞骨相优越，鼻梁上不知何时戴上一副金边眼镜，这人生的蛊惑，即使工作时心无旁骛，目光严肃冷静，也能轻易勾了他人的魂，这是独属于造物者的偏爱。 目光缓缓移动。 虞茵看得认真。 长这么帅，活该当她新漫画的男主角。 话说，两人已经成为朋友了，这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虞茵没有意识到，自己打量的目光逐渐放肆且明目张胆。 像是察觉到什么，贺时堰忽然抬头，那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带有几分询问的意味。 “！” 猝不及防撞进他漆黑的眸里，显然虞茵表情略略僵滞，红着耳朵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先发制人：“怎么了？” 贺时堰：“？” 他指尖微顿，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 沉默两秒。 “没事。” 嗓音低沉，淡淡无奈。 没事吗？ 对方就差直接把“你先盯着我还问我怎么了”写在脸上了，虞茵低下头，将拳头心虚抵在唇边，佯装继续看电影。 本以为对话到这就结束了，过了会儿虞茵又忍不住悄悄抬头。 却发现男人似乎在守株待兔，目光一瞬不瞬，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红唇微张。 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贺时堰率先问： “怎么了？” 虞茵：“..........”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总算体会到了。 “.....没事。”少女笑的尴尬。 “真没事？” “真没——” 等等，何不借此机会把模特的事提了！ “有！有有有有有！” 虞茵赶紧坐直身体，深深地凝望他：“内个，贺老板，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贺时堰当然知道。 但见她这副一本正经打着坏主意的模样，就忍不住逗她，故作不可置信般：“你有工作？” 虞茵笑容僵在嘴角：....... 这话说的，感觉好像被阴阳了呢。 不确定，再看看。 “虽然吧，”少女轻咳一声，摩挲着平板边缘，瓮声瓮气组织语言：“我没有上班，但，我的确，是有正经工作的。” “或许，你有看过我的漫画吗？” 她试探性地说了几部自己较为出名的作品。 然后就见男人陷入沉默。 ......行吧。 虞茵默认他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过，就没有自取其辱继续追问下去。 霸总，漫画。 单看没什么。 但霸总，看，漫画。 ......就好怪。 虞茵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进平台进入自己的主页，起身凑近他，兴致冲冲介绍着。 “较为出名”其实是一种谦虚说法，作为头部漫画家，她的每一部作品在圈内都具有广泛的影响力。 版权在自己手上，ip动漫影视化成功，衍生周边火热，创收top级。 第一部作品出圈的时候，虞茵才十六岁不到，再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贺时堰定定地看着，语气莫名宠溺： “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得到夸赞，少女瞬间信心倍增，不过面上不显，迎上男人落下的目光，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会让我变得更厉害，你愿意吗？” 第30章你要不要，来做我的模特？ “当然。”贺时堰回答得干脆，短短半秒，脑海里就闪过无数个进军漫画行业的想法。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提供一切资源。 这利落的答案出乎虞茵的意料，她有些懵，堵在嘴边的游说被迫咽了回去。 “那个......” 虞茵反倒劝他：“你要不先听听是什么忙再做决定呢？” 贺时堰顿了下，矜持颔首：“你说。” 对上男人温柔到快要溺死人的目光里，虞茵有种无论自己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错觉。 “我想......” 耳根莫名其妙有点热，她齿间慢慢咬了下唇，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你要不要，来做我的模特？” “关于下部作品的男主......”一鼓作气说出了她心心念念好久的想法，连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一下一下，乱了节奏。 女孩面色红润，目光紧张隐含期待。 贺时堰：...... 视线不自觉瞥向一旁的手机屏幕，时刻被浓雾笼罩的诡异色调，恐怖震撼的画面冲击，奇形怪状非人类的主角团..... 男人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姑娘画风与本人反差极大，作为悬疑恐怖漫画家，借鉴他的形象做男主，是不是有点太出乎人意料了。 还是说他对自己的认知其实还不够清晰？ 空气寂静，陷入沉默。 一边是某人对自己的深深怀疑，另一边则是虞茵声音的难掩失落：“...不可以吗？” 她怅然若失地叹气，好吧，果然是错觉。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所想的，人家霸总日理万机，管理那么大个集团就有够忙了，怎么可能愿意来做个小小的模特。 冒昧，太冒昧了。 不是说成为朋友这事就好办了吗。 系统，你说句话啊系统。 哭泣.jpg 要知道虞茵当初就是看上了贺时堰的外形条件才接了任务决定留在这异世，可想而知他对她来说多重要，以至于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少女深吸一口气，闷声开口：“算了，你就当做没听见，我什么都没说。”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狗系统策略不对，她需要改变策略。 抓他把柄怎么样？ 软的不成来硬的。 到时候再小小的威胁一下...... 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虞茵一扫阴霾情绪，红唇忍不住轻轻翘起，仿佛已经过上了贺时堰被她随意摆弄的美好生活。 漫画家对于自己素材的执念，一般人不会明白。 就在她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并且接受自己被拒绝的现实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落在耳边—— “可以。” “嗯？”虞茵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可以什么？ 可以抓他把柄任她摆弄？ 看她这一脸懵的模样，男人喉结滚了滚，无奈叹口气，耐着性子重复：“我说可以，给你画。” 只要她开心，随她画。 “......真的？” 贺时堰：“嗯。” 虞茵眨了眨眼，更懵了。 后招她都想好了，这是什么峰回路转！！！ “就在这里画，方便吗？” 贺时堰认真地看着她，声线平缓，好像在同她商量：“我知道画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晚上的时间可能不太够，所以只能麻烦你白天和我一起来公司。” “方便方便！”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虞茵使劲点头。 瞧瞧，瞧瞧。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明明被打扰的是他自己，却还要反过来觉得麻烦了她。 “明天开始？”男人轻笑，不经意地问。 虞茵原本的打算是再缓两天，准备好好计划一下，但既然他先开口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好。” — 第二天清晨。 虞茵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笔电平板触位板以及画本画笔等装备塞进包包里。 匆忙洗漱好，正好贺时堰来敲门，用过早餐，两人一起出发去公司。 今日的总裁办与昨日大不相同。 明亮宽敞的室内多了许多昨天没有的新物件。 温秘书笑眯眯介绍：“虞小姐，那是你的位置，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到时随时联系我。” 办公室的一隅被布置成了虞茵的专属空间，同贺时堰的位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浅色的桌面上摆了好几个精致小巧的摆件，旁边的瓷盘里装满了各种水果零食，甚至还有她不为人知的最爱—— 旺仔牛奶。 除此之外，办公室还多了张软乎乎享有“人类狗窝”美称的懒人沙发。 冬日暖阳下。 被一张漂亮的羊羔绒毛毯包裹，窝在里面别提会有多惬意。 虞茵一眼心动。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让她安全感满满的小角落。 “谢谢。” 温秘书连连摆手，这些都是老板亲自布置的，他就是个工具人，最多搬东西的时候出了点力，而且还是有偿的那种。 想起翻了倍的奖金，温秘书的脸上就止不住地笑。 恋爱脑老板请再多来几个。 奖金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那他从前累死累活勤勤恳恳工作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虞小......” 正欲开口拍几句老板的马屁，好替他在虞茵那里多博些好感，就被一道凉嗖嗖的眼神给打断。 “愣在这里做什么。” 贺时堰不耐，咬字略微重了几分：“不用上班？” 温秘书：“......” 好好好。 嫌弃他当电灯泡了是吧。 老板你压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温秘书的玻璃心受到了重创。 然后。 掩面哭泣夺门而出.jpg “......” 虞茵回头，看到温秘书离开时奇奇怪怪的背影，迟疑问道：“他怎么了？” 贺时堰：“......” 男人唇角略微抽搐。 说实话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一向成熟稳重的秘书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精神状态貌似不大正常。 难道是高强高压的工作环境导致的？ ......嗯。 是时候给他放个假了。 大佬淡淡掏出手机，下发放假通知。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独属于他们的这段时间，贺时堰不想被人打扰。 第31章市场最高价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 虞茵看着自己的小窝，越发满意，她偏过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犹豫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要不然，我还是付你工资吧。” 停顿两秒。 又补充：“市场最高价。” 不然便宜都给她占了，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贺时堰：“不用。” “可是.....” “举手之劳而已。”贺时堰温声打断她，“说好了帮忙，谈钱又算什么。” “之前拜托你照顾钢筋水泥的时候你不也拒绝了我的转账？还是说其实在你眼里，我们根本算不上朋友.....” 虞茵对天发誓，她真没有这个意思。 “当然是朋友！” 她撤回她刚才说的话。 ... 适应了一会儿自己的小窝，虞茵翻开包包掏出笔电和数位板准备忙正事。 贺时堰见状，合上文件：“需要摆一些什么姿势吗？” “不用。”虞茵不好意思连忙摆手：“你忙你的，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她不想打扰他工作。 虽然目前的情况...就已经算得上是很打扰了。 “好。” 男人颔首，轻声嘱咐：“有事叫我。” 在数位板上涂涂画画了将近一小时，虞茵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关上笔电，抱着画板转移战场—— 懒人沙发。 窝在上面，虞茵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 矜持坚持了一个小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窝在这里了。 舒服！ 漂亮的眼睛朦胧渐渐泛一层薄雾，她轻打了个哈欠，困意也慢慢袭来。 意识陷入昏沉的最后一秒。 她想。 自己果然还是不太能适应早起呢。 男人轻抬起头，目光落在虞茵身上包裹严实的绒毯上，笑了下，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再低头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许多。 ... 时间缓缓流逝，虞茵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饭点。 她思绪放空，望着天花板发呆。 第二次了。 连续两天，第二次在别人办公室里睡着！ 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昨天还能以没什么事干作为借口在人家这里睡会，可是今天呢，今天她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qaq 贺时堰递过来一杯温水，“收拾下，去吃饭？” “谢谢。”虞茵恨铁不成钢，郁闷点头。 — 食堂。 “是贺总哎，你看他身边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昨天那个？” “是她是她，就是她，我记得她的长相。” “草，绝逼有奸情。” “怎么说话呢你，小心被贺总听到把你发配到非洲看犀牛。” “哎你们看到群里说的没，这姑娘今早和贺总一起来的公司，啊啊啊激动死我了他们好配啊。” “指定在一起了吧，女方都陪我们贺总上班来了。” “传下去，贺总有女朋友了。” “传下去，贺总喜事将近了。” “什么？结婚？！公司会给员工发喜糖吗？” .... 虞茵端着餐盘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好在有了昨天的经验，面对这些谣言，她已做到心如止水。 没关系，现在已经是月底了。 临近年关，反正过不了十来天，公司就该放年假了。 呵呵。 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放呢。 * 离开食堂的时候，贺时堰被一通电话临时叫走，虞茵率先回到办公室，闲着无聊登录了自己的作者号。 【催更催更催更催更催更】 【我要看新漫画我爸爸要看新漫画我妈妈要看新漫画我大哥要看新漫画我小妹要看新漫画我学校里的清洁工阿姨要看新漫画就连我家里的苍蝇蟑螂耗子也要看新漫画！！！】 【我是校长，我同意学生看梨汁的新漫画。】 【我是评论区管理员，我同意在座的各位看梨汁的新漫画。】 【既然你们都要看新漫画，好吧那我也要看。】 【催更打开，第109天。】 【109？109！！原来太太已经失踪109天了吗，要不要报警啊急死了操！】 【太太啊，我是你家数位板，你天天冷落我太难受了，你摸摸我吧摸摸我吧摸摸我吧。】 ...... 评论区里总是清一色的催更信息。 ——无论是在作品连载期间还是完结之后。 周二的频次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她的粉丝们都恨不得她是个钢铁机器人每日都更。 虞茵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有一说一，这次新作品准备的时间...... 确实长了点。 想想还没着落的剧情和脚本，虞茵默默扶额，一阵心虚。 看来要加快进度了。 不然粉丝真的会刀了她的。 ... 约莫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是贺时堰忙完回来了。 男人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温和的嗓音落下：“要去睡一会儿吗？” 他的休息室一直空置着，上午已经找人收拾出来了。 “我不困。” 一早上的时间都被她睡了过去，现在哪里好意思再去睡。 虞茵尴尬地朝他摇头，示意他去沙发上休息：“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想再画几张。” 顺便找下灵感。 贺时堰原本不打算休息，听到这话一顿。 认真思考几秒。 点头。 男人狭长的眼皮撩起，随意脱掉外面的黑色大衣，长腿信步闲庭地往沙发那里迈去，姿态慵懒地仰躺在上面。 他解开衬衫衣袖挽起一截，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漂亮紧实，然后伸向领口。 虞茵抱着画板，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修长身影。 她视力极佳，甚至可以看到他清晰凸出的锁骨线，半遮半掩，性感蛊人。 透过落地窗的薄薄光线一寸寸镀在贺时堰精致的脸上，男人侧脸轮廓分明，漆黑睫毛又长又密，简直好看到过分。 没话说。 真让人没话说。 眼眸泛起丝丝光亮，少女略微低头，修长手指动了起来。 画笔在雪白干净的纸张上留下一道道流畅漂亮的线条，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因为是速写。 作品很快完成，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满意欣赏了两秒，虞茵将画纸递过去，她歪歪头，露出一个单纯明媚的笑容。 “贺老板很专业呢，堪比专业模特。” 非常真挚非常认真的一句夸赞。 第32章做你的裸…模。 贺时堰：“......” 有人存心勾引，有人油盐不进。 低头看了眼画纸，纸张上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她笔下的他。 心脏像是被条无形的线拉扯，忽然跳得很快。 “可以把它送给我吗？”盯了画纸好一会儿，男人轻笑了下，询问意见的同时将纸张折好，自然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动作优雅又慢条斯理。 虞茵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 可是他的动作告诉她，她的回答好像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 时间还很充裕，在虞茵明确表示自己不用午休后，贺时堰放任她继续画。 见他没有丝毫入睡的意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当提到有关模特的话题。 贺时堰难免好奇：“你之前画过很多？” “嗯。” 虞茵笑吟吟应声，手下动作未停：“所以夸你专业，是真心的哦。” 专业？ 忽然想起什么，男人眉心微蹙，看眼她，薄唇微抿，嗓音淡淡问：“那裸模，画过吗？” 虞茵点点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也不需要有什么太大反应。 而贺时堰则扯了扯唇：“哦。” 顿了下。 忍不住又问：“......也，很多？” “还行吧。” 她是美术生，人体写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贺时堰：“哦。” 就不该问。 明知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下颌绷得很紧，脸上本就浅淡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眸光暗了下去。 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丝毫没留意到男人周身情绪的变化，虞茵忽然眼睛亮晶晶，举着画笔语气格外兴奋。 “对就是这样！下巴再绷紧一点点，头往我这里侧，加油加油，保持这个动作，角度非常不错！” 见贺时堰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她想了想，贴心补充： “当然不是说你刚才的角度不好看啊，只是现在更完美哈哈。” 贺时堰：“......” 移开视线，他果断摘下助听器，不悦抿唇。 听不见。 便可以欺骗自己都是假的。 甚至......他有些自私地希望，她只对他这样。 想做她唯一的。 裸模。 虞茵茫然问号脸：“？” 发生了什么。 怎么忽然生气了。 她夸他好看呢！ 好在气氛并没有凝滞多久，贺时堰很快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生气，最多最多只能算得上，有一点点心塞，一点点嫉妒，一点点不开心罢了。 这在美术生里是件很常见的事情。 他不可以这样。 也没有立场自私。 茵茵不喜欢。 自顾自地说服自己后，贺时堰抿唇，将助听器重新塞回到耳朵里，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虞茵低声解释。 “不好意思，刚才耳朵忽然不太舒服。” 听见不喜欢的答案，耳朵确实不舒服，这算不上撒谎。 他可没有撒谎。 贺时堰面无表情揉了下耳朵。 虞茵愣愣松口气。 不是罢工就好。 还以为他后悔了呢。 视线挪动，虞茵瞅了瞅他的耳朵，语气关切夹杂着担忧：“那你耳朵没事吧？” “没事，小问题。” 茵茵关心他呢。 贺时堰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瞬间被哄好了。 “继续吧。”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侧着身子摆动作，神色认真地问：“这个角度怎么样？” 虞茵诚实点头：“好看的。” 他抬手，又理了下衣角：“这样呢？” 虞茵赞扬点头：“很细节。” 贺时堰是个聪明人，通过回忆方才虞茵说过的话，他兀自领悟到了许多的专业技巧。 优中择优。 只有做到比其他模特更优秀，充分发挥出他的价值，才有可能被选择被看到。 男人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不用虞茵开口，主动调整姿势动作。 积极性满满。 气氛和谐的莫名有些诡异。 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诡异。 两人逐渐安静下来，但往往越安静，越代表有事将要发生。 约莫一个小时后，在午休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贺时堰忽然出声： “做你的裸...模。” “怎么样。” 啪嗒—— 笔掉落在地上，虞茵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不对劲吧。 “不可以么？”男人皱眉。 “不、不可以吧。” 虞茵一脸懵逼，她是夸他专业没错，但没想到他会专业到这个地步。 怎么忽然就想不开，要为艺术献身了呢。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拒绝，但贺时堰还是沉默了片刻，“为什么？” “我用不着啊。” 画人体是为了研究人体的构造，她之所以接触过是因为练过油画，但主要心思还是在漫画上。 对于美术生来说，只有油画雕塑素描啊这类的专业接触人体写生比较多。 为了打消他心血来潮的想法，虞茵正了正脸色，严肃道。 “裸模要配合教学演习，大多时候需要摆出一些特殊姿势，以此展示人体特定部分的肌肉和四肢的动态，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不动很累，而且冬天很冷。” “那些叔叔阿姨都很辛苦的。” “而且你又不是专业的，在画室光着身子被一群人围观，真能受得了吗。” “再说了就算你想去，你有时间吗，兼职最短也要两三个小时，谁家总裁放着公司不管为了几百块钱去做兼职？” 贺时堰：“我不会做其他人的裸模。” 虞茵掰着手指头继续和他讲道理：“且不说我不需要，就算需要也不可能找你，我们是朋友啊，见面频次那么高......” 如果真的看到了他的裸体，恐怕以后都不能直视他了。 不需要挺好，闻言，贺时堰彻底打消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对了，你刚才提到的叔叔阿姨......？” “是人体模特。” 虞茵喝了口水，说：“大多数模特都是叔叔阿姨辈的。” 年轻人也有。 但不多。 至少曾经在画室待过的那段时间，她仅仅只遇到过一位年轻女性。 怕他之后还会有什么想法，虞茵警惕提醒。 “别去卷人工作，人家上班不容易。” 贺时堰颔首：“知道了。” 虞茵这才满意。 第33章除夕 “受新一轮超强冷空气影响，我国将于春节前迎来大范围持续性雨雪冰冻天气，局地出现暴雪或大暴雪，请广大市民合理安排好出行计划，注意出行安全.....” 清晨，虞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上听着气象台的最新预报发呆。 窗外冷风呼呼刮着，洋洋洒洒已经飘起了雪花。 女孩眨了眨朦胧漂亮的眼眸。 心想好奇怪，都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她在贺时堰公司前前后后待了不超过十天，居然已经适应早起了？ 原本以贺时堰公司放假，又被叫回家过年，自己能舒舒服服赖床睡个懒觉。 谁知道到点就醒，再想睡就睡不着了。 今日除夕。 对比窗外小区物业张罗着在广场路边挂红灯笼和吉祥物的繁闹景象，虞茵家里显得格外冷清。 好在她独居多年，身边又没有家人朋友。 从未体验过。 所以对过节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今天明天，每一天，对她而言都一样，没有特别。 为了尽快想出剧情写出人物小传，虞茵打开投影仪，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整天的爱情电影找灵感。 可惜收获微乎其微。 一天都没有吃饭，等肚子感觉到饿时，天色已晚。 雪不知何时停了，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处在高层，虞茵甚至能听到楼下小孩子嬉戏追逐打闹的声音。 伴着这些声音，她慢吞吞从沙发上下来，径直朝厨房走去，打开橱柜翻出她之前囤的泡面。 这段时间总跟贺时堰一起吃饭，害她的“宝贝”都落了灰。 烧水。 泡面。 热气缭绕。 诱人的香味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冷藏过的旺仔牛奶一起放在餐桌上，少女先喝了两口。 眉眼弯弯，幸福感十足。 目光转向一旁的泡面，拿起叉子刚吃了两口，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贺时堰？” 虞茵诧异开门：“你不是回家了吗？” “嗯。” 贺时堰：“陪老太太吃过饭就回来了。” 他说罢，一顿，目光越过虞茵凉嗖嗖地扫过她身后餐桌上的泡面。 “......” 虞茵被他看的一阵心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 连廊的窗户是开着的，倏地一股冷风灌入，吹到她身上。 房间里空气温暖适宜，虞茵衣着单薄，只穿了件薄毛衣站在门前，冷不丁被这么一吹，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吸吸鼻子，正准备把人叫进来把门关上。 贺时堰先她一步。 厚重的门板将冷空气隔绝在外面，虞茵顿时舒服不少。 头顶灯光冷白，映出男人冷沉的脸色。 “今晚就吃这些？” 电影播放结束，墙上的投影仪自动切换到广告页面，新年期间的公益广告总离不了阖家团圆有关。 杯盘碗盏交错，满桌家宴菜肴。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绕在一起畅谈欢喜又热闹。 对比之下。 虞茵回头瞅了眼桌上的泡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应该就是别人口中“小可怜”的角色。 干笑了声。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这不是超市暂停营业了嘛，我寻思先简单吃点....” 贺时堰睨她一眼，淡淡打断：“超市正常营业。” 虞茵：“？？？” 一口血呕出。 中国人现在已经卷到这个地步了吗，她记得过年期间所有商铺都会关门休息。 忽然。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视线里，伸向她的旺仔牛奶。 虞茵：“！！！” 紧接着贺时堰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冰的？” 虞茵：“......” 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空气安静下来。 虞茵更心虚了。 贺时堰给她的感觉，就像自己中学的时候在课堂上偷偷画画被老师发现，再三保证没有下次结果第二天，又被逮住了...... 两人一起吃饭的初衷就是贺时堰发现她饮食既不规律又不健康。 答应过要好好吃饭的。 这下好了。 估计在他那里，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 扫一眼少女微微泛红的鼻尖，贺时堰面无表情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谢谢。”虞茵小口喝着。 明亮的白炽灯在贺时堰冷峻的脸上拢出浅浅柔和的光，像是在消融他身上的冷意。 在原地站了几秒。 他没有说话，迈步离开。 虞茵愣愣拿着水杯，看着被关上的门，心头被奇怪的情绪包裹，有些不知所措。 半分钟后。 门被重新敲响。 “是我。”熟悉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 虞茵小跑着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被小猫小狗扑了个满怀。 贺时堰将宠物罐头塞到她手里，“让它们陪你，我去趟超市。” 看着他脸上还算平静的表情，虞茵呆呆问：“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贺时堰哼笑。 他是谁。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泡面还吃吗？” 虞茵十分有眼色的摇头，“不吃了。” “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贺时堰嗯了声，将泡面丢进垃圾桶，提着垃圾袋出门：“菜我看着买，牛奶放到常温再喝，可以吗。” “没问题的。”虞茵重重点头。 ...... 贺时堰很快回来。 虞茵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的菜，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她以为贺时堰说的买菜，是像之前一样，没想到居然这么的...夸张。 “预防感冒的，先喝了。” 愣神的功夫手里就冷不丁地多了杯感冒灵冲剂，想起自己易生病的体质，虞茵顿了下，乖乖仰头喝了。 看到贺时堰把菜都搬到了厨房，虞茵亦步亦趋跟过去，犹豫问道：“这些...都要做吗？” “嗯。” “可是，会不会太多了？” 贺时堰：“有我的份。” “你不是在家吃过了吗。”虞茵揉揉猫咪脑袋，小声嘀咕：“就算是两个人吃，那也多......” “没关系，我会注意份量。” 贺时堰顺手洗了空杯子，温声笑了下：“年夜饭呢，我们总不能搞特殊。” 这话他说的丝毫不心虚。 殊不知某人从前也是个不过节的主。 虞茵垂眸，沉默地摸着猫猫给它顺毛，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贺时堰像是看透她内心的想法，抬手，动作温柔地摸了下她的头。 “茵茵。” “一个人无所谓，但如果有人陪在你身边，会让你多一些过节的快乐和参与感吗？” 第34章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会吗？ 临睡前，虞茵莫名想起了这个问题。 当时的她并没有答案。 但现在有了。 - 按照北城的年夜饭习俗，贺时堰准备做12道菜，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虞茵有被震惊到。 这得做到猴年马月去啊。 以自己为数不多的做菜经历，毫不夸张讲，虞茵觉得自己光备菜就要一整天。 所以尽管对方再三强调自己一个人能行，她也充耳不闻说什么也要留在厨房打下手。 考虑到女孩可能有些感冒，贺时堰不想她留在厨房忙碌，故意说自己不想被打扰。 虞茵眨了眨眼，将钢筋水泥赶出厨房，关上门，杏眼无辜。 “好了，现在不会被打扰了。” 门外的钢筋水泥：“？？？” 贺时堰：“......” 贺时堰败下阵来。 除夕夜，他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看春晚，茶几上摆满了虞茵喜欢的水果和零食，钢筋水泥争宠似的都要往麻麻怀里钻，它们并不满足左右两边的位置，都想争个高下。 证明谁在虞茵心里更重要。 贺时堰在旁边冷眼瞧着，绝对不是因为吃醋。 春晚看到一半，他“心血来潮”提议去南郊放烟花，并以天气太冷为由拒绝带两只小崽子出门。 钢筋水泥泪眼汪汪。 它们不怕冷！！！ 就算爸爸怕它们冷，也可以把它们裹得像麻麻一样严实。 麻麻好漂亮。 像白白软软的汤圆团子，想起家里的白团子玩具，钢筋水泥爪子扒住虞茵的大腿，撒娇般蹭了蹭。 “喵呜~” “嗷嗷~” 好喜欢麻麻呀。 贺时堰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它们和虞茵分开。 淡瞥钢筋水泥一眼，男人偏过头对着虞茵笑得温柔：“我们该出发了。” 然后。 将门无情上锁。 猝不及防扑了个空，钢筋水泥疯狂挠门。 坏爸爸！ 讨厌爸爸！ 坏爸爸！！ 讨厌爸爸！！！ 在南郊跨年的人很多。 江畔两岸霓虹四起，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炮竹声。 零点。 烟花在雪夜下一簇簇地炸开，盛大又漂亮。所有人都在欢呼，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起倒计时互祝幸福。 当下的快乐是实打实能够感受到的。 虞茵很兴奋。 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种过节的氛围。 有人享受孤独，有人习惯孤独。 虞茵想，原来曾经的她只是习惯了孤独，并非享受。 有个朋友真好。 贺时堰，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时间已经很晚了，困意来袭，虞茵这么想着，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 翌日。 天光未亮，贺时堰被一通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柔慈爱的声音：“小堰你人呢，奶奶怎么没在房间里见到你呀？” 贺时堰没说话，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四点二十九分。 “......” 没记错的话，他昨晚快三点睡的。 “......”男人半眯着眼眸，缓了缓，面不改色道：“嗯，有点事，我刚出门。” “放屁——！” 对面的女声立马变得暴躁： “你张姨说你昨天晚上就跑了，你个不孝子孙，平时不着家就算了，大过年在家里都待不住，无法无天了是吧！啊？过年还在外面野，赶紧给我回来！” “奶奶。”贺时堰无奈，“我今年27不是17。” 言外之意，少管他。 “新年之后长一岁，你现在28。”老太太往他心上扎一刀，然后哼声：“管你多大，怎么，年纪大了就能不听话？” “没成家之前，你给我守好家里的规矩。” 贺时堰：“等我忙完就回去。” “不行你现在回。” 老太太不依不饶：“七点之前要吃饺子。” 贺时堰：“奶奶，我忙。” “忙忙忙大过年有什么可忙的，忙什么！” “忙着陪我喜欢的姑娘过年。” 老太太：？ 陪？？ 喜欢的姑娘？？！！ 老太太不确定看了眼时间，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小心翼翼试探：“乖孙，老实告诉奶奶，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去看心理医生？” 贺时堰：“......” “我没病。” “小堰。”老太太语气紧张打断他，不是她莫名其妙，而是她孙子有病，真有病！ 十年前的傅行兰还在国外潇洒。 年轻时的她心高气傲，意气风发，梦想就是考军校，参军入伍，但傅家是名门望族，历代从商，她又是傅家独女，家里自然不同意。 于是擅自改了她的高考志愿，大学毕业后又强迫她联姻与贺君容结婚。 婚后其实过了两年平静日子。 贺君容许诺，只要等她生下贺家的孩子稳定后，就让她进入部队工作。 傅行兰很快怀孕。 在贺家，她体会到了在自己家从未体会过的自由，她想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却没想到贺君容是个表里不一的，孩子生下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着家，和各种女人厮混，甚至舞到了她面前。 甚至答应她的工作也是骗她的。 他们嫌贺家夫人去部队做个小小的文职丢人。 傅行兰大闹一场，要离婚。 但涉及到利益牵扯，豪门间的婚姻哪能说离就离。 她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撂挑子不干，同两家断了联系，远赴国外。 几十年间刻意不去打听贺家的消息，没没想到一听说，傅行兰差点气个半死。 她不仅有个渣老公，还多了个渣儿子。 渣儿子同他爹如出一辙，善于伪装，其实本质烂到了骨子里，发妻难产而死时他正在会所纸醉金迷玩女人。 他在外面搞出一堆私生子私生女。 自己嫡亲的儿子却放任不管不问。 傅行兰坐不住了，怕自己的独孙再被这两个毒瘤嚯嚯成小崽渣，收拾东西立马回国。 好在小孙子是不一样的。 他长相清俊，成绩拔尖尖的优秀，话虽少，但没继承那对渣父子恋酒迷花嚣张跋扈的浪荡德行。 可惜有娘生没爹养，她那个渣儿子认为贺时堰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从不关心过问。 第35章小孙子成了小疯子 渣儿子三天两头往家里带女人。 那些女人也是会瞧脸色的，知道贺盛安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心情不顺就会找小贺时堰往他身上发泄。 傅行兰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毫无资本的小女生，如今的她有身份有地位，可以把贺家搅得天翻地覆。 贺老爷子一气之下脑出血，没几天就去了，渣儿子死不悔改，毫不上进，被她夺了权打发去了国外。 贺家重新洗牌。 只是可怜她的乖孙，被这些人折磨出了幻想症。 喜欢上一个不存在的人是种什么体验，老太太不是当事人，但也颇有感触。 小孙子成了小疯子。 但凡那姑娘真的存在，她就把人给绑过来了。 那段日子她不想再回忆。 贺时堰知道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轻叹口气，道：“有机会我会带她去看您。” 老太太：“可别。” 她怕孙子带个空气回来，自己承受不住死过去。 “我现在就联系高医生，我们在老宅等你，你小子赶紧给我回家，大过年的你别逼我亲自上门去揍你。” “......”贺时堰：“挂了。” 电话挂断，空气刚安静一秒，铃声又响了起来。 老太太中气十足吼了声：“臭小子你反了天了你！” “奶......” “叫太奶奶也没用。” “......”贺时堰彻底无奈。 没办法只能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件外套，他说：“我现在回去，但吃过饭就走。” “行啊。” 只要你回来，能不能走成另说。 老太太啪地挂了电话。 ...... 黑色的迈巴赫驶进庄园。 时间指向五点半，天还暗着，周遭却并不寂静。 大年初一，别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偌大的喷泉池前留下昨夜烟花鞭炮放过的痕迹，好不喜庆。 张姨迎在门口：“老夫人在厨房。” “知道了。”贺时堰颔首，随手将提着的茶叶递过去，又递过去一个红包：“新年快乐，张姨。” 张姨受宠若惊，“您和老夫人昨天已经给我们发过红包了。” “收下吧。”贺时堰轻笑，“多谢您昨晚替我打掩护。” 不然按老太太的性子，不会到今早才发现他不在。 张姨闻言，好不意思笑了下，不再拒绝。 这么多年小少爷从未麻烦过她们什么事，昨天还是第一次，帮这个忙张姨并不后悔，一来是了解小少爷，他知轻重，请她帮忙，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二来，他现在的心情能明显看出很不错，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太太端着碗饺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巧撞见往她这个方向来的小孙子。 “你奶我亲自包亲自煮的。”老太太把碗往他手里重重一塞，抬眼瞪他：“快吃。” “谢谢。”贺时堰很给面子，夹住一颗饺子咬下去。 “味道不错，还有吗？” 老太太忍不住笑，见他精神状态不错，提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多着呢，不够我再去煮。” 贺时堰点头，“等下我去煮。” “我煮一样。”老太太把他摁到椅子上坐好，“你吃你的，我吃过了。” “奶奶。”贺时堰叫住她，扬唇，嘴角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说：“煮好麻烦装进保温盒里，我要带走。” 老太太：...... 她立马警觉：“带给谁？” “我喜欢的姑娘。” “！！！” 落下的心瞬间提起来，老太太闭了闭眼，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别告诉我那姑娘叫虞茵。” 贺时堰“嗯”了声，“是她。” 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她就知道！！！ 这孙子又犯病了！！！！ 深吸口气，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然她也疯了那才叫真完蛋。 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联系高医生问他快到没。 “小高！我孙孙现在情况特别严——” “奶奶。” 贺时堰嘴角微微抽搐，伸手接过手机，对那头淡淡说道：“不用过来，我没事。” 随后挂断电话。 老太太气得不行，抢过他手里的饺子，“讳疾忌医，吃吃吃就知道吃！” “......” 贺时堰无辜极了。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等老太太彻底冷静下来，他才再次开口：“我真没病。” 打开相册，骨节修长的手指滑动手机屏幕。 贺时堰翻出一张照片。 朝向老太太。 不情不愿把自己的秘密珍藏分享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长相特别漂亮，一张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她单手托腮，安安静静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抹，气质干净又纯粹，特别吸引人。 老太太自然能认出那背景是自己孙子的办公室。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虞茵？” “哪个yu？哪个yin？” 贺时堰：“虞美人的虞，绿草如茵的茵。” “虞茵。” 老太太念着这个名字，以一种极为怪异的目光看向自家孙子：“所以，为了那个你幻想出来的人，你就找了同名的女孩做替身？” “......”贺时堰脸色倏地黑了。 头一次发现这老太太这么难沟通。 他沉默了很久，下颌紧绷，声线如紧扣的弦：“我不会找替身，你知道的。” 老太太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见他逻辑清晰，理智尚存，心情也稍稍轻松了许多。 摆摆手。 故作阴阳的语气。 “我晓得，你们老贺家的男人各个风流成性，难得出了你这么个大情种，不容易啊不容易。” 贺时堰：“......” 老太太：“她就是十年前你疯了一样要找的人？” “是。” 老太太隐晦的提醒：“可是她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 “她21了。”想起老太太新年长一岁的说法，顿了顿，又说：“不，是22才对。” “但.....”年龄对不上啊。 “奶奶。”贺时堰淡淡打断：“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她就是她，没有变。” 这句话一语双关。 老太太愣了下，不再说话。 良久。 她转身进厨房煮饺子。 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保温盒。 老太太：“快滚，明天带你女朋友回来见我。” 贺时堰沉默了一瞬，嗓音低低，像心虚：“......还不是，女朋友。” 老太太：？？？ 丢人玩意。 第36章隐秘的窃喜 丢人玩意赶在七点之前回到了澜庭小区。 饺子送到虞茵手里时还是热乎的。 傅行兰是典型的中国胃，刚出国那会儿将洋人饭尝了个遍都没找到合自己胃口的，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又没钱请保姆，想吃只能自己琢磨着做。 于是这么多年倒也练就了一手精湛厨艺。 “好吃吗？”男人微微歪头，对视虞茵。 “嗯，好吃的。” 饺子整齐码在瓷白精致的饭盒里，她吃了两颗，两颗都是不同的馅料。 肉馅鲜香嫩滑，咬一口汁水四溢。 很明显是手工包的。 无论是长相还是味道，都与超市卖的速冻饺子天差地别。 包饺子在虞茵心里是个超难度的技术活，从和面擀饺子皮到备菜剁馅调制馅料，不仅费时间，还特别考验技术。 想到这里。 虞茵抿了唇，忽然心不在焉，小声询问：“你几点起的。” “差不多四点半。”贺时堰没多想，随口答。 “......” 自动脑补出夜深人静，大家都还沉浸在梦乡，贺时堰却已早早起床开起了忙碌早上的场景。 身穿围裙的男人神情专注，站在料理台前......认真和面包饺子。 这副画面在虞茵脑海里久久萦绕不去。 垂下浓密的眼睫，看着眼前的饺子出神，虞茵觉得自己吃下去的不是饺子。 是愧疚。 昨夜陪她玩到了凌晨，今早又天不亮起床包饺子。 愧疚之余，心里头还多了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虞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意识地拿筷子在餐盒里来回戳。 “想什么呢你。” 贺时堰反应过来，弯了弯眉眼，轻轻地笑了。 “起得早是因为回了趟老宅，饺子是奶奶包的，老人家手艺好，顺便带回来想着让你尝尝。” 他三言两语打消了虞茵的顾虑。 少女眨眨眼，漂亮素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奶奶包的啊。” 奶奶。 称呼前面没有所属，敏锐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贺时堰清冷长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下。 心底不受控制地弥漫上一层极为隐秘的窃喜。 虽然......这并不代表什么。 “要不要去找她玩？”男人像是随口一提。 他眉梢微微敛起，极为认真地思考着自家老太太的优点，想了半天，然后开口：“嗯......她做菜好吃。” 虞茵好奇：“比起你呢？” 在她面前，贺时堰当然想说自己做菜更好吃。 但顿了下，想起这恐怕是老太太为数不多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优点。 他要谦虚。 于是很绅士地选择退让一步：“她更厉害一点。” 闻言，虞茵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但下一秒就被犹豫所取代。 “还是算了。” 没有和老年人相处的经验，而且自己的工作性质...... 自由职业，整天宅在家里画漫画，遇到贺时堰之前，她几乎没有社交。 貌似老一辈都挺反感这样？ 而且自己跟贺时堰能成为朋友，也挺破次元壁的。 怕到时老太太见到她再对自己孙子的交友上有什么意见，考虑再三，虞茵婉拒了。 ...... 中午，老太太打来电话。 “怎么样，人姑娘愿不愿意来老宅见我这个老太婆？”她迫不及待问。 贺时堰：“......” 老太太：“......” 老太太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毫不掩饰，“行了，就知道你没用，猜到了。” 贺时堰被气笑了：“您怎么就知道不是您的问题。” “那必然不是我的问题。” 老太太微微一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像我这么开明的老人不多了，我幽默风趣温柔又善解人意，小年轻们都喜欢我。” 贺时堰：“……” “连个姑娘都追不到，出去别说你是我傅行兰的孙子，哎呀丢死人了。” “还没开始追。” 贺时堰忍不住为自己正名。 老太太惊掉下巴：“都眼巴巴上赶着陪人过年了，你这不叫追叫什么，叫犯贱？” “你们年轻人玩得真...” “奶奶——” 贺时堰皱眉打断她，顿了顿，吐出一句很认真的话来：“我和她现在只是朋友。” 这话骗骗人小姑娘还行，老太太听到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换句话说。 人家当他是朋友，他呢。 从一开始心思就不单纯。 老太太悠哉悠哉拿着手机，正准备开口再嘲讽两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忽然出现在视线里。 “老夫人，您要的资料。” 男人压低声音，将档案袋放到桌上后就轻声离开了。 视线随意落到档案袋的封面上，傅行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追不到人别叫她奶奶后挂断电话。 她不紧不慢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翻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 整个人猛地一顿。 神情凝重起来。 十年前，她无意中在书房发现了贺时堰的日记，上面详细记录了他同那个“幻想出实际却并不存在的女孩子”的相处日常。 从中，自己窥见了那个女孩子的基本情况。 比如。 她叫虞茵，二十一岁，是清大美院的学生。 再比如。 她没有家人，从小自学画漫画，大概是天赋型选手，二十出头便已有作品傍身，是个名气不小的漫画家。 而贺时堰叫她姐姐。 日记，资料。 信息基本吻合。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发生错乱的话。 “她就是她，没有变。” 昨晚的那句话犹如魔咒般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当了几十年的唯物主义。 老太太想，这个世界彻底魔幻了。 不行。 她得冷静一下。 ... 这一冷静就冷静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老太太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好在她的接受能力还算强。 其实转念想想。 发生灵异事件又咋了。 总比让她接受自己孙子患有精神分裂幻想症强的多。 老太太既开心又愧疚。 开心的是： 她的孙子，她唯一的亲人，压根没病，是正常人。 而愧疚的点则在于： 十年前自己认为他讳疾忌医，怕病情继续严重下去，强制送他进了.....精神病院。 她发誓，自己当初真的派人去调查了。 但这个女孩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人认识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她残存过的痕迹。 正常人哪里会往这方面想..... 老太太用手帕擦掉眼角的小珍珠，拨通贺时堰的电话。 “喂，乖孙孙啊。” 贺时堰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您好，傅女士。” “......”酝酿好的煽情情绪瞬间死了。 老太太语气硬邦邦：“反了你了，叫奶奶！” “奶奶。” 贺时堰配合叫了声，随口问：“有事找我？” 他从储物格里摸出一块精致的腕表戴上，长指细细摩挲，抬眼，眸光专注地看向镜子里的人。 须臾后又换上另一块。 细细比较。 老太太不知道他在那边做什么，再次酝酿情绪，低声问：“她们是同一个人，没错吧。” 第37章我不脱 “嗯。” 贺时堰略微冷淡的声音响起：“我以为您看过我的日记，昨天早上就已经确定了。” 老太太一噎。 “确定什么确定，昨天我那只是懒得搭理你，不然吵起来没完没的，烦。” 毕竟跟神经病不好计较。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你那日记我不是故意看的，无意，你懂无意是什么意思吗。” 贺时堰语气平平：“可您看完了。” “......”果然还是在怨她，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当时情况特殊，要是搁在平常，你以为我会对你的日记感兴趣？好像谁没经历过似的。” 若不是为了了解他的病情，自己一把年纪犯得着去看那肉麻到不行的玩意？ 贺时堰：“哦。” 老太太被他这副态度气得不行，暴脾气起来几乎忍不住抓狂，好在她还能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十年前奶奶做的不对，奶奶给你道歉。” 这句话说出口，老太太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眼眶控制不住涌上一股热意。 孤立无援的感觉，她最清楚。 当时。 没有人站在他这边。 贺时堰略有些诧异，老太太是很傲娇的性子，嘴硬心软，道歉这种话，还是自己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 停顿片刻。 他低声说：“我没有怪过你，奶奶。” 甚至其实，是感谢的。 视线变得模糊，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刚下过雨的夜晚，雾气很重，月亮躲进厚重的云层里，吝啬洒下一丝微弱黯淡的光，照映在女生没有血色的脸上。 他掌心湿热，是汩汩流动的、属于虞茵身体里的血液。 致命的伤口在心脏处。 记不清血流了多少，只记得怀中少女体温渐渐凉了下去。 贺时堰当时想，他去死好了。 ——直到诡异的事发生。 后来他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老太太派人二十四小时轮番值守盯着他。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忘了她。 “我说过，我会证明。” ——她的存在。 甚至心里存有一丝侥幸，万一，万一呢。 万一有一天，她会回来。 他想等一等。 还好等到了。 “那......”老太太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什么。 贺时堰淡声：“她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话，老太太沉默了许久，讲实在的，她觉得自己的乖孙实惨，童年惨遭虐待，少年痛失所爱，之后被当成精神病十年，好不容易到了青年时期，重逢了喜欢的姑娘，人家还不记得他了。 甚至拉开了年龄差。 “你快追到手行不行。”老太太心很痛：“十年！耽误十年了呀我的乖孙。” “不着急。” 十年都等过来了，重逢不到两个月，更何况虞茵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他不想吓怕虞茵。 “是不着急，毕竟十年前你就是个闷葫芦，喜欢不敢说出口。” “又不是爱人重逢，就算人家记得你，又怎样，又怎样？！还不是你单相思？” 老太太简直恨铁不成钢，故意激他。 “到了今天，你呢，也快奔三了，你都不着急，人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急什么。” “对了，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乖巧可爱的小奶狗，十年前的你勉强在年纪上占个优势，现在.....” “乖孙，听奶奶一句劝，等你什么时候打算开始行动了，记得问一声，你在不在人家的择偶范围里。”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贺时堰：“......” 他面无表情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和乖巧小奶狗毫不沾边。 ...... 敲响虞茵家的门。 贺时堰敛下冷冰冰的眸，问：“今天不画画吗？” 虞茵：？ 她反应了几秒：“......画，画吧？” 没想到模特竟然这么敬业，大过年都不想着偷下懒。 贺时堰：“你家我家？” 虞茵想了想：“你家吧。” 主要是想钢筋水泥了。 “水彩？” “....行。” 贺时堰点头，长腿轻抬，轻车熟路前往虞茵的画室搬东西。 虞茵站在原地，困惑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 十分钟后。 虞茵将自己收拾妥帖后去往贺时堰家。 她的画板和颜料都已经被安顿好摆在了沙发前面，道了声谢，抬脚正要朝那里走去。 忽然听到男人开口： “换个地方，不在沙发上了好不好？” 虞茵顿下脚步，当他是在公司躺沙发躺腻了，便选择尊重他的意见。 “没问题啊，你想在哪？” “浴室吧。” 贺时堰淡声笑，语气矜贵优雅：“你觉得呢。” “浴、浴室？”虞茵错愕抬眼。 “刚刚刷到一组人设图，忽然觉得浴室也是个不错的地点，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 手机递过去。 虞茵目光落在上面，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半裸的话......尺度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大的。 贺时堰垂眸看她，语调漫不经心：“紧张？” “怎......怎么可能，我是专业的。” 虞茵捏捏手指，小声反驳：“要紧张也该是你紧张才对，图片上的可都是纸片人，尺度再大人家都不会害羞。” “想什么呢。” 男人倚在墙上，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瞥她，说话速度很慢：“我不脱。” “......” “你说过的，不要我做裸模。”男人将半挽的袖口放下来，认真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不露一点皮肤在外面。 一副非常、非常守男德的样子。 “..............”防谁呢。 “动作可以模仿。” 贺时堰似乎很在意，再次强调：“但衣服不可以脱。” “......” 他真的很欠揍。 想象了一下男人穿着棉袄裹得严实躺在浴缸里的画面，虞茵脸都绿了，瞬间失去画画的欲望。 肉一点不露怎么可能。 她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提醒：“你是我的模特。” 贺时堰喜欢这个从属关系。 漆黑的瞳仁飞快闪过一抹情绪，遮住眸底的暗光，他故作矜持点头：“嗯。” “要不要配合？” “要，但是......” “没有但是。”虞茵说：“待会听我的。” 不给对方任何发表意见的机会，她将画板颜料打包率先进了浴室。 贺时堰盯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唇角莫名弯了起来。 第38章发丝被她弄得略有些凌乱 浴室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贺时堰有意将智能灯调到了最低的那一档。 里面有水声响起。 男人一顿，半撩起眼，瞥向门后那一小道身影，喉结沉沉地滚了下，禁不住闷出一嗓低笑。 受刺激之后，果真出息了。 ... “浴缸里有水？”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虞茵抬起头，神色不太自在地回了句：“浴缸里不放水，放什么。” 谁让他刚才表现得像防狼一样把她的反骨都给整出来了。 机会难得。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美男出浴图她必画。 再说虽然她颜狗，但她是一只有节操的颜狗，自己只图他的色，又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就，很纯粹的艺术创作好不好。 贺时堰直勾勾盯着她，半晌，薄唇缓慢而平静的吐出一个字：“行。” 像是对她无可奈何。 虞茵往旁边挪了挪小板凳，给他让路，小嘴一边嘀嘀咕咕：“不行也得行，你答应过要配合的。” “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 少女仰头看他，清润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警惕，仿佛只要他反悔，下一秒就能跳起来挠他似的。 迫于“强权”。 贺时堰举起胳膊，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老实朝浴缸的方向走。 雾气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朦胧。 他抬脚跨进去，脊背随意轻靠在缸沿，眼皮散漫半阖下，搭在外面的手如同艺术品一般，漂亮又骨感修长。 那件松垮的黑色衬衣瞬间湿透，紧贴在腰腹间，更显劲瘦。 同色系的西装裤被修长紧实的双腿撑起流畅漂亮的线条，虽遮得严实。 但能看出他的身材非常有料，十足十地拿人。 虞茵坐在画板前，支着下巴，目光专注地落在贺时堰身上，细细描摹。 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 是——“肉”。 虞茵绞尽脑汁思考，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个字。 他遮得太严实了。 “贺时堰。”少女叫他，因为不好意思直说让他脱，便很明显的暗示：“浴室好热，你热不热？”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 谁知贺时堰眼睛睁也不睁。 “不热。” 虞茵：“......” 沉默几秒，她嘴唇动了动，不死心地再次暗示：“你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黏在身上不难受吗？” 闻言。 贺时堰终于撩开眼皮，偏头看过来，嗯了一声，“是有点。” “那要不要......” 听到这个回答，虞茵惊喜眨眼，开口，正欲一鼓作气提出自己的请求，又听见他说—— “不过没关系，还能坚持。” “......” 虞茵一句话猛地堵在嘴边，脸上闪过无语的神情。 这个时候......倒也不必这么善解人意。 “贺时堰。” 她捏紧画笔，干脆直说：“你把扣子解开两颗。” 原以为对方又会扯东扯西拒不配合。 没想到...... “——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虞茵怔了一下，愣愣看着男人抬手，解开了衬衫衣扣的...... 最下面两颗。 “贺时堰！”虞茵眼前一黑，怒哄哄的喊了声。 “茵茵？” 男人偏头看过来，神色尽显无辜，“怎么了？” 他眼神茫然，透过一丝明显询问的意味。 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虞茵是个善于反思的好宝宝，她回忆着两人刚才的对话，从一开始拐弯抹角暗示，到后来不把话说具体说清晰。 ......是她的不对。 她没有和他好好沟通，而且还忍不住发脾气了。 扣子，人家的的确确解开了两颗。 “没事。”女孩嘴唇紧抿，先低声道了个歉，然后才说：“扣子，你可以解开最上面两颗吗？” “麻烦你了。” 这礼礼貌貌生疏客套的态度让贺时堰一顿，眼皮跳了下。 完蛋。 作过头了。 他喉结轻滚了滚，动作迅速扣上最下面两颗扣子，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 同时又仿佛开窍一般把袖口往上挽，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 贺时堰语气懊恼：“我理解能力太差劲。” 顿了顿。 他看向她很乖地询问：“还需要做些什么吗，我都可以。” 虞茵微微一愣，惊奇地眨了眨眼：“都，可以吗......” “当然。” “你来，可以随意发挥。” 听到这里，虞茵懵了，什么叫前后态度天差地别，这就是了。 “我来？” “帮我调整动作。” 虞茵不明所以。 “耳朵不方便。”贺时堰指了指助听器，摘下放到一旁，又解释道：“而且我怕动作理解不到位，虞老师嫌弃我。” “万一丢掉这份工作怎么办。” 他嗓音很低，轻轻地笑：“我很珍惜的。” 虞茵想，来就来。 正合我意。 她起身，放下画笔，朝贺时堰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水温有些热，男人漆黑眼眸氤氲了雾气，他额头上有薄汗，发丝湿透刺激着埋在皮肤下的神经，衬得眼尾的红色小痣愈发明显。 天生的模特。 虞茵想。 她不自觉垂下眼眸，指尖在贺时堰发间随意拨弄了两下，发丝被她弄得略有些凌乱，然后手缓缓往下伸去，小心翼翼隔着薄热的衣料整理他的领口。 一小截凹凸有致，凌厉性感的锁骨若有似无露出。 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莫名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搞得虞茵很想拿根领带将他绑起来。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少女小脸严肃又紧绷，认真摆弄着手里的模特，很明显沉浸式陷入到了创作空间里。 殊不知两人的动作有多容易滋生浮想联翩的画面。 清冽的雪松香在封闭的空间里织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不动声色将她困住。 而她一无所觉。 虞茵直起身子，弯了下眉眼，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唔…… 没错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 完美。 造型师的这口饭，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真能吃上。 “贺......” 浴室水汽缭绕，透过浓浓的雾气与他对视，潮黑的眼底中，虞茵看到了翻涌隐忍被压制住的欲，隐晦又暗沉。 她表情一滞，被吓到，整个人触电般往后退。 地板上满是水渍，可想而知会有多滑。 虞茵没站稳，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贺时堰反应快，冷长指骨扣住她的腰，及时将人拉了回来。 扑通—— 两人一起跌进浴缸里。 第39章死死搂住他的脖颈 “啊——！” 一阵水花后，没有任何准备。 浴缸里的热水尽数灌进鼻腔，虞茵急促喘息着，感觉自己像一条溺水的鱼，凭借求生本能挣扎着死死搂住他的脖颈。 尽管下一秒就被贺时堰带了出来，但她却觉得在水下呛水的时间漫长得像是度秒如年。 少女脸上全是水，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她不会水，一点都不会。 “茵茵？” 贺时堰紧张地注视着虞茵。 她神色微怔没应，用力咳嗽着，显然刚才被那一下吓得不轻。 湿透的头发贴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湿漉漉的水滴不停往下落。 少女漂亮的眼眸涌上一股潮湿的水汽，脸也微微泛白。 寸寸目光仔细扫过她的身体，没有看到磕伤撞伤的痕迹，男人神色恢复沉静，终于缓缓松口气。 搂住她的细腰，手掌很轻地向上托了一下，将虞茵抱离自己的怀抱，让她靠在浴缸边沿坐好。 虞茵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还没有松。 隔着衣服，能清楚感受到他胸腔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和线条流畅紧致的肌肉纹理。 “我......” 她蓦地回神，松开手，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 贺时堰从浴缸里出来，飞快地扯过一条浴袍披上，稍稍偏头，戴上助听器，又将浴缸里的水放满。 “等着，我去找两件干净的衣服。” 虞茵尴尬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毛衣，撑起身子想站起来：“没关系，我回家换就好。” “走廊温度零下。” 男人不赞同皱眉，漆眸难掩关切：“把湿衣服先换下来再回家洗澡，好不好？” 现在不比夏天。 想起自己脆脆鲨的体质，虞茵闭了闭眼，呐呐回应一句：“好。” ...... 自己家。 热气蒸腾的浴室，虞茵乖乖泡进浴缸里，为了防止感冒，她很听话，足足泡了半个钟头才出来。 盥洗台前。 虞茵拿出吹风机准备吹头发，目光不经意落在一旁换洗下来的深灰色男士家居服上，指尖微微一顿。 画没画成，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真是糟糕的一天。 素白漂亮的小脸微微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按响贺时堰家的门铃。 虞茵小声，干巴巴地说：“我来拿画板。” 贺时堰侧身：“进来吧。” 简单收拾后，画具被整齐摆在了客厅矮桌上，旁边钢筋水泥围着好奇打转。 扫了眼一干二净的画纸。 虞茵蹲下身子，摸了摸钢筋水泥，郁闷极了。 自作孽不可活。 她没忘记浴缸里的水是她自己放的。 贺时堰煮了红枣雪梨姜汤，盛了一碗从厨房里出来，递给虞茵，笑了下：“驱寒用的，煮多了，帮忙解决点？” 话虽这么说，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虞茵接过：“谢谢。” 心不在焉抿了一小口，她抬眼看向贺时堰，欲言又止：“那个，你的衣服......” “嗯？” “多少钱，我可以买下吗？” 贺时堰借给自己的那件衣服是新的，而她刚才贴身穿过了，即便会清洗，虞茵也感觉别扭。 她迟疑几秒，不好意思道：“或者我再给你买件新的。” “......” 老实来讲，贺时堰只想要回自己的衣服。 毕竟这是光明正大...... “不用。” 抿了抿唇，掩下心底的失落，他慢吞吞地眨眼，佯装不在意：“一件衣服而已，你看着处理。” 闻言，虞茵心情瞬间轻松不少。 不过虽然他说不需要，但她还是决定再给他买件新的。 - 周末。 大年初七开门见喜，各大商铺陆续开始营业。 趁着天气好，虞茵决定出门一趟，找家商场给贺时堰挑选衣服。 临出门前，她才发现自己经常穿的一件羊绒拉毛开衫不见了，把家里翻了个遍，定定站在衣柜前沉思。 回忆了很久。 她才不大确定地眨了眨眼。 貌似......最后一次穿是在贺时堰家浴室里画画的那天？ “......” 于她而言那是个尴尬混乱的下午，很多细节她不想回忆，就算想，也记不太清了。 衣服她还挺喜欢的。 纠结了下。 虞茵掏出手机联系贺时堰。 对方很快回信：【没有，怎么了吗？】 看到这句话，虞茵皱皱鼻子，轻叹口气，打字：【没事，就是找不到了，问问有没有落你家。】 她当然不会怀疑贺时堰说谎。 一是了解他的为人，二是没有必要，人家一大男人好好的霸占女孩子衣服做什么。 又不是变态。 随便挑了件棉服拿上，虞茵背着包包坐在玄关处的小凳子上换鞋，准备出门。 也是这时，贺时堰的消息继续出现。 【饿了吗，准备做饭了，饿的话可以先过来。】 视线上移，看了眼时间。 十点二十。 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早餐还是午餐。 “......” 应该是午餐吧。 虞茵想，毕竟早餐和他一起吃过了。 手指戳戳屏幕，她回： 【我不饿。】 【不好意思啊，忘记告诉你了，我今天下午有事，中午就不去找你吃饭了。】 贺时堰：【下午还要过来画画吗？】 虞茵：【不了吧，画了有段时间了，其实不用每天都画的，接下来我准备把重心放在故事情节上，再之后就可以连载啦。】 隔壁。 男人眼睫低垂，盯着手机屏幕，眸光无端变得有些深。 空气静默了片刻，指骨轻抬：【好。】 ...... 一个人逛商场习惯了，虞茵倒不觉得孤独，相反会很自由随心所欲。 在商场里随便找了家店吃饭，她颇有闲情逸致地点评，还是贺时堰做菜更好吃一点。 他对她的胃，真好。 当然，各方面都没话说。 既然不接受物质补偿，其实，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怀揣着感激的心情，虞茵出手阔绰，将商场里的男装店奢侈品牌逛了个遍买了个遍。 然后，满载而归。 天色渐晚。 橙红色的夕阳洒在这座城市。 虞茵拎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上了出租车。 第40章脑子有问题 叮咚叮咚—— 门铃刚响了两下，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隔着门板传来。 下一秒，门开。 “茵——” “嗨，surprise~”老太太笑眯眯招手，本以为自己的突然造访会让贺时堰感到意外，没想到在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里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失落。 没错，仅仅只有失落。 “奶奶。”淡淡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语气。 贺时堰眉眼微敛，修长挺拔的身形逆着光，只隐隐约约能看得出男人精致冷冽的轮廓。 他侧身让出位置：“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跻身进去：“我怎么不能来，要不是临江壹号空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搬家了。” “害我费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不孝子孙。” 贺时堰倒了杯水递过去：“您可以直接问我。” “问你？” 老太太猛灌一口水，毫不留情揭穿他：“我能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要是真问了，别说今天，就是再过两个月，我都找不到你住处。” “才不给你机会准备。”她冷笑。 贺时堰：“......” 他承认，老太太没说错。 “这年都快过去了，你和那姑娘的进展，”傅行兰睨他：“怎么说？” “......” 虞茵一直有在学做菜，虽然进步不大，但也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搞进医院。 年前年中还能以当模特为借口天天见面，而年后......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良久。 贺时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无奈道：“这事您就别管了。” “我不管？”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孙子，怒骂：“我看你就是个棒槌！” “上次是没给你讲清楚还是没给你讲明白，你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人家就当你是朋友。你心思不单纯，人家心思可正经着呢，再拖拖拖，以后怎么办？” “你不小了。” 老太太故意刺激他：“追，想什么时候开始追？一年？两年？就算追到了，之后呢，谈恋爱不需要时间？” “再过两年你都三十了，人家姑娘呢，还是二十出头。小虞年轻又漂亮，又会画画又能赚钱，缺人追求吗，你的优势在哪，喜欢她，爱她？这些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因为她值得。” 更何况就算自己的孙子情况特殊一点，与人家姑娘有段过去，但人家姑娘记得吗？ 不记得吧。 说再难听一点，那段记忆于贺时堰而言是沉溺难忘的，对于虞茵来说呢。 说不定他只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位无关紧要的过客。 “到时候真被别人追走了你别躲起来偷偷哭。” 贺时堰面无表情摘掉助听器。 他承认自己胆怯，谨慎，又瞻前顾后。 能怎么办。 她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放到明面上简单，之后呢，就怕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才有意义。 “把你助听器戴上！”老太太原本就生气，看到助听器更是气得不轻。 耳朵明明能治却不去治，明摆着脑子有问题。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喵~” “旺旺！” 钢筋水泥从房间里钻出来，窝在老太太脚边撒娇，好像在告诉她不要生气。 “好了好了。” 宠物的治愈能力很强，老太太顺着它们的毛，心立马就平静下来了。 她笑笑，像耐心教育小孩子的温柔家长：“太奶奶讲了这么多，就是怕你们爸爸把你们带坏，有病治病，千万不要和他学知道吗？” 钢筋：“旺旺！” 水泥：“喵！” “你们两只绝育了，找对象算是和你们无关了，但你们可以找妈妈呀。” 老太太感慨。 “你们一定见过她了吧，想不想虞茵做你们的妈妈呢？” “旺旺旺！” “喵喵！” 她就是我们的麻麻！ 老太太嘀嘀咕咕：“指望你们爸爸给我找孙媳妇算是指望不上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俩自己努力吧。” 虽然听不见，但是能读懂唇语。 贺时堰：“......” 阖上眼，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去，有人来了。”老太太偏过头看向沙发另一端的孙子，发现他耳聋眼也瞎。 随起身自己去。 门刚打开一条缝，钢筋水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窜了出去。 麻麻！！！ 被围攻的虞茵眨了眨眼。 虽然很想抱，但两只手完全腾不开啊qaq “贺——” 开口正欲使唤贺时堰把袋子拎过去，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她顿下脚步，立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贺时堰的奶奶。 没有与老人相处过，虞茵踌躇站在原地，礼貌地问好：“你好奶奶，我是贺时堰的朋友......” “虞茵，我晓得的。” 盯着眼前漂亮的小姑娘，老太太眼睛很是明亮：“你就是那臭小子——” “奶奶！”低沉的声音响起，及时打断了老太太后面要说的话。 贺时堰朝两人快步走去。 步子明显透着几分急切。 瞥了眼他耳朵上的助听器，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颇为嫌弃：“戴上做什么，你不是不想听我讲话？” 见虞茵好奇，她解释道：“这小子嫌我啰嗦，故意把助听器摘了气我。” “小虞啊你评评理，他是不是很过分。” 老太太像是终于找到了靠山，表情幽怨又委屈。 虞茵想了想，点点头，认真地看向贺时堰：“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贺时堰配合地说了声：“好。” 随后又轻声道：“没有下次了。” 老太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乐了。 好家伙。 她孙子也有今天？？？ “外面冷，快进来吧。”老太太脸上笑容不止，心里对虞茵的喜爱度噌噌往上涨。 “诶，这是什么？” 视线不经意落在她手里的一堆袋子了。 “这......”虞茵犹豫着，要是直说，贺时堰的奶奶会不会误会自己对她的孙子有什么小心思？ 手里的袋子太多，藏都没有地方藏，她干笑了声，心想要不先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可惜还没开口就被老太太打断—— “这几家男装品牌我逛过，小虞啊，这该不会是......” 老太太笑眯眯瞧着，眼里蕴含无限深意。 第41章喜欢你 ......果真误会了。 “确实是买给贺时堰的。”虞茵不自觉红了耳根，尴尬地硬着头皮解释：“他之前帮过我很多。” “礼尚往来嘛。”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进去：“我明白的。” 贺时堰垂下眼睫，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袋子，然后，不可抑制地弯唇笑了下，难掩愉悦。 原来。 她说的有事，是买衣服，给他。 老太太看到后：“......” 好丢脸。 好没有出息。 几件衣服就能高兴成这样，要是小虞答应了他的告白，这不得上天？ “行了你。” 她剜他一眼，低声提醒：“有没有点眼力见，袋子那么重，还不赶快接过来！” “来了。” 贺时堰伸手接过衣服，嘴角仍是弯起的。 难得一次被骂也很开心。 ...... “小虞啊，奶奶上次煮的饺子味道还可以吗？”老太太自来熟一般拉着虞茵唠家常。 少女重重点头：“超级好吃。” “好吃就行。”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忽然叹口气，有些难过的样子： “当时我听说小堰交到了朋友可开心了，还说让他带你回来玩，奶奶做好吃的给你，谁知道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 虞茵愣了愣。 原来贺时堰那天说的话不是随口一提，而是奶奶的意思。 “我......”她红唇紧抿着，忽然愧疚起来。 “是我没提。” 贺时堰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语气不急不缓，很淡定地道：“忙，忘记了。” “不好意思。” “就知道是你！”老太太噌的一下站起来，发挥演技：“我就说我做菜那么好吃，小虞怎么可能会拒绝来找我玩，原来是你从中搞鬼。” 虞茵：“不是，我.....” “贺时堰好你个臭小子！要不是你疏忽，说不定小虞和我这个老婆子早就熟络起来了，都怪你！” 虞茵有些无措，她想解释不是贺时堰的错，是她自己没搞清楚情况拒绝的。 但根本插不上嘴。 手里忽然被塞了一瓶温牛奶，贺时堰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讲话。 ......行叭。 虞茵低头默默咬住吸管。 不挨骂也挺好。 就是辛苦贺时堰挡在自己前面了。 贺时堰，你是好人。 真的。 够意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太太气恼瞪他一眼，她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得虞茵一句话，让虞茵多来几次老宅，她好撮合撮合两人。 结果这孙子倒好，直接把人家女孩挡在外面了。 贺时堰哪能不清楚自己奶奶什么意思。 拧眉看向老太太，眼底意思明显：差不多得了，你吓到她了。 老太太：“......” 服了。 她真服了。 扭头背对着两人，老太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鼻孔冒气愤怒的牛。 “没关系呀奶奶。” 虞茵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歪歪头，哄老人家开心：“我们一见如故，之后我经常去看你好不好，希望你不要嫌我烦呢。” 老太太一顿，回头：“真的？” “嗯嗯。”虞茵乖巧地说：“或者您打电话，随时联系我。” “那感情好。” 峰回路转歪打正着，老太太终于笑了：“哪里会嫌你烦，这人老了就是爱热闹，你有空随时来，奶奶一个人好无聊的，奶奶给你做大餐。” “好。”少女笑容温软明媚。 贺时堰看得出神。 老太太掏出手机给孙子发信息：【学学，学学！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你不主动，指望人家动心要等到猴年马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贺时堰直接无视。 老太太：...... 凉薄扫他一眼。 简直对牛弹琴。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饭点，惊讶：“这个点了，都还没吃饭吧。” 贺时堰提议：“出去吃？我现在订餐厅。” “外面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不健康。”老太太皱眉道。 好熟悉的话。 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悄咪咪瞄一眼身旁的男人，忍不住笑。 原来是和奶奶学的。 说教自己的人现在被说教，莫名有点爽。 少女弯着眼眸看贺时堰吃瘪。 老太太发令：“你俩歇着去，今晚我得露一手。” 俗话说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她要让虞茵为她的厨艺深深着迷。 替自己的孙子多争取一个加分项。 “奶奶。” 贺时堰不赞同想反对，被老太太厉声堵了回去： “别废话，人家小虞费心费力给你挑了那么多件衣服，你确定不用去试一下？” 为了制造二人世界，她真是辛苦了。 老太太自我感动想。 闻言，贺时堰眼眸微亮，立马没了意见，他一本正经轻咳了下，道：“您说的对，我们这就去。” 说罢，人立马拉着虞茵消失。 衣帽间。 虞茵迟疑往后退两步：“要不，我去帮奶奶打下手？” 她最擅长打下手了。 贺时堰神态悠闲地打开其中一个袋子，问她：“虞老师挑的衣服，确定不想看看模特的上身效果。” 她是相信自己眼光的。 于是，虞茵可耻地心动了。 “想、想的。” 事实证明，贺时堰没有让她失望。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完美优越，上身的每一套都能让她感到惊艳。 甚至感到成就。 虞茵逐渐沉浸其中，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换装小游戏，越玩越上瘾。 看到最后，她莫名有种冲动感。 想再出去多买几件。 然后。 游戏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紧不慢将所有衣服全部试完，贺时堰脱掉身上的黑色大衣，朝虞茵走去。 “谢谢，尺码很合适，衣服我也很喜欢。” 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口。 没关系，贺时堰可以在心里悄悄说。 但更喜欢你。 茵茵。 第42章殊不知自己被套路的最深 衣帽间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可以吃饭了，小虞你俩忙完就出来噢。” “好！”虞茵微微提高嗓音，朝外面应了声，然后转头过去，看向贺时堰。 弯了弯红唇，露出一个甜甜软软的笑： “那个，你去把新衣服换下来吧，我不等你了，我想先出去找奶奶。” “迫不及待”四个大字就差直接写到了脸上，贺时堰丝毫没有“被抛弃”的自觉，漆眸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宠溺的笑意，他纵容地回了声：“好。” 顿了下。 又说：“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才不会。” 她有那么馋么。 虞茵瞪他一眼，开门出去了。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餐桌上摆满了盘子，菜式精致诱人，色香味俱全。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急不可耐转身，去洗手。 正巧老太太也在洗手池旁，虞茵挤了洗手液，叫了声奶奶，主动道： “贺时堰在房间里换衣服，很快就出来。” 老太太毫不在意擦了下手：“管他做什么，茵茵啊你饿了就先吃，咱不用等他。” 虞茵眨眨眼，有些哭笑不得。 不愧是祖孙俩。 “谁让他那么墨迹。”老太太笑眯眯递过去一张纸巾：“再说这顿饭就是专门做给你吃的。” 她对虞茵的喜爱毫不遮掩。 当初怀孕的时候自己就特别想生个女孩，女孩子乖乖软软的不知道多可爱，结果... 往事不可追。 人生过了大半，如今只有一个沉默寡言时常冷脸的孙子陪在身边，她快憋屈死了。 小姑娘白白净净，长得精致又漂亮，嗓音又甜又软，老太太别提多喜欢，更何况，她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孙媳妇。 孙媳妇...... 这个词在喉咙里捻了一圈，老太太慈爱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她忍不住摸了摸虞茵的头：“奶奶看人讲究眼缘，别看我们认识时间短，但奶奶一见到你就喜欢。” 白皙的脸颊上晕开一抹红色。 虞茵以前从没有想过，原来老人家这么好相处。 “我也喜欢您。”她小声说。 两人一起回到餐厅，发现贺时堰已经在了。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毛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长腿微屈，视线寡淡扫过来。 “讲完了？” 虞茵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我的...”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尾音微微向上扬：“坏话？” 他看向自家奶奶。 眸色暗下去。 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亲耳听到两人互道喜欢，心里别提有多堵。 即使她们同样都是女性。 即使她们只是单纯在表达长辈与小辈之间一见如故最纯粹的感情。 他清楚的知道。 可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男人微微敛眸，强压下内心翻涌的占有欲。 贺时堰的内心完全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风轻云淡，不在意。老太太洞悉一切，开口：“没讲完，没讲够。” “是不是因为茵茵第一天见我就说喜欢我，你生气了？” 老太太捂嘴笑，挑衅地看着他：“别嫉妒哦，都说了你不招人喜欢，我幽默风趣又温柔，所以茵茵只喜欢我。” 虽然相处时间短，虞茵也大致摸清了老太太的性子。 ——喜欢逗贺时堰。 怕两人起冲突，她连忙拉住老太太打圆场：“贺时堰很招人喜欢的，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很喜欢他的。” 话音刚落，空气蓦地安静了下来。 周遭隐隐压抑的气息莫名消失。 对上贺时堰那双清冷含笑的眼眸，虞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浑身僵硬了一瞬，很小声地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嗯。” 知道的。 但还是开心。 “行了不闹了。”心满意足达到目的，老太太拉开椅子，结束这场小闹剧：“吃饭吧。” 没吵起来就行，虞茵松口气，挨着贺时堰坐下。 殊不知自己被套路的最深。 ... 傅行兰炖的排骨汤鲜香肉嫩，贺时堰拿勺子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递过去。 “谢谢。”有长辈在，虞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拘谨。 不太敢像之前和贺时堰单独相处那样，情绪大胆外泄想吃什么夹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别客气，当自己家。”老太太注意到了，拿公筷不停给虞茵夹菜，笑着说：“我呀，就喜欢捣鼓这些，贺时堰口欲不重，从不捧场，嘴里永远都是还行还行，搞得我特别没有成就感。” 虞茵逐渐放松下来。 她特别喜欢那道排骨汤，不自觉多喝了两碗，眉眼弯弯，小声同旁边的人说：“你说的对，果然是奶奶做菜更厉害一点。” ——无疑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听到这话，贺时堰拿筷子的手一顿：“......” 他那天，说得并不是真心话。 男人冷嗖嗖扫向桌子上的菜，暗暗比较，哪里比他厉害了。 思索良久。 最后得出结论—— 茵茵不客观。 ... 晚餐结束，虞茵帮着收拾碗筷，老太太连忙阻止，让她坐下歇着就好。 “让客人洗碗像什么话。” 瞪了眼贺时堰，想必又是准备要骂他。 “奶奶。” 虞茵见状侧身紧张地挡住她，抿抿唇，小心开口：“之前我们一起吃饭，都是贺时堰刷碗。” “他没让我动过手的。” “......您别怪他。” 话音落下，老太太看到端着碗筷淡定从虞茵身后飘过的自家孙子，挑衅地递过来一个眼神。 像是在说。 看，她好维护我。 第43章她才不会不想看见我 “......” 太欠了。 忍不了。 撸起袖子，老太太冲上去就想捶爆他的头。 “奶、奶奶！” 虞茵紧紧抱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拽将人拉去了客厅，“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沙发上。 老太太被一人一猫一狗包围，身边没有讨厌碍眼的人，她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茵茵啊。”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偏过头问：“你刚才说，你们一起吃饭？” “啊？”虞茵愣了下，慢吞吞点头：“......对。” “那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老太太直勾勾盯着她，试探问。 虞茵想了想，不知道这样回答是否合适，语气迟疑着：“嗯......几乎每顿饭，都在一起吃。” 她紧接着解释原因。 “我不太会做饭，因为之前有次把自己搞成急性肠胃炎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所以......” “所以小堰就去你家给你做饭？”老太太语气兴奋。 “偶尔在我家。”虞茵不明白她在兴奋什么，不过还是老实说：“大部分在他家。” 她抬手指了指外面，“我家就在对面。” “你们还是邻居啊。” “嗯嗯。” 老太太顿时来了兴趣，想起自己的小爱好，又问虞茵：“听说你还会画画呢。” “主要画漫画。”虞茵犹豫着说。 她抬眸，悄悄且仔细地观察了一眼老太太的表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类似反感厌烦这样的情绪，松口气。 心里那点忐忑不安消失。 她以为，像游戏漫画小说这类的娱乐方式，长辈听到都会比较容易反感。 没想到...... “好厉害呀茵茵！”老太太翻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给她看自己收藏的一柜子漫画书。 “我前几年才开始看，特别喜欢，现在知道你会画漫画，心情特别激动。” 虞茵懵懵地看向手机屏幕。 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作品。 ——《破咒》 豪华典藏版。 就摆在玻璃柜中间，最突出明显的位置。 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装作没看见，不然突然说出来好尴尬，想象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她没想到老太太会喜欢看漫画。 更没想到她看过自己的漫画。 “茵茵啊。”老太太像是随口一问，“你有没有什么作品，方便让奶奶看吗，奶奶买它个几千本，支持一下。” “当然不想说也没有问题，奶奶能理解。” “没什么不能说。”虞茵不介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马甲，于是伸手指了指：“这本。” 软软一笑：“就是我画的。” “真的啊？！” 老太太激动握住虞茵的手，“我是你粉丝呢。” 她挥手做决定：“为了支持我家茵茵，你的所有漫画我都要各买五千本！” 刚从厨房里出来，贺时堰就听见这句话。 “......” 他唇角抽了抽，一阵无语。 装什么呢。 几天前开往老宅的那几辆卡车，里面装的是空气？ 没错有关虞茵各个作品的五千本，老太太已经买过了，看到虞茵资料的后一天，作为资深漫画迷，她就慕名前往去了书店购书。 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成了她粉丝。 老太太当即入坑，大手一挥将北城几家书店的库存都给包圆了。 就当是支持未来孙媳妇了。 贺时堰漫不经心地靠墙支着长腿，视线落在自家老太太身上，神色冷淡地扬了下眉。 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诡异实录》我也看过呢，情节我特别喜欢，里面的那只小黑猫简直是大反转，当天晚上我还做了噩梦。”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可惜我入坑晚，在市面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亲签书。” “好想要噢。” 虞茵：“我家里放的有，奶奶你要吗，我去拿给你。” “好呀好呀。” 跟贺时堰打了声招呼，两人转场隔壁。 老太太心满意足抱着几本书，又问起了新作品的事，她同普通粉丝一样，恨不得自己喜欢的太太开个百八十本书。 不够看。 根本不够看。 虞茵摸摸鼻尖，乖巧地点头：“嗯，在准备了。” “在准备就好。”老太太高兴地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然后又反应很快地补充：“但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劳逸结合，连载的事嘛，不着急。” 她余光不经意瞥到桌子上摊开的画册，愣了下，仔细一看。 上面画的是，她孙子？ 对上老太太明显疑惑的目光，虞茵连忙开口：“他是我的模特。” 说话太急被口水呛到，少女咳嗽几下，面红耳赤语速飞快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下部开言情漫，您知道我之前作品风格的，就，新的故事类型可能不太熟练，所以就找了贺时堰帮忙。” “这样啊。”老太太顺着她的背，直勾勾盯着画册，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误会了误会了误会了。 谁说她孙子木讷的，这又是搬家又是做饭又是当模特的，能叫没有行动力？ 她孙子可太棒了。 距离生活工作，全方位浸透。 行。 太行了。 虞茵将老太太送出门，“奶奶您先回去吧，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 “好。”老太太掏出手机示意两人加微信：“茵茵，要记得有空来老宅找奶奶玩，老宅风景好，你去那里画画绝对会舒服。” 好友添加成功。 她把老宅定位发过去，依依不舍告别：“早点休息。” “奶奶再见。”虞茵乖乖挥手。 ... 2401的门打开再合上。 贺时堰目光往后望了望：“茵茵呢？” 老太太眼里只有自己的漫画书，敷衍回了句：“不想看见你，没跟来。” 贺时堰轻嗤，“我看她是嫌您吵。” “？” 老太太脚步一顿，“什么玩意儿？？” “嫌您吵。”贺时堰面不改色强调：“她才不会不想看见我。” “放屁！” 老太太恼羞成怒：“我今天才和人家姑娘认识，人家会嫌我烦？” “倒是你，故意搬到小虞家对面是何居心，又是一日三餐又是当模特是何居心，我看要烦也该烦你才对，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我还真小瞧你了，以为你屁动静没有，结果给我搞个大的。” “这不挺会追的吗。” “不过。”老太太忽然瞥他一眼，意味不明：“之前以为你不行动，追不到倒也能理解，但......你们这天天黏糊在一起，怎么还没什么进展？”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尖锐的匕首，重重扎进贺时堰心里。 他垂眸，眸中情绪很淡，几乎没有温度了。 第44章太过在乎就会有顾虑 那种感觉，就像一盆刺骨冷水兜头浇下，浇灭初春刚带来的那一丝暖意。 连带着他眼底的光，也一并熄灭。 房间里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男人漆眸淡漠地垂下，神情辨不出喜怒，仿佛又回来了从前那副冷冰冰近乎没有人情味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感。 老太太愣愣看着他。 心想完蛋，打击过头了。 她对他的承受能力有一定理解，所以才会这样刺激他，却没想到......她的孙子，在感情上竟如此不堪一击。 在商场上那副游刃有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劲呢。 拿出来用在感情上也好。 “小堰......” “您说的对。”贺时堰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老太太的身上，但只停留了一瞬。 他转身，“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时间太晚，您住下吧。” “小堰。” 老太太紧了紧手指，叫住贺时堰。 她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一段失败的婚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对别人的感情保持悲观轻视态度。 虞茵她今天见到了，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而她的孙子，固执地等了对方十年。 他们若能走到一起，未来一定是令人向往且美好的。 打击并不是为了让他一蹶不振，而是想让他燃起奋进心。 太过在乎就会有顾虑，就会畏手畏脚。 所以她的孙子面对虞茵，拿不出在商场上的那副态度。 自己惹生气的自己哄。 她小心翼翼开口：“你知道奶奶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顿下脚步，低低“嗯”了一声。 “可您说的是事实。” 他回头，薄唇淡淡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笑意勉强。 “是......”老太太哑言，脑子飞速运转，转了几转，紧接着说：“事实个屁。” “你不了解别人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现在可是茵茵的死忠粉，看到她总是维护别人我生气我嫉妒我吃醋不行啊。” 贺时堰神情一怔：“？” “感情无论亲情友情爱情什么情，都离不开占有欲。” 老太太说：“虽然呢咱俩对茵茵的感情不是一个概念，但当我意识她心里有你时，心里难免想争个高下顺便给你添添堵。” 最后这句话老太太其实说的半真半假。 她觉得虞茵要真喜欢她孙子，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争风吃醋。 她又不是那些个傻不愣登的年轻人。 “心里有我？”男人轻轻抬眸，喃喃，语气不可置信一般。 “当然了，我说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信？” 贺时堰沉默：“......” 信与不信暂且不谈，而是他本身就那样认为。 有什么进展。 老太太：“她不记得你，但现在你们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没错吧。” “......嗯。” “从陌生人到朋友，怎么不算进展。” “......” “茵茵说你们几乎每顿饭都在一起吃，我讲句实话噢，这放在女生里，闺蜜和老公都不一定能做到，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但是你们呢，家离得近，一日三餐一起吃，公司她跟着你去，你工作她画画，除了晚上不在一张床上睡......” “你们的关系已经够特殊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看着他。 这表情就像是在说。 知足吧。 贺时堰皱了皱眉，抿起唇：“她有在学做饭，也不需要我每天当模特。” 这样的日子，已经进入尾声。 老太太：“今天小虞是不是给你买了十几件衣服。” “是。”贺时堰言简意赅解释了下那件家居服，讲明事出有因。 “那人家当时说的是给你再买件新的，结果一买又买这么多，要是你在她心里关系普通，她会考虑边界感，和你拉开距离，而不是觉得这件你穿合适就买那件你穿着合适也买。” 贺时堰没吭声。 从一开始就是他推着她在走，虞茵的边界感很强，一起吃饭，她有拒绝。 无论是做饭还是当模特，她都有提出支付报酬的想法。 是他不接受。 所以虞茵今天买的那堆衣服，他能理解，不会误会。 她不能心安理得一味接受别人的付出。 于是用这种方法。 “还人情” 老太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继续道：“我估计啊那姑娘就是在感情上有些迟钝，能理解，年轻人嘛，还小，不开窍。” “茵茵是不是挺宅的？”她问。 贺时堰点头。 “除了你，她身边还有其他异性出现吗？” “没有。” 贺时堰敛眸。 在这里没有，但在属于她的那个地方..... 他没有把握确定。 “那不就得了。”老太太笑了下：“看来看去不还是你机会最大。” “俩月，指望人家爱上你，做梦呢？” 老太太也不着急让他成功把人追到了，反而认同了他之前“慢慢来”的说法。 循序渐进。 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爱上一个人哪有这么快，回想一下你当初喜欢上人家的历程，感情不都是需要慢慢培养。” 贺时堰：“......” 注意到自家孙子表情有些古怪，老太太一愣，呼吸顿了顿，不可置信问：“你该不会是......一见钟情？？？” 贺时堰：“。” 他没有说话，沉默就是答案。 老太太惊掉下巴。 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孙子居然是以这种形式坠入了爱河？？ 沉默良久，她感慨地拍拍贺时堰的肩膀：“总之你胜率很大，奶奶看好你。” “......睡吧。” 夜色已经很深了，冷风呼呼刮着，枝叶晃动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老太太懒得再折腾，决定留宿。 客卧一直又被打扫，贺时堰帮她整理好床铺就回自己房间了。 凌晨三点半。 因为睡前啃了块小饼干，老太太半夜被渴醒。 按开床头的小壁灯。 老太太慢吞吞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准备去外面找水喝。 手刚落在门把手上，她忽地一顿。 敏锐地听到从外面走廊上传来地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第45章你们说，妈妈会喜欢上爸爸吗 这声音很可疑，不像是在正常活动。 ——有小偷？！！ 这是老太太的第一反应。 楼层这么高都能进小偷，看来这里安保不行。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瘦弱的身躯。 自己只是个年迈无力的老人，正面遇上肯定是她吃亏。 淡定。 不能冲动。 屏住呼吸，将门反锁。 老太太将耳朵小心翼翼贴在门板上，将手机调了静音，准备先给贺时堰发个消息试试。 黑暗中，手机屏幕散发的明亮白光映在老太太警惕严肃的脸上。 “乖孙，家里好像.....” 字还没打完，就听见客厅隐隐传来说话声，伴随着钢筋水泥低低的叫声。 听出那声音属于贺时堰，她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不是小偷啊。 门锁轻轻向下压，门被打开一条缝。 - 客厅。 正沉浸在睡梦中睡得正香的钢筋水泥忽然被叫醒，一脸懵逼。 “汪嗷呜.....” “喵.....” 看到是爸爸，它们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敷衍叫了声，然后闭上眼想继续睡觉。 结果没两秒又被整醒。 “......” 一猫一狗大眼瞪小眼，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的老父亲，不满极了。 奈何老父亲一句话也不说。 空气安静了很久，久到钢筋水泥气都已经消了，久到困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男人终于开口：“你们说，妈妈会喜欢上爸爸吗？” 他的神情很认真，漂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两只小家伙，好像很期待得到回应，又好像不。 钢筋水泥：“？” 贺时堰自顾自地继续： “如果妈妈会喜欢上爸爸，钢筋汪一声，水泥喵一声，好不好。” 钢筋：“......汪？” 水泥：“......喵？” “那如果妈妈不会喜欢上爸爸，钢筋喵一声，水泥汪一声。” 钢筋：“...........”怎么喵。 水泥：“...........”怎么汪。 爸爸大半夜不睡觉折腾它们，就是为了发神经吗。 贺时堰耐心等待了一分钟，微微眨眼，然后有些愉悦地眯起眼眸。 “我知道了。” 茵茵会喜欢上他。 “谢谢你们告诉我答案。”他摸了摸两只圆溜溜的脑袋，大发慈悲放过它们：“睡觉去吧。” 清亮的月光下。 男人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证件照。 他靠坐在沙发上，弯了弯眼眸，眸光温柔缱绻，永远看不够似的。 不远处。 老太太怕他尴尬，愣是忍住没出去，渴到天明。 ...... 第二天一早，贺时堰晨练结束，带了三份蟹黄灌汤包回来。 “早。” 虞茵睡眼惺忪开门，侧身，让路，脚踩着拖鞋来到餐桌旁坐下，虽然人不太清醒，但一套流程下来，娴熟地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 她懒洋洋趴在桌子上，像只猫咪似的睁着圆溜溜漂亮的大眼睛看贺时堰摆盘。 打开一杯温豆浆。 她喝了一小口，眨眨眼问道：“你怎么不坐呀？” 贺时堰扫了眼桌子上另外没拆开的两份，温声：“奶奶在，等下我就回去了。” “奶奶昨晚没回去吗？” “嗯。” 虞茵乖巧坐直身子，把豆浆的盖子盖回去，仰头：“那我也去对面吃？” 看得出来，她确实挺喜欢老太太。 男人动作微顿：“好。” - 贺时堰的公司年假长，初九才复工，用过早餐，老太太问虞茵今天有没有空。 “有空的。” 老太太眼睛亮了亮，提议两人和她一起回老宅，“你拿上你的画册，到那可以画画，奶奶给你烤小蛋糕吃。” “好呀。”虞茵弯了弯眸，笑眯眯应道。 一行人收拾好后很快出发。 贺时堰开车，顺便将钢筋水泥也带上了，老宅占地面积大，正好让它们放放风。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好在今天太阳很给力。 天空湛蓝如洗，飘动着大片大片像棉花似雪白的云团，阳光从云层缝隙里泄出，明媚又漂亮，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老太太才不乐意当电灯泡，嘱咐让贺时堰陪在虞茵身边，便抱着自己的宝贝亲签漫画上了楼。 确实是个适合写生的好天气。 虞茵抱着画册坐在草坪上对着不远处正撒欢的钢筋水泥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好几张。 她单手托腮，兀自欣赏了会儿，便忍不住将主意打到旁边的男人身上。 有那么一部分人得到会不珍惜。 但虞茵不一样，贺时堰作为她的模特，每一次都会给她新的惊喜。 每一次，都令她惊艳。 要不是实在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他...... 虞茵在心里叹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贺时堰。” 对方目光看过来，带着浅浅的疑惑。 “最后一次。”虞茵伸出手指比了个1，软声说：“最后一次当我的模特，再让我画一次，好不好？” 最后一次么。 寂静片刻。 贺时堰低声说好。 ...... 别墅三楼。 老太太拿着望远镜，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躲在窗帘后面鬼鬼祟祟观察楼下的两人。 旁边的张姨扛过来一把椅子：“老夫人您快坐下看，这样很危险，小心闪着腰。” “老夫人？” “老夫人......” “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被烦得不行，无奈只能顺从。 张姨在她身边盯得紧，毕竟她是有前车之鉴的，半年前老夫人刚伤过一回腰。 “楼下那小姑娘，漂亮不？” 张姨：“漂亮。” 老太太语气自豪：“那是我未来孙媳妇。” “小少爷交女朋友了？” 张姨震惊，原来，今天是小少爷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的日子。 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老太太笑容僵了僵，有些不想承认：“不是女朋友，那臭小子还没追到呢。” “人是我忽悠回来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丧丧的。 张姨很有眼力见：“哎呀，反正迟早的事，您看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 闻言，老太太心情又美妙起来。 她趴在窗户上。 “我再看会儿，到十一点了提醒我，我得去给茵茵准备好吃的。” ...... 第46章画中人 另一边。 虞茵把画纸撕下来塞进贺时堰的手里，笑吟吟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外景呢。” “好看吗？” 男人视线缓缓扫过阳光下她白皙精致的脸，心不在焉点头：“好看。” 第一次...... 之后，他没有机会了。 失去这两个借口，她会渐渐远离自己。 思绪缥缈，脑子乱作一锅粥。 指骨微微发白，贺时堰下颌紧绷，表情一点一点淡下去，直到消失。 男人眼眸有些空，深处尽是一片虚无。 “看呆了？”虞茵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贺时堰回神。 他淡淡抬起眼眸，不着痕迹地与她对上视线。 虞茵眸光清澈分明，弯唇对他露出一个明媚又动人的笑容，“真看呆了呀。” “嗯。”他这样应下。 将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全部压制。 目光重新落在画纸上，脑海里顿时闪过万千个念头，眼眸缓慢地眨动一下，贺时堰忽然很轻地开口： “做我的模特，好吗？” 虞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懵住。 “什、什么？” “做我的模特。” 男人掀唇笑了下，口吻却认真：“这次，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画中人。” “没问题。” 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虞茵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身份互换，换她当一次模特嘛。 还挺新鲜。 不过...... “但我不是怀疑你啊。”虞茵举手发誓，眨巴着眼睛无辜看他，“你会画画吗？” 贺时堰将自己的画像收好，没说会也没说不会，只懒懒地笑了声，慢条斯理道：“你可以期待一下。” 虞茵真挺期待。 自认识以来，他们整日待在一起，自己的职业又与画画有关，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他自己会不会画画的事。 好奇他笔下的她。 好奇他到底能画出个什么花样来。 “那动作上，有什么要求吗？”她抚了抚衣角处的褶皱，主动问。 贺时堰沉吟两秒，摇头。 “你可以去找钢筋水泥玩，不需要特意做什么，我自己看着画。” 虞茵愣了下，不确定又问一遍：“真不需要我做什么？” “嗯。” 贺时堰笑：“你人在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虞茵嘀咕一句，也不跟他客气，转身跑去找钢筋水泥玩。 “再见喽！” 她回头，笑眯眯朝他挥手，浓密柔软的黑发散在背后，随着动作被风吹晃动吹起。 贺时堰拿起画笔，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光明正大，肆无忌惮。 这是属于画师的权利。 ... 时间快到正午。 他没喊停，虞茵也不会主动去催促他。 这点模特的自觉，还是有的。 她只管做自己的事，想陪钢筋水泥玩就陪钢筋水泥玩，玩累了停下休息一会儿，奶奶让人送来的小蛋糕她也吃了，甚至中途她还跑到贺时堰旁边的长椅上小眯了一会儿。 “茵茵。” 贺时堰的声音响起，这是近三个小时里他第一次说话。 “画好了吗？”虞茵摸摸有些空的肚子，将钢筋水泥抱离怀中，拍了拍手站起来，雀跃地冲过去找他。 模特工作顺利结束。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yes！ 贺时堰将自己三小时的成果给她。 虞茵接过。 眼里有明明亮亮的期待。 下一秒。 她懵了瞬，眸光转向茫然。 画的内容并不单一，而是多样又复杂。 有绵软软呆萌的小猫、拖着垂耳可可爱爱的小兔、蛋糕、皇冠、蹁跹的蝴蝶，还有扎着丸子头的少女。 打伞的，背着画具的，奔跑的，马路边的，沙发上酣睡的，吃东西时腮帮子鼓起的。 看似杂乱无章，实际又莫名的和谐。 别说，画的还挺好看。 就是...... “这是我？”虞茵狐疑仰起小脸。 贺时堰挑眉。 不然呢？ “那，”她指着猫咪小兔蛋糕皇冠蝴蝶，“这也是？” 贺时堰一本正经点头：“没错。” “什么嘛。” 物种都变了。 不过还挺可爱的。 虞茵表面不满，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将画纸小心翼翼夹在画册里放好，塞进包包里。 然后语气傲娇。 “看在这是你辛苦三小时的成果，我才勉强收下的。” “明白。”贺时堰笑着，很配合的点头。 就在这时，别墅门口传来老太太的喊声：“茵茵，可以开饭了，奶奶又炖了排骨汤，你先回来洗手，剩下的让我孙子收拾。” 闻言。 虞茵眼睛亮晶晶，抬腿就想跑，还好忍住了。 她回头，捏着指尖，纠结委婉道：“贺时堰，奶奶喊我了。” “好，我简单收拾下再过去。” 得到回应，她心安理得抛下某人，小跑着离开。 虽然很早就明白。 食物在她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自己，但贺时堰还是略心塞了一瞬。 望着虞茵纤细的背影。 他低头按亮手机，点进相册，冷白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屏幕。 照片中的少女牵着钢筋水泥在草坪上奔跑，阳光洒下一地的碎金，笼在她身上，好像自带了一层柔光滤镜，漂亮又自由。 那是蓬勃的，富有生命力的，鲜活的她。 当时贺时堰连拍抓拍了很多张。 几百张是有的。 站在原地，他一张一张认真地翻看。 风吹起额发。 耳边是涌动着脉搏心跳的声音。 喉结滚了滚。 他的世界，是彩色的。 ...... 第47章茵茵眼光好 复工这天，温秘书早早将车停到了小区楼下。 见到贺时堰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他愣了愣，视线落在他身后，问：“老板，虞小姐呢？” “家。” 温秘书咦了声，“那她今天不和你一起去公司了啊。” 贺时堰：“......” 男人淡淡瞥他一眼，懒得搭理，径直上了车。 车内气氛缄默古怪。 敏锐察觉到老板心情有些不太对，一路上温秘书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他了好几眼。 眼神微妙。 吵架了？ 不可能吧，虞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会吵架的人，老板就更不可能主动和她吵了。 冷落？ 这个有可能。 占有欲那么强，他估摸着老板又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吧。 哎。 陷入爱情里的男人就是想的多。 既然没确定关系，就不要那么贪心嘛。 知足才能常乐。 快到公司时，贺时堰忽然冷声开口：“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是。”温秘书一本正经点头，打了把方向盘。 老板的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 之前故意让车停在公司门口，不就是想炫耀。 现在虞小姐不在...... - 总裁办。 温秘书第n次送来咖啡，将体贴温柔贯彻到底。 毕竟开工第一天老板在感情上就受到了挫伤，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在办公室里磨蹭来磨蹭去非常碍眼，而且时不时就会用怜惜同情的眼光偷瞄贺时堰。 签好最后一份文件，男人忍无可忍，啪地将钢笔丢在桌子上，锋利的五官像是覆了一层冰雪，语气极其不耐。 “滚出去。” 温秘书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抱起签好的文件就往外面跑。 “等一下。”贺时堰开口叫住他。 温秘书瑟瑟发抖，回头，“老老老、老板。” “说。”男人掀起眼眸，冷嗖嗖地瞧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温秘书脑子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就先一步把事情都给交代了。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虞，虞小姐和您是不是，是不是闹别扭了，怕怕怕您伤心，就，就就就想着关心关心您。” 贺时堰：“......” 脸上表情很无语。 他起身，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朝着温秘书靠近，皮鞋踩实地面，脚步声被无限放大，给温秘书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凌迟的错觉，腿软了几软。 “领带，好看吗。” 话题跳的没有逻辑，又像恶魔的低语。 “好、好看！”温秘书泪流两行，他错了，大错特错，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像他们这样的大佬，怜悯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大衣呢？”贺时堰继续问。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温秘书往那一站就是兵，大声喊道：“好看！特别好看！贺总您帅穿什么都好看！” “哪里。” 贺时堰慢条斯理轻抚衣袖，懒洋洋从鼻腔里面哼出一声笑：“都是茵茵眼光好。” 温秘书愣住：“啊？”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虞小姐。 眼光好。 “......” “虞、虞小姐买的啊。”温秘书讪讪地笑。 “嗯。” 男人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不多，也就十几件。” 温秘书表情麻木，对上老板睥睨轻蔑的眼神，不用他再开口脑海里就自动翻译出来一段话： 我家亲亲老婆给我买了好多好多件衣服，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觉得我可怜？ “......” 显摆什么显摆。 打扮的这么帅跟男妖精一样，知道的以为他是来上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勾引人的。 原来和虞小姐已经在一起了，臭了一早上脸害他误会。 疯狂锤小人.jpg “恭喜贺总得偿所愿，祝您和虞小姐天长地久。”温秘书傻登登地道祝福。 这是讽刺他呢？ 贺时堰脸倏地黑下来，开口：“滚。” “......” 得，还没追上啊。 温秘书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办公室，忍不住摇头叹气。 看来追妻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啊。 余光忽然瞥到自己工位上的那份文件，温秘书表情一僵。 一分钟后。 总裁办的门再次被敲响。 温秘书硬着头皮进来，“老板，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 “另外路总和祁总打来电话说周启与lg集团的合作项目已经基本敲定，后天双方正式签约，怕中间出什么乱子，让您亲自过去一趟。” 路景延、祁澈与贺时堰是高中兼大学同学，他们关系很好，都是贺时堰信得过的人。 三年前贺氏旗下企业周启外扩m国，路祁二人亲自前往国外盯公司。 lg资本作为m国科技领域的龙头企业，拿下他们的合作是周启在国外能否成功上市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这个项目贺时堰一直也有关注。 闻言，男人淡淡点头：“知道了。” “还有......” 温秘书想起通话内容，欲言又止：“路总和祁总说很想你，想你想的，咳...都吃不下饭了，让你顺便捎点泡椒凤爪大辣片和螺蛳粉过去开开胃，那边中超买不到。” “这件事很重要，让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忘记。” 贺时堰：“......” “...你去办。”薄唇微微抽搐，他深吸一口气。 头疼。 - 行程很赶，晚上两人一起吃饭时贺时堰才有空提了一嘴，虞茵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笑眯眯预祝他工作顺利。 放心不下的反而是他。 “不要吃外卖，万一像上次那样，到时候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会很不方便。” 男人絮絮叨叨：“陈记，南湖湾还有那几家粤菜淮扬菜的餐厅都还可以，要不我让老板给你送？” “再或者你去找奶奶。” “不用不用。”虞茵吸一口面条，鼓着腮帮子说：“我已经学会做饭了，你刚不还说我做的很好吃。” “放心，我会煮面条养活自己。” 贺时堰盯着自己碗里的面条沉默了几秒。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当然不能说难吃。 “总之，”他无奈叹气：“你照顾好自己。” …… 翌日。 下午三点，虞茵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许是知道贺时堰第二天不在，昨晚就略微放肆了些，为了画稿熬夜到天明。 打开手机，发现微信里有一未读信息。 虞茵揉揉眼睛。 原来贺时堰八点就登机了啊，那会儿她刚睡。 心有些虚。 指尖触到屏幕上，正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不回信息，一条新的消息忽然弹了出来。 ——问她毕设的事。 虞茵皱眉，看着这陌生头像和昵称一脸懵。 谁啊这。 她什么时候加的。 自己通讯录干净得要命，不记得有“小鱼干儿”这号人啊。 小鱼干儿：【茵茵，学校这两天开学，瑶瑶和舒宁都已经到宿舍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等等等等！ 虞茵见鬼似的将手机丢好远。 这是什么情况？！！！ 第48章失联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4250？4250！4250！！4250！！！” “狗系统？” “统子？二百五？” “喂喂，呼叫系统！” 虞茵用尽各种办法，拼命疯狂呼叫系统了十五分钟，崩溃边缘，对方终于姗姗来迟。 【小、小姐姐！】 4250兴高采烈，上来就问：【怎么样，任务是不是快完成的差不多了。】 虞茵：“......” 她把手机丢到床上，咬牙吐出两个字：“解释。” 4250不明所以，瞅了眼，滋啦啦的电子音略显心虚：【那个，请稍等一下哈，我先调取一下您的资料。】 “你不认识我了？”虞茵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4250笑容很是虚假，明显更心虚了：【哈，哈哈，您知道的，人家每一天都要接触无数个宿主小姐姐，所以......】 “懂。” 她就是流水线上一件平平无奇的普通物品，过目就忘。 虞茵微笑，很平静地就接受了现实。 “先解释，为什么这些人这些群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微信里。” 4250：【清大美院大四在读....没错啊，程序就是这么设定的，小姐姐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不也是大学生嘛。】 “我毕业了。”虞茵面无表情：“刚毕业就被你搞来了这里。” 【我明白了！】 4250恍然大悟：【你是12月份穿来的，相当于时间倒退了半年，所以需要小姐姐再经历一遍大四下学期。】 虞茵：“......你再说一遍。” 大四要忙毕设考试答辩实习，天知道她当初怎么经历过来的，现在告诉她读档倒带一切重来了？ 马上又要忙新漫画连载的事了！ 虞茵想刀了这狗系统。 还有那些舍友，怎么相处，她们认识自己，但自己完全不认识她们。 【我，我我我补偿你！】 4250已经把虞茵记得七七八八了，知道她不好搞，又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主动道： 【放心宿舍的人和你不熟的，和小姐姐在原来的世界一样，宿舍只是有您的床位。】 虞茵点头。 因为要熬夜画稿，自己大学四年一直都在外面住，和舍友们确实不熟。 【至于毕设......人家可以把你之前的毕设作品用程序复刻出来，不过其中需要的一些材料和颜料只有在玉溪才能找到，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没问题。” 重新准备一份毕设作品需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费时间费精力，去趟玉溪来回也就几天，选哪个，一目了然。 毕竟于她而言。 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是她的新漫画。 【找到颜料再叫我噢，人家现在要去忙——】 “等一下。”虞茵叫住它。 她皱眉，询问任务上的一些事。 拥有童年创伤的人，要么容易胆怯焦虑抑郁，时常陷入痛苦难以自拔。要么易怒狂暴情绪容易失控，通常使用攻击的方式避免自己被伤害。 同贺时堰关系越亲近，她就越不理解，对方性格分明温柔又体贴，既不怯懦又不狂躁，他矜贵有礼很有教养，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在任何事上，都能做到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若非系统透露，没有人会认为他的童年是悲惨的。 而且现在他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奶奶人很好，和他的关系也很不错，至于其他亲人...... 至于有没有其他亲人具体虞茵不太了解。 但应该都已经不在了。 或沉寂或死亡？ 否则贺氏这么大个集团，他们不可能一点都不参与。 如果说造成贺时堰悲惨童年的那个人或那些人已经被他狠狠收拾报复了回去......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又为什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自杀？ 脱离逻辑。 “所以我认为，童年经历导致他自杀，不太可能。” 4250赞同她的说法，道：【那就是其它方面的原因，也许这个原因还没有出现。】 “这样啊。” 少女眼睫慢慢敛下去。 她喜欢贺时堰，喜欢贺时堰的奶奶，如果可以，她希望导致贺时堰自杀的那个原因，永远不要出现。 这里有他们。 即使回不去也没有关系。 就像一开始所说的，她对自己原先的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留恋。 但，怎么可能不会出现呢。 不然系统大费周章把她留下做什么。 出现的话。 需要她找到原因，解决问题，之后就是.....回去。 回去自己的世界。 少女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茫然。 思绪混乱，不知道心里为什么莫名有些烦躁，还有点抵触，虞茵使劲摇头，抛开一切想法，打开手机看机票看酒店。 转移注意力。 晚上九点的飞机，下午四点整，虞茵提着小行李箱出发，去机场前先回了一趟学校，报道顺便与室友先见一面。 ...... 一路上都很顺利。 但很快。 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玉溪没有机场，虞茵落地附近城市机场后，叫了出租车前往酒店，折腾了一晚上，抵达玉溪已经凌晨。 外面黑灯瞎火的，街边的路灯都没有开。 虞茵这时候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强撑起精神避免在出租车上睡着。 忽然，车子猛地急刹车停在路边。 虞茵脑袋撞到座椅上，捂住额头不自觉痛呼出声。 “操。”司机探出窗外，咒骂了声。 “前面修路，过不去了。” 他皱着眉嘴里不停念叨着倒霉，又拿起手机导航放大看了眼，随后对虞茵说。 “姑娘你就在这儿下吧，瞅到旁边的小巷子没，那是条近路，穿过去左转再走八百米就到了。” 虞茵透过车窗看了眼不远处漆黑破旧的小巷，抿了抿唇：“不能绕路吗？” “绕不了。”司机烦躁地扒拉了几遍导航。 要是能绕路他就绕了。 还能多赚钱。 “师傅。” 今天下午出门急，充电宝忘了带，虞茵的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还好包里有装现金的习惯。 她付了车费，又多递过去一张现金，同人打商量：“我手机上的手电筒坏了，能麻烦您开下远光灯帮我照一下巷子的路吗，就耽误您一点时间。” “没问题。”司机接过钱，顿时喜笑颜开。 甚至这次主动下车帮虞茵拿了行李，不像一个多小时前在机场那样无动于衷佯装看不见。 凹凸不平的小路有了远光灯的照射，瞬间变得清晰。 虞茵松一口气，多多少少有了点安全感。 但很快—— 距离巷子出口还有十来米的时候，灯光忽然熄灭，周围瞬间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虞茵：“......” 司机等不及走了。 不守诚信。 她要诅咒他车轮半路爆胎。 当然最倒霉的还不是现在，伴随着行李箱车轱辘滚动在石板路的声音，虞茵忽然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顿在原地。 帽子口罩将她遮得严实。 对面打来一束光。 虞茵眯了眯眼，借着光线模模糊糊能看到对方是一位身形瘦弱的少年。 小孩啊。 不是中年醉酒猥琐大叔就好。 心稍稍往回落了一点。 但也没有完全放轻警惕，虞茵紧了紧身上的包，拉着行李箱靠边站，准备等人过去她再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那人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少年猛地冲向虞茵，去抢她手里的包。 还好虞茵早有准备，对方使劲拽了几下都没能拽走。 “滚啊！” 虞茵抬脚踹他下面。 “操！”对方恼羞成怒，从腰后抽出把像刀一样的东西。 虞茵定睛一看。 真是刀！ 现在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冲动，刚才她踹到了他的自尊心，自己今晚不会撂这吧。 “包给我。”那人将刀指向虞茵，“不然捅死你。” 虞茵立马把包给他，不带一丝犹豫，顺带把行李箱推过去。 “这个你要吗。” 拉着行李箱目标比较大，可能会方便警察找到他？ 那人犹豫了下：“打开。” 虞茵：“......” 不情不愿打开。 见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少年咒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十分钟后，酒店。 虞茵用人脸识别办理了入住，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报警。 小巷在拆迁范围内，早已人去楼空，又没有监控，找人有一定难度。 一阵折腾下来，虞茵精疲力竭，从派出所回来已经快到早上。 她瘫倒在床上。 手机平板银行卡现金，全被抢走，人又不在北城，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失联的状态。 好在贺时堰去国外出差了，时差问题，他暂时应该不会联系她....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意识逐渐迷糊，虞茵陷入沉睡。 第49章疯子与锁链 洛杉矶。 落地时这边是早上，贺时堰第一时间点进置顶联系人查看虞茵的回信。 结果是没有。 手指顿在屏幕上，男人垂眸，隐隐有些失落。 旁边温秘书瞅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了。 他佯装不经意，跟身边的同事吐槽：“小李这人真是，又用意念回复消息。” “意念回复消息？” 同事好奇问：“这又是什么新名词？” 温秘书：“就是过了脑子没过手，潜意识以为自己回过消息了，其实没有。” “现在好多年轻人都这样。” “哎。”同事忽然很有感触的说道：“别说年轻人，我也这样过。” “之前有次我朋友给我发消息，我以为我回了，但一周后对方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我才发现，原来我都一直没回。”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最前面的男人耳朵里。 贺时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然后很善解人意的为虞茵辩解，她只是忘记了回复，并不是故意。 唇角轻轻弯起。 动了动指尖，发过去一条：【晚安。】 ...... 洛杉矶时间下午五点，对话框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时堰皱眉。 想直接打电话，但很快意识到现在国内时间是早上九点。 九点。 按照虞茵以前的作息，这个点她还在睡觉。 她不爱出门，也许只是趁没人打扰，小小放纵一下，多睡一会儿。 心不在焉又等了两小时。 贺时堰给虞茵打电话。 中午，饭点，借用订饭的理由联系她。 开场白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贺时堰眉眼沉下。 不死心打去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第五遍。 第十遍。 他固执地拨号，可始终无人接听。 怔怔地看着手机，沉默了很久，贺时堰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拨通老太太的电话。 “奶奶。” 他语气很急：“茵茵不接电话，她之前肠胃炎肚子疼在家里晕倒过，我怕她又吃坏东西，您能帮我去看她一下吗。” “我现在就去。”老太太立马出发。 挂断电话，贺时堰紧接着联系物业拿监控。 半小时后。 “喂，小堰。”老太太声音疑惑：“茵茵家里好像没人啊，我刚才打她电话，屋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监控画面定格在虞茵拉着行李箱进电梯的那一幕。 没有意外。 在他离开的当天，她也离开了。 贺时堰指尖一片冰凉。 “奶奶。”他沉默了很久，僵硬抬起头，脸上尽是茫然的神色：“是不是因为她不想搭理我，所以走了。” “小......”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一脸懵，自己的孙子是不是有点过于粘人过于紧张了，只是暂时联系不到人而已。 说不定茵茵只是不小心把手机关了静音？ - 公司顶层。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几乎凝滞不动的空气氛围。 “贺总，查到了，虞小姐目前在玉溪。” “发位置。” 男人挂断电话，漆黑的眼眸瞬间沉下，他眼角隐隐有些发红，一向隐忍镇定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崩塌溃散，被一种近乎失控的疯狂所取代、填满。 绝望将他吞噬。 贺时堰瘫在沙发上，一只修长的手抬起，手背缓缓遮住眼睛，整个人压抑得好像无法呼吸。 明明回来了，为什么要离开。 不许。 失去她的绝望，他绝不要再体会。 茵茵。 茵茵。 男人捏紧拳头，急促地喘了口气。 ...... 结束忙碌的一天，祁澈路景延扛着零食啤酒去办公室找自己许久未见的好兄弟聚餐。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 “话说，咱真不用给贺哥准备点别的吃的啊？” “准备什么准备，说得好像你准备了他就会吃一样。” “......也是。” 祁澈宝贝似的亲了亲手里的泡椒凤爪，“此等美味只有我们这种有品味的人才能欣赏得来。” “啤酒留给......” 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气温一瞬骤降，好像冷了几个度。 他沉着脸往外走，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发出哗啦的声响。 “贺哥？”两人急忙拦住他。 “你怎么了？” “有事。” 男人脚步未停：“回国。” 与此同时，玻璃窗外，他们在霓虹璀璨的夜景中，看到了一架正在半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 祁澈路景延：“不是说好明天签约——？” 回答他们问题的，只有一个冷漠无情且很快消失的背影。 “疯了吧？！”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第50章这种不安在拿到手机的那一刻达到巅峰。 落日余晖。 远山如黛，连绵的轮廓被晚霞勾勒得柔和而模糊，树影婆娑，影影绰绰，映出枝头初生的嫩芽。 公园湖边，虞茵坐在树下的凳子上，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笔颜料和画具。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她身边的那张亮着小彩灯的立牌。 白色的版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小卡带框：水彩／油画／卡通／头像 ￥50 ps：特殊原因，只收现金，敬请谅解。 这是虞茵摆摊的第二天。 别看她摊位简陋，实际生意很好。 湖附近有个网红打卡地，吸引了许多超高颜值的帅哥美女前来拍照打卡，年轻人喜欢凑热闹，看到虞茵的画自然心动，于是连带着她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摆摊两天，就赚够了买毕设所需的材料钱。 从早忙到晚，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但顾客大多都是颜霸。 颜狗虞茵表示：累并快乐着。 “你好。” 虞茵面前坐下一位身形高挑清瘦的少年，对方皮肤冷白，气质干净，笑起来给人一种清纯男大的感觉。 “姐姐，油画只能选择小卡吗，有没有大幅一点的呢？” 虞茵：“没有。” 大幅不是不能画，但花费时间太久，她不考虑。 “好吧。”男生明显有些失望，“那就小卡吧。” 准备颜料工具的间隙，虞茵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对方只回答让她随意发挥就好。 虞茵动笔，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空气静默。 接近尾声时，男生耳尖微微泛红，似乎很紧张地问道： “姐姐，我也是学画画的，刚上大一，能加你个微信，方便以后交流一下专业吗？” “抱歉。” 虞茵用笔端指了指立牌，笑着婉拒：“特殊原因，手机丢了。” “那电话号——” “茵茵！”远处传来一道喊声，打断男生。 紧接着一个卷发女生跑过来。 她是酒店前台的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虞茵没有手机，警察主要通过酒店与虞茵联系，他们经理就把这项任务细分给了她。 这几天两人接触频繁，一起吃饭，又是同龄人，很容易处成朋友。 “昭昭？” 虞茵停下动作，疑惑：“你怎么来了？” 宋昭意喘了口气，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好消息，那个人抓到了，包也找回来了，警察让你尽快去一趟，确认包里的财物是否完整。” “真的呀。”虞茵眼睛泛亮。 说不惊喜是假的。 她都做好找不回来继续摆摊赚钱补卡补证件买新手机的打算了。 “你今天是晚班？” “对。” 那就不能让昭昭帮忙看摊了。 “同学。”她跟那男生商量，说自己这边临时有急事，要准备收摊。 “那个画......” 因为距离近，男生刚才或多或少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没加到微信，他不死心放弃，于是道：“没关系姐姐，你先去忙，我可以帮你看摊，顺便等你回来继续画。” “这太麻烦了。”虞茵婉拒。 “你要是担心，我可以把我的学生证和身份证押给你。”他一边说一边去翻自己的背包，一副想迫切证明自己是好人的样子。 “不用。” 虞茵蹙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如果姐姐相信我，就同意我帮忙吧。” “反正我闲着没事做。”男生弯着唇笑：“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借我一些画纸和颜料吗，我想画画。” “就当做帮忙看摊的报酬。” 旁边昭昭很明显的能看出这人对虞茵有好感，所以才会这么热情。 于是小声道： “茵茵，收摊和回酒店都需要花费时间，来回太折腾了，难得遇到有人好心主动帮忙，不如就答应吧，现在你有更要紧的事。” 犹豫几秒，虞茵点点头，说：“好。” ... 除了现金，包里的手机证件等都还在。 据警察同志说，那人害怕被抓，特意等了几天才出门，结果在手机店被他们所里的同事当场抓获。 对方对自己持刀抢劫的事实供认不讳，恰好抢劫那天刚成年，接下来将要面对公正严肃的法律处理。 手机应该被人充过电，但没充进去多少。 拿到时是开机状态，显示还有百分之一的电量，没几秒又自动关机。 界面上的未接来电一闪而过，虞茵没有看到。 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录完笔录就离开了。 夜风微凉。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又逢高峰期，回到公园已将近八点。 “不好意思。” 耽误对方时间这么久，虞茵将提前买好的热饮和三明治递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姐姐，你回来了。” 男生愣了下，急忙将尚未晒干的画纸折叠塞进包里，若无其事朝她笑。 虞茵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也没在意，嗯了声。 “姐....”男生有意与她攀谈，但虞茵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拿起画笔，目光专注而认真，淡声礼貌打断：“我们继续吧。” “......好。” 男生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饮品，想起书包里的那幅画，心情微妙又复杂。 虞茵加快手上的动作。 原因无他。 着急回酒店给手机充电。 同贺时堰失去联系的这两天，她虽嘴上安慰自己没事，有时差在，他又这么忙，应该不会联系自己。 但心里总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在拿到手机的那一刻达到巅峰。 十分钟后。 虞茵将画纸晾干后，裱好框递过去。 “谢谢，我好喜欢。” 男生掏出手机：“现在可以加个微信了吗。” “？” 虞茵疑惑瞅他一眼。 难道是她记忆出现错乱了？她分明记得自己同他讲过，手机丢了，加不了。 ......虽然现在找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换现金。”他解释。 “没关系。”闻言，虞茵很客气地笑笑，摆手：“谢谢你帮我看摊位，这张画就当送给你了。” 本来也没打算收钱。 “可是....” “不用客气。” 两天来，虞茵遇到了不下十个性格热情同是绘画专业想加她微信交流的男生，可宅女的本性是i人，她只想安静如鸡。 一直拒绝她也很尴尬，但她更怕加上微信之后的社交。 光是想想就难以忍受。 虞茵索性低头，沉默着开始收拾东西。 男生紧了紧手指。 不甘心，难得遇上这个一个.... 但又怕自己继续搭话引起对方的反感，纠结两秒，他选择不说话默默上前帮忙干活。 ...... 第51章先主动的人，没有资格...... 两人身后不远处。 一道身穿黑色大衣浑身泛着凛冽气息的身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茵茵......” 他眼尾染了红，低低的喃声从薄唇溢出，冷风拂面，吹的他声音极尽模糊而颤抖。 所以丢下他。 是为了找新模特。 男人垂下眼睫。 腻了吗。 还是感到厌烦，不好意思说出口。 明明是她先提出让自己做模特的。 先主动的人，没有资格...... “姐姐！”虞茵手里的板子滑了下，差点砸到脚，男生紧张叫了声，连忙把她怀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姐姐？ 贺时堰死死盯着两人亲密的背影，锋利眉眼骤然凝聚起阴鸷的疯狂，如同风雨爆发前，乌云遮挡，整片天都变得阴沉而死寂。 他再也无法忍耐，大步朝两人走去。 “你们在做什么。” 贺时堰表情难看，嗓音仿佛淬了寒冰，在两人身后陡然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茵愣了下，错愕回头。 贺时堰？？？ 她语气震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 去国外出差了么...... “联系不上你。”贺时堰冷声，周身气压很低。 所以来抓人。 “过来。”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两人，理智尚存，隐忍捏紧拳头，克制住自己想把两人强制分开的冲动。 他不喜欢她站在他对面，和别的男人一起。 “贺时堰......” 虞茵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眶不自觉涌上一层薄薄的潮意。 ——联系不上你。 短短几个字，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明白了他又为什么这样生气。 原以为因为时差，他不会联系，或者就算联系了，她没回消息他也不太会在意。 生气是最多的了。 没想到...... 虞茵很愧疚地来到他身边，怕他更担心，刻意隐瞒了自己被抢劫的事，小声说：“我手机丢了。” “刚找到，还没来得及充电。” 贺时堰一顿。 她继续说：“我来这里买毕设作品所需要用到的材料，没想到刚落地不久，包就丢了。” “手机证件银行卡什么的全在包里。” “倒霉死了。”少女小声抱怨。 “对了。”为了缓和气氛，虞茵仰头，戳他一下：“没想到吧，我还是大学生呢。” 哈哈她也没想到。 刚经历过最忙的大四，一切又倒带重来了。 贺时堰嗯了声，低着嗓音，很有敌意地问：“那他是谁。” “啊？” 虞茵茫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答道：“他是顾客。” “顾客？” “对。”虞茵伸手指向那一堆，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摆摊赚钱。” 天好像一瞬间放晴。 贺时堰原本紧绷的神色顿时松了下来。 心中情绪复杂，对虞茵遭遇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到一丝丝的庆幸。 是他误会了。 茵茵没有不要他。 “坐在外面画画冷不冷。”贺时堰抬手，将她脖子上有些松了的围巾重新裹紧。 “还好。”少女乖乖软软地回答。 “忙完了？” “嗯嗯，准备收摊。” 贺时堰：“去那边休息吧，或者先去便利店买杯热牛奶，剩下的我来收拾。” 他语气温柔，但不容置喙。 虞茵：“......好。” 昏黄的路灯将男人的影子拉得斜长，贺时堰走过去，微微俯身，将桌子上虞茵的包拿在手里。 精致漂亮的女士包在他手里不显一丝违和，明里暗里给人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收摊了，不走吗？” 男人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过去，漆黑幽深的眸底看似没什么情绪，实则明显压抑着戾气。 这人的小心思快要写到脸上。 他讨厌任何人打虞茵的主意。 “给我。” 声音裹挟着冷意，贺时堰朝男生伸手。 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让人胆寒，男生下意识松开手里的颜料，脚步踉跄往后退。 颜料掉在地上，下意识滚出好远。 贺时堰轻嗤出声。 他的轻视，他的嘲弄，毫不遮掩。 “你！” 男生恼羞成怒，眼里有火，可又本能恐惧，只要对上视线，就忍不住全身发冷，火焰全熄。 他攥紧背包，狼狈离开。 从便利店回来，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被整齐摆放进小推车里了。 虞茵递给贺时堰一瓶矿泉水，犹豫两秒，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让人查了你的航班和行程信息。”男人神情坦然。 “噢...”虞茵不意外。 她知道以他的能力，查到这些轻而易举。 人找到了。 那应该......不会接着往下查了吧。 希望她的谎言不要被拆穿。 ——有关自己被抢劫的事。 贺时堰见她这副明显有心事的样子，心下一沉，以为她介意，低声道：“抱歉，私自查了你的信息。” “没关系。”虞茵摇头，“我理解，你怕我遇上危险嘛。” 闻言，贺时堰神色稍缓，舒了口气。 他随口找了个话题，问：“你的包是怎么丢的。” “......” 虞茵心虚眨眨眼，含糊着：“我粗心...就是一不小心，在机场弄丢的。” 不等对方说话，她紧接着转移话题。 “对了，我住的酒店离公园不远，你呢，你应该才到玉溪吧，你有没有地方住？” 贺时堰看她一眼。 顿了顿。 才淡声回：“没有。” 对上他的目光，虞茵瞬间觉得自己被看透，她慌乱避开视线，低头掏出手机。 “那我给你订个房间？” “茵茵。” 贺时堰叫住她。 “毕设需要的材料，都买好了吗？” 虞茵点点头。 “那。”男人握住她的胳膊，喉结微滚：“今晚就回北城，好不好？” 第52章你要喝酒吗 “可以是可以。” “但是......”虞茵不解抬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北城到洛杉矶，再从洛杉矶到玉溪，这其中花费的时间不用问她也知道，贺时堰大概全程都在路上奔波，压根没时间休息。 如果现在启程回去，就算有合适的机票，落地也要凌晨了。 她吃好喝好睡好的能折腾，但贺时堰...... “时间有点晚了。”虞茵反握住贺时堰的手腕，语气关切又温柔：“今晚在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不好吗？” 知道他心情不好，她想了想又说。 “你工作上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玉溪的风景很美，来都来了，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去附近景点转转玩玩。” 蜷在身侧的指尖轻颤。 贺时堰微微垂下精致的眼眸，没有说话。 愤怒、嫉妒、恐慌、庆幸、后怕。 太多太多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使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这是他第一次来玉溪。 一个误以为会再次失去虞茵的地方。 这里让他感到不踏实，一颗心高悬，好像始终不能落地。 他很抵触。 也很抗拒。 但，茵茵不想离开。 ... 天知道虞茵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会有多冤枉多大为震惊。 没有不想离开没有不想离开没有不想离开。 她说的每一句话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明显吗！！ 男人心，海底针。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就在虞茵琢磨着想既然他这么想回北城，要不然就顺着他的意思回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说：“好。” — 回酒店的路上，贺时堰走进一家便利店。 出来时提着一袋子的啤酒。 虞茵：“你要喝酒吗？” “有点想。” 便利店门口白炽灯光晃眼明亮，照在男人精致的面部轮廓上，没有了几个小时前的阴鸷冷漠。 只剩下一副柔软人畜无害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抿住薄唇，问。 “就喝一点，可以吗？” 四目相对，他眸里的认真，让她有种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错觉。 虞茵语塞了下。 她只是随口一问，不要征求她的意见啊喂。 这副样子让她冷不丁地想起自己从前在超市见到过的。 五六岁的小男孩泪水在眼眶中委屈打转，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可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勾住妈妈的衣角，仰头可怜巴巴地征求意见。 “妈妈，就买一瓶，可以吗？” 虞茵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觉得贺时堰就像那个小孩，而自己担任的，无疑是那个妈妈的角色。 .....好怪。 被自己离谱的想法惊到，虞茵尴尬笑笑。 “这是你的自由。” 不过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作为朋友，她还是好心补充一句：“别过量就行。” 悄悄瞄一眼他手里的袋子，即便虞茵不喝酒，也能看出量其实挺多的。 这叫，就一点？ 休息不好+喝酒=可能会死 “死”这个字立马让虞茵变得警觉起来，她深深看他一眼，抬脚往便利店里走。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 货架前。 虞茵微微弯腰，目光仔细掠过一排排眼花缭乱的酒瓶，不一会儿便视线定格。 找到了！ 青梅酒和荔枝酿。 ——昨晚昭昭喝的那两瓶。 实在放心不下，她决定陪贺时堰一起喝。 明为陪伴，实则监督。 啤酒她尝过一口，巨巨巨难喝，简直难以下咽。 但果酒应该还行。 昨天晚上和昭昭一起吃饭，她是亲眼看着昭昭把这两瓶果酒当饮料牛饮下去的。 一点事都没。 结完账，虞茵笑眯眯拎着袋子出去。 “一个人喝酒多孤独，走吧，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喝一点。” 贺时堰开了车来，就停在公园附近的停车场。 好在这辆车是大车型，后备箱装下虞茵摆摊用的所有东西后空间都还绰绰有余。 抱着两瓶果酒来到副驾驶。 虞茵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忽然瞧见座椅上放着一个纹路精致的长木盒。 没多想，她伸手去拿，想将它换个位置。 谁知手刚碰到，盒子就被贺时堰抢先一步夺走了。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将东西塞进右....顿了下，抬手，塞进大衣左侧的口袋。 虞茵看呆了：“？？？” 不是，什么玩意。 换口袋是为了防备她再去拿？ 这么宝贝碰都不愿意让人碰一下啊。 她不稀罕的好吗。 虞茵瞪他一眼，啪地将副驾的门关上，转身坐到车子的后排。 “茵......” 贺时堰想叫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一路无言。 酒店前台。 虞茵打开手机的订单页面，递给昭昭。 等了等。 身后那人还跟个木头桩似的一动不动站着。 “......” 她转过头，淡声提醒：“身份证。” 开口的瞬间，甚至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没落下，属于贺时堰的身份证就出现在眼前。 虞茵：“......” 这人就是想逼她先开口。 心机！ 她假装看不见，走到另一边，离他离得远远的。 贺时堰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委屈。 察觉两人气氛微妙，昭昭八卦地把虞茵叫过来，笑嘻嘻问：“男朋友啊，怎么啦，小情侣闹别扭了？” “什么男朋友。”虞茵捂她嘴巴：“别瞎说。” “不是啊。”昭昭愣了下，明显不信。 “不是。” “难道....”昭昭脑洞大开：“难道他是被你甩掉但不同意分手于是死缠烂打千里追妻火葬场的前男友？” “......”虞茵无语看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她是神经病。 “行行行。”昭昭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是我思想猥琐龌龊，你们就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虞茵：“嗯。” 虽然感觉她阴阳怪气的，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没错。 昭昭：“......” 她还真敢承认。 - 给贺时堰订的套房就在虞茵隔壁，拿到房卡后，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的方向走。 八点四十。 这个点酒店大堂里的人不多。 电梯门缓缓打开。 贺时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对不起。” 第53章莹润的水眸里覆上一层薄薄的醉意 虞茵愣了下，警惕看他：“突然道歉做什么。” 这事儿严格来说他没错。 小脾气嘛，谁没有。 被人那样防备，是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她自己郁闷一会儿，消化一下情绪就好了。 现在又是搬到明面上又是道歉的，搞得她好像很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样子。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 心机男。 见她好像更生气了，贺时堰顿了顿，茫然沉默几秒，然后干巴巴地憋出一句：“道歉，是因为惹你生气了。” “不用道歉。” 虞茵强调：“我没生气。” “对不起。” 贺时堰闷着嗓音：“我当时反应太夸张。” 虞茵原本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小嘴叭叭叭，控诉他的罪行。 “我只是想把它换个位置，盒子放在那里我怎么坐，再说你不想让我碰就不碰，换口袋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害怕我去抢？我告诉你你这个行为简直不要太过分了。” 贺时堰认错态度极好：“我错了。” “没有下次。” “管你有没有下次。”虞茵撇撇嘴，小声嘟囔：“这么宝贝，谁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 男人表情僵住，脸上小心翼翼勉强勾起的笑难以维持，他侧了侧身子，下意识挡住左边，浑身上下写满心虚二字。 因为那东西，的确见不得光。 — 叮咚—— 电梯抵达楼层。 虞茵被开门的动静声吸引，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此刻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她抬脚跨出电梯，步子很快，头也不回刷卡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时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慢吞吞收回视线，落到自己手里拎着的袋子上。 明明，说好陪他喝酒的。 他心里有些委屈，但又忍不住为虞茵辩解，是自己犯错在先，不能怪她冷淡。 * 啤酒瓶滚落一地。 男人背靠沙发，坐在地上，精致的眉眼低低敛着，沉默灌酒，一瓶接着一瓶。 袋子很快空了。 贺时堰皱眉，在网上下单。 没几分钟门被敲响。 这么快。 起身去开门，来人却让他感到意外。 “茵...茵茵？” 虞茵抬眸：“这么惊讶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来陪你喝酒。” “我以为....”贺时堰顿了下，没再继续。 “你以为我会食言吗？” “不会的。”虞茵拎着两瓶酒瞅他一眼，这才解释：“身上都是颜料，我刚才回去换衣服了。” 其实这句话她有必要提前交代一句。 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原因简单。 不想，看他不顺眼。 贺时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觉得自己真过分，总是误会茵茵。 叮咚—— 电梯在这层楼停下，一位专送小哥从里面出来，他视线左右环视，很快找到目标，朝两人的方向直奔而来。 “贺先生吗？”再次确认一眼房间号，他将袋子递出去。 “两位的加急外送，请查收。” 虞茵离得近，下意识接住袋子。 看清里面是什么后。 两眼一黑。 一袋子酒不够，还需要再买一袋子？ 贺时堰从她手里接过袋子：“重，我来。” “......” 这么多，能不重吗。 算了。 待会儿盯着点吧。 虞茵沉默跟在他后面，待看清满地的酒。 眼前一黑再一黑。 什么鬼。 她换衣服加洗漱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么多酒，都喝完了？ 后知后觉恍然。 怪不得需要重新买。 “你不晕吗？”虞茵小脸皱作一团，看向贺时堰。 贺时堰摇头。 “啤酒，不会醉。” “噢...” 虞茵半信半疑，指着外送袋：“那这些呢？” 淡淡扫了眼里面的威士忌和白兰地，仗着虞茵不动，贺时堰面不改色开口：“度数都不高。” “......行。” 她表示干巴巴地喝酒没什么意思，于是叫了酒店的夜宵。 工作人员送了粥和小菜上来。 虞茵窝在投影前的沙发上，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反而指挥贺时堰去餐桌解决宵夜。 男人倒酒的动作一顿。 点头，乖乖听话。 确保所有酒都在自己这里，虞茵稍稍放下心。 “都吃完啊，不要浪费食物。” 吃饱了，就喝不下了。 没错，这就是她的策略。 心情愉悦打开投影，随便找了部综艺打发时间，虞茵试探性喝了一小口梅子酒。 甜甜的。 就是饮料嘛。 她不自觉多喝了几口。 甜腻的气息充斥在口腔中。 有点热，还有点渴。 虞茵想找水喝。 视线慢吞吞落在不远处的那个玻璃杯上。 ...... “唔！” 虞茵刚喝一口，就被呛得直接吐了出来。 好辣！ 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她捂住嘴巴使劲咳嗽，眼泪都要出来了。 “茵茵？”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贺时堰回头，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人一把按下。 “贺时堰！” 愤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男人微微抬头。 “你干嘛往水里掺辣椒水。”少女凶巴巴瞪他，莹润的水眸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醉意。 ？ 贺时堰：“你喝醉了？” “没喝醉。”虞茵往他头上呼一巴掌：“喝的是辣椒水。” “......” “你敢害我，是不是记仇我冷暴力你。”酒意上了头，虞茵碎碎念骂他。 “大...大坏蛋！” “居然往我的杯子里掺辣椒水。” 她胆子很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认真警告：“我告诉你，我不好惹的，我会报仇的！” 贺时堰任由她打，动了动喉结，低声为自己正名。 “我没有。” 还敢狡辩？ 虞茵有些生气，揪住他来到小客厅，杯子塞进他手里。 “你喝。” 贺时堰喝了。 见他一点表情都没有，虞茵迟钝眨眨眼，小声呢喃：“真会装。” “继续，大口一点。” 扣完帽子，她又命令。 贺时堰照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拎着酒瓶，将玻璃杯倒满，弯唇轻笑看虞茵：“还要继续吗？” 不等回答。 男人慢条斯理晃了晃酒杯，随便抿一口酒。 很悠闲的样子。 空气被浓烈的酒气侵袭，虞茵直愣愣看着，忽然伸手将杯子夺过来，不信邪似的将剩余的酒全部灌进嗓子里。 第54章里面的东西终于得以见光 “咳咳咳...” “茵茵！”贺时堰神色一紧，连忙去扶她。 “走开。” 虞茵从不知道自己酒量差，几口果酒就能把她撂倒，再加一杯烈酒下肚。 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白皙的皮肤被酒意熏得通红，她脑子昏沉，醉醺醺地推开贺时堰，吐字不太清晰，甚至有些磕绊。 “我、我讨厌你......不要你碰。” 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和喜欢喝辣椒水的奇葩做朋友的。 少女睁着迷离的醉眼，明明是甜甜软软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这样伤人。 贺时堰愣了下，呼吸微微一滞。 酒后说的话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真言要么胡言。 酒精刺激大脑，有人放下戒备，借酒意宣泄压抑内心很久的情绪。 有人胡言乱语，说话不经大脑乱扯一气。 她呢？ 是哪种情况。 贺时堰敛眸，无法确定，也不想确定。 怕...... 事实他难以承受。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去找热水壶给虞茵温水。 喝醉后的感觉很不好受。 虞茵窝在沙发上还算乖。 她凑过去，就着贺时堰的手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 不是辣椒水。 漂亮的大眼睛轻轻眨动，少女放下心来，又靠近一点，扶住他的手很快将杯子里的喝完。 温热带着甜甜酒意的鼻息打在虎口。 男人黑眸讳莫如深，不动声色紧了紧手指，冷白手背青筋微微暴起。 “我要睡觉了。” 虞茵从沙发上跳下来，站都站不稳，迷迷糊糊辨别了一下方向，凭借肌肉记忆，晃悠来到了......卫生间。 “茵茵。” 没敢再说“喝醉”二字，怕一巴掌又呼到自己头上，贺时堰先一步关上门，挡住她，只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虞茵茫然，指着他身后：“可是我已经到家了。” “这里是酒店。” 贺时堰低头看她，耐着性子解释：“你的房间在隔壁。” “不对。” 虞茵皱眉，有点不高兴，“这里就是我家。” “南临市州山区梧桐大道86号。”她一口气报出地名，像是要证明自己。 可南临，是一座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城市。 几乎不用反应。 贺时堰就明白，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她真正的家。 他脸上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盯着虞茵，嗓音低下去，喃喃自语一般：“茵茵，你想家了是吗？” 可澜庭，才是她的家。 “我带你回北城，好不好。”他固执地问出声，偏要和一个醉酒的人计较。 似乎想分出一个高下。 可虞茵意识混沌，记忆更是一段一段的。 “什么北城” 她疑惑歪了歪脑袋。 北城？ 那是哪里。 不知道，没印象。 然后摇摇头，说：“我就在这里。” 她只想待在家里。 除了家，哪都不想去。 贺时堰闻言，顷刻便白了脸色。 高下之分，答案不是很清楚么，可他不死心偏要去问。 北城，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地方，喝醉酒都不会记得。 她的世界，她的家，她的一切。 都与他无关。 但...... 如果，他偏要呢。 偏要她留下。 偏要在她心里争个一席之地。 男人捏紧手指。 - 虞茵赖在这里死活不愿意走，贺时堰怕弄疼她，小心翼翼折腾了半天，终于将她调换了个方向，送进卧室。 轻轻关上门。 男人拨通座机电话，低声询问隔壁是否还有空房间，却被前台抱歉告知就在十分钟前，一家旅行社临时把酒店剩余的所有空房间都给预定了，今晚凌晨入住。 沉默了几秒，贺时堰挂断电话。 虞茵的房卡就摆在桌上，他没去碰，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夜色漆黑。 他端着酒杯，沉默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拿了浴袍去卫生间洗漱。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阖眼休息了，但躺在沙发上却没有一丝睡意。 掀开身子的薄毯，贺时堰起身。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烟雾在唇齿间漫不经心短暂停留几秒，缕缕袅袅散在空气里。 他眯着眼，长腿微屈，一点点把快要抽完的烟摁灭在烟缸里，再次拿起打火机，一支接着一支。 漆黑的眸子微微放空。 他有些无聊，又有些难过。 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有些醉了。 咚—— 一道沉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贺时堰抬眸，下意识起身去查看。 猛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头又晕又疼，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指尖按在额角揉了几下。 来到房间。 才发现是虞茵丢在床尾的手机被踢掉在地上了。 俯身捡起，放回到床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余窗外些许清亮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 男人靠着墙，目光安静专注地落到虞茵身上。 好像只有借着夜色，将自己藏在黑暗中，才敢偷偷多看两眼。 ** 威士忌的后劲很大，尤其是对虞茵这样酒量几乎没有的人来说。 她脑子里混沌一片，整个人热得厉害，那是一种由内而外难以言喻的，燥热。 像是被丢进喷涌的熔岩里。 蜿蜒的岩浆拽住她的脚，将她紧紧摁在深处浸泡。 浑身上下被包裹得紧实，汗水浸湿她的身体，虞茵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她挣扎着踢开被子，胡乱地伸出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衫半褪，白皙细腻玉瓷般的皮肤泛着一层薄薄旖旎的红晕，潋滟动人，在黑暗中更是漂亮到近乎晃眼。 视线追随着她。 “茵茵。” 记不清在这里站了多久，贺时堰眸光闪烁了下，终于忍不住出声。 本意是阻止，但下一秒就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少女嘴里吐出。 他微微一愣。 黑漆漆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一丝意外。 不记得北城。 但， 记得他。 “呜...难受.....”莹润水眸泛着潮湿雾气，少女瘪嘴，委屈地朝他伸手：“你帮帮我。” 这句话在贺时堰心里无异等同于。 记得他，信任他，又依赖他。 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本就醉了酒，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被这撒娇似的语气击溃冲散。 ——酒精刺激大脑，有人放下戒备，借酒意宣泄压抑内心很久的情绪。 贺时堰亦是这样的人。 他抓住虞茵递过来的手，微微俯身，稍一用力就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怀里。 “想让我帮你？” 男人弯唇，额头和她相抵，修长漂亮的指节轻抚她额前的碎发，嗓音撩人一般，低声说着要先送她一个礼物。 一个他很喜欢很喜欢的礼物。 打开长木盒。 里面的东西终于得以见光。 那是一条模样精致的细长锁链，银光细碎，漂亮极了。 他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 意味着。 不要自由，只要她。 而她的挣扎，她的抗拒，他充耳不闻。 只想视而不见。 眸中神色病态，他抱着她躺在床上，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那是一种近乎得偿所愿的兴奋。 他难以抑制埋进她的颈窝里，执拗喃喃。 “茵茵。” 我的茵茵...... 第55章凌晨四点，怯懦者狼狈出逃 贺时堰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虞茵正躺在他的怀里，他们十指紧扣，姿势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锁链将他们绑在一起一整夜。 两人的腕间都不可避免地被磨出一道明显的红痕。 脑海里一瞬间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男人瞳孔紧缩，如坠冰窖。 刺骨的冷气顺着脚底蔓延向遍布全身的每一处血管，最后直冲心脏，给他重重一击。 贺时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昨日的闪躲犹如笑话，明明一切都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糟糕，明明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最终，他还是绑了她。 无视她的挣扎与抗拒，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 卑劣的心思被拆穿，暴露无遗。 没有正常人会是这样的。 情侣亦不会有一方将另一方捆绑，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 只要她醒来...... 心底的恐慌无限蔓延，愈发浓重，贺时堰牵起唇角，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准备起身。 虞茵仿佛被惊扰，迷迷糊糊发出一点声音，脑袋在男人颈窝里轻轻蹭了一下。 独属于少女温热清甜的呼吸喷洒在锁骨。 那一刻心脏差点骤停。 贺时堰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很久。 他才再次挪动身体，这次动作更轻更慢。 虞茵没有丝毫察觉。 男人呼吸微凝，垂下眼，坐在床边，替虞茵解开锁链。 少女腕间的皮肤薄而白皙，衬得那道细长红痕更加刺眼明显。 手指悬在半空，想触摸却没有勇气。 他小心翼翼地盯着。 肩头轻颤。 多希望这夜经历的所有事，只是一场梦。 ... 天光大亮。 日头高悬。 虞茵醒来时，身上浓郁的酒气已经消了。 大概是宿醉后遗症，她脑子不太清醒，头有点疼，意识还有些懵。 抱着枕头靠坐在床头发呆。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酒店的房间。 眨眨眼。 视线环视一圈。 布局和家具用品跟自己住的房间挺像的。 这里是......贺时堰的房间？ 大脑一片空白，昨夜的记忆停留在她喊贺时堰去吃饭，自己喝果酒看综艺。 之后...... 少女表情严肃，眉头紧锁，仔细回忆。 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点。 断片了。 很彻底。 “......” 虞茵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居然能差到这个地步。 她记得自己也没有喝很多啊。 有三分之一吗。 ......对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大可能是自己耍酒疯霸占了贺时堰的房间。 那，贺时堰昨晚睡哪？ 虞茵郁闷地抓了抓头发，她对不起贺时堰。 打开卧室门。 外面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她没多想，下意识以为贺时堰拿了她的房卡去她房间里休息了。 因为她刚才摸了一下外套的口袋，里面的房卡不见了。 去浴室刷牙洗漱。 袖子被随意撸起来一点，热水溅到胳膊上，皮肤微微有些刺痛。 洗脸的动作一顿。 虞茵这才发现自己左边手腕上有伤。 她愣了下，举起手腕仔细查看。 痕迹在手腕外侧，像是一道勒痕，又像是划伤？ 她不太确定。 看起来挺红挺吓人的，但其实没什么事，她了解自己的体质。 想必又是自己昨晚发酒疯搞的。 待会儿见到贺时堰她一定要详细问问，说真的她非常好奇，自己喝醉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洗漱完，虞茵没急着去隔壁敲门，她回到房间找手机给贺时堰发微信。 难得能多休息一会儿，要是还睡着被她吵醒就不好了。 对面迟迟没有回消息。 大概率还在睡。 酒店提供叫餐服务，不用操心摆摊的事，虞茵懒得出门，叫了午餐去客厅吃。 不经意注意到玻璃杯后面有个眼熟的东西。 拿餐具的手一顿，虞茵视线落过去，拿起来仔细一看。 是她的房卡。 ？ 贺时堰没有去她的房间。 其实更大的可能是他又重新开了一间房，但说不清为什么，虞茵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拿着房卡回到自己房间，找到昭昭留给她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电话打过去，很快被接听。 “喂？”话筒里传来风声，这个点昭昭刚下班，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昭昭，我是虞茵。” 虞茵打了声招呼，问贺时堰昨晚有没有预订新房间。 “没有，怎么了。” “我发信息....”虞茵顿住，抿了抿唇，低声说：“没什么，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待会再联系你。” “好。” 挂断电话，虞茵立马拨通贺时堰的号码。 关机。 “......” 没想到联系不上人的心情，这么快，她就体会到了。 未知的情况她惴惴不安。 毕竟她一点都想不起来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脑子乱作一团。 十分钟后，昭昭主动打来关心电话。 “怎么样，人联系到了吗？” “没有，手机关机了。” 昭昭：“会不会是临时有急事出去了，碰巧手机没电？” “不会的。” 虞茵捏紧手机：“他有事都会提前告诉我。” 听出那边声音有些着急，昭昭骑着小电驴往回赶：“等着啊，我现在去找你。” 第56章千里追夫火葬场？ “别——” 虞茵立马婉拒：“上了一晚上夜班很累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放心，我精神好着呢。” 昭昭说：“昨天有家旅行社临时把酒店剩余的房间都给预订了，一整晚都闲得很没事干，我和同事摸鱼睡觉了。” “当然了，”她语气忽然有些抱歉：“也就没注意到你朋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对不住啊。” “说这些干嘛。”虞茵皱皱眉：“这里又不是医院幼儿园，探望出入有管制，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想走谁也拦不住。” “嘿嘿。”昭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 “等着啊，我先给经理发个信息，待会儿方便直接带你去查监控，能少走好些流程。” ...... 结束通话，虞茵没心思吃饭，也没心思做别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 没过多久昭昭也回来了。 女孩气喘吁吁带她去机房查看监控。 两人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凌晨四点二十三分在屏幕里看到了她们要找的人。 酒店大堂灯光明亮，监控设备是超高清摄像头。 男人的身影清晰出现。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薄唇紧抿，步伐恍惚凌乱，像是遭遇到了什么打击，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慢条斯理的冷静模样。 昭昭偏头看虞茵：“他咋了？” 虞茵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昭昭视线落回到屏幕上，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他怎么一副惊慌失逃的样子。” “你昨晚都干什么了？”她狐疑问。 虞茵想了想，老实回答。 “我喝酒了。” 紧接着又小声补充：“还断片了。” “什么酒这么厉害，还能把人喝断片？”昭昭是酒蒙子，听到这话忽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叫嚷着自己一定要买来尝尝。 “就......” 虞茵声音很小，带有几分郁闷：“就你前天晚上喝的那两瓶。” “果酒啊。”昭昭惊讶，这度数也不高呀，她都当饮料喝的。“两瓶果酒就能让你喝断片？？” “......”准确来说是几口。 虞茵嫌丢人，不想说话了。 “行了，收回题外话。”昭昭乐得不能行，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我已弄明事情真相”的模样。 她指着屏幕里的男人，问虞茵：“你看这像不像古早言情性转版？” 虞茵：“什么？” 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 昭昭：“你不会没看过古早言情文吧。” “没......” 昭昭惊奇地眨了一下眼睛，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详细同她科普：“古早言情的经典套路之一，男女主意外419后，女主先一步醒来崩溃跑路。” 怕虞茵不明白419是什么意思，又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听到那几个字，虞茵倏地涨红了脸。 昭昭笑容暧昧：“性转版，就是男女角色调换，你朋友被你狠狠欺负过后.......” “才没有！”虞茵急忙打断她，磕磕巴巴解释自己醒来时衣服都在身上好好穿着。 昭昭犀利点评：“低配版。” 虞茵：“？” “又不一定非要做到最后一步才算欺负。” 昭昭意味不明看她一眼：“说实话，你平时是不是挺馋他的颜的。” 深知自己颜控属性的虞茵：“......” 她试图辩驳：“但是......” “没有但是。”昭昭：“你朋友天菜级别确实颜值天花板，你看你平时就很吃他的颜，那醉酒后不得肆无忌惮一把占占他的便宜。” 虞茵沉默了一会，撇嘴不甘心小声嘟囔：“就不能......” 昭昭没听清，凑近她：“你说什么？” 虞茵忽然闭嘴：“...没什么。” “哎呀说嘛说嘛。”昭昭趁机占大美人的便宜，抱住她胳膊蹭了蹭：“我帮你分析分析。” 犹豫几秒。 虞茵慢吞吞说出自己的猜测：“就不能，是他馋我的颜....占我便宜，心虚....跑掉了......” “其实我想过这点。” “但是你看啊。”昭昭把屏幕图片放大，“这模样还真不像是心虚，倒像是受了好大的打击，看起来可难过了。” “虽然我宝颜值也很高，但男人都挺贱的，他要是喜欢你，肯定半推半就不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哦对了！”昭昭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或者他就是喜欢你，趁你喝醉套你话，结果你酒后吐真言，说了很多伤人的真心话。” “不可能。”虞茵当即否认。 她是真心把贺时堰当朋友的，怎么可能说出那种伤人的话。 于是虞茵成功被带偏。 少女脸上满是愧疚与懊恼：“都是我的问题，我占了他的便宜，他一时接受不了才......” “哎没事。” 昭昭渣男式发言：“被你这么个大美女宠幸是他的荣幸，更何况又没有发生什么。” “不用太在意，说不定等他想明白后还会后悔呢。” 虞茵：“？” 昭昭叉腰大笑：“后悔没有从了你哈哈哈.....” 虞茵：“......” 以她对贺时堰的了解，对方在感情经历上一片空白，想必对待感情的态度一定很认真，被她这么随便非礼一定大受打击。 他也喝了不少酒，所以...... 无力反抗？ 凌晨四点多离开的，难道说这期间她一直在.... 虞茵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要完。 耽误昭昭时间这么久，虞茵叹口气，蔫巴巴没精打采地开口：“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昭昭觉得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吃过饭，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下午或晚上就准备回北城了。” “啊？” 昭昭不舍拉住她的手，“这么着急，别告诉我你这是要千里追夫火葬场？” “......” 虞茵噎了一下，强调：“我那是回家！” 当然回家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联系不上贺时堰，她得找到他当面把话说清楚然后道歉。 万一他想不开...... 虞茵抿唇，连忙晃了下脑袋，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行吧。” 昭昭心里对虞茵那叫一万个舍不得，瞬间改变主意，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间：“我们去吃饭吧。” 第57章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晚上九点，虞茵落地北城。 期间贺时堰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拎着行李箱上楼，虞茵来到2401门口，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半天都没有人应。 少女泄气。 好吧，意料之中。 如果他铁了心要躲自己，肯定不会回这里。 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虞茵郁闷回到了自己家，掏出手机给男人发微信。 【人呢。】 【你在躲我吗？】 【我们谈谈。】 ...... 第二天，睡醒第一件事，虞茵摸过床头的手机查看消息。 小红点有很多。 但没有一个来自他。 自从知道自己要再上一遍大四，她的手机里就莫名其妙多出了许多好友和群聊。 对于这一诡异的行为。 虞茵：麻木且接受。 贺时堰的头像被挤到最下面，要扒拉好半天，虞茵嫌麻烦，随手将他置顶。 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虞茵皱眉，难得看见这么好的阳光不顺眼，唰地一下将窗帘拉上，蒙上头重新入睡。 可躺在被窝里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在心里复盘。 被占便宜的是贺时堰，就算他心里一时接受不了，等冷静过来也该来找她算账才对。 毕竟她才是理亏的一方。 而他这么一直逃避躲着，除非是到了非常生气非常难以接受的程度。 难以接受到甚至连她这个人都不想看见。 至于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 虞茵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他的性取向，是男生？ ！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虞茵觉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 作为北城顶级豪门贺家的独子，贺时堰年纪轻轻就将集团的所有权利绝对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是备受瞩目受外界关注的。 也正因如此。 他才会一直费尽心思隐瞒那个令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 或许是心理压力太大太痛苦，亦或是后期遇到了什么人受到了情伤所以才..... 虞茵小表情凝重，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 她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很快出现。 【哈喽呀小姐姐，是材料买回来了吗？】 “先不说这个。” 虞茵坐直身子，表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讲。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语气严肃又认真，极其正经地把自己的猜测讲给系统听。 系统听完。 沉默了好久才说：【果然很大胆，天色不早了，小姐姐还是洗洗睡吧。】 ？ 虞茵：“...你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小姐姐的猜测很大胆，完全不可能的意思。】 虞茵不服气。 “你自己都搞不明白贺时堰自杀的真正原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我猜的一定就是错的。” 系统：【人家就是知道小姐姐的猜测是错的，因为人家能检测到贺大佬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检测？” 虞茵眨了眨眼，忽然问：“那你能检测到前天晚上我喝醉后到底对贺时堰都做了什么吗？” 系统骄傲挺胸：【简单！】 它立马去查。 空间里的透明电子屏上一帧一帧还原播放那一整晚的画面。 系统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凝固，最终转变为惊恐。 淦啊。 贺大佬出息了。 要是让小姐姐知道那晚的真相一定会撂挑子不干，到时候不仅任务会完蛋，贺大佬也会完蛋。 “怎么样，查到了吗？” 虞茵好奇问出声，怎么大半天都没有动静？ 【小、小姐姐。】 系统硬着头皮出现，磕磕巴巴道：【......查到了，就就就是你刚开始猜的那样，贺大佬被占了便宜......】 说这话时它心虚的要死，感觉下一秒好像就能有道雷劈到它身上。 作为补偿。 它默默往虞茵的银行卡里多塞了点钱。 贺大佬这不是坑统么。 了解那晚的情况后，4250此刻最为了解贺时堰的心理，为了让他多受点罪。 于是它说—— 【小姐姐，这几天你还是不要试图联系贺大佬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不行。” 前面系统心虚磕巴的语气虞茵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当自己那晚行为太炸裂，系统看到都震惊了。 没想到昭昭一开始就猜对了。 虞茵不赞同系统冷处理的做法，站在贺时堰的角度，忽然被自己的朋友占了便宜，内心一定是无措不太能接受的。 如果这个时候她没有作为，很大可能他们的友情就走到尽头了。 因为没有那晚的记忆，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亲了摸了抱了搂了....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心里还算平静，毕竟没有“切身体会”。 但还是要拿出态度。 以后她一定滴酒不沾，认真改过，戒躁戒色，好好做人。 虞茵找来自己买好的材料，让系统把毕设作品的事给解决，就打发它离开了。 系统：什么叫用完就丢，这就是。 ... “奶奶。” 虞茵拨通老太太的电话。 “是茵茵啊。”突然接到虞茵的电话，老太太很是惊喜，她随口问起两天前发生的事。 “那小子联系不上你可着急了，还求着让我去你家敲门，生怕你出什么意外一个人晕倒在家里没人管。” 闻言，虞茵眼睫轻颤了下。 她抿抿唇，低声解释：“我当时人在外地，酒店还没来得及入住手机就丢了，没办法联系你们，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人没事吧。” “没事。” 老太太微微放下心：“那就好，你和小堰联系上了吗？” 虞茵“嗯”了一声，说：“他来找我了。” 老太太：？？？ 她孙子这么棒呢。 “奶奶，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我去找你好不好？”三言两语，虞茵已经知道贺时堰既没回老宅，也没和老太太联系的信息。 但老太太，应该会有办法联系上他吧？ 第58章是我做错了事 出息了。 她孙子真的出息了。 得知茵茵要来，老太太喜笑颜开，连漫画都顾不上看了，一头扎进厨房为虞茵烤小蛋糕。 点进通讯录，老太太一边哼歌一边拨打贺时堰的打电话，准备好好夸他一顿。 手机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顺手打开免提。 紧接着一道机械的语音在厨房响起，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老太太：？？？ 什么情况。 这小子的电话也丢了？ 她摘掉手套，想了想，拨打温秘书的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 “小温啊。”老太太开门见山：“把电话给你老板，我有事找他。” “是。” 办公室的门开着，温秘书握住手机，直起身子伸头朝里看了眼。 嘶...... 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里面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短短四五天，老板出国又回国，回国又出国，林林总总四五十个小时，时间几乎全花费在飞机上了。 找不到人不开心，找到人后也不开心。 真是搞不懂。 尤其是这次回来，老板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低落，好像陷入崩溃边缘，情绪压抑不住时刻会爆发。 连祁总路总都不敢靠近了。 “老板。” 温秘书轻轻敲了一下门，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脸的愁容：“老夫人有事找你。” 贺时堰没心情应付这些。 他连头都没抬，声音更是淡到没有情绪。 “跟她说我不在。” “贺时堰！小兔崽子——！” 没开免提，手机里老太太暴怒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温秘书被吓得一个激灵，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发怵，连忙将手机放到桌上推过去，弯了个腰。 “老板您忙，我先出去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忘贴心把门关上。 “奶奶。”贺时堰敛眸，低低叫了一声。 “别叫我奶奶。”老太太气得头疼，好好的她又没惹他，怎么就这么不想搭理自己。 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老太太将奶油往旁边一丢，“你回来帮我把小蛋糕烤了，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贺时堰：“我在洛杉矶。” “嗯？”老太太愣了一下：“你不是回国了吗，茵茵告诉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雪白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下，再慢慢收紧，骨节捏着手机几乎发白了。 浓密眼睫垂下，遮住眸底压抑的痛苦。 老太太对他的情绪浑然不觉，继续说道：“确定不是在骗我？我可告诉你，待会儿茵茵要来，小蛋糕就是给她烤的。” 心底涌上一阵恐慌。 贺时堰神色怔怔，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颤。 “她......要来？” 老太太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这什么反应，茵茵要来不是很正——” “等一下。” 老太太忽然顿住，眼皮跳了下，“刚才茵茵说什么在电话里讲不清，才要来找我，不会是因为你吧？” 电话那头沉默。 沉默即代表默认。 “你电话关机，她找不到你？”老太太继续追问：“你故意的？因为茵茵没接你电话，你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幼不幼稚，你知不知道茵茵手机丢了才——” “我知道。” 办公室里暖气开着，贺时堰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冻得快没了知觉。 眼前模糊一片。 如水的潮意汹涌。 他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低着声音：“是我做错了事，没脸见她。” 胆小、怯懦、逃避。 没有勇气面对。 实在叫人恶心。 他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你......”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老太太愣愣握着手机。 敢情是她孙子做错了事。 敢情茵茵不是来找她玩的，而是找她来算账？ 怂包孙子跑了。 终究是她要承担所有。 “......” 老太眼前一黑，气到心梗，想原地去世。 - 老宅的佣人领虞茵进了门，端来提前准备茶水和糕点。 钢筋水泥敏锐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睛一亮，争先恐后从楼上跑下来，扑进虞茵的怀里。 “奶奶呢？” 虞茵视线环顾一圈，都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虞小姐，老夫人她.....”佣人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她在卫生间......” 对方说话时虞茵正忙着安抚怀里的两只小家伙。 没注意到不对。 她抬头笑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您先坐。” 佣人低低打了声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一人一猫一狗。 没有旁人，虞茵提溜着两只小家伙的后脖颈将它们放到地上，半眯着眼严肃审问。 “‘你们爸爸去哪了。” 钢筋左歪脑袋：汪？ 水泥右歪脑袋：喵？ 不知道不知道。 见到麻麻就已经乐不思蜀了，哪里还能想起爸爸？ .... 三楼卫生间。 佣人站门口敲门：“老夫人您好了吗，虞小姐已经到了。” 她无奈地叹气。 老夫人已经在厕所躲了半个钟头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再等等！” 老太太回了下头，又将手机贴在耳边，急匆匆问：“小温，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还没。”温秘书气喘吁吁，把整个公司都跑遍了，都没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人能跑哪里去。 “杀千刀的不孝子孙！”老太太压低声音怒骂：“倒是说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啊，留我一把老骨头挡在他前面。” “小路小祁人呢。” “路总祁总人也不见了，电话打不通。” “......” “他们三个肯定是一伙的。” 问是肯定问不到了，老太太让温秘书找到人后替她转达一句话。 “告诉他们仨，若我能活过今日，让他们提头来见。” 深吸一口气。 老太太推开卫生间的门，奔赴战场一般。 楼下虞茵还在继续。 “确定没有见过？”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想不想爸爸？” “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低头有些苦恼地看着它们，自顾自地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吐露苦水郁闷的心情。 “茵茵啊——” 第59章不然就等着后悔吧他 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虞茵回头。 只见老太太一只手扶着楼梯，另一只手捂住肚子，颤颤巍巍下楼梯。 “奶奶！” 虞茵眉眼染上担忧，急忙起身跑过去扶住她：“您怎么了？” “奶奶没事。” 老太太顺势靠在她身上，用余光偷偷摸摸地瞄一眼虞茵，说：“就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年纪大咯，禁不起瞎折腾了。”她摇头深深叹息。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虞茵： 自己现在一把老骨头了，身子又这么虚，希望待会儿找她算账的时候。 轻点。 老骨头又酥又脆，真不抗揍。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自己是贺时堰的亲奶奶，茵茵找她天经地义，但错终究不是她犯的。 她也是无辜的。 虞茵又不是找人来算账的，当然get不到老太太的意思。 她将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好。 沉吟两秒，说： “奶奶年纪才不大，不管是小孩青年还是老年人，吃坏肚子都挺正常的，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虞茵以为奶奶焦虑自己年纪大，才出此安慰。 但这话落到老太太耳朵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 沉默了一瞬。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难不成茵茵的意思是......自己老当益壮还年轻，经得起折腾，待会儿不会跟她客气？ 该死的贺时堰。 虽然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但知道很过分很严重就对了。 不然不会一声不吭躲国外。 “茵茵啊。”老太太思索再三，决定直面现实，不然小心脏真经受不了折腾。 为了保护自己。 她默默挪了下屁股，和虞茵拉开距离。 顺便把钢筋水泥抱在自己怀里。 起一个防御的作用。 做好一切准备，她紧张低咳了声，终于开口，询问虞茵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堰回来找你了，然后呢？” 虞茵抿了下唇，垂下眼睫，略有些忧伤：“然后他走了，我联系不到他。” ？ 老太太愣住了。 她都已经做好直面茵愤怒控诉自己孙子恶行的准备了，结果告诉她.....？？？ “联、联系不到，再然后呢？” 老太太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懵了。 与人失联。 要么是出于担忧而伤心难过，要么是找不到人算账而愤怒生气。 按理说虞茵应该偏向于后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属于前者。 ... 再然后呢？ 虞茵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她总不能直白告诉奶奶，我占了你亲孙子的便宜，把人给惹毛了，现在不想看见我。 难以想象后面会牵扯出多少复杂的事。 虞茵果断选择隐瞒。 只慢吞吞含糊地说了一句：“我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 老太太：？？？ 好熟悉的一句话。 老太太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下子是完全懵了。 他对不起她，他做错了事，没脸见她。 她对不起他，她做错了事，惹他生气。 好魔幻。 爱是常觉亏欠。 所以这两人都觉得自己抱歉？ 小两口...啊呸，俩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具体做了什么。”老太太忍不住问：“方便说吗？” 虞茵一脸为难地摇摇头，愧疚失落感仿佛要将她淹没。 “总之就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他很生气。” 老太太：“......” 生气个屁。 那臭小子心虚地躲起来连人都不敢见。 累了。 让年轻人随意瞎折腾去吧，反正他们还年轻。 老太太心疼地抱住骨质疏松的自己。 万幸。 她没挨打。 “奶奶。”虞茵抿紧唇，可怜巴巴地瞧着老太太：“您能联系到他吗？” “我得给他道歉。” 少女嗓音低低软软，老太太心瞬间软作了一团。 但是...... 道歉个屁。 她隐约弄明白了点，两人中间应当是存有误会的，不然那臭小子不会那么恐慌。 作为对自己奶奶大不敬的惩罚。 老太太决定让他就这么继续担惊受怕着，什么时候愿意主动面对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他。 茵茵！根本！！没生气！！！ 掏出手机。 当着虞茵的面给她孙子打电话，结果毫无悬念。 ——关机。 虞茵失落抿唇。 老太太又拨通温秘书的电话。 “喂，老夫人？” 响铃两秒，温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 “茵茵等一下哦，别着急，我先问问温秘书是什么情况。”老太太慈爱的安抚虞茵。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温秘书立马有所警觉。 凭借多年以来专业的职业素养，他能意识到老太太是故意说这句话的，目的在于提醒他。 果然—— “小温，你老板电话怎么关机了，他人呢，我找他有事，让他立刻回老宅一趟。” “抱歉老夫人，贺总在洛杉矶出差呢，可能暂时回不去。” “至于手机关机......” 温秘书斟酌了一下，一边想一边说：“贺总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就独自离开了，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他，所以他目前暂时处于失联状态。” “联系不上吗？” “是。” “行，我知道了。” “见到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不然就等着后悔吧他。”老太太最后说一句。 虞茵愁容满面。 这人就是在故意躲她，不仅奶奶，连温秘书都找不到他了。 “乖。” 老太太温柔摸摸虞茵的脑袋，让虞茵不要担心。 “洛杉矶的那个项目我有所耳闻，小堰一直挺上心的，这次是事出有因，工作忙，你相信奶奶，他不会生你气的。” 虞茵不说话。 奶奶要是知道她做了什么，一定不会这样说。 “我自己的孙子我最了解，他压根就不敢生气。” 老太太拉住虞茵的手，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你相不相信奶奶？” “...相信的。”虞茵别开眼，心口不一。 “放宽心。” 老太太：“就算他生气，我也会把他揍到不敢生气为止。” “茵茵。” 顿了顿，她又期待问道：“要不要在我这儿住两天？” 第60章看来我们很有缘呢 虞茵有点心动。 一是因为她喜欢奶奶，二是因为钢筋水泥在这里，三是......方便找到贺时堰。 但下一秒“小鱼干儿”发来的信息令她幻想瞬间破灭—— 【茵茵，明天有课，不要忘记来上课哦。】 虞茵茫然发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很快甩了张课表过来。 并附言： 【就知道你忘了。】 “小鱼干儿”名叫黎笙，是虞茵的舍友加专业课班长，去玉溪的那天她顺便回了趟寝室。 寝室是四人间，三位舍友她都见到了，另外两位分别叫夏瑶和岑舒宁。 大家都很友好。 虞茵对她们的印象很不错。 回复一个哭唧唧跪谢的表情包，说明天给她们带奶茶。 点开放大课程表。 虞茵看了下，接下来的一周还有7节理论课程要上，主要集中在周二至周五，另外学校还安排了两场讲座，也在最近几天。 ......不巧。 明天就是周二。 无论是小区还是老宅，距离学校都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来回往返太折腾。 虞茵默默打定主意回学校住段时间。 今天吧。 今天就搬。 这样明早可以多睡会儿。 “奶奶。” 把手机递过去给老太太看她的课表。 虞茵表情抱歉又委屈巴巴：“接下来一周都有课，我得回学校住几天。” “怎么大四下学期了还要上课。” 老太太毫不避讳骂了声：“什么破学校。” 虞茵默默点赞。 ...... “奶奶，有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临走前，虞茵不放心再次叮嘱。 “放心放心。” 老太太笑眯眯把刚出炉的小饼干给她装上，让她带去寝室和舍友分享。 虞茵一阵感动。 好想把贺时堰的奶奶抢过来，让她当自己的亲奶奶。 老太太戳了一下她脸颊，认真地说：“别往心里去，你就当他工作忙，暂时回不来，相信奶奶，他不会生气。” “倒是你，别生他的气才好。” “不会的。” 虞茵想，自己对贺时堰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都没有把她吊起来暴打一顿，脾气已经够好了。 她才不会生他的气。 老太太不舍挥手，同时作为一名合格的事业粉，最后不忘催更： “乖茵茵，新漫画，别忘记。” 虞茵汗流浃背。 “快了快了。” 等租到工作室找到助理，就能正式开坑了。 —— 下午四点。 虞茵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拎着四杯奶茶和饼干，手臂上还挂着背包画板和颜料，艰难推开401寝室的门。 听到动静声。 屋内的三人视线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来。 然后齐刷刷起身。 过去帮忙拿东西。 “到校门口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东西这么多，我们可以去接你呀。”说这话的是夏瑶。 黑长直，温柔挂女神。 “就是，都一个寝室的，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一旁的黎笙随口附和，同岑舒宁一起将虞茵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到桌子上。 两位颜值也很高。 “让我们一起恭喜401寝编外人员终于回归。”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但虞茵颜控属性使然，还是忍不住盯着三人的脸看。 默默沉醉了一会。 心想这宿舍算是没有白来。 愉悦眯了眯眼，她将奶茶和小饼干分给大家。 — 因为虞茵的到来，晚上几人决定出去吃。 校西门附近有家铜锅涮很地道，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 初春依旧寒冷，尚存冬日料峭的凛冽，风吹得人冷嗖嗖直打颤，晚上吃这家再合适不过。 虞茵之前没有和这几位姑娘相处过。 同寝四年，她们三个关系更好是理所当然，但她们却没让虞茵在餐桌上感觉到一丁点的尴尬与不适。 话题主要围绕虞茵，进退有度。 聊得都是生活上的一些小事，自觉不打听隐私，不聊三人共同经历过的事，以免她插不上话。 “对了茵茵。”黎笙问：“你这次搬回来，是要住完这学期还是......” 虞茵：“住几天，把课上完就回去了。” “还是因为漫画的事吗？” 她们几个都知道虞茵不住校是为了方便连载漫画。 “对。”虞茵托腮看着几位美女，心塞塞：“要不然我就直接留下了，把这学期住完。” 岑舒宁叹气：“恐怕我们都住不了一学期了。” 虞茵：？ “实习呀。”夏瑶指指黎笙：“除了她，我们都不打算考研。” “公司已经找好了，离学校有点远，等课上完我们也要准备搬走。”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虞茵和她们相处很开心很自在，于是主动提议在附近逛逛，散步消食。 “好啊好啊。” 黎笙积极应声：“今天吃的好撑，不运动一下，明早起床起码胖三斤。” 听到胖三斤，关键词解锁。 几个女孩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多逛会儿！” — 街尾有家酒吧，那片区域阴暗嘈杂，空气中明显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这边很乱，我们往回走吧。”岑舒宁说。 几人没意见，点点头，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酒吧三楼走廊，一个醉醺醺的男生原本准备去卫生间，结果在转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少？” 他晃晃悠悠走过去，好奇顺着视线往外看。 结果看到一片空气。 他嬉皮笑脸揽住对方的脖颈：“一个人在这看什么呢，是酒不好喝还是美人不好摸了。” 方嘉义懒得搭理他，目不转睛盯向窗外。 忽然想起什么。 他顿了下，抬抬下巴示意男生看向外面那几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那几个，认识吗？” “等我看看啊。”男生眯着一双醉眼仔细分辨，待看到一人的侧脸后，猛地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睁大眼，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岑、岑舒宁夏瑶黎笙？？？” 方嘉义往前站了站。 “真认识？” “追过。”男生脸色不太好。 他是体育学院新生，一入学就开始广撒网撩学校各院的美女，刚好这仨都被他同时追过，没追上就算了，后面偶然得知她们是舍友，他脸都要丢尽了。 “你们美院的，大四学姐。” “那个呢？” “不认识。”男生摇头，语气不屑：“全校的漂亮女生我都知道，那人估计是岑舒宁她们寝室里的吧。” “就一路人甲。”他点评道。 是么。 方嘉义轻嗤。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眼神微暗，若有所思。 又见面了。 姐姐。 看来我们很有缘呢。 第61章原来是你在招助理吗 一转眼到了周五。 上完最后一节课，虞茵收拾好书包，准备和大家一起回宿舍。 “茵茵。”岑舒宁将杯子塞进挎包里，偏过头问她：“等下你要回家吗？” 这话问出声，夏瑶和黎笙也转头看她。 虞茵眨眨眼：“你们在赶我走吗？” “哪有。” 黎笙趁机捏她的脸揩油，笑眯眯地说：“舒宁的意思是如果你回家，我们就做苦力帮你收拾东西呀。” “舍不得让美女做苦力。”虞茵脸腮微微鼓起，像是被美色困扰，长叹口气：“那暂时还是先不回了吧。” “真的啊！” 黎笙掏出小镜子照照自己，小声嘀咕：“美人计加苦肉计就这么无敌？” “要不干脆你就别走了，留下来，能住多久是多久？” 她一脸期待。 毕竟401寝只有她要读研，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独守空闺了。 孤独寂寞冷。 “陪陪我嘛？”她拉着虞茵撒娇，费力卖弄美色。 “美人计没用哦。” 虞茵递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实话实说：“其实是因为我下午有事，收拾行李再回趟家时间太赶了，来不及。” 黎笙心碎。 “又有人来面试了？” “对。” 岑舒宁皱眉：“你这几天面试了得有七八个人了吧，感觉那些人都不是很靠谱。” 虞茵发愁：“不用感觉。” 这几天忙着上课的同时，她还要抽空看房面试助理。 工作室好解决。 她要求不高，干净整洁就好。 其实在家一样能工作，但考虑到要招助理，不想自己的私人空间被打扰，这才有了再租一间工作室的想法。 房子已经看好了，昨天签的合同，离澜庭也近，走路十来分钟。 就是这面试嘛...... 一个个简历都挺漂亮，但一见面。 要么是小白，毫无经验。 要么事太多，话太密，嘴巴像个机关枪一样说个没完，整个面试过程中虞茵话都插不上几句。 要么眼高手低，看不上勾线上色这些最基本的工作，实际对方画的三视图压根达不到虞茵的半点要求。 要么是不满意虞茵本人，觉得她年龄小，画的漫画一定无人问津，待在她身边学不到东西。 总之。 她身心俱疲。 但又不能摆烂，招不到助理到时候累的还是她。 夏瑶开玩笑：“不然我们去当你助理得了，工资无所谓，给盖实习证明就行。” “放着大公司的offer不要，来我这里当小助理啊。” 虞茵被逗笑，比了个手势：“不白干，给你们开八百一个月。” “八百？！”岑舒宁敲她脑袋：“真不把我们实习生当人啊。” 虞茵汤姆猫式抱头。 “再打给你们降薪，一人四百。” “合同都没签就已经敢这么明目张胆了。”岑舒宁眯着眼笑：“你这狼窝我们是万万不敢进的。”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宿舍。 虞茵放下书包，看了眼时间，四点半，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可以出发了。 地点就定在贺时堰开的那家咖啡店里。 推开店门，挂在上面的风铃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茵茵你来了。” 夏夏看到来人，笑吟吟打招呼。 “昨天那两个都不行吗？” “昂。” 闻言，虞茵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点头，走过去日常一问。 “今天联系上你们老板了吗？” 夏夏无奈摊手。 行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 虞茵郁闷叹气。 夏夏倒是想帮忙，却有心无力。 这里确实算得上老板的根据地没错，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自从三个月前老板在店里遇见虞茵，那之后就很少....不对，应该说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再来过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夏仍然安抚她，“别郁闷了，我直觉很准的，我觉得老板不会生你的气。” 奶奶也这么说。 虞茵茫然地看她：“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觉得。” ——因为老板喜欢你。 当然这句话夏夏只敢在心里说。 冒然掺和别人的感情不太好。 她笑了下，含糊道：“就是直觉呀，第六感，我感觉，我猜的。” 虞茵：“......” 那你的直觉不准。 “对了。”夏夏转移话题：“今天来面试的人怎么还没到，你约的几点？” “五点十分。” 虞茵看了眼手机，说：“快了。” 话音刚落下，玻璃门被推开，风铃传来声音。 来人是个身高腿长的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面容白净清俊。 虞茵仔细瞅了两眼。 ......看起来有点眼熟。 总觉得在哪见过。 “姐姐？” 男生看见她，兴奋招了下手。 “好巧，又见面了。” 听到这一声姐姐，虞茵总算是想起来了。 是玉溪那个帮她看摊的男生。 “你好。” 她礼貌点了一下头。 男生主动靠过来，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姐姐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没陪你一起吗？” “什么？” 男朋友？ 谁？ 对上虞茵困惑的眼神，男生嘴角笑容加深。 原来不是啊...... 想起男人那天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他心中轻嗤，眼眸微不可察暗了暗。 “没什么，是我误会了。” 男生摇头，看向夏夏：“你好，请问小隔间在哪边，我是来面试的。” 夏夏一愣，看向虞茵。 虞茵点开微信，不确定开口。 “方嘉义？” “是我。”男生微微睁大眼睛，把自己手里的简历递过去，很惊讶的样子：“姐姐，原来是你在招助理吗？” ...... 夏夏狐疑盯着两人的背影。 不对劲。 她直觉向来很准。 怎么感觉这小男孩在打虞茵的主意？ 第62章那他来这么早是为了什么 “你也是清大的学生？” “嗯。”方嘉义顿了下，小声问：“姐姐也是吗？” 虞茵点头。 “大四，马上就毕业了。” 她抿了一口咖啡，低头翻看手里的简历。 年仅十八，其名下的油画作品就已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数次斩获国际绘画大赛金奖，密密麻麻的奖项名称看得人眼花缭乱。 履历很优秀。 但......她招的是漫画助手。 简历中唯一与漫画沾边的内容是—— 爱好：看漫画 “......” 什么破招聘软件破中介。 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虞茵合上简历，叹口气：“虽然你很优秀，但很抱......” “姐姐！” 知道她要说什么，方嘉义小狗似的急得团团转：“姐姐你先听我讲。” 虞茵愣了下：“你讲。” “油画是我家人的选择，漫画才是我的爱好。” 他表情诚恳：“我中学的时候开始自学画漫画，到现在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但勾线上色这些最基本的，我没问题的。” “看在我们勉强算认识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 “求你了姐姐。” “我真的很喜欢画漫画。” 虞茵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于是给他发了一个试稿，让他回去勾线和上色。 “姐姐。” 方嘉义的表现劲头十足，当场掏出自己的笔电和数位板就要进行板绘作业。 “我可以在这里完成。” “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虞茵默默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勾线是很耗时的工作。 自己给的试稿并不简单，对于一般人来说，起码要花费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更何况还要上色。 “姐姐......”方嘉义乞求看着她。 算了。 虞茵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要多一些耐心，毕竟半个小时就能知道他是否合适。 “你开始吧。” “嗯！”方嘉义像是获得糖果奖励的小朋友，重重点头，开心溢于言表。 空气安静下来。 一开始看不出什么，虞茵打了声招呼，暂时离开，留他一人静心绘制。 半个小时后。 她从夏夏那里回来，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视线不经意落到屏幕上。 虞茵缓慢地眨眨眼睛，感觉到惊喜。 少年下笔快，线条干净丝滑，粗细轻重变化掌控的很好，能看出来他的基础非常扎实。 她没有喊停。 两个半小时，方嘉义完成了试稿。 速度与质量，远超虞茵的要求。 虞茵简直要哭了，面试了这么多天，终于面到一个极品。 将原有薪资翻了两倍。 两人准备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方嘉义仰头问：“姐姐，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呢？” 闻言，虞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现在大一，平时上课怎么办？” “我能兼顾的。” 方嘉义怕虞茵反悔，连忙保证：“这个姐姐不用担心，刚才你见过的，我效率很高。” 虞茵想了想，也对。 不过还是说一声：“我不会把勾线和上色的任务都安排给你，如果你哪天忙不过来，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了。” 方嘉义拿笔在合同上对应的位置签字。 ...... 翌日，忙活了一上午，虞茵终于将工作间收拾了出来。 刚瘫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紧接着方嘉义也到了。 让他两点上班。 却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小时。 “......”不守时。 早来早上班。 将自己之前画好的部分成稿和分镜图一并打包发给他。 虞茵让他先研究一下自己成稿的整体风格，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始工作了。 方嘉义点开文件，看到上面的名字，微微一愣。 梨汁？ 男生暗自摇头。 不可能的。 画风天差地别，应该只是巧合...... 虞茵见他盯着画稿愣神，以为他是有什么问题，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方嘉义缓缓摇头，笑了下，“就是看到姐姐的笔名和一位画悬疑漫的老师一样，不自觉走了会神。” “不是一样，那也是我。” 虞茵极其平静地叙述事实，仿佛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 方嘉义瞪大眼睛，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好像很难接受，“梨汁”这个身份的背后，居然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生。 虽然......笔名显而易见。 但他一直认为能拥有这样诡异黑暗令人震撼画风的，是位经验丰富性格古怪的中年男子。 伪装女性只是对方阴暗病态的心理。 但现在却告诉他......？ 方嘉义死死捏紧手指，心情复杂。 不知平复了多久。 他垂下黑沉沉的眼睛，低声问：“那姐姐现在为什么......” 悬疑恐怖，推理题材。 少女言情。 毫不搭边的东西。 为什么。 “尝试一下新风格。” 想就是想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虞茵不打算和他深入探讨这些，于是道：“工作时间和地点没有严格要求，看你自己的安排，你只需要在规定时间能完成我安排的任务就行，还有问题吗？” “没有。” 虞茵笑了下：“那你忙吧。” 说完她准备离开。 “姐姐。”方嘉义抿抿唇叫住她。 “我们不在一起吗？” 虞茵嗯了声，推开门：“我的工作间在隔壁，这间是你的。” 她喜欢一个人待着，需要独处空间。 方嘉义：“......” 那他来这么早是为了什么。 第63章茵茵由她守护 虞茵抱了盆绿植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埋头开始脚本和分镜的创作。 她窝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六个小时。 大纲在年初就写好了。 这大概是一个拥有暗恋、体型差、寄养梗、狼兔文学等元素的甜蜜爱情故事。 触发关键词就会秒变猫猫的病弱少女。 vs 表面绅士贵公子实则蓄谋已久大灰狼。 灵感来源： 贺时堰，与......水泥。 咳。 是的没错。 女主会变成猫猫这点，灵感来源于水泥。 没办法，谁让猫猫这么可爱。 前三话已经完成。 她准备再画两话，就放到平台上连载。 日落时分。 天边夕阳烧红，虞茵放下笔起身，慢吞吞伸了懒腰活动肩颈。 就在这时。 桌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奶奶打来的电话。 “茵茵。”老太太疑惑的声音传来：“你不是回家了吗，昨晚约好了的，我今天给你炖点汤送过来，怎么家里没人？” 虞茵：“！” 不小心把这茬给忘了。 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 少女语气抱歉，有些焦急地向老太太解释工作室的事。 “不好意思啊奶奶，我现在回去。” “不用不用。” 虽然被放了鸽子，老太太却没有一点要责怪的意思。 甚至知道虞茵租了间工作室后还很开心。 “茵茵真棒，画了一天累不累？” 一想到过不多久就可以追更虞茵的新漫画，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你把位置发给奶奶，奶奶顺便去你工作室参观参观。” “好。” 虞茵将位置发过去：“我去接您。” “不用。”老太太拎着保温桶坐上电梯，一边按键一边说：“有司机送我，很方便的，你在那等着我就行。” 她点进位置看了眼，挑眉：“很近呀，奶奶两分钟就过去了。” 闻言，虞茵只能说好。 电话挂断以后，虞茵在原地站了两秒，想想还是不能待在这里等，于是准备下楼。 出门前，她特意敲了敲隔壁工作间的门。 没人应。 推开门，里面是空的。 人已经离开了。 虞茵暗自点头，她蛮喜欢这种。 有用，且互不打扰。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晚的气温明显比白天低了好几度。 虞茵一个人站在楼下，她身上的外套稍微有些薄，一阵冷风刮过，女孩吸吸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好在没两分钟老太太就到了。 “茵茵。” 看到虞茵的身影，老太太加快步伐走过去，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小脸上，皱了皱眉头。 “怎么穿这么薄站在外面？都说了让你在屋里等着就好，快进去快进去，可别冻生病了。” 她拉着虞茵的手恨不得跑起来。 “汤还热乎着。” 老太太絮絮叨叨交代着：“待会一定要多喝两碗啊，暖身子。” “嗯嗯，谢谢奶奶。” “我来拿吧。”虞茵弯着唇笑，接过她手上的保温桶。 两人进了电梯。 金属门缓缓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看着电控面板上不断变幻的数字，虞茵纠结地眨眨眼睛，余光悄悄看向身旁的老太太。 已经问了太多次。 再问，是不是不太好...... 犹豫了片刻。 她无声叹气，决定还是不要问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虞茵亦步亦趋跟在老太太身后，还是没忍住问出声：“奶奶，贺时堰他......” “啊，你说小堰啊。” 老太太回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不好意思啊茵茵，那臭小子我还没联系上。” 其实她压根就没联系。 谁让那臭小子遇事就只会躲。 在她心里，只要虞茵这边没事问题就不大。 那边就让他继续担惊受怕着吧。 不长嘴。 不亏。 “我知道了。” 低低轻轻的一声。 虞茵安静抿了抿唇，神情有几分落寞，之前还含笑的眼睛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手指轻颤，紧紧捏着衣角。 她想。 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 心中暗暗做好打算，整理好心情，虞茵若无其事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将乌鸡汤倒进两只白瓷碗里。 “奶奶。” 她抬了抬头，喊正在参观的老太太过来喝汤。 “来了来了。” 老太太洗好手过来，看了眼餐桌斜对面还没来得及参观的房间，随口问道：“茵茵，那里是休息间吗？” 将嘴里的汤咽下，虞茵摇摇头。 “那是我助理的工作间。” 说曹操曹操到。 她话音刚落下，玄关那里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 下一秒门被推开。 方嘉义拎着几个饭盒进来，扬声朝屋内喊：“姐——” 看清屋内的场景，他顿在原地，好像有点摸不清状况，“姐姐？” “他是我助理，方嘉义。”虞茵起身，朝老太太小声介绍道。 说罢。 她偏了偏头，视线朝男生落过去，“方嘉义，这是....” “我是茵茵的奶奶。” 老太太接过话茬，站起身看向男生。 她嘴角笑容浅淡，眼底的警惕与防备毫不掩饰。 方嘉义愣了下。 仔细想一却也能理解，于是礼貌乖巧地点头打招呼：“奶奶好。” 他走过去，将买好的饭放在桌子上，语气难掩关心。 对虞茵说。 “姐姐，你中午就没有吃饭吧，我看你一直在忙，刚才出去随便看着买了点东西。”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谢。” 虞茵有些尴尬：“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方嘉义解袋子的手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轻笑。 “是准备回学校的，这不是怕你太忙没时间吃饭，才想着帮你买份饭再走。” 好一招以退为进。 老太太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他这么一说，虞茵立马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待会儿回学校吃。” 方嘉义摇头，将体贴识趣进行到底：“姐姐，你和奶奶快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小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茵茵怎么能好意思把你买的饭都吃了，让你饿着肚子回学校。” “再说回去都多晚了，你买的这些东西我们三个吃绰绰有余，快坐下一起吃吧。” 老太太哪能轻易放他走，笑眯眯地拉着他坐下，拿了一只干净的碗给他盛鸡汤，“奶奶亲手做的，你尝尝。” “谢谢奶奶。”男生有些受宠若惊。 老太太挪了挪身子，将虞茵严丝合缝地挡在自己身后，然后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小男生。 讲真。 若她是茵茵的亲奶奶，定会看这小子喜爱有加很顺眼。 年下，清纯男大，一口一个姐姐。 这不妥妥的小奶狗。 谁能挡得住。 很吃香的。 可惜了。 她把茵茵当孙媳妇的。 他什么小心思自己瞧一眼就知道了。 茵茵由她守护。 机会难得。 她得好好摸摸他的底。 第64章十八还小 “小方在哪里读书啊？” 对于老太太态度的忽然转变，并不清楚其真实身份的方嘉义还以为是自己得到了虞茵奶奶的认可。 他唇角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清大美院，大一在读。” 顿了顿又补充。 “和姐姐一个学院。” 老太太闻言心塞了瞬，幽幽看他：“你年纪还小着的吧，有十九了吗？” “刚十八。” 方嘉义微微直起身子认真地回答问题，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乖巧。 十八，花一般的年纪。 比她可怜的乖孙孙整整小上十岁。 十岁啊！ 而且这小子和茵茵一样，都是学画画的。 有共同话题。 有共同话题就算了，他还是茵茵的助理。 朝夕相处，嘴甜贴心人又主动...... 老太太暗暗咬牙，心里郁闷地不行，面上还要强撑着继续维持笑容。 等等。 老太太微微一顿。 嘴甜？ 贴心？ 主动？ 这小伙子虽然看上去礼貌乖巧，不谙世事，但却缺少了十七八岁少年身上那份独有的青涩。 有的时候，不出错，也是一种错。 她眯了眯眼，试探问道：“小方长得这么帅气，在学校里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谈过恋爱没有？” 方嘉义被这么猝不及防一问，身子僵硬了一下，他有些不太自在地捧起碗喝一口汤，“没、没有。” “奶奶。”他状似害羞，避开她的视线，小声说：“我刚成年，没考虑过这些。” 还是年轻。 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摆手：“行，不逗你了。” “现在确实不应该考虑这些。” 她意有所指：“起码得再过两年。” 在一旁默默当听众的虞茵听到这话，小幅度点点头。 很是认同。 确实，十八还小。 她二十一都快大学毕业了还觉得自己小。 ...... 一顿饭的时间，老太太把方嘉义的底摸得虚虚实实。 所谓用完就丢。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老太太将话题衔接自然地引到了虞茵了身上。 “茵茵吃好没，奶奶今晚约了宠物医生给两只小家伙做体检。” 说着，她装模作样手机看了眼，故作惊讶。 “呀，时间都这么晚了啊。” “怪我。”她无奈笑了下，“今晚和小方聊得太尽兴，一时忘记了时间。” 不等虞茵反应，方嘉义率先放下碗和筷子，“奶奶，我吃好了。” “您和姐姐去忙吧，我也要准备回学校了。” “没事。”老太太摆摆手，说：“我把预约取消了就行。” “奶奶。” 虞茵知道钢筋水泥的年龄不算小了，不大赞同的抿抿唇。 敏锐察觉到虞茵不悦的情绪，方嘉义耽误都不敢多耽误，以学校有急事为由，匆匆道了声别抓起背包就要走。 老太太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喝了口水，回头敷衍一句：“小方路上慢点。” “我去送送他。” 忽然想起什么，虞茵起身追出去。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老太太看到这画面心塞得紧，脸黑了黑。 - “方嘉义。” 虞茵叫住电梯里的人。 “姐姐？”方嘉义愣了下，急急忙忙按了开门键，从电梯里出来。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眉眼下意识弯了弯：“你不用特意送——” “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方嘉义知道是自己误会，顿了顿，略有些尴尬。 “......姐姐你说。” 虞茵语速飞快，言简意赅：“我后面几天有事不在，工作室这边你暂时可以不用来。” “如果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你到时候直接给我发信息就行，我看到后会回复。” “姐姐要多久才能回来？”方嘉义问。 虞茵想了想，回：“不确定，可能四五天，也可能一个星期，又或许会更久。” 方嘉义慢慢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处理这么久，但对上她“我的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的催促表情，微微抿了一下唇，低声说：“我知道了。” 进入电梯。 电梯门还未完全关上，透过缝隙，方嘉义看到虞茵转身离开的身影。 手指紧了紧。 他低眉，遮住眸底情绪。 - 第65章洛杉矶 “奶奶。” 虞茵一路小跑回工作间火急火燎收拾好东西，计时二十秒。 少女因跑步脸颊而泛起一层薄薄生理性的红晕，她将包背在身上，喘了口气：“我们快走吧。” “给钢筋水泥的体检预约，还能赶上吗？” “它俩是谁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她担心地问。 “赶得上赶得上。” 老太太见她这么着急，连忙把话讲清楚：“它俩好着呢，就是每半年一次的正常检查。” “别担心茵茵，小堰不放心它俩，当初专门收购了一家权威宠物医院，那里的宠物医生随时待命，完全根据我们这边的时间来。” 虞茵：？ 有钱人的世界，连宠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医院？ 总之，得知钢筋水泥没事，一颗心稍稍落了回去。 想起刚才在饭桌上老太太说的话，她脸上又带着点茫然：“那为什么......” “这不是怕时间太晚，耽误医生下班嘛。”老太太如实说。 十分善解人意。 虞茵点头。 收拾了桌上的垃圾，两人一起下楼。 路上。 老太太状似不经意问起方嘉义的事。 “他为什么一直叫你姐姐啊，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虞茵摇头。 “算上今天，才第三次见面而已。” “那一口一个姐姐。” 老太太小声吐槽：“小伙子还挺自来熟。” 虞茵弯了弯眉，失笑：“估计是觉得我年纪大，直呼姓名不礼貌吧。” “你这年纪要是算大，奶奶都能入土为安了。” “奶奶。” 虞茵停下脚步，拧眉望着她。 老太太：“行行行，我不说了，我这身子骨好着呢，再多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虞茵：“那肯定。” 想了想还是说一句：“方嘉义才成年，我比他大三四岁，奶奶，我说的年纪大指的是这个。” “懂，我懂。”老太太刚才那句本就是玩笑话。 知道小姑娘听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她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过有一说一。 茵茵一本正经生气的样子真可爱，让她这个老婆子难得体会到一把被小辈贴心管教的感觉。 这孙媳妇，她要定了。 司机开着车在路边停下。 上车前。 老太太又问虞茵：“你觉得小方这人怎么样？” 语气带着些许的试探。 虞茵完全没察觉，随口回道：“挺好的啊。” 能力强，效率高。 作为她的助理，她很满意。 两人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虞茵下意识以为老太太问的是工作，毕竟她跟方嘉义不熟，交流也不多，两人因为工作联系在一起。 而老太太则以为虞茵回答的是对他的感觉。 挺好..... 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 老太太觉得大事不妙。 — 带着钢筋水泥从宠物医院里出来，老太太以时间太晚为由，邀请虞茵去老宅住一晚。 闻言。 虞茵抱着水泥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眸光有些迟疑。 明天一大早，她要出发银行去取护照。 去洛杉矶，是在老宅那天就有的想法，奈何被学校和签证的事绊住了。 短时间能拿到护照和签证，还是通过系统小小作弊后的结果。 最近一班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在沪城，所以取完护照她紧接着就要赶往沪城。 时间紧迫，她今晚就得把行李收拾了。 而老太太似乎并不把自己与贺时堰的矛盾当回事，犹豫再三，虞茵还是决定暂时隐瞒。 以免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婉拒了老太太的邀请，虞茵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老太太见状连忙拦住她：“不住就不住，怎么连送你回家也想拒绝？” “老宅和小区不顺路。” 老年人休息的早，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考虑到这点，虞茵才有了自己打车的想法。 “再折腾三个小时我也得把你送回家。” 老太太故作凶巴巴瞪她：“是不是不把我当奶奶。” “没有！” 虞茵老实上车。 - 【茵茵，奶奶带钢筋水泥去工作室找你玩呀。】 【一个人好无聊哦，顺便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手机嗡嗡震动。 收到老太太的消息时，虞茵正在机场啃麦当当。 她眨了眨眼。 将汉堡怼在脸边自拍一张发过去。 配着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迂回表示自己有事不在工作室，正在外面吃晚餐，抱歉不能和她一起。 两人之间有代沟，老太太没理解她的意思。 汉堡，哭泣。 看到这两个元素，下意识地以为虞茵是在和她抱怨晚餐，瞬间心疼的不行。 【怎么忙到连顿正经饭都没空吃了。】 【干脆以后奶奶过去给你做饭好了。】 虞茵看到后面这句话吓得差点站起来。 她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发了个语音过去：“不用奶奶，我有事在外面忙呢，没有不好好吃饭，只是好久没吃过汉堡了，偶尔尝尝。” “这样啊。” “真不用奶奶去给你做饭？” 虞茵认真道：“不用。” “好吧。”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遗憾。 虞茵握着手机，忍不笑。 — 晚上一十点的航班，时间还早。 吃过饭，虞茵闲着无聊在机场大厅里溜达了两圈，然后抱着平板去贵宾厅画画消磨时间。 画画确实消磨时间，登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沉浸其中的虞茵压根没听见。 好在她买的是商务舱，有专门的机组人员带她登机。 上飞机后打开飞行模式。 脱离画画时那种专注的情绪，精神猛一放松，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昏暗光线，虞茵就忍不住昏昏欲睡。 陷入沉睡意识的最后一秒。 脑海中闪过的，是贺时堰的脸。 ...... 洛杉矶。 不过下午五点，天就暗得不像话。 乌云沉沉地压下，一辆黑色布加迪行驶在通往机场的宽阔马路上。 路景延开着车，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贺时堰的脸。 男人蹙着眉，神色恹恹。 他唇色很淡，消瘦了很多，下颌轮廓线条更显锋利凌冽，侧脸与脖颈挂了彩，有几明显的伤痕，透着浅浅已经愈合过的粉色。 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孤独又阴郁。 路景延叹口气：“祖宗，回国后安分点，你陪我和老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千万，千万，千万，别再回来。” 他一连用三个千万，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过着多么惨绝人寰的日子。 祁澈在一旁重重点头。 天知道在洛杉矶待了这么多年，两人为了好好保护自己，晚上几乎都不出门的。 没想到这几天往贫民窟危险区跑的次数比去公司还多。 这祖宗一个看不住就跑去skidrow打地下黑拳。 那里鱼龙混杂，没有限制，没有规则，适者生存，人命如游戏。 最初发现贺时堰去打黑拳的时候，路景延和祁澈两人差点吓个半死，结果发现这人实力还挺强，别人在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 心才刚放下去一点。 结果很快又发现，他们错了。 见过打人的，没见过找打的。 这男人就是一疯子，偶尔心血来潮想挨打了，直愣愣站那硬是一点手都不还。 神经病啊！ 不对，他就是个神经病。 据温秘书透露，这祖宗这么凌虐自己，好像是因为对自己喜欢的人做错了事？ 有喜欢的人已经够稀奇了。 ......敢把自己往死里折腾都不敢面对一个女人。 更是万年难得一见。 两人是真好奇了，那女人究竟是什么厉害角色，能让他们哥怕成这样。 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要亲自会会对方。 祁澈低咳了声，“国内集团那么忙，贺哥你想我俩了说一声就行，到时候我们抽空回去看你。” 贺时堰懒得搭理他们。 垂下瞳仁漆黑的眼，静静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 男人抿着唇，终于按了开机键。 他想。 即使下地狱，这事也该有个结果。 他还欠茵茵一声抱歉。 第66章最好的选择 手机一开机。 无数条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铺天盖地一起涌了出来，界面被冲得有些卡，等了好几秒才有反应。 点进微信。 虞茵是他的置顶。 少女头像的右上角有个标红的数字3。 这么多天里，她一共给他发了三条信息。 页面能显示最后一条。 是—— 【我们谈谈。】 男人垂着眼，指尖僵硬悬在半空，从始至终都没有落下。 他掀了掀唇。 含着自嘲的意味。 原来，过去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勇气面对。 ——甚至是她的信息。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退出微信，拨通老太太的电话。 国内现在是清晨。 清晨的阳光不容错过，老太太正抱着钢筋水泥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忽然接到孙子的电话。 竟生出一丝微妙的受宠若惊的错觉。 “呦，终于舍得开机了？” 她眯了眯眼，轻哼。 “奶奶。”沉默了几秒，贺时堰才低声说：“我准备回去了。” “回呗。” 老太太按了免提，随手薅了片叶子，顺着纹路一边撕一边说：“你想干什么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影响不了你的决定。” 她反正是管不了。 比如出国。 比如一声不吭断联。 比如...他的耳朵。 猝不及防又想起他耳朵的事，老太太叹口气，心中难免有些堵。 许多事直到今天她都不能很理解。 “抱歉，让您担心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嗓音有些沉哑，语调更低了几分。 老太太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再怎么生气，又会气到哪里去。 “联系茵茵没有？”她问。 雨水啪嗒打在车窗上。 下雨了。 贺时堰目光落在上面，回得很慢：“没有。” 沉默了须臾，又或是很久很久。 他紧抿薄唇，问： “她......怎么样？” 他压着声音，艰涩又无力，还有些许的不安，仿佛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问出口。 老太太并不能切身体会这种心情。 也不明白他内心的忐忑。 更不知道他在国外把自己好一番折腾才算“冷静下来”。 她想了想，回：“挺好的啊。” “问过我挺多次，有没有联系上你。” “我让温秘书转告过你，让你回电话，不然就等着后悔吧。”老太太如实说：“所以后面我没再联系你，我在主动等你。” 一开始的后悔，指的是她发现茵茵和她孙子之间存在误会，两人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惹对方生气了。 到时候她孙子得知这事是个乌龙，指定后悔懊恼死。 现在嘛...... 想起方嘉义那个小伙子。 老太太忍不住摇摇头。 啧啧。 消失的这么多天，差点被趁虚而入。 这下他是真的可以后悔了。 “茵茵最近新认识了一个男生，那小伙子我见过了。”老太太挑挑眉，感慨着：“才十八岁，白白静静小奶狗类型的，小嘴可甜了。” 贺时堰捏紧手机。 “一口一个姐姐，人特别主动。” 老太太继续：“跟茵茵一个学校的，都是美术生，会画画，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成为了茵茵的助理。” “你知道吗，茵茵的新漫画要准备连载了，她在外面租了间工作室，两人每天一起画画。”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小伙子对茵茵有意思。”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希望贺时堰能有点危机感赶紧回来夺回主权，毕竟以前黏在茵茵身边一整天，陪她一起吃饭的，可是自己孙子。 “对了，你说回来，什么......” 她正要催促他回国，忽然被对面打断：“所以，她不需要我的道歉，对么。” “不需要啊。” 莫名其妙，老太太真是搞不明白了。 他觉得他抱歉。 她觉得她抱歉。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回答，贺时堰闭眼，急促喘息了下，他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她的生活如旧。 而自己的再次出现，很可能会让她想起那晚不好的回忆，从而引起她的反感。 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十年前，就该如此。 “茵茵还想——”找你道歉呢。 后面几个字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嘟的一声，通话突然就被挂断了。 “......” 又挂断又挂断。 “什么毛病！” 老太太太阳也没心情晒连钢筋水泥也没心情管，气急败坏独自离开露台。 - 车厢空气静默。 前方，机场建筑逐渐清晰，映入眼帘。 路景延松口气，笑着打破沉默的氛围：“对嘛，就该这样，给老太太道个歉，告诉一声你要回去了。” “掉头。” 贺时堰忽然开口。 路景延祁澈：？？？ 不是吧，好不容易劝回去的。 “怎、怎么了贺哥。” 简短的通话，几乎全是老太太在说，两人听不见，并不知道那边都说了什么，让这祖宗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贺时堰面无表情：“雨要下大了，航班会取消。” “是吗？” 祁澈掏出手机看了眼，“真的哎，天气突然预报接下来几小时都有强降雨。” “这种天气出行确实不太安全。” 路景延打转方向盘，将车子拐到另一条路上，调侃说：“不容易，我们贺哥终于惜命一回。” 贺时堰扯了扯唇。 一小时后。 布加迪停在别墅门口。 “门口有伞，你俩在车里等着，我去拿。” 雨淅淅沥沥的下，卷着冷风，空气潮湿极了，路景延刚出来就被雨水淋透了，他丢下这句话，蹦蹦跶跶往院子里跑。 “切，这点雨。”祁澈浑然不在意被雨淋，紧跟着打开车门出来。 “神经病啊，你怎么出来了。” 路景延拿到伞一转身，就看到同为落汤鸡的祁澈。 祁澈嬉皮笑脸抹了把头上的水，说：“男子汉大丈夫，我就乐意淋雨怎么了。” “躲在车里多娘们唧唧。” 路景延翻白眼，“好啊你的意思是说贺哥娘们是吧，等着，我现在就去告——” 身后忽然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 只看见疾驰行驶一晃而过的车尾巴。 第67章血腥味 “......” 路景延：“什么情况？” 祁澈一脸懵逼。 “我不知道啊。” “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啊！”路景延崩溃地把伞往地上一摔，整个人暴跳如雷。 完蛋。 又疯了一个。 祁澈瑟瑟发抖抱住自己：“我真不知道啊。” “他肯定飙车去了！” 路景延走来走去，急得直薅头发。 这附近是盘山公路，雨又下这么大，这不叫找刺激，这叫找死！ 他和祁澈向来惜命，夜间不出门，酒吧也不去，更是不敢惹是生非，怎么就和这么个不要命的家伙成为朋友了。 “啊！”路景延怒吼一声，边摸口袋边吼：“我钥匙呢我钥匙呢。” 祁澈：“延延延哥，你钥匙落车上了。” “操！”路景延使劲踹向车库的门，太过用力，地上到处都是水，混合泥土，脚一滑狼狈摔地上。 然后爬起来又踹一脚。 “延哥！你干嘛啊你不要再踹了！”祁澈上前抱紧他。 路景延：“把门踹开开车找人啊爹的！贺哥要是撞死在路上变成鬼缠上我俩怎么办！” “我、我有钥匙。”祁澈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路景延立马夺过去：“你不早说。” “你没问啊。” 祁澈小声逼逼，再说这也是他家好吗！ 他能不知道自己有钥匙？ 打开车库的门，路景延冲进去。 随便坐进一辆车里，他终于冷静下来，朝人迅速交代。 “温秘书现在应该刚下飞机，打电话让他立马赶回来，西边的路通向山顶，我去那边追，你打完电话就开车往北边跑。” 说罢不给人一点反应就猛打方向盘将车开走了。 考虑到贺时堰找死找刺激的尿性，路景延首选山路。 而北边是环海公路，路面平整开阔，危险系数低，比山路好开很多。 以防万一贺时堰开了那条路，加上考虑到祁澈烂怂的车技，所以他让祁澈往海边开。 温秘书昨天因公事临时去了趟加州出差，今天下午回来。 正巧赶上要回国，于是懒得折腾了，打算直接留在机场等人。 没想到刚下飞机。 人没等到，等来了老板又失踪的电话。 温秘书：“......” 麻了，真的麻了。 习以为常后，他甚至能安抚电话那边的人冷静。 “祁总，能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好、好啊。”祁澈颤颤巍巍坐上车，调座位时不小心打开了雨刷器，手忙脚乱好一阵摸也没找到开关。 正慌着，看到外面的倾盆大雨。 顿了下。 他微微坐直身子。 ......巧了这不是。 误打误撞。 另一边温秘书正等着听他讲情况呢，等了几秒，忽然听见他问：“温秘书，空挡踩到油门上，有事没？” “嘶.....接下来该干什么，我的手好抖啊......”祁澈自言自语嘀咕。 他是有驾照没错，但驾照到手后他就没开过几次车。 “......” 温秘书提包离开机场。 千叮咛万嘱咐祁澈一定一定不要开车。 - 二十分钟后，祁澈等来了自己匆匆赶来的助理。 “小李！” 他仿佛见到了救星，拉开车门疯狂招手：“快来快来，往沿海公路开。” 车子上路。 祁澈终于能松一口气：“温秘书，先不说了，我给延哥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窗外暴雨滂沱，天色阴沉晦暗。 温秘书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想了想，决定去老夫人那里打探一下情况。 为了避免老夫人生气，他有意隐瞒了贺时堰目前的情况。 “他问我茵茵怎么样，我如实说了。”老太太说。 顿了顿。 她好奇问：“怎么了，小堰是不是吃醋了？生气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温秘书打这通电话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温秘书无声叹气。 吃醋生气是必然。 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他觉得，用“绝望”这个词更能精准形容老板的心情。 含糊附和几声。 温秘书表情逐渐凝重严肃。 “师傅，麻烦开快点。”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碎石泥土被雨水冲刷下来滚落到路中央，下一秒被车胎狠狠碾压过去。 电闪雷鸣，暴雨有初歇之势。 车窗全部开着，凛冽冷风灌入车内，混杂着海水腥咸的气息。 高山险阻，深海辽阔。 疾风嘈杂吵闹，在耳边不停疯狂的叫嚣，助听器被随手摘下丢在一边，贺时堰抬眸，油门踩到底。 昏暗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而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却异常的平静。 他自知卑劣，时常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阴晦的想法。 活着不甘心放手，那就去死好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这是他的选择。 知道她平安，这多出来的十年，尚且算是没有白活。 ...... “延哥，瞅见贺哥的影子没？”祁澈扒在车窗上，冰冷的雨水胡乱地往脸上拍，努力睁大眼睛，穿过雨幕环视周围路况。 “没有。” 路景延一路顺着车辙印前行，开了快半个小时都没看到一辆车的影子。 “雨天飙车，贺哥玩得真刺激。” 祁澈捋了捋湿透头发，忍不住感慨：“怪不得有人喜欢追求刺激，别说真还挺爽的，赶明我也学学赛车去。” “小心撞死你。”路景延毫不留情：“车都开不明白，还开赛车。” “我那是很久没开过车才会生疏的好吧，我——”祁澈不服气反驳，忽地，一个急刹车将他甩向前车玻璃。 “小李！” 他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脑袋抬起头，正要斥责几句，一辆被撞得惨不忍睹的黑车映入眼帘。 ！！ 眼睛倏地睁大。 “延、延哥，出事了！” 祁澈浑身颤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对着那边喊一句，推开车门拼命朝那里冲了过去。 潮湿的水汽盖不住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小李脸色凝重，拿起手机言简意赅向路景延交代这边的大概位置，紧接着联系救护车与警察。 ...... 第68章潮湿的夜 “好在抢救的及时，医生说只要再晚上十分钟，贺总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小李站在急救室外，压低声音向一行人转述护士说过的话。 “......目前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对，车子的安全性能比较高，贺总身上没有致命伤，但有多处骨折和外伤......脑袋没事，就是伤口看起来比较吓人....” “车祸原因警方还在调查，大概率是意外，今晚的雨下得太大了......” 听到贺时堰没有生命危险。 路景延祁澈两人坐在椅子上，脑子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然而不等喘口气。 温秘书面色凝重的从警局回来。 “不是意外......” 这话一出，空气静止了两秒，气氛凝滞起来。 祁澈捏紧拳头砸在墙上，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是谁！是谁想谋害我贺哥！” “人找到没有。” 他要跟那人拼命！！ 温秘书沉默，偏了偏头，视线缓缓看向急救室。 祁澈愣了愣。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难以置信一般。 “难道......” 温秘书点头：“警方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并查看了行车记录仪，确定是老板在清醒的意识下撞到山体上的。” “可是——”祁澈眉头紧锁怎么都想不明白。 路景延拉着他坐下，冷声：“不然你以为我那会儿为什么那么着急。” “前几天打拳那架势你没见到？贺哥压根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不当回事那也不至于去死啊！” 祁澈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对于一位把自己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来说，他完全完全完全不能理解贺时堰的做法。 就因为一个女人？ 天底下女人多了去了，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反正是断绝情爱，在我心里，没人能比我自己更重要。” 路景延叹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清心寡欲活到二十七八岁，什么都有了，咱哥这情况......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你理解不了他，他也不会理解你。” 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饮爱为食，面对的极可能是地狱。 但。 亦有可能，是救赎。 或许这次挺过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路景延拍拍祁澈的肩膀，“贺哥醒后，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刺激他，知道吗？” “我又不是傻子，我可不想往身上背条人命。”祁澈闷声。 温秘书拿着电话，朝两人示意：“这事太严重，不能瞒着老太太，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楼梯间。 “抱歉，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自杀”二字，大脑一片空白，神情恍惚承受不住差点晕过去。 “小堰现在情况怎么样？” 温秘书：“您放心，医生检查过了，老板身上没有致命伤。” “没、没有生命危险是吧。” 她捂住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 心中一阵庆幸。 “我这就去订机票。” 通话结束，老太太瘫坐在沙发上。 她的孙子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十年前又经历过什么，她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她有些怨自己之前一直没太当回事。 从当初那个疯狂偏执的小少年成长为如今淡漠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青年模样，不是他变了。 而是他学会了隐藏情绪。 - 雨夜潮湿。 酒店的接待师傅打来电话，抱歉告知车子在半路抛锚，虞茵无奈被暂困机场。 晚上八点，航站楼外，霓虹被细雨缠绕，水雾点点晕染，光影灼灼如繁星璀璨。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飞机起落。 紧张的情绪在意识到自己与贺时堰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那一刻有了实感。 她忍不住在心里打腹稿。 见到他后，用哪种道歉方式，会更好一些。 干脆直接点？ 道歉嘛，讲究真心。 但万一他不愿意见自己.... 虞茵微微蹙眉认真打算，到时候她是不是得采用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啊。 比如，死缠烂打？ 正胡思乱想着，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奶奶？”她接起电话。 “茵茵！”老太太声音很着急，混合哭腔：“跟奶奶一起去趟洛杉矶好不好，小堰出事了。” 虞茵有些懵，好几秒才有反应。 出事......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意识到，能让老太太情绪这么激动，大概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 虞茵一下子慌了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安抚，可语调却难掩微微的颤。 “奶、奶奶，我现在就在洛杉矶的机场，您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得知虞茵现在就在洛杉矶。 老太太先是惊愕，继而松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只要茵茵在场，她孙子就不敢乱来。 攥紧护照的手指缓缓松开，没时间再问虞茵为什么会出现在洛杉矶。 老太太坐在地上低声解释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我联系那边的人接你去医院。”她嗓音带着乞求：“茵茵，奶奶到之前，你帮我盯紧小堰好不好？” “好。” 虞茵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说：“我本来就是去找他的。” 少女脸色发白。 挂断电话后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直到温秘书来，她都是心神不宁，不在状态的。 “虞小姐。” 温秘书风尘仆仆赶来，提着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见女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为了让她放心，抿抿唇，主动告知她老板的最新情况。 “老板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就是身上的伤需要时间静养......” “他醒了吗？”虞茵问。 温秘书摇头。 “暂时还没有。” 虞茵点头，整个人心事重重，沉默不再言语。 车内一时间寂静地有些可怕。 ... 住院部。 顶层vip病房，祁澈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抻着脖子眼睛瞪大死死盯住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眨不眨。 生怕一不留神这人醒了，没看住又要寻短见。 坐在一旁的路景延翻了个白眼：“够了，你这样好丑，就算贺哥醒了也会被你吓晕过去。” 祁澈头也不回。 “吓晕了才好，晕过去脑子里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路景延：“......” 有道理。 “延哥。”祁澈仍然不回头，低声问： “我听见贺哥奶奶给温秘书打电话，让他去机场接人，听名字好像是女生，你说，对方会不会就是贺哥...喜欢的人？” 最后四个字，他把声音压得更低。 “可能吧。”路景延回。 “那——”祁澈终于偏了偏头，他有些按捺不住情绪，愤愤不平道：“我去教训她一顿怎么样，让她答应做——” 话没说完。 病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被推开。 第69章清醒 温秘书和虞茵一前一后走进来。 被这动静惊扰，祁澈未说完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就像说人坏话被现场抓包。 他的脸憋得通红，捂着嘴巴使劲咳嗽。 路景延踢他一脚，拽着他起身。 “路总，祁总，这位是......”温秘书顿了下，介绍道：“老板的朋友。” 贺时堰能有什么女性朋友，从温秘书脸上那微妙的表情来看，两人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你们好，我是虞茵。” 进门前温秘书就给虞茵介绍过两人的情况，她上前一步，朝两人淡淡点了下头。 视线不自觉越过他们身后。 往病床看去，可惜被他们挡了个严实。 虞茵默默低头，轻而缓慢地眨眨眼睛，努力把眼眶里涌出的湿意憋回去。 “咳咳咳......” 待看清虞茵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时，祁澈咳嗽得更过分。 不是。 这人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眼前的女孩年轻漂亮，皮肤细薄白皙，是那种很清透干净的白，未施粉黛，甚至得能瞧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眼尾泛着的红晕破碎脆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而他！ 想象中的能拿捏贺哥给贺哥折腾成这副模样的！！ 是那种一看就雷厉风行风情昳丽且富有手段的成熟魅惑型女人啊！ 这这这.... 这这这姑娘看起来才成年吧。 合适吗？ “你你你你你。”祁澈半天憋出一句：“你多大了？” 虞茵茫然了瞬，看他一眼，虽然感觉奇怪，还是回答道：“21。” 差六岁。 祁澈拍拍胸口，还行，能接受。 路景延嫌弃将他拽到一边。 “虞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有没有安排好住处，没有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订个酒店，待会送你过去。” “我订了酒店。” 虞茵想了想，问：“但今晚，我能留下吗？”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两秒。 路景延惊愕：“你的意思是，你要陪护？” 虞茵嗯了一声，对上众人讶异的目光，指尖轻轻捏了捏衣袖，把老夫人搬出来。 “奶奶拜托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话说了。 “路总祁总，折腾这么久，我送你们回去休息吧。”温秘书率先打破寂静，转头又对虞茵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说：“我们明天再过来。” 祁澈站在原地有些不愿意走。 温秘书路景延对视一眼，一人架一条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不是。”电梯间，祁澈挣扎着甩开两人，满脸不情愿，“你们就放心那女人......” 对上两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顿了下。 “虞小姐，虞小姐行了吧。” 祁澈难以理解继续道：“贺哥是因为她才...那个的吧，他们不是有矛盾吗？万一等贺哥醒后，两人起争执怎么办，你们就这么放心？？？” “不会有事的。”温秘书开口。 祁澈：？？？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温秘书皱了皱眉，在想该怎么开口。 祁澈见他崩不出一个屁，抬手按电梯：“我不管，我得留下来，我得盯紧她，可不能让我哥再出事。” “祁总。”温秘书连忙去拽祁澈：“虞小姐是无辜的啊！！” 祁澈：“啥？？？” 路景延也疑惑的看过来。 温秘书：“老板喜欢虞小姐但是虞小姐不知道虞小姐只是把老板当朋友而已老板从来没有向虞小姐表过白也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心意老板伤心难过甚至是跑出国自杀都是自己单方面进行的虞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知情。” 一口气讲完这么长一段话，差点没把他憋死。 温秘书狠狠喘气。 路景延一句话总结：“贺哥暗恋。” 温秘书表情僵了下，微笑：“是这样没错。” “那我就不理解了。”祁澈问：“那姑娘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贺哥刺激到要开车撞死自己的地步？” 温秘书：“调查清楚了，老夫人和老板通话时，顺嘴提到，嗯....有人在追虞小姐，什么学画画的小奶狗刚上大一啊什么的，老板可能，一时受了刺激。” 祁澈路景延：“...................” 离谱。 荒谬。 但放在他们神经病贺哥身上，又有一丝丝的合理。 操。 说死就死。 哥，有这行动力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会成功的。 别玩暗恋那一套好不好。 三人深深对视。 “......走吧，回家睡觉。” -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虞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贺时堰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安静地躺着，他额头上包着一层纱布，脸色苍白如纸，几乎没有血色。 看上去毫无生机。 虞茵目光落过去，小心翼翼打量他身上的伤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夜很深了。 周遭一片寂静，窗外夜景寂寥，她在飞机上睡过了，此刻没有丝毫的困意。 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 虞茵看到男人眼睫忽然颤动了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人。 他艰难侧了侧头，视线看向自己这里。 茵茵？ 昏暗模糊的环境中，贺时堰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虞茵，他有些错愣地眨了下眼眸。 唇角微微弯起。 原来人死后，还是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有点后悔。 怎么没有早一点去死。 第70章做错事，道歉就好了，然后改正 “贺时堰，你醒了？” 虞茵身子微微向前倾，她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声音惊喜，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在安静空旷的病房里响了起来。 然而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眼神有些虚空，像是在看自己，又像不是。 虞茵愣了下。 触及他的耳朵，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她偏过头，环顾四周，很快在床头角落找到了被孤零零放在那里的助听器。 微微俯身。 动作很小心地帮他戴上。 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耳朵，触感冰凉。 虞茵抿了抿唇。 眼睛鼻尖都通红。 忽地。 一滴眼泪落下，砸在他的脸上。 好烫。 贺时堰瞳孔泛起波澜，呼吸一滞，蓦地抬眸。 没有死。 也不是幻觉。 动了动胳膊，痛感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贺时堰蹙着眉，艰难地抬起手，轻碰了下脸上的那滴泪。 指尖传来的潮意清晰。 触感真实又温热。 “茵茵......” 男人张了张嘴，嗓音嘶哑极了，无力又有些虚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更不知道。 虞茵为什么还会愿意来看他。 无尽的愧疚紧紧裹缠着他。 他眸光黯淡，表情艰涩，“茵茵，对......” “贺时堰。”虞茵忽然喊了他一声。 她紧抿着唇，小脸绷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在。” 贺时堰低低应声。 做好准备面对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撞车好玩吗，你为什么要想不开，这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虞茵抓住他的手，鼻尖一阵酸涩。 再也忍不住。 她泪眼朦胧，哽咽着说：“做、做错事，道歉就好了，然后诚心改正。” 闻言。 贺时堰心头忽地一跳，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 他捏紧手指，恍惚了片刻，怔然慢慢问道：“道歉...改正...就好了吗？” “不、不可以吗？”虞茵愣了下，泪眼汪汪瞧他。 常理是这样，但她觉得，贺时堰似乎并不这么想。 也对。 不然他不会不愿意见自己。 也不会想不开去自杀。 心中惶惶不安。 她下意识握紧他的手，眼眸湿软，带着点儿委屈：“可是，你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一点都没有。” 听到这话贺时堰彻底愣住。 他表情茫然，没明白虞茵的意思。 “就算不原谅。”少女红着眼，越说越难过：“也不能因为难以忍受到了要放弃生命的地步。” “错是我犯下的。” “茵茵。”贺时堰颤声打断她。 少女的眼泪是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心脏像被什么利器狠狠捶打，支离破碎，难受得难以形容。 他手足无措地擦去她的眼泪，说：“是我的错。” “茵茵。”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重复是自己的错。 虞茵胡乱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语调里全是自责与难过：“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做了不好的事。” “什么？” 贺时堰更懵了，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很轻，只有茫然。 “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欺负了你。” 她抽抽噎噎。 “所以你才会想不开。” “对不对。” 虞茵说：“我理解的，很多女孩子被欺负，就容易想不开，虽然这种事情放在男性身上比较少见，但也是正常，你有那种心情，是正常的。” “只是，不要寻短见好不好？” 贺时堰听懂了。 有关那晚的事，茵茵极有可能断片了。 而自己的狼狈出逃，则被她胡思乱想误会成了...... 刻在骨子里的卑劣阴暗让他下意识想认下。 但理智尚存，是他的错，若认，茵茵会自责，会愧疚，会伤心难过。 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纤薄的唇瓣紧抿，贺时堰垂了一下眉。 低低地说：“你误会了。” 他嗓音压抑又紧绷。 “那天晚上，是我做错了事，茵茵喝醉后很乖，没有...欺负我，是我怕你生气，不敢面对，才离开的。” “对不起。” 虞茵：“可是......”可是系统都确定过了。 她眼圈泛红，明显不信。 “是真的。” 贺时堰静静望着她很久，“没有骗你。” 虞茵像是不能理解事情为什么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深吸一口气，冷静了几秒钟，看向他直白询问。 “好。” “那你说，你都做了什么。” 闻言，贺时堰身体微僵。 他动了动唇，喉腔艰涩卡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死亡比承认自己阴暗的心思更容易简单。 他宁愿去死。 虞茵小脸皱巴巴盯着他，一副“看吧你就是没错你连做了什么都说不上来”的表情。 贺时堰躲开视线，只道：“是很过分很严重的事。” “那我问，你答。” 虞茵想了想，试探问：“你扒我衣服了？” “没有。” “你偷看我洗澡了？” “没。”顿了顿，贺时堰又补充：“你那晚，没洗澡。” “我知道！”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爱干净似的，虞茵脸红了下，强调：“我起床后洗了。” 她看着他：“你亲我了？还是摸了抱了？” 这话她问的没一点不好意思，虽然醉酒情况下不知道有没有经历过。 但清醒着，肯定没。 没经历没体会没实感，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贺时堰沉默须臾，别开眼，僵硬回答：“没有亲，摸了....脸，有抱。” 虞茵顿了一下，伸出爪子掐他的脸，又倾身抱了他一下，眨着眼睛，语气无辜问： “所以，这就是你指的，很过分很严重的事吗？” 贺时堰沉默。 这里的沉默不代表默认，而是否认的意思。 “不是啊。” 虞茵茫然回想那天醒来后的细节，衣服是完整的，之后她去洗漱了，洗漱.... 目光掠过手腕。 ！！！ 想起来了。 那道红痕。 虞茵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他：“你揍我了？？” “贺时堰！” “你趁我喝醉，揍我？？？” 第71章我要用领带把你绑起来 贺时堰一听便紧张了，立马握住女孩白皙柔软的腕骨。 “我没有。” “那我手腕上的伤。”虞茵说着，敛了下眸，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由蹙起眉头，轻声问： “是不是你弄的？” 如今腕间白皙一片，看不出一丁点受过伤的痕迹，其实严格来说不算伤，毕竟不疼不痒的，那点痕迹两天不到就消下去了。 但那是醉酒之后，自己身上唯一不对劲的地方。 像勒痕，又像碰伤。 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发了酒疯自己弄伤的。 可贺时堰说她喝醉后很乖。 四目相对。 沉默了好久，虞茵才看见他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是我。” “怎么弄的。” 贺时堰一字一顿：“脑子不清醒，拿东西，把我们的手，绑在一起。” 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他情绪明显起了波澜，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逃避，抗拒，焦虑，和不想面对。 心下明了。 虞茵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讲真，贺时堰当她模特的时候，她有起过拿领带把他绑起来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 但醉酒的情况下，连自己也一起绑了，没只绑她一个，倒也......还好？ “所以，这就是你指的那件事，你自杀，也与我有关。” 她语气肯定。 贺时堰呼吸急促，再次难以忍受的点头。 他脸上抗拒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临界值，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强烈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戴助听器都不管用的那种。 虞茵叹气，心情复杂。 这人，好沟通又不好够沟通。 她问他就答。 她不问他绝不多说一句。 于是她也不说话了。 空气沉寂下来，微微凝滞。 截止到目前为止，虞茵对贺时堰都没有很生气，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 这人好拧巴。 就算是她自己犯错，说再严重些，那晚她把人给强睡了，她也不会因为这事要到了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 怪不得系统要找人做任务。 贺时堰这人，真的很容易想不开去死啊。 “茵茵。”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压抑得他快要窒息，男人眼睫轻颤，喃喃：“对不起。” 许多事情，并不只是道歉、改正就好了。 卑劣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知道了真相。 他知道自己不会被原谅。 但他还是欠她一声抱歉。 讨厌的人，要消失。 绝望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弥漫开来，虞茵愣了下，怎么道完歉，气氛更加沉重了。 不是吧。 这人不会又想不开了吧。 她立马紧张看向床上那人：“你的道歉我接受，我可以原谅你，但犯了错的人要接受惩罚，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被原谅。 贺时堰瞳孔骤然一缩，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各种冗杂悲观无助绝望的情绪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从没有设想过，自己有被原谅的可能。 “我答应你。” 他轻轻抿了唇，嗓音仍带着点细微的颤，但这颤，明显是由激动的情绪引起的。 虞茵悄悄松口气，伸出手指，一本正经宣布他将要面临的惩罚。 “第一，你绑了我，我得绑回来，等你好了，你要继续做我的模特，我想...不对，我要用领带把你绑起来画画。” 贺时堰愣了愣，迟疑看她。 这......是惩罚？ 更像是奖励。 虞茵以为他不愿意，质问：“怎么这很难接受吗，凭什么你都可以绑我我不可以绑你，做人不要太双标。” 贺时堰表情古怪，说：“随便你绑。” 虞茵满意翘了翘脚尖。 她又说：“第二就是，你得保证，以后不能随便寻死觅活。” 贺时堰皱眉，很认真地回。 “没有随便。” ？？？ 这回答让虞茵错愕极了。 这都不叫随便。 那什么叫。 气不顺堵在心口，按压下想要发火的冲动，虞茵冷漠脸“哦”了一声，纠正： “第二，你得保证，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寻死觅活玩自杀那一套。” 贺时堰眉头深锁。 后悔自己刚刚随意顶嘴。 重新纠正过这一条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 如果茵茵再次离开。 他不想活。 虞茵催促他：“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说拜拜了。” “别——” 贺时堰小心翼翼拉住她：“我愿意。” “口说无凭。”虞茵起身，打开灯，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找到纸笔。 “我们来签个协议。” 虽然他单方面违约，好像也影响不了什么，毕竟这是个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 但。 有个协议，虞茵总能心安一些。 她在白纸上写道：如果和贺时堰违约，就诅咒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找不到媳.... 等等。 考虑到性取向这类严谨的问题，虞茵把那行字划掉。 重新落笔。 如果贺时堰违约，那就诅咒他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上他好了。 男人签完字，静静盯着纸张上的最后一行字，忽然声音很低地问： “如果遵守承诺，我喜欢的人，会喜欢上我吗？” “那自然不能保证。” 虞茵瞧他一眼，一副“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想让你喜欢的人喜欢你，要靠你自己努力，主动，付诸行动。” 她抽走那张纸，将其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笑了下，软声说：“不过我会诚心帮你祈祷的。” “祝愿你心想事成。” 但也不要那么快，等他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女朋友，他们就 “好。”贺时堰把话听了进去，轻轻摩挲手指，耳尖悄悄泛红。 病房里的气氛终于回归正常。 虞茵起身把灯关上，温声催促他休息。 贺时堰嗯了一声，随口问： “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是后半夜了。”虞茵看了眼时间，掰着指头算了算，“大概有七八个小时了？” 贺时堰愣住。 从下午到晚上，距离他出事，居然连一天都还没过去么。 那她...... 目光缓缓落在女孩的脸上，男人薄唇翕动，过了数秒才发出声音。 “茵茵。”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72章死恋爱脑 “八点多。” 虞茵单手托腮，咂咂嘴巴感慨：“今晚刚下飞机，奶奶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听到你出事，我懵了好久。” “对了！” 说着，她立马掏出手机。 现在国内刚天黑不久，贺时堰醒了，还可以给老太太报个平安。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嘟嘟两声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电话拨过去，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醒。 关机？ 由于贺时堰的失联带给她的阴影有一点深，联系不上人，虞茵下意识担心地蹙眉。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奶奶也要来美国，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在飞机上了。 微不可察舒口气。 按了挂断键。 为了让老太太放心，想了想，虞茵点进微信，发了条信息过去，以便对方一下飞机就能看到贺时堰清醒的消息。 贺时堰视线落在她身上，全程安静，有些心不在焉。 等人忙完。 才小心翼翼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 盈盈微光下。 虞茵理所当然地道：“做错事，求原谅啊。” “所以我的签证一下来，就立马订了机票来找你，怎么样，认错态度诚恳吧？” 少女挑挑眉，脸上表情得意，好像在说： 看。 我们两个的认错态度是不是天差地别。 贺时堰“嗯”了声，语气认真。 “你很勇敢。” 说完，他垂眼，看不清神色，自嘲道：“我是胆小鬼。” “你才不是！” 虞茵闻言，立马反驳。 她轻哼了声，半眯着眼睛瞅他，话里话外都充斥着阴阳怪气的意味。 “胆小鬼，才不敢随便去死呢。” “......” 贺时堰咬了咬唇，保证：“没有下次了。” “知道了。” 虞茵凑近，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语气哄人般的温柔：“睡吧。” “你呢。”贺时堰小声。 朦朦胧胧柔和的光线下，男人漆黑的眼睛潋滟澄澈，一眨不眨望着她。 他这样子莫名好乖，小狗狗似的，很可爱。 “我不困。” 太乖了，受不了。 虞茵微微歪了下头，坏心眼的用被子蒙住他的半张脸，笑眯眯说：“在飞机上睡饱了，精神着呢。” 贺时堰被蒙脸，也不挣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 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虞茵等了会儿，看不下去了，主动掀开被子。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没意思。” 贺时堰眨眸，茫然又无辜：“我以为你怕我冷。” 虞茵噎了下。 “怕冷就不怕被闷死？” “闷死我也行。”他下意识回。 “......好啊你。”虞茵气笑，指着他：“死性不改是吧。” 死不死的，说了那么多，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好烦。 看他不顺眼。 虞茵简直难以理解，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瞎了眼，怎么就觉得，他可爱呢。 “......” 气鼓鼓把被子往他头上一盖。 虞茵面无表情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陪护床上坐下。 “茵茵。” 贺时堰拉下被子，偏过头，试探地叫了声。 虞茵抱臂瞥他一眼，语气冷淡，似是感到奇怪：“诶，怎么这次就长手了呢？” 又被阴阳怪气了。 贺时堰完全不恼。 内心os：她在心疼我。 眼睛微微泛起一丝光亮，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知道虞茵想听什么，他忍不住弯着唇角说：“怕死。” “......”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虞茵觉得。 他真不怕。 “我困了。” 不想继续闹腾，她随便找了理由，强制结束这个话题，命令：“现在立刻马上，你也睡觉。” “好。” 贺时堰乖乖点头，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眼睫抖动了下，贺时堰刻意将呼吸放轻放缓，悄悄睁开眼睛。 虞茵原本没打算睡。 为了装得像一些，就躺在陪护床上闭目养神，没成想迷迷糊糊竟真的睡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面落了进来。 她是侧身躺着的，面朝着他的方向，浅浅月光下，虞茵乌黑长发如瀑似的散落枕间。 她睫毛很长。 眉眼放松舒展开，几缕碎发落在莹润透亮的脸颊上，平白生出几分慵懒凌乱的美感。 静谧无声之中。 贺时堰眸光专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少女恬淡养眼的睡颜。 黑白分明的瞳里不经意盛满柔软。 ... 翌日。 天光微明，薄薄的日光穿透云层洒下来。 距离虞茵睡过去不过四个小时。 窗外的亮度让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贺时堰自醒后，就没再阖过眼。 目光紧随不远处的女孩，无论如何都看不够。 猝不及防地翻身。 消失在眼前的漂亮睡颜。 男人偏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玻璃窗。 他恨。 自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连最简单拉窗帘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薄薄的唇瓣抿起一个略微有些懊恼的弧度。 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后悔了。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祁澈咋咋呼呼喊温秘书名字的声音。 微微偏了一下头，视线落过去。 找到手机给温秘书发信息：【让他闭嘴。】 下一秒—— 病房外传来祁澈异常激动的声音。 “我靠，我靠！！我哥醒了啊啊啊啊！！！” 贺时堰：“......” 脸一下子就黑了。 立马紧张看向不远处的少女，见人还睡着，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低头。 冷漠脸，继续给温秘书发信息。 - 走廊。 温秘书忍住想捂死祁澈的冲动，露出一抹职业微笑：“祁总，您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祁澈浑不在意摆摆手。 “哎没事，这一整层就我哥那一个病房，影响不到别人。” 温秘书眼角一抽，委婉提醒。 “说不定虞......” 话音未落，手机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温秘书低头看了眼，随后正了正脸色，上前一步拦住众人，安排大家暂时在走廊长椅上等待。 其他人都是下属，能跟来探望已是幸运。 对温秘书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路景延显然也猜到了什么，翘着二郎腿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笔电处理工作上的事。 除了祁澈—— 他满脸不解，拽住温秘书的袖子到旁边小声问：“不是，贺哥怎么不让我们进去看他啊。” “他该不会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见我们吧。” “......” “祁总。” 就不该在传达老板的意思时太委婉，温秘书满脸黑线，忍无可忍，直接把手机递给祁澈看。 “虞小姐在休息，老板——” “嫌我吵。”祁澈伤心欲绝接话，将手机丢给温秘书，找了个角落蹲下，四十五度忧伤抬头仰望天花板。 这时手机里又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温秘书看到后抬脚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 祁澈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温秘书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微笑着说：“拉窗帘，老板嫌光太亮，会影响虞小姐睡觉。” 祁澈破防。 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难看。 呸！ 死恋爱脑！ 第73章好惨好可怜 约莫半小时后。 看到虞茵浓密卷翘的长睫颤了颤，似乎有要醒的迹象，贺时堰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等了一会儿。 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动静声，很明显，对方不想吵醒他。 不过贺时堰还是睁开了眼。 ——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做事束手束脚。 “我吵醒你了吗？” 见他醒来，虞茵拿动作的东西一顿。 “没有。” 贺时堰说：“很早就醒了，只是没睁眼。” 闻言，虞茵放下心来。 她把窗帘拉开，拿了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好后出来，来到贺时堰床边。 随即垂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确定他肋骨骨折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能否下床。 虞茵想了想，认真地问：“我这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品，要不要我帮你洗漱？” 男人顿了一下，脸色微僵。 “不用。” 他视线闪躲。 垂眸。 拉窗帘做不到，洗漱也要人帮忙。 狼狈的样子展露无遗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贺时堰抿唇，备受打击似的，再一次起了后悔的心思。 被拒绝，虞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便反应过来。 懂了。 洗漱这事放在自己身上正常，帮别人是不是就显得有点过于亲密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异性。 她琢磨着想，贺时堰这是害羞不好意思了。 “那，等温秘书来，我让他帮你。”虞茵轻咳一声，“我去找医生，顺便买点早餐。” “好。” 贺时堰闷闷应声。 小心关上病房的门，一转身，不远处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便映入眼帘，虞茵吓了一跳。 随即便在其中看到了眼熟的三人。 温秘书时刻注意着病房这边的动静，虞茵一出来，便立刻走过去打招呼：“虞小姐。” “早上好。”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昨晚应该定个闹钟以防万一的。 虞茵蹙了下眉，抿唇问：“你们等多久了？” “没几分钟。” 温秘书不动声色地回答：“上楼前我给老板发了信息，老板说你在洗漱，我们一群老爷们进去不太方便，就让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蹲在温秘书身后的祁澈听到这话蓦地抬头：？？？ 神特么几分钟。 他腿麻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路景延一把将他薅起来，同虞茵打招呼，问：“贺哥状态怎么样？” 虞茵耐心同他们聊了几句。 得知贺时堰精神状态稳定，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虞茵随口提了句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说：“你们要是没吃，我多买点回来。” “吃过了。” 温秘书道了声谢，又说：“医生我去叫就行了，虞小姐您先去忙吧。” 虞茵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温秘书：“对了，贺时堰还没洗漱，麻烦你等下帮他一下好吗？” “我知道了。” ...... 虞茵拎着早餐回来时，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她看到贺时堰的病床上被支了一个小桌板，上面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电脑旁，摞了厚厚一叠文件和资料。 而贺时堰，也从躺着变成了坐着。 “......” 果然人活着，就要忙工作。 连集团总裁也不能例外。 虞茵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她叹口气，问：“坐着不痛吗，医生怎么说？” “痛，但医生说没有大碍。” “肋骨骨折两根，可以下床活动，不过还是要以卧床为主，尽量静养。” 虞茵一听，立马道：“那你快躺下。” “可是。” 贺时堰动了动唇，嗓音低下来，“要工作。” 他偏过头，用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盯着虞茵，模样看上去莫名有些委屈。 虞茵心软了软。 觉得他好惨好可怜。 但又觉得这是一个难得很好的教育机会。 于是长辈说教似的，深沉地看着他。 “长记性了吧，以后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记住了吗？” 贺时堰：“......” 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失落。 沉默须臾，喉咙溢出一声：“嗯。” 注意到他有些低落的表情。 虞茵很快反应过来了，说教的道理大家都懂，或许现在他更需要的，是安慰。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女声音细软，带着安抚地意味：“工作暂时放一放？先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再处理。” “如果实在不舒服，要不叫温秘书过来帮你？” “不用。” 贺时堰像小孩子一样，很快被哄好，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将小桌板腾干净，乖巧看着虞茵，他说：“温秘书有别的工作要处理，来不了。” 这话要是让温秘书听到belike： 温秘书：？？？ 谁？ 说谁来不了？？ 是谁舔着脸提出要留下好几回。 全被冷漠拒绝。 是谁在病房里待了连十分钟都不到。 就被某人不耐烦无情赶走。 是谁！！ 第74章只看得到她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太太在温秘书的陪同下抵达医院。 “乖孙孙，我的乖孙孙....” 老太太鼻尖酸涩，抹了一路的眼泪。 频频惹人注目。 温秘书无奈了，都怪自己多嘴说漏的那一句：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后悔。 恨不得回到一小时前狠扇自己一嘴巴。 他叹口气，第n次保证：“老夫人，老板真的没有大碍，身上最严重的伤就是肋骨骨折了，还不影响活动。” “我不信。” 老太太擤擤鼻涕，第n次回答：“你们肯定是怕我担心，故意把结果往轻了说。”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怕老人家受刺激承受不住厥过去，要么干脆不说要么隐瞒真实结果。 温秘书：“待会儿您见到老板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神仙，见到他就能知道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 温秘书愣了愣，有道....呸，差点被带跑偏。 嘴角抽搐。 他说：“您可以看检查报告。” 老太太继续擤鼻涕：“我精通的是意大利语，看不懂英文。” “就算有翻译器。” “只要你们有意，能瞒得住我的办法有很多。” 一瞬间，温秘书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看。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其他人说再多，都没用。 他索性闭嘴了。 电梯抵达楼层，金属门缓缓打开。 近乡情怯，近孙情怯。 老太太又是一汪热泪涌出，若非自己有意隐瞒两人之间存在误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快步朝病房走去，到门口步子又猛地顿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温秘书差点刹不住脚一头撞上去。 “老夫人！”他一激动叫出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咬牙微笑：“您怎么不进去？” “等一等。” 老夫人伸手，缓声说：“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若是看到她的宝贝孙孙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裹满纱布，缺少生机和气血..... 还没想完。 忽地，门被从里打开。 虞茵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奶奶？温秘书？” “你们来了。” 老太太愣愣点头：“茵茵。” “虞小姐。”温秘书也打了声招呼。 虞茵回头，红唇翘起一个弧度，得意对贺时堰说：“看吧，就是奶奶和温秘书，都说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你还不信。” 老太太越过虞茵，目光看向病房里面。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自己的孙子甚至都没在床上躺着。 他握着勺子，坐在椅子上正享用午餐。 餐桌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摆在落地窗前，能看出有被挪动过的痕迹。 外面风景特别好。 山林摇曳，翠竹摇风，绿意从窗外蔓延至屋内，伴随着清新的空气，不禁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至于她孙子的精神状态嘛..... 更是绝佳。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医院病房，老太太一定以为这里是什么度假酒店。 表情微微有些龟裂。 老太太忽然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 白流了。 “......” 虞茵浑然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招呼道：“奶奶，温秘书，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帮你们叫餐？” 她也是上午才知道，原来高级私人病房里还提供叫餐服务。 甚至可以随意点餐。 老太太心不在焉点点头：“我要一份中餐，麻烦茵茵了。” 虞茵看向温秘书。 温秘书上前一步，说：“我来点餐吧，虞小姐您先去吃饭。” “好。” 虞茵没推辞，拿了菜单给他。 老太太走到贺时堰身边，目光自上而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个遍，狐疑问。 “乖孙，不是奶奶怀疑你啊，你确定你昨天出了车祸？” 还差点因失血过多而命悬一线？ 贺时堰：“......” 他不想说话。 而听到这话的温秘书，更是：“......” 两分钟之前，那个坚决认为他们故意隐瞒老板病情的老夫人，哪去了。 “奶奶。” 虞茵站出来说话：“贺时堰他现在也就是状态看着好点，实际并不能下床太久的，医生让他卧床休息，如果不是因为吃饭，我不会允许他坐在这里的。” “我特意把桌子搬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在吃饭的时候能看到窗外的风景，心情会好一些。” “而且他今早才穿了固定带，身上也有许多擦伤，还有额头。”虞茵用手拨了下男人的头发，说：“只是都挡住了。” 她回忆了一下昨晚刚到病房见到他时的场景，鼻尖忍不住泛酸。 虞茵抿了抿唇，闷着的声音有些难过，慢慢地再次强调：“他就只是，看起来状态好点而已。” “茵茵......” 维护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传进耳朵里，贺时堰眸光微闪，有些错愣地抬头看她。 漆黑的眼眸里，只看得到她。 充当背景板的温秘书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默默在心里补充： 嗯。 不只是看起来状态好些。 老板现在，心情应该好到快爆炸。 老太太伸手，温柔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反思自己：“好了，茵茵不难过了噢，奶奶没有真的怀疑，只是开玩笑，是奶奶说话不合时宜，奶奶知道错了。” 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孙子没有出车祸，没有想不开。 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不是事实。 虞茵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只是当时没忍住就那么说了。 现在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蠢。 她过于较劲，把事情上升的，有些严肃了。 小脸皱成一团，瞬间红了个彻底。 老太太好奇捏了捏虞茵柔软白嫩的脸颊，调侃：“怎么替别人打抱不平后，还害羞了。” 虞茵眨了眨眼，感觉脸上热意更加滚烫。 贺时堰皱眉出声：“奶奶，你别逗她。” 老太太依依不舍松手，将虞茵按到椅子上：“行行行，你俩相互维护，我看你们才是一家人，老婆子我，就是个外人。” “是吧小温？” 沉浸式磕糖的温秘书下意识点点头，笑着说是。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 脸上笑容一僵。 老太太幽幽看他一眼，“看吧，人小温也觉得我是外人。” 温秘书欲哭无泪。 要不说，打工人命苦呢。 第75章你们还真是...双向奔赴啊 吃过饭，温秘书充当翻译机器，拿了检查报告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边听边看边查。 过好一番确认，终于放下心。 她坐在沙发上嗑了把瓜子，问贺时堰要不要回国。 需要静养的伤，在哪养都无所谓。 但集团事务抽身不开。 回国比在这里方便。 对此，贺时堰的态度更是无所谓。 薄唇轻启。 正准备点头答应。 下一秒听见老太太说—— “而且茵茵也要忙工作，她每天都要去工作室画画呢。” 贺时堰一顿。 工作室？ 助理。 十八岁，小奶狗，主动，一口一个姐姐。 两人每天一起画画。 关键词接连出现蹦跶在脑海里。 贺时堰淡漠的眉眼僵了一瞬，表情难以维持。 久久没等到回答，老太太疑惑抬头。 “怎么不说话？” “肋骨疼。”贺时堰敛下长睫，绯薄的唇抿着，弧度渐渐平直。 老太太愣了下，随即感到稀奇。 第一次听到他孙子叫疼诶。 “我去叫医生。”虞茵紧张看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不用。” 贺时堰条件反射握住她的手腕，一时没收住力气，直接把虞茵拉了回来。 虞茵跌坐在床上，懵了懵。 茫然看他。 贺时堰脸色僵硬，慌忙将手松开。 “抱歉。” “我只是想说...不用叫医生，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没事。”回过神，虞茵微微活动了一下腕骨，关切嘱咐：“你动作不要那么大，小心扯伤。” “对不起。”贺时堰盯着她的手腕。 虞茵叹气：“我是说你的肋骨，本来就骨折了，再不注意更严重了怎么办。” “嗯。”贺时堰认真应声。 顿了顿。 他视线看向老太太，轻轻地说。 “肋骨疼。” “暂时，回不了国。” 闻言，老太太似笑非笑，那双促狭的眸子里面，闪过几分不明的意味。 经过刚才这一出。 她已经敏锐反应过来了。 这孙子不想回国，是因为刚才自己提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到底有谁在啊。 除了他们可爱貌美的茵茵，当然就是那个“纯情”小奶狗啦。 “对哦，我上网查过的，好像肋骨骨折，光是咳嗽就会疼得很，这要是在飞机上躺十几个小时，飞机再时不时颠簸一下.....不行不行，你不能回去。” “但是......”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眉头皱下来，佯装为难：“你回不去，公司那边奶奶多少得帮你盯着点吧，茵茵这边也要忙自己的漫画.....” 她说着，然后猛地一拍腿，像是终于想到办法。 “乖孙。” “要不奶奶给你请个护工吧？” “奶奶知道你不喜欢，但这也是没办法了，生着病，身边不能没有人。” 贺时堰：“我一个人可以。” 他拒绝完，默默偏过头看了眼虞茵。 那双漂亮的黑眸潋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和她对上视线后眼睛又猛地闭上。 修长雪白的手紧紧揪住被角，往上拉。 直到把自己的头蒙起来。 这副样子看起来既可怜又有一点好笑。 看着被窝里鼓鼓的一团，虞茵轻咳一声，强忍住笑意，拽住被子往下拉，把男人的脸露出来。 “不怕闷死？” 贺时堰没睁眼，也不说话。 翻了个身。 似乎还牵扯到了伤口，眉头紧蹙，闷哼声溢出薄唇。 但整个人还是很倔。 再次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紧在里面。 似乎意图控诉，两人准备离开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冷血行为。 “喂，贺时堰你幼不幼稚。” 虞茵戳戳被子，转头看了眼老太太，眨眨眼，笑着说。 “奶奶要抛下你回国，我又没说我也要一起回去，你出来，我就考虑留下来陪你。” 闻言，贺时堰睁开眼，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 老太太大为震惊，简直没眼看。 这这这，这还是她孙子吗。 “出息。” 贺时堰无视老太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虞茵，迫不及待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虽然是问句，但其中的意图直白又明显。 想让她留下。 虞茵莞尔：“那就留下呗。” 其实她压根就没打算走。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虞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贺时堰会做出那种偏激性自杀行为。 而当这件事真正发生了。 即使两人签有保证书，她对贺时堰也没有完全的信任了。 她要盯紧他。 再退一步，之前自己住院就是他在照顾自己，而且那时候他还亲自做饭。 现在他住院，她就更没有理由拒绝留下。 “茵茵。”老太太客套地问：“你留下陪小堰的话，会不会耽误你画画啊。” 不等虞茵回答，贺时堰先一步开口。 “不会。” 将昨晚她说过的话铭记于心，要主动，贺时堰防狼一样防着自己奶奶，一字一顿地说： “茵茵带了画画需要用到的电子设备过来，我待会儿换病房，找个更大的套间，给她安排可以工作的地方。” “而且这里有病房服务，我生活能自理，不会耽误她画画。” 言外之意： 她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陪我就行。 话都被他说完了。 虞茵想了想，点头：“奶奶，他说的对。” 老太太直愣愣看着两人。 无奈失笑。 你们还真是....双向奔赴啊。 ... 自觉不做电灯泡，老太太第二天晚上就准备启程回国。 一同回去的还有温秘书。 大老板不在，国内的一些工作需要他亲自回去一趟处理安排。 临出发前。 温秘书直挺挺站在床边，正了正脸色，对贺时堰自觉保证：“老板放心，等处理好集团的事务之后，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贺时堰瞥他一眼，敷衍“嗯”了一声。 心里却在默默盘算，还能再给他加点什么工作量。 让他在国内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第76章“茵茵，痛。” 另一边老太太依依不舍拉住虞茵的手，“茵茵不用送我，我和小温一起呢，太晚了，到时再从机场回来不安全。” 虞茵微微皱眉，不情愿点头，“那您落地给我发信息。” “没问题。”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走到病床旁边，弯下腰同贺时堰说悄悄话。 “乖孙，漫画连载周期很长的，你能在美国拖多久？” 贺时堰：“......” “奶奶。” 小心思被戳穿，他黑着脸，语气冷硬提醒。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没关系，你是奶奶的乖孙孙，误机正好可以陪我的乖孙孙多待两天。” 老太太慈爱看着他。 眼不见为净，贺时堰板着脸，伸手想去扯被子。 “真可爱。” 老太太笑他：“幼稚宝宝。” “......”动作一僵，男人忍了忍，冷声朝门口喊：“温秘书！” “来了！” 温秘书丢下行李箱跑回来，一脸期待看向自家老板，“怎么了怎么了？” 是舍不得他吗是舍不得他吗。 “你们怎么还不走？” “快走。” 男人不耐地催促。 温秘书满心期待落空，好像被伤透了心的少女，低下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温秘书。” 虞茵干巴朝他解释一句：“贺时堰他就只是，担心你和奶奶赶不上飞机而已。” 温秘书在心里默默算了下。 嗯。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小时零五分钟。 面对如此充裕的登机时间，他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感动道：“我都懂的。” “老板考虑周到。” ...... “奶奶再见。” 医院门口，少女笑容乖乖软软，朝老太太挥手。 车子离开，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 与车一同消失的，还有嘴角的笑容。 虞茵转身。 凶巴巴回去找贺时堰算账。 “你刚才，用那种不耐烦的态度催促奶奶和温秘书离开，很伤人心的，你知道吗？” 病床边，少女拧着眉，自以为用很凶的表情瞪向贺时堰。 男人嗯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笑意。 “我错了。” 虞茵：“......” 哪有人认错是这个样子的。 莹白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染上一层浅浅的绯意。 少女语调不自觉扬高，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恼怒：“你错哪了，你压根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严肃点。”她捏紧拳头，朝他胳膊捶... 病人。 这是个病人。 深呼吸。 虞茵一拳砸到床边。 “对不起。” 贺时堰歉道得很快，缓缓将眉间笑意敛起，视线盯向她的拳头。 似乎生怕下一秒这拳头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虞茵忍不住弯唇。 以为自己的“暴力执法”起了威慑作用。 于是故意拿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错哪了。” 贺时堰很配合地开口：“错在我态度差劲。” “奶奶年纪大了，因为我两国之间来回跑，我却不耐烦，而温秘书是我的下属，我却拿他发泄坏情绪，让他们伤心了。” “我会好好补偿他们的。” “补偿？”虞茵好奇。 没想到他态度这么诚恳。 贺时堰：“给奶奶买绝版漫画，给温秘书涨工资。” 看着他老老实实乖巧认真的表情，虞茵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被不耐烦说一句怎么了。 被不耐烦说一句。 也挺好？？？ ... 换了一套更大的病房后，虞茵主动把自己的工作台设在了贺时堰的房间。 贺时堰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她。 起初是拒绝的。 但虞茵却认为画画是个长时间的工作，如果在自己房间，相当于除了吃饭，两人几乎见不上面。 别的作用起不到就算了，如果连最基本的陪伴也做不到。 那她待在这里将毫无意义。 于是。 贺时堰看似无奈，实则心情很是愉悦的同意了。 白天虞茵画稿时，只要贺时堰不忙工作，就会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瞧她。 每当这个时候。 他就无数次想要开口询问有关那个小助理的事。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突兀。 心理准备做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这天中午。 吃午饭的时候，虞茵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方嘉义”三个大字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十八岁、小奶狗。 直觉这人就是他。 在虞茵没有看到的地方，贺时堰原本那张温和淡雅的脸，倏地就沉了下来。 虞茵拿起手机起身，正准备出去接电话。 忽然被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怎么了？”她回头。 “没事。”贺时堰摇头，低声解释说自己刚才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手没拿稳，这才摔碎了杯子。 他伸手，弯腰想去捡。 “别用手碰。”虞茵握住他的手腕，顺手将电话接通，又低声道：“等下叫阿姨来收拾。” “你继续吃饭。” 她在贺时堰旁边坐下，以防他又想去摸那些碎片伤到自己。 “姐姐？”电话那头传来困惑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虞茵：“没什么，刚在和别人讲话。” 姐姐...别人... 贺时堰直直盯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模样明显是不悦。 手指微微攥紧，想发作又不敢。 不敢就算了。 关键还没有立场。 这么一想，就更生气了。 方嘉义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洛杉矶那边是中午，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到姐姐吧？” 说的什么屁话。 装。 贺时堰眉头紧锁，难得爆粗口。 ——即使是在心里。 “没打扰。”虞茵将手机贴到耳边，问：“找我有事吗？” 方嘉义：“没什么事，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我想问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虞茵说。 主要得看贺时堰身体的恢复情况，问题在他不在她，她确定不了具体什么时间回国。 这些话她没有告诉方嘉义。 他跟贺时堰又不认识，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国际长途还挺贵的。 虞茵：“没事的话.....” “有事！” 意识到对面想结束通话，方嘉义连忙打断。 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 “对了姐姐，你之前发给我的画稿我都画完了，你可以给我布置新的任务了。” 虞茵惊讶：“这么快，全部都完成了？” “嗯嗯！”方嘉义笑着说：“待会我发你邮箱。” “好。” 余光瞥到身旁的某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虞茵皱眉，偏过头，无声警告他快吃饭。 男人听话乖巧拿起筷子。 听到通话全程的贺时堰微敛下眉，心想，这通电话，是时候结束了。 “茵茵。” 手里的筷子滑落到桌子上。 男人突然吃痛一声，白皙修长的手不由得颤抖，露出狼狈痛苦之色。 “痛。” 第77章不知分寸 虞茵紧张看过来：“还是伤口痛吗？” 贺时堰点头。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医生说过这是正常的，毕竟伤在肋骨，有时候呼吸都会让人疼痛难忍。 虞茵：“把你的手放下来，别撑着了，我喂你吃。” 贺时堰顿了下。 瞥了眼还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精致眉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好。” 他慢吞吞艰难地垂下手臂，一边哼哼唧唧喊疼一边说自己想喝那道排骨汤。 虞茵动作耐心又温柔，嘱咐着。 “痛了要及时说，这样就很好，你之前总忍着。” 贺时堰：“你心疼我了吗？” 虞茵觉得他这话问的有点奇怪。 他们是朋友，看到他不舒服，她当然心疼了。 原本不想回答这么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看在他现在挺可怜的份上。 虞茵还是点点头，话里带着些许的敷衍：“心疼死了。” 舒坦了。 贺时堰愉悦眯了眯眼，偏头，像是才发现：“茵茵，你电话忘记挂断了。” “嗯？” 虞茵视线看过去：“......” 刚刚太紧张了，忘记了这茬。 她拿过手机，对那头说：“喂，方嘉义，你还在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 “在。” 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乎不太开心。 能理解。 虞茵真诚抱歉：“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刚才出了点状况，耽误你时间这么久，你一会儿查查扣了多少电话费，我给你转过去。” 方嘉义：“......” 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居然是为了转电话费。 他强颜欢笑。 “不用了姐姐，你忙吧，有空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虞茵思忖两秒，找到方嘉义的微信，给他发了两百块钱红包过去。 贺时堰看到后，心情更加愉悦了。 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嗯，就应该这样。 茵茵很棒。 继续保持。 什么小奶狗，就是一讨厌的缠人精。 茵茵根本不会在意他。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打听一下。 一口一口乖顺地喝完排骨汤，男人微微抬眸，看了眼女孩白皙漂亮的脸，状似不经意地问：“茵茵，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虞茵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刚才那个。” 贺时堰轻眨一下眼睫，无辜提醒。 “哦，你是说方嘉义啊。”虞茵随口解释：“他是我招的助理，负责帮我的画稿勾线。” 男人点头。 掀起眼皮淡淡扫向桌子上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精致的眉拧了下，明显很费解的样子。 “可是......” “你们很熟吗，他为什么叫你姐姐。” 虞茵愣了愣。 这话好熟悉，好像在听过。 哦对了，奶奶。 称呼就只是称呼而已，她从没放在心上。 于是给出相同的答案： “我年龄比他大呗，这样叫显得尊重人？” 贺时堰不满：“他是你的助理，要是真想显得尊重，应该叫你老师。” “虞老师。”他现场教学。 男人的嗓音清冽动听，很轻很温柔地一声，尾音微微扬起来，像是带着勾子，勾得人心花乱颤。 虞茵反应很跳脱，“你叫的好听，以后就这样叫。” 贺时堰：“......？” 说什么呢，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绯薄红唇浅浅抿起。 他不自然地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 叫虞老师多好听啊。 听起来爽爽的，莫名有成就感。 贺时堰动作顿了了一下。 “说你助理呢，不要转移话题。” 他一脸嫌弃，暗戳戳地，“叫你姐姐，是不是想和你套近乎在，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分寸感。” “不会吧。” 虞茵想了想解释：“其实面试不是第一见面。” 她言简意赅讲初次见到方嘉义是在玉溪，“当时你也在，你还有印象吗？” 贺时堰：“......” 脸色莫名难看。 怎么没印象。 原！来！是！他！啊！ 当时自己误以为虞茵找了新模特.....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就更加肯定了，对方就是心思不轨。 眉心跳了跳。 不情不愿从唇间挤出三个字：“有印象。” 他说：“客人和老板的关系，怎么就能叫姐姐了呢，不知分寸，你不能任由.....” 虞茵塞了一口白米饭到他嘴里。 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明显是嫌他啰嗦了。 男人眼眸里闪过不可置信，咀嚼，咽下去，委屈质问：“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虞茵笑吟吟哄小狗似的。 “敷衍。” 贺时堰冷脸，别开眼不看她，嘴巴紧紧闭着，不配合吃饭。 “要不要吃牛肉？” “......” “鱼呢？今天蒸的鱼好鲜。” “......” “贺时堰。” “......” 虞茵叹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在喂三岁小孩吃饭。 小孩子生气的点总是奇奇怪怪。 她缓和下声色，语气温柔又一本正经地解释：“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可能突然跑去告诉人家，说你以后不要叫我姐姐，要尊称我老师。” “很莫名其妙的，你知道吧？” 贺时堰这才看她一眼，“哪里莫名奇妙了，他喜欢你，你这样说完全没问题。” 虞茵：“！！！” 她语调扬高：“不是，你别乱说啊，我们又不熟，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贺时堰：“他叫你姐姐，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那你还叫我茵茵呢，你也对我有意思？” 第78章要喂 贺时堰一下子僵住了。 沉默好久。 精致的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避开她的视线，指尖蜷缩，缓声开口。 “不是一回事。”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男人眼睫垂下，眉梢敛起弧度，神情还是一贯的清冷，耳根的绯红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你还知道不是一回事啊。” 那句问话本就不是试探，只是随口一问，所以虞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她絮絮叨叨讲。 “所以方嘉义叫我姐姐，完全不能代表他对我有意思。” “我俩一共才见过三次面。” 虞茵伸出手指数：“第一次是玉溪，第二次是面试，第三次是工作。” “我对他的了解全部来自简历，而他对我的了解......”顿了下，虞茵果断下结论：“他压根就不了解我。” 就普通的合作关系。 连熟人都谈不上。 怎么能谈喜欢呢。 一顿分析。 虞茵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挑挑眉看了贺时堰一眼，言语之中透露着瞧不起他：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就乱说。” “......” 贺时堰顶嘴：“你知道？” 虞茵噎了下：“你知道？” 贺时堰哼笑：“我知道。” 虞茵不信：“你不知道。” 贺时堰：“知道。” 虞茵：“不知道。” 贺时堰挑衅：“你不知道。” 虞茵愤怒：“我知道。” 贺：“我比你知道。” 虞：“就你知道就你知道，你跟人家方嘉义说过话吗你就说他喜欢我。” 贺：“说过。” 当时在玉溪，他撵他离开。 虞茵抓狂：“你好烦！” ...... 两只单身狗就“谁更懂什么是喜欢”这个问题幼稚地争吵了将近十分钟。 虞茵恼怒放下碗筷。 “我不要再喂你了！我讨厌你！” “对不起。” 贺时堰握住她的胳膊，滑跪道歉。 动作太大，似乎扯到了伤口。 他皱眉忍痛，精致的脸上写满委屈，黑眸一眨不眨可怜巴巴地看着虞茵。 “错了。” “不吵了？” “饿...” “要喂。” 一整套动作下来，很神奇，虞茵心里的火气完全消失。 “......” 原来。 自己除了是颜狗，还吃软不吃硬。 对自己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呢。 微笑.jpg “往后站，要踩到玻璃上了。” 她瞪他一眼，将人按到椅子上，拿勺子粗暴地往他嘴巴里塞食物。 一口接着一口。 “慢.....”男人来不及说话，鼓着腮帮子咀嚼嚼嚼。 虞茵盯着他看了几秒，噗嗤一下笑出声，“贺时堰，你好像蜂蜜小狗啊哈哈哈。” 什么？ 贺时堰不明所以，茫然抬眸。 塞太满了。 嘴里依旧嚼嚼嚼个不停。 笑死她了。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虞茵抽张纸擦擦自己眼角溢出的泪，轻咳一声，尽力忍住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夸你可爱呢。” ...... 两天前，虞茵的新漫画《喂！你的喵喵掉了》正式开始在漫画平台上连载。 一口气发布了五话。 “梨汁”这个身份自带流量，当天便上了首页推荐。 温馨可爱的画风，除了受到专攻言情区爱情漫读者的喜欢，更重要的是，也获得了许多原来悬疑区粉丝的认可。 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虞茵的心总算落下一大截。 吃过饭。 将柔弱不能自理的某人送到床上后，虞茵闲着无聊，抱着平板窝在沙发里逛评论区。 【天呐！是画过江栩的老师吗！！感觉老师的画小时候抱过我啊啊啊！】 【再更一百话，不然我啃你腚哦。】 【啊啊啊好喜欢！】 【每一张都是可以当壁纸的程度。】 【听说这位是悬疑区的大佬，慕名去浏览了一下之前的作品，救命真的好强，风格差得也太大了吧！】 【好甜，太太这是恋爱了嘛（哭得好大声）】 恋爱？ 想起刚才自己与贺时堰争吵的话题，虞茵回复了个没有，然后在评论区里提问： 什么是喜欢（纯聊天，不是替自己问的） 午休时间，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这个点都很活跃。 问题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 首评：【噗】 虞茵迫不及待点进去。 看到那个字后皱皱眉，脸一下子拉下来。 笑什么笑。 她看着这人也是，什么都不懂。 后台传来消息提醒，更多的回复涌入： 【抓到一只活的太太，嘻嘻。】 【一见钟情的喜欢，日久生情的喜欢，老师想咨询哪种？】 虞茵礼貌回复对方：都请详细说说，谢谢。 半分钟后，收到对方回信。 【嘿嘿，我和我对象都是一见钟情，第一眼喜欢的人真的可以喜欢很久，那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让我怦然心动，至于日久生情，嗯，个人觉得缺少点激情。】 【不过日久生情也该有一见钟情的基础吧，只不过不太明显，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只能做朋友，甚至不是日久生情，是日久生厌哈哈哈。】 虞茵盯着这两段话看了好久。 茫然。 打字：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互不了解，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感觉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再说了，谈恋爱也是一种互相了解的过程，结婚也是，很正常，还有好多隔着屏幕遇到crush的，走到最后的有很多。】 虞茵好像被说服了。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那.....吃饭那会儿跟贺时堰吵的架...... 抛开方嘉义到底喜不喜欢她暂且不谈，问题本质上岂不是她错了？ 虞茵：“......” 天塌了。 她又问，喜欢是什么感觉。 底下人纷纷回复： 【纯粹的感情最容易发生在学生时代了，难道太太没有过暗恋对象吗？】 虞茵想，还真没有。 她不跟人讲话的。 别说暗恋对象了，她连朋友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学习和漫画。 又忙又宅。 双重buff叠满。 【喜欢啊，牵肠挂肚呗，喜欢ta，见到了，会开心，见不到，会担心会想念。喜欢是纵容和依赖，那个人在你心里，就是最特殊的。】 看到这段话，虞茵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人。 说的每一条。 好像都蛮符合。 少女微微睁大眼，惊恐把平板丢出去好远。 第79章我让你和他分清不是和我 不是。 心血来潮问这个问题。 是为了和某人争个高下对错。 怎么就，确诊了...... 虞茵心情复杂。 冷静了好久，才敢捡起平板查看其它回复。 【楼上说的不严谨，那段话可以同时适用于情侣亲人朋友。】 等等。 朋友？！！ 虞茵眼睛亮了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又仔仔细细把上面的话浏览了一遍。 对哦。 她对奶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还好还好。 没有越界。 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任务完成后。 总归，她是要回去的。 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怅然的情绪，虞茵轻轻眨眼，刻意忽略掉。 视线继续往下落。 忍不住好奇，她手指轻触键盘，问上面那位网友，那什么样的喜欢，才算严谨呢。 【简单啊，喜欢就是想抓对方去做饭。】 虞茵：？？？ 她喜欢贺时堰做饭，只是单纯因为他做饭好吃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靠谱。 都不靠谱。 浪费午休时间。 闷闷不乐把平板丢在一边，她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睡觉。 两秒后。 空气传来细微平稳的呼吸声。 工作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虞茵能够做到随时随地秒睡了。 外面安静下来。 “茵茵？”贺时堰试探地叫了声。 无人回应，他便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又不小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床上下来，找了绒毯给她盖。 男人动作温柔又小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ipad屏幕亮着，随手拿过准备按灭。 里面的内容不可避免地闯入视线。 几乎每句话都离不开“喜欢”二字。 贺时堰淡淡扫了眼，忍不住失笑，中午没吵过瘾，做功课呢这是。 不过。 再怎么课后补习。 也超不过他。 那是什么滋味。 她不懂。 但他渴望她有一天能懂。 微微俯身，将平板搁到桌子上。 男人漆黑的眸子安安静静地垂下，靠着沙发慢吞吞坐在地毯上，长腿微屈。 点开手机，停留在一个页面上。 雪白修长的指尖轻敲屏幕，下一秒，评论区多出一条新评论。 “喜欢是，只喜欢你。” 不起眼。 没人看到。 很快被淹没。 ...... “姐姐，我最近练习了几页画稿，你有空嘛，我想让你看一下，提一点建议。” “没问题。” 虞茵走到工作台前，说：“你现在发我邮箱，我这就看。” 打开电脑，接收文件，她语气认真地同那边说着什么。 身后的男人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 很好。 心机男现在学会找理由了啊。 床单被攥得很紧。 啪地合上电脑，他从病床上下来，悄无声息出现在虞茵身后。 涉及工作专业，她专心致志讲电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后面多了某个阴湿的男人。 电话里。 方嘉义从人体场景透视问到了网点对话框台词特效。 问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没问题可问。 他语气兴奋地道谢，说等姐姐回来一定要请她吃饭，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工作转移到生活上。 “姐姐，你喜欢吃......” “茵茵。” 贺时堰低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虞茵下意识回头，差点撞到他下巴上。 愣了下，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 “怎么了。”男人气笑：“电话打了一小时三分零八秒，饭都顾不上吃了是吧。”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冷哼一声，然后意有所指地开口。 “谁给你打的电话，真讨厌，一点眼力见都没。”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 虞茵连忙捂住话筒，脸色涨红，“喂！我电话还没挂断呢！” 贺时堰懒懒环着手臂，掀眸视线落在电话上，语调冷冷毫无感情地道歉： “抱歉啊。” “这不主要是，阿姨都来好几趟了，一时着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方嘉义满是歉意的声音：“抱歉啊姐姐，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去吃饭吧。” “等你回国，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大餐作为补偿，怎么样？” 贺时堰：“......” 虞茵正要开口拒绝，男人忽然低垂眉眼，俯身凑近她的手机，朝对面问：“茵茵的助理是吧。” 两人直面对上。 方嘉义不得不应声。 “是。” 贺时堰偏头看虞茵，声音压地很低：“我跟他聊两句？” 清冽干净的气息无声缠绕，虞茵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推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瞪他一眼，将手机塞进他手里。 都已经打上招呼了才来询问她的意见。 是不是有点太后知后觉了。 — “你好。” 漆黑的眸里闪过几分冰冷的嘲弄，贺时堰疏离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很淡，几乎没有温度了。 “我家茵茵胃不好，我不放心她吃外面的东西，大餐就不必了，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直接转账。” “别多转，按照市场价来。” 他淡声提醒，话里话外都暗含警告。 虞茵不可置信抬眸。 她听到了什么？！ 转账？？ 还要按照市场价？？？ 强忍怒气夺过手机，虞茵飞快对方嘉义说了声“不用转账他瞎说的”就挂断电话。 “贺时堰！” “.......在。” 少女愤怒质问：“这就是你和别人说话的态度？” “我说的又没有问题。” 男人皱眉，不服气：“万一你再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肠胃炎进医院怎么办。” “还有转账，你可以因为觉得耽误了他时间而给他转电话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耽误你时间给你转咨询费。” “分清一些不好吗？” 虞茵：“......” 有道理。 但...... 少女抬眸：“你好意思说我呢，你之前做饭我要给你转账，你收了吗？” ？ “我让你和他分清不是和我。” “难道他能和我比？”贺时堰的脸色瞬间变得委屈了，他用一种近乎控诉的眼神盯着虞茵，好像她做了什么负心事似的。 第80章挨巴掌事小，挨完巴掌就完蛋 虞茵：“？？？” 不是，怎么变成他委屈了。 “他只是你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同事，而我，可是你最重要的” 贺时堰顿了下。 不情不愿地开口：“朋友。” “你不能把我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这句话说完之后。 他微微蹙起眉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变得更委屈了。 “我没有。”虞茵辩解。 “那你为什么要提我不收你转账的事。” 虞茵说：“就是忽然想到，随口提了，没有别的意思。” “不，你有。” 贺时堰语气幽怨：“下意识的想法就是内心深处的想法，在你心里，其实我和他没有区别对不对。” 虞茵：“不对。” 头真的要大了。 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现在要被当成负心汉一样对待。 难道贺时堰就是传说中对朋友拥有很强占有欲的那一类人？ 少女深深无奈。 叹口气。 “你重要你最重要。” “不可能拿别人和你相提并论，更没人能超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略显敷衍的话语，一下子把贺时堰哄好了。 男人弯唇，撒娇般的语气：“真的？” “嗯嗯嗯。” 虞茵使劲点头，增加可信度。 她小声嘟囔：“怎么住院之后，总委屈又爱撒娇.....” “什么？” 贺时堰没听清。 “没什么，扯回刚才的话题。” “你说的是有道理。” 她叹气：“但方嘉义是我的助理，他遇到问题找我请教很正常，不能拿转账说事的。” “你以后态度不可以这样，知道吗？” “他总是缠着你，很烦。” 贺时堰笑容消失，闷声：“我对他态度好不了。” “那以后，我避开你接电话呗。” 听不见。 就可以避免这些问题了。 “不行。” 贺时堰表情更郁闷，“他总缠着你.....” 头疼。 又开始了。 忍无可忍，虞茵伸手捂住他嘴巴。 “一共就打了两次，第一次几分钟，这次是因为专业问题才聊了久一些，哪里有缠。” “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还有话说吗？”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触感温软。 好想... 贺时堰轻轻眨眼，薄唇动了动。 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虞茵想也不想地伸出另一只手也堵上去。 将他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男人身形一僵，彻底老实不动弹了。 主要是怕没忍住亲一口。 挨虞茵一嘴巴。 挨巴掌事小，挨完巴掌就完蛋。 — 自那通电话之后。 方嘉义与贺时堰仿佛较上了劲，一个总打来，一个总打断。 偏生虞茵不好说什么。 因为贺时堰非常会找时机。 聊工作按兵不动。 但只要涉及工作之外的话题，他必有事找虞茵，像个幽灵似的飘过来，让这通电话进行不下去。 论，一面之缘的死敌，是如何结成的。 时差问题，方嘉义若想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点通话，美国这边通常就晚上五点到八点了。 贺时堰理直气壮，一副义愤填膺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你整天画稿那么忙，好不容易到饭点吃饭休息一下，他总来打扰，我看不下去。” “我呃......” 好吧，虞茵没话说了。 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她确实只想躺平。 贺时堰想。 见不到面话都这么多，等回了工作室岂不是更..... 眉头渐渐紧锁。 “茵茵。” 他忽然问：“在这里陪我，会不会很耽误你工作？” “不会啊。” 虞茵答：“你知道我工作地点不受限的，只要能把稿子画出来就行。” 以为他是因为方嘉义的频繁来电而多想，怕自己其实也打扰到了她。 于是特意贴心多解释了几句： “方嘉义是因为以后想往这方面发展，所以才会和我聊得多一些，其实正常情况下我们不用沟通这么多的。” “在哪里画画都一样，我租工作室也只是想体验一把家和工作分开的感觉。” “留在这里完全不会被耽误，你不要多想。” 多想吗？ 没有吧。 贺时堰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虞茵的工作性质。 他点了点头，看着她清澈的眸光，唇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抬手抵住薄唇。 男人轻咳一声，低声问道：“医生说再有一个月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再留一个月？” “好啊。” 虞茵无所谓点头。 贺时堰心满意足了。 医生的确是那样说的没错，但后面还有半句话—— 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天，以他目前的身体恢复情况来看，完全可以考虑出院。 既然茵茵不介意。 贺时堰愉悦决定，那就再多住段时间好了。 还没高兴太久。 忽然想到什么，他笑容顿住。 不确定地问虞茵会不会耽误她忙毕业的事情。 “嗯？” 虞茵作思考状。 算算时间。 回去正好赶上论文答辩。 再之后就是五六月份的毕设展。 到时要经常往学校和美术馆跑。 而同时。 自己的漫画也在更新中...... 也就是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自己毕业之前，为数不多可以算得上轻松的日子。 虞茵瞬间倍感珍惜。 — 临回国的前两天。 恰逢截稿日。 虞茵早早起床，画完新一话的更新。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 她向后仰倒在椅子上，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决定今天给自己放假。 “贺时堰。” 少女偏了偏头，看向“隔壁工位上的同事”，问：“周日哎，你不想休息一下吗？” 自从这人能久坐后，便在她隔壁支了个办公桌，当起了她的同事。 不仅如此。 就连“上下班时间”也和她保持一致。 贺时堰侧眸，停下手里的工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可以下班了。 第81章老弱病残，四个字里光咱俩就占了一大半 “想去哪玩？” 男人弯了弯唇，淡淡询问。 “你懂我。”虞茵将电脑关机，兴奋地提议：“跑远一点，踏青怎么样？” 四月份气温宜人，阳光明媚。 正是个出游的好时节。 这期间他们不是没有出去过，医院临山而建，周边就有许多风景好的地方，只是贺时堰尚在恢复期，不能爬山。 而山下都被两人借着散步的由头溜达了个遍。 看腻了山景。 她更想去开阔一览无余的草坪露营画画放风筝。 贺时堰没有丝毫意见，纵容地笑了下，打开手机浏览适合踏青的地点。 虞茵凑过去一起看。 “顺便叫上温秘书和你那两个朋友呗。” 朋友指的是祁澈和路景延，贺时堰住院期间两人没少往这边跑，她和他们虽然交流不多，但见面的频次上来了，熟悉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人多热闹。 尤其是那个叫祁澈的，不仅性格乐观跳脱，能活跃气氛，还是个极其惜命的主。 而惜命这点，贺时堰就得多学习一下。 虞茵：“我可以给你们画画。” 修长骨节顿在屏幕上。 贺时堰微不可察皱了皱眉，雀跃的心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不大愿意：“叫他们做什么。” 虞茵灵魂质问：“过两天就要回国了，难道回国前你不想和他们聚聚吗？” 贺时堰：“......” 虞茵：“......” 行吧，懂他的意思了。 虞茵不放弃继续：“那让他们出力干活来帮忙开车搭帐篷烧烤。” “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老弱病残，四个字里光咱俩就占了一大半。”虞茵幽幽盯着他：“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告诉我你能做得了什么。” 贺时堰：“......” 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就意味着，即使他能做，也要“不敢做”。 否则会被扣上一顶名为“不要命”的帽子。 男人乖巧摇头，一丝意见也无。 “我现在联系他们。” ...... 午后阳光和煦，光线落在绿茵茵的草甸上，温暖惬意，处处是盎然的生机。 风筝放累了。 虞茵从帐篷里搬出画板和油画颜料，指挥他们坐在草地上摆姿势。 十来米开外。 温秘书一脸幸福的坐下。 他的工作跟着老板走，老板不休息，他也不休息，在美国连轴忙碌了两个月。 终于！ 心中忍不住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阴沉沉的声音：“成为茵茵的模特，就这么开心？” 温秘书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一个激灵转头。 又对上自家老板面瘫漆黑如墨的臭脸。 他脸上笑容僵了几分，正想解释，一旁祁澈忽然凑过来，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然后笑嘻嘻地同贺时堰讲话。 “哥你这就误会人家温秘书了吧，人家分明是为这来之不易的假期而高兴好么。” 温秘书如捣蒜般点头。 没错。 就是这样！ 祁总！！你懂我！！！ 贺时堰沉默，然后掏出手机给转账，对温秘书道：“辛苦了，奖金。” 温秘书瞬间被哄好了。 贺时堰又道：“当模特很累，你去帐篷里，或者随便一个其它地方，休息去吧。” “啊？” 温秘书愣了下，不明所以。 虞小姐让他们随意坐。 不累的呀.... 不过他是老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温秘书点点头，准备起身。 下一秒。 路景延抬手，一把将他又按了回去。 语气调侃。 “贺哥吃醋了？因为虞茵要给我们画画？” 祁澈赞同：“绝对的，搞走了温秘书，下一个不是你就是我，然后他就可以美滋滋地只让虞茵画他自己了。” “oh，这该死的占有欲。” 他嬉皮笑脸地看向贺时堰，“略略略我们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无聊。” 男人面无表情。 表面一副清者自清随你们怎么说懒得搭理你们的样子，实则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祁澈嘀嘀咕咕。 “哥，你真行，顶着这张脸搞暗恋。” “背地里耍尽心机，怎么就不敢当着人家的面承认捏.....”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虞茵彻底没了意见。 天杀的这姑娘确实好到没话说。 人温柔漂亮又善解人意。 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异国照顾他贺哥两个月，真的顶顶够意思。 若她对贺哥有那方面的心思还能理解。 关键是。 他还真一点没看出来，虞茵有什么暧昧的想法。 一个迟钝。 一个没长嘴。 到底还要折腾多久。 祁澈眯了眯眼，突然贼兮兮地凑近贺时堰：“哥，要不要我帮帮你？” 贺时堰眼都不抬。 “滚。” “......” “好啊你。”祁澈咬牙，伸出一根手指愤愤指向他：“等着后悔吧你。” 毫无杀伤力的一句。 但...... 这句话老太太也曾讲过。 男人身形一顿，若有所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秉承着严谨的态度问了句：“怎么帮？” “诶？你愿意啦！” 祁澈突然惊喜。 哄都不用哄，气一下就消了。 然后哈巴狗似的伸着头向前，神神秘秘用手背挡住嘴巴，压低声音说：“简单啊，我去帮你告白，说虞茵我哥喜欢你。” 贺时堰：“......” 路景延：“......” 温秘书：“......” 对上三人难以言喻的表情，祁澈一脸无辜：“咋了？” “贺哥不是不敢吗，我去帮贺哥面对。” 贺时堰冷眼睨他。 “你去。” “！” 祁澈惊奇地眨眼，蹭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我现在就——”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冰冷不近人情的声音给打断：“我弄死你。” 激动的火焰一下子被浇灭。 祁澈蓦地蔫了。 不等发泄委屈，耳边紧接着传来虞茵不满地喊声： “祁澈，不要站起来！” 她隔着老远扬声强调：“允许动但不允许有这么大动作，还有，你怎么和温秘书换位置了，快换回去，我都开始起稿了。” 同时被两人训。 祁澈尴尬又委屈。 他直挺挺站在那里，颇为幽怨地瞧了虞茵一眼。 他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俩的幸福。 ......好吧。 也许她并不需要。 这么想着，他又恶狠狠瞪了贺时堰一眼。 都是因为你！ 使劲拍了下衣角，重重坐在地上。 隔着温秘书。 祁澈放出狠话。 “不长嘴，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办，我告诉你，就算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去表白的！” 贺时堰：“......” 第82章只偏心她 天边散去最后一缕残阳，夜色已经降临了，微凉的晚风吹得人很舒服，有小虫子路灯下嗡嗡绕绕飞着。 “凭什么那幅画属于你，我也是主角之一，我也要。” 营帐前，祁澈一边往烧烤架里添碳一边喋喋不休同身旁的人争论着。 “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服。” “你不能把那幅画带回国。” 从下午开始，祁澈就仿佛跟贺时堰杠上了，什么都要和他作对。 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贺时堰不耐皱眉。 冷瞥一眼。 随手拎过盘子里的几串生鸡翅。 想直接塞他嘴里。 注意到男人的动作，祁澈丢下手里的夹子，惊恐捂住嘴巴：“你敢——！” 他的叫声吸引了周围几人，包括虞茵。 贺时堰的动作微微一顿。 紧接着佯装无事发生，动作优雅又慢条斯理地将鸡翅放到烧烤架上。 独留祁澈一人在风中凌乱。 一个人的独角戏，显得他跟个傻子似的。 僵硬站了会儿。 其他人终于收回视线，该做什么做什么。 “卑鄙！” 祁澈不死心凑过去，这次学聪明了，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然后就看见。 贺时堰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像是听见他说话恶心一样，难以忍受的把助听器给摘了。 祁澈：“......” 心灵受到了极大创伤，他转身跑去营帐里找虞茵。 脚步声噔噔噔响起。 “虞茵！” 注意到来人，虞茵头疼闭了闭眼，躲了一下午，终究还是没躲过。 一幅画四个人要怎么分。 早知如此。 就应该给他们一人画一张单人速写。 十分钟出图。 祁澈气愤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画是你画的，你评评理，那幅画到底属于谁。” 虞茵谨慎地答：“你们四个共同拥有。” “那贺哥还说是他的，他要带回国！”祁澈说：“既然我拥有四分之一的权利，我就不同意他带走。” “那......”虞茵为难：“你们自己去商量？” “他是个恶霸，他会揍我。” 虞茵下意识维护：“不可能。” 祁澈伸手指她。 “我看你只是表面一碗水端平，实际就是偏心他！” “偏心怎么了。” 贺时堰忽然出现，毫不留情拍掉他的爪子，冷冷道：“别拿手指她。” 祁澈疼得呲牙咧嘴，捂住手看虞茵。 “就说他会打人，你还不信！” 虞茵下意识躲到贺时堰身后。 祁澈又想伸手指她，但手上痛意还在，怕被打，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偏心！！！！！！！！”他吼了声。 虞茵心虚了瞬。 拽拽贺时堰的衣角，小声问：“要不把画留下？” “他们在国外呢，等我们过两天回国，有机会我再给你和温秘书一人再画一幅？” 贺时堰沉默抿唇，应了声。 祁澈胜利握拳。 耶斯，赢了！ 贺时堰无视他，对虞茵道：“鸡翅快好了，出去吃？” “嗯。” 两人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祁澈愣了愣，拔腿就追。 “怎么不喊我。” 他快要饿死了好么。 出去时，贺时堰正往鸡翅上洒孜然。 祁澈凑过去：“辣椒！我要多多的辣椒！变态辣！辣死我！” “这是茵茵的，滚开。” 祁澈命令：“那你给虞茵弄完，给我弄。” “全是茵茵的。” 贺时堰面瘫着一张脸，“没你的份，滚开。” 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生气，祁澈故意当着虞茵的面刺激他。 “见色忘友，你也偏心！” “嗯。”贺时堰晾着手里的串，毫不避讳地承认。 “只偏心她。” 旁边虞茵听到这话愣了愣，忽然小脸爆红。 祁澈也愣住了。 靠！ 这人怎么忽然长嘴了！ 他在他们面前不忌讳，但在虞茵面前可是非常谨慎非常忌讳自己的心思被暴露。 贺时堰将鸡翅塞进虞茵手里，温柔叮嘱：“温度正好，可以吃了。” “拿好，别被人抢了。” “抢”字被着重强调。 祁澈脸黑了黑，切了声，嘟囔了句“这黑暗料理我才不稀罕呢”就跑远了。 路景延温秘书端来刚串好的肉串过来，看了眼跑远的人。 习以为常。 在贺时堰直勾勾的注视下，虞茵忽然觉得手里的串有些烫手。 她小口小口慢吞吞斯文地吃完了两串，找借口支开贺时堰，让他去车里给她拿平板，她要看剧。 见某人走远。 虞茵把自己手里最后一串鸡翅裹满辣椒，拿去找祁澈。 “给你。” “干净的，贺时堰烤的。” 祁澈冷哼了声，语气却忍不住有些得意，“他特意给我烤的？想让我原谅他？” 虞茵：“......” 祁澈：“......” “拿走！我不要。”他幽怨蹲在地上，佯装不在意。 “你乐意给我，肯定是因为不好吃。” “黑暗料理。” “里面绝对没熟。” 祁澈一字一句贬低。 “喂！” 虞茵就是为这事来找他的。 第二次说这是黑暗料理了。 居然有人会怀疑贺时堰的手艺？ 不可理喻。 她将烤串塞进祁澈手里，问：“你没尝过贺时堰做的菜？” 祁澈一愣：“什么意思？” 他仰头，狐疑看向虞茵：“我哥还会做菜呢？” “你不知道？” 虞茵连说了一大串夸奖赞美之词维护贺时堰的厨艺。 然后不解：“你们不是朋友吗？” “什么朋友，是兄弟！最好的兄弟！！！”祁澈仿佛遭了雷劈，“他会做饭？他居然还会做饭？！！” 虞茵看他一副不能接受仿佛被兄弟背叛的样子。 安慰道：“也许是你一直在国外.....” “什么叫一直在国外。”祁澈情绪激动，“我才出来几年啊，再说项目落地我很快就可以回国了好吗？！” 被隐瞒得很痛心。 平复一下情绪。 祁澈醋意满满地问：“他经常做饭给你吃？” “没有啊.....就，偶尔。” 虞茵怕他承受不住打击，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骗子。” 祁澈一眼识破，使劲咬了口鸡翅，愤愤道：“贺哥这差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吧。” 他瞪了一眼虞茵。 抿了抿唇。 忽然开玩笑似的说了句。 “被这样偏心对待，搁谁身上谁能不心动，你说是吧，虞小姐。” 第83章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 虞茵顿住。 她微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祁澈。 表情有些呆。 不是。 她现在有点摸不清状况。 所以这人是在提醒她，他看出了自己对贺时堰怀有不轨的心思了么..... ？？？ 她明明藏得很好。 他怎么看出来的！ “你......” 虞茵心绪有些混乱。 她张了张嘴，正想试探着问清楚一些，但刚发出一个单音节，就被对方给打断：“饿死了，那边还有串儿没？” “有。” 虞茵愣愣地点头，“路景延和温秘书在那边......” 祁澈站起身，用余光偷瞄一眼斜前方某个离得越来越近的身影，飞快说了声知道了。 然后转身一溜烟地逃走。 “喂......” 虞茵没叫住人。 也就不会知道。 祁澈说的那些话，只是单纯地想暗示她，贺时堰对待朋友和对待她不是一个态度。 而提及心动。 也只是想让她跳出朋友思维，把他们贺哥当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来看待。 毕竟真正纯洁的友情，是不会出现“心动”二字的。 同样。 早已溜走的祁澈也不会知道。 虞茵差点自己爆雷。 — “站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贺时堰的声音。 虞茵愣了下，回头。 紧接着怀里被塞进一个平板，她低头看了眼，抿抿唇没说话。 心里有些乱，也有些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 祁澈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 虞茵一时不察，脱口而出：“在想祁......” “祁、骑车！” 好在她反应快，话到嘴边猛地拐了个弯。 对上贺时堰黑漆漆的眼睛，少女干笑一声，指着不远处同样黑漆漆的小道。 “感觉这里挺适合骑自行的。” “你觉得呢。” 微微偏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 贺时堰：“......” 默然片刻。 他不想憋在心里，索性直白问道：“你差遣我去帮你拿东西，就是为了腾出时间给祁澈送吃的？” “什么？” 虞茵错愕出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差遣我去帮你拿东西，是为了腾出时间给祁澈送吃的。”贺时堰重复，这次是肯定句。 虞茵：“不是！！！” 见她极力否认，男人轻眨了一下眼睛，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声音也温柔许多。 “那你刚才，在和祁澈聊什么？” “没聊什么啊。” 虞茵下意识否认，否认完又忍不住心虚。 她怕贺时堰再去找祁澈，万一祁澈到时候再乱说些什么，岂不就完蛋了。 思忖两秒。 再次开口。 “他说你烤的串是黑暗料理，我找他争论来了，然后发现，他不知道你会做饭。” 虞茵小声提醒：“你最好别去找他，他挺生气的。” 她的不对劲写到了脸上。 “生气了啊。”贺时堰慢慢看着她，挑了挑眉，故意道：“那我得去哄哄他。” 虞茵：“！” 哄什么哄！ 之前把人家惹毛怎么不见他去哄。 “不许去。” 她拽着他胳膊，闷闷不乐地说：“祁澈只想自己冷静冷静，劝你不要过去，不然他会忍不住揍你的。” “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贺时堰不禁失笑，觉得她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当然。” 虞茵抿唇，一本正经：“难不成让你挨打才是为你好吗。” “......行。” “那我待会躲着他点。” 闻言。 虞茵这才放心。 回去的路上，贺时堰问她还想吃什么，他去烤。 原本虞茵想拒绝，但当看到祁大少爷距离烤架十万八千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烤串啃鸡脚喝啤酒时。 提起的心又稍稍落下。 她开口：“我想要羊肉串，牛蹄筋牛板筋，还有随便一些蔬菜就好了。” 点过餐。 虞茵抱着平板回营帐。 她没着急找剧看，而是抬头，视线悄悄落在贺时堰身上。 夜色渐浓。 皎皎月光下，男人身形高挑，整个人专注又认真地站在烤架前，他淡淡垂下眸，长睫覆下一小片阴影。 时而不时翻一下烤网上面的食材。 那双手骨节修长而清晰，淡青色的脉络蜿蜒延伸至袖口。 极为漂亮。 雾白色的烟袅袅缭绕，模糊了他精致的面容，却遮不住他身上自带的清冷矜贵之气。 虞茵心绪繁杂，恍惚出了神。 大概是近日，她才发现自己对这男人怀有不轨之心的。 ... 现实世界里的虞茵，几乎零社交。 贺时堰是她二十一年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之间，到底应该如何相处。 她不清楚，只是隐约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也并不在意，只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可...... 第一次有人帮她揍了欺负她的变态，陪她去警局。 那之后，他们一起去吃了校门口的小馄饨，第一次饭桌上不再只有自己。 急性肠胃炎。 住院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有人陪护。 也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每天做饭给她吃。 因为冬夜凛冽的风，他会接过她手里要扔的垃圾自己去扔。因为她喜欢钢筋水泥，他就经常让它们陪自己玩。因为她想让他做自己的模特，他便心甘情愿的答应了。 他温柔优秀，绅士有礼，照顾她无微不至。 无数次心跳漏掉的节拍。 她都迟钝地没有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渐渐地。 她接触认识到了更多的人。 夏夏，奶奶，温秘书，昭昭，舍友，方嘉义，祁澈，路景延..... 朋友。 她意识到。 好像只有他在自己心里最特殊。 又因为连载言情漫的缘故，她大量查阅感情方面的资料，电影，电视剧，小说，当然还有自己漫画下面的评论区。 朦朦胧胧的雾气消散。 心微妙的泛软。 “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可是…… 她好像，不能喜欢上他。 总归。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离开是必然。 喜欢上这里的人，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心脏瞬间又酸又疼。 她必须在陷入痛苦前找到出口。 不能被发现。 就停在这儿吧。 于是意识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 虞茵初恋了，又失恋了。 第84章视线就没离开过你 路景延拎了罐啤酒，站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视线不经意落在某处。 忽然一顿。 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大眼珠惊奇地瞧着。 偷摸观察了不知道多久。 他转过身，抬脚朝贺时堰走去。 “贺哥。”他压低声音，捏着手里的易拉罐，略显激动地讲述自己的惊天大发现。 “虞茵在看你！” 相比路景延的惊喜激动，贺时堰则淡定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嗯。”他淡淡点头，应了声。 ？ 嗯什么。 什么叫嗯。 路景延十分不满他的反应。 不过很快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表述有问题。 他将易拉罐捏瘪，补充强调：“一直在看，视线就没离开过你。” 他估摸着。 “差不多五六分钟？” 说罢。 路景延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期待贺时堰的反应。 以贺哥的尿性，得知暗恋对象一直在看他，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暗爽到爆。 好想把那副表情拍下来。 路景延摸了摸揣在兜里的手机，蠢蠢欲动。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 想象中那副暗爽到嘴角压都压不住的表情一直没有出现。 贺时堰侧眸淡瞥他一眼，语气平静地开口。 “八分钟。” 路景延懵了下，“啊？” 下一秒反应过来。 这人指的是，虞茵盯着他看了八分钟。 “......” 感情他知道啊。 没意思。 路景延切了声，兴致缺缺离开。 贺时堰低垂眉眼，慢条斯理地将烤好的串放进盘子里，唇角轻勾，不着痕迹地笑了下。 ... 桌子上平板的屏幕渐渐暗下去，直到自动息屏，虞茵都没有发现。 装饰灯散发出浅浅的光线，映照在她的侧脸。 泛着昏黄暖暖的色调。 漂亮的眼眸微不可察闪过怅然，虞茵收回渐渐飘远的思绪，低垂眼睫，无声叹了口气。 索性，后天就回国了。 回去后不但要忙漫画连载，还要忙论文答辩和毕设展。 忙起来。 就没空胡思乱想。 而且贺时堰也要去公司。 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见面频次减少。 就不会胡思乱想。 虞茵坚信，只要自己意志坚定，那点暗戳戳不该存在的小心思，迟早会被消灭。 突然，光线被挡住。 一张帅气的侧颜映入眼帘。 男人微微俯身，将白瓷盘轻放在桌子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 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虞茵看到他高挺的眉骨，薄红的唇瓣，甚至能数清冷白脸上，浓密睫毛的根数。 盘子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茵茵。” 贺时堰侧眸瞧她一眼，弯眉笑了笑。 又一记美颜暴击。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按下乱了节奏的心跳，虞茵靠着椅子往后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 上一秒告诉自己要意志坚定，下一秒就被打脸。 虞茵脸上闪过懊恼。 贺时堰把盘子往她跟前挪了挪，慢悠悠直起身子，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不是要看剧吗？” 声线温和，似随口询问。 虞茵却莫名心虚，“又不想看了，没找到想看的。” 这句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旁边这人先是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又拧开一瓶矿泉水，不紧不慢喝了两口，坐在这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虞茵心还乱着，不想和他聊天。 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移。 低头。 默默抱着串啃。 心想，有眼色的人看见她在吃东西，应该就不会主动搭话了。 然后贺时堰：“没找到想看的吗，要不要我来找？” 虞茵：“......” 沉默两秒。 行吧，这句话勉强还能接受。 看剧可以有效避免讲话。 一声不吭将平板解锁递过去，虞茵像只小乌龟，没多余给他一个眼神多说一句话。 说是找，不如说是搜更准确。 贺时堰拿到平板后，径直点进搜索框，搜索了一部爱情电影，点击播放。 虞茵：“？？？” “等等。” 她伸手拦住贺时堰，让他换一部。 “怎么了？”男人疑惑看她。 虞茵只道：“不想看这个。” “好。” 贺时堰很配合很听话，没什么意见地退出页面。 虞茵松一口气。 然后就看见，这人再次点进搜索框，再次搜索了一部爱情电影。 目标明确。 虞茵：“......” 她沉默了一下，纠结了一下，犹豫了一下。 还是硬着头皮。 伸手。 拦下他。 贺时堰微顿，偏过头，语气温柔又耐心：“这部也不想看吗？” 虞茵觉得他和爱情题材的电影杠上了。 如果不直说。 下部，下下部，下下下部，都会是。 于是开口：“不看爱情的。” 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女孩泛红的耳尖。 贺时堰微微扬了一下眉，“为什么？” 虞茵想也不想，故作嫌弃的语气：“哪有异性朋友凑在一起看爱情片的，好奇怪。” “其实我们应该找个搞笑的综艺看看的。” 她眨眨眼，认真建议。 “也行，可是......”贺时堰眉梢轻皱，似是不解，又像是被打击到了。 “我们之前也有一起看，你现在怎么忽然嫌弃了。” 虞茵一愣：“有吗？” 第85章绑我 “有呢。” 贺时堰无辜点头，一本正经提醒她：“你家，我家，公司，都一起看过。” 虞茵表情僵了僵。 想起来了。 作为饭搭子，两人凑在一起看了许多电影电视剧综艺，没有限制，题材随机。 有关爱情的，确实看过。 但...... 她那个时候又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二心。 虞茵木着脸。 心里的小人在暴打祁澈。 都怪他说的那句话，搞得她现在莫名其妙又心虚。 尴尬扯了扯唇。 不管牵不牵强，虞茵轻咳一声，生拉硬拽自顾自地解释：“其实，我问的‘有吗’是‘我有嫌弃吗’的意思，不是问有没有一起看过爱情片。” 她故作轻松。 “我当然记得我们一起看过。” 说完，脑海里紧接着响起自己刚说过的那句话：哪有异性朋友凑在一起看爱情片的，好奇怪。 ......逻辑混乱，漏洞百出。 虞茵闭了闭眼。 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时堰看着她这副模样，情不自禁笑出声。 耳畔的笑声好刺耳。 虞茵想拉他一起去死。 ... 那晚的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没嫌弃，两人还是一起看了部爱情电影。 贺时堰心满意足，虞茵坐立难安。 心好乱。 果然回不去了。 虞茵自闭。 只想找回从前那个心如止水的自己。 ... 回国前一天。 虞茵早早坐在了电脑前，细化一下脚本的细节，以超高效率上午就画完了两条稿子。 任务完成，迅速收拾东西回房间。 绝不跟贺时堰多待一秒。 坚持住。 回国就好了。 她这样宽慰自己。 中午吃过饭，虞茵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窝在沙发上玩平板，而是同贺时堰打了声招呼，借口回去睡觉。 贺时堰安安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他一向敏锐。 自然察觉到她在躲自己，很明显。 搁往常，他一定会难以控制情绪，会因为她的疏远而愤怒惶恐，忐忑，惴惴不安。 而现在这样平静的原因..... 男人漆眸暗了瞬，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 是因为他终于察觉到了。 那点他一直渴望的，超出友情之外的。 情意。 — 天色渐晚。 贺时堰伸手拦住又想躲进房间里的虞茵。 “有事吗？”虞茵被迫顿住脚步，幽怨地看着眼前那条挡路的胳膊。 好想直接咬上去。 “有。” 贺时堰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答应过的，要给我画画。” “我今晚就想。” “回国回国。”虞茵婉拒。 “不行。” 贺时堰沉吟两秒，一脸体贴，“回国后你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不好再耽误你时间。” 虞茵眨眨眼，“明天中午的航班，我今晚要收拾行李呢。” “你的行李。” 他瞥了眼她房间的方向，轻启薄唇，“不是下午就收拾完了么。” 男人声线淡漠慵懒。 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虞茵：“！” 不给她否认的机会，贺时堰继续：“我看到了。” “......” 看着女孩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贺时堰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话音一转。 “要不这样。” 虞茵以为事有转机，猛地抬头，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然后就看见对方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 定睛一看。 是俩月前两人签的协议。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虞茵嘴角抽了抽。 这玩意。 怎么还随身携带。 贺时堰轻轻舔了一下唇瓣，狭长眼眸直勾勾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说未说完的话。 “你惩罚我吧。” 语调显而易见带着期盼的意味。 “！！！” 虞茵震惊脸，“什、什么？” “惩罚啊。”贺时堰将纸展开，示意她看，“不是你说的，惩罚我......” “惩罚”二字到他嘴里，跟求奖励似的，虞茵连忙打断他：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 “茵茵，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今晚就想兑现承诺。”贺时堰弯弯唇：“至于在露营时你答应过我的，回国另算。” “对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说，“温秘书把他的那次让给我了，所以回国后你至少要画我两次。” “......”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虞茵没有理由再拒绝。 她郁闷瞪他一眼。 不情不愿答应了。 要说之前虞茵都挺积极地给贺时堰画画让他做自己的模特，为什么今晚却百般推辞百般不情愿。 还不是今时不同于往日。 孤男寡女。 往日就有点把持不住，心起邪念想拿领带绑他。 这下好了。 愿望实现。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虞茵想，一开始就应该答应的。 起码一开始答应了，就不用牵扯到惩罚和领带。 ... “准备一下，现在就开始吧。” 暗自伤悲完。 虞茵朝贺时堰开口，语气相当凶。 “茵茵.....” 贺时堰眸光里闪过一丝小心翼翼，很不安很小声地叫她，好像被凶得有些不知所措。 虞茵顿了下。 忽然很愧疚。 一切都只是她内心的独角戏，贺时堰什么都不知道，她却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发泄到他身上。 明明之前他被叫来当自己的模特，没有过半分不情愿的。 而现在...... “用完就丢”四个字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不起。”虞茵抿抿唇，小声道歉。 贺时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脸上闪过一抹暗光，转瞬即逝。 “突然道歉做什么，我只是想叫你一声。” 这次的声音里没了小心翼翼，而是带着点儿温柔纵容。 虞茵瞬间更愧疚了。 眨了眨湿软的眼睫，她莫名难过，更小声。 “对不起，我凶你。” 贺时堰轻笑：“哪有凶。” 他伸手揉她脑袋，“画板呢，我去搬。” “房间。” 虞茵想了想，推开门：“你身体没好全，还是我自己搬吧。” 贺时堰没应声，径直走进去搬了画板和颜料出来。 虞茵以为他会去沙发那里。 没想到他搬着东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愣了下。 抬脚跟上去。 眼睁睁看着贺时堰将所有画具正对着摆在了床前不远处。 “你要在床上吗......” 虞茵欲言又止。 贺时堰点头，“接受惩罚要有诚意，当时我们就在......” “停！” 虞茵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涨红着脸，“我没意见，你愿意就好。” 没关系的。 床而已。 浴缸都见他躺过。 这不算什么。 明明是她占了便宜他吃亏。 虞茵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你上去吧。” “能再等等么。” 贺时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虞茵：“？” 躺上去不就行了，还要做什么。 贺时堰低眸，对上虞茵有些茫然的目光，薄红唇瓣轻轻弯了弯弯，冷白指骨微屈，单手解下领带。 然后不紧不慢地塞进她手里。 “你忘记这个了。”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蛊惑。 指尖相触，虞茵手抖了下，本能松开，领带往下滑落，好在被贺时堰及时接住。 “拿好。”他低声说。 虞茵觉得自己拿不好。 因为她觉得贺时堰的下一句会是—— “绑我。” 第86章脱给你看 ......没关系。 虞茵深呼吸。 只要自己心理准备做得够充足。 “茵茵。” 黏黏糊糊的嗓音，听得虞茵好想揉耳朵。 她紧张抬眸。 却听见贺时堰说：“我想先去洗个澡。” 虞茵表情懵懵。 “洗、洗澡干嘛。” “上...”贺时堰顿了下，理所当然道：“去床上之前，得洗澡。” 良久，没得到回应。 他再次开口。 “如果你不想等......我也可以不洗。” 话虽是这么说，但男人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像洁癖患者似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几分难以忍受。 “......你去。” 不答应的话，心里有些许罪恶感。 虞茵说完，就看见男人漆黑漂亮的眼眸弯了弯，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 他情绪外泄很明显，愉悦的去找遥控器调高室内温度。 虞茵不明所以看着他的动作。 四月份平均气温十几度，虽然晚上温度会凉一些，但也完全没必要开空调。 也许，洗完澡怕着凉？ 看来现在，他是真的学会爱惜自己身体了。 ......心里莫名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虞茵赞许点头。 - 套房里有两间浴室，一间在虞茵的卧室里，另一间在外面。 贺时堰想要洗澡只能出去，于是他取了换洗的衣物，轻着脚步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 人刚一走，虞茵烫手山芋似的，将领带胡乱丢到了床头柜上。 然后转身，哒哒哒地跑回到自己的画板前，一屁股在小板凳上坐好，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这才虚虚松一口气。 她望着眼前空白的纸张发呆，耳边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清晰明显。 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一系列声音惹人浮想联翩。 虞茵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视线情不自禁地往浴室的方向挪动。 想起两人之前在浴室里的画面。 氤氲的雾气。 凌乱的发丝。 还有湿透衬衫下若隐若现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 嗯。 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他身材好到没话说。 因为当时她跌进浴缸里，抱到了他来着。 触感......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时，虞茵猛地回神。 强行掐断思绪。 她起身，羞恼皱眉。 这里隔音简直太差劲了！ 住了这么久，怎么今天才发现。 还有贺时堰。 空调开着。 出去怎么不知道关门！ 离开充满安全感的小角落，虞茵愤愤去关门。 手落在门把手上。 顿了下。 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话说。 休养了将近两个月没有锻炼，贺时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上的肌肉还在么。 突然好奇。 虞茵眨眨眼，脚步往外挪了两步，不自觉朝浴室望去。 磨砂玻璃隐隐约约透过一点模糊的黑影。 看不出什么。 虞茵低头扣手机。 在某书浏览相关帖子，一篇篇浏览下来，许多回答都是会掉肌肉，虞茵扬了扬眉。 想起贺时堰是高度自律的人。 之前在国内，早上经常自己还没起，贺时堰就已经晨跑完带了早餐回来了。 啧。 忍不住脑补。 夜深人静，男人蜷缩在床上，悲伤摸着自己日渐消失的肌肉，却无能为力的场景。 还有正着澡，忽然停下来捏自己胳膊，暗自神伤的场景。 这画面既可怜又好笑。 虞茵来了灵感，准备将帖子截图，记录到自己的备忘录里。 到时候给自己的漫画男主也安排上这么一场戏份。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虞茵并没有发现。 浴室的水声忽然停止了。 贺时堰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迎面就撞见女生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很专注，似乎没发现前面多出来一个人。 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贺时堰朝她走过去。 “在等我？” 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虞茵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手机没拿稳，砰地掉在了地上。 屏幕朝上，正对两人。 贺时堰反应快一步，弯腰去捡。 #停练两个月哐哐掉肌肉，太可怕了烙铁们[流汗黄豆] 偌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手一顿。 空气都静止了。 好窒息。 虞茵以最快的速度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摁灭屏幕，塞回自己口袋。 抿了抿唇。 在心里安慰自己。 退一万步来讲，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没让他看到备忘录里自己脑补的那两条，已经很幸运了。 这么一想。 虞茵觉得，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窒息了。 贺时堰低垂的眼睫往上掀了掀，淡淡地瞧她，问：“茵茵在怀疑，我的肌肉消失了吗？” 白皙的脸蛋因尴尬泛起红晕，虞茵硬着头皮，比了个手势。 “一点点......” “还在。” 他倚在门框，笑了下。 “待会儿给你看。” 虞茵：“？？？” “不用了吧......”她错愕摆手，讪笑了下。 “没关系。”贺时堰歪头，潮湿碎发凌乱散在额前，那双漂亮狭长的眸子潋滟，映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本来就打算脱给你看的。” 他这样说，然后微微抬眸，意有所指地往房间里空调的方向看了眼。 循着他的视线。 虞茵脑子空白了一瞬，瞬间恍然。 “你......” “我会很有诚意接受惩罚的。”贺时堰抢先开口。 说完回了房间。 头发被敷衍擦了个半干，虞茵就看见他放下了毛巾。 不想面对。 虞茵催他去吹头发。 “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肋骨了，胳膊一抬就很痛。”贺时堰低头，很小幅度地移动了肩膀。 “茵茵。” 他抬了抬眼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期盼：“你帮我吹？” “......好。” 虞茵怔怔点头。 等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心软答应了。 她去浴室拿吹风机，空气中氤氲着潮湿未散的水汽，能闻见浅浅的香气，是贺时堰身上的味道。 胡乱抓了两下头发。 虞茵拿着吹风机回到房间，插上电，默念了一百遍清心咒，直挺挺地站在床边给男人吹头发。 贺时堰乖乖巧巧地背对着她。 鼻尖萦绕的气息比刚才在浴室里闻到的更加浓郁。 虞茵刻意屏住呼吸。 直到把自己憋得微微有些缺氧才敢小小喘口气。 紧接着再憋。 发丝掠过指尖，触感柔软带着潮意。 脸蛋被憋得有些红。 少女暗自瞪他一眼。 给他吹头发绝对是一种折磨。 好在贺时堰是短头发。 这种折磨只持续了几分钟。 不过几分钟也很久就是了，她度秒如年。 拔掉插头，如释重负松口气。 终于可以离他远—— 虞茵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手腕忽然被贺时堰握住了。 第87章爱意窥见天光 男人抽过她手里的吹风机，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放进去，然后微微仰起头，看她。 “茵茵，我们开始吧。” 低磁的嗓音，带着一股子亲昵的味道。 在这个场景说出的这句话，莫名让人忍不住想歪。 腕间传来灼热的温度。 隐隐发烫。 “行、行啊。”虞茵的心慌乱了瞬，扭头看向自己的画板小角落，磕磕巴巴说：“你自己摆姿势，我去画画。” “胳膊痛。” “痛的话，今晚就休息吧。” 虞茵挣扎了下，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抽回来。 她不敢用力，怕伤到他。 “不行。” “不想休息。” “明天就要回国了，回国后就没有时间了。” 有些事，必须在回国前解决...... 眸光闪过一丝暗光，男人薄红的唇轻轻动了动，他声音低低的，拉着虞茵的手腕撒娇：“你帮我脱。” 虞茵别开视线。 “就，领带就好了，其实不用非要脱掉的。” 贺时堰摇头。 “我得证明，我的肌肉还在。” “不用证明。”虞茵说：“我相信你。” 贺时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虞茵：“......” 她耳根通红，闭了闭眼，愤然道：“你就不怕被占便宜是吧。” “胳膊疼。” 他可怜巴巴。 有点着急，催促，“你快帮我脱。” 行。 不怕是吧。 都说了说了说了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现在他不怕。 她还在顾虑什么。 虞茵被刺激的神志不清，直接将爪子粗鲁地伸到他雪白的领口上，扒拉他衣服。 没扒拉动。 “扣子。” 贺时堰看着她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眨了眨眼，轻声提醒。 虞茵不去看他。 自顾自地去解。 领口松散地敞开，贺时堰视线紧凝在她脸上，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间连带着胸膛微微起伏。 “茵茵。” 像是引诱一般。 她没忍住，微凉的指尖落在那截精致雪白的锁骨上，停了瞬。 鼻息间钻入清淡冷冽的雪松香。 周遭尽是男人的气息。 长睫颤了下，抬眸忽然对上一双深邃幽深的眉眼。 虞茵动作忽然局促地停下。 贺时堰眸光变得很快，立马软下来，无辜地弯了弯唇，循循善诱。 “还有三颗。” 好像在提醒她，就快好了。 虞茵抿了抿唇，继续。 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 明明是她在占他便宜。 怎么搞得她像被占便宜一样...... 不行。 得支棱起来。 尝试拿回主动权的第一步，虞茵直起身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直勾勾看向贺时堰，给了他一个霸道的眼神。 “解完了。” 然后故作不屑嘟囔：“也没瞅见肌肉啊。” “是么。”贺时堰低笑一声，眼睑微垂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腹上。 “可能得用手摸才能感觉到。” 虞茵被拽得一个趔趄，刚直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手下触感紧实坚硬。 心跳蓦地乱了节奏。 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少女脸蛋倏地更红了，细软的指尖微微发颤，惊呼一声。 “贺时堰！” 她声音显而易见的失控，从未这么紧张。 男人看着她，敛住眼瞳里的起伏，伸手戳戳虞茵的脸，露出一个笑：“你的脸，好红。” 虞茵觉得他嘲笑自己。 挥开他的手，强调：“我那是气的。”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去捏他的脸，睁眼说瞎话：“你的脸也很红。” “是吗？”贺时堰说：“我这是害羞的。” 虞茵：“......” “我要去画画了。”她松开爪子，暗戳戳报复性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手腕一紧，又被人拽了回去。 这次更过分，虞茵直接被拽坐到了床上。 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透出淡淡的侵略性。 虞茵低眸避开他的视线，慢吞吞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硬邦邦道：“你总拽我做什么，你的手不疼了？” “疼。”贺时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你走什么。” “我说了，我去画画。” “还没弄完。”贺时堰低声说。 虞茵：“扣子解开了，剩下的你自己脱。” “别告诉我你手疼，你都有力气拽我。” 贺时堰沉默。 虞茵小声威胁：“你再装，我趁机占你便宜摸你了啊。” 贺时堰眼睛亮了亮。 闪过一丝迫不及待。 虞茵：“......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别气。” 男人有些急切的开口，紧抿了一下唇，妥协，且不情愿的，自己把衣服脱了。 他身材确实很好。 冷白肤色，腰腹劲瘦，肌肉线条紧致漂亮。 虞茵差点看花眼。 怎么搞的。 不是很久没锻炼过了吗。 ......这只是一具肉体。 不就是好看点。 没什么的。 裸模她都画过的。 贺时堰侧了侧身，单手拿过床头的领带，“你忘了这个。” “......”虞茵脸上闪过抗拒的表情。 “茵茵。” 男人冷白修长的指骨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她的手，轻轻蹭了蹭她掌心。 一寸寸往下落。 热意萦绕在心头，她觉得自己的脸格外滚烫。 “不是要绑我？” “试试看。” “会不会系。” 贺时堰声线微哑，眸中翻涌着情绪。 带着她的手一起抓住领带。 “不、不会。” 眸底浮上一层薄薄的雾，像意识到了什么，虞茵稳了稳声音，语调很可怜，“我不想绑了……” “我自己来？”男人贴心询问。 虞茵点头，很小声。 “你自己来。” 得到允许，贺时堰滚了几下喉结，直接拿领带将两人的手绑到一起。 动作利落迅速，没给虞茵反应的空间。 十指紧扣。 他掀眸注视着她，眼里倒映出她的身影，弯了弯唇。 让爱意窥见天光—— “好喜欢你啊，茵茵。” 第88章虞茵呆了呆，连呼吸都停了 “什、什么。” “喜欢你。”男人轻轻重复，温柔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指尖。 然后微微顿了一下。 凝视着她的眼神有些露骨。 他低声说：“所以才...费劲勾引你。” “目的是......” 贺时堰垂头，身子微微前倾，薄唇若有似无擦过她温软的脸颊，轻缓拉长语调，几乎是用气音和她说话：“想和你在一起。” 原本还被撩拨得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 听到这句话。 虞茵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不行！” 红着的脸微微有些泛白，她下意识地否认。 空气里旖旎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男人握着她的手倏然加重了一分，指节泛白。 “嘶......” 虞茵痛呼。 贺时堰沉默卸力。 他低了下头，看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手，微微蹙眉，炽热的黑眸里似染上一丝不解。 “为什么。” 明明察觉到了她的心意，才...... 可结果。 好像并不尽人意。 “......”虞茵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去，声音很低，示意他先把领带解开。 贺时堰抿唇，没有动作。 “那我自己来。” 她伸手，还未落在上面，贺时堰的手比她更快一步地落在将两人捆束交缠在一起的领带上。 他依旧沉默，意图却很明显。 虞茵顿了下。 收回手，让他来。 修长的骨节拎起领带的一角，像是电影里被放慢数倍的慢镜头，动作很慢很慢，慢到了极点。 明显是在故意磨蹭。 虞茵没理他。 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冷静一下。 发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无疑是幸运且值得开心的。 他说喜欢的那一刻，心头浮现的喜悦雀跃几乎压抑不住，不是骗人。 但那又怎样呢。 原本独属于一个人的暗恋，因为清楚结果，她想克制，想抑制，不想让自己受伤。 而现在... 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想在一起吗。 想的。 但在一起之后呢。 越陷越深，然后两人一起遍体鳞伤么。 贺时堰是很好的人，比起自己，她更不愿意看到他受伤。 虞茵咬住唇。 心里涌上一丝微妙的涩意。 这种极致的清醒让人难过。 就该让眼泪留在眼眶里，爱意埋藏在心里。 让不该存在的感情。 停止，消失。 手腕蓦地一松，贺时堰解开了领带，顿了几秒，虞茵抬眼瞧他，面色已然恢复平静。 “为什么。” 男人嗓音低哑。 不愿两人关系闹得太僵。 伤人的话虞茵不想说也说不出口。 同样，类似“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或“我需要时间考虑”这种留有希望的话她也不可能说。 于是虞茵在伤人与留有希望之间。 选择了胡说八道。 她往后坐了坐，与贺时堰拉开距离，问：“你知道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吗？” 贺时堰想了想：“吃好玩好睡好，工作好？” 虞茵：“......” 这人居然把她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给总结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 这不是接下来她要说的话。 虞茵摇摇头，小脸满是认真正经之色：“我的人生目标是，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贺时堰一愣，当即表示。 “你想要，我们就生。” 他轻轻凑近，修长的手指捧着虞茵的脸，漆黑眼眸里盛满认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 “我们两个人生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宝宝。” “......” 虞茵沉默了瞬，挥开他越界的爪子，拒绝。 “不行，你不行。” 男人脸色很难看，启唇，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咬出来的：“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指尖落在腰带上。 贺时堰问：“茵茵要先验货吗？”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虞茵整张脸都涨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虞茵：“据说男女体型差太大，生孩子困难容易难产。” 她挑挑剔剔看着贺时堰：“你太高了，快一米九了吧，身材也好，到处都是肌肉，我才一米六出头，九十斤，我们身高体型差太多了，不合适。” “难产怎么办，我可不像你，我怕疼又怕死。” 离谱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沉默良久。 贺时堰低声说：“你害怕的话......我结扎，我们可以不要宝宝。” “不行，我就要生。” 虞茵也觉得自己神经，一个从前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准备一个人孤独终老的独身主义者，现在居然在这里叫嚣着渴望生小孩。 虽然是假的。 但她依旧觉得很荒唐。 闭了闭眼。 对贺时堰说：“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吗？” 虞茵愣了下，答：“我想找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下的。” “还有吗？” “颜值不能比我高。” 男人神情平静，淡声继续问：“还有吗？” “贺时堰。” 虞茵抿唇，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很轻地开口，猜测着：“除了奶奶，你的身边好像只有我一个异性，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其实你根本......” “没有弄错。”男人声音沉了几分：“爱情和友谊，我一开始就分得很清，我没有和异性交朋友的习惯。” “很早对你，就是喜欢。” 贺时堰指的很早，是十多年前。 而虞茵以为的很早，是几个月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没有和异性交朋友的习惯...... 所以，是一见钟情吗。 虞茵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贺时堰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好的过分，是因为喜欢她。 还没有在一起，就这样了。 那，如果以后自己离开...... 虞茵眼睫颤了颤，呐呐说道：“总之，理由都告诉你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可是茵茵。” 男人神情未变，低下眼瞧她，“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理由是——” “不喜欢，所以才不能在一起。” “你喜欢我。” 他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那一刻。 虞茵呆了呆，连呼吸都停了。 第89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空气仿佛停滞下来。 脑子真的秀逗了。 最常见最基础最简单的拒绝理由，她居然完全没有想到。 ......可能就是因为喜欢。 才会下意识地将这个理由排除在外。 虞茵懊恼咬唇，“我不喜欢你。” “不信。” 贺时堰凑近，这次整个人都缠了上来，他微微低头，下巴亲昵搭在女孩肩窝上，贴在她耳畔喃声问： “茵茵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男人上半身赤裸，灼热的体温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虞茵眼睫猛地一颤，浑身都发麻。 想推开，又无从下手。 于是缩着身子往后退。 纤细的腰肢忽然被一只大掌紧扣，虞茵不稳前倾径直趴在了贺时堰的怀里。 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感受到唇下的触感。 虞茵微微一抖，自暴自弃闭上眼只想原地去世。 贺时堰也不好受。 额角青筋控制不住跳动，他忍耐了下，把人从怀里捞出来。 虞茵闷声。 “就是不喜欢你，爱信不信。” “不喜欢我喜欢一七几低颜值的男人？” “对！” 贺时堰气笑：“挑模特眼光都这么高，你觉得我会相信，颜控会喜欢那种类型？” 虞茵：“......” 怎么还自夸上了。 还有 怎么连颜控都被他发现了！ 贺时堰开口：“至于生宝宝....” 对噢。 还有生宝宝可以作为理由。 虞茵急不可耐打断他。 “宝宝我是一定要生的，你不合适，经过我严谨慎重的考虑，你不在我的择偶选择范围内，我们不能在一起。” 贺时堰：“难道你要和不爱的人生孩子？” 谁要生孩子。 虞茵内心腹诽，面上却还在反驳：“你怎么知道不爱，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不和我生。” “因为你只喜欢我。” 纵使虞茵百般否认，贺时堰依然坚信，她喜欢自己。 “茵茵。”男人低了低声音，轻声道：“你现在太年轻，关于生宝宝这件事，你要慎重做决定，要和喜欢的人生，要让宝宝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 铺垫了这么多。 最后说了句：“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虞茵：“......” 感动的情绪瞬间消失。 生小孩只是她随便编造出来的一个理由，贺时堰表白前她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他说的话她很赞同，甚至深有感触。 他们都不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人。 虞茵：“你不合适。” “所以我在择偶这一步，就把你剔除了。” 想到所谓的身高差体型差。 贺时堰：“......” 能怎么办。 有截骨手术可以做吗。 虞茵看着他冷沉严肃的表情，抿了抿唇，问：“你没事吧？” “没事。” 贺时堰扯唇：“在想截骨手术。” 虞茵：“！！！” 她惊恐：“想都别想！” 空气沉默了良久。 贺时堰偏头看她：“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么。” “......抱歉。” “知道了。”贺时堰说。 闻言，虞茵的心微微一缩，压下心里那点怅然若失的难过，她故作轻松，弯唇轻轻地笑。 “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谁要和你做朋友。”男人嗓音极冷淡，眸子里几乎没有温度了。 第一次被对方这么冷漠的对待，虞茵愣了下，有些无措地眨眨眼睛。 感受到眼眶有些泛潮。 她连忙低下头。 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看，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不是恋人的关系，他稍微冷漠一点，自己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等对他的感情更深，等以后离开。 恐怕更承受不住。 不做朋友的话......可以拉开距离......挺好..... 原本就打算躲他的。 呜呜呜想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好难过。 要不是理智还在。 虞茵都想直接跑回房间钻被窝里掉眼泪了。 眼睛眨啊眨啊，使劲克制住眼泪。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 虞茵愣愣地抬头，鼻音明显：“什么？” “因为想要宝宝而不考虑我，那如果，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超过了宝宝呢？”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第一选择。” 贺时堰伸手，指尖轻触上她泛红的眼皮，嗓音温柔下来：“茵茵不想选择我，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对不对？” 虞茵的眼泪有些憋不住了，“不对。” “你做......” 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她突然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空气微妙地静止了一瞬。 对上贺时堰幽深的眼眸，虞茵吸了吸鼻子，推开他：“你做什么都没用，别白费力气。” “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罢转身，落荒而逃。 关门落锁的声音传来，还挺大，彰显少女情绪，贺时堰脸上表情还算淡定，并没有什么起伏变化。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随手拎起一旁的衬衫穿上。 迈开长腿去收拾角落里的画具。 — 五分钟后。 贺时堰来到虞茵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门。 “茵茵？” 等了会儿，无人回应。 贺时堰又敲了两下。 还是无人回应。 “我来给你送画具。” 他说完，安静的等待两秒，门内传来虞茵愤怒不耐的声音—— “放门口，我待会儿去拿。” 还愿意搭理他。 就还好。 男人漫不经心靠在墙边，薄红的唇瓣微微翘着，心情似乎还不错。 比起被拒绝，他更在意虞茵是否喜欢他。 只要茵茵喜欢他。 其余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等虞茵平复好心情，洗完澡收拾好一切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看了眼时间。 她目光狐疑往门口的方向落了落。 这个点......应该已经回房间休息去了吧。 轻手轻脚走过去，开门。 紧接着贺时堰的脸映入眼帘。 “茵茵。” 男人见到她，微微一笑，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暴露了我的心意我在追你我就要缠着你的姿态。 “忘记和你说晚安了。” “晚安。” 说罢就闪身消失，没给虞茵任何反应的空间。 虞茵：“......” 第90章她喜欢我 机场大厅人声鼎沸。 在车内就察觉气氛不对劲的温秘书瞅了眼走在最前面的虞茵，终于逮到机会同身边人小声耳语。 “老板，您惹虞小姐吵生气了？” “差不多。” 被故意冷落无视一上午浑身散发着幽怨气息的男人冷冷应了声，道：“昨晚和她告白了。” 温秘书震惊睁大眼。 告白？？！！ 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等等。 看这情况，结果显而易见。 没成功。 想起老板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原因，温秘书脸上的震惊瞬间转为担忧害怕。 现在虞小姐在他不会做出什么。 等落地国内...... 老板不会跑去跳公司大楼吧！！！ “老老老老板！”温秘书惊恐，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磕磕巴巴劝慰。 “您、您不要太伤心了。” “生命第一，千万不要......” “想不开。”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的细若蚊蝇。 贺时堰眼眸微掀，瞥他一眼，有淡淡的嘲讽：“她喜欢我。” 温秘书没反应过来：“啊？” “所以你从哪看出来我伤心和想不开了。” 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 闻言温秘书轻轻眨了下眼睛，透出一丝迟钝，“原来您表白成功了啊，我还以为......” 贺时堰：“......” 他顿了下，不情不愿开口：“你以为的没错。” “啊？” 温秘书彻底懵了。 虞小姐怎么回事，喜欢老板，还拒绝老板？ 这不对劲吧。 他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声。 “她亲口说喜欢您了？” 贺时堰静了片刻，偏过头盯他：“我喜欢了她多久，她喜不喜欢我，我能看不出来？” 所以当察觉到她感情的那一刻，他就琢磨着准备捅破窗户纸。 被拒绝，也许是他太着急了。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接下来。 他得表现的更好才行。 温秘书：“......” 原来，没亲口说喜欢啊。 算了。 老板开心就好。 -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终于落地北城。 回到家不过早上九点。 虞茵放下行李箱，瘫倒在沙发上回复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学校里有什么事大部分都是黎笙帮忙处理的，夏瑶和岑舒宁虽然在外实习，偶尔遇上了也会主动帮忙。 她准备约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请她们吃个饭。 刚聊了几句。 方嘉义的电话就打来了。 “姐姐。”少年的声音明显带着雀跃，“你到家了吗？” “刚到。”虞茵说。 “在飞机上累不累，姐姐要倒时差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在飞机上休息过了，不用倒时差。” 她的态度有些平淡，方嘉义哦了声，低声问：“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姐姐准备什么时候来工作室。” 回来就被催上班，这种感觉很奇妙。 打压下想要偷懒的心，虞茵想了想，随口说：“今天吧，可能收拾完就过去。” 闻言，方嘉义兴奋地说：“那我今天也去工作室画画。” 挂断电话。 虞茵认命叹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收拾行李。 行李刚收拾到一半。 门口传来敲门声。 虞茵挂衣服的动作一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 假装没听见，继续收拾东西。 奈何门外的人极有耐心，她不开，他就一直敲，隔几秒，敲几下。 敲门声不轻不重，富有节奏。 吵死了！ 持续了十分钟，虞茵终于忍不住丢下衣服，愤怒踩上拖鞋去开门。 “贺时堰！”她叫他。 少女精致的眉紧紧蹙着，漂亮白皙的小脸因怒气染上薄薄的红晕，看样子烦他烦的不轻。 微屈悬在半空准备敲门的手指顿住，继而落下垂在身侧，贺时堰扬了扬眉，弯唇露出一抹好看的笑。 “茵茵。” 走廊上铺满了暖融融的自然光，细碎光线斜斜打在男人精致锋利的侧颜上，衬得他脸部轮廓柔和了几分。 贺时堰嗓音温润，带着关切的语气：“怎么这么久不开门，是在忙吗？” 虞茵看着他装，没好气。 “忙。” “收拾行李，没听见。” 一个字比一个字不耐。 贺时堰仿佛察觉不到她态度似的，眨眨眼，“累不累，我来帮你？” “不用！” 想起行李箱里的那堆贴身衣物，虞茵郁闷瞪他：“变态啊你。” “找我什么事，没事关门了啊。” 手指落在门把手上。 话音刚落，贺时堰一个侧身钻了进来。 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空气沉默了瞬。 两人站在玄关大眼瞪小眼。 贺时堰无辜地看她，软下声音：“有事。” “茵茵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奶奶家接钢筋水泥？” “不要。”虞茵狠了狠心道。 “但是奶奶特意嘱咐，让我叫上你回去吃中饭。”贺时堰上前一步，眸光温柔，抬手揉她脑袋。 “奶奶很想你，钢筋水泥也想你......我也好想你。” 前面还正常，最后那句是怎么回事。 虞茵不满挥开他落在她脑袋的手，皱眉看他：“才半个小时没见，你想什么想。” “一分钟没见都想。”贺时堰语气认真强调。 要不是出电梯那会儿她动作太快，一不留神让她给跑了，也不至于要这么久才见到。 贺时堰巴巴地去拉她的手：“茵茵陪我一起？” 虞茵抿唇。 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态度的好坏。 她越凶，他越耐心温柔。 他越耐心温柔，她就越狠不下心。 根本装不下去。 没忍住点点头，虞茵极小声地说好。 顿了顿。 她心虚咳嗽一声，含糊不清道：“我是看在钢筋水泥和奶奶的面子上，才陪你去的。” “知道了。” 贺时堰只是笑。 ...... 吃过午饭，得知虞茵准备离开，老太太不舍地挽留，想让虞茵再玩一下午。 虞茵温声解释：“奶奶，等有空我一定来找您玩，我下午得去工作室画画，您不是总催我快点更新嘛。” “刚回国就要忙工作呀。” 听到画画，老太太眼睛亮了亮，笑眯眯地道。 “茵茵真棒，年轻人就该有上进心，奶奶虽然心疼你，但该多画的时候一定不能少画，那些要你歇歇的，都是不想让你成功的，一周两更虽然是很高的频次了，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你还可以更厉害。” 第91章你都不会主动哄我 她挽着虞茵的胳膊朝外走。 “走吧，奶奶送送你。” 听到老太太夺命一般的催更话术，虞茵懵了懵，表情呆滞几分。 等反应过来。 人已经被打包送到车上了。 “汪汪！” 钢筋水泥不愿意被关在笼子里，闹腾的厉害，虞茵回了回神，把它们放出来抱在怀里。 车门再次打开。 贺时堰看到后座的一人一猫一狗，动作一顿。 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好像在问：我的位置呢？ “不好意思，后面没有位置了，麻烦你去坐副驾。” 虞茵没忍住弯唇，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深感把它们放出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贺时堰眼神幽怨，“我生气了。” 不存在的宝宝。 钢筋水泥。 每一个的地位都比他高。 笑不出来，男人深吸一口气，沉默关上车门。 转身。 猝不及防地对上老太太的脸。 贺时堰皱眉，“奶奶？您怎么又出来了？” 老太太瞟了眼车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有事要说。” “......”脸上闪过些许无奈的表情，贺时堰跟着她走远了一些。 “怎么了。” 老太太：“茵茵要去工作室了，说不定小奶狗也在，你可得防备着点。” “小奶狗？” 贺时堰对这个称呼直犯恶心，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可不就是嘛，又白又奶又小，还会叫姐姐。”老太太伸手想戳他脑袋，奈何身高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使劲戳了两下他胳膊。 “我说你可别不当一回事，那小子贼会装。” “再会装都没用。” 贺时堰冷笑，散漫又淡漠。 老太太：“？？？” “你咋这么笃定？” 贺时堰有恃无恐，语气好像炫耀一般：“因为茵茵只喜欢我。” “什么？！” 老太太不可置信，惊喜问：“茵茵和你表白了？” 空气静默了一瞬。 “......没。” 贺时堰嘴角笑容凝滞。 老太太鄙视：“那你怎么确定。” 贺时堰面无表情：“我感觉到了。” “我怎么没感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茵茵一句话都没和你说。” 贺时堰扯唇，毫不客气地说：“她喜欢的又不是你，你怎么可能会感觉得到。” 老太太：“......” 行吧，你开心就好。 无语摇头，老太太道了声“孙子加油”，随离开。 ...... 虞茵给了司机工作室的地址，大约一个小时后之后，车速减缓，慢在路边停下。 司机回过头问：“虞小姐，是这个位置吗？” “嗯。” 虞茵点头，道了声谢。 背起包准备下车。 犹豫了下。 抬眸朝副驾驶的某人打招呼：“贺时堰，我走了。” “嗯。” 前面传来淡淡的一声。 还在生气么..... 微微抿唇，虞茵推开车门。 钢筋水泥意识到她要离开，纷纷扒拉着她的腿不让她走。 虞茵心一软，好一番哄才将安抚好两只的情绪。 下了车，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哄一下还在生气的某人，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推开。 虞茵愣愣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贺......” “你哄了它们很久。”贺时堰打断她。 他脸色不太好看，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笔直的弧度，控诉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都不会主动哄我。” “明明之前......”男人声音忽然很低很低：“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对我。” 他垂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对不起。” 虞茵心口微涩，小声解释：“我有想哄，只是还没来得及。” “真的？”贺时堰抬眸。 “嗯。” 虞茵慢吞吞的点头。 贺时堰眼睫轻眨，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想怎么哄？” 怎么哄？ 虞茵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拉住男人的衣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贺时堰，你不要生气了。” 少女嗓音低软，落在耳边特别动听。 尤其是被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盯住的时候，想让人不顾一切把她紧抱揉进骨血里。 男人忽地狼狈偏了下头，所有伪装的情绪差点没绷住泄露出来。 “贺时堰？” 虞茵歪头茫然地看着他，问：“你被哄好了吗？” “没有。” 硬邦邦的两个字。 比起刚才的难过委屈，他好像变得更加生气了。 虞茵无措：“那怎么哄。” 其实细细想来，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 不是就让钢筋水泥占了他的座位。 又没有及时哄他...... 哄，又好像哄不好。 突然想撂挑子不干。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贺时堰指责：“你对我，很没有耐心。” “你不想哄了，对吗。” 虞茵：“......没。” 她叹气：“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行吗。” “先抱一下。” 贺时堰说。 虞茵往后退一步：“不——” 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被扣进了他怀里。 说一下就是一下。 贺时堰很快松开。 “你都抱钢筋水泥了，抱我一下怎么了。”他理不直气也壮，抢在虞茵面前开口。 “无赖。” 虞茵小声骂他。 贺时堰笑。 无赖就无赖。 反正。 抱到了。 他拉开车门，找了牵引绳给钢筋带上，示意它下车，然后把水泥抱在怀里。 虞茵看着他的动作，似有预感的问：“你干嘛？” “去你工作室。”贺时堰说。 “我们仨去陪你工作。” 虞茵：“你很闲？” “今天而已。” 贺时堰装可怜：“之后忙起来就没时间来参观了，我们都还没有去过。” “茵茵。”他叫她。 虞茵被他缠得头疼，让步。 “就这一次。” “到时候你就在外面待着，不许打扰我画画。” 贺时堰把牵引绳塞进她手里，弯唇：“知道了。” 第92章费用算在姐夫头上 到门口，虞茵低了低头，扒开包找钥匙。 贺时堰带着一猫一狗站在旁边，身形颀长挺拔，懒洋洋的，正偏头直勾勾乖巧地盯着她。 忽视他存在感超强的视线。 虞茵默默抿了一下唇，以最快的速度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锁眼里。 空气传来咔哒一声响。 同时传来的，还有贺时堰低低的一句—— “茵茵，记得待会在外人面前给我留面子。” 听到这话，虞茵推门的手一顿，不明所以抬眸看他，张了张唇，正想问什么。 突然，门被从里拉开。 “姐姐！” 方嘉义难掩高兴的声音传入耳中。 虞茵注意力被吸引了去，朝男生点头，礼貌笑了下，“你来了。” 目光落在虞茵旁边的那位“不速之客”上，方嘉义嘴角笑容消失，又缓缓僵硬的勾起。 “嗯...上午过来的。” 水泥从贺时堰怀里一跃而下，噌地钻进了室内。 “水泥。” 贺时堰懒懒叫了声，牵着狗子光明正大走进来，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瞥了少年一眼，淡淡开口。 “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吧，我们通过电话。” “很多次。” “嗯，终于见面了。”方嘉义扯扯唇，皮笑肉不笑，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见到你很高兴，贺先生。”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虞茵头疼地闭了闭眼。 她怎么忘了。 贺时堰对方嘉义的敌意很深，两人在电话里就不怎么对付...... “姐姐。” 方嘉义转头看向虞茵，问：“你吃过饭了吗，我中午做了菜，因为你说要过来，就顺便做了你的那份。” 虞茵愣了下，“谢谢啊，我......” “我家茵茵吃过了。”贺时堰的话忽地插进来。 他唇角挑了挑，露出一副非常遗憾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小助理。” “你自己吃吧。” “......没关系。” 方嘉义深吸口气，看他：“我记得贺先生说过姐姐的胃不好，饮食上需要特别注意，所以这段时间有空我就会过来练习厨艺。” 他目光落在虞茵身上，笑着说自己的厨艺练习的还不错，以后他做饭，工作餐有着落了。 虞茵连忙拒绝：“不用，吃饭的事我自己解决。” 方嘉义热情地说：“别见外姐姐，我是助理，助理应该考虑到这些的。” “你的职责里没有这个。” 虞茵不赞同皱眉，不想牵扯不清也不想欠人情。 方嘉义没有轻易放弃，道：“做饭而已啊，我自己也要吃，顺便多做点罢了，而且姐姐给我开的工资很高，高于市场价三倍，只负责勾线其它的什么都不做，这钱我拿的不踏实。” 虞茵：“......” 开那么高是看中了他的工作效率。 居然还会有人嫌工资高，任务少。 这是什么奇葩。 作为打工人，他不合格。 不过资本家，倒是应该挺喜欢这种员工的...... 想远了。 虞茵无声叹气，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怎么拒绝。 总不能说既然觉得不踏实，那就给你降薪吧。 有点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 她悄悄拽了下贺时堰的衣角，示意他帮忙说句话。 贺时堰反手勾住她的指尖，握在手里轻轻摩挲，嘴角勾起，漆黑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虞茵脑门冒黑线，暗自用力掐了他一把，男人这才正经起来。 他一本正经地看向方嘉义，开口：“抱歉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忘记说，茵茵的一日三餐都是和我一起吃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样啊。” 方嘉义的面色稍冷下来，他明知道，却佯装好奇，故意问：“贺先生对姐姐真好，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不是。” 方嘉义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紧接着听见贺时堰说：“我在追求茵茵。” 男人眉眼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云淡风轻开口。 “其实我们已经相互确认过彼此的心意了，但是我呢，总觉得自己付出的远远不够，就这么确定关系太委屈她，所以主动提议，与她暂时保持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胜利的笑容僵在嘴角，方嘉义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什、什么？” 忽略掌心传来的痛意，贺时堰微笑：“我们在一起的话，你会祝福我们吗？” 方嘉义咬牙：“当、然。” 贺时堰嘴角笑容加深：“很好，我认你这个弟弟。” 他上前一步，拍拍男生的肩膀。 “原本还想提醒你，如果你以后要在这里做饭，不要忘记缴燃气费，但现在我对你一见如故，这饭你随便做，费用算在姐夫头上。” 被如此大方的对待，方嘉义拳头都捏紧了。 “呵呵。” “不用。” “燃气费我会记得缴。” 虞茵嘴角抽搐。 怪不得进门前要特意交代，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 “......” 忍无可忍，她揪着贺时堰的衣领把他推进房间，转身又抓住钢筋水泥将它们一起塞进去。 回头歉意看了眼站在客厅的男生。 虞茵说：“不好意思啊方嘉义，你快去吃饭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燃气费你们都不用缴，我自己来。”她贴心补充。 说罢将门哐当一声使劲关上。 方嘉义：“......” 是燃气费的事吗。 第93章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房间里。 虞茵恶狠狠瞪了贺时堰一眼，正准备开口教训他，谁知男人先一步黏黏糊糊的凑了上来，一副事情办妥了我棒不棒厉害不厉害求夸奖的样子。 “茵茵......” 虞茵伸手推他：“我让你帮忙拒绝，让你胡说八道了？” “谁跟你互通心意了，不要自恋好不好。”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就叫做互通心意。”贺时堰理直气壮。 “不喜欢你！” “喜欢。” 贺时堰哼笑：“我能感觉的到。” “......”虞茵头皮麻了麻，脸颊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泛起团团红晕。 继续争论这个话题没有意义。 她往后退一步，同这个讨厌鬼拉开距离，说：“上次是电话费，这次是燃气费，你们资本家都这么精打细算的吗？” “顺手解决你的烂桃花而已。” 贺时堰淡声道：“”我已经很礼貌很客气了，我都要帮他缴燃气费了。” 虞茵：“......” “什么烂桃花，你不要乱说。” 虽然是助理，但算上这一回，两人一共才见了四次。 压根就不熟。 即使提议做上她的饭，在虞茵眼里也只是客套。 这叫人情事故，任谁大概都会问上那么一句，无论是不是出于真心，最好的选择都是拒绝。 视线四下环视，贺时堰不紧不慢地参观房间，愉悦地问：“你和那小助理的工作间是分开的？” 话题跳跃的太快。 虞茵愣了下，点头。 “我家茵茵真棒。”贺时堰冲她笑了一下，心情顿时大好。 “闭嘴，谁是你家的。” “那我是你家的。” “我是茵茵家的。” “无赖。” 争不过他，虞茵抿抿唇，心下有些恼了。 她将人按到椅子上，警告：“敢打扰我工作你就死定了。” 贺时堰乖巧眨眼。 做出一副“我听话我老实”的姿态。 虞茵这才满意，捞起水泥抱在怀里撸了两把，转身去开电脑。 “茵茵。” 嫉妒地瞪了一眼趴在少女怀里的水泥，贺时堰趁电脑开机的功夫，提议。 “你来工作室，不就是想体验工作与生活分开的状态么，要不你跟我去公司，把工作室留给那小助理？” 虞茵目不斜视盯着眼前的屏幕，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 贺时堰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虞茵：“滚。” 贺时堰：“好。” ... 翌日早。 虞茵被敲门声吵醒。 迷迷糊糊打开门，贺时堰递过来一份早餐。 虞茵还没清醒，下意识地接过。 看着她懵懵白净的小脸，男人浅浅地弯了一下唇，垂下眼，动作自然地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中午等我，我去给你送饭。”他交代道。 虞茵清醒过来，拒绝：“不用。” 贺时堰随口说了声知道了，就转身离开上班去了。 按照以往惯例，遭到拒绝，男人必定缠着她委屈半天直到自己同意才方肯罢休。 头一次这么好说话。 虞茵狐疑眨眨眼，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 中午。 看到贺时堰拎着保温桶准时出现在她眼前，虞茵已经见怪不怪波澜不惊了。 离开前，贺时堰说：“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虞茵：“......不用。” 贺时堰点头：“知道了。” “......”跟早上一模一样的对话。 结果已经明了。 虞茵深感头疼，小声道：“你别来，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画完稿，我不会等你，我画完画就回去了。” “没关系。” 贺时堰温柔专注地看着她：“你不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根本狠不下心。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如此。 拒绝的次数多了，虞茵自己都感觉到累。 同时心里泛起微微的痛。 她有些迷茫。 做不到通过说狠话的方式来伤害他，无可奈何，虞茵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学校暂住一段时间。 黎笙得知虞茵要搬回宿舍，兴奋极了，特意抽时间来帮她收拾行李。 “太好了茵茵，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一见面，黎笙就忍不住激动扑了上去。 “瑶瑶和舒宁周末不是会回去陪你嘛。”虞茵莞尔，回抱她。 黎笙嘟囔：“大家都在才开心啊。” 她换了拖鞋，新奇的在虞茵家里参观了一圈，站在阳台上欣赏风景，“茵茵，你这里环境真不错，怎么忽然想到搬回咱学校那小破寝室住了。” 解释起来好麻烦。 虞茵郁闷叹气，只道：“遇到点事。” 黎笙看她这副惆怅的样子，睁大眼睛：“你被追债了？！” “......” 虞茵噎了下，伸手拍她脑袋。 “怎么可能！” “不是啊。”黎笙拍拍胸口，笑：“那就好那就好。” “走啦。” 她揽住虞茵的肩膀：“姐姐帮你收拾东西去。” 虞茵不满看她：“你比我大吗，姐姐张口就来。” “当然啊，我是班长，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好吗，快叫姐姐。” “不要！” 调戏虞茵特别有意思，黎笙笑眯眯地催促：“快啊，叫得甜了姐姐给你买糖吃。” “不稀罕！” 两人打打闹闹进了卧室。 ...... 当天晚上，贺时堰来接虞茵回家时才得知她已经搬回学校寝室住了。 心里很堵，男人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问出声：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虞茵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尤其他现在表现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空气凝滞下来。 两人无声对峙着。 良久，虞茵艰难出声：“你不要追我，我们不可能的。” 贺时堰垂下眼，低声道：“如果你觉得我黏你黏得太紧，我可以——” “对不起。”虞茵打断他。 空气又是一阵的沉默。 她强忍住涌上鼻腔的酸涩，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 他很好，也没有错。 只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真正意义上的，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 贺时堰站在原地，嗓音艰涩执拗：“你说过，想要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主动去追，你不让追我就不追了，那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明天我去外地出差，还你几天‘清净’，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虞茵。” “让我放弃，不可能。” 虞茵心中一颤，错愕抬眸。 “现在送你回学校，明天就不来烦你了。” 贺时堰表情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落寞，侧身拎过她的包，推开门，朝外走。 客厅，方嘉义正在倒水喝。 听到动静声回了下头。 正巧撞见两人从房间里出来。 敏锐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他挑了挑眉。 啧...... 闹别扭了啊。 晚上喝酒庆祝去。 第94章走了个贺时堰，又来了个方嘉义 酒吧内音乐声震耳欲聋。 紧邻热辣舞池的卡座上，一群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看到朝他们迈步走来的方嘉义，扬了扬眉，嬉皮笑脸冲他调侃。 “呦，方少都多久没和兄弟们一起喝酒了，还以为你从良了呢。” “滚。”方嘉义笑骂一句，然后懒洋洋俯身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迟到了，我自罚三杯。” 声色犬马的场合，少年被簇拥在最中间。 看出他心情不错，身边一个身穿铆钉外套的男生便凑过来问：“分手了？” 方嘉义把玩着手里的骰子，慢悠悠拉长语调，勾唇笑。 “闹别扭了。” ？ 铆钉男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能让这人心情不错的通常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看上了钓上了。 二是腻味了分手了。 闹别扭...... 什么情况？？？ 他不是最讨厌女人纠缠的么。 思来想去，只能用这少爷又有了新的恶趣味来解释眼下这种情况。 - 学校距离工作室不近。 心里冗杂堆积了太多事情，全是想不通的难题，远离会难过，靠近也会难过，虞茵失眠到了很晚，直到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眯了一会，没两个小时又要起床。 少女脸色苍白憔悴，精神状态不太好。 蔫蔫的站在卫生间里洗漱。 黎笙见状吓了一跳，“茵茵，你怎么了？” “没事。” 虞茵慢吞吞的摇头，“可能是认床，昨晚有些失眠。” “是吗？”黎笙表情疑惑，之前茵茵搬来寝室住的那段时间，也没见她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突然想起昨天她说过的“遇到点事”。 黎笙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觉得肯定与这个有关。 她关切道：“昨晚没休息好，你还起这么早做什么，回床上补觉要紧。” 虞茵用冷水泼了把脸，脑子这才清醒几分。 她叹口气，偏过头可怜巴巴地说：“要去工作室画画。” “对噢。”黎笙想起来了。 问了虞茵工作室的位置，得知就在她家小区附近，女生不禁皱了皱眉。 “这么远，来回挺折腾的吧，我白天去上考研班，宿舍里又没其他人，反正你在哪画都一样，干脆直接就在这画呗，能省下不少时间休息。” 虞茵眨了下眼睛，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我考虑一下。” ... 在食堂吃过早饭，虞茵便动身出发了。 早高峰路上堵的厉害，半天叫不来车，看了眼时间，虞茵决定去乘地铁。 地铁没有堵车的风险，但有堵人的风险。 从未在这个时间段搭乘过地铁，当看到满车厢被挤得面目全非的人时，虞茵都惊呆了。 想乘车的人上不去，想下车的人下不来。 电子屏幕上显示距离下班车还有两分钟。 虞茵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让出位置。 决定等下一班车。 没想到下班车，下下班车，下下下班车。 情况都是如此。 进退两难，虞茵一咬牙，随众人挤了上去。 地铁车厢内充满各种难以言喻的难闻味道，被挤得难受犯恶心的同时，脚还痛，忍受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还要再步行一点四公里才能抵达目的地。 折腾到工作室，已经十点半了。 本来就没睡好，再经历了这些，虞茵差点没晕过去。 方嘉义看她脸色不好，心想昨晚两人离开工作室后肯定吵架了。 矛盾上升一个等级。 他心跳忍不住加速，幸灾乐祸极了。 当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姐姐，你还好吗？”他担忧地问。 “嗯。” 虞茵没心情讲话，敷衍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的工作间了。 方嘉义站在外面，淡淡挑眉。 中午，某个讨厌的男人并没有出现。 得知他后面几天也不会出现。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姐姐，我做饭给你吃啊。” 虞茵找理由婉拒：“谢谢，不过我约了朋友，我们出去吃。” “.....好吧。” 与人有约，方嘉义无法挽留。 晚上，没经过同意，他擅自做了虞茵的那份晚餐，盛情难却，不吃就浪费了，虞茵没办法只能接受。 “姐姐，贺先生不在，待会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 果不其然再次遭到拒绝。 没关系，面对她，他多的是耐心。 以“时间太晚，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为由，他说什么也要亲自送虞茵回家。 “前两天不是有新闻报道这附近有变态出没吗，据说人还没有抓到，姐姐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虞茵：“我回学校住，打车。” 言外之意，不用走夜路。 方嘉义眼睛亮亮的：“姐姐你搬回学校了！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拼车回学校。” 他掏出手机。 “我来叫车。” “......” 校东门。 男女寝室不在同一个方向，虞茵站在分岔路口，扫了眼不远处的建筑，刚要松口气，就听见方嘉义说： “姐姐我送你回寝室啊。” 虞茵沉默两秒，心已经累了：“就几分钟的路程，不用麻烦，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方嘉义以退为进：“姐姐不想让我送的话，那明早一起吃饭好吗，吃过饭我们一起去工作室。” 虞茵拎包的手一顿。 没想到，走了个贺时堰，又来了个方嘉义。 对方过于缠人热情。 她好像有点相信贺时堰说过的话了...... “不好意思啊，工作室离学校有点远，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准备去了，你有事可以线上联系我。” 拿出手机看了眼。 虞茵语气有些着急，“那个我舍友找我有事，催我快点回去，不说了......再见。” 她转身离开，步履匆匆。 方嘉义：“......” 她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 第95章他发了什么 一口气跑回宿舍，虞茵喘了口气，将包丢在桌子上。 听到动静声。 黎笙从床上探出头，“宝你回来了。” 虞茵坐在椅子上，点点头，蔫蔫地喝水。 见她这副被摧残得不轻的样子，黎笙看了眼时间，又聊起白天的话题。 “都已经十点多了，早出晚归，要我说你现在就是纯纯给自己找罪受，在寝室画画的事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 虞茵放下杯子，重重叹气。 “考虑好了，明天就不去了。” “诶？” 想起虞茵白天在群里吐槽地铁拥堵的模样，黎笙就忍不住笑：“可以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还以为你得再赶两次早高峰再受两次罪才肯认命。” 何止是因为这个。 虞茵郁闷极了。 通过今天与方嘉义的相处，就仿佛能猜到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了。 ——另一个版本的贺时堰。 拒绝方嘉义，心累又疲惫。 更准确一些的形容。 是困扰。 而拒绝贺时堰，心情则有些微妙的复杂，无奈的同时，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意识到这点，虞茵就更郁闷了。 把某人的身影从脑海里赶出去，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身心俱疲，虞茵倒头就睡。 搁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没看见。 榕城。 某酒店，身形颀长的男人安静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头微微垂着，捏着手机正在打字。 手机屏幕的灯光，映亮男人精致的眉眼。 恍惚出神。 一不小心将信息发了出去。 他低着睫毛，视线怔怔落在屏幕上。 说好还她几天清净的。 不能食言。 修长指骨点了撤回，将手机塞回口袋，贺时堰抬眸，安静看向外面静谧幽深的夜空。 大概彻夜未眠。 ... 转眼到了周末。 知道虞茵搬回了寝室，夏瑶岑舒宁两人周五一下班就结伴直奔回了学校。 忙毕设忙论文忙实习，整天忙得天昏地暗。 几人约好第二天一起出去玩。 翌日，出门前虞茵强调：“我在国外那会儿你们没少帮忙，之前说好的，今天我请客。” “见外了这不是。” 夏瑶摆手：“就那点小忙，顺手的事，吃饭a一下就好了，请什么请。” 她们压根没当回事。 虞茵想了想：“不是累么，要不我请你们去澜庭溪水按摩放松一下？” 这家店的口碑很好，是业界天花板级别的。 里面不仅能按摩，还有汤泉和海鲜自助，另外娱乐设施也不少，能玩桌游能看电影。 虞茵觉得。 比起去商场逛街狂走一下午。 她们四个还是更适合去这种修身养性一些的地方。 “人均三千多。”黎笙睁大眼睛，震惊，忍不住爆粗口，“靠！宝贝你发达了啊！” “前几天还怀疑你在被人追债。” 提及前几天，虞茵莞尔，“想不想去，叫声姐姐就带你们去。” 想肯定是想的，但价格太贵了。 几人纷纷摇头，“还是算了。” 逛街才是最适合贫穷大学生的消遣方式。 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她们的顾虑，虞茵思忖片刻，开口。 “去呗，我也没去过呢，就当咱四个去见世面了。” “你们别在意价格，学校的事要是没有你们帮忙，光是来回机票我都要花上不少钱，路上也要折腾时间，算起来，你们还帮我省钱了。” “去吧去吧。” 虞茵把三个人的衣摆扯了个遍，漂亮的眼睛轻眨，“大不了不让你们叫姐姐了。” “行行行。”夏瑶受不了她撒娇，率先破功答应了。 “等日后姐妹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好。” 有一人同意了，其他两人自然不好再拒绝。 于是几个姑娘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岑舒宁实习后，为了上下班方便，家里给她买了一辆小车，就停在学校后街的停车场里。 她们准备开车去。 刚出学校，虞茵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姐姐？”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方嘉义。 他身边跟着的还有好几个男生，全都穿着球衣，看样子是准备去打球。 见虞茵停下，夏瑶几人也停下脚步。 方嘉义笑眯眯地朝她们打招呼，“学姐好。” 然后看向虞茵：“姐姐，你们准备出去玩吗？” 虞茵嗯了声，随口寒暄，“你去打球？” “嗯！”几天没见，方嘉义兴奋地像只小狗。 虞茵：“那你快去吧。” “我们得去赶车。”她补充。 到嘴边的话题就这么被堵了回去，男生嘴角一僵，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人走远后，他身边凑上来一个男生，是那日在酒吧里的铆钉男。 “姐姐？靠！咱方少什么时候变成清纯阳光小奶狗了？” “哎哎哎，这是你新撩的还是你之前那个啊，长得真有味，之前怎么他妈的没在学校里见过。” “我猜应该不是之前那个，你不是说闹别扭了么，怎么样，分了没？” 铆钉男饶有兴味的盯着虞茵的背影。 方嘉义面无表情踹他一脚。 “分个屁。” 谈都没谈上。 ... 另一边。 岑舒宁皱眉：“茵茵，你和方嘉义认识？” 虞茵：“他是我助理。” 黎笙凑上前，“原来他就是你的助理呀，这小学弟长得还挺帅。” “哎我听说过他，他挺受欢迎的，在咱美院风评还不错，我觉得他对茵茵有意思。” 夏瑶点头：“我也觉得，那小学弟见到茵茵时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别乱说。” 虞茵纠正：“我们就只有工作上的关系。” 闻言，岑舒宁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我之前去酒吧接朋友，见到过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看起来还挺亲密的。” 黎笙：“？？？确定没有看错吗，我去，这小子怎么和传闻的不太一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啊。” 岑舒宁：“脸像未成年，我印象挺深的。” “那还是算了，茵茵这人不行，你可千万别和他发展。” 对此虞茵表示，他的私生活到底怎样与她无关，他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 说着，几人恰好到了停车场。 话题也随之结束。 ... 当天晚上，她们在澜庭溪水过的夜。 睡前几位姑娘凑在一起看电影。 虞茵有些心不在焉。 这部电影......和他一起看过。 将手机亮度调暗，点进置顶对话框。 最后一条信息是几天前，却是撤回过的。 他发了什么。 第96章那我很幸运啊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多天。 或许是打着好奇名义的想念，好几次虞茵都差点没忍住，自暴自弃地想要直接给对方发信息。 但这样不对。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甚至起过叫来系统，让它把自己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乱想法都抽离抹去的念头。 抬起长睫。 强制将自己的视线移到电影画面上，心中的涩意才总算缓解了些。 “茵茵。” 夏瑶注意到不对，扭头看她：“这是喜剧爱情，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要不换部电影？” “不用，我没事。” 极力藏好自己异样的情绪，虞茵佯装若无其事笑了下，不好意思道：“就是有些困了。” “啊。”夏瑶说：“那你睡觉吧，我们换个房间看。” “别走——” 虞茵不想她们离开，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下更容易胡思乱想。 于是连忙道：“没关系，我喜欢听着背景音睡觉，不会觉得吵，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行。” 几人斟酌了一下，见她不是客套，便同意下来。 虞茵拉了拉雪白的被子，闭上眼睛。 房间里灯光昏昏暗暗，电影的音量被刻意调小了一些。 白日里又是泡温泉又是按摩，身体得到了极致的放松，伴随着模糊的背景音，虞茵意识陷入昏沉，倒真的很快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岑舒宁压低声音，看了眼黎笙夏瑶，担心问：“茵茵她真的没事吗？” “估计有。” 黎笙叹气，小声开口：“这姑娘白天正正常常的，一到晚上就emo，心里绝对藏的有事。” “我有问过怎么了，但她不愿意说，总是含含糊糊转移话题，我也就不好再问了。” “说实话来这里之前，我还真怀疑过她是不是经济上出了点问题，但现在......”她看了眼周围高档的环境，摊手：“看来不是。” 岑舒宁：“会不会和感情有关？” 夏瑶不相信：“茵茵那性格，那钝感力，不像是开了窍的，再说了，就她那张脸，应该只会让别人为情所困，谁能俘获我们茵茵的芳心？” “我觉得应该是工作上的问题。” 夏瑶合理猜测：“她不是在画漫画么，可能遇上黑粉了？你们想啊，画稿一整天，手都要画断了，肩膀又酸又痛，结果一打开评论区，发现自己被骂，天都塌了。” “有道理。”岑舒宁黎笙纷纷附和。 “明天找机会打听一下，要真是这样，我们开号反黑去。”几人小声商量。 ...... 翌日早，一行人来到大学城买早餐。 黎笙两眼放光盯向不远处的早餐店，语气急不可耐：“我要去吃酱肉包，你们呢你们呢？” “我也要。”夏瑶举手。 岑舒宁：“昨天吃的太丰盛了，我就不吃了，我去买咖啡。” 虞茵想了想，“我和舒宁一起。” “ok，买完在这里集合。” 十分钟后，大家各自买完早餐一起回学校。 “一大早就喝冰，你俩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夏瑶啃着热呼呼香喷喷的大肉包吐槽。 虞茵笑吟吟晃了下手里的冰美式：“好喝。” 岑舒宁喝中药似的，忍耐道：“减肥。” 夏瑶黎笙啃包子的动作不约而同的顿了下，点评：“一个奇葩一个变态。” 酱肉的香气太诱人了。 虞茵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眨眨眼。 “包子给我掰一小口呗，我倒要尝尝看，看哪个味道更好。” “馋了是不是。”黎笙毫不留情戳破她，递过去一整个：“包子配咖啡，你更奇葩了。” 虞茵才不在意。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斜斜洒下，一行人脚踩路边斑驳的光影，慢慢悠悠回宿舍。 ... “茵茵。” 虞茵捏着手里的咖啡杯，正同夏瑶她们讨论制作ppt答辩的事，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恍惚了一下。 偏过头。 贺时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晨光下，男人五官轮廓清晰分明，黑衣长裤，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松散解开，微风轻拂，吹动他的领口衣摆，却吹不散他周身淡漠矜贵的气息。 他逆着光，安静站在女寝不远处的空地上。 来往的学生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这个身量高挑，气质出众的男人身上。 隔着人群，虞茵和他漆黑的眸遥遥撞上。 思念的身影化作实质。 虞茵心跳着，微微出神，默不作声。 贺时堰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点头朝其他人示意了下，然后压低眼睫，独独看她。 “茵茵，我出差回来了。”男人眸光幽暗，嗓音很低。 虞茵读出他的深层意思： 清静的日子，该结束了。 抿了抿唇。 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提前发个信息。” 男人有片刻的沉默，语气幽怨。 “提前说，好让你躲我么。” 虞茵：“......” 旁边夏瑶听到这话，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尴尬了瞬，连说了两声抱歉，伸手拉住岑舒宁黎笙离远了些。 给两人留出空间。 “你们慢慢聊哈，我们去椅子上坐会儿。” 虞茵默默看几人一眼，又将视线重新落到贺时堰身上。 反驳。 “我没那么想。” 少女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贺时堰意外挑眉，嘴角浅浅漾出一抹笑，语气瞬间轻松下来。 “那我给茵茵道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堵在这里，万一没......”虞茵顿了下，语气硬硬的：“你不用上班吗？” “上。” 贺时堰说：“只是想看看，老天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运气让我等到你。” 他弯唇笑，叹声：“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才怪。” 虞茵哼了下，捏着冰凉的咖啡，“碰巧而已，要不是我和朋友刚从外面回来，你就算是等一天都等不到。” 贺时堰：“那我很幸运啊。” “......” 第97章快把我的咖啡丢掉！ 虞茵语塞。 “茵茵。”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长指微屈，将盒子轻轻打开，露出一条漂亮精致泛着细碎银光的环扣项链。 “出差时碰巧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喜欢吗？” 虞茵往后退一步：“我不要。” “不喜欢吗？”贺时堰眼眸低敛，神情淡淡有些失落。 虞茵看着眼前落寞的一只，眨了眨眼，很直白地问出声：“贺时堰，你是不是又想装可怜？” “我告诉你噢，我才不会心软，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要。” 男人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好在很快恢复镇定。 装可怜想让她收下礼物是真的，但被拒绝后失落难过的情绪也不是假的。 他手指微微蜷缩，小声：“女生的项链，你不收，我一大老爷们又不能戴出门。” 虞茵无辜看他：“摆到你衣帽间当装饰呗，反正你钱多。” 贺时堰沉默将盒子收起来。 抬起腕表看了眼，他说：“我回公司了。” 男人本身音质就偏冷，此刻语气淡下来，冷漠意味更甚。 虞茵愣了下，抿唇，低下眼。 “噢....再见。” 习惯了他的温柔，果然还是不能坦然接受，他的..... “唔——” 念头还没转弯，冷香铺天盖地压下来，虞茵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她懵懵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放开了。 贺时堰揉她脑袋，闷声开口：“回公司就见不到了，你会想我吗？” 顿了顿，他自问自答：“应该不会。” “不过没关系，我想你就好了。” 虞茵耳根热意弥漫，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冷漠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回公司这一行为。 贺时堰拿走她手里的咖啡，精致的眉紧蹙。 “怎么喝冰的，你不是生理期？” “不是！”虞茵去抢，没抢回来，差点没控制住音量：“我又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 贺时堰耳尖微妙的泛红，“在国外那一次，我记住日期了。” 虞茵不可置信看他一眼。 默然片刻。 她说：“别记，不准。” 虽然......可能有些变态，但贺时堰因为虞茵，特意去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他握住虞茵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虞茵红着脸挣扎：“我不去。” “之前检查过，没什么事。” 闻言，贺时堰这才松手。 他眉眼之间皆是认真的神色，思忖两秒，问：“是提前了还是延后了？” 虞茵脱口而出：“延......” 反应过来，猛地闭嘴。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大男人讨论这个话题。 少女瞪他一眼，“你快回公司，我朋友已经等我很久了，我要去找她们了。” 贺时堰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延后....生理期前不要喝冰的，这个我带走了，下次赔你杯新的。” “对了。”男人嘱咐道：“晚上在工作室等我，我去接你。” “不用。” 贺时堰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仿佛只要他走得够快。 就可以假装听不见。 虞茵脑门划过两道黑线，追上去：“我不去工作室。” 贺时堰脚步顿住。 ？ “我在宿舍画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男人问。 虞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搬回寝室的第二天。” 贺时堰挑了挑眉，爽了。 原本还担心，那小子会趁他不在纠缠茵茵...... “茵茵真棒。” 男人嘴角噙着笑，“晚上我来学校找你。” 虞茵：“别来。” 贺时堰乖巧点头：“茵茵晚上见。” “......” 看着男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虞茵撇了撇嘴，正准备转身，忽然看见那人抬手，好像喝了一口.....她的咖啡..... 变态啊！ 女生脸颊涨红，掏出手机指尖重重戳在键盘上。 【快把我的咖啡丢掉！】 贺时堰秒回：【知道了】 然后虞茵抬起头，看到他又喝了一口。 ！！！ 贺时堰混蛋！ 虞茵怒气冲冲回到舍友身边，对上她们含笑暧昧的眼神，尴尬脸红瞬间上升一个度。 夏瑶笑问：“男朋友？” “不是！” 回到宿舍，虞茵就被围攻审讯了。 “追求者吗？” “......”虞茵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眸，紧张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人，说不出话。 “看来是了。” 黎笙嘿嘿流口水：“比起昨天的小学弟，这位的颜值高了远远不止一个档次好吗？！咱学校的帅哥也不少，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帅的，跟茵茵站一起简直配一脸。” “啊啊啊好甜我又想嗑cp了。” 夏瑶白她一眼：“小学弟那亏你还没吃够啊，别看见帅哥美女就想着撮合，茵茵没接受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这也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浪荡......” “他不是。”虞茵没忍住打断。 “嗯？” 几人愣住。 虞茵抿了抿唇，语气认真，低声为他辩解：“我了解的，他很好，不是那种人。” “是我的问题。” 见少女表情不对，黎笙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问：“你每天晚上都emo，是因为他吗？” 虞茵茫然：“什么？” 黎笙：“emo，就是伤心难过啊，情绪很烦很down啊，我每天晚上都能看见，昨晚不也是。” “你睡着后我们几个还讨论了一下，猜你是不是遇上黑粉攻击了，还准备打听打听你的漫画，开号为你反黑一下。” “现在看来，原来是感情上的问题吗？” 虞茵有些尴尬地抿抿唇，点头承认：“嗯......” “你喜欢他？”夏瑶问。 “喜欢。” “他也喜欢你？” “嗯。” 在她们问之前，虞茵长睫颤了下，率先开口：“但我们不能在一起。” 岑舒宁回想起什么。 “他好像戴了助听器，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有许多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身有残缺。 “不是。”虞茵否认。 “那难道......”夏瑶眯起眼睛，作思考状，很严肃的样子，开口：“你们有血缘关系啊？” 虞茵：“？？？” 黎笙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说什么呢你！” 第98章及时享乐嘛，当然是要选择在一起喽 夏瑶脸色极其无辜。 “除了骨.科，我真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 下一秒她忽然变了脸色，语气十分激动。 “哦哦哦我想到了——！” “恶毒婆婆？恶毒公公？恶毒奶奶爷爷？被迫联姻？未婚妻？还是身体有什么隐疾，不行啊之类的，茵茵接受不了柏拉图所以才——” “夏瑶！！”虞茵忍无可忍打断，心里那点悲伤的情绪在她夸张的猜测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说看多了吧你。” 她深吸口气，冷静下来：“都不是。” “噢.....”夏瑶点头，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失望。 她实在好奇，环住虞茵的肩膀，问：“那是为什么？” “跟我们说说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仨好歹能给你分析个一二三。” “靠你自己想，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第二个不同意见。” 岑舒宁黎笙两人点头附和。 “我们也不是让你听我们的，碰撞讨论一下，多一个思路嘛。” 虞茵犹豫了下，点头。 她缓缓开口：“明知走不到最后，结果注定要分开，现在及时止损，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会很难过。” 岑舒宁问：“注定要分开......导致这个结果的，是他？是你？还是一些无法抗拒的现实因素？” 虞茵回：“现实因素，具体是什么，抱歉...我不能说。” 岑舒宁沉吟片刻，道：“我看过一部有关婚姻的纪录片，大部分女性离婚后，都会后悔经历过这段婚姻。” “因为婚后，她们遇到的，或家暴，或出轨，或骗婚，又或是生病被抛弃、身材走样被嫌弃、婆媳矛盾男方不作为等等一系列其它的问题，这些都可以归结于是伴侣本身的原因，所以她们会后悔识人不清。” “通常这种情况，若提前知道结果，她们一定会选择及时止损。” “但.....”她话锋一转：“如果本身就是两个很好的人，他们相爱，一起经历了许多，即使最后不能在一起，遗憾会有，后悔则不会。” “举个例子啊，有一对很相爱的情侣，其中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生病的那人，不想拖累，不想对方伤心，便选择隐瞒生病真相和对方分手，ta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对方呢，如果最终得知真相，只会悔恨没有陪ta过完最后的日子。” “即使知道两人走不到最后，即使回到最初，仍然会选择相爱。” “他们只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茵茵，人活在当下，当下是最重要的。” 虞茵沉默。 黎笙说：“喜欢的话，又注定走不到最后......在一起，现在开心，未来伤心；不在一起，现在伤心，未来伤心。” “及时享乐嘛，当然是要选择在一起喽。” “再说又不是所有情侣都能走到最后，说不定谈着谈着就不爱了，人心都是会变的，不爱了，走不走到最后，又怎样呢。” “说得有道理。”夏瑶鼓掌。 她看向虞茵，“越克制，越情深，越放不下，你这样封闭自己的内心，迟早得抑郁。” “而且女性大部分疾病都是内伤导致的，多思多虑最伤身。” “你看啊。” 她掰着手指头：“心理上，容易抑郁焦虑，生理上，会导致脾胃受损，肝气郁结失眠，免疫力低下，乳腺也会出现问题，坏处可多了。” “我妈之前就是这样，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后来看开不想那么多了，身体才逐渐好转。” 无从反驳。 虞茵脑子懵懵的，精致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竟觉得她们说得十分有道理。 她喃声：“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吗。” 少女垂眸。 她好像......太看重结果了。 也只看得到结果。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蚕，用一层层密不透风的网将自己紧紧包裹，困在黑暗的囚笼里苦苦煎熬等待。 不同的是，蚕会破茧，迎来新生。 她不会。 她只是无力挣扎，静静等待结果。 而现在，舒宁她们却告诉她，原本她不用将自己束缚。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岑舒宁温声说：“就像人，最终都会死，大家都清楚结果难逃一死，但现在会选择去死吗？” “...不会。” 虞茵心尖微颤，眼睫覆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遗憾都会有，但不要让遗憾最大化，拥有过，也很幸福啦，不要错过了那个你好喜欢好喜欢的人。” 虞茵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宿舍安静下来。 岑舒宁几人默契给虞茵留了消化的时间。 许多事，要自己想清楚才好。 旁人只是起一个开导作用。 有人看淡生死，及时享乐。有人在乎很多，便顾虑的多。 两种态度，没有对错。 只是作为朋友，她们更希望虞茵快乐。 离开校园，初步踏入社会，她们便体会到了许多从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压力。 太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她们都在逐渐变成复杂的大人。 但那样活着，太累了。 虞茵沉默着。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确实很糟糕...... 失眠、焦虑、难过。 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伤到了他。 或许，她应该换种思路。 珍惜当下。 任务缥缈无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就像笙笙说的那样，不是所有情侣都能走到最后，又有谁能保证会一直相爱下去。 良久。 她心中舒了口气，慢吞吞抬起眼睫，认真地看向几位姑娘，“谢谢你们，中午请你们吃饭。” 黎笙拍她脑袋：“说好我们请你，你忘了？” “没忘。” 虞茵犹豫着：“但还有件事，想找你们请教。” “请教？”夏瑶挑眉，捏她的脸：“简单，动动嘴皮的事，中午我们请你涮火锅去，任何问题随便问。” 虞茵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去开电脑：“那我画会儿稿。” ... 第99章茵茵陪我吃饭 中午，几人去了商场里的一家火锅店。 面前的火锅正咕噜咕噜沸腾着。 黎笙一边拿公筷往锅里下肥牛，一边问：“茵茵，你上午请教什么问题来着。” “表白啊。”虞茵眨眼，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我没经验，所以想向你们请教一下。” 黎笙筷子一顿：“你？表白？！” “刚想开就表白，宝贝你行动派啊。”夏瑶忍不住感慨。 “可是，不应该是茵茵你接受他的追求才对吗？”岑舒宁缓缓咽下一片肥牛，抬头，隔着缭绕的热气疑惑看虞茵。 虞茵苦恼戳着自己的料碗，说：“他已经表过白了。” 黎笙哦了声。 “也就是说，你已经拒绝过他了。” “嗯。” “所以我想，他表白一次，我表白一次。”虞茵语气稍显无辜：“这样公平一点。” “追求公平的话......” 夏瑶开玩笑道：“那他也应该拒绝你一次，这样才公平。” 虞茵顿了下，抬眸：“真的吗？” “假的！”夏瑶看着她有些紧张的表情，笑出声：“哪有什么公不公平，他答应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计较这些。”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放心去告白就好了，结果就摆在眼前。” “只要你开口，保准他立马答应。” “会不会有点敷衍？”虞茵纠结。 她想好好策划一下，才请教她们的。 几人被为难住了。 “但是......我们三个还真没有过向别人告白的经验。” 虞茵让她们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被追求的。 黎笙目露嫌弃：“高中同学广撒网，去年给全班女生群发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结果被当场发现。” “还有一个sb，在我明确拒绝他两次后，还在宿舍楼下摆鲜花蜡烛拿喇叭当众告白，想道德绑架我让我答应，我呸。” 夏瑶语气激动，“唉你们记不记得，上学期有个傻逼同时追我们仨，他不知道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哈哈哈。” 岑舒宁无奈摊手，“我们遇到的追求者都比较奇葩。” 夏瑶捧腹笑：“茵茵我给你讲啊，舒宁最倒霉，有次我们麦当劳里出来，撞上舒宁的追求者，那人脑子有病，居然说舒宁吃垃圾食品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罚她陪嫁加一万哈哈哈....” 虞茵惊愕：“这种人是真是存在的吗？” “保真，不夸张。”夏瑶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舒宁拒绝他是在欲擒故纵。” 虞茵郁闷叹气，“那我......” “不用担心。” 夏瑶给她夹了片毛肚，“告白嘛，无非就是挑选一个浪漫的场合，买一束漂亮的鲜花，送一份能让他心仪的礼物，说一些对方爱听的话，流程大致就是这么个流程，我们这几天好好策划一下。” “好。” 有人帮忙，虞茵便放心很多。 一顿饭吃完，几人没着急离开，在商场里慢悠悠散步消食。 路过一家手工diy银戒店，黎笙抬抬下巴，随口说了句：“自己做个情侣对戒当礼物也很不错啊。” 虞茵朝里望了眼，顿时来了兴致。 “我想做。” 黎笙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虞茵真的会感兴趣，愣了下，她问：“做戒指需要量指围，你知道你未来对象的指围是多少吗？” 虞茵摇头，但两人牵过不止一次手。 回忆了下。 她说：“比我的手粗一点。” “知道个大概就行，不合适让他当项链戴。”夏瑶也来了兴趣，看向黎笙岑舒宁：“我们也给自己做个呗，好久没做手工了。” “好啊。” 岑舒宁黎笙两人都没有意见。 虞茵迫不及待：“那我们进去吧。” 在银饰店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打好戒指，天色已逐渐暗了下去。 顺便在商场解决了晚餐，几人回学校。 由于明天是工作日，岑舒宁夏瑶两人刚到宿舍不久，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女寝楼下。 夏瑶晃了晃手机，不忘交代。 “群里聊，想到什么新点子都发到群里啊。” 虞茵软声道谢，挥手：“路上注意安全，下周见。” “不一定等到下周。”岑舒宁笑：“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来帮你布置场地了。” 虞茵耳尖红了红，一本正经：“那过几天见。” “诶？”夏瑶眼尖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挽住岑舒宁的胳膊就要离开，“茵茵，我们不打扰你了，拜拜。” 虞茵懵了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恍然。 “茵茵，那我先上楼了。”黎笙小声招呼。 短短两秒钟，虞茵身边一下子空了。 她朝贺时堰的方向看去。 男人腿长步子大，不一会儿便出现在她眼前。 “茵茵。” 低磁清冽的声音落入耳畔。 虽然早上才见过，但现在心态已然不同。 虞茵回过神，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抬眸干巴巴地打招呼：“晚上好。” 贺时堰没注意到不对，只顾着自己开心，“运气很好，正想给你发信息，就看到你了。” 他眉眼漾着笑，弯起的弧度很是勾人。 虞茵问：“你吃过饭了吗？” 贺时堰摇头。 虞茵撇撇嘴，“那你运气不好，我已经吃过饭了。” “那茵茵陪我吃饭。” 贺时堰厚着脸皮拉她的手腕，撒娇。 没得到回应，男人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轻车熟路压低声音，慢吞吞的，带着点可怜的语气。 “好饿，中午开会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虞茵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很快败下阵来。 “你想吃什么？”她微微皱眉，声音透着点无奈。 贺时堰想了想，低头看她：“去食堂怎么样，你推荐什么，我都可以。” 虞茵点头，朝宿舍大楼走。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拿卡。” “好。” 贺时堰转身，少女背影纤细漂亮，步伐有意加快，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后，竟开始小跑了起来。 他看着她。 漆眸闪过一丝怔愣，紧接着被点点细碎光亮所取代。 唇角抑制不住地弯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不管怎样。 就当她在着急。 就当茵茵是在担忧他。 第100章好关心他 虞茵带贺时堰去了一食堂。 已经过了饭点，又逢周末，食堂里特别空旷，基本没什么人，还在营业的档口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家。 可供选择的空间很少。 虞茵皱眉，收起饭卡，准备带他去校外吃。 贺时堰却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不用。 “随便吃点。” 抬眸。 两人视线对上。 虞茵错觉般地在他眼眸里看到了些许复杂意味不明的情绪和一闪而过的渴望。 渴望？ 她愣了愣。 对于一个从未来过的食堂，为什么会感到渴望呢。 难道她们学校的食堂，很出名？ 虞茵不明所以。 “茵茵，就在这里。” 低低的嗓音自头顶落下。 贺时堰轻轻眨眼，央求着她。 “好不好？” 回过神，虞茵的脸微不可察红了一瞬，将饭卡塞进他手里，小声说：“想吃什么，你自己决定。” 贺时堰嗯了声，心满意足捏着饭卡进去。 随意挑了个窗口，买了份粥和小菜，端着盘子找位置坐下。 粥是最后一碗，小菜是最后一份。 肉眼可见是冷的。 “一天没吃饭了，你就吃这个？”虞茵见状皱眉，气不打一处来。 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是他特别想吃的，才非要留下。 结果进来后直奔最近的一个窗口，远一点的窗口愣是一眼没看。 “......” 贺时堰默默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豆粥，不敢说话。 吃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终于和她一起坐在了学校的食堂里。 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 “不许再喝了。” “等着。” 虞茵不满，拿过桌上的饭卡起身离开。 一个一个窗口的瞧，最后端了份当归生姜羊肉汤和一碗小面回来。 瓦罐氤氲冒着热气，这才瞧着像样不少。 余光瞅了眼，看到红豆粥和小菜都没再被动过，虞茵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不过她语气还是故作凶巴巴。 “吃这些。” 被凶了，贺时堰仍然乖乖点头。 男人眉眼微弯，心头不可控制地浮现了一丝隐秘的窃喜。 嗯。 茵茵好关心他。 - 用餐期间，贺时堰一连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虽然每通电话持续时间都不长，三言两语就能结束，但也可以看出他很忙就是了。 虞茵让他吃过饭就回去。 毕竟学校距离小区挺远的，走高架在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开将近五十分钟。 贺时堰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 结果送她回寝室的路上，又心血来潮拉她逛操场。 虞茵：“......” 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路灯昏黄，在操场上夜跑散步的学生有很多。 不远处传来热闹的欢呼声。 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伴随着热烈动感的音乐，在温度尚有些泛凉的春夜里，一群姑娘穿着漂亮清凉的紧t长裤，正聚在北边草坪上舞得火热。 对比身旁某个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系着黑领带的男人，青春气息简直满溢。 这种场景大概属于校园独一份。 虞茵忍不住拽着贺时堰前去凑热闹。 少女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那些活力四射的美女身上，眸子里闪过清澈剔透的光亮，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 “真好看。” 贺时堰对这些不感兴趣，随意扫了眼便收回视线。 他微微偏头。 漆黑眼眸安静专注地盯着少女的侧脸，耳边分明嘈杂吵闹，围绕着乌泱泱的人群，人来人往，他却好像只看得到她。 俊男美女的组合同样吸睛。 周围人很快注意到这一对，控制不住地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几位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我嘞个老天，极品啊，咱学校居然还有这么高颜值的情侣？” “看长相打扮小姐姐才是学生，哎，长这么漂亮怎么没有在表白墙里刷到过，她是哪个系的，好想认识一下，以后约她出来拍照片。” “人就在这，你直接去要联系方式不就好了。” “怂啊。” “那你发个帖子捞一下。” “离得有点近，不好拍正脸，最多偷偷拍一下侧脸，不然被抓到好尴尬。” 女生说着，鼓起勇气举起手机。 镜头刚对准虞茵。 下一秒就在屏幕里和一双漆黑锋利的眼眸对视。 男人皱眉，视线直直望过来。 警告意味十足。 女生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到地上。 “......” 当场被抓包。 她尴尬地将手机塞进包里，飞快拽着身边的朋友溜走。 人群中不止女生一人想偷拍。 或想分享好友偶遇帅哥美女或想捞人或蠢蠢欲动想要联系方式。 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 那些人打量的目光总佯装不经意瞟来。 贺时堰后背像是安装了探测仪，他回头，凌厉冷沉的眸光精准锁定到个人。 一个都不放过的直视回去。 压迫感很强。 众人：“......” 被吓到。 瞬间老实。 聚焦在虞茵身上的那些视线消失，贺时堰侧眸，低声叫她名字，语气不满，想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虞茵看表演看得正上头，这会儿眼里只有美女。 点点头，嘴里却说：“再看一小小会儿。” 贺时堰沉默了瞬。 敷衍至极。 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扭头看他一眼。 男人目光颇为幽怨。 大约半小时后，音乐声停，人群散去，虞茵口中的“一小会儿”才总算结束。 她意犹未尽，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走吧。” 自顾自地朝前走了几步，发觉某人没跟上来。 顿了下。 疑惑回头。 却看到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茵走回去，像哄小孩的语气，朝贺时堰轻轻道：“表演已经结束了，你要是没看够，下次我还带你来。” “......” 贺时堰气笑了。 到底是谁没看够。 是谁沉浸其中，从头到尾将他忽视个彻底。 ...表情不太对。 虞茵眨眨眼，敏锐且终于回想起中途他催促过她离开。 心里一个咯噔。 看了眼时间，确实有点晚了。 抿了抿唇，少女干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看的太入迷了，我们现在就走，我送你到校门口。” 她伸手去拉人胳膊。 没拉动。 加重几分力气。 ......纹丝不动。 贺时堰沉声：“我不走。” “？” 虞茵松开手。 脑门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懵了懵。 什么意思。 贺时堰：“操场还没逛。” 虞茵：“？？？” 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感情在这闹脾气，不是着急回家啊。 她问出声。 贺时堰云淡风轻：“更着急逛操场。” 虞茵：“......” 行吧。 耽误了他逛操场的时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逛！ 第101章眼泪憋回去，别哭 踏出草坪，两人来到塑胶跑道上。 这时候多数同学的夜跑已经结束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小情侣或闺蜜一起慢悠悠在跑道上散步。 虞茵贺时堰成为其中的一员。 清浅的夜风阵阵刮过。 空气染上些许凉意。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有一定厚度的外套，抬眸，又看了眼男人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衣。 思忖两秒。 虞茵问：“你冷吗？” 说着就想把身上的外套脱掉。 贺时堰额角跳了跳，咬牙，抬手制止。 “不用，不冷。” “真的吗？” 虞茵狐疑瞅他一眼，歪着脑袋打量，“可是我里面的那件都比你的衬衫厚。” “别勉强，你是不是觉得披女生外套没面子，没关系的，现在天很黑，别人不会注意到。” 她语气认真。 意识到她是真的怕自己冻到，贺时堰顿了下，心瞬间柔软几分。 他无奈看着她，嗓音柔和。 “真的。” 怕她不相信，又温声提醒：“你可以看一下其他人。” 虞茵抬眼，环视了下四周。 前面的男生，穿着薄款冲锋衣外套，而他身旁的女朋友，穿着长袖短裙。 再前面的几个女生，一个穿睡衣，一个穿拉绒外套，一个穿马甲，还有一个穿短袖。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个乱穿衣服的季节。 并把自己归为怕冷的那一挂。 而贺时堰......虞茵恍然记起，天气最冷的时候，好像也只见过他穿大衣。 他也许。 是真的不怕冷。 默默将外套穿回去，拉好拉链。 虞茵轻咳一声。 假装无事发生。 十米开外，前面的那对小情侣动作越发亲昵黏糊起来。 男生用外套将两人包裹，女生软软缩在他怀里，时不时仰头亲他一口，笑容灿烂。 跟在身后的虞茵贺时堰：“......” 两人忽然沉默。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而更尴尬的是，小情侣本就放缓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男生低头，抱着女生拥吻。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别说这画面还挺唯美浪漫的，像青春校园偶像剧。 但这还是第一次。 虞茵撞见亲嘴巴现场。 脸红了红。 慌忙地转移视线。 她拽着贺时堰从旁边的出口离开操场。 小声说。 “下次再逛。” “嗯。” 贺时堰难得没有纠缠，心不在焉应了声，“我送你回宿舍。” 整座校园都很安静。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从撞见小情侣开始，两人之间的氛围就不太对，以往都是贺时堰主动找话题，现在他沉默着不说话。 空气静谧。 好像有什么不平静的因子隐隐弥漫，在心里躁动着。 太别扭了。 想起什么，虞茵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可以打破沉默。 她捏着手机，小声问：“贺时堰，你之前微信里给我发了什么，为什么又撤回了。” 飘远的思绪被收回。 男人恍惚了下，这才偏头：“你想知道？” “...随口问问。” 贺时堰沉吟：“那不说了。” 他看了看虞茵，轻笑：“感觉说出来，你会生气。” 生气？ 虞茵愣了下，“你快说。” 她想知道，他到底发了什么又撤回，是因为觉得她会生气。 贺时堰：“真想知道？” “嗯。” “不生气？” “嗯。” 一连得到两声回应。 贺时堰停下脚步，随即侧过身，低眸看向虞茵。 “想你。” 薄唇很低很低的溢出这两个字，他嗓音带了几分沙哑，像呢喃，有些渺远。 虞茵怔住。 想起两人发生不愉快，他说还她几天清净的那晚。 心口无端感觉像被人撞了一下。 泛着微微的疼。 见她沉默，男人微微抿了一下唇，眸中闪过一抹苦涩的自嘲来。 许是受到了操场上那对小情侣的刺激，明知她抗拒这个话题，仍然忍不住继续。 “茵茵。” 他声音又轻了几分，低低慢慢地说：“你欠我一场校园恋爱，毕业前，我们会在一起吗？” 过去的事情虞茵一无所知。 听不出他语句里的深意。 但...... 突然就有点难过。 很想冲动一回。 “贺时堰。” 夜色里，少女唇线绷直，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几下。 深吸一口气。 她伸出手，抱紧了他的腰。 紧张到声线都在颤抖。 “会在一起。” 虞茵仰起头，清澈的瞳眸倒映着他，满眼都是他。 “我喜欢你。” “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贺时堰有些不淡定，心跳倏地漏跳一拍，几乎是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怔愣了许久。 腰上的触感还在。 才恍惚发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茵茵。” 男人沉了沉眉眼，目光带着灼烧般的温柔，热烈又汹涌。 他高兴坏了，导致身体都有些僵硬。 僵直抬起胳膊，环住她的腰。 手指又开始没出息的发颤。 眼尾微微泛着红意，贺时堰控制不住加重几分力气，想将人融入骨血，想发了疯一般疯狂地亲吻她。 然而最终只是低了低头。 小心翼翼轻吻她的头发。 珍重意味十足。 “茵茵。”他垂眸紧凝着她，求证似的：“你说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嗯。” “女朋友。”他试探地叫一声。 “在。” 虞茵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小小声说：“眼泪憋回去，别哭。” 贺时堰嘴硬。 “没哭。” 他紧紧抱着她，低头，埋在她的肩上。 眼眶的热意却抑制不住涌出更多。 缓了很久才平复好心情。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失态的尴尬，男人放开她，佯装若无其事，开玩笑地说了句：“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不是冲动吧。” 虞茵微微一顿。 贺时堰：“？” 第102章又哭了？ 贺时堰愣住。 什么意思。 所以误打误撞，真是一时冲动？ 漆黑眼瞳里的碎光微敛，男人神色略微沉了下去。 “我......” 虞茵见状不对，刚想解释什么，贺时堰忽然低头咬住她的红唇。 微微用力。 咬出清晰的痛感。 想说的话被他来势汹汹的吻击碎，两人鼻息纠缠在一起，热流滚烫而炽热，严丝合缝地将她包围。 虞茵吃痛，牙齿有意无意地咬他薄唇，力道比他的重了好几倍。 男人微顿，察觉到她的不满，动作轻缓下来。 唇齿厮磨。 不知不觉摸到了门路。 由一开始的莽撞生涩，到现在温柔的舔舐。 虞茵被吻得声音含糊。 脊背酥麻，过电般的触感从血液流通至四肢百骸。 触觉感官被无限放大。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其实不超过一分钟。 甫一被松开。 她就像只鸵鸟似的地把滚烫的脸埋进贺时堰的胸膛里。 感受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心跳。 砰。 砰砰。 和自己一样失了节奏。 但此刻他们的心跳同频共振。 卷翘的睫毛轻颤。 亲密过后，虞茵明显是紧张的，她细喘着呼吸，手指不自觉地抓紧男人的衣襟。 鼻尖抵在柔软的布料上。 隔着衣物，他身体的温度清晰地传了过来。 呼吸有些不畅。 虞茵不得不从他怀里钻出来。 风吹过，凉意扑面而来，压不下她脸上的热意。 “茵茵。” 克制住想要继续的冲动。 男人喉结微滚，神色晦暗的看着她。 一字一句颇有些耍无赖的架势。 “就算是一时冲动也没用，我的初吻已经交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头微微抬起，虞茵小脸发懵。 “啊？” “你这么保守的吗？” 见她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贺时堰无声舒一口气，嗯了声，唇角微勾：“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虞茵忍不住怼他，“是你先.....”顿了下，声音渐弱：“亲我的。” 贺时堰理直气壮。 “你回应了，代表你愿意接受我的初吻。” 虞茵：“......” “强买强卖。”她小声嘀咕。 贺时堰俯身抱住她，“宝宝，我好开心。”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喜悦之情漫上眼角眉梢。 虞茵见他由衷的开心，心软了软，同时又有些懊恼。 手悄悄伸进口袋里。 小声叹气。 “冲动了。” 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出口，清晰落在贺时堰耳边。 男人动作僵住，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反应，虞茵就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 大脑一片空白。 瞳眸里出现慌乱的情绪。 以及。 一闪而过的偏执。 抬手，执拗地想去拉虞茵。 没想到对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除了能感受她手细腻温软的触感，好像还多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 男人一愣。 垂下眼睫。 少女漂亮的小脸上带着笑意，摊开手，一枚银色素戒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茵茵？” 贺时堰彻底愣住。 “原本想策划一场正式浪漫的告白，结果冲动了。”虞茵语气温软：“戒指不值钱，是我亲手做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扯进了怀里。 脖颈传来一阵湿濡。 虞茵眨眨眼。 又哭了？ 以为他是因为错过告白而难过，虞茵安抚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认真提议：“要不你把今晚的事忘了？等我策划好之后，我们再确定关系？” “不可能。” 贺时堰抱着她没动，嗓音沉闷沙哑，委屈意味十足：“亲过了，不确定关系，是在耍流氓。” 他低低地说：“不是在意告白形式，是感动。” 感动戒指。 感动她有这个想法。 虞茵推了推他，“情侣对戒，你试一下，合不合适。” “你的呢？” 男人直起身子。 “这里。”虞茵掏了掏兜，摸出另一个。 诶？ 她眯眸仔细瞅了眼。 不对。 这个好像才是贺时堰的那个！ 硬着头皮将手里的这枚塞过去，虞茵尴尬地说：“搞错了，你手里的那枚是我的。” 贺时堰接过戴上，正合适。 无声松口气。 其实早在戒指到手，他就悄悄试戴过了。 ......没戴进去。 所以刚刚才会转移话题。 原来是场乌龙。 虞茵惊奇地凑过去，捏着他的手指细细打量：“刚好合适哎，我猜的真准。” “怎么猜到的？”贺时堰随口问。 虞茵耳尖忽然冒红，松开他的手，意有所指地控诉：“还不是因为某人总喜欢耍流氓。” 似乎想起了自己总喜欢去牵她手的事。 男人微微挑了下眉，漆黑瞳仁潋滟，闪过明显的笑意。 轻轻地摩挲着指骨上的戒指。 他唇角勾起，颇有些自得，没有一点要反思的意思，不紧不慢开口：“幸好牵了，不然戒指就没有了。” 虞茵被他欠欠的态度气得脸红。 “流氓！” 憋了憋，又骂：“变态！” 贺时堰懒散应声。 静了两秒。 视线从少女冒红的耳尖转移到她精致漂亮的小脸上。 最后缓缓落到唇上。 唇也好看。 嫣红，还有些肿...... 男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黏在了那处，有些心痒。 他俯身弯腰，凑近她的脸。 勾了勾她的手指，问： “宝宝，能亲吗。” ——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了变态流氓的称呼。 指尖像是有电流通过，虞茵猛地抽回手，动作幅度略略有些夸张。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捂住嘴巴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 贺时堰语气微微不满。 虞茵瞪他：“这是在外面。” “又没人。” “不行，随时会有人经过。” 贺时堰不死心，“刚才.....” “刚才是碰巧，总之你不要想，就是不可以。” 虞茵拽着他的胳膊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五分钟的路程。 贺时堰全程保持沉默，明显是在生闷气。 第103章深深浅浅 虞茵暗戳戳的瞧他。 因为大四生面临实习工作，所以除了部分考研的留校，其他很多人都搬出去住了。 也因此，附近的这几栋宿舍楼显得格外萧条。 现在楼下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 虞茵扫了眼，确认没有其他人，主动挤到他怀里，哄他：“抱抱你，不要生气了。” 少女嗓音温软，扑鼻的淡香随之而来。 贺时堰身体一僵。 愣了下。 垂眸看她。 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生气？ 读懂他的意思，下意识抱紧他劲瘦的腰身，虞茵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没有生气吗...... 她刚要松手，又被人紧紧扣住箍到怀里。 “宝宝。” 男人喉结滚了滚，低眸和她对视。 良久。 他下巴微抬，指了个方向，嗓音很低，微微泛哑同她打着商量。 “要不要和我去那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虞茵愣了下，眼睛微微睁大。 那地方，黎笙同她提起过，因为隐蔽性强，深受脸皮较薄小情侣的青睐。 “保证不会有人看见。” 额头同她相抵，握着她的手，男人眸色极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漆黑漂亮的瞳孔有一瞬的失焦，虞茵怔了下。 像被蛊惑一般，缓缓点头。 等回神。 已经和他出现在了晦暗无人的角落里，光线几乎没有，空气更是静谧的过分。 呼吸可闻。 危险暧昧的因子在空气中暗涌流动。 漂亮的少女忍不住踉跄了下，本能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一面冰冷的墙。 下一秒。 男人欺身过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扣住她纤细脆弱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撞到。 “茵茵。” 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从额头往下，席卷她所有的感官。 虞茵被吻得晕晕乎乎，呼吸都变得喘不过气，中途还要回答他一些让她耳热的问题。 借着微弱的月光。 男人时不时会停下来确认她的表情，确保她舒服，然后继续。 逼仄的角落。 他们在这里接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吻。 ...... 再回到宿舍时，虞茵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双腿没出息地有些发软。 拉开椅子坐下。 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控制不住浮现在脑海里，一帧帧，随机播放，像复盘一样。 虞茵胡乱抓了把头发，闭上眼倒在桌子上。 本想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 没想到闭上眼睛之后那些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了。 “......” 抬起头，视线环顾四周。 想找找看有什么事做可以转移注意力。 结果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黎笙。 “茵茵，回来了。” 女生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朝她走来。 离近时擦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 手指震惊的颤抖，指着她的嘴巴。 “我靠！” 虞茵茫然：“？？？” 黎笙拿过桌子上的小镜子，面对着她。 虞茵视线落在上面。 自己的嘴巴...... 她错愕睁大眼，连忙伸手捂起来，磕磕巴巴解释：“那个，晚上出去吃宵夜，太辣了......” 黎笙似笑非笑盯着她，哼笑一声。 “肿成这样，要我说，是你们亲的太火辣了吧。” “可以啊茵茵，你够速度的，早上想开，下午想表白，晚上就接吻，刺激刺激，给你这个。”她笑眯眯比了个大拇指。 虞茵脸涨得通红，小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黎笙拉开她的手细细打量。 “吃重油重辣的食物衣服上都会沾染上很明显的味道，嘿嘿你身上还是香香的，一点食物的味道都没有。” 她冲虞茵暧昧挤眼。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的表情和眼神......” 虞茵头皮一阵发麻，挣扎了下，又抬手将嘴巴捂上了。 黎笙慢悠悠直起身子。 当着虞茵的面拨了群视频。 嗡嗡两声。 夏瑶岑舒宁两人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里。 虞茵：“......” 不想面对。 夏瑶正在嗦泡面，将屏幕调整了一下，问：“咋了，咋忽然打视频了。” “紧急情况。” 黎笙找了个支架，将手机摆到虞茵面前。 “茵茵？” 岑舒宁见她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又用手捂住嘴巴，疑惑叫了声。 虞茵拿开一只手，艰难朝屏幕里挥了下。 “晚上好......” 夏瑶懵逼：“嗯？怎么不露全脸？紧急情况说的是你啊？” 虞茵磨磨蹭蹭嗯了声。 见她半天都开不了一个头，黎笙恨铁不成钢叹口气，拿过手机朝对面的两人直白道：“茵茵告白了。” “脱单了。” “亲亲了。” “至于为什么要捂嘴巴......”她挑眉，忍不住打趣：“你们懂的。” 岑舒宁笑：“恭喜呀。” 夏瑶：“？？？” 她举起泡面旁边翻了页的书，给众人看封面。 ——论告白的一千种方法。 使劲戳了戳标题，夏瑶提高声音，眯眼强调：“刚在楼下买的，才研究到第五十一条，还没派上用场呢！” 虞茵找了个口罩戴上，小声说：“我给你报销。” “是报销的问题吗。” 夏瑶幽幽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心，悲痛道：“操心半天，结果没有用武之地，你伤到我了。” 虞茵想了想：“我请你吃饭？” “不要。” “按摩？” “不要。” “买礼物？” “不要。” 虞茵被难住了。 然后得出结论。 瑶瑶没有贺时堰好哄。 少女凑近镜头，可怜巴巴看她一眼：“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补偿？” 夏瑶单手托腮，“我想想啊。” 虞茵松口气。 愿意想就代表愿意接受补偿，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 “茵茵。” 念头还没转完，就被夏瑶打断。 虞茵愣了下，“想好了吗？” “嗯嗯。”夏瑶煞有其事点头。 她搅拌着桶里的泡面，说：“好无聊，很久没有八卦了，人家都憔悴了不少。” “这样，作为补偿，你详详细细给我们讲述一下今晚你今晚和你对象告白的经过。”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哦，包括kisskiss”她坏笑着补充。 “对了宝贝，你文采怎么样？” 夏瑶提要求：“能不能让我有一种听言情广播剧雌性激素飙升的感觉？” 第104章她的 虞茵的脸红成番茄。 “想都不要想。” “哎呀讲讲嘛，好让人家学习一下，茵茵你可怜可怜我们几个单身少女，快毕业了都没找到对象。” “是找不到吗，那是你们不想找。”虞茵毫不留情戳破她。 夏瑶忍不住翻白眼：“就咱学校男生那质量，好的都有主了，剩下些歪瓜裂枣跟搞批发似的，一追追一堆，吃个泡面都要群发通讯录里的所有女生，我都不想说。” 虞茵好奇：“那你们公司，有你看得上的吗？” 夏瑶：“没，不过有个小帅哥在追舒宁，学金融.....等等，扯远了，说你的事呢，别想转移话题。” “快讲快讲，急死我了。” 她急不可耐，“舒宁和笙笙肯定也好奇，对吧。” 岑舒宁配合点头。 黎笙直接趴在虞茵身上撒娇：“讲讲呗，说不定能勾起我们对爱情的向往，赶明也找个男人玩....呸，谈谈去。” 虞茵被她们磨得没办法，深知自己不会被放过。 于是挑着一些能见人的详细说说，剩下的该省略省略，该隐瞒隐瞒。 伴随着大大小小的惊呼。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 夜聊终于进入尾声。 屏幕灭掉的那一瞬间，虞茵眨眨眼，长舒口气。 把手机还给黎笙，避免她再追着自己问一些例如“亲嘴爽不爽啊”“会不会忍不住伸舌头”之类刺激的问题。 虞茵立马道：“我去洗漱，笙笙你先睡吧。” 黎笙正想说自己还不困，紧接着又听见一句：“明早要去上考研班。” “......”瞬间蔫了。 虞茵趁机躲进洗手间。 洗漱完出来，黎笙已经睡着了。 将灯关上，虞茵轻手轻脚上床。 屏幕在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幽幽白光。 手机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贺时堰的。 【出校门了】 【想你了宝宝】 【茵茵？】 【宝贝？】 【要准备开车了】 【想你】 【想你】 【想你】 ...... 【到家了】 【钢筋水泥还没睡，要看照片吗？】 【还不理我】 【生气】 【难过】 【委屈】 【想你】 接下来又是清一色的“想你”“想你”“想你”。 大概是她刚到宿舍，他就开始发信息，但那会儿自己正忙，忙着被审问。 盯着对话框，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碎碎念。 虞茵弯了弯唇角。 垂下眼睫认真打字。 等反应过来，对话框里已经出现了一大段文字。 熟悉的热意上涌，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长按删除键将这段文字删除，发了个“1”过去。 谁知对面秒回—— 【打了两分钟的字，就给我回了个这？】 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定是“正在输入中....”的杰作。 所以。 他一直在对话框里盯着的吗。 脑海里浮现出贺时堰生闷气委屈控诉的模样，像只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虞茵忍不住心软。 耐着性子好一阵哄。 得知虞茵的室友们有帮忙出谋划策，贺时堰表示一定要请她们吃饭。 打入内部，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宝宝，发个朋友圈？】 被提醒，虞茵才想起这一茬，但是今晚他们没有拍照片。 【光顾着亲了，对不起。】 【我看着发。】 看到前五个字，虞茵咬了一下唇，脸上滚烫的热意昭示着记忆又将她带回了那个晦暗无人的角落。 被子蒙头。 默默冷静了一会儿。 贺时堰已经将朋友圈发出去了。 ——她的。 视线落到配图上，虞茵愣了愣。 那是她的背影照。 背景是操场北草坪，自己那会儿正沉迷看漂亮小姐姐跳舞。 虽然没有正脸，但拍摄角度不错。 厚重的外套没有显得她一丝臃肿，露出的一点侧颈修长漂亮，皮肤白到发光，乌黑发丝被风拂起，打下的光线朦胧模糊，像是为她加上了一层电影滤镜。 虞茵脑海里出现三个字：氛围感。 但是...... 返回对话框。 【你偷拍？】 发这句话时，虞茵嘴角是带着笑的，仿佛只是一句调侃。 但冰冷的文字传达不出主人的真实情感。 于是贺时堰汗流浃背了。 沉默盯着相册里上千张的照片，他心虚又僵硬动了动手指，打字。 【就一张..】 虞茵缓慢地眨眨眼睫。 有些遗憾。 拍的还挺好看，怎么没多拍几张。 点进相册。 虞茵找了张照片，发了条和他相似的朋友圈。 ——我的。 配图是贺时堰的侧颜照。 也是偷拍的。 那会儿他们刚认识不久，在一中门口吃完小馄饨等在路边，虞茵被他的美貌惊到，没忍住偷拍了一张，打算回家偷偷照着画画。 贺时堰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 心中只剩下惊讶。 难道茵茵...... 那个时候就...... 委婉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虞茵回答的很直白：【不是啊，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想让你做我的模特。】 贺时堰：“......” 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失望。 - 年轻人，夜猫子多。 两人的朋友圈很快掀起波澜。 首先是祁澈路景延，美国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两人刚起床，洗漱完准备去上班。 就看到这一爆炸消息。 靠，才回国多久，这是狂点进度条加速了一百倍吧。 上班路上，助理在前面开车。 两人叼着面包片在评论区里疯狂轰炸。 【靠靠靠？！！！这也太突然了吧！！！】 【哥出息了啊，居然有勇气告白？！】 【还成功了！！！！】 【看来“母单三兄弟”这个群，是时候可以解散了。】 虞茵看到贺时堰在有勇气告白的那条下面回复：这次是茵茵主动。 光看文字，就能感觉到满满的炫耀之意。 祁澈：【群里私聊。】 炸了的评论区终于安静下来。 不过这只是虞茵看到的，另一端贺时堰朋友圈的消息提醒早超过了99＋ 虞茵这边评论的人也不少。 除了岑舒宁夏瑶还有一些同专业的同学，夏夏温秘书和昭昭也来凑热闹了。 夏夏：【老板娘啊啊啊/玫瑰/玫瑰/玫瑰】 温秘书：【老板娘好/弯腰/鞠躬/祝福】 昭昭：【老天，追夫火葬场之后，你终究还是得到了他！99啊宝，什么时候你们一起再来玉溪玩！！】 挨个回复祝福信息后，虞茵给贺时堰发了晚安，准备睡觉。 第105章晕厥 手机嗡嗡震动。 屏幕亮了下，弹出两条语音。 随手点了转换文字。 “晚安。” “宝宝，想听你声音。” 虞茵眨眨眼，遗憾告诉他不可以，因为舍友已经休息了。 白皙的手在床头摸索两圈。 小心翼翼找到耳机戴上，点击播放。 男人低磁悦耳的嗓音从话筒中传过来，带着几分的哑意，虞茵弯唇笑笑。 她可以听他的声音。 - 转眼来到了周五。 虞茵刚提交完新一话的画稿，就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奶奶。” 少女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软软的叫了声。 “哎。”老太太听到这声，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眼。 今时不同往日。 这声奶奶她应的理所当然。 “茵茵啊，说好的，明天别忘了来找奶奶玩。” 打这通电话来，老太太主要就是为了提醒她这个。 虞茵喝了口冰美式，保证。 “放心奶奶，不会忘。” 从周一早接到老太太的电话时，自己每天就有意无意加班加点赶进度，就是为了腾出周六的时间去看她。 “想吃什么？明天奶奶给你做。”老太太翻起了菜单，让虞茵点菜。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结束通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虞茵看了眼时间，大概半小时后贺时堰会来找她一起吃晚餐。 重新在电脑前坐下。 虞茵决定趁这些时间写会儿脚本。 但没写几分钟，她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胀痛。 ......这熟悉的感觉。 虞茵起身，默默去了卫生间。 大概是因为恋爱，刺激了体内雌性激素的分泌，导致自己出走的姨妈总算是来了。 整理好出来，虞茵继续写脚本。 收到贺时堰的消息时，脚本刚好完成。 迅速关掉电脑下楼。 虞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远处的身影。 男人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抬了抬眉梢，神色愉悦，朝她微微张开双臂。 虞茵配合的扑进他怀里，抱紧他的腰。 仰头。 漂亮的眼眸里光影清亮。 “想我了吗？” 贺时堰笑着垂眸，正要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忽然一顿，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低声问道： “不舒服？” 虞茵眼眸中沾着茫然：“你怎么知道。” “脸色有点白。” 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 贺时堰眉头蹙起，有些疑惑。 虞茵耳廓染上些绯红，下意识揪紧他腰间的布料，小声解释：“没事，就是今天，生理期......” 闻言，贺时堰稍微放下点心，轻声询问：“这两天有没有喝冰的？” 想起半小时前的那杯冰美式。 虞茵沉默了瞬，心虚否认。 “没有。” 贺时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茵茵好乖。” 虞茵嗯了一声，勉强回了个微笑，同时在心里兀自嘀咕着。 茵茵不乖。 不过她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知道今天会来例假，她一定不会点那杯冰美式。 贺时堰牵着她的手，“今天不吃食堂了，带你去吃私房菜？” “好啊。”虞茵没意见。 坐上车时，贺时堰给她找了张小薄毯盖肚子。 起初虞茵还不愿意，觉得贺时堰过于小心了，但渐渐地，她还真的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明显的坠痛感，一阵一阵绵延不绝。 抿了抿唇，虞茵裹紧毯子。 痛经对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 撑过头两天就好了。 将车停到地下车库，解开安全带，余光注意到女孩神色绷紧，脸色苍白蜷缩在椅子上，贺时堰立马探身过去，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担心。 “茵茵？” 他眉头拧得很紧。 “没事，让我缓缓.....” 虞茵现在疼得厉害，额头鼻尖冒着一层细密冷汗，一动都不敢动，不然身体会有种痉挛撕扯般的剧痛。 “去医院。” 贺时堰严肃着一张脸，重新系上安全带。 “等等......待会再去。” 虞茵连忙阻止，声音虚弱无力：“车颠一下，会很疼，等我缓过这一阵。” 她没有抗拒去医院。 因为这次痛经有些严重，之前虽然也痛，但远远没有痛到这种难以忍受的地步。 连呼吸都痛。 要不是现在在外面。 她真的会哭出声。 贺时堰薄唇抿着，一边小心翼翼给她擦汗一边低声安抚着。 少女苍白的脸色。 刺痛了他的眼睛。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虞茵终于敢放松呼吸。 她偏头，轻轻地说：“好像不痛了。” 贺时堰绷着声音：“先去医院。” “好。” 虞茵拿开毯子，微微动了下，想要调整坐姿。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开始发黑。 缺氧窒息的感觉紧接着袭来。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软软地朝后倒在了座椅上。 “茵茵！” 在意识彻底昏死过去之前，虞茵看到了贺时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 医院。 意识逐渐回笼。 应该是点滴里的药起效了，醒来时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虞茵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无语凝噎。 她的身体居然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 痛经痛到晕厥进医院...... 闭了闭眼睛。 想死。 门口传来脚步声。 虞茵视线看过去。 下一秒就对上了贺时堰那双黑沉的眼眸。 男人愣了下，拿着手里的一沓检查单快步走过来，脸上隐隐闪过担忧。 “茵茵，你醒了。” “还痛不痛？” 虞茵摇头，“好多了。” “医生说是痛经和低血糖同时出现导致的晕厥。”贺时堰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发，“中午是不是没有吃饭？”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中午那会儿自己画稿画得太沉浸了，等意识过来已经下午三点了。 所以就没再吃。 甚至在那之后还点了杯冰咖啡。 虞茵全部老实交代了。 贺时堰沉默半晌，不忍心责怪，最后只是扫了眼桌上的那堆单子。 “明天做全身检查，有问题吗？” 虞茵皱眉：“可是......” 第106章亲一会儿 明天还要去看奶奶...... 对上贺时堰严肃的表情。 虞茵一个咯噔，闭上嘴巴，摇头，没有可是了。 见他仍沉着脸。 少女朝他温温软软的伸手，慢吞吞贴上他的指根，十指相扣，小幅度地晃了下，像是在撒娇。 “我做。” “不要生气嘛。” 她语调也是软的，清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眼里满是他，胸口的滞塞一下子消散，贺时堰眉眼柔和下来，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指，心里软成一滩水。 他在床前的陪护椅上坐下来。 “先住院观察两天。” “好。” 虞茵乖乖点头。 她偏头，拿过医生开的检查单，一张张的看。 血常规、激素六项、肝功能肾功能、ct、彩超、心电图、内外科、甚至还有眼科...... 检查单上注明了时间地点以及注意事项，虞茵瞧着，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些许紧张。 说实话她现在蛮忐忑的。 吃坏东西会晕倒，痛经低血糖也会晕倒，她的身体该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毛病吧。 以前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 因为没有在乎的人。 但现在...... 看了眼身旁的人。 她是真的不想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贺时堰揉揉她的脑袋，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耐心哄着。 “不怕，检查只是图个心安。” “这次晕倒只是意外，是没吃饭加喝冰咖啡导致的，以后我们注意点就行。” 虞茵点点头，找自己的手机。 “我得给奶奶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敲响，门口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老太太。 另一个看穿着，像工作人员，对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木制餐盒，上面印有店名的logo，应该是贺时堰叫了那家私房菜的外送服务。 两人前后就错半步。 老太太看到送餐小哥时愣了下，随即接过他手里的餐盒，让他离开。 “奶奶？”虞茵拨号的动作顿住。 贺时堰在旁边低声解释：“送你来医院的路上，我就给奶奶打过电话了。” “臭小子！”老太太把餐盒重重塞他怀里，然后朝他头上招呼了一下，举起自己手里的保温桶抻到他眼前。 “我不是交代过了，你奶我晚上炖了老鸭党参山药汤，正好给茵茵送来。” “你怎么还给她点外卖？啊？戴助听器有什么用，啊？” 当着女朋友的面挨打。 贺时堰脸一下子黑了。 但还是起身给老太太让座，冷声解释一句：“这不是外卖。” 不是外卖？ 老太太狐疑打量一眼餐盒，这才注意到上面的logo。 想起来了。 这家私房菜餐馆的老板是她的一位教授朋友。 对方对食材的品质把控非常严格，可以无条件信任，不过他们店是预约制，而且没有外送服务，估计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老太太傲娇的想。 她哼了声，“不是外卖又怎样，你就是没有把我说的话听到心里去。” 贺时堰面无表情顶嘴：“谁能想到您来这么快。” “我坐飞机来的。” 老太太瞪他一眼，将保温桶拧开，给虞茵盛汤。 “快——” 正想骂他没眼色，不知道扶自己的女朋友坐起来，贺时堰已先一步走到床尾，将病床摇了起来。 顺便接过她手里的碗，在虞茵身侧坐下。 一副贴心男友的样子。 老太太闭嘴：“......” 行吧，没话说。 勺子里的汤是吹过的，冒着袅袅热气，扑在脸上很舒服，虞茵眼睫轻轻抖动，红晕从耳根开始蔓延，下意识闭紧嘴巴。 当着奶奶的面，她不太好意思。 贺时堰轻哄：“乖，张嘴，不烫的。” 他嗓音温柔缱绻，像羽毛似的轻轻拂过虞茵的心尖。 虞茵呆了下，瞬间脸通红。 连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根本不是......烫不烫的问题...... 右手在输液，她眨眼，抿了抿唇，抬起左手，小小声说：“我自己喝。” 贺时堰拒绝。 “那样不舒服，我喂你。” 老太太看着两人，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嘴巴都快咧到外太空了。 “嘿...” 一不小心笑出声。 空气蓦地安静一瞬。 虞茵好想把自己埋起来。 贺时堰回头。 “......” 原来，原因在这。 “奶奶。”他叫了声，压着声音和她低语：“窗外风景不错，您要不要过去欣赏一下？”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 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老太太猛地一顿。 “哈、哈哈。” 她干笑着摆手，“哟，这星星可真好看，好多年都没见着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了，我得好好欣赏一番。” “这角度不行，我去外面欣赏。” “茵茵你乖乖的，把汤都喝完啊，不然奶奶会伤心的。”老太太嘱咐。 “嗯......”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虞茵终于松一口气。 很乖很配合地任由他喂。 一碗汤很快见底。 贺时堰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给她擦嘴，看她漂亮脸蛋上仍有未褪去的绯红，低笑出声，“这么容易害羞啊，宝宝。” 虞茵不服气，小声反驳，“刚刚奶奶都笑话我了。” “哪有笑话，她那是开心。” “开心什么？”少女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贺时堰往她红唇上亲了一口，“开心她的孙子交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特别可爱的女朋友。” 指腹轻轻在她红唇上摩挲，男人眼眸暗了瞬，亲亲她的唇角，脸颊，下巴，耳侧。 来回亲了个遍。 嗓音沉哑问：“亲一会儿，宝宝？” 虞茵脑袋朝后仰：“你已经亲了好多下了。” 贺时堰低声：“那不算。” 神奇般的，虞茵听懂了他的深层意义。 “不行！” 虞茵给出理由：“我刚喝过汤，嘴巴里有味道，而且奶奶随时会回来。” 前一条的理由在贺时堰这里不成立，但后一条..... 要真让老太太给撞见了。 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亲一次还是很多次。 他不傻，知道选哪个。 第107章舔舐 老实下来，贺时堰捏了捏她的耳朵，问：“要再喝一碗吗？” 虞茵摇头。 “里面有一小块手作蛋糕。”贺时堰打开一旁的餐盒，“青提味的，要不要尝两口，解腻。” 蛋糕精致漂亮，冷萃茶香浓郁，甜滋滋的感觉，虞茵没忍住诱惑，小仓鼠似的点头。 “要吃。” 盒子里还有一些时蔬和小炒，清淡口的，虞茵被贺时堰投喂着，每份都尝了两口。 等她吃完，贺时堰拿筷子准备把剩下的解决。 虞茵咬了下唇，提醒：“你换双筷子，这双我用过了。” “我不介意。” “我介意。” 贺时堰不太情愿，好久才说：“亲都亲过了......” 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么。 哪有人上赶着用别人用过的筷子。 虞茵小声骂他：“你是变态。” 闻言，贺时堰放筷子的手一顿，直接伸手夹了块肉塞进嘴里。 “骂过我了，就不能再有意见了。” 虞茵：“......” 想抽他。 大约二十分钟后，老太太赏完星星从外面回来了，一直等到虞茵输完液，才准备离开。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虞茵从病床上下来，打算送老太太下楼。 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多允许她送到门口。 虞茵无奈。 那和不送有什么区别。 拗不过老太太，虞茵只能妥协。 她偏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想了想，小声说：“要不你也回去？我一个人住没问题的。” 贺时堰轻掀眼帘，瞥她一眼。 “不行，我有问题。” “可你明天要上班。” “明天周六。”男人淡声提醒。 工作虽然还要继续，但公司可以选择不去。 虞茵继续找借口：“陪护椅伸开对你来说太小了，睡着不舒服。” “是么？” “嗯！” 贺时堰似笑非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那宝宝可怜可怜我，让我上床睡。” 虞茵睁大眼睛，没忍住踹他一脚。 “揍过我了，晚上就不能再拒绝我了。”贺时堰厚着脸皮开口。 “滚啊。” 虞茵感觉自己脸颊烧了起来。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老太太回头，催促贺时堰：“不孝子孙，连送奶奶下楼都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还没茵茵会疼人。” “快点！” “......” 主动拉住贺时堰讲话的虞茵缩了缩脖子：心虚.jpg “来了。”贺时堰淡淡应了声，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门被关上。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消失的那一瞬，虞茵的手机响了下。 【宝宝疼我好吗？】 贺时堰！ 【想要宝宝疼。】 他根本，就是昏了头了。 虞茵胡乱关了手机。 小腹一股热流涌动，她想起什么，连忙进了卫生间。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 果不其然。 虞茵叹口气。 还好没漏到床单上。 但...... 指尖紧紧捏着手机，做足心理准备后，她给贺时堰打电话。 “奶奶走了吗？” 贺时堰看着不远处的车屁股，应了声，敛眉轻笑：“想我了？等着啊宝贝，我现在就回去。” “等等！” 虞茵闭眼，微微屏住呼吸：“......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买点东西。” “嗯？” 贺时堰脚步顿住，有些疑惑。 下一秒反应过来。 他直白问道：“卫生巾？” 虞茵呼吸了一下：“嗯......” “知道了，日用夜用都要是吧，各一包？你经常用哪个牌子？对长度和材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贺时堰转身，一边走一边问，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虞茵惊讶：“你这么懂呀。” “特意做了功课。” 贺时堰懒洋洋哼笑，大有一种我煞费苦心学的知识终于派上用场的得意。 虞茵慢吞吞哦了声，说了个品牌，嘱咐道：“日用买粉色包装的那个，夜用不用买，帮我买包安睡裤就行。” “安睡裤？” 涉及贺时堰知识盲区，他微微皱眉。 什么玩意。 想象不出具体模样。 虞茵搜了张图片发到他微信上，贺时堰扫了眼，沉默。 “这个好像尿不湿......” 虞茵忍不住笑了下，批评他：“功课没有做到位吧。” 贺时堰不服，急于表现。 “宝宝，你的衣服是不是也要换，回家拿还是买新的？我现在就......” “停——” 虞茵打断他。 换洗衣物这点她都没想到。 但现在当务之急.... 避免打击到他的积极性，虞茵先夸了他一句，然后才暗戳戳提醒：“我还在厕所。” 贺时堰加快脚步。 十分钟不到就回了病房。 虞茵刚把自己收拾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被男人抱进怀里。 “肚子还痛不痛？” 虞茵感受了下，认真摇头，“不太痛。” “那就还是痛。” 贺时堰眉头紧锁，恨不得代替她痛。 虞茵在他下巴上亲一口，安抚道：“只是隐隐有一些感觉，真的不是很痛。” “我们一起回家拿衣服？” 贺时堰还记得她说的车颠一下会很痛，拒绝了。 虞茵觉得他太小心翼翼，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后，贺时堰才松口。 离开医院心情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状态和痛经那会简直天差地别。 贺时堰稍稍放下心。 2401门口。 贺时堰刚走进便听见了爪子挠门的声音。 虞茵凑过来，“是不是忘记喂粮了？” “家里有自动喂食器。” 贺时堰沉默两秒：“......还没遛狗。” 虞茵：“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去遛呗。” “嗯。” “但是明天怎么办？”虞茵眨眨眼，不死心：“要不你今晚就别住......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狠狠堵住嘴巴。 这个吻太突然，虞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抱着抵在墙上。 发烫的掌心隔开了冰凉的墙体。 但也像过电般，激起虞茵后腰酥酥麻麻的痒意。 “不许再说。” 落在耳边的声音沙哑。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贺时堰加深了这个吻，不知过了多久才改为轻轻地舔舐。 第108章人夫夫夫 虞茵身体发软，双手攥紧他胸膛前的衣襟，唇角溢出难以言喻的喘息声，含糊又动听。 啄吻的动作顿住，男人眼眸黯黑，翻涌着较为明显的情欲。 他轻轻揉搓着女孩漂亮饱满的红唇，以强势之姿再度让她陷入深吻。 太热烈了。 “贺时堰......” 虞茵喘不过气，推了推他的胸膛。 男人微微退开一些，最后一吻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 灼热泛着潮意，触感好像化作实质，穿过血液神经撞在了她的心脏上。 “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学不会换气。” 男人嗓音沙哑地含笑。 他一松开虞茵就红着脸往后退。 “就学不会，怎么了。” 她喘了口气，瞪贺时堰。 少女眼眸水润，荡漾着潋滟碎光，像含着一汪春水，轻易让人感到心动。 或许心动这个词不太准确。 应该称之为—— 情动。 贺时堰狭长的眼眸里滚动暗流，直勾勾盯着她，哑声警告，“再瞪试试。” 敏锐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虞茵猛地伸手捂住眼睛，“不瞪就不瞪！” 谁稀罕瞪了！ 眼睛睁得像一头牛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这不叫怂。 叫注意形象！ 贺时堰被虞茵的这副反应整得不禁失笑。 他上前将人搂进怀里，用指纹解锁自家的门。 虞茵挣扎：“我要回我自己家。” 门一打开，她就被钢筋水泥扑了个满怀。 贺时堰：“先把它俩带走陪你，我收拾完东西就去找你，很快。” “不用快，你慢慢收拾。”虞茵眼睛亮晶晶的抱着两只小家伙转身回自己家。 不顾身后黑着脸的男人。 “对了。” 关门前，虞茵把门锁密码告诉他。 “待会你自己进来，我收拾好想再洗个澡。” 贺时堰沉声：“淋浴，不要泡澡。” 虞茵头顶黑线，给他一个“用着你说”的眼神：“你觉得我会不懂这些吗。” 砰地一声。 门关上。 贺时堰摸摸鼻尖，转身。 他收拾东西很快，只花了十分钟左右，输入虞茵家的门锁密码，进去后发现她还在整理衣服。 “贺时堰，帮我装下平板，万一有时间，我得画画。” “平板没在学校？” “电脑拿学校了，平板在书房，柜子里或者桌上，你去找一下。” “好。” 找平板的间隙，贺时堰顺便给老宅的人打了电话，让对方过来接钢筋水泥。 桌子上没有。 随手拉开抽屉，男人视线一顿，拿出几张画稿。 上面画的全是他。 从未见过的。 这么说似乎有些绝对。 其中一张是两人确定关系那晚，虞茵在朋友圈发的他的侧颜照。 由此可见。 剩下的这几张...... 男人微微挑眉，神情若有所思。 拿着画稿和平板去卧室，虞茵已经把衣服和洗漱用品装好了。 “茵茵。” 听到声音，虞茵回头，正想问他平板找到没有，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画稿。 熟悉的线条映入眼帘。 少女心头一跳，眼睛不自觉睁大，倏地从床上弹起来。 “你你你，你翻我东西做什么！” 她用手指着他，先发制人。 贺时堰举起手里的画稿，云淡风轻：“这个么，在你平板上放着，没有乱翻。” 虞茵一噎，在心里抓狂。 大意了。 男人抬脚，慢条斯理走过来，将两人距离拉得很近。 虞茵下意识往后缩，但身后就是床，脚被床板绊了下，于是一屁股又跌坐回了床上。 “......” 沉默两秒，她仰头，小声说。 “你不是我的模特吗？” 贺时堰视线落在画纸上，淡定地嗯了声，轻启薄唇：“不过在画这些时，好像不是。” 虞茵抱着他的胳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其实是的，我就是在你答应成为我的模特后，才凭借记忆把这些画面画出来。” “随、随便画画。”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心虚，贺时堰挑眉，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戏谑。 抽出其中一张画稿。 不紧不慢展示在她眼前。 “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上一点，漂亮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人夫！ 人夫夫夫..... 画的是贺时堰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背影。 这几个浅浅的小字，是虞茵欣赏自己的画作时无意识写下的，甚至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心理状态。 “......” 脑壳疼。 少女欲哭无泪，揪住他的衣角：“就是，夸你的意思......” 贺时堰俯身，脸凑过来，鼻尖轻轻抵上她的，低声开口：“那我能不能理解成，宝贝对我的外表很满意。” “你长得，确实满蛮帅的。”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虞茵还很老实地回答。 要不然看上了他的脸，她也不会答应做任务。 留下的初心。 不就是想让他做自己的模特么。 “要亲一口吗。” 男人很有耐心地凝视着她，温柔低磁的嗓音太过磨耳。 他在不动声色的勾引。 鼻尖充斥着清冽的雪松香味，是独属于他的，也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虞茵陷入他的眼神里，声音里，周身萦绕的清淡冷香里。 她迷糊地点头，微凉的吻小心地落在他唇角上，同他气息交缠。 吻轻轻的，时间很短。 用轻触即离形容也不为过。 但贺时堰却觉得心口像是挨了一枪，汹涌起浓烈的情绪。 唇角掀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克制住想要重重吻她的冲动，男人微直起身子，捏了捏她柔软白嫩的脸颊。 “洗澡去吧。” “记得把偷拍的照片发给我。” 虞茵一愣，下意识地问出声：“你怎么知道……” 贺时堰低眸，好整以暇瞧着她，嗓音隐隐带着笑意，提醒道：“证据在朋友圈。” 揉揉她的脑袋。 他扬眉，气定神闲地开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就只偷拍了我一张照片？” 话音刚落，似乎反应过来些什么，男人顿了下，脸上表情变得微微有些僵硬。 好在虞茵这会儿只顾着自己心虚，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打开手机将那些“罪证”打包发出去。 “那什么，画稿也送你了。” 虞茵低声说了句，缩头乌龟似的，抱着换洗衣服就往浴室里跑。 贺时堰看着她的背影。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松口气。 - 第109章要不要上来睡？ 洗完澡出来，两人下楼，带着钢筋水泥在小区里遛弯，大概遛了半个小时，老宅的人就到了。 钢筋水泥被接走，虞茵站在原地，不舍地望着商务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贺时堰沉着脸，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 “你对一只猫和狗的关注多过了我。” 冷沉的声音传入耳畔，虞茵还沉浸在和钢筋水泥分离的不舍情绪里，闻言毫无防备下意识地点头，“原本就——” “……” 反应过来自己想说什么，虞茵倏地闭嘴，硬生生地将后面几个字憋回去了。 贺时堰面无表情盯着她。 脸色难看的要死。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虞茵清楚的知道这人醋坛子又翻了，闭了闭眼，小声叫他名字。 “贺时堰？” “......” 没得到回应，虞茵换了个叫法。 “男朋友？” “......”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没关系。 意料之中。 他挺好哄的，再叫一声，他一定会搭理自己。 “阿堰？” 少女刻意把声调压得更软一些，声音听起来也更甜了，丝丝缕缕缠绕心头。 贺时堰差点破功。 好在忍住了。 出乎意料地没有得到回应。 虞茵小脸懵了懵。 把之前“贺时堰比夏瑶好哄”的结论划掉。 一点都不好哄。 她抱着他的腰撒娇：“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关注是分时间分场合的，那会儿它们刚走，我肯定更关注它们，但现在我更关注的是你。” 听到这话，贺时堰冷硬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了。 其实早在虞茵叫他男朋友那会，他心里的气就已经消了。 但又觉得那样太没出息。 于是想多坚持一会儿。 坚持到现在。 已经很厉害了。 “再叫一声。”他搂住她，低眸直勾勾地和她对视，嗓音磁哑蛊惑。 虞茵：“什么？” “除了大名。” 虞茵问：“你不生气了？” 贺时堰：“快被哄好了。” “男朋友！” “阿堰阿堰阿堰！” 虞茵一口气叫了好多声，迫不及待地问：“哄好了吗？” 贺时堰故作矜持地嗯了声，牵起她的手。 “哄好了。” ... 陪护床伸开，对于贺时堰来说，确实短了一大截，虞茵看他躺在上面憋屈得紧，连个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回落枕的吧。 着实看不下去。 于是拍拍自己的床，主动开口：“要不要上来睡？” 贺时堰：“不用。” 虞茵有些意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沉默几秒钟，她问：“晚饭那会儿，你不是还说想上床睡？” 骚话一堆，又是要自己可怜又是要自己疼。 怎么现在突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她都主动开口了。 是不是不给她面子！ 贺时堰默不作声扫了眼她那张单人床。 两人睡到一起。 床太小，她身体本就不舒服，势必会觉得被挤得难受。 而他......又不是柳下惠。 必定会被折磨一整晚。 叹口气。 贺时堰说：“我就喜欢睡陪护椅。” 虞茵：“......” 这是什么鬼爱好。 狐疑盯着他看了半晌，虞茵深深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 翌日早。 虞茵被走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 迷迷糊糊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贺时堰那张精致锋利的绝顶美貌。 ——某人嫌陪护床睡着太难受，半夜爬起来趴到虞茵床边睡了。 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 不到六点。 检查项目都在八点之后。 虞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迫自己清醒，然后一巴掌拍到贺时堰的脸上。 力道很轻。 只是想把人叫醒而已。 浓密长睫颤抖了两下，贺时堰醒了。 漆黑的眼眸略显迷蒙，脸上表情难得有些懵。 虞茵掀开被子，示意他躺上去。 “我不困了，你躺床上睡，还能再睡两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 贺时堰还懵着，看她确实已经清醒了，才点点头，乖巧躺到床上。 ...... 洗漱完，虞茵又仔细浏览一遍检查单，按照预约的时间整理好先后顺序，才拿着身份证下楼去医院食堂买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贺时堰已经醒了。 因为要抽血做彩超，虞茵要空腹，于是托腮看着他吃早餐。 “要是检查结果没什么事，我就出院？” 贺时堰抬眸看她：“肚子还痛不痛？” 虞茵顿了下。 痛是肯定痛的。 她怀疑是因为昨天止痛药的药效过了。 不过还可以忍耐。 贺时堰拿了暖水袋放在她怀里，轻声说：“医生建议输两天液，具体怎么安排，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 虞茵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走吧，先去抽血。”贺时堰拿着保温杯，又装了一根玉米和一个鸡蛋。 虞茵见状随口道：“不着急，等你吃完我们再去。” 男人有些无奈，摸她的头。 “给你装的。” “做完彩超吃。” 虞茵眨眨眼，抱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快一点，我有点饿了。” ...... 检验报告虞茵提前在手机上看到了。 标红的数据是异常项，十几份报告看下去，只有血常规里的其中一项数据偏高，还有一个25羟基维生素d的结果偏低。 虞茵松一口气，拍拍贺时堰的肩膀。 “我的身体看起来还好哎。” 小问题。 说不定待会儿就能出院了。 贺时堰拎着她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在电脑上浏览检查结果，给出结论：“身体有些炎症，再挂两天点滴消一下炎，至于缺维生素d......” “这个先不用吃药，回去多晒太阳多吃点富含维d的食物。” 她瞅了眼虞茵：“小姑娘太白了，是不是不怎么出门？不要过于抗拒晒太阳，缺维d容易导致免疫力下降、失眠、疲惫等等等，不要不当回事，晓得吧？” 第110章我们今晚住酒店 虞茵蔫蔫地说了声知道了。 还是要住院。 住院其实无所谓。 但贺时堰晚上睡觉怎么办。 这家医院的规模很大，病患来自全国各地，里面的病房尤其紧张，甚至连走廊里的床位都住满了人。 她能住上小单间，已经算是幸运。 换病房想都不用想。 而这傻子。 让他回家他又不愿意。 不过好像只有自己在意这个问题，一旁的贺时堰正在认真听医嘱，听完又问医生为什么她的妇科检查结果没问题，但痛经却又很严重。 医生解释估计是个人体质的原因，运动、饮食、作息这些都要注意。 建议他之后带虞茵找个中医调养一下身体。 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 贺时堰道了谢，带虞茵回病房。 回病房后他也没闲着。 先是联系老太太让她推荐几位靠谱的中医。 然后准备接待前来医院看望虞茵的夏瑶黎笙岑舒宁。 再之后联系助理准备晚餐。 忙前忙后一下午，好不容易得闲，又抱着电脑坐在角落里看文件。 夏瑶摇头感慨，“绝，真是绝。” 又帅又贴心。 这才算是优质男友好么。 一旁的黎笙岑舒宁赞同点头。 悄悄竖起大拇指。 对比她们的赞叹赏识，虞茵却显得情绪有些低落。 几人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对。 由于贺时堰也在病房。 想了想。 黎笙在群里＠她。 【怎么了茵茵，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虞茵在她们的示意下低头看手机。 盯着对话框里的文字。 抿了抿唇。 纠结着打字。 贺时堰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自己。 最基本的睡眠问题，他不在乎。 她在乎。 虞茵觉得关心都是相互的，自己没有办法心安理的享受他一味的付出，尤其是已经影响到他工作和休息的情况下。 她认为自己一个人晚上住医院没有问题，但贺时堰说什么都不同意。 留下一定会睡不好。 白天还要工作。 这个问题从昨天困扰到现在，简直无解。 但...... 夏瑶：【简单啊。】 虞茵倏地抬眸。 ？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夏瑶朝她挤眉弄眼，噼里啪啦打字：【你们晚上出去住酒店不就好了。】 虞茵茫然，有些不解。 夏瑶继续：【放心，这个操作没问题的，医院一般都是早上八九点钟开始输液，你们赶在输液前回来就行。】 【我妈之前就是这样，四人间的病房她晚上一个人住害怕，就跑回家住，虽然折腾了点，但她愿意。】 【你这小毛小病的，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直接跟护士说一声签个字就行。】 虞茵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操作。 若真的可行...... 少女眸光亮了亮，拜托夏瑶去护士站帮忙问一下。 夏瑶很快回来，笑眯眯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虞茵当即点开app订酒店。 订完酒店后在群里发信息，表示等自己出院后一定请她们吃大餐。 后面随了一众萌萌哒庆祝的表情包。 - 解决完贺时堰助理送来的晚餐，夏瑶几人准备撤。 目送她们上电梯后。 虞茵拽了拽贺时堰的袖子，小声说：“我订了酒店，我们今晚住酒店。” 贺时堰：“？” 他愣住了，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表情，语调微扬，透着丝丝古怪，不可置信地重复。 “订了，酒店？” “我们？” “宝宝......” 他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现在这种情况......” 意识到他想歪。 虞茵微微睁大眼，朝他胳膊上重重来了一拳。 “你想什么呢！” 语速飞快地解释一遍可以找护士“请假”的操作，然后用郁闷的眼神狠狠瞪他。 “就是看你休息不好，单纯想给你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变态！” 贺时堰沉默几秒钟，耳垂渐渐染上浅粉。 喉结上下滚动。 他慢吞吞的勾住虞茵的手指，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对不起，我心脏。” 看着他可怜兮兮撒娇的样子，虞茵不忍心继续责怪。 默了默。 转身，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走了。” “回去收拾东西。” 贺时堰嗯了声，大步追上去，唇角勾着笑，牵她的手。 “茵茵原谅我了吗？” “嗯。” “我们一起去酒店吗？” “嗯。” “谢谢宝贝原谅。” “嗯。” “宝宝好爱我。” “嗯。” “嗯？” 贺时堰凑过去亲她的耳朵，黏黏糊糊贴在她身上，“我也好爱宝宝。” 虞茵红着脸不说话了。 ...... 翌日清晨。 两人吃过早餐，赶在八点前回了病房。 虞茵抱着平板靠在床头画画。 直到九点出头护士才推着小车进来给她扎针。 虞茵让对方将针扎在了左手上，然后艰难地靠在床头，继续画画。 贺时堰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知道劝不动。 无奈上前，帮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舒服了许多，虞茵笑着抬眸。 “谢谢噢。” 贺时堰在陪护椅上坐下，电脑搁在一边，耐心十足地盯着瓶子里滴落的液体。 虞茵注意到，看向他说： “这瓶水起码会输一个小时，你不用这么早就盯的，可以先忙一会儿自己的工作。” “没事，你画你的。”贺时堰随口回。 他和虞茵都是忙起来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记时间的人，点滴这种东西稍不留神就会错过忘记。 而且不仅液体输空会回血，中途姿势不当，压到输液管或者穿刺部位手臂抬高，也会导致回血。 盯全程比较安心。 工作可以晚一会儿再处理。 他得时刻注意着点。 相比他细腻的心思，虞茵就没有考虑这么多，只当他是无聊没事做，顺便盯着点滴瓶发呆。 于是哦了声，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临近中午，输液结束。 护士过来给虞茵拔针。 出于对针头莫名的恐惧使然，虞茵会像往常一样刻意避开视线，偏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方嘉义？ 第111章你想当小三啊 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虞茵看到对方明显愣了下，然后停下脚步，敲了敲她病房的门，礼貌问：“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虞茵点头。 贺时堰正站在床头前给她倒热水，听到这个声音，动作一顿。 回头。 果不其然。 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讨厌家伙。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你来做什么。” 他嗓音冷沉，这句话问得很不客气，方嘉义没在意，指了指身边的男生介绍道：“这是我发小。” “他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住院了，我刚好在这附近，顺道过来探望一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姐姐。” “姐姐。” 方嘉义的目光越过贺时堰看向虞茵，语气难掩关切。 “你怎么了。” “......”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痛经，虞茵尴尬笑了下，糊弄摆手：“小毛病，没什么事。” “输两天液就好了。” “那就好。” 方嘉义点点头，没多问。 几秒后，他寒暄打了声招呼，说待会儿再过来看她，然后和身旁的男生一起离开。 ... 楼梯间。 方嘉义懒散靠在墙上，低眸手指划拉着屏幕，联系跑腿购买鲜花和果篮。 一旁的男生无语盯了他半晌，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是兄弟，我费这么大功夫帮你查到她的位置，结果人家有对象？？你他妈什么时候对有夫之妇感兴趣了！！” “不是有夫之妇。” 方嘉义不以为然，视线仍落在手机上，眼皮抬都没抬。 “......” “总归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 “我喜欢上她的时候，他们还不是。” “靠！”男生咒骂了声：“那你想怎样，你想当小三啊。” 方嘉义抬眸，定定看他。 “如果她愿意的话。” 男生大无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了。” 作为发小。 他最了解方嘉义什么德行。 爱装。 装纯情，装无辜，装不谙世事。 爱玩。 日常混迹酒吧打牌喝酒玩女人。 冷血浪荡。 谈的女朋友没几天就会腻，无情分手说再见。 这俩月消停了不少。 结果？ 是因为看上有对象的了？？？ 男生从台阶上站起来，苦口婆心：“花心的名头就算被戳穿，也比小三好听，除了长得漂亮，你还看上了她什么。” 方嘉义没说话，指尖顿住，眼神有些渺远。 初次在玉溪遇见，他确实被她的外表所吸引，她的长相完完全全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但过眼云烟。 错过就错过了。 后来在学校后街“重逢”，从千里迢迢的玉溪到北城的学校，他认为虞茵和他是有缘分的。 查到她在招助理，他去应聘了。 知道她是梨汁后自然而然开始欣赏她的才华。 她的所有，他都喜欢。 包括对那个男人的关心与纵容。 嫉妒。 也想被她这样对待。 严格意义上讲，他没追过人，也不会追人，但好在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做了伪装，以一种人畜无害的形象认识了她。 男女朋友关系又怎样。 之前误会他们是情侣，自己不也没有歇了心思。 感情总是会腻的。 他只要静静等待，等她腻味。 然后上位就好。 当然，她若是想寻求刺激，他自然也是乐意配合的。 ...... 今天的午餐依旧是贺时堰的助理送过来的。 两人已经吃上了。 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虞茵抬头。 方嘉义提着果篮抱着鲜花进来。 她懵然。 说待会儿再来，原来不是客套啊...... “姐姐。”男生将花径直递给虞茵，脸上带着笑：“早日康复，喜欢吗？” 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一束花就直挺挺杵到了眼前。 虞茵眨眨眼。 还没来得及反应，花就被贺时堰就抢先一步拿走。 男人随手将花放在床头柜旁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花瓣，淡声笑道：“费心了，花我很喜欢，但实在抱歉，地方小，桌子上没位置，放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方嘉义面无表情。 “理解的。” “来，别站着，你坐这儿。”贺时堰起身，很是贴心地将陪护椅的位置让出来，然后自己紧紧挨着虞茵坐下。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剥了两只虾放进虞茵碗里，才恍然想起来似的，朝方嘉义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叫餐？” “不用麻烦了，贺先生。” 贺时堰闻言，轻飘飘回了句：“怎么还这么见外，直接叫姐夫就行。” “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姐夫”二字方嘉义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 “真不用。” “姐姐，我发小还在外面等我......你们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他咬紧后槽牙，皮笑肉不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拿着花来，原本是想恶心贺时堰。 没想到恶心到了自己。 少年脸都气绿了。 - 方嘉义走后，贺时堰低眸，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慢慢消失，沉默剥完虾后，他摘掉手套，拿过一旁的手机解锁。 指尖上下滑动。 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笼罩着的低气压却是藏都藏不住。 ？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虞茵凑过去，轻声问：“你在干嘛？” “买花。”贺时堰侧眸。 迎上她目光的瞬间，周身冷气消散，他将手机递过去，嗓音明显温柔几分，认真询问：“有喜欢的吗？” 虞茵看向屏幕。 各个品种的鲜花映入眼帘，不仅美，而且每一束的价格都超过了个..十..百..千..万.... 五位数？？！ 少女微微睁大眼。 什么漂不漂亮喜不喜欢的。 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是什么暴利行业。 虞茵想。 这和扔钱有什么区别。 隔着屏幕看两眼得了。 “挑不出来吗？” 贺时堰见她盯着屏幕半天没反应，以为她选择困难症犯了，每一束都喜欢，难以做出选择。 于是拿过手机。 大手一挥。 直接在这家店预定了三个月的鲜花盲盒。 虞茵：“？？？” “哎——” 没来得及阻止，定金已经水灵灵的付过去了。 第112章天塌了 沉默几秒钟。 虞茵懊恼问：“定金......能退吗？” “怎么了宝贝，是不喜欢鲜花盲盒吗？” 贺时堰退回主页，沉吟两秒，温柔又耐心十足地看着她，“要不我再订点其它的？” “这次你自己选，我不干涉了。” 虞茵忽然沉默。 价格这个问题，对贺时堰来说从不在考虑范围内，他只在乎自己喜不喜欢。 而且为什么忽然要买花...... 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地上的黄玫瑰。 原因，显而易见。 少女在心里叹口气。 算了。 她只是单纯觉得不值。 忽略价格。 这些花确实漂亮，她还蛮喜欢的。 就不扫兴了。 “盲盒很喜欢，不用纠结半天做选择。”虞茵挪过去，仰头亲亲他的下巴，“就是太多了，不用每天都送，养不过来，会很浪费。” 贺时堰点点头，唇边浮出笑意。 “好。” ...... 挂了三天的点滴，虞茵终于可以出院。 拎着包包走出住院部大楼。 虞茵激动地差点掉眼泪。 度日如年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一旁的贺时堰划拉着手机：“时间还早，之前奶奶推荐的那几位中医，我们待会儿去见一下？” 虞茵：“？” 例假已经进入尾声，小腹非但不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活蹦乱跳的现在立刻马上就算是再跑八百米都没有问题。 检查报告分明昭示着她很健康。 可能就是太健康了，老天爷看不下去，才往她身上添加了一个“痛经”的选项。 “......” 刚脱离西医，现在又要去看中医。 虽然早就说好了，但她一直没往心里去。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加上害怕喝中药什么的。 虞茵皱巴着小脸，有点不情愿。 “忘记医生是怎么说的了？”贺时堰声音很轻，哄着她：“只是调养一下身体，不害怕宝宝，不然下次生理期还是会痛。”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少女白净漂亮的小脸，似乎想把她皱成一团的脸蛋轻抚开来。 自知躲不过。 虞茵小声叹气，慢吞吞点头。 ... 中医馆。 虞茵神情麻木，恹恹又轻车熟路地坐在椅子上。 她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截纤瘦白皙的手腕，等面前慈眉善目留着长白胡子的老先生给自己把脉。 老太太一共推荐了四位中医，贺时堰全部带她见了一面。 这是最后一位。 不得不说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 把完脉后给出的诊断结果都大差不差。 总结就是。 导致自己痛经的原因是体寒血瘀。 寒则血凝，气滞血瘀，需要温通经脉，治疗手段上以艾灸和食疗为主。 另外还需特别注意： 忌冷饮，过食寒凉（每天喝凉水，日常喝冰美式的虞茵：跪地qaq） 加强锻炼，避免久坐不动（职业为漫画家，整日窝在椅子上画画运动量几乎为零的虞茵：瘫倒在地qaq） 补养气血，禁止熬夜（曾经作息颠倒，在贺时堰的监督下调整过来，但偶尔也会偷偷熬夜的虞茵：绝望仰望天花板qaq） 虽然这些话在短短一个下午已经听了三遍，但在第四遍的时候，虞茵仍然没有免疫。 像刀子似的插到心口上。 只觉得扎心极了。 “对了。”慈祥的老先生慢悠悠说道：“除了冰水冷饮，一些生冷食物，像螃蟹、生腌、生蚝、西瓜香蕉蓝莓梨子等这些都是寒性的，尽量也不要吃。” 天塌了。 在夏天，虞茵最喜欢的就是切一半冰镇西瓜抱在怀里用勺子舀着吃。 而夏天。 已经快要来临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故作轻松挤出一抹笑，实则内心已经泪流满面。 问诊结束。 一出中医馆大门，虞茵就忍不住委屈巴巴地扑进贺时堰的怀里求安慰。 “乖。”男人微微弯腰，抬手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虞茵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 发出可怜的哼哼声。 在第一家中医馆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自己以后悲惨的日子。 希望这个男人看在她这么难过的份上。 可以对她手下留情一点。 冰水可以不喝，但冰美式戒不掉。 运动......这段时间她超忙的，要画稿，下下周还要准备答辩，下下下周就要准备毕设。 熬夜......太忙了可能戒不掉。 至于西瓜，今年的第一口西瓜她还没有吃到呢，大不了不吃冰镇的，吃常温的总可以吧。 针灸食疗她绝对绝对会非常配合的。 一定！ 当然以上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贺时堰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现在正在酝酿情绪。 酝酿了不知道多久。 漂亮的大眼睛终于酝酿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细白指尖揪紧男人的衣襟，虞茵连忙抬眸，用湿软的眼睫可怜巴巴地看他。 “贺时堰，我不想......” 贺时堰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 打断然后躲避转移话题。 “针灸不痛的，你不是最怕喝中药，医生都没有开中药，开心点宝宝。” 说着。 他捏了捏虞茵柔软的脸颊。 安抚意味十足。 “......” 虞茵不满拍开他的手，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郁闷。 故意的。 他分明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压根就不是针灸和中药的问题。 退出他的怀抱。 虞茵一言不发夺过自己的包包径直朝前走，连路边的石子都要被她踢上一脚。 贺时堰悻悻摸了下鼻尖。 想开口，但明显小姑娘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他讲话。 于是安静跟在她身后。 直到上车。 第113章竖中指（悄悄） 虞茵爬上车后座，连副驾驶都不愿意坐了。 悲惨的日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太没意思了！ “茵茵。” 见她去了后座，贺时堰一顿，唇角微微抿着，拉开车门，跟着坐了进去。 “你坐这里干嘛。” 虞茵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 咔哒一声。 防止小姑娘跑下车，贺时堰很有先见之明的将车门上锁。 然后俯身凑过去，将人捞进怀里，。 他压低声音，无辜地询问：“为什么忽然生我的气？” 男人的力气很大，虞茵挣扎了下，没挣扎开，索性就被这么抱着，认命一般，懒得再动了。 “没生你气。”她闷声说。 “小骗子。”贺时堰眉梢轻扬，捏她的耳朵。 虞茵发现这人今天尤其喜欢捏她，难道她很像汤圆吗，就这么好欺负，这么好捏。 一股怒火上涌，虞茵不耐烦挥开他的手。 “还说没有生气。” 冷白的手背上浮现出一道明显的红痕，被打了贺时堰也不恼，反而贴她贴得更紧。 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大手抱着小手，男人垂眸静静瞧了一会儿，下巴抵在女孩肩窝上，眼里带着笑意，语气仍然无辜。 “宝宝你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我会难过的。” 虞茵微微睁大眼，忍无可忍直接拆穿他。 “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因为什么不开心。” 运动、饮食、作息等等等等，他一定会严格把控，死死盯着自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对于一个懒蛋来说。 那将会是地狱。 面对地狱，不郁闷生气，难道要笑脸相迎吗？ 贺时堰思忖了一会儿，开口：“我理解，医生的建议和你的日常生活习惯相悖，你一时难以接受。” 听到这话。 虞茵一下子抬眼，眼眸亮亮的充满希冀看向他。 难道，他要心软了吗...... “但，”男人话锋一转，低低的说了一句：“医生的话总是要听的。” 虞茵小脸唰地一下黑下去了。 他的心比铁硬。 竖中指（悄悄） 其实人都会有惰性心理，虞茵知道要听医生的话，但“听”和“被监督”是两码事。 就像同样是减肥。 自己减和在训练营减，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虞茵现在对贺时堰的感情很复杂。 时而觉得他幼稚，哄他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是母亲在哄小孩子的错觉。 时而觉得他温柔贴心过了头，虽然自己没有体会到过母爱，但虞茵却觉得在他身上体会到了。 而他严格教导自己的那一面，又像父亲。 挺好，和他恋爱后。 男朋友有了。 爹有了。 妈有了。 小孩也有了。 再往后监督她运动吃饭，又多出来一个生活老师。 体验感满满。 挺值的。 别郁闷了，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虞茵痛哭流涕（bushi） “只是调理身体，并不代表要这样生活一辈子。”贺时堰身子微微放低，在她唇上啄吻，哄着她：“我们坚持一下，说不定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两个月？ 虞茵微微一顿，眨巴了一下水润的眼睛。 两个月很快的。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脸上的抗拒渐渐消失，见状贺时堰终于松一口气。 先礼后兵。 在她情绪平定下来后。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这几天先休息一下，等你生理期彻底过去，我陪你一起去操场晨跑。” 果然！ 果然！！！ 虞茵干笑了声，挣扎着：“小区离学校好远，你还要去公司，三个地方来回太折腾了......其实你不用特意来陪我的，咱俩各跑各的就行。” “提前声明，我下周忙答辩，是不会搬回去住的。”她紧接着补充。 贺时堰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让虞茵搬回小区，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当然，对身体有害的除外。） 男人挑眉轻笑：“没关系，公司旗下有家酒店在你们学校附近，我搬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 虞茵默默闭嘴，没话说了。 贺时堰继续：“学校食堂暂时就不要吃了，我去请一个专业的阿姨给你食补。” 虞茵慢吞吞点头。 “忌冰，咖啡能喝，但要喝热的，能做到吗？”贺时堰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虞茵眨眨眼点头。 有关这点...... “有关这点，如果让我发现你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小心思......”男人直视着她，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虞茵心里一咯噔，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看透。 “怎么可能！” “才不会起！” “我说话算话，你不要胡乱揣测别人好不好！” 她瞪大眼睛否认三连。 贺时堰看她一副气急败坏被拆穿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丑话说前面，你知道我有办法查到的。” 被这么一提醒。 虞茵彻底死心。 不喝就不喝，离了冰美式又不是不能活。 想想痛经的苦。 没问题的。 微笑。 “上午的太阳不会很晒，十点多那会儿去阳台上站一会儿，可以吗？” “嗯......” “晚上记得出来散步，对了，要不要和我去健身房？” “嗯......” “睡前泡脚，待会我们去超市买个泡脚桶。” “嗯......” 男人絮絮叨叨说着，事无巨细，一边看备忘录一边记录。 虞茵表情麻木。 好想把这具身体送给他。 她觉得贺时堰比自己更适合当女人。 他一定会把这具身体照顾得很好。 ...... 回学校后，虞茵学会了珍惜时间。 曾经窝在家里不运动的日子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 但除了晨跑，其它的都已经落实。 小学生的拍照录视频打卡作业，她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体会到了。 黎笙啧啧两声，摸着下巴打量虞茵白里透红的脸蛋。 “还真别说，宝贝，你这两天的气色看起来明显好了很多。” “见效这么快吗？” 虞茵愣了下，把打卡照片发给某人，用手扑了扑眼前蒸腾缭绕的热气，茫然无辜：“好烫，确定不是因为我正在泡脚吗？” 黎笙仔细一瞅：“......” 好像确实是的。 水温太高，把这姑娘的脸都熏红了。 不过她还是感慨道：“有个爹系男友还是很不错的，你看这又是监督泡脚又是监督晒太阳早睡食补什么的，简直面面俱到，最重要的是对身体好，搞得我也想找个男朋友监督我健康生活减肥学习了。” “减肥？” 听到关键词，虞茵抬头。 “要不要加入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去操场跑步。” 第114章梦男 “六点？！！！” 黎笙惊恐睁大眼，立马摆手拒绝，“不行不行，太早了，我会在考研班上昏死过去的。” 虞茵哼笑一声，轻飘飘问：“还羡慕吗？” 黎笙使劲摇头。 好一会儿才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宝贝，坚持下去，健康的身体是你应得的，在我的那个他出现之前，我还是先懒着吧，你加油。” 虞茵：“......” 好羡慕。 好羡慕她。 - 光是幻想一下高度自律的生活，黎笙就觉得身心俱疲，想要好好补偿自己。 为了避免馋到虞茵，她悄咪咪打开柜子，做贼似的，抱着一大堆垃圾食品跑去阳台。 刚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目睹一切的虞茵：“......” 水润的大眼睛眨啊眨啊。 此刻就一个想法，好想附身到笙笙身上。 眼不见为静。 默默盯了一会儿，虞茵拿着手机爬上床。 现在这个点睡觉还早。 漫画剧情进展到了一个关键节点，男主已经发现了女主会变成猫猫的事实。 很久没看过评论区了。 虞茵心血来潮，点进平台，准备看一下大家对剧情的讨论。 结果最新一话，热评第一居然是...... 老婆？！！！ 点赞量过了三万。 虞茵盯着这两个字陷入沉思。 往常这么叫她的也不少，但从不会有这么夸张的点赞量。 想不通。 emm想不通就不想了。 指尖滑动屏幕，虞茵继续看评论。 然后在热评回复里频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id ——最爱鲜榨梨汁 其发言如下： - 红果果：【啊啊啊好看好看好看，老婆超棒！！打call！！】 最爱鲜榨梨汁：【我老婆。】 - sk857：【超喜欢！男主发现了哎，好激动太太太棒了想亲爆太太哇咔咔我亲我亲我亲亲！】 最爱鲜榨梨汁：【只能我亲，注意言辞。】 - 树莓软软：【评论区里的梦男（特指）（懂的都懂）不要太过分，太太是大家的，自己梦梦得了，不要舞到台面上来。】 最爱鲜榨梨汁：【梦男？什么意思？】 五分钟后。 最爱鲜榨梨汁：【她是我的，不需要梦。】 十分钟后。 最爱鲜榨梨汁：【她只爱我。】 - 梨汁要天天开心：【一次元里，梨汁其实是我女朋友，某些人发言注意点，不然要老婆十个亲亲才能把我哄好。】 最爱鲜榨梨汁：【滚。】 ...... 诸如此类的评论有很多，大概从第十话开始，评论区底下的评论就被彻底带跑偏。 只要是叫她老婆求亲亲的，必定会被这个id回复。 于是叫她老婆的评论越来越多。 这两个字看多了。 虞茵眼花缭乱。 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晃晃脑袋，目光落在下面的ip地址上。 这人是谁。 虞茵心里门清。 ... 翌日天未明。 五点半，手机准时响起，在耳边嗡嗡震动。 虞茵一脸困倦的按掉闹钟，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凉水泼到脸上，没有感到一丝清醒。 反而更困了。 忍住回床上继续睡觉的欲望，虞茵定个了闹钟，然后闭上眼，被睡神附体似的地靠在洗手台前睡了五分钟。 天空泛起鱼肚白。 宿舍楼下，除了某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再没有其他人。 隔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对上贺时堰那双狭长漂亮含笑的黑眸。 虞茵慢吞吞的走到他身边。 心中忍不住忿忿。 都是早起，凭什么他看起来就这么精神。 不公平。 明明已经睡够了八小时。 清晨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少女的面庞，将她额前的碎发吹的有些凌乱。 一只冷白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贺时堰自然而然地为她整理头发。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脸颊。 温热的触感，泛着丝丝痒意。 虞茵睫毛轻颤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眸，顺势往他身上靠。 强撑惺忪的睡眼终于得到放松。 少女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抱着他的腰，好想就这么直接睡过去。 贺时堰垂眸。 看着眼前随时随地不放过任何机会补觉的某人。 无奈在心里叹息一声。 只觉得既可怜又好笑。 把她往怀里抱了抱，男人弯了下唇，低头咬她柔软的红唇。 “这么困啊。” 他轻哂，嗓音懒洋洋的。 清晰的痛感传来。 虞茵睁开眼。 不满挣开他的怀抱。 远离这个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 贺时堰被她的模样逗笑，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倒了一小杯他早起煮的姜枣茶，递到虞茵唇边，“温度正好，先喝点？” “喝点就不困了。” 空气中弥漫着红枣浓郁的甜香。 被投喂习惯了，虞茵没多久，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独属于生姜的辛辣味道滑过喉腔的那一刹那，刺激感直冲大脑神经。 虞茵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好辣！” “怎么还有姜！” 她控诉着，小脸皱成一团，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再喝了。 没有强求，贺时堰一口气把剩下的姜枣茶喝完，盖子重新拧回去，拉开拉链将保温杯塞回到单肩包里。 朝她轻抬了下眉梢。 男人似有感悟的说：“没想到这茶的醒神效果这么不错。” “你故意的。” 虞茵反应过来，小眼神幽怨极了。 贺时堰无辜摇头。 黑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心虚。 “心机。”虞茵小声嘀咕。 “下次不放姜了。” 他好脾气地说。 然后牵起虞茵的手往操场的方向走。 ... 原本以为这么早，操场上不会有什么人。 没想到放眼望去，正在跑步的人还不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冲动，虞茵眨眨眼，有被激励到。 忽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不就是跑步嘛。 她可以的。 极其配合地做完了热身运动，都有些出乎贺时堰的意料了。 奈何身体上的疲惫骗不了人。 刚跑了十分钟。 虞茵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我、我想休息一会儿。”她拽住身边人的衣袖。 日常十公里的贺时堰：“......” 深刻见识到了自己女朋友的体力有多差劲。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同少女商量着，“再坚持二十分钟可以吗？” 第115章出差 速度已经够慢了。 只比走路快一点点。 原计划是想让虞茵跑够四十五分钟的。 “二十分钟？” 虞茵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不可以。” 她停下脚步。 再跑二十分钟，会猝死的吧。 贺时堰把自己的跑步时长和配速说给她听。 虞茵惊恐。 被吓到了。 “你不是人。”她小声吐槽。 贺时堰擦了擦她额角的汗，观察她的状态，“第一天，再跑两公里？” 虞茵犹豫了一下，问，“我刚才跑了多远？” 贺时堰：“将近一公里。” 虞茵：“......” 那岂不是连三分之一的进度都没有完成。 坚持不了一点。 虽然知道有一个好的开头是多么的重要...... 少女蹲到地上。 摆手拒绝。 “你先跑，我休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贺时堰对她再了解不过。 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她嘴里的一会儿极有可能会持续到明天早上。 于是男人直接把蹲在地上耍无赖的某人抱了起来，让她像个挂件一样攀在他身上。 故意道：“我抱着你跑，休息够了再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一路人女生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对方偏过头，朝他们看过来。 眼神暧昧又直白。 纤细的腰肢被贺时堰的大手牢牢固定住。 动弹不得。 虞茵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一口咬到这个冷血无情家伙的下巴上。 “放我下来！” “不放。” 男人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点漆般的黑瞳直直地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下巴凑得更近一些，方便她咬。 “......” 被像挂件一样扣在身上，真的很丢脸。 虞茵欲哭无泪。 好在天还暗沉着，四周也没多少人，离远一些不会被注意的到。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艰难仰起头，软着嗓音，委屈巴巴装可怜，“你都不心疼我。” “怜爱”二字几乎写到男人了脸上。 但吐出来的话却如此冷冰冰：“就是因为心疼你，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虞茵噎了一下。 顿了顿。 想起什么，她威胁说：“你开小号在我漫画评论区里胡说八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什么，你今天放过我，我就原谅你。” “胡说八道？贺时堰喃声重复。 他歪了歪头，似是不解，“我有吗？” “‘最爱鲜榨梨汁’那个号，是你的没错吧。”虞茵瞪着他，一副“你别想否认”的样子。 “嗯。” 男人颔首，承认：“是我。” 幽幽看她一眼。 他寻思着，自己的号还挺活跃的。 怎么现在才发现。 “那你还说没有。” 贺时堰轻眨了一下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无辜的意味。 “没有胡说八道。” 虞茵：“......？” “你说我是你老婆。” 她索性说的明白一点。 “什么？” “你说我是你老婆。” “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再重复一遍。” “我是你......！！” 虞茵的脸黑了，“你完了，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贺时堰嘴角噙着笑，完全不带怕的。 “你是我老婆。” 理所当然的语气。 “休息够了吗宝贝？”男人抱着她往上颠了颠，长腿一迈。 “我要开始跑步了。” 虞茵惊呼：“贺时堰！！！” — 用冷血无情这个词形容贺时堰再合适不过。 那天虞茵还是跑完了三公里。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 曾经跑八百米都费劲的虞茵从没想过自己能跑这么远。 不过跑完是一回事。 累又是一回事。 被无情折磨了一个多星期，虞茵每天都在祈祷贺时堰什么时候可以出差。 手机震了一下，然后响起铃声。 看了眼来电显示。 置气一般。 虞茵足足等了十秒才接起电话。 她将手机贴在耳边，翻了个身，揪着软白的被角，不情不愿地问了句，“干嘛？” “宝宝。” 低磁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落在耳畔，如同一根羽毛擦过，心尖微微泛软。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小脾气一瞬间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虞茵不自在地嗯了声。 贺时堰黑眸淡漠，浏览着电脑里的文件，“有件事要说。” 敏锐察觉到他嗓音低沉了几分。 似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虞茵咬了下唇，轻声问：“什么？” “沪城那边的公司有几个项目需要我亲自过去处理，明天一早出发。” “？”虞茵愣了一瞬，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出差！ 是出差！！ 啊啊啊是出差！！！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虞茵激动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抑制不住惊喜，“好啊好啊，你出差多久？” 不带一丁点隐藏的。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开心到起飞的情绪。 男人精致冷峻的脸唰地一下彻底黑透了。 “就这么开心？” 他咬紧后槽牙，唇角弧度危险，一字一顿地问。 虞茵咯噔一下。 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糟糕。 梦想成真。 一时高兴过了头。 “哪、哪有。”虞茵深吸口气，缩了缩后脖颈，小心翼翼顺毛：“你听错了，我那明明是舍不得，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时接受不了。” 贺时堰板着脸：“呵呵。” “阿堰。”少女埋进被窝里，嗓音软得过分，尤其可怜，巴巴地问：“你不相信我吗？” 贺时堰：“......” 很好。 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 千错万错，就都成了他的错。 “相信。” 半天憋出一句。 虞茵眨了眨眼睛，清澈漂亮的水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拉长尾音撒娇：“就知道你相信我。” “最喜欢你了。” “超舍不得你的。” 在一声声情话攻势下，贺时堰心里的那点淤堵尽数融化消散。 “这么舍不得我啊。” 虞茵：“嗯！” “最喜欢我？” “嗯嗯！” 贺时堰：“既然这样，那和我一起去出差？” 哄人逐渐上头，虞茵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三个嗯字就已经丢出去。 “嗯？” 贺时堰笑了，“收拾一下，我明早去接你？” 第116章低脂视频 闭上眼。 虞茵想呼死十秒钟前的自己。 “你......出差几天？”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她试探问道。 贺时堰：“两周。” 半个月啊！ 虞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冷静冷静。 抚抚胸口，她为难地说：“我后天要答辩呢。” 贺时堰：“......” 就知道。 停顿片刻，他沉着声线，故意提及：“晨跑，不许落下。” “放心啦，不会的。” 虞茵唇角忍不住翘起。 她一定一定不会落下的。 但会不会偷懒少跑两圈，就不敢保证了。 会不会偷懒多赖床一会儿，也不敢保证。 没等多兴奋两秒。 耳边又传来低沉的嗓音，语气不容置喙：“每天把app上的打卡记录发我。” 虞茵：“？？？” 倒忘记这茬了。 少女倒在床上，瞬间蔫了。 沉默了好久好久。 虞茵蒙进被子里，捏着手机同贺时堰打商量，“阿堰......” “你不在，我害怕，自己一个人跑步太孤单了。” “能不能少跑两圈？” “真的很累......” 少女瘪了瘪唇瓣，将怀里的白团子玩偶揉捏成一团，下巴抵在枕头上，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贺时堰其实是非常吃她这一套的。 听爱人撒娇。 心怎么可能会硬的起来。 适时的放松，不容易让人产生逆反情绪。 他嗓音温柔下来，问： “两公里，一周四天，能做到吗？” “！” “能！！” 虞茵眨巴眨巴眼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被窝里仿佛都遮不住她眸子里的光亮。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不用每天跑步，而且还从三公里缩减到了两公里。 虞茵满心欢喜，幸福的快要冒泡泡。 她语调乖软，说了好多贺时堰爱听的话。 小情侣黏黏糊糊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从被窝里钻出来。 下一秒，黎笙的脸就闯入视线。 手机啪地掉在被子上。 对上她意味不明的眼神，虞茵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笙笙......” 她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干笑道：“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不早。” 黎笙朝她暧昧的眨眼，清了清嗓子，拿腔捏调：“也就从那句‘好爱你哦，阿堰’开始，才回来的。” ！ 这是回答完“能”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岂不是...... 虞茵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就连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锁骨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一片绯红。 “最喜欢你了~” 黎笙还在继续。 语气拿捏的很到位，让虞茵有种梦回刚才的感觉。 抓心挠肺，尴尬到头皮发麻脚趾蜷缩。 补药再帮她回忆了！！ “晚安男朋——” “笙笙！” 虞茵扬声打断她，从床上跳下来，捂住她的嘴巴愤愤道：“闭嘴！” “你回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唔唔唔！”黎笙睁大眼睛，唔得很激动的样子。 明显有话要说。 虞茵犹豫了下，松开手。 “什么叫一点动静都没有！” 黎笙得到说话的自由，小嘴叭叭地立马开始输出：“我门关的很大声好吧，而且还咳嗽提醒你了。” “是你太过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发现不了别人的存在。” 被指控。 虞茵浑身热意只上不下。 她心虚后退一步，“哪、哪有，我那是在哄他开心。” 啧啧两声。 黎笙摇头，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调侃感慨，“茵茵啊茵茵，想不到你谈起恋爱是这个样子的。” “要是有一个大美人整天这么对我撒娇，我命都给她！” 被给命文学惊到。 虞茵抖了下，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你少看点......” 她欲言又止，委婉提醒。 “你懂什么。” 黎笙哼哼：“多有趣啊，考研痛苦死了，就是看这些才能让我心情愉悦，等我找到男朋友，我要和他拍够一百个低脂视频，我俩也可以反串，想想就爽死了。” 掏出小本本给虞茵看。 1. 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老公~ 该死，你还真叫。 下一秒，男人抄起水果刀，双目腥红刺进自己的心脏。 2.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羞涩捂住脸。 讨厌~脑公坏坏啦~ 不要看人家拉粑嘤...... 3. 女人，你在玩火。 回头。 慌忙把火扑灭。 抱、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不能烧纸！ 4. 我的痔疮，都给你。 5. 老夫人：不能为我霍家开枝散叶，要你有什么用！ 手术中。 蟑螂生殖系统移植成功。 不好了，老夫人又双叒叕产卵了！ 霍家的第一亿个后代，get√ 6. ...... “癫不癫？” 虞茵深吸口气，点头。 黎笙叉腰大笑，“要是复试没过，我就起号拍段子当网红去。” 虞茵想了想她的初试成绩，松一口气。 当网红，大概率与她无关。 黎笙拉住虞茵，“哎，要不你先陪我拍两条？我放网上提前观摩一下情况。” “不可能！” 虞茵猛地抽回手，给她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 “茵茵~” “一百多条呢，角色随便你挑，我演你挑剩下的那个。” 虞茵惊恐。 里面全是炸裂角色，先挑后挑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使劲摇头，爬上床，“我要准备睡觉了。” “那些角色，还是留给你未来的男朋友吧。” 被如此嫌弃。 黎笙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小声嘀咕。 “没品味，不懂得欣赏......” 虞茵用被子蒙头。 原本还想和她商量让她陪自己去操场跑步。 这下好了。 害怕她以拍视频作为要挟，念头彻底破灭。 ...... 第117章想念他时 不得不说。 打卡拍照是一个很好的监督方式。 一周过去，即使贺时堰不在。 虞茵仍照常完成了运动、晒太阳、泡脚、按时吃阿姨送来的食补餐等多项任务。 期间，论文答辩也顺利完成。 论文答辩后三天刚好是周五周六周日，夏瑶岑舒宁在答辩前一天就请假回了学校，她们在宿舍住了一共五天。 岑舒宁有运动的习惯。 得知贺时堰出差，正好上位成为了虞茵的新跑步搭子。 有人陪，虞茵开心坏了。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 周一工作日，要上班，所以吃过晚饭，岑舒宁和夏瑶就从学校里离开了。 而黎笙的考研班虽然早已经结束，但她家里生怕她闲着似的，又给她报了烘焙和一对一雅思英语，美其名曰万一出国能用得上。 上午烘焙下午英语。 依旧要忙一整天。 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就想撺掇虞茵陪她一起拍低脂小视频。 所有关于跑步这件事。 虞茵提都不敢提。 ... 黎笙去超市加餐了，宿舍这会儿只有虞茵一人。 空气安安静静。 少女卷翘的眼睫低垂，单手托腮，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 怎么办。 某人还要一周才能回来。 有点想他了。 嗡——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页面弹出一条视频通话邀请。 思绪被打断。 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 虞茵愣了下，坐直身体，下意识伸手去按绿色接通键，指尖在距离屏幕只剩下一厘米时又猛地顿住。 手指轻移。 拿过旁边的小镜子飞快地照了下。 发型脸蛋都ok 松一口气。 这才接通视频。 下一瞬。 一张帅脸直怼镜头，美貌锋利，那是一种无死角的帅气。 “在干什么？” 低沉好听的嗓音响起。 男人轻掀眼帘，隔着屏幕和她对视。 目光有些肆无忌惮。 虞茵心跳节奏漏跳一拍，本能地朝镜头凑近些，小声说：“没干什么。” “是么。” 贺时堰稍抬下巴，低声开口，“那接电话怎么这么慢。” 虞茵无辜眨眼，“慢吗？” “不慢。” 男人配合着回答，眼角眉梢都弥漫着懒洋洋的笑意。 “是我等不及。”他说。 “想你了，宝宝。” 声音很轻。 他正在走路，路灯昏暗，光线斜斜洒下来，加上镜头的不停晃动，好像在他冷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朦胧模糊的光晕。 虞茵盯着他的脸有些沉默，过了好几秒，才闷声说：“我也想你。” 刚才就在想。 现在...... 看得见摸不着。 更想了。 “你想见我吗？”贺时堰低声问。 虞茵眼睫轻颤，郁闷托腮，带着点儿鼻音。 “现在就在见啊。” 男人笑了下，转动手机。 镜头忽明忽暗一阵旋转模糊，很快便稳定下来，在黑暗的环境中，虞茵看见了一排熟悉的宿舍楼。 漂亮的眼睛茫然眨动，虞茵表情诧异，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 话还没说完，被男人打断：“茵茵。” “下楼——” 虞茵表情怔怔，心却如擂鼓一般跳动。 热烈的，疯狂的。 “好。” 少女拿着手机跑下楼梯。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只剩“下楼”的指令在操控着她。 思念在见到贺时堰的那一瞬达到顶峰。 想念他时，他会出现。 虞茵扑进他的怀里。 紧紧抱住他的腰。 下楼时太匆忙，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拖鞋也没有换，白嫩的脚趾露在外面。 虽说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夜里的气温多少还是有些凉。 贺时堰将女孩裹紧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她。 这下是真的相信她在想念自己了。 虞茵仰起头，指了指斜前方偏僻晦暗的角落，小小声说，“我们先去那里。” 理智尚存。 黎笙还没有回来。 站在寝室大楼门口太显眼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她撞见。 上次打电话说情话被听到的阴影还没有消失。 要是再被她撞见自己和男人搂搂抱抱。 虞茵闭了闭眼。 不敢想。 贺时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目光晦暗几分。 明显是想起了什么。 “好。” 男人嗓音带着丝丝哑意。 转移阵地后。 虞茵悄悄舒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你......” 抬起眼睫，正想问贺时堰怎么提前出差回来了，谁知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亲吧。” 虞茵一愣，红唇微张：“什么？” “亲我啊。” 男人微微弯腰，直视着她，低磁的声音又有些慵懒，笑了声，“宝宝等不及了，不是么。” 虞茵反应几秒，才意识到他误会了。 “不是！” 脚步往后退，女生红着耳根解释，“我是怕舍友撞见。” “撞见你在亲我？” 贺时堰戏谑问，语调吊儿郎当，极不正经。 虞茵被气到，给了他一拳。 “撞见我在揍你！” 贺时堰失笑，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用力将人搂进怀里。 “抱抱。”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体温，虞茵眨眨眼，乖巧窝在他怀里。 两人都在享受这个安静的拥抱。 过了好久虞茵才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抽空回来一趟。”清淡温和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贺时堰不紧不慢地说：“明天上午带你去针灸，之后还要赶回去。” 闻言，虞茵抿了抿唇。 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感动之余。 只剩下心疼。 沉默几秒钟，她小声说：“我自己也可以的。” “扎针呢，我得陪着。” 男人揉揉她的头发，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会害怕吗？” 虞茵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不疼，应该就不会害怕。” “宝宝真棒。” 贺时堰缓缓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漆黑瞳仁隐隐含着笑意。 他离她很近。 只要她微微抬头，就能......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虞茵踮脚，吻上他的唇，微凉的触感，很软，心怦怦地跳，少女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唇齿厮磨。 男人身体一僵，眼神有点沉下去。 差点没稳住。 对上他危险的眸光，虞茵眼睫颤了下，动作顿住，有点退缩的意味。 但贺时堰怎么可能允许。 修长骨节扣紧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往自己身上按，另一只手落在她后颈上，喉结微微滚动，灼烫的气息交缠。 空气中的暧昧因子疯狂蹿升。 男人抱着她重重的亲吻。 第118章针灸 上午九点，黑色库里南驶入地下车库。 虞茵被叫醒，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睡着很久了。 昨晚贺时堰忽然回来。 他不舍她也不舍，所以在楼下待的时间略微长了那么一点。 脸红心跳回宿舍。 黎笙看到她的嘴巴，兴致冲冲八卦着又缠了她好久。 情绪波澜起伏，过于激动的结果是。 虞茵又双叒叕失眠了。 脸蛋上的红晕经久不消。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在黑暗的环境中尤其水润明亮。 没记错的话两人是早上七点钟碰的面，所以满打满算，虞茵一共才睡了四个半小时。 典型的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强撑着困眼坐上车，贺时堰拿小薄毯裹在她身上的瞬间，少女脑袋一歪，靠在座椅上，秒睡了过去。 一路好眠。 醒来时才发现在他们路上折腾了这么久。 虞茵没多想。 只以为是高峰期堵车。 直到出了地下车库，看到周围的景色。 她这才发现，贺时堰带她来的中医馆是老太太推荐过的最远的一家。 北城六环开外。 实打实的郊区。 那天看的中医水平都大差不差，虞茵茫然看向贺时堰，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最远的一家。 男人牵着她的手，没吭声。 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位。 是女医生。 ... 对方是位七十岁出头的老太太，满头银丝，笑容和蔼，平易近人。 号过脉。 又问了虞茵近期的生活状态。 然后笑眯眯毫不吝啬的夸赞，说她的身体比上次来时好了很多，进步明显。 听到这话，虞茵感动的差点掉眼泪。 前三周的罪，没有白受。 在贺时堰的陪伴下，她脱掉鞋子，躺到了理疗床上。 虽然嘴上说不害怕，但当亲眼看到那一排排细长的针灸针，虞茵还是吓了一跳。 不由自主抓紧贺时堰的衣角。 她有些紧张。 贺时堰也是。 毕竟他没被扎过，并不敢保证到底痛不痛。 只能沉默捏着虞茵的手指表示安慰。 要扎的穴位分别在肚子，膝盖，小腿，脚踝和虎口，老太太拿着针过来，看着两位紧张兮兮的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 第一次针灸紧张害怕再正常不过。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观摩的比被扎的还紧张。 “姑娘，快安慰安慰你男朋友，被他盯得我都不敢下针了。” 虞茵一愣。 偏过头，视线移到贺时堰的脸上。 男人面无表情，下颌紧紧绷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难掩紧张严肃的情绪。 见到他比自己还夸张。 虞茵眨眨眼，责任感瞬间上涌，反过来安慰他。 针扎在肚子上。 虞茵惊奇地眨眼，拍了拍贺时堰的手，颇有点小得意，“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同部位的痛感不一。 膝盖小腿会有一点点的刺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但还好，完全可以忍受，到后面她完全放松了下来。 老太太见状。 眼疾手快，在她虎口上落下最后一针。 虞茵毫无防备，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差点叫出声。 原来还是痛的。 只是把最痛的部位留在了最后扎。 好方法。 qaq.... 在理疗床上躺了大概二十分钟，针灸结束。 贺时堰送她回学校，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又匆匆出发去机场赶飞机。 从昨晚到现在，就为了这二十分钟。 虞茵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后一周她仍按部就班的生活，但不同的是她会主动给贺时堰发照片视频，像是想让他放心一般，再没有让他催过一次。 毕设展已经在准备了。 虞茵黎笙有空就要去布置展台。 这天下午两点，两人忙完从美术馆里出来，热气拂面，这个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热死了。” 黎笙用手扇风，打开手机小程序，准备点杯青提冰沙犒劳一下刚干完活又累又热的自己。 加入购物车。 手机递给虞茵，“茵茵，你喝什么？” “他们家的葡萄冻冻也好喝。”黎笙一边推荐一边说：“这么热的天喝点冰的应该没问题，而且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也吃过饭了，不是空腹。” 中午两人吃的是阿姨送的食补餐。 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尤其是那道板栗炖鸡，黎笙最喜欢。 正回味着，她手上忽然一重，手机被塞回到手上。 低头。 雪燕桃胶饮？？？ 五个字映入眼帘，黎笙震惊，“你点了他们家的中药奶茶啊，还是热的！” 好黑暗好邪恶！ 虞茵吐出两个字：“健康。” 黎笙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被感染到，将自己的青提冰沙从购物车里删去，也添加了杯中药奶茶，不过是冰的。 健康与舒适皆得。 聪明。 为自己点赞。 两人去门店取了奶茶，决定步行回学校。 半个小时的脚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沐浴在阳光底下，黎笙念念叨叨在虞茵耳边说着。 “晒太阳健康，抵消了我这杯冰奶茶，走路就相当于运动了，运动就会消耗卡路里，消耗卡路里就会瘦，我又不减肥，不需要瘦，所以今晚可以吃顿烧烤来弥补我消耗的热量。” 虞茵：“......” 听了半天，原来是想吃烧烤了。 回到寝室，黎笙就爬上床睡觉了。 虞茵坐在桌前安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小腹忽然一阵热流涌过。 拿画笔的动作一顿。 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日期。 ！ 和上个月来例假的日子前后相差没几天。 虞茵微微睁大眼。 她的生理期就没有这么准时过。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虞茵小心翼翼重新坐回椅子上。 准时值得高兴。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痛经程度。 差一点点，从美术馆出来，差一点点虞茵就点了黎笙推荐的葡萄冻冻。 万幸。 备了一盒布洛芬在桌子上，虞茵怀揣着激动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电脑继续画画。 好在一直到傍晚，肚子都没有剧烈的痛过。 只有隐隐的一丝丝涨。 睡前虞茵眯着眼躺在床上忍不住感慨，健康生活什么的，果然很有效。 第119章去找他 贺时堰已经出差两个星期了，虞茵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方歉意表示可能还要几天。 但又过去了一周，他依旧在沪城处理项目上的事。 美术馆已经正式开展。 学校里的事忙得差不多，现下没什么能绊住脚，虞茵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去沪城找他的念头。 从有想法到实施行动，不过半小时的时间。 “喂？” 温秘书忽然接到虞茵的电话，还有些受宠若惊。 “虞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打这通电话来，主要是虞茵不确定自己的心血来潮会不会影响到贺时堰工作。 所以才会想先来找他确认一下。 闻言。 温秘书立马表示不耽误。 “项目那里主要是研发部门出了点问题，但总体可控，只是需要多花费点时间，由贺总亲自盯着。” “您放心过来，我给您订机票？” “不用。”虞茵婉拒，“我自己订，你把地址发给我就好。” 温秘书当即将地址发到她微信上，一个人不知道在电话那头脑补了些什么，声音压低，略显激动：“虞小姐您放心，保密措施我一定会做到位。” 虞茵没听懂：“什么？” 温秘书笑道：“您不让我帮忙订机票，是怕老板发现，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虞茵：“......” 她就只是，单纯不想麻烦他。 不过..... 惊喜。 这个倒可以有？ 挂断电话，虞茵认真琢磨起惊喜这件事。 黎笙在旁边咔嚓薯片，“你人出现，不就是惊喜。” “那多没诚意。”虞茵说。 “拜托！”黎笙把薯片袋子捏的嘎吱响，“你大老远跑过去，就是最大的惊喜最大的诚意好吗？” “就像半月前的那一次，他来找你，你不惊喜？” “嘴巴啃的像唔唔唔......” 虞茵一口水呛进了喉咙，涨红着脸直接手动让她闭嘴，直到黎笙疯狂眨眼用眼神示意自己知道错了才松手。 “诚意，指的是礼物。” 黎笙继续咔嚓薯片，偏头瞅了眼她桌子上的花，随口道：“送花呗。” 虞茵顺着她的目光落过去。 花店的人每隔几天就会送来一束花。 鲜花着实漂亮，赏心悦目。 她在网上买了几个花瓶，偶尔画画累了就停下来摆弄一会儿，接触的时间长了倒也在插花艺术上学了个入门。 不过那些花全是贺时堰送的。 虞茵担心自己再送他花，会不会没新意。 “怎么会。”黎笙问：“你送过他花吗？” 虞茵顿了下，心虚摇头。 “那就送，谈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收到过自己亲亲女朋友送的花，你对象得多失望啊。” 黎笙啧啧感慨：“怎么什么事都得我这个单身狗教，你不行啊茵茵。” 虞茵不服气，“我送戒指了。” “噗。” 嘲笑，明晃晃的嘲笑。 虽然戒指才一百来块钱，但好歹是她亲手打出来的。 少女郁闷看她，“那你多教几条，我倒要听听你有多厉害。” “咳咳。” 黎笙清了清嗓子坐正身体，表情一本正经起来。 “只送鲜花，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虞茵抢先开口，“我知道，还需要烛光晚餐！” “整那些虚的。” “？” 黎笙睨她一眼，神秘朝她勾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奇心使然。 虞茵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 “简单啊。”女生坏笑，“穿漂亮点就好了。” 神奇般的。 虞茵听懂了。 她猛地往后退，红着脸，“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黎笙啊了声，“进展这么慢呢，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很激烈呢。” “才在一起两个月，你想什么呢。” 黎笙嘿嘿笑，“可能看了太多开篇即*%#的文，习惯了，不好意思哦。” “你好夸张。”虞茵吐槽。 “哪里夸张了。”黎笙掰着手指头给她举例，“我朋友，从认识到拿下她对象，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好吗？” “没错，就是*%#的那个拿下。” 这么迅速。 虞茵惊讶，“第二个月呢，领证了？” “分手了。” “......” 空气霎时陷入死一般寂静。 等虞茵消化了一下。 黎笙才说：“我朋友嫌弃他中看不中用，已经及时止损，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成为她前前前前任了。” “现在年轻人没有那么保守，肯定是以自己的舒服为主啊，对方的能力还是很重要的。” 她抬头，目光微妙，“茵茵，你......” “闭嘴。” “噢。” “......” 顿了顿，不死心。 “及......” “闭嘴。” 眼看少女就要炸毛，黎笙连忙抬手，老实给嘴巴拉上拉链。 - 航班在第二天下午。 直到安检前，虞茵还在搜攻略看花店找餐厅。 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后她打车直接去了花店，认真挑选，亲手包了一束蝴蝶兰花束。 贺时堰会不会满意不知道，反正她挺满意的。 抱着花从店里出来。 虞茵准备去餐厅。 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包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虞小姐，情况有变。” 温秘书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虞茵咯噔一下，瞬间脑补出八百种紧急情况。 “......怎么了？” 微微蹙眉，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抽空对师傅说了餐厅的地址，然后就听见温秘书说： “老板今晚临时有个饭局，餐厅那边......应该去不了了。” “要不要我直接告诉他，餐厅是你订的？” 虞茵：“......” 吓她一跳。 还以为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没关系，不用告诉他。” 并不想贺时堰因为她推了工作上的饭局，虞茵说：“我自己可以，你们忙你们的。” 温秘书叹气。 太懂事了。 答应多好啊。 推了饭局，他也可以早点下班了。 面上强撑微笑，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温秘书说：“虞小姐，我把贺总套房里的房卡放到前台，等你到了酒店，直接去前台拿房卡就行。” “好。” 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没意思。 先回酒店。 挂断电话，虞茵抬眸，看向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去淞江北路108弄。” 第120章幻觉 从昨天下午开始，贺时堰就发现了温秘书的不对劲。 尤其是现在。 沪城的夜晚繁华迷乱，车辆纵横。 酒局结束，黑色迈巴赫穿梭在连绵错落的摩天大楼间，空气里一片寂静，司机正专心致志地开车。 温秘书坐在副驾驶位。 甫一上车，他的头便微微朝内偏着。 余光不由自主地悄悄瞄向后座，一副若有所思饶有心事的模样。 贺时堰缓缓掀开眼皮，侧过去一眼。 眼神冷淡，没什么情绪。 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无波无澜的眸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秘书就读懂了他眉宇间暗含的警告与不耐。 后背一凉。 温秘书猛地一激灵，连忙收回目光，坐正身体。 整个人都老实下来。 车厢里弥漫着醉人的酒意。 手机静的出奇。 一整天。 她都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狭长眼眸低敛，男人眼神暗沉了几分，心底莫名生出几丝无名的燥。 冷白修长的骨节降下车窗。 夏夜晚风拂面，马路上喧闹的噪音随之而来，心中躁意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薄唇抿直。 下一瞬车窗重新升起。 远处霓虹灯光闪烁，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男人冷峻精致的侧脸轮廓上映照分割出一抹漂亮潋滟的流光。 另一半侧脸陷在阴影里。 他轻轻垂下眼睫，将手机提示音调到最大。 盯着屏幕微微有些出神。 一路无言。 直到踏进酒店电梯，男人目光仍落在手机上。 屏幕漆黑，一丝动静也无。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较劲一般，他只想等她主动联系。 要搁往常。 男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自觉捏紧手机，侧脸虽安安静静，但显出几分静默的委屈。 明明这一周。 她都很主动的。 这个点。 该发晚安了。 叮咚—— 电梯抵达楼层，金属漆质的门缓缓打开。 温秘书跟在贺时堰身后。 暗自摇头。 啧。 老板这副矫情的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这是在等虞小姐的电话。 怕是等不到喽。 失望了吧。 别失望。 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呢。 “嘿嘿。” 情不自禁就脑补出许多画面。 不小心笑出声的瞬间，空气仿佛都静止。 温秘书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完犊子。 完犊子了！！ 贺时堰停下脚步，侧眸面无表情盯了他几秒，眼神带着几分薄薄凉意。 “有病？” 温秘书欲哭无泪摇头。 明明在车上都已经被警告过了。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如果可以，他想原地消失。 但显然不能。 顶着冷冰冰快要将自己冻穿的视线，温秘书动作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 上前几步，站定套房门前。 刷卡，转身，微微弯腰，将房卡小心翼翼递到男人手上。 抬头。 脸上露出一抹标准化又透着丝丝勉强僵硬的笑容来。 “老板，您休息。” 语毕，重重鞠了一躬，随拔腿消失。 贺时堰盯着他的背影满脸嫌弃：“……” 有病。 推开门。 一束洁白漂亮的蝴蝶兰花束径直映入他眼帘，占据整个视野。 脚步顿下。 下一瞬，一张极漂亮的脸从花束后探出来。 女孩歪了歪脑袋，“喜欢吗？”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 男人怔愣几秒，精致的眉微微蹙起，薄唇一张一合，似喃喃。 “有病……” 本以为自己只有六七分的醉意。 没想到醉了个彻底。 又出现幻觉了。 都多久没这样过了。 有病的不是温秘书，是他。 虞茵：“………………？？！！！” 论千里迢迢跑来给男朋友准备惊喜然后被骂有病是什么体验。 错付了。 小脸瞬间黑透，少女愤愤把花抱在怀里，打算拿包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 就被对方一把扯进怀里。 后背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对方的小臂紧扣，动弹不得。 两人的前胸与后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距离过于近了。 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盈满呼吸，虞茵清晰闻到了他身上混着的淡淡酒香。 愣了下，她问。 “你喝酒了？” 男人并不回答。 他胸膛微微起伏着，弯腰脸压进少女的颈窝。 夏天的衣料单薄，虞茵身上的短款紧t似乎给了他可乘之机。 嗅着她身上的甜香。 男人眸光晦暗，手背绷起道道青筋，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探过那层布料，不轻不重按上她的腰。 细腻软滑的触感让他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为什么不说晚安？” 男人垂着眼，薄唇微张，一口咬上她的脖颈。 “贺时堰！”虞茵低呼了声，腾出一只抱花的手去推他的脑袋。 视线受阻，没控制好力道指甲不小心猛地划在了他的脸上。 “嘶……” 刺痛感清晰明显，男人一愣。 松开手。 指尖轻轻触碰上脸颊。 垂下眼睫。 白皙指尖上一抹极浅的红色映入眼帘。 流血了？ 蹙了下好看的眉，贺时堰表情茫然。 不是幻觉…… 所以。 难以置信抬眸。 视线中的少女已经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表情彻底愣住，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醉了还是没醉。 - 卫生间里。 虞茵踮脚凑近洗手台前的镜子，看到自己白嫩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咬痕。 她有些气恼。 这个男人在犯什么神经。 上来就骂她有病，咬了她之后又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说晚安。 对了。 他可能是喝醉了。 ……喝醉了就能这么没品吗？！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装的都是装的。 少女越想越气，在网上搜了“怼渣男脏话特狠一百条”花了十分钟默默背诵。 一切准备就绪。 关上手机。 推开卫生间的门冲出去。 却发现男人背靠着门，长腿微屈坐在地上。 西装外套被随手丢在脚边。 雪白矜贵的衬衫凌乱有几分褶皱，他低垂着眼睫，漂亮骨感的指节虚虚搭在膝盖上。 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与无助。 ……搞什么？ 想象出的对峙场面并没有出现。 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浇灭。 虞茵试探抬脚，朝他走去。 耳边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时堰慢吞吞抬头，神情茫然。 又出现了。 冷白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虞茵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划伤他了。 隔着一米安全的距离在他面前蹲下。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说：“渣男，你咬我一口，我挠你一下，这个暂时算扯平。” “但你骂我有......” 第121章该我了 “茵茵？” 贺时堰呼吸微屏，打断她，“不是幻觉吧？” “幻觉的话，被你咬上一口，人就应该立马变成雾气消失了。”虞茵不满说。 话音刚落，猛地一下，又被扯进了他怀里。 “......” 被迫扑了个满怀。 虞茵木着脸。 一米的距离，一点也不安全。 “宝宝。” 男人紧紧搂着她，声音很低很低，“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看清你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虞茵恼羞成怒挣扎。 “渣男？”贺时堰愣了下。 “酒后吐真言。” “什么？” “你骂我有病！” 贺时堰：“我没有。” “进门第一句。”虞茵要气死了。 贺时堰回忆了一下，沉默几秒钟，低声开口，“不是骂，我是在说自己。” 虞茵愣住，脑袋微微后仰，狐疑直视他的眼睛。 男人解释，“喝了点酒，以为出现幻觉了。” “茵茵冷落我一整天了......” 贺时堰略一低眉，蹭了蹭她的脸颊，缓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的信息。” “平时那个时候，你会主动给我发晚安，告诉我你准备睡觉了，可是今天没有。” “所以一开门，看到鲜花和你，下意识以为那是因为喝醉后幻想出来的场面，才会说自己......有病。” 解释的已经很明白了。 结合他前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发晚安和是不是幻觉，证明他没有说假话。 虞茵选择相信他。 她小声嘟囔，“看来以后，还是不要给你惊喜好了。” “不行。” 贺时堰单手把她抱起来，一手拎着西装外套，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我喜欢这个惊喜。” 发沉的声线落在耳边，带着被酒精染过的沙哑，听得虞茵耳根一紧。 “怎么进来的？” 他抱着虞茵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少女由侧坐在他臂弯里的姿势变成了跨坐在他腿上。 “......” 脸上的红晕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指尖微微蜷缩，虞茵撑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身上下来。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大掌有意扣紧她的腰，不给虞茵任何挣脱的机会。 短t因挣扎的动作向上提了几分，腰间白到发光的肌肤就这么明晃晃地映进贺时堰眼里。 想起方才以为是幻觉的细腻触感。 男人眼眸倏地暗了下去。 指腹落上去，若有似无摩挲。 虞茵头皮一紧，按住他的手颤声解释：“温秘书给我的房卡，我问了不会影响到你工作才来的。” 贺时堰凑近，吻她的唇。 “所以餐厅....” “嗯。”看着他愈发危险的眸光，虞茵揪紧他的衣角，小声找借口逃离。 “我亲手包了花，你要不要看看。” 贺时堰大掌贴在她脊背上，蛊惑意味十足，“现在更想看你，怎么办。” “半个月了.....” 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顿了顿，虞茵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向上移到他唇角，再之后是脸颊，眼睛。 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以为贺时堰会满足。 但殊不知远远不够。 她越这样，男人只会想要的更多。 像被钓着，渴望更加亲密。 自以为将人哄好了，虞茵退开些，“可以了......” “唔——” “吧”字被吞了进去。 “你亲够了。” 男人声音黏糊暗哑，漆黑眼眸里带着毫不掩藏的浓重欲望，“该我了。” 滚烫的大手扣住她的后颈，向下按。 他吻得用力。 热烈的，抑制不住的爱意。 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一边亲一边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劲瘦紧实的腰腹上。 虞茵从他的动作里读到了两个字—— 公平。 在亲吻这件事上。 她好像永远学不会换气。 虞茵心跳加速，喉咙溢出几声微小的碎音，眼尾看起来湿湿的，水光潋滟，几乎要喘不过气。 头脑一阵阵的眩晕，酥酥麻麻的痒意在全身蔓延。 “阿堰......” 她手指攥紧他的衣摆。 贺时堰适时地松开她一点。 虽然是坐着的，但双腿仍然忍不住发软，准确来说是全身都软，得以喘息，虞茵环住他的腰，往前挪，没骨头似的瘫在他身上。 然后...... 小腹那里不太对劲。 虞茵懵了懵。 下意识低头。 抓着他后背的手指一紧，大脑宕机似的，直勾勾盯着那处。 贺时堰被盯得头皮发麻，第一次觉得窘迫。 “别看了。”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又不能做什么。 再盯会出事。 虞茵尴尬回神，慌乱往后挪。 “别蹭。” 贺时堰按住她，下颌线绷得很紧，沉声警告。 “我没......” 虞茵身子僵在那里，有些犯怵，抱着他的胳膊，“怎、怎么办。” 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理解的。 但怎么办。 总不可能抓她去解决吧。 她她她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贺时堰额角青筋直跳，“我缓一下。” 虞茵愣愣点头。 原来缓一下就能好。 被警告过，她不敢乱动，但这样坐着好累，也好尴尬，想了想，虞茵挪动上半身，脑袋埋进他脖颈里，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贺时堰：“......” 差点爆粗口。 僵硬了几秒，他抬手掐着少女的腰将她抱到沙发上坐好，拿着西装外套起身，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蝴蝶兰就在洗手台上。 洁白纯净。 她亲手包的。 贺时堰看到后，薄唇紧抿，眸色更暗了几分。 ... 外面沙发上。 直到水声响起，虞茵才回神。 她酡红着脸蜷缩在沙发上，脑子乱哄哄的。 一个小时之后。 浴室的门仍然紧闭。 虞茵听到贺时堰在叫她，丢掉抱枕挪过去。 “怎么了？” “说会儿话。”男人暗哑的声音透过浴室门板传来。 虞茵脑子里莫名浮现。 昨天黎笙和她聊的话题。 貌似。 他挺行的。 第122章现在就流行这个 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过去。 清晨。 虞茵从尴尬中醒来。 由于昨晚在浴室门口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大概是心浮气躁，所以一不小心做了点不该做的梦。 慢吞吞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缓了会儿神。 梦中的画面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 少女懊恼地揉了揉发烫的脸颊。 望着空气思考人生。 要怪就怪他喘的太好听了。 不怪她。 ... 隔壁房间空无一人，贺时堰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某人主动报备了行程，顺便提醒昨晚本该去的餐厅要给他补上。 虞茵嘴上轻哼，但手上动作却很老实。 切换页面。 拨通座机电话，重新预约了那家餐厅。 图片上的勃艮第牛肉和火焰薄饼色泽鲜艳诱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看的她肚子都有些饿了。 叫了酒店的早餐，虞茵在床上又赖了一小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踩着一次性拖鞋去浴室洗漱。 期间接到了花店老板的电话。 对方礼貌询问她今天什么时间有空，好安排店员过来送花。 闻言，虞茵抱歉表示自己现在不在北城。 双方只好约定之后再联系。 因为这通电话，虞茵这才注意到洗手台前的那束蝴蝶兰已经不在了。 看样子是被贺时堰收走了。 她琢磨着，晚上出去吃饭，要不要再包一束？ - 日常画稿少不了，虞茵定了个下午四点的闹钟。 时间一到立马放下电脑化妆出门。 她对diy好像有种莫名的执念，鲜花要亲手包，蛋糕也要亲手做。 原本以为做蛋糕没有什么难度。 她挑选的是一个浅蓝色四寸手绘小猫和小狗的款式，店员小姐姐说操作熟练的不到半小时就能做好。 有绘画功底的加持，虞茵信心满满，没想到在打奶油的那一步就翻了车。 好在蛋糕胚是提前烤好的。 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做出了一个丑的离谱的小蛋糕。 “......” 看到成品。 沉默声震耳欲聋。 来不及重开。 算了。 就先这样吧。 虞茵嫌弃拎着小丑糕马不停蹄赶往花店。 用茉莉洋桔梗剑兰绣球白玫瑰搭配包装成一束简约精致的小花束。 虞茵被打击的信心总算才又回来了点。 联系了跑腿将蛋糕和鲜花送往餐厅，她给贺时堰发了位置，坐在店里等他。 约莫半小时后。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花店门口。 看了眼车牌，虞茵起身。 车门缓缓打开。 半分钟前还在暗戳戳向司机和秘书炫耀女朋友会送他花的某人看到少女两手空空朝他走来。 脸上笑容一顿。 “我花呢？”贺时堰眼神幽怨。 虞茵故作遗憾，爬上车拍拍他的胳膊，“挑了好久都没有挑到喜欢的，下次再送你。” 贺时堰想说只要是你送的，他都喜欢。 但前面还有两人。 碍于面子，他不爽转过脸。 默不作声。 “虞小姐，现在出发去餐厅吗？”前排的温秘书问出声。 虞茵应声。 贺时堰眼睁睁看着花店离他越来越远，更气了。 明显感觉到某人不开心，虞茵挑眉，凑过去戳戳他的胳膊，“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期待和我一起去餐厅吃饭。” “怎么可能。” 怕她再把餐厅取消，贺时堰偏过头，直面着她，立马否认。 车内光线映在他脸上，虞茵看到他左侧脸上那一道明显的红痕，愣了下，倾身靠近。 “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温秘书立马坐正身体，竖起耳朵。 今日公司的大新闻就是老板脸上的这道划痕。 早在来沪城分公司的第一天，他就创了个小号潜入了公司八卦大群吃瓜。 当发现大家都在垂涎总部大大大大老板的美色且光明正大讨论如何才能睡到这种有钱有颜有身材的极品男人与之春风一度花他的钱睡他的人时。 他就连忙向这些人传递了老板已经名草有主的小道消息。 并造谣老板娘是个手段非常战斗力可怕占有欲超强的凶悍女人。 以此打消某些人蠢蠢欲动不正经的小心思。 所以关于老板脸上的指甲划痕，群里出现了两种说法： 一是被家暴了。 二是出轨被家暴了。 温秘书提出了第三种： 【就不能是亲密...咳咳...不小心...咳咳...】 群里有人反驳： 【暧昧的划痕可以出现在后背胸膛胳膊脖子上，出现在脸上？怪怪的，捧着脸怎么受力，俩人都不舒服吧。】 有道理。 出轨不可能。 温秘书站第一种说法。 ... 伤口在脸上就很引人注意。 贺时堰皮肤白，且光滑细腻，红肿的划痕在他脸上尤其明显刺目。 葱白指尖小心翼翼触碰上那道伤口。 虞茵抿了抿唇，“疼吗？” 对上她有些心疼的眸光，贺时堰一顿，睁眼说瞎话：“有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虞茵看着他的脸有些犯愁，语气乖软的道歉，“今晚回去就剪指甲，保证之后不会再划到你了。” 贺时堰低声：“想要补偿。” 一束花最好不过。 说完就想起昨晚虞茵说扯平的事。 皱了下眉。 他说，“算了，我咬了你。” 前排的温秘书：“！！！” 哦莫哦莫。 这糟糕的对话。 原来他最开始的猜测才是对的！ 面无波澜，心情激动扣手机。 ... 法式餐厅环境安静典雅，南法花园氛围，装潢复古又精致。 据说顶楼露台的夜景十分漂亮。 虞茵在预约的时候顺便问了嘴能否包场，得到肯定回答后毫不犹豫将餐厅晚上的时段包下。 别说，挥霍金钱的滋味还蛮爽的。 侍应生将两人带到露台最好的观景座位，得到应许后吩咐厨房准备上菜。 身穿礼服的侍者站在餐桌旁演奏小提琴。 温和柔亮的烛光映在少女漂亮的脸上，她把小花束和还有蛋糕送给贺时堰。 “不仅有花，还有小蛋糕，怎么样，够惊喜吧？” 蛋糕丑的实在太超出了。 沉默一瞬。 清了清嗓子，虞茵一本正经地补充： “……蛋糕是故意做丑的，现在就流行这个。” 贺时堰点头。 鲜花，红酒，蜡烛，蛋糕，音乐。 还有包场。 约会的流程被她学了个透彻。 但角色……似乎搞反了。 不过浪漫倒是浪漫。 惊喜又感动，男人起身，绕过餐桌紧紧挨着虞茵坐下。 捏着她的手指。 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上扬。 “特别喜欢。” 虞茵眉眼间漾着笑，得意二字写到了脸上。 第123章冷水澡 贺时堰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鲜花，蛋糕，美食，夜景。 特写中景远景。 不厌其烦。 “茵茵，手。” 拍了八百十张，拍完物又开始拍人。 这副“没出息没见识”的样子惊呆了在一旁拉小提琴的演奏者。 平日他们餐厅里出入的都是高端人士。 偶尔只有网红会来蹭拍。 像他这样夸张拍照的，只有营造人设的网红和有钱大佬的小情人。 没有专业的拍摄设备和团队。 排除网红。 餐厅又是这位美丽的小姐包的场。 所以。 这男的是小白脸。 鉴定完毕。 羡慕嫉妒恨。 长得好看就是机会多。 他也想被年轻漂亮的富婆包养。 哪怕不给他花钱呢。 男生不自觉挺拔身姿，努力表现，希望自己被看到。 他长得也不赖，要不然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拉小提琴。 不是没被富婆看上过。 只是眼前这个富婆实在年轻貌美，还会花心思给宠爱的小白脸亲手做蛋糕。 着实令人羡慕。 可惜曲子就那么几首，从头到尾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小白脸身上。 演奏完毕。 男生不甘又不舍，鞠了个躬，黯然退场。 ...... 回到酒店，贺时堰将鲜花小心储存好，开始选照片发朋友圈。 上百张照片。 每张都好看。 虞茵见他这么专注认真地看手机，还以为他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于是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打开笔电画稿。 空气安安静静。 一小时后。 贺时堰终于将朋友圈发出去。 文案：无需多言。 九宫格配图。 每一张小图上都有一句小小的文字标注。 例如： 宝宝带我去吃的。 她包了场。 牵手。 蛋糕很漂亮，她亲手做的。 第二束花。 烛光晚餐。 ...... 虽然文案写的是无需多言，但下面照片上的话真的很多。 无不透露，“她好爱我”这四个字。 【幸福啊，贺总。】 【羡慕羡慕。】 ...... 心满意足浏览着这些评论，嘴角笑容压不住。 忽然祁澈的评论的评论映入眼帘： 【贺哥，好吃不，回国也让小嫂子带我和延哥去吃啊。】 扫兴。 男人皱眉，回复： 【滚。】 丢掉手机，从沙发上下来，从后面把少女拥在怀中。 “宝宝。”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虞茵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手歪了下。 数位板差点掉到地毯上。 “......” 她皱眉看着抵在她肩窝里黏黏糊糊乱蹭的男人，用手肘顶他，很是无情，“起开，你忙完我还没忙完。” 被肘击，贺时堰非但没松手，反而抱着她的腰更紧了几分。 “你忙，我不打扰你。” “起开。” “不。” “你好烦啊。” “抱抱。” 虞茵拿他没办法，就着这个姿势继续。 手上动作加快。 速战速决完成剩下的一点点。 “画完了？” “嗯。” 虞茵敷衍应一声。 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讨厌鬼。 贺时堰拿过她的手机，“给我朋友圈点赞。” “嗯？” 虞茵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在餐厅拍的那些照片。 “你不会把那个蛋糕发出去了吧？！” 她一边问一边点开朋友圈。 果不其然。 还是特写。 两眼一黑。 虞茵只觉得好丢脸！ 贺时堰手探过来，点了个赞。 并评论了几颗爱心。 又满足了。 简直没眼看。 “阿堰。”虞茵小声同他商量，“这条朋友圈，先删掉，好不好？” “为什么？” 男人眉头紧锁，脸上拒绝意味明显。 “蛋糕好丑......” 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贺时堰：“不丑。” “很别致，我喜欢。” 她还想说什么，贺时堰打断，“你说过的，现在就流行这个。” 虞茵噎了下：“......” 所以现在就只能说服自己。 起码这丑东西没出现在自己的朋友圈里。 贺时堰：“我把照片传给你，你也发条朋友圈。” 虞茵：“！！！” 眼睛微微睁大，她抗拒摇头，“不行。” 男人面色一沉。 薄唇抿成紧绷的直线。 她不愿意把他们的恋爱日常发到朋友圈，怎么想的。 嫌弃他了么。 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冰冷的压迫感，虞茵不情不愿说实话，“才不是流行，我瞎编的。” “笙笙她们会笑话我做的蛋糕好丑。” 贺时堰一顿。 原来被嫌弃的不是自己，是蛋糕。 心情微妙的又好了起来。 他在她颈窝里蹭了下，“那不发蛋糕的照片。” 不发蛋糕就好说。 虞茵爽快的发了朋友圈。 这些事忙完，就该忙正事了。 贺时堰托着她的腰，抱到沙发上放好，俯身压下去亲。 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腕骨。 薄唇覆下又抬起。 从唇瓣一点点的下移到脖颈，再从脖颈到那截白皙漂亮的锁骨。 细细密密地吻落在皮肤上，虞茵被亲得晕晕乎乎。 然后听见他问。 “再往下一点可以吗？” 再往下？ 撞进男人漆黑潋滟的眼里，少女愣了下，猛地意识到什么，脸瞬间红透。 “不可以！” “行吧。”贺时堰微微喘息，再次吻到她红唇上，手掌缓缓探入她腰间。 这件事进展到最后，和昨晚一样的结果。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又响了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 依旧如此。 虞茵听着永不停歇的浴室水声。 表情逐渐习惯麻木。 通常她都是睡前才会进浴室洗澡，这天虞茵想早点上床睡觉，于是等贺时堰离开浴室不久就进去了。 冷水的潮气扑面涌来。 虞茵一愣。 才发现这么多天贺时堰洗的是冷水澡。 第124章生病 少女叫他过来质问。 “所以你每天都在洗凉水澡？” 不洗凉水澡，难道泡热水澡么。 贺时堰看着她，心底刚压住的欲念不由得又翻腾出来。 深吸一口气。 沉默点头。 “一两个小时，都是？” 再次沉默点头。 虞茵觉得这太夸张了。 她抿了抿唇，开口：“之后你就，不要亲了。” 贺时堰：“？？？” 冷峻的脸上隐隐有些龟裂。 他不可置信问：“为什么？” “亲亲不舒服吗？” “呃......”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舒服肯定是舒服的。 但她不想他不舒服。 犹豫了半晌，虞茵还是委婉说：“总洗冷水澡，会生病。” 别说现在不是入伏天，就算是，也不能这么造。 贺时堰眼神哀怨，“我不会生病。” 火都降不下去。 怎么可能会生病。 虞茵不可能坐视不管，把浴室让了出来，放好热水，让他进去泡够半个小时才能出来。 贺时堰不想听。 但不敢不听。 血气方刚浑身坚硬的大男人像个怨鬼似的泡进浴缸。 论老婆想让我死。 —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要被打脸的。 直言自己不会生病的某人，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烧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因为没去上班才被虞茵发现。 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一惊。 “阿堰？” 虞茵将床上的人推醒。 男人迷迷糊糊掀开眼皮，脸颊明显泛红，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太对劲。 视线中的少女轮廓模糊迷蒙。 看不清面容，但能清晰感知到对方在担忧自己。 缓了几秒。 待意识清醒几分，贺时堰抓住她的手，轻声说：“没事，就是发烧了。” 嗓音带着病态的嘶哑。 虞茵给他倒了杯温开水，又找酒店前台要了温度计和退烧药。 量过体温，38.5c 高烧。 叹口气，虞茵把床上又睡过去的某人叫醒，让他靠着坐起来，喂他吃药。 “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我给温秘书发过信息了。” 生病中的男人莫名带着几分迟钝的乖巧，慢吞吞点头，吞了药，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水。 整个人都透出丝丝的软意。 睡了一整夜，漆黑的碎发散在额前，看起来微微有些凌乱，虞茵心念一动，没忍住揉了把。 嗯。 就连头发丝也是软的。 但是。 怎么会发烧呢。 少女精致的眉染上些许疑惑。 明明昨晚让他泡了热水澡。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 贺时堰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眸光微顿，启唇：“太烫了。” 身体烫，水温也烫。 全身血液加速流通，难受的快要死过去。 贺时堰觉得自己是憋的了。 “烫？” 虞茵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蹙眉沉思。 复盘昨晚。 对了。 “冷热交替！” 刚发现他洗了冷水澡，又让他泡了半小时四十几度的热水。 温差太大，身体受了刺激。 意识到这点，虞茵瞬间愧疚。 “对不起。” 她脸上明显带着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冷热交替这点也有可能。 但贺时堰还是认为导致自己发烧的主要原因是憋得太狠。 男人轻轻眨眼，“你想怎么补偿我？” 虞茵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要补偿。 但合情合理。 毕竟昨晚是她强迫的，虽然是出于好心。 “你想...我怎么补偿？” 贺时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拉了下来。 虞茵低呼一声。 一只手眼疾手快撑在了床上，好好在到力缓冲了一下，才没有重重压到他身上。 稳定好身形后，她瞪他一眼。 “你做什么。” 贺时堰微微弯起眼睛，很是淡定的笑了下。 他手指慢条斯理上移，缓缓落到少女肩膀上，把人向下压按到自己怀里，然后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带上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反应过来，虞茵已经被卷到被子里了。 望着天花板懵了两秒。 男人抱紧她的腰，鼻尖蹭到她颈窝里。 “好困，宝宝哄我睡觉。” “......” 要不是温度计上数字和他身上滚烫的体温证明他在发烧，这副精力十足还能把她抱上床的模样真的会让自己怀疑他是在装病。 “补偿？” 男人闭上眼睛，“嗯哼。” “那你睡吧。”虞茵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温度计放到枕头边，细长漂亮的手指落在他头发上，轻轻抚摸。 声明：单纯是因为好摸她才摸的。 才不是心软。 贺时堰被她摸得舒服，昏沉的意识逐渐缠绕上他，临睡着前，他不忘迷迷糊糊低声开口。 “第二个补偿，不许阻止我亲你。” 虞茵：“？？？” “不可能。” 空气一片安静，没有得到回应，她低下眼眸，男人已经睡着了。 。 贺时堰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一觉睡醒，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之后也没有再反复烧起。 下午就照常去了公司。 有关亲吻这件事上，两人无可避免地还是起了分歧。 虞茵：“你克制一点。” 轻轻一推，贺时堰就被推倒在地。 他说，“我在生病。” “你欺负我。” 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虞茵看着就来气，随手拿过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你病已经好了，谁欺负你了。” “你。” 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贺时堰的脸被砸了个正着。 男人垂下眼睛，睫毛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仿佛是一只被人抛弃又恰逢瓢泼大雨被淋得湿透的小狗。 语气可怜到了极点。 “说好的补偿，你不认账，还欺负我。”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虞茵噎了好久，憋出一个：“是。” “但补偿没有说好，我只答应了哄你睡觉。” 贺时堰背过身，抱着枕头沉默。 像个幼稚的小学生在生闷气。 第125章亲死你 虞茵一阵头疼。 “......” 拒绝亲亲→就不会难受→不难受，就不用洗冷水澡。 明明都是为了他。 不领情。 就算了。 反正亲的时候，她是舒服的。 ......不过还是有点气不过。 思来想去，虞茵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平日里都是他在主导。 这次她得霸道起来。 最好给他留个心理阴影，这样以后脑子里就没那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虞茵从沙发上下来，径直朝贺时堰走去。 背对着她的男人毫无察觉。 手落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 贺时堰回头，馥郁的甜香猝不及防萦绕过来，唇上的触感如棉花糖一般柔软。 趁他愣神的瞬间，虞茵张唇咬了他一口。 同时挪到他身前。 伸手按在男人胸膛上，然后用力一推。 贺时堰这次是真的被推倒了。 不是装的。 “喜欢亲是吧。”精致漂亮的少女跨坐在他身上，伸手重重揉捏拉扯男人白皙的脸颊。 欺负人的感觉果然很爽。 手指故意戳上他唇瓣。 力道很重。 水润的眸光里带上几分明晃晃的恶劣。 “我要亲死你。” 贺时堰：“？？？” 贺时堰：“！！！” “宝宝......”第一次被这么对待，男人扣住她的腰，眼里闪着迫不及待的光。 对上他兴奋难掩的视线，虞茵动作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不是。 他怎么没有被自己狂野的样子吓到？？？ 这不对吧。 “宝宝，亲啊。”贺时堰忍不住催促。 虞茵眸光闪了闪，犹豫两秒，说：“我亲你，你别动。” “好。” 见他一口答应，虞茵深吸一口气，俯身重重亲下去。 齿间啃咬着他的薄唇。 她故意的。 咬的很重，毫无章法，却令男人意乱情迷。 “好棒啊茵茵。” 属于她的甜香混在他的呼吸里，疼痛感刺激着神经，让贺时堰莫名其妙感觉很爽。 “再重一点。” 男人狭长的眸水光潋滟，贴着她性感的喘息。 他的目光太直接。 虞茵想躲闪，想逃走。 狼狈直起身子。 吸吸鼻子，她磕磕巴巴说，“我不亲了！” 什么教训不教训的。 看透了。 即使咬他，也是一种奖励。 贺时堰没给她逃走的机会，扣住她的后脖颈，翻身几乎压在她身上，哑声说，“亲死我啊。” ...... 本意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结果那晚倒给虞茵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不咬他。 他就咬她。 他不怕痛她怕痛。 为了不被咬。 虞茵在他肩膀锁骨胸膛上留下多好齿痕。 过了好多天才消下去。 深深觉得他是变态，她也是。 好在没几天项目就结束，回到北城，躺在久违的宿舍床上，虞茵感慨，总算脱离了狼窝。 进入六七月份后，时间仿佛被按了加速键。 毕设展撤展之后紧接着就是毕业典礼，拿毕业证的日子，也是搬离宿舍彻底同学校告别的日子。 从一开始得知自己还要再上一遍大四的暴躁到如今的不舍。 虞茵庆幸自己交到了几个很好的朋友。 黎笙把行李打包到研究生宿舍，然后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搬进虞茵快要落灰的工作室。 虞茵戴上口罩和她一起打扫卫生，第n次发出诚挚邀请。 “我家里还有房间，你不是去过嘛，当时还说喜欢来着，住那里不好吗？” 黎笙摆手，“婉拒。” 她是南方人，爹妈是大学教授，她放假他们也放假，害怕她当电灯泡似的，两人一声不吭跑国外度假去了，直到下飞机她得知这个消息。 回家的机票立马取消，暑假学校里没什么人，实在住不下去宿舍。 于是准备在虞茵家附近租个短期房，方便找她玩。 得到去她家住的邀请，黎笙一开始是非常高兴的，可紧接着又得知原来小情侣住对门。 爹妈都嫌弃她是个电灯泡，宝贝茵茵不嫌，她男朋友也必定是会嫌弃的。 随拒绝。 虞茵退一步，只能让她搬去工作室。 原因有二。 一是工作室离小区很近。 二是工作室并非传统的商业楼，她当时找的就是居民楼里的房子，普通住宅，日常生活没问题，只是当成了工作室使用。 虽然黎笙搬进来了。 但虞茵还是不死心，想让她和自己一起住。 “宝贝，你男朋友会恨死我的。” 黎笙索性说的直白一点。 虞茵把扫把头重重往地上一戳：“他敢。” “那是我家。” 黎笙还是拒绝，“我住那里耽误你们小情侣晚上亲热，住这多好啊，距离又不远，你白天画画我陪着，晚上回家男朋友陪着，闺蜜老公两手抓，妥妥的。” “谁跟他晚上——”顿了下，虞茵声音渐弱，“亲热了......” “哦？”黎笙坏笑着看她，“在宿舍楼下都亲得难舍难分，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对门不能退步吧。” 虞茵：“......” 红着脸把扫把塞到她怀里。 虞茵语气硬邦邦，“你自己扫！” 黎笙笑声渐大，“喂，要不要这么害羞欸，宝贝你的脸皮还有加锻炼。” “脸皮上去了，你就无敌了。” 虞茵心说才不是，想起在沪城酒店那一次。 她变态了，某人只会比她更变态。 她脸皮上去了，某人只会更兴奋。 根本，招架不住。 ... 设备什么的重新搬进工作室。 作为美术系的学生，黎笙偶尔也会待在虞茵身边画会儿画，但大多数时间就是躺在懒人沙发上戴耳机看动漫吃零食。 这么爽，导致虞茵看她很不顺眼。 “你很闲哎，你爸妈之前给你报的兴趣班，怎么不去上了。” 黎笙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喂了块小蛋糕到虞茵嘴巴里。 一边给她捏肩一边吐槽： “可别提，就是因为他们出去玩了不带我，凭着残存的一点点愧疚之心，才好不容易放我一马。” “我爹妈咋想的，我又不出国留学，学什么雅思啊真是服了，还有那什么烘焙课，老师整天看我不顺眼，就差指着我脑袋骂我没天赋是猪了。” “不过就算骂我我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当初我差点把他们厨房烧了还好还好。” “哎呀还是现在的日子爽，有美女陪，有动漫看，有零食吃。” “你的粉丝一定想不到我能现场看你画漫画嚯嚯嚯嚯。” “停——” 虞茵捂住耳朵，瞬间觉得她还是安静玩手机的时候比较顺眼。 第126章不想放手 两人正闹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笙一顿。 房间的门没关，她狐疑朝外看了一眼，问虞茵。 “你这里，谁会来啊。” 虞茵也愣了下，随即忽然想起什么，抬眸。 空气静默了瞬。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方嘉义？” “方嘉义？” 话音刚落，玄关传来“咔哒”一声响，旋即门被推开。 男生看到房间里的两人，微微一顿，原本失望的神色瞬间被愉悦所取代。 除了医院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路过这里，心血来潮上楼看一眼，没想到竟会出乎意料的惊喜。 “学姐，姐姐。” 他走进来，朝两人打招呼。 房间里的电脑屏幕亮着，方嘉义眼睛微不可察亮了下，“姐姐，你之后，又要在这里画画了吗？” 早已对小学弟祛魅的黎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在虞茵身前。 笑眯眯回答这个问题。 “咳咳那个小方学弟啊，学姐我呢，暂时搬到这里来住了，茵茵是为了陪我才顺便在这里工作的。” 搬来前。 她就知道这里其中的一个房间是方嘉义的工作间了。 当时虞茵有提一嘴，说在她搬回宿舍后不久，方嘉义就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之后也不去工作室了。 于是工作室成了摆设。 但由于租房合同签了一整年，所以房子只能暂时空置着。 空置了几个月，搬来的第一天，桌子地面窗台有明显的积灰，证明方嘉义一直没来过。 之后的两个多星期也一直没见人影。 她们都默认这人不会出现了。 谁知今日...... 黎笙直觉，今后这个房子会多一人的出现。 果不其然。 还没等她想到对策，男生就开口了，“那我之后，还可以来这里画画吗？” “姐姐你知道的，我父母不太愿意我接触这些，在家里画画的风险太高了，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所以今天才会过来这里......” 说完，方嘉义又看向黎笙。 “学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只会在自己的房间活动，下午来，天黑前离开。” 他摸了摸口袋。 “钥匙给你，以后我敲门。” 黎笙：“......” 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也考虑到了她的不方便之处。 段位挺高。 让人没理由拒绝。 她唇角抽搐一下，不情不愿干笑道，“当、当然可以啊，这里本来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 方嘉义：“谢谢学姐！” 他拿了打扫工具，临进房间前，忽然轻声对虞茵说：“姐姐，很久不见了，我好想你。” 虞茵错愕抬眼。 顿了顿。 抿唇问。 “你为什么想我？” 她这话问的有些直白。 当初搬回宿舍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隐隐察觉到了他的心意，为了躲他。 但他没有明说，她也不好直接挑明。 万一是误会就尴尬了。 但现在...... 是个好机会。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那么她就可以直接把话说清楚。 方嘉义看着她有些严肃的表情，指尖微蜷，心中苦涩黯淡。 挑明么。 答案昭然若揭。 她有男朋友，被拒绝，自己甚至不能够做个厚脸皮的追求者。 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一概不知，尚且不会多看他一眼。 若是知道了。 一定会觉得他恶心极了。 一见钟情的喜欢。 怎么就会这么喜欢呢。 不想放手。 又不敢挑明。 明明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眼里闪过自嘲。 人甚至不能共情从前的自己。 他不理解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非要一个接一个的谈，那些人的面容已经模糊，甚至连名字都记不住几个。 ...... 太久没见，今天冲动了。 还是需要忍。 总会分手的，对吧？ 脑海思绪掠过万千。 不过瞬息。 男生抬眸，佯装若无其事地笑了下。 无辜开口。 “很久没见了，朋友之间的想念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我把你当姐姐。” “而且漫画上，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的，微信上总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你，见面就好了，方便我进步。” 虞茵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很正常。 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少女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 这一天相安无事过去。 方嘉义下午五点就离开了，除了离开时打了声招呼，一整天他都很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工作间。 没有像从前那样找遍各种理由借口缠在虞茵身边。 之后几天也是。 甚至沟通工作时，他的态度也变得恰如其分，进退有度，完完全全一副专业助理的模样。 他的变化黎笙都看在眼里。 按照她的说法，少年花心本质，要么见一个爱一个，要么同时在心里爱很多个。 这样的喜欢太浅薄，浮于表面。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没机会，权衡利弊后便选择放弃了。 又或许是遇到了别的的心动对象，移情别恋了。 当然还有一种尴尬的可能。 方嘉义又没有表过白，喜欢虞茵只是她们的猜测，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无论是哪种可能，虞茵都没有在意。 因为现在的相处模式她很喜欢，不会让她感到困扰或压力。 - 天色渐暗。 虞茵关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屏幕亮起，接连弹出几条信息。 【忙完没有。】 【宝宝？】 【祁澈路景延回国了，在酒吧，要不要过来坐会儿。】 【不来也行。】 视线落在上面，虞茵拿起手机。 “咋啦宝贝，贺总又又又又到楼下了？”黎笙吸溜着奶茶凑过来，下巴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肩膀上。 唉声叹气。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鼓起腮帮子愤愤吐槽。 “我说他也太准时了吧，生怕我再把你留下过夜似的。” 自从上周三她让虞茵在这里留宿了一晚，贺时堰就跟防贼似的，每天晚上准时来接。 简直比闹钟还准。 为此。 黎笙抓狂了好久。 “啊啊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懂事，一天二十四小时两天四十八小时三个星期五百零四个小时时时刻刻我都能和你一直一直待在一个屋檐下？！！！” 每晚都要上演这么一出。 虞茵已经习惯了。 她无奈摸了摸黎笙的脑袋，笑着说：“那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嘛。” “我们晚上可以睡同一张床，而且你不是早就想见钢筋和水泥了吗，它们就在隔壁，搬过来，随时可以见到。” 第127章酒吧 想起虞茵手机相册里那两只可爱的小家伙，黎笙疯狂心动。 但思索良久。 还是摇头拒绝。 “淦！我就是太懂事了！” 着实不忍心当闪亮亮的电灯泡。 再者说，仅霸占了茵茵一晚她男朋友就要醋疯了，要真先他一步登堂入室，那个男人该不会给她使小绊子吧？！！ 算了。 还是算了。 黎笙一屁股坐到床上，郁闷吸了一口奶茶，“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对象在楼下等急了。” “他没在楼下。” “嗯？” 虞茵晃了晃手机，说：“是他朋友回国了，问我要不要去酒吧坐会儿。” 黎笙直起身子。 “帅吗？” 虞茵点头，且补充：“都是单身。” 黎笙来劲了，眼巴巴拉着她手腕撒娇，“话说，人家还没去过酒吧呢。” 虞茵失笑，秒懂。 “我问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 偷瞄到绿色消息框的最后一句话，祁澈立马像个炮仗似的被点燃。 “哎哎哎贺哥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来也行？？” “在国外的那两个月怎么说小嫂子跟我和延哥也算得上是朋友了，给朋友接风洗尘，她怎么能不来。” 贺时堰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人有些懒散地往后靠，长腿交叠，手肘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将手机息了屏，扔一边。 虞茵的酒量他最清楚。 酒吧这种地方他自然不想她来。 但主要还是看她。 来了。 盯紧点不让她碰酒。 不来。 直接从源头上切断。 挺好。 祁澈盯着沙发上的手机。 “我靠，怎么半天没动静，不会真不来吧。” 这可不行。 他还想看看两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呢。 猛然想起自己也有虞茵的联系方式。 祁澈拍了下脑袋。 掏出手机直接拨号。 对面很快接通。 “喂？” “小嫂子，是我。”祁澈自来熟地打招呼，开门见山，“我和延哥今天回国了，不忙就过来玩呗，贺哥也在。” “不能不给面子噢。” 虞茵一口答应，问，“我带个朋友方便吗？” “方便方便，带一百个朋友都没问题。” 祁澈嬉皮笑脸正说着话，手里的电话忽然被抢走。 “喂——！” 回头撞进一双漆黑冷沉的眼里。 他缩缩脖子。 不服气“切”了声。 贺时堰冷睨他一眼，对着话筒的嗓音却温柔，“茵茵？” 听到那边轻轻应了一声。 才继续道。 “不想来就不来，不用在乎谁的面子。” 听到这句话，祁澈路景延震惊抬眸。 破防了。 在他心里，原来老婆才是最重要。 他们可是当了十几年的兄弟了！ 虞茵：“没有不想来呀，刚才在和笙笙聊天，才没有及时回复消息。” “我和笙笙打算一起去呢。” 贺时堰指尖顿住，低声：“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们打车去，快一点。” 虞茵温声说：“你把位置发我，快到了我给你发信息。” “好。” - 挂断电话。 贺时堰把手机还给祁澈，并叮嘱。 “待会人来，不许劝酒。” “她们不喝。” “抽烟，出去抽。” 祁澈直接心碎了，“贺哥你什么时候对我可以像对待女朋友一样温柔？” 贺时堰：“......” 目露嫌弃。 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祁澈不死心，“下辈子呢？” “滚。” 祁澈彻底死心。 在别人那里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在贺哥这里，兄弟连衣服都不如。 起码说一句，下辈子还要做兄弟呢。 重色轻友！ 猛灌一杯烈酒。 贺时堰见了，随口道：“喝慢点。” 喝醉发酒疯吓到茵茵怎么办。 祁澈：“？？！！！” 喝慢点！！ 贺哥居然在关心他！ 面冷心热。 呜呜呜感动。 看来贺哥心里，并不是只有老婆嘛哈哈哈。 三个字。 祁澈被哄好了。 ... 包厢里的灯光是暗的。 男人的脸半陷在阴影里，慢悠悠晃着手里的雕花玻璃杯，一边品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虞茵微信聊天。 在清楚得知对方还有十分钟才到的情况下，人就迫不及待放下酒杯，离开包厢下楼了。 夏夜的风带着一股子难言的闷，吹得人心浮气躁。 高温天气令人难以忍耐。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此伏彼起响起“好热”的抱怨声。 男人捏着手机，安静站在路口。 身高腿长，气质出众，路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时连抱怨都忘记。 十多分钟后。 一辆出租车在路口停下。 虞茵一眼就看到了贺时堰，碍着笙笙在，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 男人微微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抬手虚虚揽了一下她的腰，问两人，“楼上都是酒，要不要买点饮料？” 黎笙摆手，“我在家跟我爸喝过白的，酒量还不错。” “茵茵你呢？” 虞·一口倒·茵：“......” “她不能喝。”贺时堰牵着她的手，“麻烦黎小姐在这里稍等一下？” 黎笙比了个ok的手势。 便利店。 贺时堰站在牛奶货架前挑挑拣拣。 虞茵装作看不见，偷溜到冰柜拿冷藏的酸奶和柠檬水。 顺便给黎笙装了盒椰子汁。 又给祁澈路景延装了冰可乐。 嗯。 橙汁也好久没有喝了。 芭乐汁也好喝。 ...... 篮子越来越重，虞茵正放的起劲，陡然胳膊一轻，篮子被人拿走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对上男人没什么情绪的脸虞茵丝毫不带怕的，她伸手去抢，理直气壮。“这是我给他们带的。” 贺时堰顿了下，挑眉，“有你的么。” “......没有。” “既然这样，都放回去。”男人斜斜睨她，懒声说：“只给你买。” 虞茵愣了下，“你没打算拦我？” “为什么要拦。” 虞茵眨眨眼，小声说：“除了可乐和椰汁，都是我的。” 修长的指骨捏着她的脸，贺时堰低眸直视着她。 “你还真敢承认。” 第128章别耽误时间 虞茵立马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 “你诓我？” “诓你怎么了。”男人声音冷淡：“天热就可以喝这么多瓶冰饮料？” 自知没理。 虞茵咬了下唇，含含糊糊嘟囔，“我就只尝一点点，不会全部喝掉。” “自己放回去。” “阿堰。” 虞茵可怜巴巴撒娇，试图让他心软。 但这个男人的心比铁硬。 僵滞对峙了一会儿。 少女委屈转过身，把除可乐椰汁外的所有饮料，放回到冰柜里。 不开心。 很不开心。 她知道的，虽然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依旧要忌冰注意饮食。 否则一切功夫白费。 道理都懂。 可还是忍不住会有点小情绪。 没关系。 缓一会儿就好了。 “走吧。” 放完饮料。 虞茵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少女委屈又默默将自己哄好的样子，贺时堰沉默了一会儿，薄唇抿直。 深觉是自己太严苛。 视线落到冰柜上，抬手，将那盒酸奶拿了出来，默不作声放进篮子里。 虞茵愣愣看着他的动作，不确定问。 “给我的吗？” 男人低嗯了声，牵着她的手去收银台结账。 “啊，你的心也没有那么硬嘛。” 卷翘的长睫轻轻眨动一下，虞茵弯着眉眼，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我跟你讲，别看我刚才拿的多，但我保证，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自觉，一点点冰都没有喝过。” 贺时堰捏了捏她的手指。 “不生我气吗？” “不会的。”虞茵看着他，抱紧他的胳膊。 虽然刚才是有点不开心。 但不是对他。 只是针对想喝冰冰凉凉的小饮料没有得到满足。 离开便利店。 贺时堰目光掠过一旁偏僻漆黑的小巷，脚步微微一顿，手臂圈着少女纤细的腰，带人拐了进去。 周围光线明显暗了下去，虞茵从手机中抬头。 小巷里黑暗，寂静无声，只有些许清浅的月光照进来，勉强能看清脚下的青石板路。 茫然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少女拽了下身边人的衣角，小声提醒，“走错了。” “没走错。” 低磁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带着笃定。 便利店距离酒吧大约有两三百米远，闻言，虞茵下意识以为这是一条小道。 心里还挂念着黎笙。 抿了抿唇。 压下心底对这环境的一丝丝惧意，她镇定点点头，“那走吧。” “走什么。” 塑料袋被随手放在一旁的老旧木凳上，男人轻笑了声，大手扣住女孩白皙细腻的腕骨，轻轻一拉，将人扯进怀里。 “欸。” 被灼热的怀抱扑了个满怀，虞茵低呼一声。 这才反应过来男人的目的。 她伸手把他的胳膊推开，弯腰脱离这个怀抱，脚步轻轻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笙笙还在等我们。” 少女仰起小脸，语气很是正经。 “两分钟。” 贺时堰不以为然，再次欺身凑近，“不耽误时间。” “就亲一会儿，宝宝。” 他声线极地地蛊惑着。 虞茵不搭理他，弯腰去拎小木凳上的塑料袋。 轻薄的外套随着俯身的动作轻轻滑落肩头。 里面吊带的细绳松松贴在肩上，要掉不掉，原本若隐若现的锁骨此刻清晰展露眼前。 漂亮极了。 胸前大片的肌肤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仍白得晃眼。 男人喉结滚动。 狭长的眼睛微眯，眸色深不见底。 “茵茵。” 呼吸渐沉，他扣住少女的腰，托臀把她抱了起来。 “干——” 刚吐出一个单音节。 失重感猛地袭来。 虞茵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塑料袋掉在地上。 易拉罐争先恐后从里面滚出来，与青石板摩擦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女手攀在他的肩膀上。 细白的腿本能紧紧缠在他的腰上。 透过一层极薄的衬衫布料，他灼烫的体温和紧实鼓满力量感的腰腹线条被大腿内侧那点薄而敏感的皮肤清晰感知。 虞茵微微睁大眼。 身体一僵。 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 “别乱动。”贺时堰手掌落在她白嫩的腿上，紧锢着，力气很大，让她挣扎不开。 这样的姿势使她高出他一截。 虞茵眼睫轻颤，垂眸望进他漆黑的眸里。 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放我下来。” 贺时堰充耳不闻，瞳仁紧凝着她，似命令似乞求，“两分钟。” “快点，宝宝。” 他急不可耐催促。 “别耽误时间。” 到底是谁在耽误时间。 “你好烦。” 虞茵嘟囔一句，低下头。 被他抱着。 浑身燥热，他也燥热。 ... 黎笙翘着二郎腿坐在空调口下悠闲打游戏。 一局结束。 耳边传来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叫她的名字。 “笙笙。” 黎笙起身，把手机塞兜里，目光落在少女红润的唇上，似笑非笑，“回来了？” 虞茵心虚“嗯”了声，忽视身后闲散餍足的某人，拉着黎笙的胳膊上楼。 “便利店有点远。” “给你买了椰汁。” 她小声道歉：“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黎笙挑眉，看了眼手机。 “不久。” “啊？”少女茫然。 “拜托，一早就猜到了好吗。”黎笙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哼笑，“回来的还挺早，我可是做好了打三局游戏的准备。” 虞茵：“......” 反应过来，小脸瞬间红透。 她发现了。 * 包厢里，祁澈已经喝嗨了。 难得一次被关心。 看不见贺时堰他想念得紧。 于是用脚踢路景延，“延哥，你快打电话催催贺哥啊，这么久不回来，别是跑了。” 路景延斗地主斗得正起劲，冷不防被他这么一踢，手机差点飞出去。 “延哥？” “延哥快点。” 挨完脚踢挨肘击，脸色唰地黑下来，路景延甩了个大逼兜过去，“滚边去。” 祁澈醉酒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几分。 他不可置信捂住脑袋。 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路景延！！” 第129章谁占理谁说了算 包厢的门被推开，这一幕清楚被门外三人看了去。 贺时堰的脸有些沉。 猜到他会发酒疯。 没猜到会这么早。 路景延见人到了，关上手机起身，拎着祁澈同虞茵黎笙打招呼。 几人简单相互介绍了下，黎笙笑眯眯勾了勾虞茵的手指，心满意足。 帅哥的朋友果然也是帅哥。 祁澈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黎笙身上，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忽然，一段记忆清晰涌上脑海。 ！！！ 他破防指着黎笙。 “喂，怎么是你这个死女人！” 黎笙：“？？？” “你谁啊。” 白瞎一张帅脸，怎么满口喷粪。 “你居然敢忘了我！” 祁澈挣脱路景延的手，朝她冲过去，气势汹汹用手指着她脑门，“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好好记住我这张脸。” “因为——！” 黎笙虞茵路景延贺时堰：？ “因为什么？”黎笙一脸懵逼。 “因为我随时会去找你报仇！报仇！！” 祁澈吼完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闷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虞茵小声问黎笙，“你们认识啊？” 黎笙，“完全没印象。” 听到这句话，祁澈气得要死，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眼睛挖出来看一看到底瞎了没。 “你给我想，想不起来不会放你走。” 贺时堰把人按到沙发上，沉声警告，“好好说话。” 祁澈委屈死了。 “是她欺负我！” 虞茵给祁澈倒了杯水，让他冷静冷静，平复一下心情。 又拉着黎笙小声同她耳语。 “情债？” “屁，我黄花大闺女好么。” “宝，你失过忆没？” 黎笙：“......” 她抓了把头发，“帅哥在我这里都是过目不忘的，我真不认识他啊。” “帅哥”二字传进祁澈耳朵里，男人微妙的一顿，平静下来。 既然她想不起来，那他就勉强好心帮她回忆一下吧。 “三年前，八月，西城分局平川派出所。” 一个个关键词在脑海里解锁。 黎笙一个激灵。 “是你啊！” 祁澈翻白眼：“哼。” 两人的故事很简单。 三年前的夏末，大一课程结束，回到南方老家，几个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约她出来聚餐。 结束时已经过了零点。 黎笙家离得近，左右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于是没让人送，选择步行回家。 和朋友分开不久，她忽然发现自己被尾随。 没觉得害怕。 而是随手抄了根棍子，冲过去将那人拽出来暴打一顿。 以上是黎笙的视角。 祁澈：呵呵呵。 以下是祁澈的视角： 三年前的他还没有出国，偶然一次来这座南方城市出差，忙了一整天都没吃饭，半夜被饿醒，下楼准备找点东西吃。 谁知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猥琐男在跟踪一个小姑娘。 那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秉承着雷锋精神，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祁澈暗自出手把人给吓跑了。 拍了拍手。 刚转过身，结果迎头一棍子下来。 祁澈眼前一黑，紧接着被人踹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细细密密地砸下来。 饿了一天，做了好事，被人恩将仇报揍了一顿。 最后又被对方送往派出所。 由于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不能立即证明自己的清白。 祁澈鼻青脸肿，怨鬼似的在小黑屋蹲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才被放出来。 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按着打。 此仇不报非男子。 祁澈不接受黎笙的道歉，并扬言自己一定会报仇。 谁知报仇计划还来得及展开。 就被贺时堰送出国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一场由误会引发的灾难。 路景延挑眉，看向黎笙，“原来是你。” 发生这件事后，祁澈对女人敬而远之。 平等的看所有异性不顺眼。 黎笙心虚抿唇。 犹记得，她当初下手很重。 “对不起。” 再次诚恳道歉。 祁澈冷哼，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恩将仇报，打了人，你居然转头就把我忘了，还心安理得过了这么多年。” “没忘......” “那你怎么认不出我！” 黎笙汗颜，小声说：“当时你的脸被我揍成了猪——”在男人杀人的目光下，她猛地顿住，改口，“有点肿......” “遮住了您帅气的容颜。” “所以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祁澈：“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微信。” 黎笙打开二维码，微微弯腰，双手捧着手机，露出服务行业的专属殷切笑容：“我一定尽力补偿。” 加上微信。 此事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黎笙哭兮兮趴在虞茵肩膀上，“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看看看，看什么帅哥。 心动对象没找到，给自己找了个债主回去。 虞茵安慰她，“没事，反正迟早都会遇见，早点遇见了，可以早点还完债。” 黎笙：“......” 谢谢。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虞茵看向祁澈路景延二人，想了想问，“你们还回洛杉矶吗？” 黎笙水灵灵抬头。 心里祈祷着。 回，回吧。 天高皇帝远，距离拉开了，她倒要看看祁澈要怎样报复自己。 然后就看见路景延摇头，说：“我们属于外派，项目结束后就该回公司国内岗工作了。” 黎笙瞬间蔫了。 祁澈盯着她，“怎么，很失望？” “怎么会。”黎笙干笑。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借酒消愁。 祁澈跟着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嘴里哼笑。 还有什么是比找到仇人，更值得开心的事呢。 玻璃酒瓶被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折射下璀璨耀眼，还挺漂亮，虞茵出神地凝望。 注意到她的视线，贺时堰以为她想喝酒。 精致眉眼微蹙，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蛋，插上吸管，把酸奶递到她唇边。 “你喝这个。” 虞茵回神，乖巧接过，咬住吸管。 祁澈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大笑，“不是贺哥，你就让小嫂子在酒吧里干巴巴地喝酸奶啊。” 贺时堰冷瞥他一眼。 “她不喝酒。” 虞茵点点头。 祁澈忽然好奇，问虞茵，“你俩谁说了算。” 虞茵想了想，“谁占理谁说了算。” “是么。”许是酒意上头，有些话不经过大脑，祁澈直接说出了口，“那你让贺哥治治耳朵去。” 第130章制裁 虞茵愣了下，“什么？” 有关贺时堰耳朵的问题，她好奇过，但从没有过问过。 人们通常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他人面前。 担心他介意。 又或是害怕揭到他伤疤，让他陷入到曾经一些不好的记忆中去。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意在避免触碰到这条红线。 毕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残缺。 而祁澈这话......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里。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虞茵眸光微闪，直勾勾看向祁澈，语气空前认真，“你说清楚一点。” 一旁的男人薄唇紧抿，眉眼弧度下压，脸色微不可察沉了几分，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祁澈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祸从口出。 贺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包厢里光线很暗。 察觉到自己情绪外泄明显，贺时堰顿了下，不动声色收敛几分，长睫垂下，缓缓遮住眼底的情绪。 他握住虞茵的手。 嗓音很低。 “茵茵，祁澈喝醉了，在讲胡话，你不用......” “在意”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虞茵打断：“你闭嘴，让他说。” 空气安静了几秒，近乎凝滞了。 少女表情严肃，凶巴巴瞪着贺时堰，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温软乖巧的模样。 黎笙路景延完美隐身，充当吃瓜群众。 谁占理听谁的。 这句话没果然没错。 虞茵：“祁澈你说。” 贺时堰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遵守“闭嘴”这个指令。 祁澈弱弱看了眼两人。 要死啊要死。 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的话。 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被空调冷气吹着，他冒了一身冷汗。 黎笙幸灾乐祸凑热闹，打破沉静。 “快说啊，你家贺哥听我家茵茵的，再不说你们都要完蛋。” 祁澈瞪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着贺时堰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不管了，一股脑说出口： “贺哥的耳朵能治，但他不愿意治。” “当初脑部受到重击导致的听力障碍，一开始吃药就好了，他不吃，硬生生把自己作成这样。” 察觉到气氛逐渐冷凝。 祁澈声音渐弱：“具体的，小嫂子你去问老太太。” 虞茵沉默了好久。 对贺时堰的这种行为感到气愤。 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而祁澈路景延习以为常。 黎笙则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大佬他这是有什么恋残癖吗？ 故意把自己搞残？ 当晚的聚会不欢而散。 贺时堰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虞茵冷着脸，跟黎笙回了工作室。 - 窗帘密不透光，卧室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躺在一张床上，虞茵有些失眠。 无数次翻来覆去，尽管她已经在尽量避免自己翻身了，但心口滞闷的感觉越发强烈，呼吸都变得不畅。 “茵茵？” 床头亮起了壁灯。 黎笙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 凌晨2点45分。 对上女孩惺忪的睡眼，虞茵目露歉意，抱着枕头坐起身，准备下床，“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去客厅。” 黎笙还迷糊着，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人已经离开了卧室。 她穿上拖鞋跟出去。 外面没有开空调，扑面的热气让她鼻尖瞬间冒了一层细汗。 沙发上的人也是。 黎笙找了瓶矿泉水，将沙发上怔愣发呆的人拉回卧室。 “没有吵醒，我睡得和死猪一样，是被渴醒的。” “还因为那事烦呢？” 虞茵沉默点头。 黎笙灌了口水，说：“他不愿意治，也许是因为有什么苦衷？” “如果只是单纯不想治呢。” 虞茵咬了下唇，看向黎笙，“还记得大四下刚开学，我去国外待的那两个月吗？” 黎笙点头，“你当时说有事被绊住了脚，暂时回不来。” 虞茵告诉她原因。 听她说着，黎笙震惊瞪大眼。 半晌后点评一句：“随心所欲这四个字，被你对象发挥到了极致。” 这不就相当于她把祁澈揍得鼻青脸肿，又把他送去警局蹲了一夜小黑屋。 完了发现自己揍错了人，甚至那人刚帮过自己，于是愧疚得不行接受不了自己的行为选择自杀。 好歹她对祁澈还发生了实质性的身心伤害呢。 但贺时堰和茵茵之间..... 双方都喝了酒，脑子不清醒，说句难听的就算是睡了都不足为奇，更何况连亲都没亲。 区区捆绑play......（无敌纯洁简易版） 叹气。 佩服。 大佬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一言不合就自杀。 反正自己是没有那个勇气。 这种蔑视生命的行为想法要是安插在那些强奸犯拐卖犯的脑子里该多好。 也算为民除害了。 黎笙可算理解虞茵为什么生气了。 爱人这样，属实太让人操心。 她拍拍虞茵的肩膀，“别烦了，这不是制裁他的人出现了嘛。” 虞茵抬眸。 黎笙笑着说：“你说的，谁占理听谁的，如果他真的没有苦衷，你就押他去治耳朵。” “他敢不听你的吗？” 虞茵想了想，打定主意：“明天我去找奶奶。” ... 翌日清晨，和老太太发过消息，虞茵随意啃了两口面包，匆匆出门。 出租车在老宅门口停下。 付过钱，推开车门下车。 虞茵抬手正要摁门铃，别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迎面就和从里面出来的贺时堰撞上。 四目相对。 男人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倏地僵硬住了。 “......” 空气诡异静止了两秒。 猜到她会来。 没猜到会这么快。 指尖微蜷，无声深吸口气，男人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很是自然地轻叫了声：“茵茵。” 他敛眸淡声说：“昨晚喝醉了，司机不放心，就把我送来了这里。” 虞茵扯了下唇，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眼眸，目光一眨不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看透一般。 他说的话。 完全不可信。 无非就是知道她要来，便先一步过来跟老太太通气。 只是好巧不巧地，两人打了个照面。 他被她，差点抓了个现行。 第131章他太想太想 “茵茵。” 被她良久地盯着，贺时堰的心虚不可避免地加重几分。 眸光闪躲。 低头亲了下她的红唇。 男人低声说：“上班要迟到了，你去找奶奶玩，我先离开。” 说罢迈开长腿就想逃。 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虞茵给叫住了。 “站住——” 轻飘飘的两个字，一下子就把贺时堰钉在了原地。 男人闭了闭眼，脸上的笑容僵硬，十分后悔今早没有速战速决，而是听从老太太的话，用过早餐才离开。 “今天周六，晚点去公司没关系。” 虞茵拽住他的领带，往别墅里走，“老实点，跟我进去。” 瞥了眼他的耳朵。 少女微笑：“既然你不愿说，我就去找奶奶问，要是让我发现你撺掇奶奶和她联合起来骗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已经撺掇过了。 贺时堰沉默：“......” 一时间连埋哪，都想好了。 老太太见自家孙子被虞茵拎着进来，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不枉她费力拖延时间。 小样。 还想撺掇她撒谎。 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做梦都想让他去治耳朵吗？ “来了。” 被老太太撞见这一幕好尴尬。 虞茵烫手似的慌张松开领带，红着脸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乐呵呵放下手里刚啃了一半的包子。 朝她招手。 “时间还早，茵茵还没吃饭吧，快过来坐，奶奶去厨房给你拿早餐。” “不用奶奶，我吃过...”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虞茵下意识想跟过去。 想起身边还有一人。 有些话她得单独跟奶奶说。 把贺时堰按到沙发上坐好，怕他跑，少女低低警告了句，“坐这别动。” 她脸上写满不信任，就差直接把他绑起来了。 “我不动。” 贺时堰再三保证，很听话的样子。 默默看了他两秒。 勉强信他一回，虞茵松手去了厨房。 燕麦粥里放了牛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燕麦奶香，一旁的盘子里还有软面透油的小笼包。 原本还想拒绝的虞茵顿时不说话了。 两小口面包。 四舍五入等于没吃。 她慢吞吞挪过去，看着老太太给她盛粥，咽了咽口水，不忘记正事：“奶奶，你千万别听贺时堰的。” 从昨晚贺时堰沉默的态度，再加今早他出现在这里。 虞茵肯定。 这人绝对撺掇了奶奶。 “放心。” 老太太笑了下，不禁感慨，总算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 吃过早餐，开始聊正事。 “小堰十七岁那年和人起冲突，被人砸到了脑袋才导致耳朵受伤的。” 老太太皱了下眉，说：“但那会儿我不在国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得到消息赶回国已经是两天后了，当时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头上还有血。” 其实真实情况比她讲的还夸张。 少年不只头上有血，他浑身都是，浓重的血液浸透他的衣服，干涸刺目，触目惊心。 铺天盖地的脓腥味涌来。 他躺在地上。 只有头发上的血液依旧粘稠。 近乎诡异，差点让人误以为那是什么案发现场。 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受不了刺激。 老太太不敢细想，连忙将那些画面赶出脑海。 顿了顿才继续： “后脑的伤口还在流血，本意是带他检查一下脑袋，怕留下什么后遗症，谁知道医生说他耳朵出现了问题。” “不过好在还算幸运，听力轻微损伤。”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开了药，让他卧床休息，避免剧烈运动，要不了几周就能恢复。” “但这小子是个不听劝的，非但药不吃，一个没看住，又跑去打架了，给自己弄了一身伤回来，耳朵的情况也变得严重。” “听骨链中断，要做手术。” “他不做。”老太太想起这件事就来气，“茵茵你知道吗，我威逼利诱用尽了各种方法，一点用都没有，甚至都把他绑到了手术台上。” “结果又让他给跑了。” “不治，死活都不愿意治。” “一开始听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折腾了两年，彻底聋了，他说他就喜欢做个聋子。” 越说越来气。 要不是身边没扫把，老太太绝对会一棍子毫不留情敲到他脑袋上。 “助听器都是我拿自己做威胁，才愿意戴上的。” 贺时堰默不作声。 一直到听到这里，男人脸上的表情都还算得上淡定。 毕竟他没让老太太帮忙隐瞒这些。 否则太假。 茵茵不会相信。 他只有一个要求。 让老太太告诉虞茵，时间太久，自己的耳朵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 但——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不淡定了： “虽说已过去十年，但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机会痊愈。” “我这些年一直有和法国一位专门研究这领域的专家保持联系，茵茵，你要不要带他一起去看看？” 贺时堰神情有些错愕。 “奶奶。” 虞茵点头，“我们去。” 老太太起身，“我去花园浇花，你们商量一下，决定好后我来安排后面的事。”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人。 虞茵看向贺时堰，“为什么不想治。” 男人沉默了一会，伸手抱住了虞茵。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已经习惯了。” “那当初呢，为什么不想治。” 落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僵硬。 下一秒，男人阖眼抱紧她。 因为你啊。 因为它可以提醒自己，不是臆想，不是幻觉，真实发生，都不是假的。 他太想太想，留下与她有关的一切痕迹了。 安静地沉默了很久。 男人低声问，“茵茵很想让我去治耳朵吗？” “嗯。” 回应他的是很轻的一声。 贺时堰敛眸，嗓音微微艰涩，“为什么，是不是不喜欢......” “不是。” 虞茵打断他，眸光紧凝着他，抬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语气认真地询问，“我生理期痛经，你为什么要带我去看医生，为什么要管理我那么严格？” 在他开口前，她说： “因为在乎，因为爱你啊。” “想看到你好。” 第132章一间房 一大清早，虞茵在收拾行李。 那日在老宅，贺时堰最终答应了去法国治疗。 签证一下来。 他们就订了机票准备出发。 黎笙趴在床边，双手托腮看虞茵叠衣服。 “我爸妈也在法国呢。” 这句话她已经重复了很多遍，虞茵笑着偏头，“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不要。” 黎笙郁闷叹气。 “找我爸妈，他们会嫌弃我是电灯泡，而跟着你们……” “我不嫌弃。” 虞茵弯弯眉眼，举手保证。 “你是不会。”黎笙哼哼翻白眼，“你家那位会。” 整天都被虐。 越想越难受。 她抱着被子抓狂地捶了几下。 “可恶！人家也想谈甜甜的恋爱！” 虞茵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丢给她。 “甜甜的恋爱可能还要再等一等，不过可以先来一颗甜甜的糖果。” 黎笙随手剥开纸皮将糖果丢进嘴巴里，薄荷牛奶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她眼睛瞬间亮了下。 “味道不错哎，在哪买的。” 虞茵被她问的一愣，茫然摇头，“贺时堰买的。” “我之前低血糖。” 黎笙：“……” 可恶。 又被虐到了。 自食其力才是真，她把糖纸捡回来，全网识图搜索。 好不容易找到购买渠道。 刚准备下单，屏幕上方忽然弹出几条消息—— 【陈记糕点，核桃排，枣泥方酥，牛舌饼。】 【半小时内送到公司。】 【去中云路那家门店。】 “祁澈！！！” 黎笙咬牙切齿，气得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半小时？！ 他怎么不上天！ 从小区到中云路打车都要四十多分钟！！ “怎么了？”虞茵问。 “能怎么，那逼又喊我去当牛做马了。” 三个月而已。 她忍。 一个多星期都已经忍下来了。 她可以的。 深呼吸。 平复一下心情，黎笙抓起手机起身，和虞茵道别，“宝，等我回来给你带陈记糕点吃，想吃什么发我手机上。” 虞茵失笑，瞬间懂了。 “老娘该他的。”女生骂骂咧咧地走了，手上键盘恨不得戳出火星子。 【好的。】 【收到。】 【打工人鞠躬微笑.jpg】 - 机场。 此时已是深夜，虞茵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贺时堰垂眸，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休息室响起语音播报，他才微微偏头，伸手轻戳一下靠在他怀里的少女，温声说，“登机了。” 怀中的人没动静，等了两秒才传来乖乖的一声“噢”。 虞茵慢吞吞站起身。 漂亮的水眸里还带着尚未清醒的迷蒙与困倦。 贺时堰牵住她的手往登机口的方向走。 面上虽云淡风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整天他都在纠结着什么。 距离那架飞机越来越近。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也没有时间再让他去做心理准备了。 默然两秒。 男人微微抿唇，捏着她的手指不自觉紧了几分，目视前方，声音绷紧，带着点期盼。 “宝宝，这次不订套房了，好不好？” 虞茵只顾着困，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事实上男人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贺时堰愣了下，没想到对方会答应。 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他低头解锁手机，迅速取消其中一个房型。 酒店的页面信息在屏幕上停留了一整天，终于可以退出手机后台。 男人嘴角噙着笑。 满心欢喜。 完全没注意身旁人的眼神困倦，一点都不清明。 上飞机后虞茵倒头就睡。 一口气睡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飞机在戴高乐机场着陆，此时正晚七点。 又是一番折腾。 终于抵达酒店。 酒店的观光电梯可以俯瞰巴黎绮丽繁华的夜景，看着外面蜿蜒流淌的霓虹，虞茵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感觉好久没有身处白天了。 她叹口气，难免有些发愁。 在飞机上睡太久，今晚怕是要彻夜无眠。 时差难倒。 - 酒店房间在顶层。 环境非常不错。 推门进去，是三面全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浴缸设在转角旋转观景台前，可远眺窗外塞纳河畔的迷人夜景。 华灯初上，游船浮动，橘黄色的灯光飘在水面，电影中的场景照进现实。 虞茵径直掠过。 沙发、吧台、隔断浴室、室内泳池..... 将近两百平的顶奢酒店，转了一大圈，虞茵没找到第二个房间和第二张床。 “......” 虞茵不死心问，“只有一个房间？” 贺时堰微微一顿，无辜道：“登机前，我问过你的意见。” 虞茵：“？？？” “我说不订套房了，你说嗯。” 虞茵：“......” 绞尽脑汁回忆，好像有一点点印象。 当时太困了。 她沉默两秒，“酒店不是早就订好了吗？” “订了两套，经过你的同意，我登机前，把套房取消了。”贺时堰弯唇勾着笑，着重强调“同意”二字。 虞茵：......行吧。 反正，又不是没有在同一张床上睡过...... 午觉。 大差不差。 扯了扯唇，虞茵接受度良好。 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她仰起头，看贺时堰，“你在飞机上睡了多久？” “三小时。”贺时堰想了想回。 老婆就在旁边，睡颜甜美漂亮，看不够，睡不着。 “三小时？”虞茵微微皱眉，从行李箱里扒拉出自己的笔电和耳机，“那你快去睡吧，我晚上画画，不睡了。” 知道她在飞机上睡得太久，贺时堰颔首，没意见。 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一口。 男人去浴室洗漱。 ... 凌晨五点，完成新一话的更新，虞茵合上电脑。 活动了几下肩颈。 好久没有彻夜画稿了。 夜间灵感泉涌。 怀念。 时间还早。 少女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水雾弥漫，湿热的水汽扑到身上，舒缓僵坐一夜的疲惫。 她眯了眯眼，困意渐生。 从浴室出来。 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男人貌美安静的睡颜。 虞茵轻轻躺上床。 怕吵醒贺时堰，她动作很小心，慢吞吞一点点地挪进他怀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很快熟睡过去。 耳边呼吸声逐渐变得清浅绵长，男人缓缓掀开眼。 喉结明显滚了下。 - 第133章可怜可怜我吧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 床上只有自己。 虞茵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半。 浴室的门关着，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看样子贺时堰正在里面洗澡。 眨眨眼。 情不自禁脑补出一些养眼的画面。 水流温热，雾气潮湿弥漫。 水珠溅到镜子上，缓缓滑落，光与影交织，仿佛一小片粼粼涟漪的湖面，映出男人朦胧有致的修长身形...... 正想的出神，没发现水声已经停止。 浴室的门打开。 男人裹着浴袍出来。 他头发半干，身上还在滴水，浴袍松松垮垮，露出一截冷白漂亮的锁骨，还有若隐若现，流畅紧致的腹肌和人鱼线条。 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一样。 就是这扑面的冷气...... 虞茵皱眉，“你怎么一大早就洗冷水澡。” 男人微妙顿了下。 “热。” 室内冷气分明开得很足，虞茵狐疑看他，视线扫过他全身。 贺时堰眼皮跳了下。 咬牙伸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声音很哑，“故意的？” 虞茵茫然，“什么？” 就像他不想自己喝冰一样，她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洗冷水澡，而已。 “一大早拱我怀里睡觉的人是谁？” 虞茵微微瞪大眼，“不可以吗？！” 难道他不是她男朋友吗。 她就拱！ 再说就只有一张床。 谁订的酒店。 她就拱就拱！ 贺时堰差点笑出声。 “可以。” 清了清嗓子，他慢慢低下眼眸，若有所思地询问：“宝宝不喜欢我洗冷水澡？” “当然。” 虞茵故意说，“生病了，照顾你很麻烦。” 贺时堰看着她的眸光渐渐深刻。 “那你，帮帮我吧。” “帮什么？” 男人倾身附在她耳边，气音低懒，透出丝丝哑意：“在我怀里蹭了一早上，晨*，还有现在。” 他抱着她。 “又难受了。” 感受到腰间的坚硬，虞茵神情僵硬几分，脑子嗡地一下炸开。 “你你你...贺时堰！”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待会还要去医院，你别闹。” 贺时堰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双手圈紧她的腰。 “就是因为要去医院，所以才很早起床洗澡。” “你再去洗。” 她不拦他了。 “时间不够。”男人拦腰将她抱起。 “喂！” “可怜可怜我吧宝宝......” ...... “到底还要多久。” “快了。” 男人双眸紧闭，抵在她肩窝上。 ...... “贺时堰，我手酸。” “快了。” ...... “贺时堰...” “快了宝宝。” “再坚持一下。” 虞茵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闷声喘息，欲哭无泪。 到底还要多久。 她也很难受好不好。 手都要抽筋了。 ...... 磨磨蹭蹭终于出了门。 虞茵觉得自己的手都不能要了。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好在没迟到，赶在约定的时间前成功抵达医院。 跟医生见了面。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虞茵等在检查室外，等了好久，有些无聊，于是准备玩会儿消消乐消磨时间。 然后发现。 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在颤抖。 “……” 沉默了瞬，少女微微磨牙。 立下flag。 以后休想让她再用手。 - 检查结果是中午出来的。 听医生的意思，贺时堰的耳朵由于损伤时间太久，治疗起来有一定难度，他们还需要进行详细的检查和评估，以便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 下午又陆续做了几项检查。 医生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一整天贺时堰都配合听话，虞茵手抖的账压根没机会算。 到后面直接自己气消了。 时差彻底混乱了。 一回酒店就想睡觉，但身体刚一挨到床，早上的那些片段就跟走火入魔似的循环播放在脑海里。 挥之不去。 太色了。 虞茵蒙上被子。 拿手机搜索清心咒。 默念一遍后，她不由得怀疑人生。 是她搜到了盗版吗。 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被子忽然被掀开，贺时堰跪在床沿，将人捞起来，“再坚持一会儿，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虞茵现在看他不顺眼，尤其是那个“再坚持一会儿”，简直就是噩梦。 “就睡。”她故意和他作对。 “晚上呢。” “你管我。” 贺时堰静静看了她两秒，躺床上。 虞茵：“？？？” 她警惕往后退，“你干嘛。” “困了，睡觉。”男人连人带被一起搂入怀里，拿遥控器关上电动窗帘。 窗帘密不透光，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清冽的冷香包围着她。 眨眨眼，意识到贺时堰只是单纯想睡觉。 虞茵挣扎的动作止住。 安静窝在他怀里。 还是这样最舒服...... 意识渐渐陷入模糊。 — 方嘉义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虞茵了。 他拿着平板敲响黎笙房间的门，佯装有事：“学姐，姐姐这两天怎么没来？我有事找她。” “你不知道吗？”黎笙吸了口奶茶，随口道：“她陪她男朋友出国了。” “出国？” 黎笙嗯了声，“有点事，估计得要段时间。” 方嘉义表情僵硬。 又是为了他。 捏紧手指，少年周身气息不受控地冷了下来。 “对了。” 黎笙想起件事。 该死的祁澈最近越发上脸了。 打工人都没她这么悲催。 平时给他当跑腿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想白嫖一个助理？？！！ 好在她有理据争，争来了工资。 “......” 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黎笙摸了摸口袋，把钥匙递给方嘉义。 “这段时间我挺忙的，随时可能不在家，为了避免你来的时候不在，这钥匙你先拿着吧。” 方嘉义没接。 沉默几秒钟。 他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学姐，钥匙我就不拿了，你一个人在这我过来不太方便，我这段时间先回家，等姐姐回来我再过来。” 说罢转身离开。 黎笙：“？？？” 不是说在家画画危险系数很高吗？ 什么叫她一个人在这他不方便。 他和茵茵单独在这就方便？ 靠。 这小子贼心不死吧。 ...... 第134章做好了心理准备 虞茵是被贺时堰叫醒的。 七点。 时间不算太晚，但也睡了好几个小时。 收拾收拾起床，两人找了家不错的餐厅。 吃过饭后去塞纳河畔乘船赏景。 仲夏夜的晚风轻柔又浪漫，他们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去。 同样睡不着，且精神。 于是洗漱过后，一个对着电脑画画，一个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零点一过。 男人掀了掀眼皮，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来到虞茵面前，屈指轻敲了敲桌面。 “该休息了。” “你困了？”虞茵抬头，弯弯唇，笑容略有些敷衍地道：“你困了就先去睡，我要画画。” 晚上的效率比白天高出一百倍。 她要好好珍惜这段可以光明正大熬夜的时间。 贺时堰沉默站在原地。 漆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虞茵：“......” 莫名有些心虚。 他不说话，她想无视。 奈何这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被他盯着，自己压根没办法好好画画。 抿抿唇。 她放下画笔，好商好量地开口。 “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一点点都不困，我保证，很快就把时差倒好，你今晚先放过我，好不好？” 贺时堰：“万一明天需要在医院待一整天，你想睡都没有办法睡。” 虞茵愣了下。 对哦。 “可是现在就是睡不着怎么办。” 少女苦恼。 贺时堰蹲到她身边，黑亮的眼瞳直直地看着她：“我有办法。” “什么？” 虞茵不明所以对上他的视线。 心里生出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男人凑过来，一本正经，“亲一会儿吧宝宝。” “助眠。” “......” 虞茵沉默了好久，然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贺时堰。 男人。 心机，狗。 不愧是他。 脑子里只有亲亲。 结合以往无数次经验，他一定会...... 今早刚帮过他。 “我手还酸着。” 她没好气地说。 “酸了啊。”贺时堰挑眉，目光下陷，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覆在她的腕骨上，轻轻揉捏。 挺舒服，虞茵便没挣扎。 她轻哼了声，理所当然享受着他的服务，指挥着： “好好按。” 男人配合地听从她的指挥，捏了会儿，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抵在薄唇上，一根根亲吻她的手指。 灼烫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虞茵指尖颤了下。 下意识想抽回手。 可又抽不开。 “宝宝。”男人悠悠吐出两个字。 绯红的唇瓣柔软得不像话，就这么贴在虞茵手指上，薄唇一张一合，若有似无摩挲着她指尖末梢敏感的神经。 贺时堰抬眸，眉头微蹙，似懊恼。 然后不疾不徐开口。 “今晚不要画画了。” “都把我家宝宝的手画酸了。” 原本还被撩得有些迷糊的虞茵听到这话：“？？？” 她咬牙，“你是狗吧？” 男人轻轻咬了一下她指尖，无辜弯唇，“这样吗？” “还是这样？” 湿濡的触感传来。 他在.舔.她。 男人笑着抬眸，语调慵懒，“只做你一个人的狗狗。” 虞茵被他的厚脸皮程度惊到说不出话。 贺时堰脸不红心不跳，从地上站起来，微微俯身，将人拦腰抱起，清冽的嗓音染上些许撩人的磁性，不开玩笑了。 “亲会儿，不让你用手。” 那用哪里。 虞茵下意识在心里问，但好像又有答案。 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有些紧张，勉强压下狂乱的心跳，默默搂紧男人的脖颈。 ... 贺时堰说亲，就只是亲。 他的吻细密缠绵，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耳侧，唇瓣，以及脖颈。 亲了好久。 虞茵被亲得晕晕乎乎，同时又有些心不在焉。 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怎么还不开始。 她对这种事不太了解，应该提前找几部教学视频偷摸学习一下的。 搞得现在这么紧张。 不过开始就应该快结束了吧。 她在自己漫画评论区里刷到到过有关这事的讨论。 现在还隐隐记得—— 【一两分钟，还没感觉就结束了，浪费我洗澡的时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七八分钟。】 【讲真，三分钟对他来说就很长了。】 【我家那位还没开始表演就已经谢幕了，死亡微笑.jpg】 ...... 回忆着那些评论，虞茵不自觉蹙眉，可是贺时堰平时洗澡还有今早..... 都很久。 可能是因为没有真枪实弹上战场的缘故？ 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紧张的情绪渐渐消散，只剩下好奇。 “在想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男人不满地在她锁骨上磨咬。 虞茵回神，眨眨眼，心虚摇头。 抱紧他。 在他下巴上碰了碰。 蜻蜓点水的吻，亲得甚至不是嘴巴，贺时堰瞬间就被哄得心满意足。 他低下头和她湿吻。 气氛朦胧又暧昧。 忽地，地毯上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两人的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偏过头。 来电显示：方嘉义。 又是他。 阴魂不散。 男人眸子沉了几分，“大半夜的，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虞茵茫然眨眼，猜测，“国内现在是早上，可能他不知道我出国了吧。” “我帮你接。” 贺时堰撑起身子，捞过手机。 虞茵想说你直接把电话挂断就好男人已先一步把手机接通，并开了免提。 “......” 空气里响起一道醉醺醺黏糊糊的少年音：“姐姐......” 贺时堰冷笑。 “不是姐姐，是姐夫。” 此话一出，电话那端诡异安静了两秒。 方嘉义在酒吧待了一整晚，宿醉醒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借着醉意任性一回给虞茵打个电话。 结果接电话的，是他最讨厌的人。 脑子瞬间清醒几分。 他低声问，“姐姐呢？” “她......”贺时堰薄唇轻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虞茵捂住嘴巴。 怕他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女生警告瞪他一眼。 抢过手机。 方嘉义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心，或许只是手机不小心落下了，但紧接着就听到了虞茵的声音：“我在这，有事吗？” 他们真的在一起。 愣神的几秒。 他听到虞茵继续开口，语气委婉地告诉自己她现在不在国内，有什么事可以微信联系。 男生眼神失落下来，嗯了声，说：“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顿了顿。 他又说：“法国现在是凌晨，时间已经很晚了，哥哥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让他不要熬夜，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晚安姐姐。”说罢便挂断电话。 第135章服务 空气陷入死一般寂静。 虞茵缓缓抬头。 果不其然，男人脸色黑的吓人。 四目相对。 贺时堰幽幽问：“茵茵也觉得我年纪大吗？” “也对，毕竟你们才是同龄人。” 虞茵心头一跳。 丢开手机连忙过去顺毛：“哪有，三岁一代沟，我比他大四岁呢。” “可我比你大六岁。” “我成熟，你幼稚，中和一下，咱俩就是同龄人。” 贺时堰忍住笑，“我耳朵不好。” “能治呢。” “治不好呢？” 虞茵抬眸盯着他，认真道：“治不好我也喜欢。” “只喜欢你。” 男人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留下一盏昏黄微弱的壁灯，把少女搂入怀里。 “睡觉吧。” 虞茵：“？？？” 怎么忽然就要睡觉了。 事儿还没办呢。 她微微仰头，心里还好奇着，“不亲了吗？” 贺时堰落在她腰上的手明显一顿。 昏暗的光线都遮不住他眸子里的暗沉。 “宝宝？”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 似蛊惑，“还想亲？” 虞茵轻轻在他怀里蹭了下，捏着他的指尖，软声撒娇：“我睡不着。” 这是一句暗语。 对应他前面说的亲吻助眠。 男人心尖发痒，忍不住吻上她。 他扣住少女的手腕，同她十指相扣，尽管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的亲吻，但虞茵依旧紧张，依旧不熟练。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虞茵小心翼翼地回吻。 呼吸近距离地交织在一起，贺时堰很快发现，她在认真的学习。 比如现在。 他搂住她的细腰，带着薄茧的灼烫指腹刚落在她光滑白腻的背脊上。 少女就紧随其后，有样学样。 手指从他的胸前移到了后背。 男人微微挑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她的好学让他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窗外的月光泄进来，映着男人好看的侧脸，沉溺在他缱绻动情的眼神里，少女唇线弯出浅浅一抹笑。 “我好爱你。” 贺时堰晃了下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爱。 或撒娇，或诱哄，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她说过许多次喜欢。 但这还是第一次。 她完完全全的，绝对主动的。 喉结微微滚动。 “茵茵。” 十年太漫长了。 男人所有情绪聚集在眼睛中，没出息似的，有点想哭。 虞茵亲亲他的眼皮。 很煞风景的来一句：“礼尚往来不懂吗，该你说爱我了。” “快点。” 戳戳他的脸颊。 眼泪愣是憋回了眼眶里，一丁点煽情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平复一下汹涌的心跳。 贺时堰无奈笑了下。 “爱你。” 虞茵这才满意。 她学着他最开始的动作，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额头，一点点往下。 两人贴得很近。 滚动的喉结映入眼帘。 虞茵好奇伸手。 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他。 一瞬间头皮发麻，贺时堰将她抱得紧紧的，撩开她散开的头发，嗓音隐忍又低哑，“安分点，快要忍不住了。” 虞茵眨眨眼，红着耳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没让你忍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 要命。 浑身肌肉紧绷，男人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 他的反应不太对。 虞茵迟疑了一下，茫然问，“你没打算那个吗？” “哪个？” 虞茵直白地看他：“你说不用手，不就是在暗示我和你那什么....睡觉。” 贺时堰：“......” 怪不得今晚这么主动。 原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瞬间心情复杂。 是他想少了。 应该准备充足一点的。 现在什么都没有。 面无表情。 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虞茵见他沉默，微微睁大眼。 原来说亲亲就真的只是亲亲。 他真的没想那个。 对比之下，自己思想好龌龊。 少女兀地脸红，闭了闭眼，死死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膛里。 完蛋了。 没脸见人了。 内心极度抓狂，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 由于情绪波澜起伏过度，虞茵懊恼地将脑袋一下下磕在他胸膛上。 以为她不满。 贺时堰低低喘口气，安抚地摸着她的脑袋，“忍耐一下宝宝，没有那个，今晚不行。” 虞茵不肯抬头。 欲哭无泪，抱紧他的腰。 看吧，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转变了。 从他哄着求着自己亲亲，到现在安抚她忍耐一下。 呜呜呜一切都要从登机前的那个瞌睡说起。 为什么不能清醒一点。 好在自己忍住了好奇没问他能坚持几分钟。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了。 “茵茵？” 无人回应。 僵持了好半晌，怕人在自己怀里窒息过去，贺时堰无奈把她从怀里捞出来。 少女红彤彤着小脸，发丝凌乱。 闭着眼就是不肯面对他。 贺时堰想了想，既然她的心理准备已经做到了那个地步。 他们的关系。 是不是可以再亲近一点？ 男人垂眸，轻轻捧着少女的脸颊。 “我服务你，好不好？” 虞茵睁开眼。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强势一把握住了脚踝。 “贺——” 白嫩的脚丫搭在男人结实滚烫的肩背上。 “宝宝。”裙摆堆叠，贺时堰贴着她的细腰往下亲吻，虞茵呼吸一窒，尾椎骨通电似的一阵阵发麻。 男人语调缠绵，亲昵地哄她，“让你舒服，别怕。”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少女语调发颤有些可怜，“贺时堰你别……” 男人唇角贴上去。 密不可分。 似乎要与她纠缠至死。 热浪一层层翻涌而来，眼前好像蒙上了一片白雾，细白指尖无力推拒在他脑袋上，被他折.磨.的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平复了好久。 少女的身体还在轻微颤.栗。 “宝宝好乖。” 被人搂在怀里，虞茵眼角带泪，迷蒙地看着男人湿润泛着水光的唇角。 她抽抽搭搭地想，今夜的一切。 都超乎想象。 - 第136章最爱鲜榨梨汁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贺时堰没有轻易放过她。 心脏止不住地加速，呼吸的频率达到了极点。 原来不止接吻能助眠。 数不清第几次。 少女头晕目眩，一瞬间好像失了所有力气。 视线无法聚焦。 大脑空白一片，她像一条被浪拍到岸边濒临窒息的小鱼，带着难捱的哭腔。 “混蛋……” - 精力被消耗。 虞茵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最后被抱去了浴室，之后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中途倒是被贺时堰吵醒过好几次。 一次是被他抱着。 剩下的几次是因为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 昏沉的意识让她还以为。 是雨下了一整夜。 在此虞茵想声明，不是她没良心不帮他，而是自己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心也不是很有余。 很累很累。 直到第二天醒来，精神还有些许的恍惚。 “......” 窗帘紧闭，密不透光，室内一片漆黑，让人分不清黑夜与白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感。 而枕边的手机告诉她，时间已经不早了。 腰间横着一条手臂，有点沉，虞茵小心翼翼挪开，缓慢翻身，面对着他。 贺时堰还在睡。 借着屏幕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少女目光在他硬朗的脸部线条上流转。 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知道他没睡好，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另一方面......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上来就搞这么刺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看到他的脸。 那些画面就情不自禁在脑海一帧帧自动循环播放。 尤其是他的嘴巴。 以后还怎么亲。 少女小脸通红，咬紧下唇，止不住地在心里抓狂嘟囔。 喝醉了多好。 喝醉了就断片。 断片...... 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不想面对，但还要去医院。 默默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虞茵伸手，戳戳他的脸颊，戳戳他的胳膊，再戳戳他锁骨。 想把人给戳醒。 没多久，贺时堰便醒了。 男人缓了下神，浓眉微敛，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一醒来就招我？” 嗓音低沉带着些危险的.暗.哑。 察觉到不妙，虞茵猛地后退坐起身，摸过枕头下的遥控器按开电动窗帘。 “我明明是在叫你起床。” 没有一丝遮挡，大片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进来，晕染在两人身上。 肩带细细的一根，滑落少女的肩头。 虞茵随意低头去整理。 手指猛地一顿。 错愕看着自己。 时至此刻。 她才发现自己现在不止是.真.空，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星星点点.大片的.暧.昧.红.痕。 “贺时堰！” 男人挑眉，狭长的眼眸微眯，似心满意足地在欣赏自己留下的杰作。 虞茵气不过，抡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结果一同过去的，还有她。 男人懒洋洋笑了下，拉住少女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对不起宝宝，情难自持。” 一想到差点就可以把自己的.处.男.之身交给她，没控制住，激动过了头。 “谁允许你用嘴巴亲我的！” 虞茵慌乱捂住嘴，脸已经涨得通红。 她反应很大。 贺时堰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亲的都是你，怎么自己还害羞上了。” “闭嘴。” 精致的眉眼含笑，男人意味深长的开口。 “我网名叫什么？” 话题跳转的太突然，虞茵眨眨眼，“h？” “不对。” 贺时堰低声提醒，“漫画平台的那个账号。” 虞茵下意识答：“最爱鲜榨.....”反应过来，少女不可置信抬眼，拿被子闷住他的头，想捂死他。 “变态混蛋不要脸......” 等她骂够，贺时堰轻易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抱着她开始哄，“一开始就只是随手一取，刚刚忽然觉得很贴切。” “别气了。” “好爱宝宝。” 一边哄一边亲。 再这样下去不行，虞茵推开他的脸，凶巴巴道：“起床，还去不去医院了。” 男人才终于消停下来。 ... 又是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开了药，让回去先吃两个月，两个月后安排手术。 从医院里出来，虞茵给老太太打了电话告知他们在这边的情况，挂断电话便点进软件浏览机票。 贺时堰见了，不太情愿。 “就不能在这里多停两天？” 虞茵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脚步微顿，义正言辞拒绝：“停什么，很闲吗？又不是无业游民。” 在男人幽怨的眼神下果断订了明天的早班机。 然后说：“今晚得早点休息，四点半要起床去机场。” 贺时堰：“......” 很好。 路被堵的死死的。 — 生怕自己的作息再颠倒，虞茵这次在飞机上不是在刷剧就是在玩单机小游戏。 剧看累了游戏玩腻了又开始拽着贺时堰聊天。 愣是连一个瞌睡都没打。 落地北城时刚过零点，正好回去睡觉。 翌日中午，两人抽空去了老宅，陪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平日里心态就好，自得知贺时堰耳朵能治好的那一刻起，嘴角笑容更是没停下来过。 没让人插手，她一个人动手做了一大桌虞茵爱吃的菜。 看虞茵跟看宝贝似的。 吃过饭，贺时堰去了公司，虞茵回工作室。 黎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宝！你终于回来了！！” 虞茵失笑，“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才离开几天。” “是吗？”黎笙想了想，哭唧唧道：“可能是因为我的日子太难熬，让我有一种度日如年的错觉吧。” 虞茵问，“你前几天说，祁澈让你给他当助理，现在怎么样了？” 黎笙比心，微笑。 “上岗两天，已被开除。” “啊？” “他说我是猪，还是不用动脑的跑腿工作更适合我。” 虞茵安慰她，“专业不对口，不必在意。” “工资结了吗？” “两千。” “两天就两千？那还蛮高的了。”虞茵感慨。 黎笙呵呵笑，“工资二百五，他说助理工作对我来太难，可能对我的小脑造成了精神损伤，剩下的精神损失费。” 虞茵：“......” 手机嗡嗡震动。 黎笙看到信息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就知道吃。” 虞茵：“他又找你跑腿了？” 黎笙点点头，说某超市的蛋糕和熟食区出了新品，祁澈点名要吃。 “茵茵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虞茵若有所思想，有人陪着，怨气应该会轻一点。 于是答应了。 第137章就知道你想我 她们去的是一家大型超市，排队的人很多，黎笙干劲十足冲锋前阵迅速把祁澈点名要的那几样东西放入购物车后。 便悠哉悠哉和虞茵开启逛超市模式。 将所有商品去逛了个遍后。 她们推着车去自助结款机结账。 机器旁边的货架上摆着不同品牌的计生用品。 虞茵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那上面瞟。 “茵.....” 黎笙扫描着手里的商品，抬头正要跟虞茵讲话，忽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顿了下。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语气微妙，“拿一盒吧。” 虞茵一个激灵。 冷不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偏过头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眸光，少女耳根染上一层薄红，小声道：“扫你的码。” “别害羞呀，买这多正常。” “你买过？” “......那倒没有。” “扫你的码。”虞茵重复。 黎笙哼哼，“我不买那是因为我孤家寡人一个，暂时用不着，你这情侣必需品的，想买就买呗，顺手的事，有备无患。” “不用顾及我，万一用上了，到时候再跑一趟超市多麻烦。” 闻言。 虞茵目光默默移回到货架上。 黎笙手伸过去，光明正大拿了好几盒和她一起研究。 俩人都一窍不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随便挑了一个扫码结账。 回到小区虞茵就做贼心虚似的把东西扔进了床头柜里。 本以为很快能用到。 但没想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贺时堰格外老实。 主要是工作忙，去法国的那几天堆积了不少工作，所以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好几次虞茵都直接睡到了工作室。 贺时堰忙到甚至顾不上有意见。 直到一周后。 下午六点，男人打来电话。 告诉虞茵晚上他不加班，要把晚餐时间留给他。 黎笙正在兴致冲冲浏览餐厅，听到这句话瞬间蔫了，瘫倒在沙发上。 那个男人回来了。 茵茵要被抢走了。 难过。 但作为一个懂事的人，她只能默默压下悲伤的情绪，切换外卖软件，开始点外卖。 打完电话回来。 虞茵看到黎笙正在浏览新疆炒米粉。 她坐过去，“别告诉我，你看了一下午的餐厅，今晚就准备带我吃这个。” 黎笙：“？？？” “你不是......” 虞茵笑了下，“我们先约好的呀。” “！！！”黎笙猛地坐起身，“好姐妹，我没看错你。” “不过......” 有她这个态度自己就心满意足了，黎笙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去找你对象吧。” 虞茵茫然眨眼。 “贺总这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嘛，现在好不容易闲一点，我愿意把你让给他。” “但是......” “哎呀但是什么但是，咱俩白天一整天都待在一起，我都有点腻了。” 虞茵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自己一走，黎笙大概率会点新疆炒米粉吃。 新疆炒米粉好吃是好吃。 但黎笙的肠胃也很弱，她还钟爱点爆辣，每吃一次肚子都会不舒服。 沉吟两秒，她提议：“要不咱仨一起吃？” 黎笙摆手拒绝。 “不用管我，我点新疆炒米粉吃。” “......” 听她这么说，虞茵更不可能放过她，拉着黎笙从沙发上起身，催促着。 “快去换衣服，我给他发个信息，让他今晚请你吃大餐。” ... 原本以为会是三人团，虞茵给贺时堰发消息时，祁澈路景延两人应该就在身边。 于是队伍扩大到五人。 黎笙倒是挺满意的，虽然她看祁澈不顺眼，但总比自己一个人插在小情侣中间做电灯泡的好。 一顿饭热热闹闹过去。 离开餐厅时，她松开虞茵的手，上了祁澈的车。 “哎，干什么呢你。” 黎笙：“老娘天天给你跑腿，你送我回一次家怎么了？” “谁说我不愿意送。” 祁澈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坐副驾啊你，我是你的司机吗！” 两人斗着嘴离开，路景延叫了司机来接，短短几分钟，原地只剩下贺时堰虞茵两人。 男人挑挑眉，当场让司机下班。 二人世界。 完美。 “想我没？” 修长冷白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男人微微侧眸，看了虞茵一眼。 虞茵从消消乐中抬起头，“现在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点，六点四十五分见的面，现在都九点了。” 贺时堰轻轻一抬眉骨。 嗯。 见面时间精准到分钟。 记得这么清。 看来是非常想他的。 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恰逢红灯，他慢条斯理抓住虞茵的手亲了下。 “就知道你想我，宝宝。” 虞茵：“？？？” ... 车子停到地库，贺时堰解开安全带，勾着虞茵亲了好一会儿，趁她晕晕乎乎时心机问道：“住你家，还是我家？” 虞茵咬他唇瓣，“你住你家，我住我家。” 贺时堰：“......” 居然没上当。 没关系。 他还是厚着脸皮跟着虞茵进了家门。 然而十点一过。 就被水灵灵的赶出来了。 虞茵将人赶走就拿衣服进了浴室，洗完澡从里面出来后才听到有人敲门。 “汪汪！” 可视面板里出现一人一猫一狗。 湿哒哒的很是狼狈。 她连忙打开门，“这是怎么了？” “楼上水管爆了，水漏到我家里来了。” 贺时堰说：“我敲了十分钟的门。” “我洗澡呢，没听见。” 男人委屈巴巴，“身上湿着，好冷。” “你不是知道我家密码吗。”虞茵上下扫视他一眼，“洗凉水澡都不怕冷，现在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你告诉我说好冷？” 第138章登堂入室 沉默一瞬。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就是冷。” “虽然知道密码，但没有经过茵茵的同意，就不能随意开门。”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睫。 瞳眸漆黑，泛起光亮，似乎在等待她夸自己懂事。 虞茵：“......” 狐疑地瞅了他几眼，合理发问：“真的漏水了吗？” 贺时堰难以置信看着她。 “你不相信我。” “物业马上就来，等着。” 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音刚落，几米开外的电梯门忽然打开。 几个物业的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 “贺先生，实在抱歉，楼上的业主目前在外地，我们已经安排了维修人员上楼检修，2501的水已经关停了。” “这是业主先生的联系方式，您这边有什么损失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站在最前面的人递了张名片过来，为了避免之后出现什么纠纷，又不好意思问道： “方便我们进去对渗漏的地方拍几张照片吗？” “可以。” 贺时堰随口应声。 把钢筋水泥交给虞茵，眼神幽幽，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跟工作人员进了对门。 虞茵：“......” 居然真的只是巧合。 把钢筋水泥带到屋子里，她找了纸巾蹲在地上给它们擦脚。 擦着擦着又觉得不对劲。 贺时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怎么这两只......就只湿了脚？ 拍了拍它们的脑袋。 虞茵站起身，打算去对门瞧瞧。 物业的人刚好拍完照片出来。 点头朝他们示意一下，虞茵抬脚就往里迈。 结果被贺时堰堵在了玄关。 男人不动声色挡在她面前，嗓音低沉，“里面湿，别进去。” 虞茵抻头：“我就看一眼。” “茵茵。” “起开。” 贺时堰身形僵硬了一瞬，缓缓侧身，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心虚。 楼上漏水不假。 但虞茵大致看了眼，发现他这里遭殃的，只有被水微微洇湿的天花板。 客厅墙角倒是真的滴水了。 但完全不足以让他沦落成这副“落汤鸡”的模样。 装可怜他真的很有一套。 竖大拇指。 贺时堰秒道歉：“对不起。” 虞茵嫌弃皱眉：“快去把衣服换了。” 男人丧丧点头。 两分钟后，他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见虞茵想走，连忙迈开长腿，亦步亦趋跟上去。 虞茵冷酷无情扫他一眼，没说话。 贺时堰抿唇，全然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一边走边解释：“房子太潮了，住不了，就连卧室里的天花板也是湿的。” “得风湿病怎么办。” 虞茵依旧没说话。 贺时堰不死心：“……漏电呢？” “虽然概率极低，但也不是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宝宝就忍心看到我发生危险吗……” 他絮絮叨叨说着。 就在这时，虞茵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有错在身。 没有她的同意，他不敢跟着进去。 男人脚步顿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默默站在门口，委屈又可怜。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少女侧眸，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 “还不进来？” 贺时堰错愕抬眸。 “？？？” “！！！” 这表情好憨，虞茵差点没忍住破功。 憋住笑。 轻咳一声。 她说：“看在你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两只小家伙也弄湿透的份上，收留你。” 什么叫做峰回路转。 这就叫。 贺时堰立马回家收拾行李，准备登堂入室。 先把两只小家伙安顿好。 然后扛着自己的衣服轻车熟路，光明正大朝虞茵的房间走去。 “站住。” 这次换虞茵堵在门前。 少女抬了抬下巴，“你的房间在那边。” 贺时堰：“寄人篱下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不用麻烦再特意腾出一个房间，我去你房间挤挤得了。” 虞茵嘴角一抽搐。 “不用怕麻烦，也没有特意，那个房间一直有打扫，你转身，直接进去就行。” 贺时堰：“太难了，做不到。” 虞茵：“......？”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要腿干嘛呢。 打断算了。 “只想和茵茵一起睡。”男人上前一步，索性直白道。 “茵茵不想和你一起睡。” 虞茵抱着胳膊，凉嗖嗖道。 不是不能接受亲密行为。 而是他的精力太旺盛。 还没发生些什么，就能折腾自己一整夜。 住同一个房间...... 光是想想，身子就不自觉抖了下。 不行不行。 太可怕了。 贺时堰漂亮的黑瞳黯淡几分，神情明显失落下去。 他低声问：“茵茵不爱我了吗？” 男人耷拉着脑袋，抱着衣服站在墙角，周身流露出的气息茫然又无措。 这姿态...... 莫名让人看不下去。 钢筋水泥也凑过来围在他身边打转，不停啃咬用爪子挠他的裤脚。 让不知情的人看到。 绝对会以为是虞茵带着两个小恶霸在欺负人。 情侣之间亲昵一点是正常的，他只是喜欢她，想亲近她，没有错，少女叹口气，心不由得软了几分，“当然爱你。” “只是......” 她抿了下唇，委婉道：“我们白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睡眠不足，会影响工作效率。” 贺时堰眨眼。 停顿一下，他低低道：“我会老实，你给我个机会，不行你再把我赶出去。” “求你了。” “保证不影响你睡觉。” “茵茵......” 虞茵被他磨得没办法，“你说的。” “我一定好好表现。” 男人俯身，兴奋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怀里的衣服太多，差点撞得虞茵一个踉跄。 好在身后就是门。 虞茵这才及时稳住了身形。 “......” 她抬眸，白他一眼，“东西这么多，准备长住？” 贺时堰身子微微一僵。 心虚别开眼，闪身进卧室。 ... 第139章公平一点 西装衬衫被整齐挂进衣柜里。 一件一件紧紧贴着少女精致漂亮的小吊带小裙子。 浅粉色调的衣柜里突然出现了黑色。 贺时堰眼里闪过满足。 虞茵在客厅陪钢筋水泥玩了一会儿，回来时看到贺时堰居然还在挂衣服。 皱眉走过去。 她说：“一件一件找位置怪麻烦的，你可以把我的衣服直接扒拉到一边，腾出一半的位置给你。” 贺时堰转头瞥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就是故意挂在一起，才不要分开。 “……” 虞茵确实不懂。 她想，可能是闲的吧。 - 与在酒店时大不一样，贺时堰格外老实，每天乖乖巧巧索要一个晚安吻，就心满意足抱着她睡觉。 除了有点热。 虞茵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贺时堰彻底转性时，时间悄然来到了周五。 洗完澡，虞茵回到卧室。 随手关掉顶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微弱的小夜灯还在亮着，散发着浅浅昏黄的光线。 走到床边。 某人已经在等着了。 她扑到男人怀里，亲昵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趁机将他柔软的黑发揉乱。 “睡觉。” 说完踢掉拖鞋，准备去床上。 扣在她腰上的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松开，反而收紧几分，男人稍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虞茵低呼一声，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细白的腿抵在.他腰际两侧。 丝质的裙摆快要褶到了臀下，好在周围昏暗一片，堪堪遮挡住即将.乍.泄的.春光。 她双手攀在贺时堰的肩上，本能挣扎，忽然听见他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 虞茵一愣，懵懵地眨眼，挣扎的动作止住，好奇问：“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轻掀了一下眼帘，微微低头，额头抵住她的，神情自然，一本正经地开口。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今晚，我决定把自己交给你。” 虞茵：“？？？” “明天不用上班宝宝。”贺时堰低笑了声。 虞茵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恍然。 怪不得之前这么老实。 原来在等今天。 “可是......”虞茵呼吸微屏，小心翼翼与他对视，温吞道：“我还要画画。” “小骗子。” 男人懒散挑眉，淡淡瞥她一眼，毫不留情拆穿她：“我听到了，明天下午，你准备和你之前的那几个舍友出去玩。” 大意了。 虞茵略微懊恼，嘴硬道：“上午画画。” 贺时堰下颌紧绷，抬手捏她的脸。 语气很是不满。 “下午的时间留给她们，上午该是我的。” 他低头，齿间惩戒似的重重磨在少女白皙.软.肉.上，在她颈侧落下低.缠.暧昧.的灼热气息。 “茵茵。” 馥郁的香气盈满鼻端。 男人模糊的嗓音染上一丝哑意，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耳垂。 他的指尖像是带了火，掠过她.敏.感.脆弱的皮肤，所到之处皆撩起一片轻轻浅浅的薄红。 “嗯？”少女眼睫颤了下，双眸沾染上水色。 男人闷声问： “公平一点，好不好？” 虞茵心脏重重一跳。 她缓了下紊乱的呼吸，身子前倾，纤细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颤着嗓音，很小声。 “我买了那个，在床头柜里。” “你去拿。” 贺时堰指尖悬在半空，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轻轻将人放到床上。 狭长的眼眸微眯，男人嘴角抑制不住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哼笑，“原来你早就想得到我了。” 好欠。 “你还拿不拿了。” 虞茵小脸爆红，抬脚就想踹他。 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脚踝。 贺时堰指腹缓缓上移，坏意在她小腿上掐了一把，“别急宝宝，今晚就.给.你。” 慢条斯理拉过旁边的床头柜。 将小盒子拿出来。 男人低眸，随意看了眼，身形蓦地一顿。 “......” 沉默半晌。 他敛下睫毛，黑着脸幽幽和她对视，“故意的？” “什么？” 盒子丢过去。 “尺寸不对。” 男人磨了磨后槽牙，没忍住在心里爆粗口。 不仅尺寸不对。 这踏马还是个最小号。 羞辱谁呢。 虞茵茫然无辜地眨了下眼眸，“还分尺寸吗？” 她和黎笙研究了好久。 只知道分款式和口味，没看到上面注明尺寸。 不同的牌子标注的位置不同，贺时堰屈指敲了敲小盒子侧面一行极不显眼的数字，“这里。” 虞茵视线落过去。 45mm±2mm 原来在这里。 她抱住他，红着耳根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下次记住了。” 早晚都要面对。 少女沉吟两秒，若有所思，“要不，我们叫外送？” “不用。” 贺时堰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唇角勾着笑，“我一开始说什么？” 虞茵想了想：“今天是个好日子？” “......”倒也没错。 “没有准备，怎么对得起‘慎重思考’这四个字？” 贺时堰捏她的脸，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堆小盒子出来。 虞茵看着床单上堆成小山的.安.全.套。 倒吸一口凉气。 “挑几盒你喜欢的。” 懒洋洋的声音落在耳畔。 挑......几盒？ 虞茵默默看着他。 觉得难搞。 怎么办。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退却之意，男人眯了眯危险的眼眸，扣住少女细软的腕骨将她.压倒.在床上。 “没关系宝宝，挑不出来，我们可以慢慢试。”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哪个最合你心意。” 睡裙被挑开。 黑发凌乱地铺开在雪白的床单上，细密的吻顺着唇瓣一路蜿蜒往下，男人单手扯掉t恤，又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少女，严丝合缝。 胸前的身体.坚.硬，热得惊人。 “贺、贺贺贺时堰——！” 少女脸色嫣红，头皮一阵发麻，缩着肩膀想往后躲。 “你你你冷静一下，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男人喉结滚动，手掌搭在她腰窝处，把脸.埋.在她胸前，声音沙哑又低沉，无奈道：“还没开始就要做心理准备，待会可怎么办。” 虞茵咬唇，“待会心理准备就做好了。” 男人一顿。 “不喊停？” “嗯......” 贺时堰顺着她的心意，收紧手臂安安静静抱着她哄，“别怕，想想那晚，会舒服的。” 他压了压呼吸，嗓音温柔，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虞茵抖了下。 想想那晚。 更害怕了。 怎么办。 第140章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静悄悄的卧室里。 时间缓缓流逝。 贺时堰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此刻。 他低下头，薄唇贴在少女耳畔，浅浅叹息一声：“宝宝，天要亮了。” “哪有……” 虞茵心虚抿唇，干巴巴的，睁眼说瞎话：“明明还不到两分钟。” 温香软玉在怀，触感细腻到了极点。 男人高挺的鼻梁泛起细汗。 偏头亲一亲她白嫩的脸颊，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像压抑着情绪，幽怨道： “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这样”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虞茵明白他的意思，顿了顿，呼吸明显错乱几分。 现在的情况…… 没有任何布料的阻隔。 肌肤相贴，两颗心挨得极近，透过皮肤血管，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脉搏心跳。 耳根温度渐渐灼烧起来。 一直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但她心理准备还没做好。 少女纠结咬唇。 可是...... 一直这样下去。 确确实实不是办法。 现在脑袋乱糟糟的，总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就算给她再多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好像也不是很够用。 不能纠结了。 纠结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更纠结。 迟早得面对。 深吸一口气。 她不再迟疑，抬起卷翘的长睫，无声看向贺时堰。 见她眼中情绪松动。 男人弯了弯唇。 “茵茵。”心尖浮现隐秘的欣喜，落在她腰侧的大手微微蜷缩，动弹了下。 雪白的指尖带着一层薄茧。 似有电流通过。 “贺——” 少女惊慌失措抬眸，不受控制地全身绷紧。 僵直着。 一动也不敢动。 “乖，别怕。” “帮你放松。”男人低声诱哄。 他手背上青筋迭起，像是要冲破皮肤的禁锢一般。 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不知过了多久。 空气中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 少女无力瘫倒在他身上。 被无尽的羞耻包围，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抱紧他的腰，死死埋进他的颈窝里不肯抬头。 好、好可怕呜呜。 她很累了。 能不能到这里就结束啊。 答案当然是不能。 她那点小猫似的力气完全不足以和男人抗衡。 贺时堰眼睫微微垂下，轻而易掰过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倾身凑近，低头和她接吻。 他亲吻她的额头，下巴，肩膀，后背，锁骨。 细密的吻铺天盖地。 极具耐心。 一点点往下。 将她全身都放松了个遍。 “茵茵......” 目光在她漂亮潮红的脸上定格片刻。 男人呼吸重了几分，抱着她，顺手捞过自己的枕头给她靠着。 相当贴心。 有模有样。 然后轻声询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语调绅士有礼，漆眸却晦暗，染上了浓重的。 男人垂眸看着她。 虞茵心尖发颤，怯生生点头，伸出细白的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以此来躲避他的视线。 评论区有提起过。 几分钟而已。 坚持一下。 别紧张。 很快就会结束。 虞茵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得到她的应许，贺时堰额角青筋跳了跳，竭力按压住心里即将爆炸疯狂叫嚣着的情绪，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同她十指紧扣。 他缓了缓呼吸。 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茵茵。” 男人低声叫她的名字。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第141章挑衅 少女眼眶泛红。 掉下几滴眼泪，雾蒙蒙的，双眸像是被雨水冲洗过。 两个人都不太好受。 贺时堰僵硬地定在那里，不敢动，修长的指节不停地轻抚少女的脸颊。 吻落在她薄红的眼皮上。 哑声安抚着她。 直到她表情缓和，呼吸平稳。 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才小心动了下身体。 夏夜月光也亮，朦胧的月色透过未被窗帘遮挡严实的玻璃窗洒进来，见证这一室的.旖.旎。 辨不清时间过去多久。 少女心跳失控，呼吸起伏不断。 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聚集在那一处。 下一秒。 她眼眶湿润，难以承受。 下巴不由自主地仰了起来，牙齿用力咬上他肩膀。 贺时堰.摁她.摁得更紧。 泪眼朦胧，缺氧的感觉.侵.袭.着她。 虞茵揪紧被子。 平复着。 心想。 终于结束了。 脑子正混沌着。 空气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又是熟悉的，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虞茵大脑彻底宕机。 被重新搂进怀里，缺氧窒息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宝宝。” 男人低眸看她，嗓音沙哑。 “喜欢这个，还是刚才那个？” ...... ...... “这个呢？” 被撕开的纸盒散落了一地。 少女半睁着眼睛，视线模糊，声音.破.碎.不.堪，沾上可怜的哭腔，呜咽着。 “贺......” “贺时堰......” “说好了不叫停。”男人一把扯掉助听器。 无情。 简直太无情了！ 虞茵被他的操作气到，抽抽搭搭用力咬他。 荒.唐.的一夜过去。 清晨，热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虞茵动了动眼皮，被太阳晃醒。 浑身酸软疲惫，整个人发虚。 无视身旁的人。 她哆哆嗦嗦捞过手机想打字，谁说只有几分钟的。 谁说的。 除了第一次。 剩下的怎么都比他洗冷水澡还有那个那个的时间还久。 她是相信她们才......！ 被误导。 心理准备远远没做充足。 往事不堪回首。 少女愤愤戳着手机，腰间忽然一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趴到贺时堰怀里。 男人懒洋洋的挑眉。 “宝宝精力真好，睡醒就玩手机。” “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努力。” 虞茵：“？？！！！！” 明显感受到了什么。 少女惊恐睁大眼，指着他：“你你你！！！” “宝宝。” 男人翻身.把她.压.下去。 空气中又响起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 ..... 折腾了一晚上，早起也不放过她。 虞茵这会儿饿得不行，觉得自己八百年没吃过饭了。 她抬脚踹他，凶巴巴道：“我饿了。” 贺时堰低眸看她，挑了下眉，笑容透着点痞劲儿，意味深长：“宝宝刚刚不还说......” 他咬字极轻。 “很涨。” “吃不下。” 听到这话，虞茵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小脸瞬间红透。 “贺时堰！” 她又羞又躁，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我真的要生气了！” 男人亲了亲她掌心。 触电似的。 虞茵猛地抽回手。 “好了，不逗你了。” “厨房有粥，我去盛。”贺时堰笑着揉她脑袋，随意套上衣服离开卧室。 粥？ 他什么时候煮了粥。 虞茵困惑皱眉，看着他的背影。 余光瞥到身下的床单，这才注意到原来床单也被换过了。 虽然现在...... 又脏了。 床头柜上有干净的换洗衣服。 不用想就知道是贺时堰放的。 虞茵总算满意一点，拿了衣服去浴室。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热气腾腾的早餐，钢筋水泥的碗里也填满了粮，阳台晾晒着床单和两人的衣服，甚至还有她的小衣。 时至此刻，虞茵才发现这人不仅精力旺盛，还很勤快。 热意从耳后蔓延至脸颊。 少女一字一顿，“贺、时、堰。”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恍然，低声解释道：“放心，不是机洗，我用手洗的，很卫生。” 虞茵一噎：“......” “谁让你给我洗的！” 她瞪他，声音带着点儿隐隐约约的恼意，“我自己会洗！” 贺时堰唇角勾着笑，死乞白赖地拉着她的手，“这不是怕你累到，想表现一下。” “宝宝快夸我。” 夸你个大头鬼。 让她累到的人是谁。 虞茵觉得他整个人都无法直视。 比起脸皮厚。 她甘拜下风。 ... 被掏空的感觉着实吃不消。 吃过饭，虞茵把牛皮糖贺时堰还有钢筋水泥一并拦在客卧外面，咔哒一声将门落锁，谁也不能阻止她补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 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下午两点，贺时堰送她去工作室找黎笙。 烈日炎炎。 阳光很晒，又或是怕她累到，这么一丁点距离，虞茵本想自己过去，但说什么他都要开车送。 拗不过，便随他去了。 一脚油门的事。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贺时堰偏过头：“逛街真的不可以推到明天吗？” 这个问题他在家里就已经问过两遍。 “不可以。” 虞茵皱眉揉了揉小腰，心里默默嘟囔。 毁约这么没品的事她才不要做。 只要累不死。 这个街，她今天逛定了！ 男人若有所思：“其实你和她们说一声，她们会理解的。” “不要！” 这种事无论如何虞茵也是说不出口的。 腿软需要休息？ 不行。 太丢脸了。 再说她已经休息一上午了。 下午没问题的。 贺时堰沉吟两秒，开口：“我送你上楼。” 搁平常就算了。 今天不行。 万一他见到笙笙忽然发神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她会尴尬死的。 “不用，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虞茵看见他的脸就别扭，立马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热是热。 但，自由。 虞茵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主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 “？？？” 他跟下来干嘛。 对上她警惕的小眼神，贺时堰无奈失笑：“不拦你。” “手机落下了。” 他绕过车头过来。 “谢谢啊。”虞茵不好意思抿了一下唇，伸手去接。 “茵茵。” 男人大手忽然揽住虞茵的腰，微微俯身，低头靠近她的唇角，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听话，不拦你，可以要个亲亲吗？” 虞茵权衡了一下，微微踮脚，仰头亲他。 一触即离。 身子刚要往后撤，扣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几分。 虞茵跌进他怀里。 两人的距离比刚才更近。 冷白的手落在她后脑勺上，贺时堰低头，和她接了个深入又绵长的湿吻。 唇齿交融，彼此的气息在呼吸中交织。 虞茵心脏剧烈跳动，不由得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含糊不清提醒，“在外面......” 贺时堰缓缓松开她。 少女喘着气，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平复呼吸。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紧不慢掀眉。 直视前方。 漆黑凌厉的眸里，轻蔑挑衅。 方嘉义捏紧拳头：“......” 在虞茵转身前，少年狼狈躲到一棵树后，气得要吐血。 今天早上他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心情烦闷，又不想喝酒，于是随意上了辆公交，晃晃荡荡一个多小时，到了终点才发现这地方是工作室附近。 少年再一次认定，虞茵和他是有缘分的。 但她被人先一步抢走了。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上次出国是因为他，这次也是。 原本以为又要好久。 没想到在今天就遇见了她。 她回来了。 但在看到她踮脚吻上那个男人的那一刻。 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惊喜被取代。 少年浑身只剩下刺骨的冷。 下意识的反应想让他冲上去把他们分开。 但那个男人的眼神在提醒自己。 他没有资格。 身后传来脚步声。 少年抬眸。 男人的身影闯入视线。 他脸上的笑容恶心又刺眼。 方嘉义冷冷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怎么和姐夫说话的，不礼貌。” 贺时堰慢条斯理挑眉，摇摇头，自顾自地说：“回去得和我家宝宝提一嘴，这当姐姐的，不能只顾着指导画技了，为人处事这些也要跟上。” “贺先生自重。” 方嘉义咬牙，“姐姐还没有结婚，你就以姐夫自称，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贺时堰嘴角噙着笑，扬眉笃定道：“我们迟早会结婚。” 方嘉义冷笑，“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贺先生年纪大了，姐姐却还小，说不定要不了一年，姐姐就会腻了你。” 见男人面色有些冷，他不由有些得意，无辜眨眼，“贺先生别怪我讲话难听，我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说话直了些。” “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讨得姐姐的喜欢。” 他这话就差直接点名：我喜欢姐姐，我要追求姐姐，我要当第三者了。 贺时堰眸中情绪很淡，近乎没有温度了。 良久。 他忽然扯了下唇，声音凉薄。 “别白费心思了。” 方嘉义一愣，“你什么意思。” 第142章雪白 “年纪再小又如何。” 男人居高临下睨着他，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可惜，我家茵茵只喜欢纯情的。” 少年身形蓦地一僵。 贺时堰懒散继续：“小方谈过好多场恋爱吧，不像我，还是初恋呢。” 他轻啧一声，摇头。 语气颇有些得意。 “自己不洁身自好，怪谁呢。” 方嘉义心中一坠，捏紧手指，“你查我。” “查？” 男人低嗤。 “倒也不用特意查，方小公子名声在外，随便找个圈里人一打听，都能抖落满满一箩筐。” “年轻爱玩，能理解，但......”他漫不经心歪了歪脑袋，“小方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点？” “才十七八就已经......” “闭嘴——！” 少年脸色阴沉打断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紧贺时堰。 “你的私生活如何我不在意。”男人轻轻摩挲手指上的戒圈，淡声警告：“别打她的主意。” 沉默半晌。 方嘉义不甘心，神色紧绷，“她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贺时堰毫不留情往他身上捅刀，“叫她一声姐姐还真当她是你姐姐了？” “除去助理与老板的关系，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不会在意你。” 男人离开。 少年在原地站了很久。 头顶的烈日照得方嘉义脸色有些发白，他嘴唇紧抿，似乎在隐忍什么。 - 工作室。 虞茵推门进去的时候黎笙正准备化妆。 空调温度适宜，她随意窝在沙发上等，身下的沙发太柔软，就这么靠着，少女小鸡啄米似的，差点睡过去。 “怎么了。” 黎笙偏头看她一眼，小声嘀咕：“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听到关键词。 虞茵冷不丁地一激灵，瞬间清醒。 她直挺挺坐起身，语调略高略激动地否认：“怎么可能。” 黎笙拿化妆刷的手一抖，被她的嗓门惊到。 少女。 你是不是激动过头了。 她也没说什么啊。 不就是说了...... 等一下。 黎笙眯了眯眼眸，狐疑看她。 虞茵被她看到有些心虚。 “看我干嘛，化你的妆。” 她干巴巴掏出手机，起身就想往外走，“我去问问夏瑶舒宁出门没。” “不用问，没出门。” 黎笙按住她，挑眉，“就算问，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还需要特意避开我？” 虞茵小声：“......顺便去趟卫生间。” 黎笙笑：“宝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通宵画稿了才会这么困，原来真的是榨干了呀。” “没有。”虞茵推开她的脸，“别瞎猜。” 黎笙好奇死了，“快给我讲讲，我想听。” “......” 这种事要怎么讲。 虞茵继续否认，“真没有。” “是吗？”黎笙叉腰，上下打量她一眼，哼笑：“下午要去的商场附近有家蹦床公园，要不逛完街咱们去蹦床？运动一下，活动活动肩劲。” 虞茵漂亮的眼睛睁大，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逛街加蹦床。 她会死吧。 黎笙一拍桌：“这项运动特别适合我们几个。” “你看啊，瑶瑶舒宁天天坐办公室，几乎没空运动，你呢，更是一挨椅子半天都起不来身，虽然偶尔会晨跑，但最近也懈怠了不少，至于我......就是单纯想玩嘿嘿。” 她翻了翻手机。 “蹦床公园隔壁是家拳击馆，里面有九块九一个人的体验课程，蹦完床再去玩玩拳击，完美。” 虞茵倒吸一口凉气。 逛街加蹦床再加打拳击？？！！ 她犯了什么错。 今天一定要死吗。 黎笙兴致冲冲：“我现在就给她们发信息。” “别——” 虞茵连忙握住她的手，“这大热天的，安安静静做个美少女不好吗？” 黎笙：“我准备转型成为元气美女。” 她撩了撩头发。 “毕竟老娘做了二十多年的淑女，也腻了。” 虞茵：“......” 原来自称“老娘”，热爱狗血文学，梦想拍摄低脂短视频的，叫淑女。 长见识了。 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将黎笙的手机锁了屏，仰头看她，“元气美女改天再做，今天不行。” “嗯？” 虞茵极小声，“我今天......有点累了。” 其实是体力不支。 不等做完黎笙说的那些，她可能就已经低血糖晕了过去。 黎笙眨眨眼，“像我猜的那样？” “......嗯。” “我去，原来真的会累啊！” 有些话题一旦起了个头，后面自然而然变得容易许多。 虞茵忽然就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她看黎笙一脸兴奋没见识的样子，好奇问：“你不是有个朋友，总跟你讲这些。” 黎笙反应了两秒，才想起她说的是哪个。 “噢，她啊。” 女生摆摆手，“你知道她中看不中用的对象为什么能成为她的前前前前任吗？” 虞茵：“？” 黎笙提醒：“重点在前前前前任。” 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懂了。 “没错，因为她的前前前前任、前前前任、前前任以及前任，都中看不中用。” 黎笙摊手，“我朋友运气不太好，遇到的男的都不行。” “别说累了，还没感觉就结束了。” 她看向虞茵，“茵茵你......” 到这里就可以了，不必再深入下去。 虞茵连忙打断，转移话题：“快去化妆，等下还要出门。” 黎笙丢下化妆刷。 “不化了。” 虞茵：“？” “看在你身体不便的份上，体谅你一下。”黎笙笑眯眯地道：“改成在家里约会，怎么样？” “不用顾及我，按原计划就行。” 虞茵尴尬拒绝。 她还没有虚到那个地步。 “哎呀，也不是完全为了你。” “现在这个天出门逛街又累又热，还不如在家看剧吹空调，一人再抱一半冰冰凉凉的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别提多爽了。” 黎笙拍拍她的肩膀，“信我，二选一她俩绝对选这个。”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群里艾特了两人，黎笙只问了她们选择，完全没有提到虞茵。 对面两人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当然选择是在家。 于是约会地点临时改成了工作室。 几人在群里热热闹闹讨论要买什么零食吃什么水果看综艺还是电影。 工作室相比虞茵家里，要简陋多得多。 要是在这里看剧，只能用电脑。 而电脑又在房间里，工作台即使能摆下四把椅子，体验感也不会很好。 所以她提议去自己家。 黎笙：“那贺总呢？” 她知道两人暂时同居的事。 这个问题好解决，虞茵说：“让他回自己家就好了。” 给贺时堰发了消息。 对方很快回复，说自己去了公司。 虞茵挑眉，正好。 于是约会地点一改再改，改到了虞茵家里。 各自分配了采买的任务，黎笙不再墨迹，换了衣服就同虞茵一起出门。 她们离得近。 买完东西回家半个小时后夏瑶岑舒宁才到。 将沉甸甸的大西瓜还有零食饮料放到茶几上，夏瑶直奔钢筋水泥而去。 “终于见到了。” 搓搓手，她爪子落到两只小可爱的脑袋上，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爱不释手。 “怎么一来就和我争宠。”黎笙肘击她。 夏瑶蹲在地上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差点趴到地上。 “喂！” 夏瑶扭头，去抢她手里的宠物玩具，“你都陪它们玩了多久了，现在该我了。” “就不，我还没玩够。”黎笙死死护住怀里小黄鸭玩偶，“你干活去，别在这里打扰我和钢筋水泥培养感情。” “嘿呦喂，你怎么不去干活。” 夏瑶捋了捋不存在的袖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和她抢玩具。 “别抢，这里还有。” 虞茵搬出一个小纸箱，充当和事佬。 夏瑶往箱子里瞅了眼，“不行，我就想要鸭子。” 黎笙做鬼脸：“想着吧，就不给。” 看着幼稚的两人。 一旁的虞茵还有岑舒宁满脸黑线。 想起贺时堰家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黄鸭，她给男人发了微信，问清楚位置，朝几人交代一声，拿着手机往外走。 夏瑶黎笙又开始陷入宠物争夺战。 钢筋水泥惊恐从两人怀里挣脱，撒丫子朝虞茵狂奔而去。 贺时堰给的位置很清楚。 就在阳台，虞茵一眼就看到了。 弯腰刚把东西捡起来，转过身，一团黑影就扑到了她怀里，是水泥。 与此同时她看到，钢筋的残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直奔贺时堰的房间。 “哎——” 少女叫了声，抱着猫猫追过去。 男人的卧室门开着。 虞茵没打算进去，站在门口准备把钢筋喊出来。 贺时堰的卧室平时不会允许钢筋水泥进，蓦地一进去，钢筋兴奋的好像忘乎所以，开始在房间里狂奔，甚至脏着爪子跳上了贺时堰的床。 灰色的床单上脚印明显。 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挨揍。 “钢筋！” 虞茵一阵头疼，无奈只能放下水泥去捉钢筋。 钢筋：“汪汪！” 麻麻快来追人家！ 虞茵追不上，只能凶巴巴警告，“再不老实就录视频发给你爸爸。” 这句话果然管用。 钢筋闻言立马定在原地不动。 滴溜圆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的意味。 “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告状了。” 虞茵松了口气，把它抱下床，随手整理床铺。 掀开被子的一角。 一截雪白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第143章丢失的外套 是那件羊绒拉毛开衫。 虞茵微微抿了一下唇，大脑很懵，空白一片，有些僵硬地把衣服扯出来。 动作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愕然。 丢失了很久的衣服居然会在这里找到。 她当时特意有问过贺时堰。 对方说没有见到。 她信了。 而现在...... 长睫颤了颤，少女低垂下眼眸，视线怔怔地落在那件外套上，眸光有些恍惚。 独属于贺时堰身上的清冽淡香萦绕过来。 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或许是因为他这一周都住在自己那里的缘故。 手下的触感柔软。 心却茫然。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虞茵拿着衣服转身离开。 钢筋水泥似乎察觉到了麻麻情绪的不对，安静老实地跟在她身后。 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 回去时夏瑶与黎笙之间的纷争已经结束。 两人窝在沙发上，如胶似漆，一副好闺蜜好姐妹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还想互相锤死对方。 “茵茵。” 夏瑶招了招手，“怎么才回来，我俩已经决一死战看广告复活过一遍了。” 虞茵顿了下，把小黄鸭丢过去。 故作不耐地皱皱眉头。 “还不是这玩意藏的太深，害我找了半天。” “辛苦了宝贝。”夏瑶笑盈盈把鸭子抱在怀里，用脸蹭了几下，亲一口，“我一定好好对它。” 结果下一秒就被钢筋叼走。 虞茵目光落在她唇上。 她动作太快，猝不及防，自己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叹口气，缓声解释：“笙笙拿的那个是水泥的，这个是钢筋的，它看到你亲......可能认为你在和它抢玩具。” 夏瑶偏头。 看到狗子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嗷呜呜嘴里撕咬着，哈喇子溜了鸭子一身。 两眼瞬间一黑。 她她她脑子抽了才会去亲宠物玩具！ 嘴巴不干净了呜呜。 虞茵默默抽了张湿巾递过去。 “诶？”岑舒宁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羊绒外套上，好奇问，“茵茵，你怎么拿了件冬天的衣服回来。” 她话音落下，黎笙夏瑶视线齐刷刷地看过去。 “对哦，这大夏天的。” 不说她们还没注意到。 虞茵指尖下意识收紧几分，扯了下唇角，佯装若无其事，“没什么，就是在他家看到了，顺手拿回来的。” 莫名感觉她表情怪怪的，夏瑶擦嘴的动作一顿，问：“这衣服是你的吗，别是其他女人落下的。” “什么？！其他女人？！！” 黎笙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靠！贺时堰要是敢对不起你，茵茵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们。” “就算打不过，我们仨拽着他的胳膊大腿也够你扇几个来回的巴掌。” “别多想。”虞茵咬了下唇，轻声安抚她们，“没有别人，这就是我的衣服。” “只是之前不小心落下了。” 怕她们不信。 她把衣服穿到身上，“呐，是不是刚好合适。” 见状，几人这才消停下来。 黎笙嘟嘟囔囔：“也对，贺总对你的感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就差把你拴在身边了。” 虞茵弯了弯唇，说要把衣服放回房间。 谁都没有注意到。 少女在转身的瞬间，眼底笑意渐渐敛了几分。 ... 天色渐晚。 只剩下点残留的余晖。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小区楼下，车身融于夜色里，昏暗看不真切。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打破四下的寂静。 隔着车窗，贺时堰掀眸朝外看了一眼。 是黎笙几人的身影，几个女生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说笑着逐渐走远。 精致的眉头舒展。 他停止办公，慢条斯理合上笔电，随即掏出手机拨通虞茵的号码。 “宝宝。” 外头的路灯亮起。 男人推开车门，低垂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他唇角微弯，笑着问：“请问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接起电话，虞茵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看着床上的那件衣服。 她紧抿起唇，兀自沉默了几秒钟，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向我坦白。” 闻言。 贺时堰下意识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楼层太高。 以他的视角，并不能看清阳台处站的是否有人。 车子少说在这里停了两个半小时。 难道是茵茵发现了？ 思忖两秒，他开口：“对不起，我下午真的有去公司，因为太想你了，想在你朋友一离开就能立马赶回家，所以才等在楼下。” 虞茵：“......？” 走到窗户边朝楼下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映入眼帘。 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没好气。 “你先上来。” “好。” 挂断电话，贺时堰迈开长腿，大步流星。 - 两分钟后，玄关传来动静声。 虞茵偏过头，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闯入视线，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宝宝，想你。” 清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少女耳畔，虞茵皱眉，挣扎了下，正想说些什么，男人纤薄的唇瓣就凑了过来，软软地咬住她的。 唇齿间属于他的气息弥漫。 和那件衣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个馥郁浓重，那个微弱浅淡。 虞茵重重咬了他一口。 铁锈腥味瞬间蔓延开来，刺痛感让贺时堰力道松了几分，虞茵趁机推开他。 少女蹙着眉，表情略冷淡。 贺时堰愣了一下，语气闷闷的拉过她的手解释：“是因为我在楼下没告诉你吗，我只是不想影响你和朋友约会，不是故意的。” “好，这件事不是故意的。” 虞茵把身后的衣服拿出来砸到他怀里，“那这个呢？” 指尖的触感再熟悉不过，贺时堰不用仔细确认就知道那是什么。 空气仿佛停滞下来。 血液倒流一般，男人脸色微微白了几分，沉默着，手心里全是汗。 虞茵：“所以，你是故意藏了我的衣服。” “在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 贺时堰薄唇紧抿，小心翼翼上前一步，“茵茵，我......” “不要说是因为喜欢。” 虞茵冷声打断他。 早洛杉矶，临回国的前一晚，他就告诉过自己，他没有和异性交朋友的习惯，很早之前，对自己就是喜欢。 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个行为就是不对的。 从衣服丢失到现在，七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 要不是今天被她偶然发现。 他是不是准备一直隐瞒下去。 贺时堰身体有些僵硬，沉默了半晌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低声说：“对不起。” 虞茵问：“你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床上？”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 少女眉头紧锁，有点恼，脸上表情复杂：“你有没有用它，做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144章逐客令 “没有。” 黑眸闪过一点无措，他向前一步，急急忙忙拉住她的手，像是要迫切证明自己：“茵茵，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 虞茵抽回手，抬眉，沉默地盯着他许久。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近乎凝滞的空气里，压抑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种无声的对峙，最是熬人。 贺时堰喉咙艰涩发紧，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千言万语凝成一团，最后说出口的，只剩下低低的一句：“......我真的没有做过。” 当时的他，得到一件衣服就很满足了。 上面有她的气息。 自己视若珍宝。 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触碰。 更不可能拿去做一些龌龊的事。 “好。” 虞茵暂且相信他，又问：“那你藏我衣服，做什么？” “我......” 男人眼里闪过犹豫。 茵茵不会喜欢真实的他。 她只喜欢温柔的。 猜测是一回事，承认又是一回事。 若是知道他卑劣的心思。 她...... “讲实话。”少女瞥他一眼，淡声开口。 是提醒，亦是警告。 这种时候，再扯谎，就是自寻死路。 贺时堰微不可察僵硬了一瞬。 他薄唇紧抿，一字一顿低声道：“一开始，就放在枕边，不敢碰，闻着你的味道睡觉。后来......上面你的味道渐渐消散了，就敢碰了，然后...抱着睡觉。” 话音落下，他语调略高些，又强调：“就只是单纯抱着睡觉，没做过别的。” “真的。” “你相信我。” 虞茵：“......” 怎么，要夸他没做过那种事吗。 之前总骂他是变态。 没想到他实打实的，果真是个变态。 “错哪了？” 贺时堰垂下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衣服，声音很低，缓慢地开口：“不该撒谎，在你问的时候说没有见到。” “不该私藏你的衣服，在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时候。” “不该瞒着你，应该主动坦白。” “对不起。” 面对男人的再次道歉，虞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当然她的内心远远不如表面这样平静。 思绪乱作一团。 对事不对人，这个行为很严重。 大概是可以报警的程度？ 但好像又不太对，性质和猥琐男盗窃女生贴身衣物还不一样。 首先他没有盗窃，衣服应当是自己不小心落在他家里的。 其次这不是贴身衣服。 最后他拿衣服的目的不是为了做那种事。 “......” 不过即使这样，这个行为依旧很变态。 要是毫不相干的人这样做，很好处理，报警没有用的话，私下解决，狠狠打一顿就好了。 但偏偏这人是贺时堰。 无声叹口气。 虞茵很苦恼。 教育为主？ 动手为主？ 还是先动手，再教育？ 其实内心更偏向于选择后者。 可是好像下不去手。 时机不对。 现在动手突兀又尴尬。 应该在把衣服扔给他的同时顺便甩他一巴掌出气的。 纠结了好久。 虞茵决定先教育，教育不好再动手。 她看向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知道。” “知道还做？” 前面被警告过，不敢说是因为喜欢，贺时堰微微顿抿了一下唇，换了种说法：“一时鬼迷心窍。” 他主动领罚：“茵茵生气，可以随便打我，只要能让你解气，怎么样都行。” 除了分手。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之所以只敢在心里补充，是因为怕说了出来，虞茵真的会有这个想法。 男人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错了。” 虞茵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想了想又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敢这么做吗？” 闻言，贺时堰一顿。 拉住她的那只手明显变得僵硬。 察觉到对方微妙的态度。 虞茵：“？？？” 她差点气笑。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知道错了，但不改？ “贺时堰！” 男人眸色微滞，甚至不敢再看她。 劣根性本是如此。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恐怕他会选择，不让她发现。 虞茵气得狠踹他一脚。 下逐客令。 “收拾你的东西，滚回自己家反思！” “茵......” 虞茵夺回自己的衣服，很凶地看着他：“没反思好之前，不要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人。” 她推了他一把。 “快点！” 贺时堰脸色微微泛白，被推得脚步一趔趄，狼狈稳住身形，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进卧室收拾东西。 他动作很慢。 虞茵却极有耐心，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明知故犯。 知错不改。 必须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不能轻易原谅。 目送他出门，拖鞋被扯动了一下，虞茵低头，是钢筋。 “贺时堰。”她叫住他。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脸上表情希冀。 虞茵抬抬下巴，“你忘记这两只小家伙了。” 希冀的表情瞬间破灭。 贺时堰重新被低落的情绪所笼罩，张了张唇，似乎想起什么，又闭上嘴巴，他敛下长睫，掏出手机打字。 几秒后。 虞茵的手机震动。 垂眸。 一行字映入眼帘—— 让它们留下陪你。 耳边响起关门声，再抬眸，人已经离开了。 空气陷入安静。 钢筋水泥卧在她脚边，用脑袋轻拱她的小腿，发出低低的气音，不知道是在替爸爸求情，还是在安抚她不要生气。 虞茵慢慢蹲下身子。 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轻声开口：“没关系，为了你们，他会好好反省的。” ... 翌日下午。 “茵茵，我跑腿去了噢，很快回来。” 黎笙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包里，匆匆忙忙拿了件防晒衣离开。 没两分钟。 工作室的门又被敲响。 丢三落四，虞茵习以为常叹口气，起身随手拿过桌上的钥匙，打开门，“说了多少次，出门——” 待看清外面人的脸。 虞茵声音一顿，有些意外：“方嘉义？”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少年脸上扬起笑：“姐姐，你回国了呀。” 虞茵点点头：“有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 少年愣了下。 原来早就回国了。 要不是昨天被他碰巧撞见，他还要多久才能得知这个消息。 心下涩然。 贺时堰说得没错，除去助理的关系。 他什么都不是。 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男生握住背包肩带的手紧了紧，看向虞茵：“姐姐，我可以进去吗。” 虞茵侧过身，给他让位。 方嘉义走到自己的工作间门前，顿了顿，转过身。 “姐姐......” “今天早上，我在家里给画稿上色的时候，被我妈撞见了。” 虞茵知道他家里不喜欢他接触这些。 见他表情还算平静，想了想，关心问了句：“阿姨她没说你什么吧？” 方嘉义：“她把我赶出家门了。” 虞茵：“？” 方嘉义：“她骂我不务正业，说没有我这样的儿子，让我滚，我就滚了。” 虞茵沉默。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事和她好像也能扯上联系。 毕竟他是在为她工作时被发现的。 虞茵没爹没妈的，不知道子女与父母是何相处之道，但逐出家门，应该算是一种很严重的情况吧？ 思考了半天。 她缓声开口：“要不，我去帮你和阿姨解释一下？” “但可能还需要再麻烦你两天，我会尽量快点找到新的助理来接替你的工作。” 方嘉义：“？？？” 她以为，他在委婉提离职吗？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声音有些迫切：“你知道的，漫画才是我的梦想，就算他们把我赶出去，我也不会轻易去妥协。” “趁现在还不晚，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做选择，而不是他们想让我成为什么，我就必须成为什么。” 第145章他不会 气氛好像燃起来了。 不说些什么好像过不太去。 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方嘉义弯唇：“做姐姐的助理能学到的东西有很多，在这本漫画完结之前，只要姐姐不要想着辞退我就好了。” 虞茵点头，“没问题。” 选中他成为助理，不仅是因为他的专业能力突出，更是因为他工作效率极高，一个顶两个，让自己尤其省心省力。 要不是他和家里意见不合，她刚刚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谢谢姐姐！” 少年神情明显愉悦起来，但旋即想起什么，唇角笑容往下压了几分。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也轻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 犹豫了半晌，方嘉义局促地看向虞茵。 “姐姐，这段时间我能暂住工作室吗，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和家里的关系。” 虞茵一愣，不自觉蹙起眉梢。 住工作室问题不大。 但笙笙也在这里。 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她张了张唇，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茵茵是我！” “快开门，我忘记带钥匙了！” 黎笙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虞茵叹口气，只好先去开门。 “我回来喽宝贝！” 门一打开，虞茵就被扑了个满怀。 她连忙扶住柜子，稳住身形。 回来？ 不是被祁澈叫去跑腿了吗。 这么快。 茫然眨了一下眼睛，虞茵问：“不用再出去了？” “嗯嗯！”黎笙脸上带着笑，心情十分不错，“祁澈临时有事，他放我鸽子了哈哈哈哈。”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得知这个消息，可给她激动坏了。 还好没坐上车。 “学姐。” 空气中响起一道清澈的少年音。 黎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方嘉义？” 她松开虞茵，慢吞吞挥手，同人打招呼，“下午好啊。” 笑容略微有那么一点心虚。 无它。 两人是微信好友，方嘉义一早就拜托过她，等虞茵回国，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她......当时想着这小子贼心不死。 给无视了。 所以现在猛地一见面，心虚之余，还有些尴尬。 “那个，今天见到了，才想起你给我发过微信的事，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太忙，忘记了。” “理解的。”方嘉义朝她友好一笑。 然后目光轻移，看向虞茵。 “姐姐，我刚才说的事......” “什么事？”黎笙好奇问。 虞茵言简意赅：“他和家里闹别扭了，没地方住，想在工作室暂住几天。” 黎笙随口道：“住酒店呗。” 方嘉义暗暗咬牙，深吸口气：“原本是打算住酒店的，但付款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现在浑身上下......”他佯装窘迫：“只剩微信余额还有159块，我打算吃饭用。” 黎笙感慨，“这么惨啊。” 她伸手戳戳虞茵，小声提醒：“工资发没？” “还没。” 虞茵看了眼方嘉义，给他转账，“工资我提前转你，你先应应急。” “谢谢姐姐。” 方嘉义点了接收，庆幸叹口气，笑着说：“还剩不到半个月就开学了，这下学费可算有着落了。” 黎笙：“......” 你小子。 学费有着落了，生活费呢。 正是精打细算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愿意去住酒店。 虞茵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抿了抿唇，凑到黎笙耳边小声问：“要不你跟我回家住？” “嗯？”黎笙微微一愣，偏头，“不太好吧，贺总......” “他不在。” 提到贺时堰，虞茵抿起唇瓣，神情微敛，低声道：“待会儿再和你解释。” “好。” 虞茵看向方嘉义：“你的工作间里没有床，阳台上有一张折叠床你搬去用，床铺那些你自己准备，没问题吧？” “没问题。” 虞茵点头，拉着黎笙回房间。 一进屋黎笙就按捺不住满肚子疑惑，“你俩闹矛盾了？” 虞茵恹恹叹气。 “嗯。” “我猜一下啊。”黎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试探问道：“因为衣服的事？” 虞茵一顿，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那件外套是冬装，冬天你俩还没在一起呢。” 黎笙看着她，“而且你说衣服是之前不小心落在他家里的，那他当时为什么没给你送回来。” “昨天你说没事，我就没有多想，这些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贺总他......偷偷摸摸藏你衣服呀？” 虞茵点头。 黎笙瞪大眼睛，“真的啊。” 没想到贺时堰私底下，竟是这种人。 变态哎。 虞茵想起这事，又有些生气，“而且他，不知悔改。” “所以你把他逐出家门了？” “嗯，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动手没？” 虞茵不大确定，“踹了一脚，推了一把，算吗？” “算！” 黎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的不错，他活该，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茵茵，你先去画画吧，我开始收拾东西，今晚就取代贺时堰登堂入室哈哈哈哈！” 女生叉腰仰头，发出反派一般得意的笑声。 从今天开始，在两人和好之前，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陪在茵茵身边的人，都只会是她。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个电灯泡了。 爽！ 与此同时，门外。 有人心情也很爽。 风水轮流转。 方嘉义挑眉，简直想笑。 前脚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炫耀一番，后脚就被虞茵逐出家门。 心情空前的舒畅。 他悄无声息离开。 黎笙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虞茵关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和黎笙回家。 推开门。 方嘉义坐在桌前，前面摆着几个外卖餐盒。 他低着头，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声音外放，不大不小，配合着背景音乐，刚好被虞茵听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ai营销号语气激愤的配音： “噩梦，遇到这种男的赶紧逃吧！太可怕了！” 紧接着是一道带着哭腔颤音接受采访的女声： “他控制欲真的很强，只要我敢提分手，他就拿自残做威胁，当时他满胳膊都是血，还让我跪在地上，问我知道错了没，怕我走，他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让我穿衣服，把所有的衣服都藏起来，暴力倾........” 声音突兀地停止。 方嘉义似乎才发现两人，关了手机，放下筷子起身。 “姐姐，学姐，你们要回去了吗？” “我送你们。” 说着想去帮黎笙拉行李箱。 “不用。”黎笙笑眯眯的：“又不重，有电梯，你吃你的饭，我们走了啊。” “好。” 男生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玄关的门关上。 隔着门板，能隐隐约约听见黎笙的声音： “哎，茵茵，你刚刚听见了吗，贺总会不会......”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方嘉义不紧不慢坐回椅子上，低眸，不大瞧得清神色，但嘴角的弧度却是勾起的。 ... 大概是被吓到了，黎笙刷了一路的警醒帖。 受害方有男有女，现身说法，讲述自己被前任或现任自残威胁恐吓跟踪等等等等可怕的亲身经历。 在工作室门口问的那个问题虞茵没有回答。 不是说怀疑贺时堰。 只是想让虞茵多上点心。 警惕一点。 没坏处。 毕竟拿自残做威胁，暴力倾向什么的，真的很可怕，遇到一些更偏执的，说不定小命都要没。 于是黎笙把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虞茵踏上电梯，按了24楼，偏过头淡声回答：“他不会。” 声音透着笃定。 黎笙意外，“你这么肯定啊。” “嗯。” 少女认真点头，看着面板上不断变换的数字，眸光有些渺远。 贺时堰不会伤害她。 但会伤害自己。 想起洛杉矶的那一次。 虞茵敛了敛眸。 他更不会拿自杀做威胁。 但他真的会自杀。 心绪一时间陷入繁乱。 少女无声叹口气。 “叮咚——” 电梯抵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 两人刚踏出电梯，就看见2401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黎笙懵了懵，指着对门，“他什么意思，他犯了错，还敢和你闹脾气？！” 虞茵沉默了瞬。 “我好像说过，在他没有反省好之前，不要让我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人。” 黎笙：“......” 默然片刻。 她尴尬收回手，小声嘟囔。 “还蛮听话。” 行李箱轱辘摩擦地面，黎笙清了清嗓子，朝2401喊道：“贺总你慢慢反省哈，不着急，我来陪茵茵住了。” 门后的某人：“......” 第146章姐姐手劲好重 被逐出家门第一天。 想茵茵。 但贺时堰死性不改。 就算再给他一百次机会，他也还是会偷藏衣服。 不过他会小心点，不让她发现。 - 被逐出家门的第二天。 好想茵茵。 贺时堰默默缩在墙角，幽怨听着门外黎笙登堂入室张扬得意刺耳的嘲笑声。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会在她发现之前，主动坦白的。 - 被逐出家门的第三天。 想茵茵……好想茵茵……好想...... 贺时堰躺在冰冷的床上，侧了侧身子，蒙头，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应该主动把那件衣服要过来的。 当时她穿走了自己的衣服，就当做是交换了。 合情合理。 - 被逐出家门的第四天。 茵茵……宝宝……老婆……好想老婆……老婆…… 贺时堰生无可恋。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藏衣服了，车上还有家里都有她盖过的小毯子，为什么非要执着那一件衣服。 - 被逐出家门的第五天。 贺时堰坐立难安。 ...... 被逐出家门的第六天。 茵茵……宝宝……老婆……好想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贺时堰痛哭流涕。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敢了。 他要告诉过去的自己，茵茵很生气，不可以这样做，在未来，她会喜欢你的。 不要执着抱着一件衣服睡觉。 你可以抱到人。 …… 冷战的这几天着实叫人煎熬，贺时堰不好受，虞茵当然也是。 画稿时静不下来，总觉得心不在焉。 她不明白，反思个错误而已，有那么难吗？ 都快一个星期了！！！ 好你个贺时堰。 真·死性不改。 棍棒教育是有一定道理的。 少女吸吸鼻子，纤长漂亮的眼睫轻颤。 要不...... 去找奶奶？ “茵茵，我带钢筋下楼遛弯，晚上要不要吃陈记面馆？待会儿我顺路买回来。” 黎笙的话打断了虞茵的思绪。 她回头。 黎笙正拿着几根花里胡哨的牵引绳纠结挑选。 选不出来。 就开始点兵点将。 黎笙对两只小家伙喜欢得紧，自打钢筋水泥被贺时堰留下，她就主动包揽了遛狗喂食的任务。 怕它们在家寂寞，不仅白天把它们带来了工作室，偶尔被祁澈喊去跑腿，也会带上钢筋一起。 现在这个点。 她该出门遛狗了。 遛完狗回来工作室再吃顿晚饭，她们会一起回小区。 默默看她选完牵引绳，虞茵才出声：“我要一份清汤面，谢谢。” 黎笙比了个ok的手势，出门。 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盯了良久，仍心烦意乱，静不下心，虞茵叹口气，关上电脑。 找了个舒缓柔和的歌单，戴上耳机，虞茵去外面找水泥玩。 她想，再给贺时堰最后一天时间。 要是还死不悔改，她就去找奶奶，到时候她们老少混合双打。 不过这人皮糙肉厚的，浑身都是肌肉，单单用手，应该会很疼，道具是时候可以提前准备上了。 打开购物app。 虞茵点进搜索框，一时犯了难。 买点什么好呢...... 她低头问怀里的水泥，语气很认真：“要不买根钢筋，揍你爸爸？” 水泥：？？？ 钢筋那死狗还敢揍爸爸？？？给它八百个胆子它都不敢。 虞茵摸摸它的小脑瓜。 刚低下头，手机就“嗡”地一声，弹出来电显示。 贺时堰？？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打来电话，虞茵眼里明显闪过一丝错愣。 抿了抿唇。 故意等了好几秒才接。 “茵茵......”男人嗓音低哑，却一如既往的悦耳好听，透过耳机传进耳朵里，勾的人心尖发痒。 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虞茵小声“嗯”了一声。 对面也是。 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男人怔住。 电话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再说话，虞茵皱了下眉，微微摩挲着手机边缘，故作生气，冷声打破沉静，“反思好了？” 贺时堰低声，“好了。” “那讲讲，这么多天你都反思了些什么。” 集团顶楼，男人身形挺括，他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前漆黑的碎发被吹得凌乱，衣摆鼓风，修长如玉的手虚虚搭在栏杆上。 眸光专注。 语气格外认真。 “犯了错误，要及时改正，不能知错不改。” “嗯？” 虞茵凉嗖嗖出声，明显是对他这么多天以来就反思出这一句而感到不满。 贺时堰只好继续。 “偷藏女孩子的衣服抱着睡觉，是变态行为，茵茵不喜欢。” 虞茵强调：“没有人会喜欢。” 贺时堰顿了下。 不自觉皱眉。 要是让他知道虞茵偷藏自己的衣服抱着睡觉，恐怕他会开心死。 他就很喜欢。 下意识想反驳，但他不傻。 这种话说出来只怕虞茵会更生气。 微微垂下眼眸，俯瞰着大厦周边一览无余的繁华盛景，男人嗓音沉缓，讲述自己这么多天的心路历程。 “那天晚上，我在想，就算再给我一百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把衣服留下来......第二天......第三天.......” 虞茵安静听他讲话。 对他的脑回路又生气又想笑，太过沉浸，没注意到身后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 方嘉义知道两人在冷战。 于是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在虞茵面前故意挑拨。 包括但不限于第一天的新闻事件。 第二天的门当户对。（嫁入豪门，规矩多，没自由，男人花心容易把控不住，爱到最后遍体鳞伤。） 第三天的年龄相当。（老男人身体机能各方面都走下坡路，不如年轻人干劲十足，宁找年龄小的，不找年龄老的。） 以及现在。 从他这个角度，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也能看出虞茵蹙着眉，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少年心念微微一动。 是个好机会。 他声音很轻，语气关切，“姐姐，都过去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不见贺总来接你，之前他总来接你的呀，该不会是......” 后面未说完的话包含深意。 然而乌黑长发遮住了她的耳机，方嘉义见虞茵仍低着头，沉默着，以为是她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 于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再接再厉。 很是体贴。 “贺总性子这么冷，一点都不懂得关心人，姐姐和他恋爱，一定很辛苦吧。” 听电话太过沉浸。 直到沙发一角塌陷，虞茵偏了下头，这才注意到身边坐了个人。 视线里，方嘉义嘴巴一张一合。 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讲话，虞茵茫然眨眼，摘下其中一只耳机。 与此同时，方嘉义也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那支手机。 屏幕亮着。 “贺时堰”三个字映入眼帘。 少年的心顿时一凉。 才几天，就要和好了？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浮现心头。 他眸光微闪，故意凑近，发出暧昧不清的声音，让电话那端的人正好听到，惹人遐想。 “唔......姐姐手劲好重，你轻点儿摸呀。” 空气一瞬间静止。 “嘟”地一声。 电话猛地被挂断。 虞茵撸猫的手僵住，低头看向屏幕，顿觉不妙。 “方嘉义。”她皱着眉，声音有些冷。 第147章你老婆不要你了 男生指着她怀里的水泥，“姐姐，你刚才把水泥摸痛了，我是见它伸了爪子，怕伤到你，所以才提醒你的。” 像是察觉不到虞茵态度似的，他软着嗓音，撒娇一般。 “都提醒你好几遍了，但是你一直不搭理我。” 虞茵抬眉。 “你不知道吗，我在接电话。” “啊..？” 方嘉义脸上闪过恰如其分的惊讶。 他语气茫然，带着点不知所措：“大概是因为你的头发挡住了耳机，而且我没有听到你说话......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是对面的人误会了吗，我、我可以帮忙解释的。” 少年眼神天真，很是无辜，做出一副懊悔的样子，内心却已经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误会最好。 到时候再模棱两可解释一番。 气不死他。 虞茵没吭声，抱起水泥，面无表情回房间。 饶是平日里脾气再好。 这次也真的生气了。 无论是不是故意。 他都可以好好说话，没必要用那种语气提醒。 “姐姐——” 方嘉义下意识追上去，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随之紧闭的房门。 虞茵没理会外面的人，拿手机重新拨号。 但很遗憾。 冰冷的女声响起，提示对面关机。 ... 另一边。 听到那句话后，贺时堰脸色倏地就变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妈的！ 根本没法冷静！ 呼吸起伏不稳，动作带着几分难掩怒气冲撞的狠戾。 等反应过来。 手机已经彻底报废了。 夏风闷热黏腻，吹不散男人周身阴冷的气息。 情绪波动太剧烈，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一阵眩晕感袭来。 天旋地转，世界开始变得扭曲，脚像踩在了棉花上，站不稳，只能靠在栏杆上稳定身形。 姐姐？ 指向明显，是虞茵没错。 手劲好重？ 你轻点摸？？ 她一个女孩子，手劲能有多重，到底是摸哪里才会让人觉得手劲重。 无论哪里，都不能摸。 复盘之后，非但没有冷静下来，甚至连“冷静”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 连夕阳的余晖都变得刺目起来，男人眯着眼，晕晕乎乎，气息紊乱。 他知道的，虞茵分寸感很强。 不可能去做那种事。 但方嘉义又怎么敢当着她的面用那种语气说那种话。 透过听筒，他听出了那人的挑衅。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听到。 放在一周前，贺时堰会很自信，会坚定认为是方嘉义在耍心思耍把戏。 但现在... 茵茵发现了他不堪的一面，她不喜欢。 仅被她窥探到一点真实。 她就已经很生气了。 所以会不会，是她在借方嘉义暗示自己。 她不想继续了。 想...... 男人惊慌捏紧手指。 ... 天色暗了下来。 酒吧包厢。 空气过于安静了。 祁澈路景延温秘书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又转头，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对面沙发的男人身上。 贺时堰身形微躬，指尖一点猩红明灭闪烁，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空酒瓶。 全是他的战绩。 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轮廓凌厉分明，眸光很淡，漆黑而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周身气息却压抑到了极点。 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三人几乎快要窒息了。 路景延拉了个群，低头扣手机。 “啥情况，说是来喝酒，自己喝的起劲，把我们当空气人？” 祁澈愤愤盯着贺时堰手里的烟。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谁说过不允许在包厢里抽烟，你们看他那烟抽的，气死我了。” 温秘书：“感情受挫了吧。” 祁澈：“？？？不是早就受挫了吗，今天才开始颓废，是不是太迟了点。” 他们都知道两人冷战的事。 温秘书随手回：“可能他老婆不要他了吧。” 祁澈：？？？ 有道理哎。 除了这个，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他抬起头，盯了贺时堰片刻，傻不愣登问出声：“贺哥，你老婆不要你了？”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静止。 路景延温秘书：！！！ 这傻子！ 会不会说话！ 包厢里静得可怕，两人屏住呼吸，生怕贺时堰受到刺激把这里给掀了。 目光小心翼翼落过去。 猛地一顿。 想象中的暴戾情绪并没有出现。 贺时堰仍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烟灰落在手上都没有发觉。 头顶变幻的灯光恰好落在他脸上。 他们看到男人脸色苍白，眼底却发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靠？？！！！ 一串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近乎凝滞的氛围。 “我接个电话。” 温秘书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就急匆匆握着手机跑出包厢。 推开门。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深深吸一口气。 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低头。 看到来电显示，温秘书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虞茵？？！！！ 什么情况啊这是。 “喂？”他连忙接起电话。 虞茵站在2401门口。 贺时堰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到人，她有想过直接去公司找他，但当时那个点公司已经下班了。 怕错过。 就按捺住了那个想法。 给黎笙打了个电话，让她遛完狗直接带着钢筋和饭回小区，然后收拾东西，先一步带水泥回来了。 在贺时堰家门口蹲守有一会儿了，按理说这个点他该到家了。 但迟迟见不到人。 思来想去，她只好拨通了温秘书的电话，打听贺时堰的去处。 “我们现在在酒吧，祁总和路总也在。” 温秘书老实交代。 听到他们在酒吧，虞茵下意识皱眉，“你们去喝酒了？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准确的说，只有老板在喝。” 温秘书没忍住好奇问：“虞小姐，您是不是和老板吵架了？” “没有。” 虞茵无奈叹气，“就是发生了点小误会，你让他把手机开机，不要生气，我能解释。” 生气？ 温秘书茫然开口：“老板没生气啊。” “没生气？” 这下轮到虞茵茫然了。 没生气约等于没误会。 既然没误会。 干嘛要挂她电话。 干嘛要关机。 干嘛要去酒吧。 干嘛...... 念头还没转完，紧接着虞茵就听见温秘书说：“嗯，老板没生气，老板在掉小珍珠。” 虞茵：“什么？” “因为祁总问了一句——‘贺哥，你老婆不要你了？’，所以就......”温秘书讪笑，如实叙述。 “......” 虞茵扶额，沉默了好久。 “手机，让他开机。”嗓音充满无奈。 “哦对了。”温秘书：“老板的手机好像丢了，还没来得及买新手机。” 又是一阵沉默。 她看不是丢了，是摔了。 如此，电话的突然挂断就好像有了解释。 虞茵叹息一声。 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温秘书，麻烦让他接下电话。” “没问题。” 温秘书屁颠屁颠回到包厢，双手捧着手机，递到贺时堰面前，“老板，虞小姐让你接电话。” 男人神情微微一僵。 不愿面对。 眼眶好像更红了些，他别开眼。 “如果是说分手的话，你告诉她，我喝醉了，接不了电话。” 第148章硬气一点 “贺时堰！” 虞茵真想扒开他脑子研究一下，看看他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哪有人怀疑对象出轨，不上门捉奸反而躲在酒吧喝闷酒以为自己要被分手的。 窝囊。 太窝囊了。 无奈到了极点。 虞茵抿着唇叹了口气，提高音量，“谁说要分手了，脑补挺多，我当时在撸猫懂吗，撸猫，又不是撸他，谁知道他会莫名其妙来那么一句。” “真是出息了，半天联系不到人。” “手机到底是不小心丢了还是发脾气摔了，晚餐吃了没有，药吃了没有。” “别喝了，赶紧回家。”她低声呵斥。 安静的包厢里，针落可闻，即使没开免提，少女的声音透过听筒也清楚地传进了贺时堰耳朵里。 男人呼吸声颤了颤，微微怔住，恍惚的眨眼。 “......不分手？” 听到这三个字，虞茵一顿，蓦地陷入沉默。 说了一大堆。 敢情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是吧。 磨了磨牙。 她撂下一句：“半个小时回不来，等着被分手吧你就。” 贺时堰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温秘书也很给力，捞起人不顾一切就往外冲，“老板放心！保证二十分钟就给你送回去！” 动作之快。 差点把门口前来送酒的服务生撞飞。 “对不起噢！”温秘书喊了声，头都没回。 服务生一个趔趄，胆战心惊抱紧怀里的酒，懵逼转身，看向两人的背影。 祁澈路景延：“......” 莫名有些丢人是怎么回事。 唇角微微抽搐，祁澈扶额尴尬一笑：“小嫂子也真是的，瞧给他们吓的。” - 一辆黑色连号的迈巴赫在夜色中疾驰，温秘书可算过了把瘾，将车开得飞快。 用时十八分零五秒，成功抵达澜庭小区。 嘴角弧度窃喜，翘得压不下来。 他敢肯定，自己表现这么好，老板一定会给他发奖金。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奖金要怎么花时，贺时堰淡淡瞥了他一眼，抚平衣角的褶皱，推开车门下车。 “超速罚款，记得交。” 温秘书一愣，笑容僵在嘴角。 ？？？ 可恶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 杀千刀的资本家！！ 早知道应该用龟速开回来的！！！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 安静笔直地站在2402门口，男人滚了滚喉结，深呼吸，抬手正准备敲门。 “我在这。”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他听到了虞茵的声音。 回头。 少女漂亮的脸映入眼帘，一周没敢出现在她眼前，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男人心跳漏了一拍，修长冷白的指骨不动声色攥紧了些。 竟有些紧张。 “茵茵。” 虞茵看他僵在原地没什么反应，抬脚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回2401，“笙笙在我家，去你家谈。” “好。”男人配合地被她拽着。 关上门。 虞茵将人按到沙发上，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看他。 “是不是误会了。” 贺时堰乖乖认错：“嗯。” 虞茵小脸紧绷，开始找他算账：“很好，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形象，乱——唔.....” 最后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男人伸手捂住了嘴巴。 “不是。” 他抬眸，语气严肃又认真。 虞茵拍开他的手，“骗子。” 不是怎么会误会。 “茵茵。”贺时堰抓住她的手，低声说：“没有误会你和他有事发生。” “是我犯了错，以为你讨厌我，想分手，于是借他暗示我......” 虞茵沉默两秒，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发问：“你的脑回路真的很神奇，你知道吗？” “想分手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要借别人来拐弯抹角暗示你。” 被暗示的一方要是个性格偏激的，提刀来砍人怎么办，到时别说分手了，就连小命都要玩完。 再说按照正常人的思维。 这种行为不叫暗示，叫光明正大出轨，叫挑衅。 贺时堰敛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虞茵无奈地想。 是不是因为之前他被自己拒绝过太多次，所以即使现在两人在一起，他也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更何况这段感情中，他的喜欢，他的付出，都远远超过自己。 心中微涩。 “贺时堰。” 她抱住他，轻轻开口：“我很爱你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茵茵。”男人声音低哑，手臂收紧几分，漆黑的眼眸微沉，掠过太多情绪。 出现在她面前的他，是刻意美化过的。 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抱了一会儿，虞茵索性钻进他怀里，抬手捏他的脸，问：“对我有没有信心？” “......有。” “你迟疑了，重新回答。” “有。” “我爱不爱你？” “爱。” “你爱不爱我？” “爱。” 少女满意笑笑，认真的教他，“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许偷偷躲起来喝闷酒，无论是吃醋误会发脾气还是怎样，都是正常的，我们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第一时间，你应该来找我质问，解除误会。” “知道了。”贺时堰神情认真。 “下午是不是又生气又难过？” “嗯。” 虞茵亲了亲他的唇瓣，软声说：“关于那件衣服，既然我让你回去反省，又愿意接你电话，就代表我没想过分手，懂吗？” “懂。” “乱七八糟的情绪要发泄出来，伤心难过要说出口，以后能不能硬气一点？” “能。” 虞茵摸了摸他的头，准备从他腿上下来。 腰间却一紧。 男人锢着她，不让她动。 “茵茵，我下午，很生气，气得快要疯掉。” 他慢吞吞的开口。 意识到他在表达自己的情绪，虞茵微微一顿，安静下来。 “吃醋，也难过。” “以为茵茵不想要我了。” “茵茵说，什么事情不能憋在心里。” 虞茵点点头：“对。” 贺时堰语调很平，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顿说着：“茵茵，你睡.我好不好？” 话题跳跃的太快，虞茵睁大眼，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 不等回答。 贺时堰抄起她的腿弯，单手抱着她进了浴室。 “你喝醉了！” “没有醉宝宝，我很清醒。” 水雾氤氲。 衣服.凌.乱.散.落一地。 他的唇好烫。 掠过之地皆留下阵阵.酥.麻，不断.刺.激.撕.扯.着虞茵的神经。 少女双颊泛红，瑟.缩.着往后躲，“你出去，或者我出去，我们分开洗。” “不要。” 男人抱着她踏进浴缸里，“你说过的，要硬气一点。” 虞茵头皮.发.麻：“谁让你在这方面硬气了！” “我不开心。” “因为方嘉义。” 他扶住她的腰不许她躲，在绝对的力量前，她无法招架，避无可避。 “贺时堰！” “别在......呃、贺！” 虞茵低呼一声，双眸紧闭，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男人一把扯掉助听器，埋.入.少女颈间.压着狠劲.往.前.撞，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玩我剩下的那一套，他也配。” 想起听筒里那道恶心的声音。 他脸色阴冷，长睫漆黑暗沉，声音像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 “年纪小又怎样。” “脏死了。” 腰腹肌肉紧绷，他用了力，不知.顶.到了何处。 一下一下十分.磨.人。 浴缸.水面.波澜起伏，做.到.最后，满地.都是.粼.粼的.水.迹。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缠.绵，暧昧。 她全.身的.感官.似乎都.无限放大，虞茵.喘.着气，染了水光的眼睛.失.神，无法.聚.焦。 水温早已彻底凉透。 贺时堰抱着虞茵回卧室。 窗外月光似薄纱，轻柔笼罩在两人身上。 虞茵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挨到床就想昏睡过去，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塑料袋撕开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刚刚在浴室那几次还不够？ 她不可置信看向贺时堰：“我要睡觉了。” “还早。” 男人抱起她，“运动运动，精神一下。” 虞茵：“？？？你是狗吧？！” “我是初恋呢，茵茵。” 第149章巴掌印 翌日天明，贺时堰率先醒来。 纵使没睡几个小时，生物钟也让他没了困意。 窗外晨光熹微，日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光线轻柔浅淡，恰到好处。 虞茵仍在睡着。 她阖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垂下，蜷缩成一团很是依赖地窝在男人怀里，睡颜漂亮恬静，十分养眼。 薄被半搭在两人身上。 少女肌肤莹润腻滑，白到晃眼，温香软玉在怀，鼻端萦绕着淡淡的甜香，夹杂着他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 呼吸不自觉绷紧。 狭长漆眸更暗了几分，贺时堰默默警告了自己两句，克制隐忍低头，亲吻她头发。 “......”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只亲一下好像不太够。 于是上瘾似的，贺时堰亲了一下又一下。 落下的位置有误差正常。 发丝...额头...眼皮...鼻尖... 等反应过来，薄唇已经贴上了她柔软的脸颊。 两人挨得极近，说是严丝合缝也不为过。 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红唇上。 只需要往下一点点...... 温热的呼吸扑洒，男人微微低头，迎接他的不是柔软的触感，而是—— “啪！” 清脆的一声响。 虞茵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一只蚊子总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 一会儿落在额头上，一会儿落在鼻尖上。 痒死了。 好烦。 迷迷糊糊间没忍住一个大鼻兜扇过去。 终于消停了。 脸上的痒意仿佛还在，少女下意识抬手蹭了两下，翻了个身，将被子全部卷走。 忽然暴露在空气中且挨了一巴掌的贺时堰：“......” 他试图凑过去，重新钻进被子里。 但虞茵背对他侧躺着，整个人都滚进被子里，多余的被她压在身下。 着实无从下手。 沉默了会儿，贺时堰决定起床。 戳了戳少女白嫩的脸颊，他叫：“宝宝。” 蚊子怎么还在。 虞茵不自觉蹙了下眉，蒙头躲进被子里。 贺时堰低声：“家里没有你的衣服，我去隔壁给你拿，嗯？” “......” 无人回应。 贺时堰看着床上的蚕宝宝，忽然心念一动，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拿到宝宝不喜欢穿的怎么办，是不是要多拿几件？” “......” 依旧无人回应。 男人弯唇，嘴角笑意加深：“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 收拾好浴室，门铃声响起。 是温秘书送新手机来了。 贺时堰站在玄关，装卡，开机，导数据。 温秘书恭敬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脸上露出十足标准的打工人服务式假笑。 休息日哎。 让他一大早加班买手机就算了。 现在居然连家门都不让他进。 活该虞小姐收拾他！ “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两声，温秘书不明所以掏出手机，下一秒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后眼珠子都瞪大。 ？？！！！ 一连串的数字9闯入视线。 个十百千万。 “老板？！！” 转私账是什么意思。 贺时堰挑眉，“这两天表现不错，给你转个小红包。” 温秘书：“呜呜呜谢谢老板。” 开个车买个手机到手近十万，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刚刚还在心里偷偷骂老板。 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温秘书感动抬头，嗓音矫揉造作，关心贺时堰脸上的巴掌印，“老板，我给您煮个鸡蛋敷敷脸吧~” 贺时堰脸倏地黑了，差点被恶心吐。 “滚蛋。” “老——” “转账，不想要可以退回来。” “对不起，我现在就滚！！！”温秘书一溜烟地消失。 低头看了眼时间。 九点十分。 不确定这个点去对面会不会打扰到黎笙，贺时堰手落在门把手上，准备关门，十点多再过去。 这时，对面的门忽然被打开。 黎笙提了个行李箱出来。 “贺总？” “早上好啊。”她打了声招呼，见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行李箱上，主动解释了句，“我朋友来北城玩，让我陪她在酒店住两天。” 贺时堰礼貌颔首。 黎笙注意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忽然沉默了。 其实陪朋友去酒店住，是她主动的，原本是想着小两口和好了，给两人腾出点二人空间。 可结果.....好像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茵茵得多生气，才能往他脸上甩巴掌啊。 现在离开，置茵茵于何地。 等等。 都打起来，昨晚茵茵为什么没回家。 这个变态，不会是把她锁起来了吧！ 细思极恐。 黎笙差点变了脸色。 “茵茵呢？”她试探问。 贺时堰云淡风轻：“睡觉呢。” 呸！ 装得像。 我信你个大头鬼。 昨晚给她发信息到现在都没回。 还以为是她没空。 现在看来...... 黎笙抡起行李箱往男人怀里一砸，抬腿就往屋子里莽，同时扯着嗓子大喊： “茵茵！” 贺时堰眼疾手快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拽了出来。 同时不忘轻掩上门。 他皱眉：“你吵到她了。” 今早遇到的，一个两个怎么尽是奇葩。 黎笙：“吵个屁，茵茵是不是被你给关起来了，我劝你快把她放出来，不然我报警了啊！” 贺时堰：“......？？” 这句话反反复复消化了半天，都没理解她这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没有关，她在睡觉。” “还装！” 黎笙索性把话说明白一点，将一条条证据罗列出来。 听完后，贺时堰扯了扯唇，无语解释。 “巴掌是不小心。” 怕她不信，索性让开位置，“进去看，动静轻点，别吵醒她。” 黎笙又犹豫了。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万一她进去，被灭口怎么办。 贺时堰：“......” 最后只能无奈道：“等她睡醒，我让她和你视频，总行了吧？” 闻言。 黎笙忽然开口：“好像是我误会了。” 如果他真的关了茵茵，怎么可能不会捉她进去灭口。 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以防万一.... “记得让茵茵给我打电话。” “放心。” 黎笙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对不起噢贺总，那什么你脸有点肿，记得找冰敷一下。”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 贺时堰微微松口气，敷衍应了一声。 消肿是不可能消肿的。 消了肿，茵茵还怎么心疼他。 第150章你默认同意了 虞茵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脑子都是懵的。 身上不着一物。 瞳仁迷蒙，还带着点惺忪的睡意，她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没有自己的换洗衣服，于是裹着被子，找了件贺时堰的衣服穿上，才慢吞吞起床。 手机在沙发上找到。 她想给贺时堰打电话，问他去哪了。 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冒泡的沸腾声，愣了下，推门走进去。 电饭煲里闷着饭。 砂锅里煲的是菌菇乌鸡汤，盖子甫一掀开，白色的雾气扑面，整间厨房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很是诱人。 虞茵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心里却在想，火还开着，那贺时堰应该在家。 于是她开始满屋子找人。 书房浴室客卧健身房转了一圈，最后在最不可能的衣帽间找到。 这一次。 是他黑白色调的衣柜里出现了斑斓的彩色。 贺时堰看得入迷，唇角勾着，眸底像是簇着一团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发现身后的门被打开，衣帽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早上黎笙离开后，他轻车熟路进了对门，将虞茵的衣柜几乎搬空。 他喜欢两人衣服混在一起的感觉。 甚至做饭中途，都忍不住跑来兀自欣赏一会儿。 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想起厨房里煲的汤，无声叹一口气，贺时堰意犹未尽转身。 少女的身影冷不丁闯入视线。 贺时堰脚步猛地顿住，眼神飘忽，一阵心虚，“茵茵？你醒了......” 对上她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顿时警铃大响。 他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早上和你说过的，你默认同意了。” 虞茵：“......” 她嘴角抽了抽，神情一言难尽。 跟一个没睡醒的人对话。 真有你的。 更过分的是，搬来这么多，都不知道往她床头放一套。 “贺唔.....” 贺时堰低头堵住她的唇，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墙上，把人亲得气喘吁吁才肯松开。 细白指尖抵在他肩膀上，虞茵湿软着眼睫，喘了口气，“贺......” 刚吐出一个单音节，吻又落了下来。 又过去很久。 再被松开，再开口，再被吻住。 虞茵懂了。 这狗东西怕自己让他把衣服搬回去，于是在这卡bug，索性直接让她开不来口。 温度节节攀升，被吻得快要窒息。 虞茵挣扎的动作止住，手无力的落在他下颌上，假意配合，贺时堰动作果然温柔了不少。 暗暗做了下心理准备，虞茵眼睫轻颤，一鼓作气猛地推开他的脸。 “嘶......” 男人脚步踉跄，捂着脸低声呼痛。 虞茵：“？？？” 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又是要装给谁看。 纤薄的唇瓣绯红，泛着水色，贺时堰微微抿了一下唇，脸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很委屈的样子，“茵茵，你弄痛我了。” 虞茵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个浅浅的巴掌印，巴掌印之上，是她的指甲划痕。 “......” 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 刚刚指甲好像确实不小心划到了他，但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仿佛读到了她的心声。 贺时堰解释：“早上，你打的。” “很痛。”他低声控诉。 虞茵毫无印象。 后退一步，少女伸手指着他，“别装啊，能痛到哪去，就这一点点痕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贺时堰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她看证据。 怼脸照很帅，虞茵反应了两秒才将视线挪到他微微红肿的脸上。 “我手劲真大。”她感慨。 贺时堰对这个词ptsd一般，脸一下子就黑了。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 略略心虚的抱住他胳膊，转移话题：“买新手机了？” 男人幽幽看她一眼：“记得给黎笙打视频报平安，早上她看见我，还以为我把你关起来了，这一巴掌是你反抗留下的痕迹。” 虞茵：“......” 被打了还要被误会。 这下她都要心疼他了。 贺时堰扣紧她的腰，理直气壮道：“作为补偿，你的衣服要留在这里。” 虞茵：“行。” 搬来就搬来了。 她最多有点无奈，原本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这样算来...... 补偿相当于无。 赚到了。 贺时堰愣了下，意外她的爽快。 为了避免他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虞茵连忙推了推他的胳膊，“快去做饭，我饿了。” “茵——” “我去给笙笙回电话。” 虞茵捏着手机，转身就跑。 - “我说大姐，你可真能睡，再过一个小时不联系我真的要冲回去报警了好吗。” 视频那头，黎笙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一边走一边喘气。 虞茵无辜眨眼，“对不起嘛。” “给你点杯奶茶？” “不用，citywalk呢，停不下来。”黎笙想起早上的事就觉得脚趾扣地好灾难，“我天，你对象让我进去看你，我居然害怕他把我灭口，我天......” 看到一个巴掌印能联想那么多也是佩服。 小说还是看的太多了。 黎笙欲哭无泪。 虞茵认真安抚她，“这说明你安全意识强，值得让人学习。” “真的？” “真的。” 黎笙瞬间开朗了，连刺眼的太阳都看顺眼不少，愉快结束通话。 下午，虞茵留在家里画画，没去工作室。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方嘉义坐不住了。 他给虞茵打了电话。 “姐姐，你这两天怎么没来。” 虞茵随意敷衍，“天气太热了，干脆就在家里画画了。” 什么天气热。 之前天气也热。 方嘉义一听就知道是她在找借口。 手机捏得很紧，他低落地问，“姐姐，你还在因为前两天的事生气吗？” “没有。” 是真的没有。 黎笙还没回来，贺时堰只要有空就会缠她很久，白天除了要画画，还要遛狗运动锻炼身体，很累很忙，没空因为他那一句话生气好几天。 但方嘉义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虞茵，“那，你明天来吗？” “不来。” 又是一阵沉默。 虞茵茫然：“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声音传到电话的另一端却略显冷淡。 “等一下！” 方嘉义眼底划过恐慌，“姐姐，我有事找你，你能出来一趟吗？” “不想来工作室，换个地方也行。” “是工作上的事，有出版社不知道怎么联系到了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他一连补充两句。 虞茵沉吟片刻，“去咖啡店吧，我发位置给你。” 方嘉义松口气，“好。” 挂断电话，虞茵给夏夏发了信息，让她帮忙预留一个隔断的位置。 另一边。 夏夏回复了个好，抬头看向柜台前的男人，随口道：“老板，老板娘待会儿要过来哎。” 贺时堰：“？” 偷偷点冰美式，被他当场抓获，晚上就没话说了吧。 第151章茵茵你看他 半小时后。 虞茵方嘉义一前一后出现在咖啡店里。 来了就不能白来。 冰与咖啡都好久没碰过了，虞茵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 “别和你老板告状噢。” 她很小声，谨慎交代一句。 夏夏看了眼她身后的男生，欲言又止。 现在重要的。 好像不是这个...... 纠结了几秒，手落在台面下，偷偷摸摸扣手机，问虞茵那人是谁。 虞茵虽然很懵，不理解两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沟通，但还是很老实地打字回复：“我助理，来谈点工作上的事。” 夏夏猛然松一口气。 随后隐隐约约记起来，当初虞茵找助理，就是在这儿面试的。 怪不得看他有些眼熟。 还好还好。 是正经事就好。 危机解除。 座位上，方嘉义从背包里掏出几份文件递给虞茵。 “有好几家出版联系到了我，这是他们给的版税条件还有我搜集的一些资料，姐姐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到时候可以直接和出版方谈。” 作为大热画手，虞茵对于漫画出版早已习以为常。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头一次。 出版社的具体情况她不是很了解，所以方嘉义查的这些资料完全能派上用场，她看的很认真。 心中大致有了约莫，虞茵抬头，礼貌道谢。 这些事情其实超出了他的工作范围，知道他最近困难，于是点进微信，给他发了个红包作为感谢。 方嘉义沉默了好久，“姐姐不用这么见外......” “应该的。” 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男生抿唇。 “如果实在过意不去，请我吃顿饭就好。” 吃什么无所谓，只要是和她。 原本以为直接说出口，虞茵不太好意思会拒绝。 谁知对方十分果断：“转账比较实在，给你你就收着，又不多，不用不好意思。” 方嘉义：“......” 隔断后面的某人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破功，阴着的脸色终于放晴。 虞茵拿过一旁的菜单：“这里除了咖啡还有甜品，你看你还想吃些什么，我请。” 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方嘉义说：“不用。” 虞茵点点头，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喝完，“那我们......”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后，方嘉义急忙打断：“姐姐！” 他拿过菜单，“反正是你请客，我都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想来想去还是不应该和你客气。” 虞茵叫来夏夏。 不想很快离开，方嘉义故意点了一桌子甜点。 虞茵没说什么，只觉得被奶油甜腻的味道包围莫名有点渴，于是叫住拿着空托盘准备离开的夏夏，让她给自己做一杯少冰的柠檬水。 少女偏过头的时候发丝滑落，细白后颈上暧昧的红痕若隐若现，猝不及防被方嘉义看到。 男生捏勺子的力道倏地收紧。 指尖失了血色。 那片红色夺目刺眼。 她的态度，他的嫉妒，一瞬间冲动涌上大脑，失去理智脱口而出：“你就这么喜欢他？” 虞茵一脸懵，“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方嘉义脸色白了瞬。 空气凝滞两秒。 事已至此。 男生沉默放下勺子，索性直接开口：“姐姐，你很喜欢贺时堰吗？” 虞茵：“嗯。” 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废话么。 她要是不喜欢贺时堰，就不会和他交往。 方嘉义：“你们不合适。” 虞茵面色冷下来，更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没有分寸感。 “合适不合适，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们自己觉得合适就好。” “怎么会合适呢。”男生抬起头，声音有些急切：“他年纪比你大，性格有缺陷，又有听力障碍，哪里配得上你。” 虞茵起身，警告道：“你说话注意点。” “我有说错吗？他年纪难道不比你大？性格难道没有缺陷？听力难道没有障碍？”看她维护那个男人他嫉妒得快要疯掉，明明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再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虞茵很想放下素质，破口大骂关你鸟事。 双方当事人加当事人家长（奶奶）都没有意见，就他站出来反对，他是谁啊。 方嘉义心脏抽了下：“要是我喜欢你呢。” 虞茵顿住，短暂愣神几秒。 之前是怀疑过，后来又觉得应该是自己误会了。 没想到竟是真的。 可是，他的喜欢只会是单箭头，与她无关。 即使喜欢，也不代表他可以插手自己的任何事。 “我不喜欢你。” 她直白拒绝。 被拒绝早有预料，方嘉义低声说：“姐姐，我喜欢你，我年轻，身体健康，性格开朗热情，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年轻身体健康性格开朗热情的多了去了，我是不是都要考虑一遍。” 虞茵皱眉，冷冷撂下一句：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方嘉义恼羞成怒：“那你就喜欢一个变态吗？！” “你那天和学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在你们确认关系前他就藏了你的衣服，你不觉得很恶心吗，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药，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他。” 虞茵抿唇。 看来那几天他在自己面前播视频，提及感情方面的话题，以及都是故意的。 “衣服的事情在我这里已经翻篇，我和他再怎么样，都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这个结果他猜到过无数次。 可真正面临了，心脏还是好像被凌迟，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方嘉义声音很低，很固执：“姐姐，喜欢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喜欢，就不叫浪费时间。” “你......” 根本没办法沟通。 虞茵抓狂，想直接走人。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磁悦耳的声音：“茵茵。” 是贺时堰。 虞茵表情一懵，“你怎么在这儿？” 方嘉义猛地起身，椅子腿摩擦对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愤怒指着贺时堰，“姐姐，他跟踪你！” “他就是个变态。” “我都说他犯了错不会改的，难道你还要维护他吗？！” 贺时堰抬起眼皮子，面带讥讽，不屑瞥他一眼，“我自己的店不能来？” “空口无凭就可以随意冤枉别人，这就是方小公子的教养？” 说罢男人躲在虞茵身后，抱着她胳膊，脸色变得很快，好不委屈的样子，“茵茵你看他。” 第152章茵茵爱他 方嘉义：“你——！” 贺时堰有恃无恐：“说了多少遍了，茵茵不喜欢你这种花心感情经历又丰富的，她只喜欢我。” “因为，我是初恋呢。” 初恋你妈了个头。 一天天的有什么值得挂嘴边。 感情经历丰富是他最介意最后悔的一件事，仿佛被留了案底一般。 方嘉义脸色难看，下意识去看虞茵的反应。 结果发现她根本没什么反应。 也对，她都不喜欢自己，哪里会在意他有过多少段感情。 嘴唇颤抖着。 男生破防离开。 玻璃门上的风铃被甩得很响。 隔断角落只剩下两人。 对上虞茵的目光，贺时堰率先解释：“没跟踪，我一直在店。” “不许冤枉我。” 虞茵视线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卡座上。 坐那里，势必要经过自己的位置，排除跟踪，就是提前蹲守。 “夏夏告诉你的？” “你和她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巧在。” 虞茵瞪他一眼，“躲在后面偷听我们讲话，是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来着。” 男人哼笑，修长漂亮的指节落在她腰上，扣紧，“原本只是想抓你喝冰咖啡的现场，没想到，撞见了小三插足的现场。” “什么小三。” 虞茵挣扎了下，愤怒戳他胳膊，“根本没有这回事好吗。” “嗯。” 想起她拒绝那个死绿茶时的语气，贺时堰唇角难以自控翘起。 心情不错，想翘班。 “回家？”他问。 虞茵点头。 下午四五点钟，外面的阳光还很晒，好在贺时堰开了车，不用顶着烈日走回去，受很大罪。 殊不知躲过一劫，后面还有一劫等着他们—— 小区停电了。 预计第二天清晨才会恢复供电。 高温天气停电最是折磨人，家里空调一直开着，现在断了电，屋子里肯定又闷又热。 房子多的是，正常情况下两人会选择咋直接离开。 但钢筋水泥还在家。 担心它们中暑，得把它们一起带走。 楼层比较高，贺时堰打算独自上去，被虞茵拒绝。 “我陪你一起，就当锻炼了。” 爬楼也是运动的一种。 她跃跃欲试。 贺时堰挑眉，“行，待会别喊累。” “不会的。” ——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看着眼前的“九层”，虞茵两眼一黑。 她怎么记得，贺时堰偶尔爬楼锻炼，一爬就是四百多层。 九和四百，差的也太多了吧。 对比自己狼狈的模样，身旁的男人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 少女拽着他的胳膊停下，不可置信，“你、你确定你之前爬的是四百多层，不是四百多个台阶？” “嗯。” 贺时堰懒洋洋应一声，“三十六楼，十二趟。” 虞茵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看鬼一样的眼神。 体力......恐怖如斯。 她能说吗，她爬到五楼就已经开始累了。 “我背你？” 贺时堰微微俯身，拿纸巾给她擦汗。 “不用，太危险了。” 摔倒她怎么办。 少女扶墙，“你陪我歇会就好。” 但没想到越歇越累，一想到后面还有十五层要爬，腿根本抬不起来一点。 等了不知道多久，贺时堰索性直接抱起她。 虞茵吓了一跳，失重感让她死死搂住他脖颈，“干嘛，快点放我下来！” “都说了歇一会就好。” 男人垂眸睨她，眸光落在少女晕着薄红的脸蛋上，舌尖抵了一下牙齿，心情很好的同她打趣，“再歇天都要黑了。” “我在这里等，你自己上去。” “不行。”抱到了就不可能松手。 他低头亲她，“半途而废不好，宝宝。” “贺时堰！” “再磨蹭钢筋水泥要中暑了。” “......” 虞茵瞬间闭嘴，安静如鸡。 但毕竟不是平地，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舒服，很颠，要用力搂紧他才行。 默默忍受了两层，她小声开口，“你背我。” “背？”贺时堰悠哉看她一眼，混不吝道：“有什么奖励吗？” 虞茵：“......” “放我下来。” “不放。” “无赖。” “我在。” 虞茵气得想用拳头捶他，但又不敢松手。 忍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什么奖励？” 贺时堰止步，“想要亲亲。” 切。 虞茵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你主动。” 他补充一句。 “深一点。” 又补充一句。 “久一点。” 又又补充一句。 “轻点儿。” “别咬。” 又又又补充一句。 虞茵脸都黑了，一鼓作气闭眼亲上去，心想，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十分钟后。 终于如愿趴在他背上。 乌黑的长发蓬乱散落，少女耳根通红，揉了揉唇瓣，卷翘的眼睫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水光。 她想，要是再胖个几十斤就好了。 重死他。 男人背脊宽阔结实，轻轻松松背着她稳步上楼，呼吸平稳，不带一丝喘意。 虽然被他背着很舒服，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 假装聋子，听不见他讲话。 “茵茵？” “......” “茵茵？” “......” 始终得不到回应，知道她在耍小脾气，贺时堰轻轻弯了下唇，回味刚才的吻。 意犹未尽。 又开始回味在咖啡馆。 方嘉义其实说的确实没错，没人知道他听到那些话时的恐惧，担心茵茵被说服，担心茵茵后悔原谅他。 但好在。 茵茵爱他。 眉眼情不自禁漾着笑，心头雀跃，情绪波澜，他想走快些，又不舍走快些。 没有纠结很久。 他刻意放缓脚步。 空气很安静，趴在他背上很舒服，于是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的虞茵就有些昏昏欲睡。 白皙精致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少女迷迷糊糊想，再来四百层。 尽管有意拖延速度，二十四层对贺时堰来说终究不高。 中断飘远的思绪。 小心翼翼将虞茵放下。 脚挨到地上的瞬间，虞茵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宿主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三十。” 第153章既定命运 不是系统的声音。 虞茵很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贺时堰及时扶住了她。 男人敛眸，看少女懵然明显不在状态的小脸，不由失笑，“这么困啊。” 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睫，怔怔摇头。 脑子里的那道声音消失，仿佛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 任务完成进度？ 系统不是说过，导致贺时堰自杀的原因无逻辑不确定，那为什么又会突然蹦出一条指向明确的进度条？ “茵茵？” 贺时堰牵起她的手，轻抚了抚她脸颊，柔声道：“坚持一下宝宝，待会去车上休息。” 虞茵回神，按压住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慢吞吞很乖地点了一下头。 屋子里的窗户都关着，闷热感扑面而来。 担心钢筋水泥中暑，两人连忙走进去，客厅里没有它们的身影，找了一圈，最终在厨房里找到。 冰箱门敞开着。 朝空气中散发着团团冷气。 一猫一狗悠闲窝在地板上，表情享受。 虞茵贺时堰：“......” 是会给自己找福享的。 遭罪不了一点。 不约而同松口气，放任它们继续，两人转身离开，去收拾东西。 ... 天色微暗。 贺时堰带虞茵回了临江壹号。 太久没回这里，两只撒了欢似的开始在花园里狂奔。 推开门。 地毯上摆了一双黑色男士居家拖鞋，夏季款。 没记错的话他搬家时是冬日。 虞茵瞅了眼，随口问，“你后来还回来过？” 闻言。 男人身形微不可察一僵，顿了两秒，他若无其事回头：“偶尔过来拿资料，大部分文件和书都放在这里。” 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贺时堰说：“给你准备的。” “谢谢。”虞茵弯腰换鞋。 没顾得上纠正她的“过分见外”，贺时堰丢下一句“我先去把两只小家伙捉回来”后，匆匆转身。 背影透着一丝懊恼。 考虑到二人世界，所以没回老宅。 被问到拖鞋。 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里埋了一颗大雷。 - “今晚分开住。” 又一个晴天霹雳。 贺时堰不肯接受现实，手脚并用，直接将人锁在怀里，耍无赖道：“我不同意。” 清冽滚烫的气息包裹着她，男人动作强势，虞茵挣扎不开，皱皱眉，语气特别不满：“一天天的，你哪来那么多精力，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 贺时堰缠她缠得很紧。 男人埋在她颈窝里，声音低低的：“精力旺盛不好吗？” “还是让你不舒服了。” “......”虞茵噎了下，小脸瞬间红透。 静了几秒。 她轻咳一声，很认真地道：“不能贪图一时享乐，白天我总是很累。” “你得学会克制。” 贺时堰委屈巴巴。 他已经很克制了。 将人抱在腿上，漆眸对上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带着点可怜的意味，“那我克制，今晚不做，只睡觉好不好？” 虞茵：“我想静静。” 贺时堰：“巧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静静。” “......” 虞茵面无表情。 贺时堰不情不愿松手：“好吧。” ... 回到房间，将门落锁。 虞茵躺在床上，放空了不知多久，才叫来系统。 系统姗姗来迟。 虞茵没和它废话，开门见山，问任务进度条是怎么回事。 【啊？】 4250一头雾水，懵懵的：【进度条？原作者赋予他的死亡结局没有原因，按理说，这玩意对贺时堰来说应该没用才对啊。】 虞茵没好气，“按理说，那不按理呢？” 空气陷入沉默。 好久，4250猜测：【大概，小姐姐你抓住了任务完成的关键？虽然原书中没有明确指明原因，但贺时堰现在，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关键？ 虞茵脑子乱糟糟的。 平平无奇的一天，没有什么特别。 进度提醒是在抵达二十四楼后。 背她不是第一次，背她上楼梯倒是第一次，但她实在想不出这和任务有什么联系。 安静了片刻。 少女眼睫垂下，嗓音很轻：“任务完成后，能不能留下？” 4250直白回答：【不可以哦。】 它解释道：【任务一旦完成，小姐姐和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关联了，属于外来者，强行留下会扰乱世界磁场，所以不能留下。】 虞茵脸色微微泛白，不太好看。 4250茫然：【可是，小姐姐为什么会有想要留下的想法？】 虞茵抿唇。 “我和他在一起了。” 4250：【？？？】 说好了只是看上帅哥当她的模特呢。 默默消化了一会儿，4250干巴巴安慰：【不用担心小姐姐，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后，这里不会有人记得你，同样，你也会忘记这里的所有人。】 虞茵明显愣了下，心中像是涌入一阵凛冽刺骨的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所以她曾经担心的。 都是虚无。 怕痛苦，怕忘不掉。 不存在的。 规则如此，她连记得他的资格都没有。 红唇微张。 艰涩难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女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谁都不记得，一切都可以相当于无事发生，完成任务又有什么意义？” 4250：【反派死亡是既定命运，任务完成，小姐姐则成功改写他死亡的结局。】 【同一件事对不同人的打击程度是不一样的，比如破产，有人重振旗鼓东山再起，有人承受不住打击会选择跳楼自杀，再比如失恋，有人拜拜就拜拜洒脱找下一个，有人深陷其中无数次挽回无果后选择割腕跳河等等等。】 【既定的结局，人生中的每一个重大转折，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如果这里不是小说世界，如果贺时堰没有代替原男女主成为世界核心人物，生死关乎世界存亡，阻止他死亡这项任务也就根本不会存在。】 虞茵沉默听着，蜷缩蒙在被子里。 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贺时堰真的很容易想不开。 她想要爱人活着。 4250小心翼翼的问：【小姐姐，任务的关键，是什么？】 虞茵很轻地摇了一下头。 恋爱？ 大概率不是。 否则提示音应该在他喜欢上她或在两人确认关系的那一刻响起。 在方嘉义面前维护他？ 好像也不太可能。 方嘉义在他心里的分量应该还没有重到关乎他生死的地步。 细细复盘一切。 虞茵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4250：【没关系，慢慢来，你已经完成很大一步了。】 虞茵没心情搭理它。 离开前，4250悻悻提醒一句：【记得契约书，小姐姐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任务的情况。】 ...... 系统悄然消失，房间陷入寂静。 窗帘紧拉着。 严丝合缝，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心累也可以使人筋疲力竭。 睡不着，没有翻来覆去，虞茵只是安静地躺着。 大概到了深夜。 实在难以忍受这黑漆漆的环境，少女抱着枕头下床，趿着拖鞋来到贺时堰的房间。 敲响房门。 第154章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声。 估计是已经睡了。 知道这样不好，但虞茵还是固执地敲门。 漂亮的眼睫蒙上一团水雾。 少女吸了吸鼻子，身子忍不住颤抖。 直到终于听见回应声。 “茵茵？” 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男人修长挺括的身形。 狭长的眸里还带着点朦胧的睡意，垂下惺忪的睡眼，看着眼眶泛红，抱着枕头站在他卧室门口身形单薄的少女，贺时堰微微一怔，瞬间清醒。 将人揽进怀里。 白皙的指腹在她眼角小心翼翼蹭了下，男人抿着唇，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担心安抚的意味：“做噩梦了？” “不怕啊宝宝。” 他俯身更紧地抱住她，好像要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虞茵眼睛红红的，攥紧他的衣襟，真切的触感能将心底的不安轻易驱赶，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慌。 不想失去。 但又能怎样呢。 她只能在心底不断说服自己，完成任务，贺时堰就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自杀虽是主观意愿，但命运的枷锁始终缠绕着他。 不改变。 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 那是她不愿看到的。 “我在呢。”他身上散发着熟悉好闻的雪松香，嗓音温柔到了极点。 虞茵今夜的情绪格外脆弱敏感。 眼泪憋不住。 “啪嗒。” “啪嗒。” 潮湿的泪水滴落在地，连带着他的心脏也一起被攥紧。 贺时堰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能紧紧抱住她，不停地叫她名字轻声安抚。 兀自平复了一下心情，虞茵眼睫湿濡，委屈巴巴地抬眸瞧着他，“做了噩梦，好可怕。” “你说没有我陪，今晚一定会睡不着。” “骗子。” 少女抽抽搭搭。 “我敲了好久的门......” 贺时堰伸手去擦她湿软的眼睫，声音很低，语气抱歉，“保证没有下次，以后宝宝不在，我一定不睡觉。” “不可以。” 她会被骂无理取闹的。 虞茵小声强调：“必须睡觉。” “那茵茵再做噩梦怎么办？” “你陪着就好了。” “以后都一起睡？” “嗯。” 贺时堰抱起她，朝床边走：“回去哄宝宝睡觉。” 壁灯昏黄。 他靠在床头，像模像样的，打开手机搜了几篇睡眠故事讲给虞茵听。 虽然很幼稚。 但虞茵很喜欢。 小故事讲了不知道多少篇，依稀能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昏暗的环境中，少女漂亮的眼瞳黑白分明，毫无睡意。 贺时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困吗？” 虞茵无辜摇头。 原来哄人睡觉并非一件易事。 贺时堰难得感觉到挫败，点进搜索栏，修改关键词，将“睡眠小故事”换成“催眠小故事”。 虞茵按住他的手，“我不想听了。” 贺时堰：“？” 脑海里瞬间转过八百个念头，思考除了睡前故事，还有哪些哄人睡觉的方式。 对上他有些无措的表情，虞茵撑起胳膊，凑过去亲他喉结。 “想要你。” 落在耳畔的声音温软黏糊。 男人眸色略深了些，喉结不受控制地微微滚动了一下。 猝不及防从纯情小剧场转到深夜剧场，贺时堰低眸看她，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说想要。 见他不说话，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可以吗？” “......” 气愤鼓了鼓腮。 她伸手去扒他衣服，一边碎碎念。 “不行也得行，凭什么你想要就可以，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 贺时堰眼底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无疑是享受。 毕竟难得见她主动一次。 唇角弧度愉悦。 但很快，就笑不出声了。 细白柔软的小手在身上胡乱游走，毫无章法，指尖不经意刮过肌肤，仿佛有电流通过，蔓延至四肢百骸，带着阵阵酥麻的痒意，男人头皮发麻，难耐低喘。 他眼神明显暗了几分，眼尾撩起一片薄红。 大掌倏地扣住少女的腕骨。 翻身把她往床上压。 “茵茵想要，给你就是。” 贺时堰哑着声，和她重重吻在一起，唇齿相抵，呼吸缠绵。 暧昧的因子氤氲在空气中，乱了鼻息，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一夜无眠。 ...... 自那天起，贺时堰就发现，虞茵变得越发粘人。 分享欲变得更盛。 偶尔陪他去公司。 每晚都要抱着睡觉。 从不拒绝他的每一次亲密。 她学会了打领带，即使早上再困，也一定要嘱咐他把她叫起来打领带，虞茵对此乐此不疲。 贺时堰有问过。 虞茵笑着说：“进入热恋期了呗。” 贺时堰不满咬她一口：“怎么才进入，我一直都在。” 他不知道。 当相爱的时间所剩无几，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进入倒计时之后。 虞茵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 秋已过半。 还有一场手术要做，两人准备启程法国。 临行前，虞茵接到了方嘉义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明显愣了一下。 牵扯到工作，不可能说一点联系都没有，但咖啡馆之后，确实没有再见过一面，联系也是线上，发邮件，次数五根手指头可以数过来。 顿了几秒，虞茵点了接听。 “有事吗？” 她声音很浅，略显冷淡。 方嘉义有些急切地开口：“姐姐，我有事找你，能见一面吗？” “电话也可以沟通。” “电话......不太方便，很重要。”方嘉义声音明显失落下来，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可以见面聊吗？” 虞茵皱眉，“工作相关？” 电话那端蓦地陷入沉默。 虞茵：“......” 她直白说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之前好像没别的可以聊，我还有事，先挂——” “等等！” “半个小时。” 方嘉义低声，缓缓道：“就半个小时，这件事得见面谈。” 虞茵：“抱歉，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去机场了，如果真的很重要，你可以发我邮箱，我有空会看。” 说罢挂断电话。 第155章我挑 飞机落地法国，虞茵才发现，贺时堰预定的，是上次的酒店。 ......挺好。 熟悉感扑面而来。 一些忘得差不多的记忆，也纷纷涌上脑海。 默默看了身旁男人一眼，虞茵收拾行李，小声警告：“明早要做检查，你今晚老实一点，早点睡。” 贺时堰乖乖巧巧地应声。 他还不至于那么禽兽，在飞机上待了十几个小时，是该让虞茵好好休息一下。 起码等到明天。 男人兀自点头，认真的想。 但很可惜，这个想法很快落空。 翌日去医院做检查，各项指标通过，医生立马把他扣押住院，安排了两天之后的手术。 两侧耳朵要分开做，大约一周的时间，手术顺利完成。 接下来就是恢复期。 助听器彻底和他说了拜拜，虽然偶有耳鸣，但医生说贺时堰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强，恢复时间会比预期的要快上许多。 虞茵一条条仔细记录注意事项，认真听从医嘱。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贺时堰。 男人躺在病床上，一脸郁闷，医生再三强调术后要注意避免剧烈运动，这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虞茵对他毫无信任所言，怕他没有自制力，连亲亲都很浅薄，轻触即离的一下。 贺时堰有意见。 十分有意见。 但有意见没用。 面对寡淡的午餐，他不满抿唇，意有所指：“想吃肉。” 虞茵：“想着吧。” 贺时堰：“......” “戴助听器又不影响生活，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手术。”贺时堰幽怨脸，整个人的情绪都垮下来。 虞茵淡定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开口：“做了手术，就可以有效避免你乱摘助听器仗着听不见而为所欲为的情况了。” 贺时堰：“......！！！” 更后悔了。 这手术，不该做。 - 半个月后，做过听力检查。 贺时堰被允许出院。 十一月下旬，气温明显转凉。 前后折腾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解放了。 回到酒店的当晚，他跟着虞茵进了浴室。 顺手关上了磨砂玻璃门。 很久不开荤的男人像匹饿狼，恨不得将少女拆吃入腹，水流哗啦啦的往下落，夹杂着暧昧的吮渍声。 故地重游当晚要重温旧梦。 视线被水雾打的迷蒙模糊，少女睫毛颤抖着。 忍不住伸手去推他脑袋。 几缕湿掉的碎发掉在额前，露出男人优越的额头，从她这个视角只能看到一点他锋利的眉眼。 贴合的地方被他极尽厮磨。 贺时堰仰起脸，高挺的鼻梁和薄红的唇瓣上皆沾染上潋滟的水光。 “要呛死我啊宝宝。” 暗色的眸闪过笑意，他哑声，低头唇再贴上去，辗转力道逐渐加重。 “梨汁好甜。” ... 回国后的日子温馨平淡，进度条停滞不前，自第一次提醒后之后便再没有响过。 虞茵常常因为这事而感到困扰。 她一直没弄清推动任务进度的关键是什么。 当然，困惑之余，还有几分庆幸。 时间于她而言，太珍贵了。 12月18号是贺时堰的二十八岁生日。 惊喜什么的对虞茵来说是件难事，送过鲜花，亲手做过小蛋糕，对她而言稍有新意的手工戒圈也早在表白那天送出去过。 一个人苦恼琢磨了好几天，眼看日期逐渐逼近，虞茵不再折磨自己，索性直接问他想要什么。 接到电话时贺时堰正在办公室。 听着那头少女懊恼的声音，男人弯唇轻笑，钢笔在指尖随意转动，他说：“只要你陪着就好。” 虞茵头冒黑线：“能不能有点仪式感。” 贺时堰沉吟两秒：“送个蛋糕？” “蛋糕是必须的，不算礼物。” “你亲手做的。” “......”忽然沉默两秒，虞茵不好意思开口：“你不是见过嘛，我做的...有点丑。” 贺时堰：“我喜欢。” 虞茵小声嘟囔，“你的喜欢是主观的，丑是客观的。” 按照他的尿性，到时候他一定会再发朋友圈炫耀，光是想想就浑身抗拒。 “那我们一起做，然后去约会。”男人提议。 “一起做？” 蛮新奇的体验，虞茵眨眨眼，同意了。 不过蛋糕还是不能算作礼物，约会也不算。 她继续追问。 贺时堰：“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虞茵立马警惕起来。 “你想要什么？” “我能要什么。”男人懒懒笑了下，慢悠悠道：“宝宝，给我买几件衣服，总行吧。” 虞茵：“就要衣服啊。” 这算哪门子礼物。 不过他想要，给他买就是。 “行吧。”少女问：“你挑还是我挑。” “我想想啊。”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久到虞茵都快要打瞌睡了，终于听到他吐出两个字： “我挑。” 漂亮的骨节微微摩挲手机屏幕边缘，贺时堰嘴角翘起：“到时候账单发你。” 没几个小时虞茵就收到了账单。 虞茵：“？” 这么速度。 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去逛街了？ 然而贺时堰下班到家时却两手空空。 虞茵抱着一盆车厘子窝在沙发上，好奇探出一颗小脑袋，“你买的衣服呢？” 贺时堰将人搂在怀里，漫不经心咬她手上的车厘子。 “衣服过几天到。” “网购吗？” “嗯。” 虞茵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 贺时堰陪了她一会儿，准备去做饭，离开沙发前，莫名其妙来了句：“没有试衣模特。” 虞茵愣了下。 旋即反应过来，或许贺时堰是在担心，到时候衣服上身效果不好？ “没关系，你穿什么都好看。”她真诚安抚道。 贺时堰没说话，摸了摸她的脑袋。 大约三天后，周末。 黎笙忙完课业，拿了乐高来找虞茵一起拼。 两个女生坐在地毯上拼的正起劲，门铃忽然响起，是快递员上门。 签收了包裹，虞茵费劲将十来个盒子堆在门口。 “买的什么啊，这么多。”黎笙随口问。 虞茵回：“应该是贺时堰的衣服。” 黎笙好奇凑过来，不经意间看到盒子上的英文logo，一愣，“这家店好眼熟。” 她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想不起来的感觉令人痛苦，黎笙抓耳挠腮，掏出手机浅浅搜索了一下，待页面跳转到官网，看到眼花缭乱的图片时，她眼睛倏地睁大。 就说看着眼熟。 国际知名品牌，之前在网上偶然刷到过，设计师品味出众，犹记得当时看到的几件的新品自己都非常喜欢。 可惜，她是住宿舍的单身女大。 这玩意终究与她无缘。 黎笙小脑通黄，忍不住想七想八，虞茵抬手，轻轻贴在她发烫的脸颊上，问：“你怎么了？” “我......”黎笙差点将她知道的全盘托出。 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以茵茵的性子，得知盒子里是什么，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坦然面对她。 现在说了，乐高还怎么拼。 黎笙咳嗽了一声，“是暖气太热了。” 第156章眼光不错 耗时一下午，两人一共拼好了三个小人仔积木。 黎笙把颜值最高的那个送给虞茵，拎包准备回学校，虞茵跟在她身后挽留，“时间还早，要不要留下吃过晚餐再走？” 黎笙摆手，余光落在地上的盒子上。 勾着唇，意味深长笑了下。 “既然时间还早，不如茵茵先把快递拆了吧。” “又不是我的快递，我干嘛要拆。” 虞茵拧了下眉，不明所以。 黎笙笑出声，拍拍她的肩膀，“就是你的快递，不用全拆，随便拆一个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她语气很笃定，虞茵茫然眨了一下眼睛。 难道贺时堰买的衣服还没到，这些快递其实是黎笙偷偷给她寄的惊喜？ 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声。 黎笙一顿，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点头：“好主意哎！以后送你礼物我就送这个。” 说罢朝钢筋水泥挥挥手，关门开溜。 留下一头雾水的虞茵。 安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少女低头盯着盒子歪了歪脑袋，没忍住好奇，弯腰伸手。 随便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鱼骨束腰，蓬松薄纱裙摆，带着一点蕾丝的元素，很漂亮的小裙子，十分符合虞茵的审美，但...... 是不是过于清凉了点，这么冷的天。 没想到真是她的快递。 贺时堰买的？ 黎笙买的？ 虞茵眨眨眼，蹲在地上，紧接着拆开第二个盒子。 淡淡的薄荷绿色。 是一套法式抹胸丝绸长裙，一样漂亮。 再下一套是一件刺绣风的挂脖短裙，后背镂空的款式。 第四个盒子里是一件手织蝴蝶吊带，蝴蝶元素在夏天流行过一阵，很多博主都在网上分享过类似穿搭。 一直到这里虞茵都没发现不对。 她是属于怕热的类型，夏季的衣服多以吊带为主，虽然这些衣服的款式相比她的要暴露上许多，但精致漂亮，设计感十足，也不是不能接受。 顺手给贺时堰打了个电话，问衣服是不是他买的。 “你拆了？”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虞茵“嗯”了一声。 贺时堰低低笑：“喜欢吗？” “挺喜欢的，你眼光不错。”她毫不吝啬夸赞。 稍稍顿了下。 虞茵迟疑着小声嘟囔，似吐槽：“但说好了你生日，给你买衣服，怎么给我挑了一堆，还都是夏装，这个季节根本穿不出去。” 别说这个季节了，就算真到了夏天，也穿不出去。 更适合旅游拍照。 贺时堰：“？” 谁让她穿出去了。 男人倏地黑了脸，压着性子沉声说：“在家穿。” “不要。” 在家打扮那么精致干嘛，做什么都不方便，不如家居服舒服。 “回去收拾你。”男人脸更黑了几分，挂断电话。 虞茵浑不在意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拆快递。 然后...... 拆出一套毛茸茸的，像小猫的裙装，盒子最底下还有手套发箍和猫咪尾巴。 脑门划过一排问号。 少女一脸懵逼，整个人愣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不敢细看，涨红着脸将盒子推出去好远。 连带着拆下一个快递的动作都迟疑好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虞茵又拆出三套制服和两套黑色细带法式文胸。 时至此刻，豁然开朗。 怪不得要强调没有试衣模特。 怪不得刚才她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原来这些衣服根本就是！！为他自己买的！！ 视线落在最初拆出来的那几件衣服上。 虞茵默默盯了几秒。 只觉得那几件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还剩下最后一个盒子。 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虞茵麻木拆开。 但还是有被冲击到。 猜错了，不是衣服。 是一盒子漂亮镶着碎钻的链子。 长短不一。 她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玩意叫身体链。 双层珍珠蝴蝶腰链，水滴背链，镶钻流苏腿链，还有胸链锁骨链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可能室内暖气温度太高，虞茵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一股脑将所有东西塞进袋子里，少女满屋子乱转，想把它们找地方藏起来，背影都透着些许慌乱。 “衣服呢？” 贺时堰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衣服。 虞茵回他两个字：“扔了。” 贺时堰：“？不是说喜欢？” 虞茵愤愤：“那是因为我当时快递还没有拆完，谁让你买那些衣服了！” “你买的。”贺时堰无辜顶嘴。 “我只是负责挑。” “......”虞茵被噎得没话说。 “宝宝。”男人盯着她，眸光深邃，嗓音低磁带哄：“把衣服给我，那是你送我的礼物。” “我再送你别的。” “不。” 贺时堰说：“我只要那些，重新下单来不及。” 虞茵：“......” 谁家一买一大堆。 心理建设真的很难做qaq “茵茵。” 男人黏黏糊糊凑过来，下巴抵在她颈窝里，闭上眼撒娇：“宝宝，求你了。” “把我的礼物还给我。” 虞茵被他磨得没办法，退步道：“既然是礼物，等生日那天再还你。” 贺时堰拒绝：“太晚了。” “？” 他解释道：“衣服还没洗，你先还给我，我去把衣服给洗了。” 虞茵脸热，闷声说：“我自己洗。” “不行。”贺时堰再次拒绝：“老婆的手来画画的，不是用来洗衣服的。” “歪理。” “要是让外人知道你自己洗衣服，那我就没脸活了。” 贺时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叫她名字撒娇，“茵茵...宝贝...老婆...我想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虞茵终于受不了了。 “给你洗都给你洗行了吧。” 贺时堰笑：“行。” ... 衣服洗了，总归这几天能轻松一点？ 虞茵如是想。 但没想到当晚，贺时堰将闪着细碎银光的链子摆到了床上。 男人轻笑。 “衣服用洗，这个不用。” “？？？” 第157章进度条 夜色如墨，清浅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泛着淡淡的光晕，为气氛增色不少。 热气氤氲。 卧室温度节节攀升。 少女长卷的乌发泼墨般凌乱散落在肩背，链条细密贴合缠绕在腰间锁骨大腿还有她的胸前，流苏碎钻摇曳往下坠，晃出一道暧昧的弧线，同她眼眸一样潋滟动人。 链条沾染上两人的体温，变得灼烫不再冰凉。 作为饰品搭配衣服固然漂亮，但在今晚显然别有一番韵味。 夜已深。 虞茵喉咙干涩难忍，像条搁浅的鱼快要呼吸不过来，两条胳膊软软搂住贺时堰的脖颈，挂在他身上被他抱去厨房喂水。 男人步伐不紧不慢。 漂亮的链条随着动作一晃一动。 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虞茵忍不住咬他肩膀，只觉得每一步都是折磨，从未发现卧室到厨房的路原来如此漫长。 久旱逢甘霖。 温热的水入喉，少女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着，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放下水杯，贺时堰抱着她进了浴室。 又是过去很久。 终于回到房间。 虞茵沾到床就想睡，但被他紧扣着动弹不得。 她仰起小脸，潮红水润的眼里写满茫然，好像在问，不是结束了吗。 贺时堰抚了抚她漂亮的脸颊，低笑：“天真的宝宝。” 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着十几个小盒子，随手拿了一盒出来，余光忽然瞥到什么，顿了下。 男人偏头，视线落在上面。 抽屉的角落处放着一根长长的链条，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耀着碎光。 心血来潮。 手再次伸过去，将它也拿了出来。 “刚刚已经戴过了。”虞茵看到链条，一下子就清醒了。 倒不是抗拒，只是戴上这个，他失控的厉害，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刚才在浴室，好不容易摘下来的，她不想...... 好吧。 说白了就是抗拒。 没办法，贺时堰不做人，她太累了。 “刚刚没戴过，但之前戴过。” 虞茵茫然：“？” “像这样。”男人同她十指紧扣，单手拿着链条一圈一圈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缠。 他低声提醒。 “在玉溪酒店，我们醉酒那一次。” 虞茵怔怔垂眸。 当时用的，不是......领带吗？ 贺时堰吻她红唇。 “是锁链。” “对不起，当时没敢说实话。” 光是承认绑她，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锁链的事原本可以隐瞒下来。 但他怕有一天不小心说漏嘴，像上次藏衣服一样，虞茵会生气，会失望。 于是选择主动坦白。 见不得光的东西有很多。 而剩余的，还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得知真相，虞茵先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她这里翻篇，本质是绑，用什么绑，好像并不重要。 但紧接着意识到不对。 领带可以随身带。 但谁家好人闲着没事随身带锁链？ “所以去酒店之前，你就有这想法了？”女生不可置信。 “联系不上，生气。” 贺时堰微微皱眉，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心里话，“想把茵茵锁起来，想让茵茵永远待在我身边。” “现在也是。” 虞茵忽地沉默。 “永远”二字，一瞬间好像刺痛了她。 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想要骂他两句的心被按压下来，停顿几秒，她扯了一下唇，低低地开口：“我一居家办公者，又不会到处乱跑，你这种行为和想法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要锁也应该是我锁你才对。” “‘茵茵原谅我了吗？” “什么？” 交握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下，锁链明晃晃映入两人眼帘，贺时堰说：“这个。” 虞茵抿唇，“当初说好了翻篇，我不会再抓住这件事不放。” 贺时堰微不可察松一口气。 抱紧眼前的少女。 坦白的结果总归是好的，这让他多了一点信心。 十指相扣，心与心相贴，昏暗的卧室里，贺时堰埋在虞茵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她身上的体温，想将她融入骨血，想时间永恒，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就这么抱着，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忽然在某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少女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便恢复如常。 男人微微松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虞茵表情没什么不对，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打了一个哈欠，“可能太困了，头有点疼。” 抬起湿软的眼睫，她慢吞吞地撒娇，将小盒子一脚踢开，“不想做了，想睡觉。” “好。” 听到她不舒服，贺时堰立马答应，伸手给她揉太阳穴。 两人的手还缠在一起。 贺时堰想解开，却被虞茵阻止。 “就想这样睡。” “乖，解开方便我给你按摩。” “不要。”虞茵固执地摇头，小声道：“我就是太困了，你抱着我就好。” “很晚了，快点睡觉吧。”她忍不住催促。 贺时堰顺着她的意思，抱着她躺下，手绑在一起不太方便，他找了个能让她舒服的姿势，将人搂进怀里，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按摩，温声哄她睡觉。 直到虞茵睡着，他才打算休息。 空气静谧极了。 听到耳侧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虞茵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他掌心温热，握着她手的力道因为陷入深度睡眠而轻了许多，链子有点硌手，不太舒服，但虞茵不想解开。 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隔着空气描绘他的眉眼。 直到这时，那些压抑的情绪才敢稍稍外泄一点。 停滞了很久的进度条在一个多小时之前终于动了。 百分之四十。 结合第一次，虞茵想，她好像猜到完成任务的关键是什么了。 黑暗的环境中弥漫着淡淡的酸涩气息。 夜很漫长。 少女一夜无眠。 第158章手机 晚上的觉要白天补。 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厨房里有贺时堰给她留的菜，虞茵洗漱后随便热了吃了。 稿子还没画，没时间也没精力再想其他的，吃过饭后虞茵便坐到了电脑前，直到天微微擦黑，遛狗闹钟响起。 轻轻活动了一下腕骨，上面还有未褪去的浅红。 被锁链缠了一整夜，不可避免的在两人手腕上都留下了痕迹，睡梦中的虞茵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她手腕还有身体的其它地方涂抹着什么。 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醒来时看到床头柜上的药，才知道不是做梦。 虞茵回到卧室，又涂了一遍药膏，才拿上牵引绳带钢筋出门。 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寒风的摧残下树叶几乎全部落尽，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片，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瑶瑶欲坠。 天彻底黑透，路灯孤独的矗立。 路上行人很少。 户外温度已经接近零度了，一人一狗包裹的都很严实，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虞茵没理，但紧接着就开始疯狂震动，轰炸机一般。 沉默了瞬，她掏出手机，细白的指尖从手套洞洞里钻出来，不甚灵活的打字回复黎笙的消息。 这姑娘骚扰她有段时间了，从“快递拆开没有”的疑惑到“东西喜不喜欢”的好奇再到“我也要送”的激动。 拒绝无视都没用。 圣诞节快到了，黎笙已经开始发图让她选礼物了。 “......” 退出聊天框，在购物软件上随便截了个大花袄的图片发过去，虞茵打字：【要这个。】 对面：【？？？】 【好有性缩力的衣服，我天，大姐你是认真的吗！】 虞茵淡定按下语音键。 “昂，到时候找你串门就穿这个。” 不自觉脑补出那个画面，黎笙难以忍受地抖了下身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拨了视频过去，十万个拒绝。 “不行我不同意！我送礼物我说的算，你得从我发给你的那些图片里面选。” 虞茵希望她换位思考：“讲真，我送你这些你愿意吗？” 黎笙脸怼到屏幕上，“那当然愿意了！” “实不相瞒我还蛮喜欢的嘿嘿，就是不太好意思买，诶对了，这家店不是也卖小裙子和比基尼嘛，你要送就送我这些，等我减减肥，夏天可以去海边穿。” “......” 虞茵面无表情：“不好意思你没得挑，选择范围就在你发的这些图片里。” 黎笙：“？？？” “你是不知道老娘单身吗？” “我穿sexy制服给鬼看啊。” 虞茵挑眉，“不是喜欢？你可以自我欣赏。” 制服是不太合适。 想了想，她后退一步：“要不给你挑个睡衣。” 其实这家店里的衣服都不是很露骨，偏性感或纯欲氛围感的款式，设计精致，受众很广，并非只有小情侣。 “得了吧，且不说破烂宿舍没暖气，就算有，我要真敢穿，被人瞧见必定遭蛐蛐。” 虞茵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被黎笙打断：“不要剽窃我的创意，都送衣服多没意思，你自己想个别的。” 虞茵小声吐槽：“什么叫剽窃你的创意，你还不是学贺时堰。” 黎笙破防，“反正没学你！” “你挑不出我给你挑，这样惊喜感也有了，就这样，挂了。” 视频通话结束。 虞茵搓了搓冻红的指尖，随黎笙去了。 手机正要放回口袋里，一个黑影擦过她，肩膀猛地被人使劲撞了下，冲击力很大，虞茵踉跄跌倒在隔壁绿化带里。 撞她的人捡起地上的手机就跑。 虞茵懵了瞬。 年底小偷冲业绩简直不要太猖狂，现在都开始明抢了？？？ “汪！” 钢筋是通人性的，看到麻麻摔到草丛里下意识想关心去蹭她的腿，但它同时也看到了那个坏蛋抢走了的手机。 于是不知所措身子在原地高速打转不知道先去哪边。 虞茵挣扎着从很快草丛里出来，好在衣服穿得厚，没被杂乱的枝条刮伤。 对方已经跑出去四五十米远。 虞茵一把拉开棉服拉链，捡起牵引绳和钢筋一起追了出去。 她速度还是很快的，跟在男人身后穷追不舍，也有路人看到和她一起去追，但很可惜钢筋腿太短，年纪也大了，没跑五分钟就喘的不行。 狗子比手机更重要。 虞茵怕它心脏出问题，果断选择放弃。 “姐姐？” 主仆俩一个蹲着一个躺着一起喘气，一辆单车忽然停在路边，虞茵狼狈抬头，是方嘉义。 他问怎么了。 “小姑娘手机遭抢了！”刚才帮忙追小偷的路人在一旁解释。 “人呢？” 路人指了个方向，迅速描述一下特征。 男生猛地骑车追了出去。 十分钟后，方嘉义拿着手机回来。 “我追到了小巷子里，拨了你的电话，对方太慌张了，铃声没被按断，于是我就找到了他人。” 虞茵接过完好无损的手机，“谢谢。” 陪贺时堰出国前的那通电话是两人最后一次联系，气氛莫名有些微妙与尴尬。 她抿唇，问：“那个抢手机的人呢？” 方嘉义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那人身上有刀，我怕激怒他，拿回手机，就任由他跑掉了。” 闻言，虞茵干巴巴点头，“应该的，安全最重要。” “对了。” 她看向他，“之前你说有事，什么事？” “没。”男生摇头，“现在没事了。” “姐姐，这个点出门遛狗不安全，你早点回去吧。”他说完想走，被虞茵叫住。 “等等。” 虞茵打开手机，“那人一定是个惯犯，我报个警，剩下的交给警察，你可以再等一会儿吗？” 方嘉义沉默片刻，说好。 监控一路追踪到小巷，屏幕里面的人影漆黑，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形，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实，明显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小巷弯弯绕绕，又没有监控，到这里就断了线索。 这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无功而返。 虞茵带钢筋回了家。 - 贺时堰生日前两天，虞茵抽空来到了商场。 心里总觉得别扭，认为那些不应该算作礼物。 虽然选择困难症，但她还是克服困难，花费一下午的时间，独自将商场里所有的店铺逛了个遍，最终在专柜为他挑了块百达翡丽男表。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她不太懂这些，只是看他表柜里好像没有这款，觉得合眼缘，挺合适他的，就买了。 另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希望他能有点时间观念。 这是她对他最美好殷切的期望。 五点二十，虞茵离开商场。 正准备叫车，一条信息弹出来。 是贺时堰让她帮忙去临江壹号拿一份文件。 第159章阁楼 虞茵不解皱眉。 他平时要用到的文件都放在家里书房，除了上次停电两人去那里住了一晚，什么时候...... 等一下。 忽然想起来，贺时堰有说过自己偶尔会过去拿资料，说他的大部分书和文件都放在那里。 不再存疑。 虞茵低头，回复了个好。 商场距离别墅不远，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一路畅通，很快抵达目的地。 文件不在书房，在阁楼。 推开别墅大门，按照他给的位置，虞茵拿着手机一步步踏上台阶，上了顶楼。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她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不同于下面三层的宽敞、采光明亮，这层逼仄昏暗，莫名给她一种沉重凝固的氛围。 心脏跳动的稍微有些快。 微微抿了一下唇，忽略心里的那点不对劲，虞茵握住门把手，手轻轻往下压。 门被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小心翼翼踏进去，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暗色调的灯光缓缓亮起，蔓延至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即使微弱，一瞬间也能照亮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模样。 抬起眼睫。 虞茵僵在原地，瞳孔骤然紧缩。 阁楼通常给人的感觉是逼仄压抑，这里更甚。 ——不是空间意义上的。 眼前的空间不小，有将近两百平，只是这里挤满了玻璃展柜，窗户也被堵死，不透一丝光亮，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灰白的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画稿和照片，杂乱无序，视觉冲击感很强，令人头皮发麻。 每一幅画稿皆出自她手。 有她送给他的。 有他从她那里厚着脸皮抢走的。 就连送给祁澈路景延的那一幅，此刻也出现在了这里，除了他自己，另外三人的脸都被他用白纸幼稚的挡住。 除此之外，墙上挂得最多的，是被她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的废弃手稿。 数量多到数不清。 她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但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两人几乎就整日待在一起，虞茵想，拿到这些于他而言或许并不难。 手指触上去。 少女眼睫轻颤。 仿佛看见贺时堰将一个个纸团捡出来，展开抚平，再小心塞进玻璃画框里的样子。 画纸上的褶皱明显，也有突兀代表废弃的黑重线条，毫无美感所言。 她视这些如敝屣，他却将它们当做珠宝一样珍贵。 心中情绪复杂郁结。 眸中隐约闪过孤寂。 移开视线，落在隔壁墙上。 陌生的照片，熟悉的身影，是她自己。 背影照几乎要占一大半。 一张张细看过去，竟追溯到了初见的那天。 白茫茫的雪景下，是她拎着塑料袋朝小区楼下走的背影。 所以—— 成为邻居不是巧合。 骗子。 虞茵盯着满墙的她从未见过的照片，咬紧唇。 两面墙的夹角前，艰难地腾出一点地方，被塞下了一张大床。 深灰色的床单，薄被微微凌乱，泛着褶皱，有很明显被人躺过的痕迹。 熟悉的四件套，虞茵认出来，这是停电那晚，她房间里的那套。 心乱如麻。 慢慢侧过身，看向玻璃展柜。 一个咖啡纸杯映入眼帘，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他出差回来的那天，来学校找她，离开时顺手抢走的、她没喝完的咖啡。 杯子竟也被他留下了。 再旁边的展柜里放着一个小铁盒子，里面装满了糖果纸皮。 他好像有什么收集怪癖似的，只要与她有关，无论是什么，他都要留下。 夏季衣料单薄，贺时堰不小心扯坏了她好多衣服。 吊带、睡裙，好多好多。 可是她明明记得，让他丢掉了。 用过的餐具这里也有。 毫无印象、十块钱能买一大堆的黑色皮筋，无疑也是她的。 玻璃柜精致漂亮，被擦的干净一尘不染，里面摆放的却是在普通人看来都是廉价且毫无用处的垃圾。 虞茵垂眸，在原地站了很久。 回忆起对贺时堰的初印象。 系统口中的他，冷漠无情，孤僻，性格糟糕。而她见到的他，斯文端方，教养极好，绅士又有礼貌，让人很有好感。 后来成为朋友，她觉得他温柔，体贴，处处为她考虑，时时为她着想。 尚且不是恋人，他担心她的身体，劝导她作息规律，知道她不会做饭，主动包揽了她的一日三餐。 怕她一个人孤单，留下陪她过年。 有求必应。 让他当模特他也愿意。 确认关系后，他对她的好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见到了他幼稚的一面，爱吃醋，占有欲强，粘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 再之后是发现他私藏自己的衣服。 这更像是一个信号。 提醒她贺时堰并不像表面那样完美。 他性格是有缺陷的。 还是朋友的身份，他就躺在隔壁2401，抱着自己的衣服度过了每一个难眠的夜。 在玉溪，她遭遇抢劫，联系不上她时，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她故意断联？ 所以查了她的位置，准备了锁链回国来找她。 他对她的占有欲远超她的想象，对她的喜欢病态，浓烈到了极点。 这才是真正的他。 但。 是人好像就会有缺点，有不为人知阴暗的一面。 贺时堰做的这些，伤害到了她吗？ 其实没有。 这种行为不被世俗所认可，可他是贺时堰。 当然换作其他人对她做这些，虞茵都只会觉得恶心。 可，他是贺时堰。 在遇到贺时堰之前，虞茵是没有人爱的。 第160章不想失去 幼崽时期的虞茵乖软可爱，白白软软的像个汤圆小团子，但她的父母却不喜欢她，因为重男轻女将她遗弃。 之后虞茵便被一家偏远贫穷地区的孤儿院收养。 那里的孩子要么四肢残疾不健全，要么患有先天性脑瘫或心脏病，要么智力低下有缺陷。 院里属她年纪最小。 智力有缺陷的孩子最喜欢排成一排用脑袋撞墙，偶尔屋子里没大人时，他们就会强迫虞茵一起。 其他小孩不是不帮忙，他们也自顾不暇，因为他们也是被强迫用脑袋撞墙的一员。 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并不高，但以时间为单位，累计下来的次数就不少。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虞茵有了反抗能力，和智力有缺陷的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所以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其他小孩。 再后来她去了学校。 小学、初中、高中，所有学生都知道，学校里那个成绩最好长相最漂亮的女孩名字叫虞茵，没有父母，从孤儿院来。 她太忙了，从不浪费时间和任何人交朋友，日常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画画，无暇顾及其它。 但即使这样，也总有男生欺负她。 他们会故意偷走她的课本和作业藏起来，会故意弄脏她的画稿，会在擦肩而过时故意撞到她，会在老师提问她时故意起哄..... 她会生气，会还手，会报复回去，但那些男生和神经病一般，莫名其妙变得更兴奋了。 然后变本加厉。 高考后的散伙饭，虞茵收到了那些男生的告白。 他们告诉她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就欺负？ 什么逻辑。 虞茵讨厌死他们了。 讨厌被喜欢。 大学时的虞茵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她不缺钱，也不缺爱。 不缺钱是因为有钱，不缺爱是因为不渴望爱。 追她的人不少，有追不上放弃的，也有追不上造谣诋毁的，从小到大的这些经历让她愈发讨厌与人接触交流，只喜欢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小空间。 思绪飘到这里，虞茵恍然意识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好像变了许多。 曾经日夜颠倒的作息被调整过来，十天半个月不出一次门的巨宅属性消失。 她交了朋友，有了爱人，期待约会，渴望爱。 一切都是因为贺时堰。 他自以为不堪想要隐藏一面，他病态的喜欢，他强烈而极致的偏执占有，殊不知恰恰让她一次次更加坚定确信了他内心那份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深刻爱意。 前二十年所缺失的，从未感受过的，不到一年，贺时堰全让她感受了一遍。 不，不止一遍。 爱意汹涌无声浸润，早在两人认识的那刻起，虞茵就得到了他全部的偏爱。 任务其实很好完成。 温柔、体贴、幼稚、病态、偏执。 她轻易能接受他的全部。 无论怎样的他，她都喜欢。 但...... 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心底竟是无边的恐惧。 这次坦白说开之后，进度条又会进到多少。 他们相识的时间太短。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不想失去。 至少...... 不想很快失去。 - 冬季昼短夜长，不到六点天已彻底黑透。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口，贺时堰淡定推开门下车，如往常一样进入别墅，玄关灯亮起的瞬间，一双短靴闯入视线。 认出虞茵鞋子的那刻，男人心里咯噔一下，眼中刹那间划过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 意识到什么。 他大步流星上楼，动作过于急切，差点被楼梯绊倒。 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有微弱的光从里面泄出来。 浑身血液冰凉。 连心底最后的那点侥幸也被抹除。 两只手紧紧握着，僵硬站在门前很久，才慢慢推开门，朝里走去。 虞茵一早就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只是蜷缩在角落，保持着将脸埋在膝盖里的姿势，昏暗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又淡又轻，破碎的无助感蔓延开来。 “茵茵。” 贺时堰的心钝痛，蹲下身子，抬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头发“你别怕......我只是，”他嗓音带上点无措：“我只是想留它们。” 他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很过分，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你别生气。” 他语气哀求，颤着声解释：“我有想过主动坦白。” 主动？ 坦白？ 虞茵缓慢抬头，泛红的眼圈闪过一丝茫然，不是他...... 随即想起什么，朝贺时堰伸手。 “手机给我。” 拿到手机解锁，点进两人的对话框，屏幕显示，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零三分。 她低垂着头，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静静盯着手机看了很久。 “贺时堰。” 虞茵抿唇，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没有了。” 他紧张极了，低头凝视着她，脸色苍白，怕她不信，再次哑声保证道：“真的没有了。” 虞茵咬紧唇，强忍了许久的泪几乎要决堤。 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 那种心脏蓦然抽痛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窒息，心像是被人狠捏了一把，无数情绪在她身体里翻涌沸腾，难言的酸楚仿佛要将她淹没。 她好想躲起来。 “茵茵，茵茵...”可贺时堰抓住她的手腕，颤抖着抱住她，不停地叫她名字。 虞茵怔怔看向他。 这次不是他主动，那，是不是就可以为她的自私找一个借口。 “贺时堰。” 顿了两秒，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好吗？” “不好。” 男人扣紧她。 “不分手。” “你是我的。” 他呼吸凌乱，眼眸压得极低，泛着湿润，几乎是有些卑微地乞求：“只能爱我。” “不唔.....”虞茵红唇微张，正想说些什么，下一秒，未说出口的话皆被堵进了喉腔里。 他失控的吻她，力道也重。 虞茵吃痛下意识伸手去推，却意外撞进了他盛满绝望的眸里，指尖僵硬蜷住，她不再挣扎。 很久之后。 贺时堰把她抱到床上，嗓音嘶哑得厉害，“把你锁在这里，好不好？” “你会吗？” 男人沉默。 想。 但不会。 “阿堰。”虞茵微微仰头，伸手去擦他泛红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分手，字面意思，只是冷静几天。” 男人低眸，紧凝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没有要分手的意思，心底的恐慌才逐渐消失。 薄唇紧抿，他从床上起来。 “我送你回去。” 虞茵摇头。 “不用了，我住这里。” 贺时堰下颌紧绷，明显不赞同。 住这里，整日面对这些“罪证”，怎么冷静，怎么原谅。 冷静的结果大概率会是—— “不行！” 他拉住她的手，“我们回小区冷......” “就在这儿住。”虞茵打断他。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长发，她捡起放在地上的手提袋，递给他。 “你回去吧。” 她抿了抿唇，声音轻得不像话，一字一顿，“生日礼物，提前给你。” 第161章我很擅长等待的 “茵茵。” “我很擅长等待的。” 即便等待的过程煎熬又难捱，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多久他都愿意。 “很漂亮。” 男人当着她的面拆开盒子，将腕表戴上。 他腕骨冷白，浮起的青筋脉络清晰，好看而有力量感，并非表衬人，百达翡丽戴在他手上，被衬得更加漂亮矜贵。 垂眸凝着手上的戒圈和腕表，心逐渐安定。 他转身。 最后留下低哑温柔的一句。 “宝贝，阁楼很冷，记得去楼下睡。” 虞茵看着他的背影。 眼睫微微颤抖。 奇怪。 怎么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念了。 - 夜晚的气温到了零下。 贺时堰离开前打开了恒温系统，但对阁楼完全不起作用。 周遭空气冰冷，虞茵仰躺在床上，抓过单薄的夏凉被蒙住脸，她并没有听贺时堰的话，去楼下睡。 甚至没有睡。 静谧的屋子里隐约响起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天明。 窗户被堵死，即使天亮了，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少女细细地将这里的一切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暮色再次降临。 她解锁手机，指尖落在键盘上，敲下五个字。 【我们见一面。】 半个小时后，别墅门口。 虞茵看着满脸笑容朝她跑来的少年，下意识皱了皱眉。 “姐姐！” “是你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一道欢喜，一道冷漠。 方嘉义笑容僵在嘴角，顿了顿，装傻：“姐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是不是我。” 虞茵不介意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她直直盯着他。 “那天抢我手机的人，是你安排的，那条让帮忙送文件的信息，也是你发的。” “目的是为了让我看到这幢别墅里的东西。” “出国前你着急见我，说有事，也是想告诉我这个。” 面对她冷漠的态度。 方嘉义握紧掌心，沉默了好久才说：“帮你擦亮眼睛，看清一个人的真实面目，不好吗？” “我有眼睛，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看，我比你清楚。” “反倒是你。” 虞茵冷声：“你很卑鄙。” 方嘉义耳底嗡鸣，一下子变了脸色。 他卑鄙？ 难道私藏她衣服的那个人就不卑鄙吗？！ 从告白被拒后他就开始查贺时堰。 他不相信一个内心阴暗卑劣的人就只做了这一件事。 得知贺时堰几乎每天下班都要来这幢别墅时别提他有多兴奋，他巴不得那个男人出轨，但很可惜不是。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阁楼，里面的东西让他感到惊喜。 没有正常人可以忍受这些。 姐姐知道了，一定会选择分手。 亲耳听说哪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于是他改变主意，设计让虞茵发现这一切。 从八月到十二月。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考虑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得到的不是她的清醒，而是一句卑鄙。 一颗心脏迅速下坠。 方嘉义腥红着眼眶，失了理智一般抓紧虞茵的肩膀，“姐姐，同样是卑劣，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 虞茵挥开他的手往后退，愤怒看着他：“我很早就强调过，让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之间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贺时堰再如何，都不关你的事，我也只会喜欢他。” “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我和他之间横插一脚。”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样了，你还向着他不分手！”方嘉义死死盯着虞茵，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姐姐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我也很爱你啊，我们还有共同的语言，只要你给我机会，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不会。” “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会！”他激动朝她逼近，“姐姐，我们试一试，如果真的不会，我就放手。” “你做的那些，我完全可以报警。” “证据呢。” 男生泪眼朦胧，笑了下，“姐姐找不到证据的，无论是哪件事，最终都扯不到我头上，但如果姐姐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主动去自首。” 虞茵累极了。 说不通的。 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总归他们都会忘记。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 关上别墅铁门，虞茵说：“违约金等下打给你。” 一门之隔，便是永远。 他们之间最后的那一点联系，也被她亲手斩断了。 原来爱一个人，会爱他的全部。 方嘉义无力靠在墙上。 但她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 虞茵很贪心，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久一点点。 但得到过便很美好。 与其伤心别离，不如坦然接受。 没有自私很久，翌日清晨，她便离开了别墅。 今天是贺时堰的生日。 擅长等待不代表喜欢等待，她不想他在今天也难过。 回小区的路上，她拨通了贺时堰的电话。 “茵茵？” 听筒里的声音错愕又带着点小心翼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联系他。 虞茵抿了抿唇，问：“你在哪？” “在公司。” 男人轻轻回答，他站在落地窗前，眼皮微垂，冬日暖阳透过玻璃洒在他略带倦怠的脸上。 酒精可以让人短暂脱离痛苦，工作也能。 他已经连续工作长达三十六个小时了。 只有精神疲惫到了极点，才能做到不胡思乱想。 即使被她温柔的安抚，不分手，只是各自冷静几天，他内心依然充满对未知的不安与恐慌。 未来充满变数。 万一...... 万一她反悔，不想原谅。 贺时堰捏紧手机。 “茵茵，我说过我很擅长等待。” “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如果......”他顿了下，闷声说：“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个，那就别说了，我有十足的耐心，可以继续等。” “就算说了，我也会装作听不见的。” 第162章没有气消 虞茵：“......” 一如既往的幼稚不讲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既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虞茵撇撇嘴，温软的语调略带几分埋怨，说的是：“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店里做蛋糕，你怎么去公司了。” 贺时堰愣住。 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眉眼抑制不住浮上一丝喜悦，他不可置信，“所以茵茵你这是原谅......”我的意思吗？ 后五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虞茵猛地打断： “——不是。” 她避开这个话题，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抿抿唇，小声嘟囔：“我只是无聊，又不想毁约，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 “和店家约定的时间在十点，你到底要不要来。” “来！”男人连忙应声。 “现在就来。” 生怕虞茵反悔似的，他捞起大衣，大步流星就往外走，动作带着明显的急切，与前来送文件的温秘书差点撞个正着。 “老、老板！” 宁愿摔个狗吃屎也不敢撞到贺时堰身上，温秘书左脚绊右脚，以一个极度夸张扭曲的姿势往旁边躲，好在一手撑到了办公桌上，才及时稳住了身形。 心有余悸喘了口气。 他一脸懵逼抱着文件回头，“老板，你去哪？” “媳妇找。” 贺时堰嘴角噙着笑，状似不经意间说漏嘴，“她要给我过生日。” 温秘书：面无表情且对他的炫耀习以为常。 得。 又和好了。 曾经喜怒皆不形于色的淡漠人设早已崩得面目全非。 老板，我鄙视你。 贺时堰心情显而易见的不错，离开前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难得体贴下属，“这两天辛苦了，自己去批个假，你可以下班了。” 下班？！！ 猝不及防被这惊喜砸中。 温秘书神情恍惚，摸了摸眼底与贺时堰的同款黑眼圈，瞬间感觉幸福到冒泡。 作为苦逼打工人。 在低气压办公室奋战三十六个小时之后，终于可以下班了。 谁懂。 - 两人约见在蛋糕店。 上次的打击属实给虞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今天日子特殊，不敢赌，直接把难款pass，她挑来挑去，纠结半天，最后在简单基础的款式里挑选了一个最基础简单的款式。 ——只要能把奶油抹匀就好。 贺时堰不乐意了。 生日呢。 这也太敷衍了点。 许是见她态度缓和，亦或是想要试探，他拿过虞茵手里的册子，故意挑了个复杂的手绘款式，直勾勾盯着她，“想要这个。” 虞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眼睛不自觉睁大。 怎么比她上次做的还难！ “能不能......” “不能宝宝。” 贺时堰说：“就想要这个。” “好吧。” 原则上不做难的，但面对贺时堰，她不想有原则。 选定款式，虞茵瞪他一眼。 “还没原谅你，别这么叫我。” 贺时堰觉得她心口不一，于是又厚着脸皮亲她一口。 “贺时堰！” “在呢，宝贝。” “宝贝也不行。” “老婆？” “老婆更不行！” 男人苦恼，退而求其次：“那就媳妇吧。” “......” 虞茵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去捣鼓奶油，调色是她的专业，贺时堰懒洋洋站在她身后，俯身双手环住她的腰，安分又不安分地抱着她，像个黏人的大型犬。 卷翘的睫毛轻颤。 虞茵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站姿，让他可以拥得更舒服一点，然后默不作声继续。 “干活了。” 前期准备工作完成，贺时堰在虞茵的催促下依依不舍松开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往蛋糕胚上抹奶油。 有了他的加入，最后的最后，两人成功做出一款丑出天际的小蛋糕。 “......” 还是搞砸了。 虞茵把小蛋糕推出去好远，偏过头，简直不想看第二眼。 “都怪你。” 蛋糕的尺寸越小做起来难度越高，他还挑了一个那么复杂的款式，做出来不伦不类的。 贺时堰将蛋糕举到眼前，狭长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尤为欣赏。 “这不挺好看的嘛。” 虞茵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眼光有问题。” “我眼光有问题？” 贺时堰一把揽过她的肩：“那我漂亮媳妇怎么来的。” “走开。” 虞茵挣扎从他怀里钻出来，“警告你别乱动手动脚，我们还在冷战中，懂？” 哪有人冷战是这个样子的。 贺时堰忍住笑，配合举起手，作投降状，“懂了，我争取早日获得宝宝的原谅。” 虞茵没瞅他，拎起蛋糕朝外走。 做这个蛋糕花费的时间太久，天空下了点小雨，抵达私房菜馆时已经过了两点。 菜上齐，虞茵不情不愿把蛋糕打开，该做的却一点没落。 小心插上蜡烛，拿火机点燃。 她抬头看他。 “许愿吧。” 贺时堰二大爷似的，手终于舍得从口袋里出来，他问：“可以对着你许吗？” “不可以。” 虞茵指了指蛋糕：“对它许。” “我的愿望，蛋糕不能实现，但你可以。” 他眸中的柔情似水，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虞茵抿唇，依旧道：“对它许。” 如果是想要获得原谅，那他早已实现。 如果是别的... 抱歉啊。 她有心，却无力。 深邃的眼眸轻眨，掩下眸底那点不经意间划过的失落，贺时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老婆好谨慎，都不给我机会走捷径。” 他这些称呼，叫的是越来越顺嘴了。 虞茵挥开他的手，干巴巴提醒：“再磨叽，蜡烛自己都要燃灭了。” 贺时堰阖眼，骨节分明的十指紧扣。 这是他第二次过生日，多年前的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他比较贪心，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不止这辈子。 蛋糕甜腻，贺时堰象征性地吃了一口，便不再动。 虞茵见了，默默将蛋糕端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即使吃不太下，但最后也全部吃掉了。 贺时堰了解她的食量，中途有劝过让她少吃点。 虞茵摇头。 她只是，太想记住这个味道了。 ... 小雨已经停了。 按照计划，他们走进了电影院，虞茵一早就买好了票，是部浪漫轻松爱情喜剧，评分不错，她随便选的。 前台的大屏幕页面循环切换播放，在自助机前取好了票，虞茵回头，正巧看到了一部国外经典电影的海报，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这部电影今月在他们影院重映。 “想看？”贺时堰问。 虞茵点头。 “那就看。” 虞茵捏着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有些犹豫。 贺时堰牵起她的手，“没人规定，只能看一部。”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轻喜剧在前，老电影在后。 放映厅环境漆黑，恰逢工作日，无论是哪部电影，观众都少之又少，这样的环境其实很好睡，更何况对于贺时堰这样三天都没好好休息的人来说。 座位宽敞舒服，他懒懒靠在虞茵肩窝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虞茵侧眸，昏暗的光线下他面容被映得模糊瞧不真切，早在见面时她便注意到了他眼底的乌青。 小心翼翼伸手，却又不敢触碰。 少女安静长久地看着他。 阿堰。 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睡觉？ “incaseidontseeyou...” “goodafternoon,goodevening,andgoodnight.” 两场电影皆睡了过去，最后一场电影落幕，贺时堰睁开惺忪的睡眼，恰好听到这句台词。 灯光大亮。 他偏头看向虞茵，语带歉意，又有些窘迫：“抱歉，上场结束，保证了不会再睡着，结果......” 虞茵弯唇轻轻笑了下。 “说了让你睡。” 你不睡，怎么看你呀。 从放映厅里出来，她主动牵住了贺时堰的手，忽然开口，“其实我没有生气，你知道吗？” 林林总总在影院里睡了四五个小时，男人脑子还有些昏沉，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握紧她的手，贺时堰嗯了声，眉眼弯出一抹弧度。 “生气的宝宝是不会愿意过来给我过生日的。” “我知道，你气消了。” “谢谢你原谅我。” “不。”虞茵说：“没有气消。”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 第163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贺时堰愣了下，顿住脚步。 “除了第一次发现你藏了我的衣服，之后都没有生气，就算是第一次，也只是一点点生气，意外居多。” “占有欲，我也有的。” 虞茵捏着他的手指。 他太好了，说句完美男友也不为过，身边除了自己和奶奶，没有更加亲密的异性，她从未体会过吃醋是什么感觉。 但当任务步入正轨，当得知这一切他们都会忘记。 夜深人静时就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他身边，总会出现其他人的吧。 光是想想就好难过。 阴暗的一面只有他有吗。 她也想把他绑起来，想让他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想自私一点，想无视任务。 但前提是，他要平安。 当两者发生冲突，私心轻易被击溃，她只要贺时堰平安。 商场里的音乐是不是有点嘈杂了，虞茵眨眨眼，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踮脚轻吻上他。 “你是不是太没自信了点。” 她搂住他的脖颈，咬他唇瓣，“温柔的，幼稚的，强势的，不讲理的，亦或是不被世俗意义接受的，无论哪一面的你，我都喜欢呢。” 贺时堰完全懵住，人也恍惚。 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不会被她所容忍接受的一面，她居然说喜欢。 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茵茵......” “抱会儿。”虞茵打断他。 她拨开他的大衣，钻了进去，然后黏黏糊糊抱紧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上，感受他的体温，听他的有力的心跳。 铺天盖地的清冽雪松香将她包围。 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其实进度条一直有在动，从挂断电话，到见面，到私房菜馆，再到放映厅，一点一点，小幅度缓慢递增。 而现在。 进度条开始疯狂骤增。 虞茵紧了紧手指，闭上眼睛。 最后想的是，离开之后，没了记忆，贺时堰会不会一脸懵圈地站在商场环顾四周，好奇他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电影院门口。 想想那画面还真是搞笑。 “茵茵？” 胸前传来一阵湿濡，贺时堰怔愣了下，温热的手掌落在虞茵头上，低眸看她，“怎么哭了？” 虞茵茫然抬起头，下意识地回，“就是忽然觉得很好笑。” 因为好笑，所以掉了眼泪。 这话自己听起来都很矛盾，但事实确实如此。 “笨蛋老婆。” 贺时堰捏她的脸，指腹温柔擦拭她眼角湿痕，以为她是在嘴硬：“说了那么长一串感人的话，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 虞茵没说话。 与想象中的不同，一脸懵圈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就在刚才。 进度条疯狂增长到99％，然后，停下了？ 她脑子有一点乱。 方向没有错，但进度停在了99，这代表，还差什么关键的一环吗。 知我晦暗、许我春朝？ ——脑子里猝不及防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虞茵恍然。 “想什么呢。”贺时堰不满抬起她的下巴，同她对视。 煽情时刻，她居然走神？ “阿堰。”虞茵从他怀里出来，笑得眼睛弯弯，“我们回家吧？” 她已经猜到最后一步是什么。 但还早。 不是吗？ 陪他的时间好像可以更多一点。 请原谅她的贪心。 她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好开心啊。 不奢求到最后，多给她一点时间，就已经很满足了。 贺时堰点头说好。 离开商场，才发现下雪了。 外面已铺一地银白。 细碎雪花在空中飘落，落在眼皮上，有点冰凉。 “是初雪。” 虞茵伸出手。 不远处便是贺时堰的咖啡店，时间过得好快，距离在初次在咖啡店里遇见他，只差十来天，便满一年了。 那天也下了雪。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雪。 车子还在露天停车场，虞茵心血来潮，提议他们一起走回去。 这一次。 不再是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一起回家。 “好。” 两人牵着手，在松软的雪地上印上一排排脚印。 北城的初雪温柔，不如十一年前那般凛冽让人胆寒刺骨。 她曾在初雪天气离开。 那是他的悲剧。 现在他想要抹平。 “茵茵。” 长时间落在口袋里的手终于伸了出来，虞茵偏头，下一秒察觉到自己掌心里被塞了个小巧坚硬的东西。 是...... 心猛地一震。 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睛，虞茵僵硬着，几乎忘记了做表情。 摊开掌心。 一枚极漂亮的钻戒映入视线，戒指染上了他的体温，在雪色下熠熠闪着银光。 盯着看了许久。 虞茵轻声：“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贺时堰伸出手，轻抚指根处她送他的那枚情侣对戒，“得到它的那天。” 虞茵怔神。 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他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知道是有点快了。”贺时堰拿起戒指，低声：“但茵茵，我想与你有个真正的家。” 时时刻刻都想。 “可以吗？” 虞茵轻眨眼睫。 说来实在狗血，但现实总是这样，绝望时让你看到希望，希望降临后又猝不及防给你重重一击。 不过好在。 此刻是幸福的。 眉眼平静地看漫天雪花飘落，沉默了少许，少女的心闷着疼，唇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后微微抬手，伸到他眼前。 “给我戴上。” 贺时堰手指微微颤抖，心跳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当幸福达到临界值的那刻，他不知道，虞茵脑海里的那道冰冷电子音又响起来了。 任务进度条推进拉满。 脱离世界进入倒计时。 临别之际。 虞茵上前一步，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我爱你。” “阿堰。”冰凉的吻落在他唇上，她声音极轻：“未来的日子里，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是那句电影台词。 前半句是： ——incaseidontseeyou ——假如再也不能见到你。 仿佛感到什么似的，心底弥上莫大的不安与恐慌，还没来得及睁眼，被抱住的力道蓦地一松，唇角独属于她的气息消失。 茫茫雪色中，只剩下一人的身影。 贺时堰僵在原地，瞳孔紧缩，双眸死死盯住掉落在雪窝里的戒指，眼前骤然一黑，好像出现叠影。 白。 只剩下漫天的白。 他的。 他的茵茵呢。 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仿佛一下子掉进冰冷刺骨的寒潭里，男人神色破碎脆弱，无助极了。 他不受控制地跪到地上，胸口艰难起伏，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淹没了他。 大脑一片空白。 铺天盖地传来尖锐的刺痛，混沌之中，能清楚感到有什么记忆在流失，同那次一样。 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下。 啪嗒。 啪嗒。 地上氤氲出一团又一团刺目的红色。 男人双目猩红，剧烈颤抖，捏紧那枚戒指，力道之大，刻进骨血一般。 隐忍无声与那股力量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 他脸上血色尽失，脱力倒在雪地里。 雪花将他覆盖。 第164章困住他一生的人 阁楼空荡，只剩下一张大床。 有关她的一切。 再次消失了。 就连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情侣对戒也不见了。 一切的一切。 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小区走到别墅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贺时堰蜷缩着身子狼狈倒在床上，手机屏幕在黑暗的环境散发着微弱的光，映出那双充斥着无助和痛苦的黑眸。 身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没管，只是固执地盯着电话。 空号。 还是空号。 数次尝试无果，僵硬的手指动了下，点进通讯页，终于换了个号码打。 “嘟......” “嘟......” “嘟......” 电话响铃很久，才被接通。 “奶奶，茵茵呢？” 男人哑着声，语气茫然又小心翼翼。 大半夜被吵醒，老太太莫名其妙，“什么茵茵，又犯病了？” 空气静了一秒。 他眼神空洞虚无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眼尾有水光坠落。 笑得眼泪都掉出来。 笑得大声。 笑得绝望。 “嗯。” 他说：“犯病了。” 那头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嘟地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断。 戒指上的钻石坚硬，早已将他的手划得血肉模糊，不知痛似的，他还在往掌心里重重按压。 男人不死心，依次拨通祁澈路景延温秘书等人的电话，对面反应无一例外，皆疑惑茫然。 茵茵，是谁？ 他甚至打给了方嘉义。 “茵茵呢？” 听筒中传来劲爆的酒吧舞曲背景音，夹杂着欢呼声，酒杯碰撞声，嘈杂又刺耳。 “谁啊方少。” 穿着暴露的女生吃味贴在方嘉义胳膊上，眸光警惕看向他手机屏幕，生怕有别的小狐狸精把他抢走。 “不知道。” 方嘉义随手将她搂进怀里，眉梢挑着笑。 他认识的女生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记得名字，于是无所谓朝电话那端道：“哥们打错了吧。” 贺时堰挂断电话。 面无表情离开阁楼。 “砰——” 没有灯，一脚踩空，他狼狈摔下楼梯。 费劲撑起身子，从地上起来。 无视脚踝传来的刺痛。 一瘸一拐朝书房的方向走。 保险柜里放着一份孤零零的文件，他拿着文件回到二楼卧室，又从柜子里找出一瓶安眠药。 很久没吃了。 如今倒行了个方便。 冬天很冷。 他讨厌雪天。 十年太漫长，还能再见到吗。 等一个未知的未来。 会是22岁和38岁。 还是22岁和48岁。 亦或是再也不复相见。 原来那是句告别。 原来她知道自己会离开。 时间并非良药，不能治愈一切，这一点贺时堰早已切身体会过，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痛苦又令人绝望。 大梦一场空。 当天晚上，贺时堰抱着日记，吞药自杀。 文件摊开。 是一封遗书，没有提及自己的任何私事，公司、财产、奶奶，一切都被安排妥当。 而落款日期。 竟是一年前。 那个困住他一生的人，会知道吗。 ...... 盛夏。 热烈的阳光大片大片从玻璃窗外洒进来，屋内温度适宜，虞茵从午休中醒来，却出了一身冷汗。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她靠坐在床头，艰难捂住胸口，喘不过气，难受得好像快要死掉。 缓了很久才恢复正常。 虚弱抬手，按了按昏沉的脑袋，她想，可能是睡了太久的缘故。 拿过手机看了眼。 两点十分。 虞茵愣了愣。 奇怪，明明才睡了半小时不到。 低血糖？ 中午吃了什么来着。 等等。 中午有吃饭吗。 ...想不起来了。 拉开抽屉拿了颗糖塞进嘴巴里，虞茵重新躺回到床上，偏头，一脸郁闷望着窗外。 言情漫把她折磨得不轻，脑子都快不好使了。 要不去给粉丝服个软认个错？ 她不该心血来潮扬言要跳出舒适圈，去画什么少女言情。 错了错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 点进评论区，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打字发通告，忽然瞥到下面的评论： 【新坑还没想法吗太太。】 【宝，实在画不出咱就不画了，我是绝对不会嘲笑你的hhh。】 【认命吧，挤不进去的圈子不要硬挤。】 【言情圈表示：拥有恐怖潦草画风的你，怎么敢碰浪漫小清新的我。】 “......” 手机丢到一旁，虞茵死人脸起床，钻进画室。 暮色降临。 画室的地板上扔满了纸团。 由于上本漫画的主角团是长相奇形怪状的异兽，虞茵创作人设图时总控制不住把男主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画，画风逐渐诡异，看不出一丁点浪漫罗曼蒂克的影子。 画出的男主不像霸总像杀人犯。 虞茵忍不住抓狂。 别说隔行如隔山了，同行业不同风格，中间也隔了好几座山。 画纸一张张被撕去。 地上的纸团多到数不清，遮住了原本地板砖的颜色。 虞茵头晕目眩握着画笔，画得昏天黑地，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小、小姐姐！完辣！！！完辣！！！完蛋辣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小光团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虞茵凑近，眼睛差点被闪瞎。 猛地闭眼。 完辣！ 整日窝在家里不出门，居然幻视了。 她在网上刷到过。 这叫精神分裂还是什么。 怎么办。 她好像被工作折磨出精神病了。 看来漫画得暂时放一放了。 治病要紧。 终于寻得一个理由放下画笔，虞茵打开手机，在医院公众号上浏览精神科的医生，准备挂个号。 4250：？？？ 【小姐姐！】 虞茵：“嗯。” 【你没病，我是真的！】 虞茵：“哦。” 【你真没病，不用挂号啊啊啊！】 虞茵：“好。” 答应的很好，手上动作却不停，输入密码，干脆利落地挂了个明天下午的号。 4250抓狂，开始在虞茵面前叽叽喳喳，说什么系统，什么任务，什么恢复记忆，什么男朋友。 虞茵嫌它吵，再次打开手机。 就在4250以为她相信了它，要退号时，下一秒，眼睁睁看着她将号改到了早上八点。 ——宁愿早起也不愿意忍受它。 4250：...... 要不是检测到她的身体状态暂时不适合接收记忆，它压根不会啰嗦那么多好吗？！ 第165章于我而言，你们都是陌生人 直到深更半夜，4250还在虞茵耳边不停唠叨。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始终得不到回应。 它最后气急败坏。 【你男朋友死了！！！！】 好烦。 好吵。 虞茵一把掀开被子，黑着脸从床上坐起来。 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 烦躁抓了把头发。 精神病的世界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4250超大声：【我说你男朋友死了！死了！！死了！！！】 单身了二十一年，哪来的男朋友。 虞茵面无表情，“哦，是吗？” 有这么一道声音在，画画画不好，睡觉睡不好，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都被搞砸，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冷笑道：“那我干脆殉情，也死了算了。” 听到“死”字。 4250惊恐，立马安静如鸡。 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翌日。 虞茵一早去了医院，让医生把能开的检查单全开了一个遍。 幻听幻视大概率会是精神分裂，又或是抑郁，或与脑器质性的疾病有关，医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结果下午拿到检查报告，显示虞茵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本着来都来了的国人传统心理，早上时她顺便做了其它体检项目。 随意翻看了一下。 各项指标也都显示正常。 虞茵懵了。 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回到家。 一人一统面面相觑。 这下轮到虞茵询问：“我穿过书？” 【嗯。】 “还谈了恋爱？” 【嗯。】 “任务失败了？” 【嗯。】 眼前的小光团点点头，紧接着又使劲左右晃动。 【成功了，又失败了。】 虞茵：“？” 4250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原因，最后干巴巴道：【总之是我们的问题，程序误判了任务成功的关键，哎呀，其实也不能算误判，主要我们也是才发现，能成功阻止反派自杀的最最最根本因素，在人不在事。】 虞茵像个局外人，听完却没什么反应。 她淡声开口：“既然是你们的问题，还来找我做什么，一声不吭把我搞去另一个世界给你们白打工的账，我还没找你们算过吧？” 【呃......】 这事它们做的确实不地道。 4250心虚，只好道：【作为补偿，你想要什么？】 虞茵什么都不缺，原本想让它直接滚，但想起自己的漫画，忽然一顿。 “灵感枯竭，创作进入瓶颈期，有办法吗？” 4250：【有！】 虞茵摆手，“整点灵感，然后你就可以麻溜的滚了。” 她对4250并没有好脸色。 莫名其妙被拉去白打工，完了记忆也被抹除，现在任务失败，还想打她主意，疯了吧。 越想越气。 手猛地伸向它。 下一秒又若无其事收回。 脸上闪过遗憾。 行吧。 不是实体。 揍不了。 虞茵语气变得凶巴巴：“动作快点，整完灵感赶紧滚。” 4250有些无措：【小姐姐，你不要你男朋友了吗？】 “别一口一个男朋友。” 对于4250口中的“男朋友”“反派”“任务对象”，虞茵明显是抵触的。 她是独身主义者。 别说恋人了，就连朋友，她都没有兴趣去结交。 一个人很好，自由又随心所欲。 她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个人，孤独又享受地过完一生。 穿书是意外，男朋友也是。 虽然好奇在那个世界里的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选择恋爱，但她并不想找回记忆。 生活按部就班，计划不要被打乱。 她不可能拥有爱人的能力。 更不可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言一行都在系统的安排下。 想到这里，虞茵不禁皱眉。 合理怀疑是那个任务对象看上了她，狗系统为了任务，强迫自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思绪刚落下，她又兀自摇头否认。 不对。 这个猜测并不合理。 以她的性格，宁死不屈，没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恋爱只可能是自愿。 接下任务也是。 虞茵茫然了。 她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吗。 沉默了许久。 她紧抿着唇说：“总之那个世界，我不可能再去。” 【可是小姐姐之前有问过，任务完成后，能不能留下，即使是这样，也不行吗？】 虞茵摇头。 对它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于我而言，你们都是陌生人。” 4250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姐姐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环境、经历、阅历。 对一个人的影响果然很大。 这件事只能暂且放弃不提，之后再想办法，4250默默叹口气，将她漫画原稿凝成一本书。 【在那里，你没有画完的。】 虞茵看到封面愣了下，言情漫，真让她给画出来了？ 迫不及待掀开。 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把人设图画成什么鬼样子。 下一秒。 一张锋利美貌怼脸图映入眼帘。 男人眉骨优越，鼻梁高挺，脸部线条流畅分明，额发散于脑后，被抓成背头的发型，将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展现的淋漓尽致。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的眼睛好像透过了纸张，直直望向自己。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刺穿灵魂。 砰—— 手没拿稳，书掉落在地上。 虞茵失神一般，怔怔垂下睫毛，看向地面。 心尖颤动。 蓦地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又如藤蔓，将她裹缠。 用力按住心口，细细密密的疼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虞茵脸色苍白，无力跪坐在地上，难以呼吸。 【小姐姐！】 空气中响起4250紧张的声音。 虞茵痛苦的喘了口气，艰难翻开书页，手指落在那张图片上，“他......” 刚开口，便被4250激动打断： 【你恢复记忆了？】 “什么？” 4250看虞茵蹙着眉心，一脸茫然难受的样子，才意识到是自己猜错。 【抱、抱歉，我看你状态不对，还哭了......】 哭？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虞茵注意力全被这个字吸引了过去。 忍着身体里的疼痛。 她缓缓伸手，落在脸颊上。 指尖传来一阵湿濡。 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外面的光线刺眼，视线朦胧，眼前逐渐发黑。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她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男人的脸。 第166章潜意识让她不想再等 虞茵并没有恢复记忆。 但她想了。 因为4250说，那张漫画人设图的原型，就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窗外投进夕阳光，将少女的剪影浅浅一层映在墙面上。 怔了不知多久，虞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4250一口一个男朋友、反派大佬、任务对象，直到现在，她连对方的名字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贺时堰。】 4250回答，正要将他的名字凝成实体，虞茵已经拿过一旁的纸笔，写了下来。 “这三个字吗？” 4250愣了下，似乎惊讶于她没有记忆，还能将贺时堰的名字一次性写对。 【...没错，是这三个字。】 虞茵眼睫微垂，长久而安静地盯着手里的纸张。 贺时堰。 贺时堰。 她无声默念这个名字，心尖忽地，又泛起一阵刺痛。 细密难忍，来势汹汹。 心脏好像被浸泡在了满是刀柄利剑的池子里，只要呼吸起伏，就会被尖锐锋利的刃器划伤，被划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曾经看过医学科普。 医学解释，人在过度伤心的时候，情绪应激会导致身体释放大量应激激素，这时全身的血管收缩，心脏被压迫，供血量减少，从而产生心痛的感觉。 可是好奇怪。 自己明明没有记忆，明明什么都不记得，明明没有伤心。 心怎么，还是会痛。 终究是理智占了下风，没有办法做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虞茵抬头，声音轻而坚定。 “我想恢复记忆。” 4250说，会恢复的，但不是现在。 【虽然小姐姐不记得，但其实你是昨天才回到现实世界的，回来前，你在那个世界上的所有记忆都被抽取，所以目前你的精神状态处于一个极度脆弱的状态，如果此时再将那些记忆送回来，你的精神系统将会难以承受进而导致崩溃，轻则变成傻子，重则有生命危险。】 虞茵沉默。 过了好久才再次开口，“那你现在把我送回去。” 她实在太好奇了，好奇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即使记忆全无，仅凭一张漫画形象，一个名字，就能让她情绪掀起如此强烈的波澜。 更好奇，独身主义不喜交际的她，又为什么会选择恋爱。 道心是不是，太不坚定了点。 4250对此感到意外。 它知道虞茵恢复记忆后一定会选择回去，但没想到她现在就...... 【小姐姐，你变卦好快。】 4250忍不住调侃，是谁说不可能再去那个世界。 “去”与“回去”。 即使一字之差，差别也很大。 虞茵对它仍没有好脸色，即使身体不舒服也要对它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我随心主义。” 昏迷醒来时，她有问过4250，她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 4250竟然回答不知道。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系统不是时刻跟在自己身边监视，做任务全凭主观意愿，原来那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相差不大，原来自己是身穿，原来在那个世界，她依旧拥有着在这里的一切。 虞茵只在乎自己的漫画，她不出门，不社交，无论在哪个世界生活，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 这里并没有她所留恋的人，如果那里有。 她愿意回去。 她从不给自己设限，不出门是因为不喜欢出门，不社交是因为不喜欢社交，做事全凭心意，就像现在，她觉得那个世界对她的吸引力更大，所以她想回去了。 4250为难：【那，小姐姐可以等恢复记忆后再回去吗？】 “为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这次再失败，小说世界将彻底崩塌，没有挽回的可能。】 “最后一次机会？” 虞茵问：“一共有几次？” 【三次。】 4250老实交代道：【第一次是原书男主死亡，世界崩塌之时检测到反派取代原男主上位成为世界核心人物，反派...也就是贺时堰在原男主死亡后自杀，时间倒带回到他自杀前，因及时通知了他奶奶，成功阻止了他死亡。】 【第二次是一年前，贺时堰无故自杀死亡，时间往前倒带半月，我们将小姐姐拉进这个世界。】 核心人物是维护世界正常运转的关键，不能非正常死亡，但原书给了他一个必死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他的死亡原因会是什么。 老太太当年成功阻止了他死亡，穿书局的人以为没事了，结果十年之后，贺时堰再次死亡。 之所以找虞茵过来做任务，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交集，虽然彼此不记得，但穿书局仍想试一试，把希望压在了虞茵身上。 1月1日在咖啡馆遇见那天，是贺时堰第二次的死亡日期。 当时4250焦急又绝望，因为虞茵穿来半个月，都没有松口做任务，它都已经做好了自己被强制报废的准备。 好在两人遇见了。 好在当晚，风平浪静，没有死亡的消息传来。 穿书局初步判断。 或许虞茵，就是那个关键。 后来任务进度条响起，证明他们的判断没错。 再后来，任务进度条拉满，任务完成，按照流程，双方消除记忆，将虞茵送回现实世界，本以为万事大吉，结果没几个小时，他们又一次，收到了贺时堰死亡的消息。 记忆都没有了，任务也成功了，为什么还会...... 看来虞茵本人，才是那个关键。 【将小姐姐送回去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们必须得谨慎一点，这次倒带时间，只能倒带回小姐姐离开前的那一刻，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小姐姐刚答应了贺时堰的求婚，戴上戒指后便开启了脱离世界倒计时，若现在送小姐姐回去，在贺时堰的视角里，你莫名其妙忽然失忆，情况恐怕不大妙。】 虞茵不说话了。 她想，她有十足的耐心，可以等。 4250说贺时堰死过三次。 当天晚上她便做了噩梦，混沌的世界被血雾所笼罩，铺天盖地都是刺目的红色，男人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在这样骇人压抑的场景里，他竟在笑，笑容解脱。 从梦中惊醒，床单被眼泪与汗水浸湿。 少女心有余悸靠坐在床头，一夜未眠。 后来虞茵频繁梦到他。 梦里的他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眸漆黑，溢出绝望的痛苦。 每每醒来时，她都觉得自己难过到快要死掉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4250也很着急：【按理说几天就能恢复，但检测到小姐姐的精神状态不仅没恢复，反而变得越来越差......】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4250安抚着，自己却又急得团团转。 潜意识让她不想再等。 虞茵深吸一口气，合上漫画书，“现在送我回去吧。” 4250：【可是......】 “这样下去精神状态只会更差，先回去，你打辅助，走一步看一步。” “漫画还没有迎来完美结局，他也是。” 第167章是要抛下我吗，再一次 世界静谧无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漫天的雪花飘落定格，路灯照下一束橘光，打在两人身上，场景如梦似幻的浪漫。 一眼万年。 虞茵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 梦中的那张脸逐渐变得明晰，对上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原来漫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分明是陌生的眉眼，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却扑面而来。 折磨了她半个多月的痛感消失，时至此刻，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不自觉揉了揉胸口。 强忍住流泪的冲动。 虞茵想。 这里是归处。 她得救了。 【小姐姐，准备好了吗？】4250在她脑海里问。 北方的冬天好冷，平复了很久，虞茵缩着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鼻音明显。 “没有。” 脚真切的落在这片土地上，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大概是近乡情怯？ 未知茫然感加重了她紧张的情绪。 少女不安蹲下身子，伸手不停戳着地上的积雪以此来缓解焦虑。 精致的眉越蹙越深，她抿紧唇，絮絮叨叨问道： “待会儿该怎么办，答应肯定是要答应的，答应之后呢，会接吻吧。” “可我“初吻”还在呢，别说亲嘴了，就连异性的手我都没有牵过，这要是提枪上阵，我僵硬的像个木头，露馅怎么办。” “还有4250，我平时都是怎么称呼贺时堰的，我不太懂，但情侣之间应该不会直呼大名吧，我在网上刷到过，他们一般都有爱称啊什么。” “比如小猫小鱼笨蛋傻瓜宝贝乖乖亲爱的？” “对了对了，忽然想起来贺时堰还有个奶奶，你先给我讲一下老人家的情况吧，我没有和长辈相处过，她能接受自己孙子的对象是个画漫画的吗？” “万一老太太不好相处怎么办。” 少女很是苦恼。 “我承认他给我的感觉很特别，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回来，但我现在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一个零暧昧对象的母单选手忽然要面对求婚这种大场面......” “啊，也不算忽然，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现在脑子好乱，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4250眼冒金星，程序差点死机。 它怎么知道怎么办！ 都强调过八百遍了她和贺时堰之间的相处模式，它真的真的，一丁点都不了解。 只知道一个两人恋爱的消息。 若没倒带之前，它还能试着调查一下，来个情景重现。 但现在...... 4250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才开口：【小姐姐就记住，遇事不对，直接装晕就好。】 虞茵：“？” 装晕？ 没装过，演技应该不过关。 4250灵机一动，又想到一个办法：【实在不行，你加油挺过今晚，明天找个借口去滑雪，然后摔一跤，假装失忆。】 虞茵：“......” 得把自己摔成脑震荡的程度，才能假装失忆吧。 而且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短暂性记忆缺失，几个小时就恢复了。 这个辅助，一点都不靠谱。 一人一统继续想办法。 空气安静下来。 忽然。 4250感受到了什么，惊恐尖叫：【快、快站起来啊小姐姐！能量不足，时间暂停要失——】 话还没说完，定格在半空中的雪花动了。 随风纷纷扬扬争先恐后往虞茵身上落。 眼皮沁上一抹冰凉。 茫然抬头，少女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漆黑深沉如海的眼眸里。 心倏地漏跳一拍。 余光注意到自己还伸在雪窝里的手，虞茵瞬间僵硬，完蛋。 求婚呢。 眼睛一闭一睁，看到对象像个傻子似的蹲在地上戳雪玩，是个人都会怀疑人生吧。 拍了拍手上的雪，慌乱站起身。 虞茵咬紧唇，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贺时堰那张貌美锋利极具冲击力的脸，就心跳过速，心率飙升，紧张到了极点。 嗓子好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索性沉默。 但...... 贺时堰，怎么也不说话？ - 意识再次回笼。 贺时堰看到了虞茵的脸。 少女蹲在地上，乌黑长发垂散腰际，她抬起头，精致漂亮的脸一大半都埋在雪白的围巾里，四目相对，她眼眸中的情绪外泄明显。 慌乱，紧张，茫然。 深邃漆黑的瞳孔有一瞬的失焦，男人怔怔地看着。 看她起身。 看她面对着自己。 看她被雪淋了白头。 原来死后，还能见到她。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 男人弯唇，庆幸地笑了。 还能见到她。 还能见到她。 “茵茵。” 手轻柔颤抖地抚上她脸颊，温热的触感传来，贺时堰整个人猛地僵住，难以置信。 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好冰。” 虞茵眼睫轻颤，覆上他的手。 他的手像在雪里浸过，不，自己的手才是在雪里浸过，都没有他的冰。 贺时堰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愣住。 他没死？ 缓缓抚上心口。 能清楚感觉到一颗心脏正鲜活的跳动。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虞茵看出他的不对劲，正欲开口，手里忽然凭空多出一枚戒指，4250在脑海里催促：【小姐姐快把戒指给他，让他给你戴上。】 狗东西只会cue流程。 虞茵有些生气：“戴什么戴，什么情况啊现在，他状态不对你看不出来吗？” 4250顶嘴：【就是因为你半天不戴戒指，估计他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吧。】 刚拿到戒指的虞茵：“？？？” 她请问呢。 深吸口气，虞茵握住贺时堰的手，将戒指放在他掌心里，然后把手伸到他眼前。 “给我戴上。” 这句话说出时，她不知道她的唇角弯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笑容好看到晃眼，是发自内心的。 ——给我戴上。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音，就连说的话也一字不差。 又回到了这一幕。 贺时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却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他晃动了一下身子，如坠冰窖。 虞茵被他的反应惊到，“怎么了？” 少女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她眼睁睁的看着戒指被扔了出去。 男人踉跄往后退。 他嗓音艰涩，一声一声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与绝望。 “戴上之后呢。” “茵茵。” “是要抛下我吗，再一次。” 第168章他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抛下？ 再一次？ 虞茵脑子炸开。 不止她愣住了，就连4250也傻眼了。 【什、什么意思，他记得？！！！】 不可能啊。 倒带之后，那段记忆应该消失才对。 等一下。 不是倒带之后。 在小姐姐脱离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的记忆就已经被抽取了啊啊啊啊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姐姐你看着办，我先回趟穿书局。】 丢下这句话，4250火急火燎离开。 虞茵：“？？？” 喂！！！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确定脑海里彻底没了动静，少女抓狂，差点暴走。 雪仍在下。 眼前还站着个活生生的人。 虞茵连忙收拾好心情，捡起地上的戒指，上前几步，小声安抚开口道：“那个，没有要抛下你。” “别过来！” 贺时堰音量高了几分，声线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想要靠近的。 想要紧紧抱住她。 但不可以。 从未想过她会再一次消失离开。 ——假如再也不能见到你。 那句被她刻意省略的话浮现在脑海耳边。 当时的虞茵在告别。 所以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会离开。 知道。 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有任何一点没注意到的地方，导致她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 他不要重蹈覆辙。 “茵茵。” “茵茵...” 呼吸急促，身体也呈现出窒息缺氧的状态，男人躬身，伸手捂住脸，声音透出浓浓的哽咽。 “留在这里，不好吗？” 他双肩止不住地颤抖，修长冷白的手被泪水浸湿，在冰冷的空气下微微泛红，有种异样的脆弱感。 “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在意识到原来虞茵早就清楚她会离开的这个事实后，贺时堰甚至不敢把自己当成借口挽留。 没用的。 即使许了他以后，她也还是会离开。 他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茵茵...” 贺时堰无助地求她，“可怜可怜我。” 虞茵怔怔站在原地。 心如刀绞。 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样......卑微。 而原因只是为了让她留下。 选择死亡也是因为她不在了。 原来她，竟也可以得到这样强烈又浓重的爱吗。 “我会留下。” 卷翘长睫蒙上一层水光，少女提起脚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她重复道：“贺时堰，我会留下。” “别过来。” “你在骗我。” 男人仍旧往后退，同她拉开距离。 浑身戒备，警惕极了。 而这背后，是一颗支离破碎，小心翼翼，害怕她随时离开消失不见的心。 虞茵顿住脚步。 “是真的。” “那你告诉我，上次离开的契机是什么？” 男人偏执看向她。 自私卑劣就是他的本性，他要扼杀一切能带走她的可能。 虞茵茫然。 4250只说了句，关键在人不在事。 只有她留在这个世界，任务才算真正的成功。 所以上次离开的契机是什么？ 没有记忆，4250也不在。 贺时堰本就不信任她，要是再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对她只会更加戒备抵触。 对了。 忽然想起4250让她自己看着办。 既然贺时堰没有失去记忆，又经历了这些用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那她打明牌，没问题吧？ 少女抿了抿唇，组织语言，“就是任务成功，自动给我送回去了。” 任务。 回去。 贺时堰表情僵硬。 怪不得两次离开，有关她的一切都如烟消散，了却无痕。 他猜的没错，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他没有猜到，原来出现在这里，是有任务在身。 无力感侵袭了他。 所以离开是因为，任务已经成功了吗。 此时于他而言，探究任务是什么内容已不重要。 成功...... 男人喘了口气，蓦地陷入绝望。 腥甜上涌。 鲜血顺着唇角不断溢出，滴落。 “贺时堰！” 虞茵睁大眼睛，顾不得他不让靠近，急忙冲上前扶住他在路边坐下。 “你、你相信我，我不骗人的，真的不会再离开。” 她伸手去擦拭他唇边的血迹，可鲜血不断溢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医学科普，伤心过度等精神创伤可导致机体处于应激状态从而发生应激性溃疡，严重者并发消化道出血水甚至穿孔休克。 男人瞳孔涣散，脸色苍白如纸，唯有染血的唇呈现出红色，这个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必须赶紧去医院。 泪眼朦胧。 少女慌乱掏出手机，指尖哆哆嗦嗦按在屏幕上，按错了好几次，才成功把急救电话拨出去。 “您好。” 电话那端接线员的声音传来，询问具体位置。 位置？ 她茫然了瞬，推着男人的肩膀，哽咽问：“贺时堰，位置。” 贺时堰不说话。 不去医院。 不想活。 眼皮沉重，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 他想。 茵茵啊，怎么又不记得他了。 - 深夜，急诊。 病床上的男人仍处于昏迷状态，唇边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一张精致但苍白病态的脸。 虞茵坐在床边，距离他昏迷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小时，她很慌乱，满脸疲惫，仍心有余悸。 好在脑子没有彻底秀逗，知道点开地图看一下定位，叫来了救护车。 好在银行卡能正常使用，密码还是原来那个，顺利办理好手续。 好在送医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好在...... 他还活着。 垂眸，定定看着手里的戒指，虞茵情绪才总算缓和一点。 ... 长睫颤了下，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在鼻端萦绕，昏沉的意识逐渐清醒，贺时堰睁开眼，一张熟悉漂亮的面孔映入眼帘。 “茵茵。” 一张口喉咙就传来撕裂般的痛，嗓音哑到几乎说不出话。 他看着她，眼里闪过几分易碎的脆弱。 虞茵抬手堵住他的嘴，“不会离开。” “任务是阻止你死亡，消除你心中想要自杀的念头，原本是成功了的，但离开这个世界后系统找到我，说任务失败，它们也是才发现，阻止你死亡的关键，是要我永远留下，所以我回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明白。 贺时堰直愣愣看着她，脑子里只剩“永远留下”这四个字。 他反复确认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说谎，紧绷的情绪才逐渐松懈下来。 内心涌起的，先是庆幸，可随之又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 她...会恨他的吧？ 因为自己，她被所谓的系统控制，必须永远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茵茵。” “别可怜我。” 长长的睫毛低垂，男人脸色苍白几分，极其矛盾、不情愿、违背心意又出自真心的开口：“你是自由的，任何人或任何事都不能成为将你困住的理由，如果那里才是你的家，其实你，可以回去的。” 而他。 也会走出这个世界。 祈愿上天，给他一个下辈子相遇的机会就好。 第169章老婆，你怎么又把我忘记了 虞茵错愕抬眸。 她能感觉到他执念很深。 能感觉到他的偏执，卑微，占有与爱意浓，她以为自己说出这段话会让他心安。 但没想到他在得知自己身边有系统，身上有任务后，做出的选择竟是放手，并告诉她不要被任何东西所束缚，要选择自由。 内心深处情绪复杂，但更多的是震撼与感动。 爱与她。 她才是本位。 这一刻虞茵好像明白，那个曾在这个世界未待满一年，明知结局会分离，却依旧选择爱一场的女孩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短短一个晚上。 她所好奇的，即使未恢复记忆，也全部得到解惑。 贺时堰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无法抗拒。 少女深吸口气，捏紧手里的戒指，坚定开口：“留下是我的选择，贺时堰，我是自由的。” 她声音轻而有力，足以拉回一个处在绝望边缘的人。 “茵茵......” 贺时堰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恍惚之中，语气颤涩：“能再说一遍吗？” 他害怕听错。 虞茵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轻柔好听，“我说，留下是我的选择，我愿意留——啊！” 后颈忽然覆上一只手，将她压下去。 脑袋撞到绵软的枕头上，上面有他的味道。 是疏冷清淡的雪松香。 被这香味扑了个满怀，虞茵懵懵地眨眼，惊吓瞬间被抚平，然后...... 走神了。 心怦怦跳。 她在想。 啊，好好闻。 她喜欢这个味道。 小狗狗似的凑在上面闻了一会儿，心满意足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 她话还没说完呢。 少女仰头，想起身，奈何贺时堰扣她扣得紧，短暂挣扎了不到半秒，她果断选择放弃，脸又重新闷回枕头里。 “贺时堰？” 没有得到回应，虞茵慢吞吞叹一口气，只能将就着这个姿势把未说完的话说完：“我愿意留下的。” 声音隔着枕头，温温软软，像撒娇。 但她语气却格外的认真。 “所以贺时堰，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害怕，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她想，这下总该会高兴了吧。 结果颈侧忽然传来一片湿濡，烫得她一惊。 虞茵眼睛不自觉睁大。 他居然！又哭了！！ “别哭呀。” 她实在没办法了，艰难伸手抱住他，“不高兴吗？” “高兴。” 贺时堰在她颈间蹭着，压抑哽咽的颤音：“就是因为太高兴了。” “就是因为太高兴了......” 所以这算喜极而泣吗？ 虞茵默默抱紧他。 空气终于流通，不再充斥着绝望与痛苦。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两颗心渐缓平静。 腰都有些酸了。 虞茵动了下，却被他下意识抱得更紧。 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她很小声，同他商量着，“不松手，让我上去和你挤会儿，行吗？” 她闷声抱怨：“这个姿势不舒服。” 听到她说不舒服，贺时堰立马把手松开。 诶？ 虞茵眉眼舒展，自由了。 她小幅度活动了一下肩颈，又揉了揉后腰，缓解不适后，便坐回到椅子上，弯腰准备脱鞋。 “老婆。”贺时堰坐起身，忽然开口。 虞茵：“？” 老婆？ 私底下，原来他还会叫她老婆的吗？ 嗯不奇怪，毕竟认识一年不到都求婚了，他们之间的进度应该蛮快的。 平静接受了这个现实。 抬起头，对上男人漆黑漂亮的眼睛，虞茵微微抿唇，缓声郑重地“嗯”了声，回了句： “——老公。” 贺时堰眉心一跳。 果然。 昏迷前隐约闪过的念头，不是错觉。 沉默了一会儿。 他伸手，直直地看她。 “过来。” 虞茵不明所以，还是直起身子，走过去。 “怎么了？” “老婆。”贺时堰一把搂过她的腰，微微闭眼，将脸贴上去，低声道：“你怎么，又把我忘记了。” 虞茵愣住。 爱人离开，爱人忘记，怕对他的打击太大，她选择暂时隐瞒自己失忆的消息，被他发现也就算了，但这个“又”字，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忘了他，不止一次？ 【靠啊啊啊啊！！！】 4250刚从穿书局里回来，就听到了贺时堰的这句话。 两眼一翻，差点死过去。 搞半天，卡了不止一个bug，就连十多年前的记忆，他也记得？？？ 他一直记得小姐姐？？？ 【西八啊啊啊！】 【啊！】 4250这死动静吓到了虞茵，她身子抖了下，猛地捂住耳朵。 “闭嘴！” 超级凶的一声。 ......？ 空气蓦地一静。 贺时堰茫然。 贺时堰松手。 贺时堰不知所措。 “抱歉，不是对你。”虞茵懊恼揉了揉耳朵，对他说：“系统回来了，我先出去和它谈。” 听到这句话的4250尖叫声更大更疯狂，仿佛能把屋顶掀翻。 【你说什么小姐姐你说什么，系统？？？这两个字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虞茵小心关上病房的门，对它却不耐：“嗯，说了，不可以吗。” 【不可以啊！】 【你难道忘了契约书？！】 虞茵：“什么契约书，不知道。” 4250表情顿时像吃了屎。 操。 她没有记忆，她还真不记得。 4250抓狂吼道：【不可以透露系统，不可以透露任务！】 “啊，这样吗？” 虞茵来到医院外，表情很是无辜：“可我不仅透露了系统，还把任务的事告诉他了。” “你让我自己看着办的。” 4250：【！！！】 谁能想到她嘴把不住门！ 虞茵问：“违约会怎样？” 4250沉默了下，才开口：【违约会证明你是一个不守诚信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虞茵：“......” 真的，好严重的后果。 她嘴角抽搐：“上个任务姑且算我完成，脱离世界的那一刻，契约书就已经失效，所以，我不算违约。” “所以，诚实守信，遵守契约精神，还是我哦。” 4250：【......】 虞茵看它一副想死的样子，掰着手指，勉强安慰道：“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消失又出现，经历了自杀死亡，又经历了时间倒退，所有的事全部记得，现在多知道一个系统，也没什么吧。” 4250接受现实，不情不愿点头。 ok，这事翻篇。 一人一统谈起正事，虞茵问起贺时堰记忆的事。 4250回答：【查不出原因，记忆确实是抽取了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记得。】 而且在穿书局，它们又尝试了很多次抽取记忆。 没用。 记得总比忘记强。 虞茵没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结，紧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那他为什么说，我又把他忘记了？” 她皱眉，小声嘟囔，“难道我俩恋爱期间，我出过车祸，失过忆？” 第170章灵魂比我更先认出你 【呃......】 4250沉默了好久，才出声。 【其实小姐姐，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计算，十一年前，你......穿来过一次。】 一语激起千层浪。 虞茵脑子嗡的一声，身子猛地被钉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十一年前的贺时堰，才十七岁。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产生交集了么。 曾经的过往又是怎样。 当初的自己。 也是被他眼睁睁的看着，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一瞬间太多太多的疑问涌入脑海。 虞茵轻轻眨了下眼睛，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失去记忆前的我，知道这事吗？” 4250心虚摇头。 虞茵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问这句话时她情绪很淡，近乎没有温度了，偏偏4250还是个傻的，没发现任何不对。 它讪讪地笑：【这不是没有想到，贺时堰连那段记忆都记得嘛。】 它说，如果彼此不记得，再提及，岂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没有任何意义。 虞茵没吭声，眉眼明显覆上一层冷霜。 所以呢。 忘记，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这样的道理。 身上的冷气融进空气里，周遭温度更低了几分。 4250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委屈，小姐姐有两幅面孔，明明面对贺时堰，就很温柔。 僵峙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一直碰壁一直被无视的4250这才意识到，小姐姐很生气。 没有记忆，小姐姐对贺时堰就很特殊，现在知道两人的交集不止如此，贺时堰更是一直都记得她，任谁都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它默默反思，真诚道歉：【对不起。】 然后愧疚说出过往： 【十一年前，小姐姐意外进入书中世界，被穿书局察觉并留下做任务，任务内容是帮助原男主成功回到贺家，夺得继承人的位置，但您不同意，宁愿永远困在这里都不愿意接下任务。】 【您知道的，我们并不能强制要求您去做任务，不同意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事实上，你也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会受到法则排斥。】 【书中剧情被原作者大改特改，可小镇私生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争权夺势，所以穿书局不想让你离开，想让你作为“能精准帮男主做出正确抉择的金手指”留下，做他成长路上的引路人。】 【剧情在两年后正式开启，穿书局的打算是，先把你留在这里两年，如果两年后，你依旧不同意，届时再将你送回现实世界。】 虞茵不自觉皱眉。 那她和贺时堰......？ 看出她的疑惑，4250解释：【原男主叫彦鹤声，是贺时堰渣爹的私生子，而贺时堰是贺氏的唯一继承人，两人属于敌对关系，彦是男主，所以贺就是反派。】 【系统不会一直滞留在小说世界，交代完任务就会离开，所以你和贺时堰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只知道你们认识。】 虞茵：“我在那里待了多久，还有，我当时多大？” 4250：【不到一年，21岁。】 虞茵：“？” 她喃喃自语：“怎么和我现在一样大？” 4250纠正：【既然小姐姐已经决定留在这个世界，按照这里的时间计算，你该22了。】 它提醒：【因为你已经穿来一年了，身穿。】 虞茵：“。” 行吧。 4250继续：【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来算，十一年前的那场穿越，是三个月前。】 虞茵闻言，愣了下。 她记得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她的电脑忽然出了故障，送修后她从储物间里找到一台自己闲置了好几年早已落满灰尘的旧电脑准备先将就着用，结果刚一插电源，她眼前一黑，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 难道是那次？ 这个问题连4250也没有答案。 毕竟它认识小姐姐时，小姐姐已经穿书了。 虞茵又问：“那，为什么我在那里只待了不满一年，不是说起码要两年后，才会送我回去？” 【是这样没错。】 4250声音低下去：【但当时，出现了意外。】 意识到不对，世界已经开始崩塌，穿书局的人赶过去时，虞茵死了，原男主死了，贺时堰也死了。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剧情还没开始，书中的主角就死了两个，紧接着又检测到贺时堰取代原男主成为了世界核心人物。 穿书局的职责就是维护世界的正常运转，所以当贺时堰成为核心人物时，他们就有义务去救他。 而虞茵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她拒绝接下任务的那一刻，他们理应把她送回去，但没有，所以她的死亡穿书局是要负一定责任的，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不同，救活她，更困难，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好在最后成功了。 至于原男主。 就。 无人问津了。 4250说：【所以小姐姐，十一年的事并非我有意隐瞒，实在是，觉得说出来多此一举，因为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又因为认为你们都不记得。】 虞茵恍惚，没想到，自己也是死过的人。 “......” “那段记忆，能恢复吗？” 4250摇头，【那段记忆并不是穿书局抽取的，随着你的“死亡”，自然消逝，没有办法找回。】 虞茵点点头。 【贺时堰不是记得吗，你若真想知道，到时可以问他。】 “嗯。” 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短时间内又经历了那么多事，虞茵累极了，随意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放空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又飘起雪花。 轻盈的雪花落在睫毛上，瞬间便化成了水，微凉的触感，带着点痒，她仰头眨掉，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于是起身准备回去。 【小姐姐......那个......】4250忽然开口，欲言又止。 虞茵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嗯......】 犹豫了一会儿，4250才道：【要不，我撤吧？】 虞茵：“？” 4250：【你看啊，贺时堰什么都知道，根本用不着我再帮你打掩护，我现在已经佛了，反正你留下了，这个世界一定会没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就此别过了，毕竟，人家也很忙的。】 虞茵：“我记忆还没恢复呢。” 4250：【这个问题不大，我刚刚检测了一下，进入这个世界后，你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大概一到两周，你的记忆就能自行恢复。】 “行。” 虞茵没了疑问，摆手：“你走吧。” 语气没半点不舍，甚至能听出几分催促的意味。 虽然早就猜到，但4250还是被她的态度伤到：【不是小姐姐，哪怕你挽留我一句呢。】 虞茵：“不要自取其辱。” 4250骂骂咧咧离开。 - 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一丝光线也无。 睡了？ 应该是睡了吧。 病房的门有点问题，开关门时会发出吱扭吱扭的难听的声响。 他今天太累了，不想进去吵醒他。 虞茵琢磨着。 要不先离开，随便找家酒店住一晚，明早再过来？ 手下意识去摸口袋，想拿证件，结果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办完手续后，她拿着4250给她搞的身份证研究信息，完了被送药的护士打断，随手一放，放在了...... 床头？ 还是柜子上来着？ 虞茵站在门口，叹口气。 没有身份证连酒店都住不了。 好像不得不进去了。 没关系，她动作轻一点就好。 轻轻握住门把手，打开手机手电筒，自觉放轻放缓呼吸，虞茵小心翼翼推开门。 随着一道轻微的吱扭声，手电筒的灯光不经意照在墙角。 看到什么。 虞茵视线一顿，猛地跑过去。 “贺时堰！” 男人缩在角落，头靠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散发着可怜无助的气息，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僵硬了下，猛地抬头。 “茵茵？” 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茫然与不可置信，贺时堰微微颤抖，漂亮的黑眸瞬间蒙上一层水光。 虞茵担心极了，蹲下身子抱住他。 “不是说了，只是出去谈事情。” 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少女十分温柔，耐心安抚着他。 “出去好久。” 男人低头埋在她颈窝里，呼吸和心跳逐渐变得平稳，焦虑不安的情绪渐缓消失。 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埋怨她离开太久。 其实不是的。 精神过于疲惫，虞茵离开病房不久，贺时堰便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刚睡着就被噩梦缠绕。 他梦见虞茵躺在血泊里，鲜血将世界映成红色，到处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绝望又令人毛骨悚然。 他踉跄跪倒在地，伸手想去触碰虞茵，可紧接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便化作一团血雾。 雾气蓦地消散，世界一片洁白，连鲜血都没给他留下。 画面一转。 又梦见北城下了雪。 他向她求婚，簌簌的雪花飘落，将黑发染白，随身携带的戒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她眼前，漂亮的钻石闪耀，戴在她手上令人无比心动，可下一秒，时间寂无，漫天的雪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噩梦中惊醒，贺时堰恍惚惊恐。 一时分不清，再次遇见虞茵，是幻觉，还是现实。 他怔怔等了很久。 等到绝望。 他想，是幻觉。 茵茵。 才不会回来。 ... “对不起，两个多小时，确实很久。”耳边响起温软的声音，贺时堰收回飘远的思绪。 他摇摇头。 是他自己的问题。 “地上凉，先回床上躺着，好吗？” 虞茵轻哄。 “好。” 贺时堰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子，撑着墙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 两人回到床边，虞茵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但此刻出去住酒店的念头已经被她打消，贺时堰状态很差，极其没有安全感，她不好离开太久。 “睡觉吗？”虞茵问。 贺时堰摇头。 他紧紧盯着虞茵，生怕他一闭眼，她就消失不见。 虞茵任由他看。 她坐在陪护椅上，主动开口，给他讲自己和4250在医院外面谈话的内容。 贺时堰安静听着，一双漆黑眼眸平静深邃，看似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如惊涛骇浪一般，掀起了多大波澜。 他曾无数次崩溃，崩溃为什么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还好不是。 否则虞茵要永远留在十一年前，那个冰冷的雪天里了。 对系统也由一开始厌恶敌对到后来的感激，感激它救了她。 当然不全是感激。 在虞茵拒绝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如果系统将她送回去，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那样的话..... 他们之间，也没了交集。 贺时堰敛眸，陷入悲伤的情绪里。 没有交集就交集吧。 只要她平安就好。 悲伤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虞茵说，一年前之所以会再次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的死亡。 原来1月1日见到虞茵的那天，他已经死过一回。 那是他第二次经历死亡倒带。 第一次是十一年前，第二次是一年前，第三次是现在。 奇怪的是他没有前两次的倒带记忆，不过十一年前和一年前，他确实准备...... 原来不是没死成，而是死过了，又重开了。 贺时堰开始懊恼。 中间隔了十年。 他该早点去死的。 白白浪费了十年。 二十八了。 他都快三十了。 差六岁。 茵茵会不会嫌弃他老。 明明，一开始。 她是姐姐。 “......” 眉头紧蹙，男人情绪开始外泄。 正讲自己失忆的事呢，忽然感受到他的惶恐与不安，以为他在意，虞茵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 “系统找我回来做任务，我其实是拒绝了的，但当看到那张漫画人设图，当听到了你的名字，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虽然不记得，但依旧会选择回来，这样能给你多一点的安全感吗？” “贺时堰。” “心不会变。” “灵魂比我更先认出你。” 第171章茵茵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 “再说......虽然十一年前的记忆找不回，但这一年的，会恢复。” 少女絮絮叨叨安抚。 “别担心，很快的。” “大概一到两周？” “而且而且，记忆会忘记，心跳、灵魂、还有感觉不会，在认出你的那刻，我立刻就决定要回来了。” “换一个世界生活不是小事，应该慎重慎重、再三考虑，可我就是很果断的决定了。” “系统建议让我恢复记忆之后再回来，因为怕一些场面我应付不来，所以我等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我总是梦见你难过，你难过，我也难过，于是不想再等。” “贺时堰，我回来找你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目的只是为了哄贺时堰。 虞茵眨眨眼。 印象里，别说哄人了，就连和正常人沟通，她都能省则省，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没想到面对他，这些话自然而然能轻易脱口而出。 可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还不到一个晚上。 可能因为贺时堰太惹人怜爱了吧。 他总哭。 虞茵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非但没有半分不耐，反而乐在其中。 想到这里，她不禁抿唇笑起来。 下一秒。 少女腕间一紧，一股力道让她撞在一个炽热坚硬的胸膛上。 贺时堰紧紧抱住她。 她的声音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彷徨与不安消失。 眼眶发烫。 他现在只想落泪。 泪水如期而至，无声洇湿她的发丝，男人声音很低很低，“不怕我会让你失望吗？” “——这么果断就做出选择。” 虞茵敏锐察觉到脖颈有一点湿，无奈叹一口气。 又哭了。 摸摸他的头。 少女实话实说：“一方面是因为你，另一方面.....主要我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牵挂，对我来说，在哪生活都一样。” “失望就失望呗，大不了——” “不会的。”贺时堰力道加重，打断她：“不会让你失望。” 虞茵轻笑：“好。” 知道贺时堰一抱又要好久，少女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懒洋洋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半个多月没睡过好觉，气氛温馨宁静，给她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精神，身体，猛一放松。 困意就席卷上来。 虞茵昏昏欲睡，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贺时堰开口了：“茵茵。” “嗯？”她迷迷糊糊应声。 贺时堰脑袋微微低着，蹭在她肩膀上，“其实我不安的，不是你失忆。” 闻言。 虞茵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以为他因为她失忆而不安，所以说了那么多，表达出“即使不记得，仍然会爱你”的意思。 结果... 虞茵迟疑问：“那你，在担心什么？” “今天是二十八岁生日。” 贺时堰轻咳一声，犹豫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茵茵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 虞茵眨了下眼睛，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会呢。 28而已，又不是38。 她摇摇头。 “可我们差六岁。” “不是十六岁就好。” 贺时堰默了默，忽然抬头，“差十六岁，茵茵就会嫌弃我了吗？” 想哄他开心说不会，但昧不过自己的良心。 虞茵诚实点头。 会嫌弃的。 太老了。 难以接受。 一起变老没问题，但不能让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和一个快奔四的老男人相识相恋。 好恐怖。 光是想想，虞茵就抗拒抖了下身子。 贺时堰忽然就庆幸了。 “还好一年前自杀了。” 要是再多等十年，就算虞茵愿意，他也不会愿意去糟蹋人家年轻小姑娘。 但想想还是很心塞。 “十一年前。” “分明。” “你比我大。” 虞茵睁大眼睛，十一年前她比他大是没错，但在现实世界里，时间才过去三个月，总不能平白无故让她老十岁。 “你要心里不平衡，以后可以喊叫我姐姐。” “不要。” 贺时堰拒绝。 谁要叫姐姐，他要叫老婆。 虞茵摸了摸口袋，拿出戒指，“不会离开不会嫌弃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戒指，给我戴上？” 戒指戴上了，总能彻底心安了吧。 贺时堰眼里闪过一抹惊慌，条件反射往后退。 “......” 抗拒的动作太过明显。 空气忽然安静。 虞茵：“所以，你还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会离开。” “不......” 贺时堰紧抿着唇。 他相信她。 但控制不住本能反应，“戴戒指”似乎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万一...... 他不敢赌。 “在医院里求婚，不吉利。”男人视线躲闪，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虞茵什么都懂，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睡觉吧，好困了。” 伸开陪护床。 她刚想躺上去，被贺时堰制止。 “你上来睡。” 虞茵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换位置请求。 她的个子睡陪护床正合适，反倒是他，个子那么高，在病床上都有些抻不开腿，更别提这又窄又短的陪护床了。 贺时堰不语，捞过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上了床。 脱鞋脱外套盖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虞茵反应过来，头顶落下两个字： “睡觉。” 啪—— 灯光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虞茵看着坐在陪护椅上的男人，一脸懵。 ... 翌日天明，早上八点半。 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 窗帘拉得严实，日光透不进来，暖风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烘得热乎乎的，床上鼓鼓的一团，能看出睡得正香。 羡慕。 她也很想继续睡觉啊。 可惜要工作。 这逼班，真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没工资就算了。 实习还要倒贴钱。 护士在心里咒骂了声，推着小车进来，正要把人喊醒输液，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好听嗓音：“等等。” 她茫然回头。 一个身形颀长美貌近乎锋利的帅气男人逆光闯入视线。 对方拎着早餐，一步步朝她走来。 护士愣愣的瞧着。 妈呀。 这病人家属吧？ 好帅好养眼。 这逼班，忍忍还是能上的。 “是要输液吗？” “对。” 贺时堰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窗帘拉开一小半，让光线透进来一点，然后坐在陪护椅上，露出腕带。 “我是病人，就在这里输好了。” 护士愣了下，偏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 “那是我老婆。” 贺时堰礼貌道：“麻烦等下扎针还有离开时动静轻一点，她还在睡觉。” 护士心碎了。 长这么帅就算了，对老婆还这么贴心。 贼老天，你对不起我。 — “这是医生开的检查单，预约时间在下午，等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贺时堰点头。 护士推着小车离开。 即使刻意放轻动作，车轱辘摩擦地面，门一开一关，还是会发出轻微的噪音。 好在虞茵蒙着被子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吵醒。 贺时堰微不可察松一口气。 但十分钟后—— 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即使及时被挂断，虞茵也被吵醒了。 贺时堰黑脸。 集团总部的温秘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不死心再打，再被挂，再打再被挂。 ？ 工作机器今天没有准时到公司就算了，怎么连电话都不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温秘书瞪大眼，开始疯狂拨号。 虞茵掀开被子，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 偏头。 “接电话呀。” 贺时堰变脸很快，神情立马恢复如常，对她温柔一笑，原本要落在挂断键的手指轻移，落到了接听键上。 “说。” 手机贴在耳侧，皮笑肉不笑，隐隐咬牙。 温秘书：“老板你总算接电话了！研发部门的总结报告会马上开始，你......” “推到明天。” 工作上的事被忘的一干二净，贺时堰按了按太阳穴，言简意赅：“昨晚晕倒，住院了。” 温秘书：“！” 果真出事了！ 昨天不还屁颠屁颠跑去找虞小姐过生日，怎么晚上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里了。 难道..... 想起什么，温秘书悟了。 三十六小时工作连轴转个不停，刚结束又跑去找虞小姐约会，晚上再进行一下成人运动，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谁能扛得住。 在床上晕倒，还是蛮丢脸的吧。 嘶。 肾虚是个大问题。 怪不得气急败坏一直挂断他电话。 温秘书苦口婆心：“老板，不该逞强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强，您的身体最重要。” 贺时堰：“？” 这话听起来，莫名感觉不对。 温秘书：“虞小姐那么爱你，她肯定不会介意。” 贺时堰：“......” 脸倏地冷了。 “滚蛋。” “老板，要不我去联系几个老中医？很有名的，绝对......” 直接挂断会被当成讳疾忌医。 “茵茵。” 贺时堰忍无可忍，把手机递给虞茵，“告诉他，我住院的原因。” 虞茵如实说了：“应激性溃疡，吐血晕倒，现在在输液。” 电话那头的温秘书听到，如遭雷劈。 完蛋。 男性尊严不可侵犯。 他误会就误会，干嘛要贴脸开大。 完蛋完蛋完蛋。 “三天时间，拿下江城维湾的项目，没问题吧。” “三——？！” “有问题？” 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没、没问题。” 三天时间这么短，根本不可能拿下。 温秘书留下两行清泪。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 “要不要回一趟家，收拾点衣服过来？” 输完液，虞茵问贺时堰。 “不用。” 贺时堰把护士的话复述给虞茵：“今天下午做完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出院了。” 十点到下午三点中间隔了好几个小时，虞茵无聊，想找点事做。 于是开始研究自己的手机。 朋友圈可以窥见一些信息。 贺时堰凑过去，自觉担任起讲解员。 虞茵惊奇看着那个四人小群，“我还有朋友呢？” 贺时堰嗯一声，“你们关系很好。” “这是谁？” 贺时堰漫不经心瞥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冷声道：“一个十分讨厌的人。” 虞茵茫然：“你讨厌他？” 贺时堰顿了下，“主要是你讨厌，你特别讨厌的人，我也讨厌。” 虞茵：“哦......” 她把通讯录翻了遍，又翻到朋友圈。 “诶？” “小猫小狗？” 少女眼睛亮了亮：“是我们一起养的吗？” “对，叫钢筋水泥。” 贺时堰警惕看着她，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 “狗狗得遛吧。”虞茵一眨不眨盯着照片里钢筋水泥，心都要萌化了，她戳戳贺时堰的胳膊，“今天还没遛呢。” “我好想找它们玩。” 贺时堰吃味，不情不愿开口：“前几天送到奶奶家了，要不晚上去接？” 虞茵眨眨眼，有点犹豫。 “你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 贺时堰捏她的手：“你是她最喜欢的人。” 虞茵才不相信。 怎么可能是“最”，这也太夸张了。 到了晚上，虞茵才知道，贺时堰一点没夸张，甚至有些收敛了。 “茵茵！” 刚下车，虞茵就猛地被人抱住了。 紧接着裤脚一重，一左一右分别被钢筋水泥抱住。 “茵茵，你都多久没回来看奶奶了？想死奶奶了，哎呦我的乖乖茵茵....” 老太太心疼摸着她的脸，止不住地摇头：“怎么瘦了，是不是减肥了，减肥不好的，胖一点才好看。” “臭小子你就是这么照顾茵茵的？照顾不好放老宅，我来管茵茵吃饭。” “宝贝想吃什么？奶奶现在就去给你做。” “汪汪汪！” “喵呜。” “汪！” “喵！” “茵茵......” 三重奏响在耳边，老太太热情过了头，虞茵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无措，脸红个彻底。 还好贺时堰及时把她解救了出来。 老太太想去牵虞茵的手，“乖乖，今晚在这儿住？” 贺时堰无奈，“来之前....” “你闭嘴。” 老太太瞪一眼自家孙子，变脸似的，又笑眯眯看向虞茵，“我知道你们是来接两只小家伙的，雪天路滑，晚上开车更不安全，乖乖，就住一晚好不好？” 虞茵下意识想去看贺时堰，被老太太掰过脸。 对上她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虞茵只好红着脸，轻轻点一下头。 第172章搬家 盛情难却。 谁也阻止不了老太太进厨房做夜宵。 除贺时堰外，这是第二个对她明确表达出喜欢的人。 虞茵心情抑制不住地雀跃，下意识抱住他的胳膊，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原来奶奶这么喜欢我。” “我好开心啊。” 靠的有些近了。 声音甜到了嗓子眼里。 温热的呼吸扑过来，带着淡淡撩人的香气，一瞬间耳廓发痒，贺时堰呼吸陡然一滞，头皮发麻。 喉结微微滚动。 眸底神色变得深欲，晦暗不明。 明明在医院，有比现在更加亲密的距离。 她会靠近他，会毫不犹豫抱紧他，会温柔轻抚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 那双剔透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他时温柔又坚定。 像熠熠的星光，惹人悸动心跳杂乱无章。 而他。 也可以肆无忌惮埋在她的颈窝里，抱紧她的腰，鼻尖蹭在她的侧颈，那片肌肤白皙娇嫩，嫩得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擦破皮，萦绕的香气也比现在更浓。 但那会儿。 他。 只顾着宣泄情绪（哭）了。 “......” 薄唇抿着，男人紧着手指，深吸口气，暗自忍耐了片刻，才勉强将心里的那股火压下。 激烈的情绪喧嚣过后，身体仍处在一个时刻绷紧的状态，这时就需要一场更为激烈的*爱来帮助身体获得释放。 很想。 发疯般的想。 但不行。 他的宝贝什么都不记得。 严格意义上讲。 现在连最基础的碰触都算越界。 对她不公平。 会吓到她。 不能吓到她。 所以有时，光有感觉不够，记忆也很重要。 周身气息暗流涌动，不动声色被一座名为“理智”的大山尽数压盖掩埋。 偏过头，男人神色已恢复清明。 娴熟切换回纯情频道。 他笑了下，一瞬不瞬盯着她，唇角弧度温和好看：“我也喜欢你。” “你会开心吗？”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虞茵猝不及防被这笑容晃到，愣神了好几秒才回神。 习惯了他哭。 还没习惯他笑。 耳根悄然爬上一抹红，少女猛地松开他胳膊，有些结巴：“开、开心的。” 本能使然，拥抱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在医院安慰他时即使抱得再紧，都不会不好意思，但现在。 她好像，后知后觉开始感到不好意思了。 脑子乱乱的。 脸颊隐隐也有发烫的趋势。 虞茵丢下贺时堰，跑去找钢筋水泥玩。 少女背影纤细漂亮，透着一丝慌乱。 男人收回视线，默默看了一眼自己胳膊。 所以有时，记忆真的很重要。 - 留宿老宅，即使知道两人早已同居，老太太也不可能把他们安排到同一个房间。 虞茵自然没意见。 出乎意料的，自家孙子竟也没意见。 老太太稀奇打量了贺时堰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回房间。 凌晨两点。 老太太起夜。 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那会看虞茵吃得香，勾起了她的食欲，于是没忍住坐下跟着又吃了一顿，果然是老了，不比年轻人，肚子涨到现在都没消化。 家里没有消食片。 睡不安生，老太太索性穿衣服起床。 她揉着肚子，慢悠悠下楼梯，准备去客厅晃悠几圈消消食，结果刚下到二楼，余光忽然瞥到一个黑影。 黑漆漆直挺挺立在那，别提多吓人。 那瞬间老太太心率飙升，以为见了鬼，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好在下一秒黑影动了。 “奶奶？”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紧接着看到贺时堰那张熟悉的脸。 老太太：“......” “死小子！” 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老太太上去就是一巴掌，“迟早要被你吓死！” “站在茵茵门前干嘛？你是什么变态吗？” “......” 贺时堰：“不是。” “死鸭子嘴硬。” 老太太气冲冲把他揪下了楼。 “你说，你是不是想偷偷溜进茵茵房间？” “不是。” “还敢否认？！要不是我刚巧下楼，你都进去了吧。” “不会。” “真行，我孙子真有出息，知道的晓得你们是情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变态猥琐男。” “急死你了吧。” 老太太气冲冲叉腰，“这里是本家，没有正式定下来，你这种行为是不尊重茵茵懂不懂？” “嗯。” 贺时堰点头，神色认真又无奈，终于愿意多解释一句：“真没想进去。” 老太太狐疑打量着他，见他过分坦然，没有半点心虚，撇撇嘴，“行吧，勉强信你一回。” “赶紧回屋睡觉。”她挥手放人。 “您呢？” “晚上吃多了，撑得慌，走会儿消食。” 贺时堰放心不下，“我陪您。” 什么时候学会关爱老人了？ 老太太意外了瞬。 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肚子终于空了，困意来袭，贺时堰送老太太回房间睡觉。 门轻掩上。 男人转身下楼，径直朝虞茵房间走去。 停下脚步。 他没进去，只是安安静静靠在门口墙上，保持着半个小时之前的动作。 睡不着。 一旦闭眼，少女消失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铺天盖地将他缠绕。 窒息感让他喘不上气。 空气里是陌生的气息，屋子里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待在那里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唯有离她近一点。 心才会安定。 ...... 翌日早，回小区路上，贺时堰同虞茵商量搬回别墅住的事。 以两人现在的情况，回小区，肯定要分开住，分开住，就意味着他连蹲门口的机会都没有。 光是想想就窒息。 “别墅空间大，钢筋水泥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我们不用顶着寒风出去遛狗。” ——这是他给出的搬家理由。 闻言。 虞茵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 男人淡定打了把方向盘，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到肯定回答前，他有多紧张。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很久才恢复平静。 搬家是个大工程。 虞茵以为，光是收拾东西，起码就要几天，但她没想到，贺时堰是个行动派。 车子停进地库，等电梯的间隙，他就让助理联系好了工作人员。 按下楼层键。 贺时堰垂眸，揉了下虞茵怀里的水泥，不紧不慢说：“房间里只有极少一部分东西需要我们自己打包，剩下的有人收拾。” 白净的小脸闪过一丝茫然。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男人继续：“两边都有我们的东西，工作人员很快过来，节省时间，我们先分开收拾？” “好。” 虞茵下意识点头。 她问：“是打包衣服吗？” 贺时堰沉吟两秒：“你自己看着办，反正除了家具，所有东西都要带过去。” “哦......” 虞茵迟疑应声。 心里莫名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电梯抵达楼层，贺时堰把虞茵送到2402，修长的手指抬起，指了个方向，告诉她房间和行李箱的位置，之后就转身去隔壁了。 虞茵站在玄关，看着眼前过分熟悉的房子，不由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里和她现实世界里的家，无论是布局，家具还是摆件，几乎都一模一样，只有细微之差。 熟悉的感觉。 弯弯唇，她轻车熟路拿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脚步猛地顿住。 少女瞪大眼睛，笑容僵在嘴角。 她在床上看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八盒令人眼花缭乱的套套。 电光火石，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觉得哪里奇怪。 贺时堰口中需要自己收拾的极少一部分东西。 原来指的是...... “——工作人员很快过来。” 想起这句话，虞茵眼皮跳了跳，一个激灵飞奔上前，将床上的东西迅速扫到行李箱里。 啊，枕头下怎么还有领带？ 这什么，袖扣吗？ 床头柜上还有一只男表。 他落下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少女一边翻找一边腹诽。 紧接着拉开抽屉。 她傻眼了。 里面的计生用品更多。 除此之外，还有满满一盒链条。 来不及多想，全部装进行李箱里。 打开衣柜，虞茵看着里面的男装倏地恍然。 原来不是落下。 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 衣服没管，她打包了内衣，当然不止有她的。 柜子最底层有个包裹严实的大纸盒，虞茵警惕心十足地把它拉出来检查。 然后发现是一堆过分清凉的小裙子。 漂亮是漂亮。 但...... 少女面红耳赤，一头栽到柜门上。 原来她，这么不正经。 花费了二十分钟，将家里所有不能见人的东西收拾了个遍，虞茵拉着行李箱冲向隔壁。 她倒要看看，都住进她家里了，他家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收拾这么老半天。 试探了一下，指纹解锁成功。 虞茵进去时，贺时堰正在阳台收衣服。 怎么比纸盒里的衣服还多。 两眼一黑的程度。 大脑空白了瞬，她伸出一根手指，“你...这....我......” “我的。”贺时堰脱口而出。 虞茵震惊：“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贺时堰表情僵了下，迟疑抿唇：“是我的，生日礼物。” “但不是我穿。” 虞茵：“..........” 怎么办。 秒懂。 脸红了个透彻。 她僵硬转移话题，“行李，你收拾的怎么样了？” “大概还要十分钟。” 干巴巴哦了一声，虞茵假装不经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好嘛。 这里生活痕迹更充足，相比她家，这里看起来才是两人经常居住的地方。 没有帮忙。 趁贺时堰不注意，她丢下行李箱偷摸回了自己家。 抱着水泥窝在沙发上，少女浑身冒着热气，呆呆的，半天缓不过神。 啊。 好可怕。 原来她还有那种癖好。 第173章梦魇 十分钟后，助理带着工作人员上门。 好在贺时堰准时收拾好了行李，虞茵默默松口气，去拉自己的行李箱。 助理是个有眼色的，见状连忙上前： “虞小姐，我来吧。” “不用！” 虞茵一个紧张，动作快脑子一步，条件反射挡在行李箱前。 助理扑了个空，手僵硬在半空定格两秒，然后若无其事抬起，落在后脑上，头痒似的，挠了几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尴尬的气息。 “谢谢你，那个，这里两套房子都等着收拾呢，会很忙，辛苦你们了，所以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虞茵抱歉看他一眼，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过度反应道歉。 “不辛苦不辛苦。” 助理连连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 视线不自觉又瞟了眼行李箱。 合理怀疑里面装了金条。 要不怎么碰不得呢。 话说，一箱金条得多重啊，好想试一下.... 注意到他的视线，虞茵汗颜。 箱子里面有什么，别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架不住她自己尴尬心虚。 贺时堰拉过行李箱，淡声赶人：“先带人去隔壁收拾。” “五点前搬完。” “明白。” 时间紧迫，助理回神，连忙带人离开。 一群人消失了个干净。 “我们也走吧。” 虞茵从贺时堰手里抢过自己的箱子，闷头朝前走。 这玩意跟个烫手山芋似的，她不想碰，但没办法，她更不想别人碰。 ... ... 坐在车上，虞茵惆怅叹一口气。 猜到两人关系会亲密，但没猜到会这么亲密，简直就是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玩的还那么花...她有些接受不良，想提议分房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贺时堰精神敏感又脆弱，她真怕一不小心伤到了他。 忐忑了一路，脑子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到达目的地后，虞茵犹豫着正要开口，结果先听见贺时堰说：“我在阁楼住，二楼的房间你随意挑一个，好吗？” 诶？ 虞茵眨眨眼，绷紧的神经蓦地松懈下来。 很明显松一口气的感觉。 “没问题。”她笑吟吟点头。 贺时堰去了阁楼。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一切恢复如初，所有东西都回来了。 眉眼弧度缓缓舒展。 男人退出房间，小心将门上了锁。 下楼时，虞茵已经挑好房间拿着玩具开始陪钢筋水泥玩起来了。 客厅是全景落地窗，采光极好，冬日暖阳大片大片的洒进来，少女抱着小猫小狗沐浴在阳光里，整个人白到发光。 “钢筋，去，把小球给姐姐捡回来。” 沉浸在温馨氛围里的男人听到这话身形蓦地一顿，迈开长腿大步流星朝她走过去。 “姐姐？” 幽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虞茵愣了愣，回头。 “嗯？” 她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是不愿意叫姐姐吗？” 贺时堰：“......” 嘴角抽搐。 俯身，修长的手指拎着两只小家伙的后脖颈，一手一个。 男人皱着眉：“辈分错了。” “是妈妈。” 他严肃盯着钢筋水泥：“叫妈妈。” 仿佛是它们的错，因为它们没有叫妈妈，才会让虞茵误会自己是姐姐。 钢筋水泥：“......” 它们哪里会叫。 爸爸又在发神经了。 贺时堰一脸嫌弃：“笨蛋，连妈妈都不会叫，今天的零食没有了。” 钢筋水泥：“？？？” ＃￥％＠…！！ 到底谁才是狗啊啊啊。 两只开始疯狂挣扎。 “贺时堰你好幼稚啊，明明是我搞错了。” 虞茵扑哧一下笑出声，连忙把抓狂的两只抱在怀里安抚，“爸爸逗你们的，别急别急，零食还会有的。” “汪！” 钢筋骂骂咧咧，一个劲的往虞茵怀里钻寻求安慰。 上次也是。 明明挨打的是它，它还要被克扣罐头。 要不是有妈妈在，这个家真的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虞茵忙得要命，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一会儿挠挠它的下巴，爪子要握，背和肚子上的毛也摸。 贺时堰站在一边冷眼瞧着，嫉妒的发疯，恨不得当只狗也被虞茵这么对待。 “对了。” 虞茵抽空抬头，“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 视线对上，神情瞬间恢复平静。 “嗯。” 贺时堰点头，正欲开口，想让她陪自己一起，就听见虞茵随口催促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她的注意力，全被两只小崽子吸引了去。 是不是嫌弃他站这里碍事。 薄唇紧抿，贺时堰一气之下离开，刚走出大门就开始后悔。 他想虞茵陪着。 “......” 一步步退回至玄关。 偏头。 他看到虞茵打开了电视，钢筋水泥窝在她腿边陪她一起看。 ......算了。 她有自己的空间。 — “嗡嗡——” 不用看就知道是贺时堰的信息。 虞茵捞起手机，敲了个“1”回复过去。 他真的很粘人。 甚至可以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白天他要去公司上班，只要两人没有待在一起，几乎每隔一小时，他就会给自己发来信息，若是回复的迟一些，电话紧接着弹出来。 聊天嘛，话题很多，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 但架不住频率实在太高。 没话说时，两人就会这样： 贺时堰：【茵茵？】 虞茵：【1】 或： 贺时堰：【1】 虞茵：【1】 聊天内容不重要，好像只是为了确认她在不在。 一周来都是如此，虞茵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不知道，一小时一联系，已经是贺时堰极力克制后的结果。 ... 手上的漫画书快要翻烂，虽然虞茵一早就在平台上挂了请假条，但耐不住编辑和读者的催更太疯狂，她已经因为这事焦虑好几天了。 4250说一到两周恢复记忆。 可两周已经过去，她却什么都没有想起。 贺时堰似乎完全不在意，反而还安慰她不要着急，说或许是时机不对，耐心等待就好。 但是漫画不能拖下去。 没在电脑里找到有用信息，后续剧情她决定自己想。 把自己折腾盯得不轻，终于在某天凌晨四点半，虞茵来了灵感，思路被打开的感觉令人畅通愉悦。 毫无睡意。 从床上爬起来，她准备去画室写脚本。 拉开门，一团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虞茵被吓了一跳。 脚步生生僵在了原地。 是贺时堰。 男人正睡着。 “......” 虞茵站在原地足足思考了五分钟，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在自己房间门口打地铺睡觉。 是因为床太舒服了，想给自己找点罪受？ 蹲下身子，好奇摸了摸他的被褥。 挺软。 睡着应该会舒服。 地上暖烘烘，也不会着凉。 就快五点了，虞茵没打算把他叫醒，想着天亮之后再问问情况。 先去写脚本。 她这样想着，放轻呼吸，起身准备离开。 “茵茵...” 低低嗓音溢出薄唇，落在空气中。 手腕猛地被扣住。 虞茵以为贺时堰被自己吵醒了，低下头，结果发现他眼睛还紧闭着。 但眉头紧蹙。 “茵茵......” 额头肉眼可见渗出细密的汗珠，发丝被沾湿，男人不停叫着虞茵的名字，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梦魇。 “别走......别离开......” “茵茵！” 他猛地睁眼，惊恐神色明显。 “我在。” 虞茵连忙抱住他，用手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我在，我在呢。” 关掉手电筒，走廊陷入一片漆黑，她声音很轻很轻的安抚。 贺时堰渐渐又睡了过去。 呼吸声逐渐平稳。 虞茵坐在地上，长睫微垂，怔怔看着身旁的男人，脸上神情复杂。 原来，频繁联系，不是好像为了确认她在不在，而是真的在确认，她在不在。 原来，失去记忆不只对漫画有影响。 或许他真的不在意。 但没有记忆，他们就不会住一个房间，梦魇对他影响很大，所以他只能偷偷在自己房间门口打地铺。 目的只是为了靠她更近一点。 而她现在才发现。 第174章让我亲一下好吗 翌日晚。 时针跳过零点。 门外一直没动静，虞茵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守在自己房间门口。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在脑子里构思漫画下一章节的剧情。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警惕，小心。 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难怪自己一直没察觉。 默默叹口气，等了十几秒，虞茵起身，拉开房门。 她探出一颗脑袋，轻咳了声，声音软绵绵的响起，脸上表情状似无辜又好奇。 “你在干嘛？” 贺时堰整理地铺的动作冷不丁顿住。 抬眼。 没幻听，确实有人。 “......” 他背脊僵直，仿佛被冻硬的冰雕，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似的慢吞吞直起身子。 “哦。” 唇角不着痕迹地扯了下，他镇定说：“给钢筋铺狗窝呢。” 虞茵：“噗。” 贺时堰：“......” 好笑吗。 虞茵从房间里出来，漂亮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调侃意味十足：“和钢筋抢名字，不好吧？” 贺时堰面无表情：“......” 笑。 原来是因为撒谎被拆穿了。 难得感到丢脸，他眸光不自在闪烁了下，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早上那会儿。” 早上...？ 原来不是做梦。 贺时堰有些出神，似乎在回味她安慰自己时的声音动作与表情。 那是他第一次被噩梦惊醒，又很快睡了过去。 但...... 任谁早起看见自己房门躺了个人，都会吓一跳。 空气安静了片刻。 “对不起，吓到你了。” 男人张了张薄唇，将枕头抱在怀里，准备卷铺盖走人。 他动作慢慢的，长睫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绪但遮不住浑身满到快溢出的暗淡失落。 就，很可怜。 像只被主人抛弃无家可归的惨兮兮小狗。 “茵茵。” 小狗垂着漂亮的黑眸，小心翼翼：“我上楼了。” 虞茵没应声。 小狗慢吞吞试探地朝前走了两步，依旧没听见挽留的声音。 好吧。 地铺不能睡了。 没关系。 他还有阁楼。 抬脚踏上楼梯，背影异常楚楚可怜。 “贺时堰。” 虞茵叫住他。 刚才没出声，只是想起了他梦魇时冷汗淋漓的模样，心口一阵发紧，人也有些怔愣恍惚。 声音清晰透过空气传进耳朵里。 男人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回眸，下楼梯，三两步走到虞茵面前，动作一气呵成。 “茵茵。” 他眼神希冀。 地铺。 是不是还有机会睡。 虞茵：“？” 刚才的小可怜去哪了。 ......算了。 不重要。 “如果看不到我会害怕。” 她抿了抿唇，把自己考虑了一天的决定说出来：“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公司，也可以一起去。” 在见到这人之前，她就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了。 喜欢的情绪一直在。 而搬家那天，更是知道...... 她接受能力还算可以，第二天就想通了。 更何况这都半个月过去了。 “？” 贺时堰愣住，脸上闪不可置信。 虞茵扯了扯他胳膊，“我困，你房间在阁楼是吧？” “嗯...” 男人下意识应声。 虞茵：“你等下，我去拿被子。” “等等。”贺时堰回神，抓住她手腕，“阁楼......” 阁楼现在她还不能去。 他顿了下，说：“阁楼很冷，住你房间行吗？” ... ... 房间里满是虞茵的气息，香香的很安心。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侧身背对着她很快陷入沉睡，即使是在睡梦中，眉眼仍浮现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与欢喜。 虞茵：“......” 沉默坐起身。 说困的人睡意毫无。 说难以入睡的人挨到床之后几乎是秒睡。 同床共枕他肯定是习惯了的。 但她呢她呢。 虽然两米三的大床被他隔出了一条银河系。 但她还是睡不着。 紧张。 要失眠了。 “贺时堰。”心里不平衡，虞茵伸手，探过中间那条厚厚的被子，去推他肩膀，“你醒醒。” 男人眠浅，很快被吵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偏头，“怎么了宝宝？” 声音含糊不清，还带着点未清醒的磁，撩人耳朵。 宝宝？ 虞茵呆了呆，脸倏地红了。 贺时堰大多时候叫自己茵茵。 只有在医院那次叫过一次老婆。 现在...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呐呐开口，“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 “好。” 贺时堰一口答应，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把中间乱掉的隔离带整理好。 虞茵默默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床头的小夜灯被打开，虞茵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漫画上的事，又聊起明天去公司的事。 “会不会不方便，其实那个想法只是我随口一提......” “不会。”贺时堰说：“我办公室里还有你的位置。” 虞茵：“？” “之前给你当模特，你在那里画画。” 虞茵：“那我带上电脑，继续画画好了。” “画我？” “漫画！” “好吧。”贺时堰有些遗憾。 虞茵：“有空的话，也可以画你....” 男人又开心了。 “对了。”虞茵想起十一年前。 那段记忆不能恢复，4250说她要是想知道可以问贺时堰，但在医院的那晚贺时堰状态很差，她没问，后面他工作忙，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正合适。 “能讲讲十一年前吗？” 虞茵问他。 “姐弟恋？” 贺时堰顿了下，摇头。 他言简意赅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也许。 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是他单方面想靠近。 男人弯了弯唇，不想让她探究过去，“那段记忆，想不起就想不起了，没影响。” 虞茵慢慢哦了声，没再追问。 好吧。 原来只是认识的关系。 ... ... 接下来几天，虞茵生活异常规律。 白天就是埋头画画，晚上偶尔同贺时堰一起出门遛狗，遛狗回家他会做饭，厨艺很棒，虞茵非常喜欢。 十一点准时睡觉，她已经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男人，更习惯了中间那条楚河汉界。 【宝，周末去找你玩？】 黎笙发来消息。 虞茵瞅了眼，回复了个好。 黎笙紧接着又发来几条，吐槽在学校的糟心事。 虞茵索性放下数位板，好好陪她聊天。 聊着聊着，黎笙索性打来了视频。 她看着视频里的背景，好奇：“诶？你不在家啊。” “嗯。” 虞茵凑近镜头，“在贺时堰办公室画画。” 黎笙笑：“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会。” “我们各司其职，他开会去了。” 只要聊到贺时堰必遭调侃，虞茵转移话题，“周末玩什么？” 黎笙想了想，“随便吧，主要是瑶瑶快过生日了，想给她挑个礼物。” 啊，礼物。 虞茵托着腮陷入纠结。 她有选择困难症。 送什么好呢。 说起礼物，黎笙又问虞茵：“快过年了，新年礼物你想要什么？” 虞茵拒绝：“不用，我没什么想要的。” “你要是挑不出。”黎笙忽然贱笑：“我就送和上次一样的。” “上次？” “就圣诞礼物啊。” 虞茵懵，圣诞节那天，她有收到黎笙送的礼物吗？ 她迟疑眨了下眼睛。 “送的什么？” “别装。” 虞茵叹气，好脾气道：“我失忆了。” 黎笙：“呵呵。” 虞茵：“......” 这姑娘找她聊天的频率很高，没有记忆其实有很多话她都接不上，接不上时，她会诚实告诉对方自己失忆了。 但..... 虞茵再次叹气。 但说真话，没人信。 “不管，就送和上次的一样得了。” 虞茵：“......行吧。” 黎笙：“？？？” 她意外看着虞茵，笑容逐渐变态，“答应的这么痛快，看来那些衣服还是很符合你们心意的嘛。” 衣服？你们？ 虞茵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 黎笙反转镜头，拿过一旁的平板，点进店铺，“喜欢哪些，随便挑，姐有钱。” “你....咳咳.....” 虞茵被口水呛到，咳嗽得小脸通红：“我不要，快把平板拿开。” 黎笙嘿了声，“你自己同意的。” “别不好意思。” “性福最重要。”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贺时堰开完会回来了。 “先不说了。” 虞茵红着脸，着急忙慌把视频挂断。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余光瞥到男人高大帅气的身影，虞茵缩着脖子往电脑屏幕后面躲了躲，假装正忙。 贺时堰拎着块小蛋糕走过来，见她低着头，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默默将袋子放下，回去办公。 虞茵悄悄松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不停震动。 她拿出来。 还是黎笙的消息。 这姑娘是个行动派，被她挂断电话不恼，自顾自地挑了起来。 一分钟不到，已经甩了好几张图片过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打字：【不要，用不着。】 是真用不着。 虽是男女朋友关系，虽说每晚同床共枕。 但两人一点亲密肢体接触都没有。 最多牵牵小手。 拥抱都没有了。 她能理解贺时堰是在尊重她。 但。 是不是过于尊重了点？ 每天躺同一张床，他居然无动于衷，表现出十足的正人君子模样。 不是吧。 这不正常吧。 枕边躺着一个大帅哥，连她都有点色欲熏心，想靠的更近一点。 难道她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虞茵不开心。 亲嘴是什么感觉，不知道。 “......” 反正是恋人，没什么好矜持的。 都上她的床了，她亲亲怎么了。 谁让他整日用美色勾引她。 虞茵猛地起身。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不远处，男人抬头。 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茵茵？” 虞茵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一言不发拉着贺时堰来到沙发上。 少女紧绷着小脸，神情严肃。 男人茫然，试探问：“是蛋糕不喜欢吗？” “贺时堰。” 虞茵按住他的肩膀，安静了两秒，目光落在他纤薄好看的唇上，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问： “让我亲一下好吗？” 这句话的冲击力太大。 空气仿佛静止。 贺时堰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虞茵说了什么。 “茵茵...” 他有些为难。 虞茵看出他的为难，错愕了瞬，漂亮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委屈：“不可以吗？” 第175章你不能拒绝我 当然不可以。 贺时堰对自己有着过分清醒的认知。 哪怕没有近距离接触，只是感受到她的呼吸，都足以让他卑劣的大脑掀起一场风暴。 所以不能做更过分的事。 他一直在克制。 竭力克制。 但身体里的顽劣因子疯狂挣扎，时刻想要冲破理智，犹如恶魔的低语，反反复复在他耳边诱惑，告诉他，没关系的。 你们是恋人的关系。 你爱她至深，做这些事理所当然。 不记得又怎样。 你可以赋予她新的记忆。 ...赋予。 新的记忆？ 每当夜深人静，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躺在自己身边时，这种想法就更甚，拼命在脑海里叫嚣。 只要伸手，便能得偿所愿。 然而贺时堰只是伸手，面色平静的为中间那条界限多增加一个枕头。 疯狂与理智在脑海中博弈。 导致男人每天在变态与纯爱之间反复横跳。 好在目前，他是胜者。 ... 空气静谧无声。 贺时堰沉默，拒绝的意味明显。 “你伤到我了。” 虞茵委屈瘪了瘪红唇，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贺时堰薄唇紧抿，表情出现一丝松动，亲吻当然没有问题，但事态的发展不可预料。 “茵茵。” 他尝试哄她，“我是怕吓到你。” 虞茵铁了心了，闷声：“不管。” 都谈恋爱了凭什么不让她亲。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漫画里的男女主都亲几轮了，作为亲妈，她却连亲吻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警告你，我要生气了。” 贺时堰声音很轻：“不生气，好不好？” 办公室呢，克制不住也得克制。 虞茵小脾气上来了：“不好。” “茵茵。” 男人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怎么看怎么不情愿，但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难以克制，那就物理克制。 “那给你亲。” 他低眸，修长指骨落在领带上。 虞茵愣了愣。 接个吻，不需要摘领带吧。 正欲开口阻止。 领带已经被扯了下来。 “贺......” 男人动作利索迅速，拿着领带往他自己手上缠。 虞茵甚至都还没有看清，黑色领带就像个手铐似的被他绑在了自己冷白的腕骨上。 几缕黑发垂下。 贺时堰低头，慢条斯理咬住领带，稍稍用力，将其箍紧。 很涩的画面，极具冲击感。 虞茵耳根发烫，彻底傻眼。 她、她只是想亲一下，要、要不要搞这么刺激啊！ “宝宝。” “绑起来，就动不了。” 主动权尽数交给她。 男人声线磁哑，无辜开口，“你亲吧。” 虞茵瞬间被撩得晕乎乎的。 她咬紧唇，在原地站了会儿，脚步才往前挪了一步。 “我亲了啊。” 像是给自己打气。 贺时堰配合点头，表情平静，眸底欲色转瞬即逝。 虞茵没看到。 她紧张闭上眼，深呼吸，唇落下去。 很软，很软很软的触感。 有一点凉。 呼吸变得炽热，交缠在一起，他身上的清冽冷香萦绕在鼻端，清晰好闻，紧闭的眼睫微微颤抖，虞茵听到了自己如擂的心跳声。 唇瓣轻轻贴在一起。 第一步是有点困难的。 但习惯了就还好。 稍稍适应后，虞茵逐渐大胆了一些，轻咬了他一口，然后伸出一点舌尖。 毫无章法的。 舔。 最青涩的最勾人。 贺时堰头皮一下子紧了，脑袋往后仰。 “可以了。” 手被绑着，眼尾薄红，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没出息样。 虞茵没亲够，正在兴头上，哪里会停下。 她说，再亲会儿。 她说，这两天要画亲密戏，得找找灵感。 她还说，贺时堰，你不能拒绝我。 没见识过他的恶劣，虞茵完全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她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小鸡啄米似的他唇角亲了好多下。 直到心满意足。 耳畔传来短促凌乱的呼吸，男人漂亮的黑眸里泛着水意，虞茵安抚地摸摸他的脸，心想，她好像把贺时堰欺负狠了。 “解开？” 他声音有几分哑。 “嗯。” 虞茵终于乖乖听话。 领带松散，不小心滑落在地，搭在男人的皮鞋上，向上是被西裤包裹的长腿，露出的脚踝精致。 画面禁欲又暧昧。 虞茵匆匆收回视线，准备从他身上下来。 蓦地腰间一紧。 虞茵身子前倾，被一股力重新扣了回去。 覆在她腰间的手背青筋绷起，犹如困兽挣脱牢笼，虞茵下意识挣扎，却被滚烫的大掌攥得更紧。 姿势比刚才更亲密。 感受到什么。 少女身子抖了下。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迎面落下，很重，很深。 与他相比，自己刚才就像个纯情小学生。 耳根炽热，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虞茵趁换气的机会结结巴巴提醒，“这、这是办公室。” “锁门了。” 贺时堰咬她的唇，嗓音含糊：“马上下班，不会有人来。” 他说，再亲会儿。 他说，帮你找灵感，亲密戏，光嘴巴对嘴巴可不行。 “不行！” 唇瓣又肿又痛，虞茵使劲推他。 “公平一点宝宝。” 贺时堰轻轻吻了一下她眼皮，说：“虞茵，你不能拒绝我。” 虞茵欲哭无泪。 这些都是她说过的话。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贺时堰不是被她欺负狠了，而是他，忍太久了。 沙发位置不够。 男人抱着她起身，进到休息室。 灼热的温度喷洒在耳侧，一路向下，周遭的温度疯狂攀升，虞茵很快被扒了个干净。 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没没没那个，冷静一点啊贺时堰。” 她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宝宝。” 男人蹭了蹭她的耳廓，呢喃着，轻轻哑哑说了句： “只想让你。” 吻印在她的心口。 “爽。” 虞茵想说好了可以了，她已经很.爽.了，不要再继续了。 下一秒脚踝被握住。 他的吻顺着肚脐往下，再往下，然后定格。 “贺时堰！” 虞茵要被吓傻了，控制不住尖叫了声。 男人充耳不闻，拉过她的手同她十指紧扣，费尽心思的想要讨好她。 “贺时堰，贺时堰.....” 少女抬手遮住半张脸，声线颤抖，溢出破碎的哭腔，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像在汹涌着潮水的深海里，波涛翻滚，无助又令人窒息。 分不清时间过去多久。 眼前迷蒙，忽地白光一闪。 大脑一片空白。 贺时堰抱紧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缓神。 虞茵埋在他颈窝里急促的呼吸，空白之后，有许许多多的画面疯狂涌进大脑。 她身体逐渐僵硬。 抱着贺时堰开始哭，抽抽噎噎的哭得很凶。 第176章恢复记忆 “茵茵？” 眼泪汹涌而下，糊在他脖颈里，强烈后悔的情绪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贺时堰心脏刺痛，痛得快要窒息。 “茵茵，茵茵。” “对不起。” 男人无措抬手，抹去她眼尾的泪水。 但泪水盈满眼眶，如泄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手指颤抖扯过落在床尾的被子将她裹住，贺时堰小心翼翼抱住她道歉。 “对不起茵茵，吓到你了。” “对不起...” 虞茵泪眼朦胧，她不想哭，但控制不住。 没有被吓到。 她想告诉贺时堰自己没有被吓到。 太多的画面一瞬间涌入脑海，帧帧播放，那些开心，痛苦，绝望的回忆尽数被找回，兜兜转转，她回来了，她没有失去他。 绝望不再是绝望，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除此之外。 还有得知他死亡三次的心疼，十一年前有过交集的茫然，刚离开就自杀的生气，失去记忆时仍选择回来的小自得...... 太多太多浓烈到极致的情绪让她一时失语，说不出话。 少女咬紧唇，艰难掀开被子一角，挣扎着钻进男人怀里，然后捞过被子把两人盖住，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不害怕。 但泪水仍没有控制住，滑落在枕边，氤氲出一团又一团潮湿的水迹。 贺时堰被她的举措一时弄得茫然。 只能将她紧紧抱住，不停地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休息室从明亮变得昏暗，直到落日余晖消失，直到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去，虞茵的情绪才逐渐恢复平静。 哭太久，身体也到达过顶端。 一时松懈下来，少女累得要命。 好困。 困的同时，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恢复记忆好丢脸。 人家都是撞到脑子或受到刺…… 好吧。 这也算是受刺激。 不情不愿接受，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她小心清了下嗓子，尝试着开口，“...阿...阿堰？” 唔。 能说话了。 她松一口气。 但男人的身体却蓦地僵住。 这个称呼...... “茵茵？” 他紧张看着她，“你恢复.....” “嗯。”虞茵仰头，吻住他唇角，轻轻吮了下，低声说：“对不起，我很想留下，但系统说，任务完成，我和这个世界就没了联系，法则会排斥，我留不下的。” “它还说，我们都会忘记，所以.....” “茵茵。”贺时堰打断她，低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很低很低：“一个人承受，是不是很难过？” 早就知道会离开，所以当初拒绝和他在一起。 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固执地去追求。 感情越陷越深，清醒的沉沦最是痛苦。 是他错了。 每一个甜蜜瞬间的背后，她又承担了多少的痛苦。 虞茵眨了眨湿润的眼眶。 她想问。 阿堰，那你呢。 原来咖啡馆不是第一次见面。 原来你口中很早的喜欢，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 他一个人，又承受了多久。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掀起波澜，虞茵吸吸鼻子，强忍住眼泪。 不能再哭了。 眼睛哭瞎就完蛋。 “不难过，开心。” 能回来就很开心。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软着嗓音：“我好困啊。” “想回家。” 贺时堰闻言，立刻坐起身给她穿衣服。 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精致的锁骨往下，密密麻麻布满暧昧的红痕，提醒他的疯狂与失控。 眸中闪过心虚与懊恼，男人再次低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这个词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遍，虞茵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 虽然对失去记忆时的她来说，是有点太超过了，但本质还是...嗯...很舒服的。 更何况，她现在恢复记忆了。 这种场面。 咳咳。 不值一提。 ...... 忽然想起什么。 少女脑袋从毛衣的领口钻出来，她看着贺时堰，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原来你是能忍住的。” 贺时堰愣了下，“什么？” 虞茵控诉：“之前你总说自己难受，想要，忍不了，但这一个月，你不是挺清心寡欲的嘛，同床共枕连亲吻都没有过......你明明就能克制。” “之后也请继续保持，可以吗？” 适当的频次就好，不必像之前那样。 太累了。 搞得她只想赖床，然后宅女属性加重。 贺时堰：“......” 脸刷的一下黑了。 他低头，下颌绷得紧紧的，默不作声继续给虞茵穿衣服。 没得到回应，虞茵不满戳他胳膊。 “你不要装作听不见，我在和你说话呢。” “......” 虞茵继续戳。 贺时堰继续沉默。 不可以。 再问一百遍都是不可以。 表现良好是要得到奖励的，怎么可以给他惩罚。 奖励... 是该好好考虑一下，应该要什么奖励。 压抑了这么久，半死不活的，人都要傻了。 “贺时堰，你耳朵好了的。” 穿戴整齐，虞茵抬手去戳他耳朵。 细白小手软的跟没骨头似的，她是不是忘记了，她爽了，他还没有。 她穿戴整齐了，他还没有。 雪白柔软的被子遮挡住了他的狼狈。 男人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把握住她腕骨，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声音低沉危险：“不是困？” 虞茵表情无辜，“嗯。” “喜欢戳？” “谁让你不理我。” “不理你。”贺时堰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扯开被子猛地拉过她的手，“来，继续戳。” 虞茵：“？？？” 虞茵：“！！！” 触电般猛地抽回手，但下一秒又被他紧扣了回去动弹不得。 虞茵怕了：“我我我困，要回家。” “贺时堰我要回家。” “回家可以。” 男人捏着她的手指，“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了。” ...... 月亮隐于云层里，夜色深沉，贺时堰不紧不慢将休息室收拾好，抱着女孩回家。 奖励，他想好了。 回家继续。 ... ... 虞茵恨，恨自己不会伪装。 干嘛要告诉贺时堰她恢复记忆了。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疲惫，她不想面对。 要完奖励要赔偿。 要奖励就算了，行，在她失忆期间做到了绅士克制，奖励她给。 但赔偿是怎么回事？ “按照我们之前的频次，几乎每晚都会，今天是18号，我让一步，生理期5天，再给你假期5天，31天算20天好了，我们每晚次数不固定，但最少也会有两次，最多嘛...唔，记不清，这样好了，我再让一步，算3次，这样算下来，你欠我60次，但宝宝你知道一赔三的道理，所以你一共欠我180次。” “今晚开始还，好不好。” 虞茵还记得那晚他按着自己那一本正经给她算账的模样。 那嘴脸，实在可恶。 饶是脾气再好，她都没有忍住爆粗口，“贺时堰！想死啊你！” “不想死。” 男人笑容灿烂，“只想和你..” 薄唇无声吐出两个字。 虞茵：“......” 疯了。 “你不怕肾虚，我怕。” 她使劲踹他一脚。 贺时堰轻易握住她脚踝，懒洋洋说：“乖别怕，又不是让你一次还完。” “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说还就还，我就不，不要脸，变态.....” 变态仍是笑，压着身子往下。 “你主动一点，减免次数，好不好？” 虞茵狐疑看他，“几次？” 贺时堰嘴角笑容加深。 有她这句话。 就够了。 赔偿这件事，分明是你情我愿。 虞茵被套路的很深。 其实贺时堰没有很过分，他只是耍了点小心机，为自己谋了不少福利，解锁了不少新场地，看她换了不少漂亮小裙子。 而虞茵一边为减免次数努力，一边则止不住地疑惑。 明明是想警告他能忍则忍，怎么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荒唐生活呢...... - - 第177章戒指我戴上了【正文完】 答应了某个不要脸的狗男人太多无理要求，经过十几天的努力，次数减1减5减3减7减2减减减个不停，终于清零。 进入二月份。 日子总算清闲下来，清闲了，就有空想其它。 有关十一年前，她后来又问过几次，但每一次，贺时堰都避而不谈。 很少的交集。 普通朋友关系。 拿你当姐姐。 问来问去得到的只有这几句。 虞茵郁闷极了。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撬出一句：“一点点的喜欢。”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射在贺时堰的脸上。 男人神色平静认真：“茵茵，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喜欢，刚好我又记得，这件事对我没影响的，答应我，让它过去，好不好？” 虞茵沉默了很久，才抿了抿唇角，低声说好。 听到她答应了，贺时堰浅浅微笑，抬手揉她的脑袋，“今天陪我去公司？” “不要。” 虞茵往被子里钻了钻，说：“约了笙笙去玩。” 其实没有。 黎笙昨天就回老家了。 贺时堰见不到她就恐慌的应激状态已经消失，这段时间虞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没怎么陪他去过公司。 原本今天是打算去的。 但她现在忽然有别的事要做。 等贺时堰离开，虞茵从床上爬起来，试图呼叫4250，用尽各种办法，可惜结果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动静。 行吧。 看来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彻底断了。 一头栽进枕头里。 虞茵想。 十一年前的事怎么可能过去。 没影响，鬼才信。 衣服，阁楼，还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好像找到了原因。 一点点的喜欢，不足以对他的性格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明白他不多说是不想让她担心。 但她并不想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忽略掉十一年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关于他们的所有，她都不想忘记。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年对他的影响不小。 时间不是良药，心底的伤疤难以被抹平，他说不难过，他说不影响，他这样说，她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阁楼被贺时堰上了锁。 他不让她去，说那里是他的地盘，只能他去。 凭什么。 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寻找系统无果，心情不好，她想再去那里瞧瞧。 虞茵下楼在客厅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把趁手的工具。 阁楼上的锁轻易被她撬掉。 推开门。 冷空气扑面而来，这里很冷，虞茵知道的，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晚，她就住在这里。 “啪——” 按开墙上的开关，她走了进去。 玻璃展柜，画稿，照片墙。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却又莫名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之前看到这些，就已经很难过了，现在知道十一年前两人有过交集，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原来不是因为单纯的占有欲强。 而是因为离开，世界抹去了她存在过的痕迹，只有他记得，所以再次见面，才会小心翼翼收集有关她的一切。 那张背影照映入眼帘。 是一年前在咖啡馆里初次见到贺时堰的那天，晚上她从超市里出来，独自回家时他跟在后面悄悄拍的。 虞茵取下了那张照片，轻声叹气，这是一点点的喜欢能做出的事？ 说的话根本就不能让人信服。 指尖微微摩挲相纸，忽然感觉到一点凹凸不平，少女愣了下，低眸看向照片的背面。 一小段文字映入眼帘，是贺时堰的字迹： 不是，初次遇见。 茵茵。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相貌年龄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真好。 你回来了。 但你怎么，都不记得我。 ——2024.1.1 说不出那瞬的心情，文字将虞茵带回到一年前的咖啡馆。 原来当时感觉到他在难过，不是错觉。 虞茵站在那里怔怔看了一会儿，抿唇，这张照片背后有文字，那...... 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心跳渐渐加速。 她伸手，又取下一张照片。 呼吸微屏。 紧张将照片翻过来。 “......” 空白的。 定定看了两秒，虞茵不死心又去拿其它照片。 还是空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将墙上的照片和画稿全部翻了一遍，翻完又去检查玻璃展柜，连屋子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只有那张背影照上有文字。 好吧，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记忆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 少女生无可恋，精疲力竭仰倒在床上，身体甫一接触到床面，肩膀就被什么东西猛地硌了下。 嘶...... 吃痛揉了揉肩膀，虞茵偏头，看到枕头下压了个本子，露出一角。 愣了下。 她将本子抽出来。 本子很旧，一看就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但外观干净整洁，能看出有被人用心保存。 这是...... 心尖微妙的颤了下。 虞茵拿着本子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一帧画面迅速闪过。 是贺时堰的身影，他抱着本子安静躺在这张床上，旁边放着一份摊开的文件，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而地上，还有一个散落的小药瓶。 药...... 意识到什么。 虞茵眼泪瞬间决堤，心脏像是被紧紧捏着，疼得喘不过气。 她好像，看到了贺时堰死亡时的画面。 他怀里抱着的，就是这个本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虞茵胡乱抹了把眼泪，颤着手翻开本子。 她猜的没错。 这是日记。 - 奇怪。 - 2012.12.29 她朝我伸手。 - 2013.1.18 伞很漂亮，私心想要收藏... - 2013.2.26 她对我笑。 可不可以只对我笑。 - 2013.2.28 馄饨，第一次吃，喜欢。 - 2013.3.1 不要喝冰咖啡。 - 2013.3.5 偶遇。 - 2013.3.27 烦。 - 2013.4.6 只能看我，只能对我笑。 - 2013.4.15 她喜欢温柔的人。 - 2013.4.19 今天没有叫姐姐。 她生气了。 不管。 就不叫。 - 2013.5.23 被她看到了成绩。 烦。 - 2013.5.24 好好学习。 - 2013.6.15 梦。 - 2013.6.16 成绩进步。 动物也不可以夺走她的视线。 ..... 2013.7.13 梦。 想见面。 - 2013.7.23 还有一年。 毕业后，要告白。 - 2013.7.27 梦。 ..... 2013.8.2 只看我。 - 2013.8.13 喜欢。 - 2013.8.22 好喜欢。 想买钻戒。 醒醒。 不想醒。 只想买钻戒。 ..... 2013.9.6 时间过得好慢。 - 2013.10.25 成绩进步。 - 2013.11.25 成绩进步。 - 2013.11.29 忍耐。 - 2013.12.6 年级第一 目标：给你戴钻戒（划掉） 目标：你的学校。 但，更想给你戴钻戒。 要在雪天求婚。 .... 零零散散的文字，停止在这里。 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虞茵的名字，所以当初，这本日记才得以保存，没有消失。 文字过于简洁，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但能看出他的喜欢。 后面几页都是空白。 虞茵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张张往后翻，忽然，一片刺目的猩红映入眼帘，纸张已经干涸。 心陡然一紧。 虞茵看到上面的文字： 没死成。 奶奶说，凭空消失，就会凭空出现。 我想。 我应该是擅长等待的。 — 这应当就是4250说的，第一次死亡，倒带，之后被老太太成功阻止。 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虞茵缓了会儿，继续往后翻。 从这页往后，每一页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茵茵。 茵茵。 虞茵。 我的。 .... 随岁月的流逝，字迹有发生变化，但写下她名字时几乎穿透纸张的力度和压抑着的情绪从一而终。 不知不觉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贺时堰经历了第二次死亡。 2024.1.1 茵茵，你不会回来，新的一年，我会去找你。 这行文字被划掉。 低下写了新的一句话。 她回来了。 字迹潦草，线条颤抖，力度穿透了纸张。 ..... 虞茵在日记的文字中窥探到贺时堰少年时的心事，窥探到那十年他的煎熬与绝望。 少女鼻尖通红，眼睛也红。 她错过了他人生中太长的一段时间。 他的十年，她的转瞬之间。 十年。 太漫长了。 要怎么做到，等一个人十年。 想起他面色平静的对自己说没影响，虞茵就心痛到窒息。 眼泪无声浸湿枕头，她抱着日记蜷缩在床上，喘不过气，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深处，她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贺时堰。 雪夜，深巷。 墙面老旧斑驳，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屈腿面无表情靠坐在墙角。 他低着头，碎发散落额前，看不清眉眼，脸侧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整个人散发着难驯的野性。 虞茵看到自己站在他跟前，朝他伸手。 另一只手里拎着药。 好像还说了什么。 很短暂的片段，醒来时却已过了中午。 虞茵没在意，沉默将日记又看了一遍，离开阁楼。 阁楼被她上了锁，刻意隐去了她来过的痕迹。 下午，虞茵出了门，一个人逛商场。 目的明确。 给贺时堰买戒指。 当天晚上，她又做了梦。 虞茵这才意识到不对。 虽然是一些零碎片段似的画面，但梦里的人，都是少年时期的贺时堰。 她隐隐意识到，曾经的记忆也许在通过梦境的形式恢复。 ... “你很久没有陪我去公司了。” 男人幽怨的声音落下，虞茵蒙头装死，“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 “画稿啊，今天要完结。” 贺时堰隔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去公司画。” “不要。” “去公司画。” “不要。” “茵茵。” “不。” 贺时堰心塞：“......” 察觉到他不开心，虞茵眨了眨眼，从被子里钻出来，搂着他的脖颈撒娇：“明天一定，好不好，今天真的有事。” 贺时堰沉默，眼眸凝着她，意思很明显。 虞茵顿了顿，抱着他开始亲。 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将人送走。 揉了揉嫣红微微有些泛肿的唇，虞茵踩着拖鞋进了画室，她没撒谎，今天确实要完结漫画。 不过画稿昨天就画完了。 今天确实有事，有更重要的事。 设置好定时发布，她蹲在柜子前，拉开抽屉，扒拉了几下，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有两枚戒指。 其中一枚是贺时堰生日那天，向她求婚时..... 等等。 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答应过贺时堰的求婚了。 那她今天？ “......” 由于后面发生了意外，导致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件事不算数，但刚才忽然想起，那晚，她不但亲口答应了，戒指也已经戴上了。 “......” 沉默了一会儿，虞茵很快想通。 嗯。 一人一次，比较公平。 她淡定戴上戒指。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 天气预报今天过后，就没有雪了。 这也是她把日子定在今天的原因。 日记里说，要在雪天时求婚。 初雪时他求，最后一场雪，她求。 雪渐渐大了。 虞茵联系工作人员上门布置现场。 她才不像贺时堰那样心血来潮，她可是有准备的。 ...... 下午。 温秘书拿着平板进到办公室。 “老板，五点要去巨力谈合作，我们该出发了。” “五点？” 贺时堰冷瞥他一眼，明显不满。 这个点去谈合作，项目敲定酒局不可避免，耽误他下班回家给茵茵做饭。 跟在他身边多久了。 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温秘书有苦难言，弱弱说了句：“其他时间段都冲突......” “下不为例。” 男人沉着脸起身，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是！” 温秘书激动的差点掉眼泪，谢天谢地，没听到那句让他恐惧的“推掉”。 ... 坐到车上，贺时堰像往常一样阖眼小憩。 温秘书做贼似的瞟了眼后视镜，再次松口气。 嘿嘿。 天助我也。 打了把方向盘，径直朝别墅开去。 车厢静谧无声。 二十分钟后，温秘书叫醒贺时堰。 “老板，到了。” 贺时堰睁眼，车窗外过分熟悉的景色闯入视线，他愣了瞬，疑惑看向温秘书。 温秘书拉开车门：“半路虞小姐发来信息，她好像摔到——” 话还没说完。 男人就猛地变了脸色下车，步子很大，带着急切。 温秘书动作慢半拍的回头时，视线里自家老板的身影已不见了。 “......” 老板他，真的好爱。 ... ... 有关虞茵的任何事贺时堰都不能淡定理智面对，当听到她受伤消息的那一刻，情绪涌上大脑，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眼手机，思考虞茵受伤为什么会先给温秘书发消息。 他只知道，以虞茵不喜麻烦人的性格，若是小伤，不会随意告诉别人。 漆黑的眼眸下满是担忧，男人神情紧绷往别墅里冲。 推开别墅大门。 看到什么，他脚步一顿，眼睛里渐渐染上茫然。 难以形容眼前的场景。 厚重的积雪里插满漂亮的粉白色玫瑰，花团锦簇，如梦似幻。 簌簌的雪花往下落，打在玫瑰花瓣上，衬得鲜花愈发娇艳欲滴，五点二十，落日沉溺于橘色的天空，将世界渲染的朦胧浪漫。 “贺时堰。” 虞茵眉眼扬起笑容，拿着自己包的小花束朝他走来。 视线里映出少女纤细漂亮的身影。 身体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贺时堰僵硬的看着虞茵，心跳陡然加快，汹涌着不知名的情感。 大脑好像宕机一般，完全忘记了反应。 视线有些模糊。 眼眶泛起热意。 他动了动唇，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不许哭。” 虞茵把花塞到他怀里。 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猜到了他会感动掉眼泪，没猜到，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掉了眼泪。 原本准备了很多话的。 算了。 不说了。 以免某人把家淹了。 虞茵给他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又拿出一枚塞进他手里，“戒指我戴上了，你要不要戴。” 贺时堰声线低颤，“你给我戴。” “好。” 戒指在光线下熠熠闪着银光。 虞茵认真给他戴上。 她垂眸看着，眼睫忽然颤了下。 虞茵想。 心血来潮不止贺时堰会，她也会。 “阿堰。” 少女开口：“戒指都戴上了，下一步是结婚。” “民政局六点下班。” “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连续受到冲击，贺时堰心脏失序跳动着，有些超出负荷。 身子不稳晃了晃。 眼前出现叠影，眸光轻颤。 恍惚中。 他看到虞茵朝他伸手。 一如当年。 （正文完） 答应了某个不要脸的狗男人太多无理要求，经过十几天的努力，次数减1减5减3减7减2减减减个不停，终于清零。 进入二月份。 日子总算清闲下来，清闲了，就有空想其它。 有关十一年前，她后来又问过几次，但每一次，贺时堰都避而不谈。 很少的交集。 普通朋友关系。 拿你当姐姐。 问来问去得到的只有这几句。 虞茵郁闷极了。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撬出一句：“一点点的喜欢。”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射在贺时堰的脸上。 男人神色平静认真：“茵茵，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喜欢，刚好我又记得，这件事对我没影响的，答应我，让它过去，好不好？” 虞茵沉默了很久，才抿了抿唇角，低声说好。 听到她答应了，贺时堰浅浅微笑，抬手揉她的脑袋，“今天陪我去公司？” “不要。” 虞茵往被子里钻了钻，说：“约了笙笙去玩。” 其实没有。 黎笙昨天就回老家了。 贺时堰见不到她就恐慌的应激状态已经消失，这段时间虞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没怎么陪他去过公司。 原本今天是打算去的。 但她现在忽然有别的事要做。 等贺时堰离开，虞茵从床上爬起来，试图呼叫4250，用尽各种办法，可惜结果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动静。 行吧。 看来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彻底断了。 一头栽进枕头里。 虞茵想。 十一年前的事怎么可能过去。 没影响，鬼才信。 衣服，阁楼，还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好像找到了原因。 一点点的喜欢，不足以对他的性格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明白他不多说是不想让她担心。 但她并不想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忽略掉十一年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关于他们的所有，她都不想忘记。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年对他的影响不小。 时间不是良药，心底的伤疤难以被抹平，他说不难过，他说不影响，他这样说，她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阁楼被贺时堰上了锁。 他不让她去，说那里是他的地盘，只能他去。 凭什么。 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寻找系统无果，心情不好，她想再去那里瞧瞧。 虞茵下楼在客厅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把趁手的工具。 阁楼上的锁轻易被她撬掉。 推开门。 冷空气扑面而来，这里很冷，虞茵知道的，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晚，她就住在这里。 “啪——” 按开墙上的开关，她走了进去。 玻璃展柜，画稿，照片墙。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却又莫名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之前看到这些，就已经很难过了，现在知道十一年前两人有过交集，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原来不是因为单纯的占有欲强。 而是因为离开，世界抹去了她存在过的痕迹，只有他记得，所以再次见面，才会小心翼翼收集有关她的一切。 那张背影照映入眼帘。 是一年前在咖啡馆里初次见到贺时堰的那天，晚上她从超市里出来，独自回家时他跟在后面悄悄拍的。 虞茵取下了那张照片，轻声叹气，这是一点点的喜欢能做出的事？ 说的话根本就不能让人信服。 指尖微微摩挲相纸，忽然感觉到一点凹凸不平，少女愣了下，低眸看向照片的背面。 一小段文字映入眼帘，是贺时堰的字迹： 不是，初次遇见。 茵茵。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相貌年龄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真好。 你回来了。 但你怎么，都不记得我。 ——2024.1.1 说不出那瞬的心情，文字将虞茵带回到一年前的咖啡馆。 原来当时感觉到他在难过，不是错觉。 虞茵站在那里怔怔看了一会儿，抿唇，这张照片背后有文字，那...... 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心跳渐渐加速。 她伸手，又取下一张照片。 呼吸微屏。 紧张将照片翻过来。 “......” 空白的。 定定看了两秒，虞茵不死心又去拿其它照片。 还是空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将墙上的照片和画稿全部翻了一遍，翻完又去检查玻璃展柜，连屋子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只有那张背影照上有文字。 好吧，还以为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记忆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 少女生无可恋，精疲力竭仰倒在床上，身体甫一接触到床面，肩膀就被什么东西猛地硌了下。 嘶...... 吃痛揉了揉肩膀，虞茵偏头，看到枕头下压了个本子，露出一角。 愣了下。 她将本子抽出来。 本子很旧，一看就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但外观干净整洁，能看出有被人用心保存。 这是...... 心尖微妙的颤了下。 虞茵拿着本子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一帧画面迅速闪过。 是贺时堰的身影，他抱着本子安静躺在这张床上，旁边放着一份摊开的文件，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而地上，还有一个散落的小药瓶。 药...... 意识到什么。 虞茵眼泪瞬间决堤，心脏像是被紧紧捏着，疼得喘不过气。 她好像，看到了贺时堰死亡时的画面。 他怀里抱着的，就是这个本子。 泪水模糊了视线，虞茵胡乱抹了把眼泪，颤着手翻开本子。 她猜的没错。 这是日记。 - 奇怪。 - 2012.12.29 她朝我伸手。 - 2013.1.18 伞很漂亮，私心想要收藏... - 2013.2.26 她对我笑。 可不可以只对我笑。 - 2013.2.28 馄饨，第一次吃，喜欢。 - 2013.3.1 不要喝冰咖啡。 - 2013.3.5 偶遇。 - 2013.3.27 烦。 - 2013.4.6 只能看我，只能对我笑。 - 2013.4.15 她喜欢温柔的人。 - 2013.4.19 今天没有叫姐姐。 她生气了。 不管。 就不叫。 - 2013.5.23 被她看到了成绩。 烦。 - 2013.5.24 好好学习。 - 2013.6.15 梦。 - 2013.6.16 成绩进步。 动物也不可以夺走她的视线。 ..... 2013.7.13 梦。 想见面。 - 2013.7.23 还有一年。 毕业后，要告白。 - 2013.7.27 梦。 ..... 2013.8.2 只看我。 - 2013.8.13 喜欢。 - 2013.8.22 好喜欢。 想买钻戒。 醒醒。 不想醒。 只想买钻戒。 ..... 2013.9.6 时间过得好慢。 - 2013.10.25 成绩进步。 - 2013.11.25 成绩进步。 - 2013.11.29 忍耐。 - 2013.12.6 年级第一 目标：给你戴钻戒（划掉） 目标：你的学校。 但，更想给你戴钻戒。 要在雪天求婚。 .... 零零散散的文字，停止在这里。 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虞茵的名字，所以当初，这本日记才得以保存，没有消失。 文字过于简洁，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但能看出他的喜欢。 后面几页都是空白。 虞茵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张张往后翻，忽然，一片刺目的猩红映入眼帘，纸张已经干涸。 心陡然一紧。 虞茵看到上面的文字： 没死成。 奶奶说，凭空消失，就会凭空出现。 我想。 我应该是擅长等待的。 — 这应当就是4250说的，第一次死亡，倒带，之后被老太太成功阻止。 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虞茵缓了会儿，继续往后翻。 从这页往后，每一页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茵茵。 茵茵。 虞茵。 我的。 .... 随岁月的流逝，字迹有发生变化，但写下她名字时几乎穿透纸张的力度和压抑着的情绪从一而终。 不知不觉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贺时堰经历了第二次死亡。 2024.1.1 茵茵，你不会回来，新的一年，我会去找你。 这行文字被划掉。 低下写了新的一句话。 她回来了。 字迹潦草，线条颤抖，力度穿透了纸张。 ..... 虞茵在日记的文字中窥探到贺时堰少年时的心事，窥探到那十年他的煎熬与绝望。 少女鼻尖通红，眼睛也红。 她错过了他人生中太长的一段时间。 他的十年，她的转瞬之间。 十年。 太漫长了。 要怎么做到，等一个人十年。 想起他面色平静的对自己说没影响，虞茵就心痛到窒息。 眼泪无声浸湿枕头，她抱着日记蜷缩在床上，喘不过气，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深处，她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贺时堰。 雪夜，深巷。 墙面老旧斑驳，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屈腿面无表情靠坐在墙角。 他低着头，碎发散落额前，看不清眉眼，脸侧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整个人散发着难驯的野性。 虞茵看到自己站在他跟前，朝他伸手。 另一只手里拎着药。 好像还说了什么。 很短暂的片段，醒来时却已过了中午。 虞茵没在意，沉默将日记又看了一遍，离开阁楼。 阁楼被她上了锁，刻意隐去了她来过的痕迹。 下午，虞茵出了门，一个人逛商场。 目的明确。 给贺时堰买戒指。 当天晚上，她又做了梦。 虞茵这才意识到不对。 虽然是一些零碎片段似的画面，但梦里的人，都是少年时期的贺时堰。 她隐隐意识到，曾经的记忆也许在通过梦境的形式恢复。 ... “你很久没有陪我去公司了。” 男人幽怨的声音落下，虞茵蒙头装死，“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 “画稿啊，今天要完结。” 贺时堰隔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去公司画。” “不要。” “去公司画。” “不要。” “茵茵。” “不。” 贺时堰心塞：“......” 察觉到他不开心，虞茵眨了眨眼，从被子里钻出来，搂着他的脖颈撒娇：“明天一定，好不好，今天真的有事。” 贺时堰沉默，眼眸凝着她，意思很明显。 虞茵顿了顿，抱着他开始亲。 亲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将人送走。 揉了揉嫣红微微有些泛肿的唇，虞茵踩着拖鞋进了画室，她没撒谎，今天确实要完结漫画。 不过画稿昨天就画完了。 今天确实有事，有更重要的事。 设置好定时发布，她蹲在柜子前，拉开抽屉，扒拉了几下，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有两枚戒指。 其中一枚是贺时堰生日那天，向她求婚时..... 等等。 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答应过贺时堰的求婚了。 那她今天？ “......” 由于后面发生了意外，导致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件事不算数，但刚才忽然想起，那晚，她不但亲口答应了，戒指也已经戴上了。 “......” 沉默了一会儿，虞茵很快想通。 嗯。 一人一次，比较公平。 她淡定戴上戒指。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 天气预报今天过后，就没有雪了。 这也是她把日子定在今天的原因。 日记里说，要在雪天时求婚。 初雪时他求，最后一场雪，她求。 雪渐渐大了。 虞茵联系工作人员上门布置现场。 她才不像贺时堰那样心血来潮，她可是有准备的。 ...... 下午。 温秘书拿着平板进到办公室。 “老板，五点要去巨力谈合作，我们该出发了。” “五点？” 贺时堰冷瞥他一眼，明显不满。 这个点去谈合作，项目敲定酒局不可避免，耽误他下班回家给茵茵做饭。 跟在他身边多久了。 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温秘书有苦难言，弱弱说了句：“其他时间段都冲突......” “下不为例。” 男人沉着脸起身，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是！” 温秘书激动的差点掉眼泪，谢天谢地，没听到那句让他恐惧的“推掉”。 ... 坐到车上，贺时堰像往常一样阖眼小憩。 温秘书做贼似的瞟了眼后视镜，再次松口气。 嘿嘿。 天助我也。 打了把方向盘，径直朝别墅开去。 车厢静谧无声。 二十分钟后，温秘书叫醒贺时堰。 “老板，到了。” 贺时堰睁眼，车窗外过分熟悉的景色闯入视线，他愣了瞬，疑惑看向温秘书。 温秘书拉开车门：“半路虞小姐发来信息，她好像摔到——” 话还没说完。 男人就猛地变了脸色下车，步子很大，带着急切。 温秘书动作慢半拍的回头时，视线里自家老板的身影已不见了。 “......” 老板他，真的好爱。 ... ... 有关虞茵的任何事贺时堰都不能淡定理智面对，当听到她受伤消息的那一刻，情绪涌上大脑，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眼手机，思考虞茵受伤为什么会先给温秘书发消息。 他只知道，以虞茵不喜麻烦人的性格，若是小伤，不会随意告诉别人。 漆黑的眼眸下满是担忧，男人神情紧绷往别墅里冲。 推开别墅大门。 看到什么，他脚步一顿，眼睛里渐渐染上茫然。 难以形容眼前的场景。 厚重的积雪里插满漂亮的粉白色玫瑰，花团锦簇，如梦似幻。 簌簌的雪花往下落，打在玫瑰花瓣上，衬得鲜花愈发娇艳欲滴，五点二十，落日沉溺于橘色的天空，将世界渲染的朦胧浪漫。 “贺时堰。” 虞茵眉眼扬起笑容，拿着自己包的小花束朝他走来。 视线里映出少女纤细漂亮的身影。 身体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贺时堰僵硬的看着虞茵，心跳陡然加快，汹涌着不知名的情感。 大脑好像宕机一般，完全忘记了反应。 视线有些模糊。 眼眶泛起热意。 他动了动唇，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不许哭。” 虞茵把花塞到他怀里。 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猜到了他会感动掉眼泪，没猜到，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掉了眼泪。 原本准备了很多话的。 算了。 不说了。 以免某人把家淹了。 虞茵给他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又拿出一枚塞进他手里，“戒指我戴上了，你要不要戴。” 贺时堰声线低颤，“你给我戴。” “好。” 戒指在光线下熠熠闪着银光。 虞茵认真给他戴上。 她垂眸看着，眼睫忽然颤了下。 虞茵想。 心血来潮不止贺时堰会，她也会。 “阿堰。” 少女开口：“戒指都戴上了，下一步是结婚。” “民政局六点下班。” “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连续受到冲击，贺时堰心脏失序跳动着，有些超出负荷。 身子不稳晃了晃。 眼前出现叠影，眸光轻颤。 恍惚中。 他看到虞茵朝他伸手。 一如当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