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1章 陌生环境 本文纯属虚构！！！！ ************** 叶子枫是一个舔狗！ 一个悲催的舔狗！ 他最终发现，他给王娟辛辛苦苦做出的甜点，不及那个男人在路边随手买的一个两元雪糕。他给王娟按摩半个小时，不如王娟给那个男人按摩换来的一句随口夸赞。 不就因为他是个副局长，手里有点小权力吗？！！！ 望着男人搂着王娟的腰上了车，二十六岁的宅男屌丝叶子枫，想想这些年悲惨的舔狗生涯，万念俱灰，竟晕了过去。 ***************************** “区长，醒醒，时间快到了，您该下楼了。”一个声音很轻，很焦急。 叶子枫睁开眼，看到一个清秀俊逸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脸上干净的像晴空，他后面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身材娇小，面容姣好，温婉如玉，也是一脸的焦急。 区长？我不是在做梦吧？叶子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区长，您赶紧换衣服。”清秀俊逸年轻人拿着一件西服上衣走过来帮叶子枫穿好，甚至把鞋拿过来放在了他的脚边。 女孩仿佛也顾不上羞涩，过来仰着脸帮他整理好了领带，又帮他在西服胸口处挂了个牌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牌子最上方是个国%徽，国*徽下面印着东州市精华区第三百六十二次人代会第一次会议，再下面是很醒目的三个较大的字：列席证。 叶子枫顿时有些紧张，东州是副省级城市，而精华区是东州最好的两个区之一。 这时女孩的手机响了，她神色紧张地接通了电话，连声说道：“出门了出门了，在等电梯。” 清秀俊逸年轻人仿佛刚想到这个问题，连忙跑出门去按电梯。 叶子枫一低头，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温婉女孩的额头上，他瞬间有些慌乱，担心女孩以为他是故意占便宜，慌忙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的脸腾得红了，却没有生气，轻咬着嘴唇提醒道：“区长，您赶紧下楼吧，要迟到了。” 叶子枫想想以前当舔狗的日子，小心翼翼地讨好，想拉拉手都被拒绝，现在不小心亲了都不生气。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绝不再当舔狗！ 电梯门口有面镜子，他扫了一眼，里面是一个俊朗帅气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明白自己穿越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原身的记忆？ 叶子枫有些忐忑地跟着清秀俊逸年轻人下了楼，来到一个大礼堂。 礼堂有三个入口，在最里面一个入口的走廊处，站了有二十几个人，都跟叶子枫同样的打扮，西装领带，胸前挂着牌子。 那些人中的一部分客气地跟他点头示意，他也赶紧客气地点头微笑。 叶子枫发现他们的牌子和自己的不一样，他们的牌子上有照片，有姓名，而且下面还印着某某代标团。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区别，他的是列席证，而他们的则大多都是出席证。 “区长，要不您先去休息室坐会？”清秀俊逸年轻人指了指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说道。 “你可来了叶区长！” 门口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女孩正一脸焦急，见到叶子枫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道：“各位领导，准备上台了，第四排准备，刘云天局长，陆天风书记.......” 本来有点杂乱的人群，这时波澜不惊，不显山不露水地就出现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并不整齐，甚至都不像是一支队伍。 可随着女孩说了一句：“可以上了”，这支队伍就自然地从从容地开始鱼贯而入，没有拥挤，也没有任何谦让，不疾不徐地挨个往里走。 叶子枫留心观察，并非是谁离门口近谁先进，可能就只静静地站在门口，但是到了某个人后，他就很自然的插入了进去，而他后面的人，也会很自然的稍微放慢一下步伐。 很快，走廊里的人都进入了会堂。 这时休息室的门开了，里面的人也说笑着开始陆续走了出来。 叶子枫快速扫了一眼出来的人群，几乎全是清一色的男人。 等走得近了，他才发现了里面有三个女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脸上挂着笑容，好像很爱笑的样子。 一个三十五六岁，短发，神色冷冷的，看着脾气仿佛不太好。 两个女人的身材都很标准，双腿笔直，尽管穿着庄重的套装，但仍能看出腰臀比例都非常不错。 最后一个女人胖乎乎的，四十五六岁，穿着法院制服，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挺温和的样子。 “领导们，第三排准备上了，”先前那个女孩又开始点名，不过这次她没有喊全名，只是喊姓加职务。 不显山不露水的队伍又隐约呈现。 这时，一个面皮白净、有些富态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打趣道：“指挥领导，可比放羊简单多了，谁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大家都笑了起来。 旁边一个高个子男人笑道：“人家不是说嘛，领导能吃错饭，上错床，但绝不会坐错位置。” 爱笑的那个女人一直捂着嘴嗤嗤的笑。 三十五六岁神色冷冷的女人则白了他俩一眼：“你俩能不能有点正经话！” 大家又都笑，叶子枫心里却有点发毛，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神情冰冷的女人胸前牌子，印着“朱迎”，又看了一眼爱笑的女人胸前的牌子，印着“夏曼”。 高个子男人问夏曼：“对了夏区长，今年蛇灵鹅怎么样？” 夏蔓笑道：“还不错，突破二百亿了，前三季度不行，第四季度我们追上来了，全市第二。” “夏区长厉害啊，一出手就是全市第二！” 叶子枫听得云里雾里，蛇灵鹅是什么东西？ 夏曼只顾着笑，一边笑一边往礼堂里走，点名的女孩有些着急，一把扯住了夏曼的胳膊：“夏区长，还没到你呢！”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都干什么呢！” 一个不悦的女人声音从后面传来，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威严。 包括夏曼在内，大家都立刻收住了笑容，换上了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 因为场面有点乱，点名女孩这次挨个提醒，好像她也被女人的声音震慑到，提醒的声音变得很小。 “叶区长，到您了。”点名女孩点了几个名字以后，轻轻扯了扯叶子枫的衣袖，又对那位穿法院制服的胖胖女人小声说道：“宫院长，您跟上......” 叶子枫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幸亏这帮人说笑，否则自己都可能会出丑。 进了门，才发现是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叶子枫坐在第三排，而台下，则整整齐齐坐了几百人，全是西装领带，很隆重的样子。 叶子枫心里又有些紧张，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他的左边是穿法院制服的那个看上去很温和的胖胖女人。 胖胖的女人冲他善意地笑了笑：“区长好，以后还请多支持法院工作。” 叶子枫记起刚才点名女孩喊她“宫院长”，忙客气地笑笑：“院长好，有事您请吩咐，我一定全力。” “区长您太客气了，以后有需要法院服务的地方，您尽管指示。” 叶子枫犹如梦中一般，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跟法院院长坐在一块了，而且还主动提出服务。 此时，第二排和第一排的领导也鱼贯进入主席台就座，夏曼坐在第二排，正好在叶子枫的前方。 趁这会功夫，叶子枫努力搜索着这具身体的记忆。 但搜到的有用信息并不多，只知道他也叫叶子枫，是从北塘区提拔交流到精华区的，昨天才刚报道。 “......下面进行第一项，奏国歌，请全体起立！” 叶子枫还在出神中，直到见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这才慌忙起立。 第2章 脑袋嗡嗡 庄严的国歌后，随着一声“请坐下”，大家都坐了下来，脸上又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下面，请高守墨区长做正府工作报告。” 一个身材高大的四十六七岁的男人起身走向了发言台，他先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又朝主席台方向鞠了一躬，会场随即响起一片掌声。 “各位代表： 现在，我代表东州市精华区人民正府向大会作工作报告，请予审议，并请区政协各位委员和其他列席同志提出意见。 一，过去五年政府工作回顾。 过去的五年，在市委、市政府和区委的坚强领导下......” 高守墨区长声音洪亮，节奏铿锵。 叶子枫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手中的报告，只有他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头上不禁有点冒汗，难道俊秀年轻人忘了给他了？ 正在惶恐，突然看见桌面下有个包，他轻轻拉开拉链，见里面是一摞厚厚的材料，这才松了口气。 他动作很小地把手伸进包里，轻轻抽出了一份，低头一看，是****年精华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的报告。 悄悄放回去，又轻轻抽出一份，是****计划*草案的报告，又放进去，再抽出一份，是****预算执行情况与****年地方预算***草案的报告。 连抽了五六份，才终于把正府工作报告找到。 他偷眼看看旁边法院院长宫红霞手里的报告，是第二页，他轻轻地翻开，尽量不弄出动静，一边听一边看，终于找到了高守墨区长念到的位置。 这段是经济发展指标完成情况，什么国民生产总值了，一二三产了，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了，进出口贸易，工业增加值....... 别说听了，他看也看不懂是怎么回事，一会同比，一会环比的。 不过当他看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社零额）的时候，看到显示208亿，他突然想起了进会场前他们说的蛇灵鹅，应该不会就是这个社零额吧？ 过了一会，大家听得就没一开始认真了，尤其是夏曼，在区长读完了经济发展的部分后，她基本就不怎么听了，桌上的报告也一直处在第四页的位置。 后来，她甚至跟右边的人开始说悄悄话，也不知那人说了句什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会场还是很安静的，除了高守墨作报告的声音，只有念到翻页时，会场才发出一阵哗哗声。 她这一笑，顿时引得第三排和第四排也发出了一阵轻笑，都是笑夏曼的。 第一排居中坐着一个女人，她四十岁左右年纪，容貌清丽，神色清冷，微皱着眉回头不悦地扫了一眼，后面三排立刻就鸦雀无声了，夏曼也赶紧低头装着看报告。 叶子枫也听着无聊，看看报告有二十多页，现在才到第七页，便悄悄从包里拿出别的材料翻着。 有些报告，像发展计划以什么预决算报告就更看不懂了，他随便的翻着，却发现了一张座区图和一份主席团成员名单。 他小心的把座区图拿出来放在报告上，然后开始从前两排开始挨个对照。 他看到了第一排中间那个容貌清丽，神色清冷的女人的名字：徐梦云。 从名单上也找到了徐梦云的名字，职务是区委书记。 第二排中间写着高守墨，叶子枫抬眼看看，这个空着的座位的席签上果然印是高守墨。 名单显示的职务是区委副书记、代区长。 他又找到刚才那个开玩笑的白净微胖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坐在徐梦云的右侧，叫宫之奇，职务是区委副书记。 第一排除了他俩，其他都是人大的主任和副主任们。 他又找到刚才和夏曼说话的高个子男人，他在第二排，坐在在高守墨的左侧第二位，名字是周志桥，职务是区委常委、区纪委书记。 夏曼的职务是常务副区长，坐在高守墨右侧第二位，而朱迎，坐在第二排的最外侧，职务是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 他也找到了叶子枫，职务是副区长。 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高守墨的报告终于做完了。 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也跟着热烈的鼓掌，他心里挺佩服高守墨，先不说这么多页，一直匀速的读下来，中间也没发生什么磕巴，就算是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也不容易。 主持人宣布休会，请各位代表和列席人员前往各自代标团会议室进行分组讨论。 叶子枫心里又是一紧，讨论报告，他不会啊！ 他故意走得很慢，等大家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才走到电梯口。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但不知道他所在的代表团是哪个，就连他的办公室也记不清在哪了，刚才迷迷糊糊就被年轻人带下来了。 他努力回忆着，直到进了电梯也没想起来，这时电梯又进来一个白净年轻人。 俩人碰巧对视了一眼，叶子枫微微有些紧张，没想到那年轻人好像更加紧张，脸竟然红了，拘束地冲他一点头：“区长好。” 叶子枫连忙点头微笑：“你好，请问你去几楼？”说着手就靠近了电梯按钮，想帮年轻人按电梯。 “区长，我自己来！”年轻人好像惊了一下，急忙伸手按了个七楼，随即又按了十楼，按完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区长您是回办公室吗？” 叶子枫点点头：“嗯。” 年轻人似乎这才松了口气。 电梯到了七楼，年轻人没动，叶子枫估计自己应该是七楼，便对年轻人笑笑说道：“谢谢，再见。” 年轻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说道：“区长再见！区长慢走！” 这种待遇，是叶子枫这种舔狗以前没有享受到的，他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来到七楼，叶子枫感觉熟悉了一点，毕竟这是他的初始穿越地，他记得从办公室出来直走就是电梯位置。 凭记忆找到办公室，幸亏身上钥匙只有三把，试到第二把，门就打开了。 进屋关门，他连忙把包打开，找到那本大会指南，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的名字，双隆街道代表团，讨论地点：军区第一招待所，201会议室。 叶子枫的头顿时又有些嗡嗡的，军区招待所又在哪？ 第3章 试探底线 他有心找人问问，又怕露了马脚，更重要的是，去了以后讨论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发言？ 叶子枫正在想着，门被敲响了。 他连忙站起来，快步过去打开了门。 来人三十七八岁，留着板寸，穿着夹克，人很精干，气场很足。 那人神态放松，并隐隐带些傲气，笑着自我介绍道：“叶区，我是咱们政府办主任王宁。” “哦，王主任啊，您好！”叶子枫连忙极为客气地闪在一边，甚至还微微一弯腰：“主任，您快请进。” 叶子枫从小到大，只在村里见过一次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尽管不知道是多大官，但那次他见镇上的书记和镇长都陪着，一脸客气的笑容。 王宁愣了一下，不过神情很快就调整如初，踱进去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笑道：“叶区，昨天你来报到的时候，我正陪区长在外面，给你报道晚了，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哪能呢！”叶子枫一边说着，一边给王宁倒了一杯茶端过去：“主任，您请喝茶。” 王宁看了叶子枫一眼，对叶子枫的态度和行为，他显然有些出乎预料，甚至有些不适应。 有官威的领导他见过很多，和蔼可亲的也见过不少，但从来没见过这样殷勤客气的。 他欠了欠屁股，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指了指对面：“叶区，咱们办公室对着门，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安排！” 这时，一个女孩带着一个年轻人站在了门口。 叶子枫一看，这俩人都见过。 女孩正是上午帮他整理领带，还被他亲吻了一口的女孩，而年轻人则是刚才上楼时帮他按电梯的那个白净年轻人。 俩人的脸色都不好，女孩有些忐忑，仿佛还有些气愤，而那白净年轻人则一脸羞愧。 尽管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但女孩还是轻轻敲了敲。 王宁转头看了他俩一眼，沉下脸问道：“什么事？” 王宁沉下脸的时候，还是有点吓人的。 女孩忐忑不安的汇报了事情经过，原来给市里报的（量会）信息，出了一点小失误。 “你还能干点什么？”王宁当即大发雷霆，当着叶子枫的面，将女孩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子枫从女孩的汇报和王宁的骂声中，得知了女孩叫温婉，是信息科的科长，白净年轻人叫白宇，是去年的省委组织部选调生，上周刚从乡镇借调到政府办信息科帮忙。 温婉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时瞟向白宇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气。 白宇诺诺地说道：“主任，都是我的错，市里催得急，我写完就赶紧报上去了，忘了给温科长过目了。” 王宁怒喝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谁？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白宇吓得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叶子枫也被这场面吓到了，他替温婉和白宇捏着一把汗。 尽管王宁的茶杯还满着，叶子枫还是过去添了点水：“主任，别生气了，可能是因为我上午差点开会迟到才耽误了温科长。” 王宁没说话，但也没再骂温婉和白宇，阴着脸摸出电话，给市政府办公厅打了过去，电话接通的刹那，王宁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笑容，语气也变得客气而热情：“王处啊，你好，我是精华区王宁，你好你好，有这么个事......好的，好的，谢谢，拜托大哥了！” 王宁放下电话，笑容也随即消失，冷冷地对温婉说道：“赶紧重新报一份！直接报给信息处王处长！” 温婉松了一口气：“谢谢主任，我马上去！” 温婉临走前，不经意地瞟了叶子枫一眼，目光中有一丝感激。 王宁仿佛余怒未消，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叶子枫殷勤地又帮王宁添水，恭维道：“还是主任厉害，您这一出马，立马摆平。” 王宁是老牌政府办主任了，按道理这个职务算是晋升副区级的第一梯队人选，但他偏偏两次换届都没能上去，心里自然憋着火。 尤其当初，他是全区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但现在连副区长都比他年轻了，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副区长很多时候是奈何不了政府办主任的，相反，政府办主任有时却能给副区长制造困扰，因为他才是政府办的真正大总管。 王宁喝了一口茶说道：“叶区，现在区里正在给你们这些外来的领导买车，估计要半个月以后车才能到。咱们办公室还有辆普桑，车是老了点，但车况还行，这段时间你先凑合着用，行吧？”。 一听还有专车坐，叶子枫顿时一脸感激：“那就太感谢王主任了，其实如果不方便，我坐公交车也行。” 王宁以为叶子枫会很不高兴，谁知他居然是这个反应，便又说道：“现在县区的领导不让配秘书，但身边总得有个服务的人员，现在叫联络员。叶区，临时让白宇跟着你可以吗？” 王宁想探探叶子枫的忍耐极限，毕竟白宇刚刚才出了不小的纰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子枫却一口答应了下来：“主任，我听你的！” 叶子枫心里很喜欢白宇，因为他发现白宇比他还容易紧张，在白宇面前，他反而没那么紧张和拘束，而且白宇也是刚来政府办，两个新手在一块，他更不容易露出马脚。 他对那个清秀俊逸的年轻人其实也很有好感，但那位年轻人的从容不迫和驾轻就熟，让他隐隐有些压力。 “等新车到了再安排司机吧，临时先让白宇给你开着。”王宁起身走了，直到出门，他也没从叶子枫的脸上发现一丝半毫的不满之色。 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物，王宁在心里对叶子枫进行了初步判断。 第4章 见到校花 不一会，白宇进来了，如玉的脸庞上浮着一丝激动，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说道：“区长，刚才王宁主任安排让我跟着您。” 叶子枫点点头，笑着请白宇坐下。 白宇拘束地摇摇头：“区长，我站着就行，您以后有事随时吩咐我。” 说完，白宇递上了一张小纸片，上面的字迹非常清秀整洁，写着他的手机号和办公室内线号码。 叶子枫接过，笑着说道：“白宇，以后咱俩就是一个战斗集体了，咱们要互相提醒，互相帮助。” “嗯，”白宇微微有些兴奋地点点头：“区长，我一定全力以赴干好您交代的工作！” 白宇说完想起了刚才上报信息的事，脸顿时一红，又补充了一句：“绝不再犯今天的错误！” 叶子枫担心以后自己犯的错误比白宇还多，便笑笑说道：“没事，有错误不怕，咱俩互相提醒，互相体谅。” 白宇一听，神情更加激动了，仿佛不知用什么言语能回报叶子枫的宽容大度，站直了身子，一脸郑重地说道：“区长，我不多说什么了，您看我表现！” “嗯，来，坐下吧。”叶子枫想和白宇多聊会，了解一下基本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 白宇最终也没有坐下，一直站着回答叶子枫的问题。 两个人聊的很融洽，也很投机。 通过聊天，叶子枫知道了白宇是本省排名第一的985名牌大学毕业，今年刚毕业就考取了省委组织部选调生。 叶子枫心生敬佩，这所大学可是本省绝大多数学子的天花板，他当年的高考分数与这所学校的录取线差了四十多分。 白宇看看表，提醒道：“区长，午饭时间到了，您先去吃饭吧？” 叶子枫对白宇没有太多的顾虑，便直接问道：“食堂在哪？我还没去过呢。” 白宇忙说道：“区长，我陪您过去。” 俩人下楼来到食堂，门口有个刷卡的机器，机器旁边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 白宇对两个女孩说道：“这是咱们新来的叶区长，还没办食堂的饭卡。” “没事没事。”两名女孩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笑容里充满了热情，还带着一丝小小的惊奇。 叶子枫跟着白宇往里走，听到一个女孩小声说道：“这么年轻就当区长了？” “嘘！别乱说话！”另一个女孩提醒道。 因为区里正在开三会，所以临时用屏风将食堂分为了两个独立的就餐区域，一个区域是机关干部，另一个区域则是参会人员。 白宇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门，说道：“区长，最里面那个是区领导就餐的房间。”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进去和区领导一块吃饭，他目前还是有点压力，感觉和白宇一块吃更放松随便一些，便对白宇说道：“咱俩找张桌，在外面一块吃吧？” 白宇连忙摇头：“别啊区长，听说里面的饭菜和外面不一样，再说，您在外面吃，大家都会盯着您看的，影响也不好。” 叶子枫想想也是，他现在就怕别人注意到他，还是别搞的标新立异、特立独行为好，便点点头和张宇分开，朝里面的单间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服务员，双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伸手拦住了叶子枫，客气地问道：“您是代表吗？请在外面就餐。” 叶子枫的心砰砰乱跳，这个女孩他认识，叫陆颖，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只是陆颖是高高在上的校花，是他这个舔狗想舔也舔不到的存在。 早就知道陆颖在省城，却没想到是在这里。 想来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也有两年多了，但叶子枫从来没动过找陆颖的念头，那位姿色远比陆颖逊色很多的女孩王娟，他都舔不定，更别提陆颖这样云端上的人物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叶子枫看着陆颖，心跳有些加快。 眼前的陆颖，身材高挑，体态优雅，皮肤白皙如雪。 叶子枫刚想解释自己是刚来的副区长，这时那位微胖白净、喜欢开玩笑的宫之奇副书记走了过来，故作严肃地吓唬陆颖道：“你怎么把咱们新来的叶区长挡在外面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以后叶区长分管机关服务中心，可给你小鞋穿！” 陆颖吓了一跳，忙对叶子枫道歉道：“对不起区长，我不认识您，您快请进。” 宫之奇故意说道：“我看这行管局长干的不大行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等会见了他，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他。” 陆颖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一个劲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们局长有过安排，是我没做好，都是我的错，区长，请您别见怪......” 叶子枫见陆颖惶恐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一时舔狗本性上身，忙自责地宽慰道：“不会不会，都是因为我第一次来造成的，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错。” 宫之奇以为叶子枫是幽默，又见他表演的如此逼真，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伴随着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敲击声由远及近，朱迎冷着脸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俩堵着门干嘛呢？” 宫之奇笑道：“在看叶区长做自我批评呢。” 叶子枫赶紧对宫之奇说道：“宫书记，您快请进。” 宫之奇进去后，朱迎没有谦让，踩着高跟鞋昂首走了进去。 朱迎个头不算高，也就一米六三左右，走路喜欢昂着头，高跟鞋踩在地上总是发出有力的撞击声，髋部的摆动幅度大而有力。 陆颖仿佛还是有点担心，又道歉道：“区长，刚才实在是对不起。” 叶子枫宽慰道：“这没什么，下次咱们不就认识了嘛。” 陆颖一脸感激地点点头：“您放心吧区长，下次我保证一定认得。” 叶子枫进了屋，见并没有几个人，一张大圆桌，周围是十把左右的椅子，都是带软包绣着金丝图案的椅子。 靠门墙壁前的一条长桌上，摆放着七八样菜，看着都很精致的样子。 叶子枫学着宫之奇和朱迎，在门口拿了托盘去取菜。 宫之奇取完菜往回走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叶子枫的托盘，不由“咦”了一声。 朱迎闻声回过头，顺着宫之奇的目光望向叶子枫的托盘，不由也愣了一下。 叶子枫当时为了做一个合格的舔狗，不但苦学过烹饪，还对摆菜也深入研究过，努力做到色形香味俱全。 今天因为是自己吃，倒也没什么讲究，但是习惯成自然，不自觉地就摆成了好看的图案。 朱迎低头看看自己的托盘，这个菜压在那个菜上面，混成了一团，再看看叶子枫的托盘，红的绿的黄的，那么清新好看。 “没看出来啊，你还这么讲究？”朱迎冷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第5章 脾气真好 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盛了一勺别的菜，盖在了自己摆的好看的菜上。 “哎！你这是干嘛！”朱迎好像有些心疼那些图案，不满地冲叶子枫喊道：“你不吃给我，别糟蹋了。” 宫之奇也很意外：“没想到咱们叶区长还有这本事！”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夏曼进来了，笑道：“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朱迎说道：“子枫刚才摆的菜太漂亮了，你让他帮你摆一个。” 朱迎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都是称呼叶子枫“叶区长”或者“子枫区长”，她是第一个直呼其名的。 夏曼没听明白，愣了一下：“摆什么菜？” 朱迎懒得解释，直接对叶子枫说道：“帮你夏姐盛菜，给她摆个好看的。” 叶子枫的舔狗天性，一时半会还去除不掉，顺从地点点头，拿起一个新的托盘问夏曼：“夏区长，您喜欢吃什么？” 夏曼连忙要阻拦：“可别，那哪行，我何德何能，哪能让叶区长盛菜，传出去让人笑话！” 朱迎起身拉住了夏曼：“子枫不是给你当服务员，是给你展示一下才艺。” 叶子枫也忙说道：“没事，给夏区长服务是应该的。” 夏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见叶子枫并没有不满的神色，这才很客气地说道：“叶区长，我不太喜欢吃肉，以菜为主，能行吗？” “嗯，好！”叶子枫点点头，夏曼的语气和态度让他很舒服。 以前，王娟对他说话时总是颐指气使，一副命令的口气，甚至不耐烦，不像夏曼这么客气和温柔。 “夏区长，您喜欢什么图案？”叶子枫问道。 夏曼连忙说道：“我都行，你看着摆。” 这时朱迎插话道：“摆花吧。” 叶子枫拿着托盘，望着桌上的饭菜，脑海里思索着图案。 夏曼还以为叶子枫为难，觉得自己草率了，便不满地转头看了朱迎一眼，目光中全是责备。 夏曼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老资历的区领导了，干过宣传部长、纪委书记，后来又转到了政府。 她任宣传部长的时候，朱迎跟着她干，是副部长。 所以朱迎尽管看着有些冷傲，但是她对夏曼还是很尊重和客气，她看出了夏曼的意思，不过她心里还是有底的，便催促道：“子枫，快点的，不用太讲究。” 叶子枫这才意识到屋里的人都在看着他，连忙开始挑菜。 这一次，他比刚才要小心翼翼得多，也认真得多，为了更加好看，还加了点切好的水果。 很快，一副好看的图案就呈现在了托盘里。 夏曼接过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漂亮，都不舍得吃了。”夏曼端着托盘坐下，一脸为难的苦笑。 宫之奇笑着对朱迎说道：“跟夏区长的一比，咱俩的菜跟喂猪的似的。” 朱迎不满地斜了宫之奇一眼，又看看自己托盘和夏曼托盘里的菜，对叶子枫说道：“都怪你，搞的我食欲没了！” 叶子枫连忙说道：“那我也给您盛一份吧？” 朱迎尽管在班子里算年轻漂亮的，但她平时说话不好听，受到回击也是常有的事，像叶子枫这样的不但不回击，反而顺从而讨好的反应，倒把她弄得一愣，一时竟没接上话。 夏曼瞪了朱迎一眼：“就你事多，快吃你的饭吧！” 朱迎没反驳，低头吃饭。 叶子枫发现夏曼尽管很爱笑，看着性格很好，但是有时她说话还是很有气势和威严的。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人，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很好，其中一个话题就是叶子枫的摆菜技能。 叶子枫给王娟精心做了几年的菜，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褒奖，现在见夏曼和朱迎对他赞不绝口，心里有些暖暖的，终于算是有人认可他的手艺了。 叶子枫伺候王娟习惯了，吃饭时也需要随时注意着给她服务，这时见副书记宫之奇喝完了碗里的汤，想起身再盛一碗，他便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 宫之奇以为是服务员，等发现是叶子枫的时候，连忙站了起来：“叶区长，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你来呢？” 站在门口的陆颖赶紧过来，去接叶子枫手里的碗。 陆颖的手指白皙修长，细腻柔滑，凉凉的，碰到叶子枫的手，让他感觉有些酥酥麻麻的。 “区长，您给我吧，别让我挨批评。”陆颖小声说道。 叶子枫赶紧点点头坐下。 宫之奇说道：“叶区长，大家都是同事，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客气啊。” 朱迎接话道：“就是！别搞的就你一个人懂事，我们都不懂事似的。” 夏曼笑道：“什么我们？就你一个不懂事！以后多跟叶区长学着点。” “切！”朱迎不满地看了一眼叶子枫，还想要说什么，但看看夏曼，还是咽了回去。 快吃完饭的时候，宫之奇对叶子枫说道：“叶区长，咱俩是一个团，什么时候去讨论啊？” 叶子枫刚踏实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忙说道：“我听书记您的。” 宫之奇说道：“要不今天下午吧，四次怎么也得去一次啊。” 叶子枫一听只去一次就可以，心里很高兴，点点头：“好。” 宫之奇明显对叶子枫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说道：“那咱俩一块去吧，下午走的时候，我让人联系你的联络员，你坐我的车。” “嗯，好的宫书记。”叶子枫又连忙点点头。 朱迎问道：“你们是个哪个团？” 宫之奇说道：“双隆，在军区第一招待所讨论，不像你们，就在政府楼上。” 朱迎撇撇嘴，对叶子枫说道：“一共没二里路，还坐车？你俩走着去，顺便锻炼锻炼身体不好吗？” 叶子枫顺从地点点头：“嗯，好。” 朱迎看看夏曼，夏曼也看看朱迎，俩人都笑了。 夏曼说道：“子枫区长的脾气真好。” 吃完饭，大家谈笑着出了食堂，叶子枫下意识回头看陆颖，发现陆颖也正在看他。 陆颖轻轻点头向他示意，纤纤玉手在腰部的位置，动作很小的轻轻冲他挥挥手，仿佛既想和他互动，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子枫冲陆颖笑笑，当年高高在上的校花，现在主动跟他打招呼，这让他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心里的不安少了一些，他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很好相处，起码比房东和王娟要好相处得多。 第6章 不懂规矩 中午，叶子枫没有休息，他翻来覆去地考虑着自己下午的发言。 两点二十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叶子枫下意识地想过去开门，可走到门口，他隐约觉得不合适，为了更像是副区长，他喊道：“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白宇那张白净如玉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他先观察了一下，见叶子枫眼神清澈，面带笑容，知道并没有打扰午睡，心里才踏实了点，说道：“区长，宫书记的联络员打来电话，问两点半下楼可以吗？” “嗯，可以。”叶子枫点点头，一想到下午的发言，他心跳又微微有些加快。 简单收拾了一下，叶子枫便准备提早下楼，白宇看看表，提醒道：“区长，还有八分钟呢。” “没事，我等宫书记，别让宫书记等我。”叶子枫出了门。 白宇将门带好锁上，陪着叶子枫等电梯。 叶子枫笑笑：“白宇，你去忙吧，我自己就行。” 白宇点点头，不过还是等电梯来了叶子枫进去，电梯关闭以后才离开。 叶子枫下楼站在楼厅门口的台阶上等宫之奇，这时过来一个留着短发的小伙子，比白宇大个几岁，没有白宇的清秀白净，但是人很精干，他问道：“您是叶区长吧？” “是我。”叶子枫客气地点点头。 精干的小伙子自我介绍道：“我是宫书记的联络员赵英奇，您喊我小赵就可以。” 叶子枫笑着伸出手：“英奇你好。” 赵英奇愣了一下，连忙双手握住叶子枫的手：“区长，您太客气了。” 握完手，赵英奇拿出手机，给宫书记打了过去：“书记，叶区长已经下来了，好，好的。” 挂了电话，赵英奇笑笑：“宫书记马上下来。” 叶子枫客气地说道：“不用催宫书记，我等会就行。” 赵英奇说道：“区长，要不您先上车吧？” 叶子枫笑笑：“等等宫书记吧。” 赵英奇有些感慨：“怪不得大家都说您特别亲切，区长您真是平易近人了。” 叶子枫不知道的是，这短短半天，在区委办和区政府办的年轻人中，他已经成为了讨论的对象。 区委办那位负责两会点名的女孩对白宇评价叶子枫：看到叶区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儒雅，文质彬彬，又帅又谦和。 当时在一旁的信息科科长温婉低着头没说话，脸却没来由的红了一下。 过了几分钟，宫之奇出了电梯，见叶子枫在门口等，不由责备赵英奇道：“怎么不让叶区长先上车？” 赵英奇解释道：“叶区长坚持要在这等您。” 几个人下台阶来到车前，赵英奇抢前两步将车门打开。 宫之奇谦让了一句，叶子枫自然不会先上车，请宫书记先上。 宫之奇上了车以后，见叶子枫站在那，便往里挪了挪，将身子坐在了驾驶员后面的座位上，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叶区长，上车。” 叶子枫赶紧上了车。 赵英奇愣了两秒，这才关好车门，坐去了副驾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宫书记和叶区长已经出门，五六分钟就能到。 叶子枫注意到了赵英奇刚才愣了一下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在车上，宫之奇跟叶子枫闲聊着，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地洼成海，人低成王。 这个年纪能走上区级领导岗位的并不多，上了以后，能收住锋芒，保持谦和静稳，就更少了。 宫之奇有时候回想、总结他仕途的不顺，可能就与年轻时的过于张扬高调有关系。 宫之奇是资历很深的区领导了，他年轻时顺风顺水，属于少年得志型。参加工作的第二年被县长相中，调到政府办给县长当了秘书，第三年，县委书记高升，县长接了书记，又把他带去了县委。 三年后，便下放到乡镇直接干了乡镇党委书记，当时他才二十八岁，是整个东州最年轻的乡镇党委书记，后来又去了两个县任组织部长，随后升为县委副书记。 可是在副书记的任上，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可能是他背后的老领导相继退休，在上面没有了能说上话的人，兜兜转转，一直没有能接上县长。 这次换届是他的最后机会，然而依然没能上这一步，只是从县里调到了区里，依然任副书记。 在县里的时候，他因为常年任组织部长，提拔了很多人，所以在县里说话很有分量，可是来到精华区就不太一样了，周围的人对他少了那份感恩与敬畏，尤其是像朱迎这些年轻人，甚至有时候还顶嘴，亲热是亲热了，但尊敬方面总是差一些。 宫之奇表面不说什么，乐乐呵呵地开着玩笑，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落差的。 他干组织部长多年，研究过的干部不计其数，用得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见得太多了，像叶子枫这样眼神清澈，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谦逊真诚的，还真不多见。 叶子枫对宫之奇也很有亲近感，觉得宫书记没有架子，总是乐呵呵的开玩笑，而且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亲热。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奇：“书记，下午发言，我怎么说啊？” 宫之奇笑笑：“你听听就可以，他们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表个态，不愿意，就装没听到。” 宫之奇说完又笑笑：“其实，这种讨论，严格意义上叫审议，看干得行不行，能不能通过，可是现在成了赞扬了，一个过场而已，你不必太在意。” 说话间，车已经进了军区第一招待所的院内。 一群人正站在楼前迎候。 车刚停稳，车门就被打开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宫书记.......” 等看到是叶子枫，那张笑脸顿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宫之奇，说了句“区长好”，就连忙去车的另一侧给宫之奇开门。 叶子枫隐约觉得不对，他又想起了刚才他上车时赵英奇愣了一下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可能坐错位置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连坐车都有讲究，他不懂的规矩太多了。 第7章 城管局长 上了二楼，一间大会议室。 装修很豪华，地毯很厚，踩上去软软的。 椭圆形会议桌的居中位置放着两个席签，印着宫之奇和叶子枫的名字。 叶子枫从小就喜欢坐后排，他不喜欢被人注意到，他容易紧张。 他硬着头皮跟着宫之奇过去，在居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努力保持着从容的微笑，但对接下来事充满了未知的忐忑。 对面居中位置坐的是双隆的书记雷霆，他五十岁左右，是一个很有威仪的男人，胡子虽然刮得干净，但脸颊仍靑虚虚的，他先介绍了讨论组的代表。 由于人很多，加上有些紧张，叶子枫几乎没记住几个。 刚开始讨论的时候，大家还都很认真，有板有眼。 叶子枫认真地听着，他们先讲完总体的评价，然后会寻找一个切入点，对某项工作或者某个领域再讲一些具体的东西。 这些人讲的总的评价都差不多，叶子枫也在心里记下了，但是切入一个方面再展开，就是他所做不到的了。 后来轮到城管局长发言的时候，气氛发生了改变。 城管局长叫史红，四十五六岁，瘦高个，面色黝黑，穿一件迷彩服，他上来先说道：“一般人看到我这个名字，会以为是个女人，其实大错特错，红是咱们国家的象征，五星红旗，八一军旗，都是红的！红军，红色中国，多么伟大而有力量的名字，这样的字，怎么能归女人呢？所以我要把这个字的归属权给男人们抢回来！” 大家都笑起来，史红却不笑，一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宫之奇书记笑道：“是你父亲要抢回来吧？” “不！”史红面容坚毅地摇摇头：“是我自己改的名！结婚后才改的，我媳妇叫王红，我让她改名王大锤，她不同意，所以我就先把自己的改了！” 史红就像说相声一样，别人笑，他却一副认真的样子。 他又东扯西拉了好些话题，都是类似的歪理，惹得屋里笑声不断。 那位面带威仪的书记雷霆不时看看宫之奇和叶子枫的表情，有些担心气氛走偏惹得两位领导不高兴。 其实叶子枫倒更喜欢这种氛围。 “史局，好了，谈谈报告吧！”在又一阵哄堂大笑过后，雷霆打断了城管局长史红的发挥。 没领导在场闲聊就闲聊了，现在领导都在，东扯西拉显得不严肃。 “哦，报告啊。”一提报告，刚才还激情四射、妙语连珠的史红，神态语调都降了下来，说道：“上午听了高区长的报告，我认为有三个好！” “干的好！写得好！读得好！”史红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高区长读得好！” 会议室里又发出几声窃笑。 “当然，读得好的前提是报告写的好，写的好前提，是工作做的好，工作做不好，报告就写不好，报告写不好，高区长就读不好。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高区长读得好。总之，听了高区长做的报告，我深感振奋，对精华区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好，我就说这么多！” 叶子枫觉得有趣，这个史红，刚才聊起其他的话题喋喋不休，妙语连珠，谈到报告却这么简短，而且跟绕口令似的。 史红发完言后，节奏就有些被带偏了，剩下的代表也都发言很简短。 叶子枫又有些紧张起来，他感觉快到了让他和宫书记讲话的环节了。 果然，雷霆说道：“宫书记，您和叶区长给我们讲几句？”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叶子枫心怦怦乱跳，脑子里刚想好的几句话，这时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这时，宫之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嗯，嗯”了几句。 挂了手机，他侧头看叶子枫：“叶区长你还讲两句吗？” 叶子枫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摇摇头：“书记，您讲吧。” 宫之奇点点头，对雷霆说道：“刚接到通知，主席团临时加了个会议，我得马上回去了，最后只说一句，今年大家都好好干，把工作干好，让高区长明年读得更好！” 史红带头鼓起掌来，他觉得宫之奇最后的这句话对他发言的肯定和回应。 雷霆送宫书记和叶子枫下楼，小声邀请道：“书记，这几天晚上我们都在八一山庄安排了晚餐，书记和区长如果有空，看能不能参加一下？” 宫之奇笑着点点头：“回头联系。” 雷霆目光期盼的望着叶子枫：“区长能有时间吗？” 叶子枫现在对未知的场合总是心怀忐忑，他笑笑说道：“等宫书记有空，我陪宫书记一块去。” 雷霆点点头：“好，那等两位领导的时间。” 上车时，叶子枫这次没有再犯来时的错误，他早早到了车的另一侧打开了车门，等宫书记上车后，他就冲雷霆和史红他们挥挥手，也钻进了车里。 车驶出了大院，叶子枫仍然觉得有些恍惚，他整个下午都在提心吊胆的事，宫书记一句话就这么打发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大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而且掌声还挺热烈的。 下次自己能不能也这样说？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回忆着下午的言行，看有没有露怯或者不合适的地方，想了一遍，觉得除了去时坐车坐错了位置，其他的好像没有什么大错。 五点半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特别早。 叶子枫站在窗台前，望着马路上一排排的红点，也不由感叹精华区的车水马龙。 这里的街道宽阔整洁，行道树高大茂盛，不像黄北区，到处是小街破巷，垃圾随处可见。 门被轻轻敲响，他喊了一声请进，白宇便小心地推门进来，问道：“区长，我先下楼把车热好，您走的时候给我响声电话。” “哦，好。”叶子枫打发走了白宇，心里却有些犯愁，他还不知道原身叶子枫的家在哪呢？ 过了半小时，他下了楼。 尽管是一辆破普桑，但白宇已经擦的很干净，只是这天突然下雪，让白宇白忙活了。 上了车，白宇问道：“区长，咱们去哪？”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去黄北区吧。” 偌大一个东州，除了他在黄北区租的那间小破屋，好像还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哦，好。”白宇显得有些意外，黄北区是省会东州最差的一个区了，环境脏破乱差。 因为下雪，路上有点堵，等一进入了黄北地界，无视红绿灯而乱穿马路的行人和自行车、电动车就多了起来。 白宇好几次被突然窜过的电动车吓出一身汗，他忍不住小声抱怨道：“黄北人素质真差。”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也有好人。” 白宇立刻觉得说错了话，脸有些发红，没有再说话。 快到叶子枫租住的小院时，车就很难进入了，小巷极窄，两侧又被违章占用，几乎无法通车。 其实在这里住的人，也基本都没有车。 叶子枫不想让白宇看到自己租住小屋的样子，便对白宇说道：“白宇，你就在这停车吧。” 白宇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以为叶子枫是拜访个朋友之类，便说道：“区长，我先找个地方停车，您忙完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您。” 叶子枫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明白白宇误会了，以为他是来串门，他索性将错就错，说道：“不用了，我一会自己打车走就可以。” “区长，我晚上没事，等着就行。” 叶子枫见白宇坚持，便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白宇，听我的！” “哦，好的区长。”白宇见状也没再坚持，问道：“区长，明天早上我去哪接您？” 叶子枫有些头疼，他想了想说道：“到时我给你发个短信吧。” “好的区长，你慢点，用车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子枫挥挥手，目送白宇开车远去，这才转身进了小巷，去了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院。 刚进院子，就发现两个花圈摆在他的房门口。 第8章 两位女邻 叶子枫走到近前，发现左边花圈的挽联上写着： 明月清风留不住，高邻西去再难逢。 高邻叶子枫千古，苗翠花敬上。 右边那个花圈上写着： 才华盖世，文章千古传佳话 柔情似水，玉心长存梦不回 第二幅挽联，叶子枫不用看署名就能猜到是方怡的。 他没事喜欢写点东西，总被王娟讥笑。有几次王娟耍性子，把他写的东西扔到院里，等王娟走后，他赶紧去找却没找到，原来都是方怡帮他小心地收了起来。 说起来，方怡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是女房东老公姐姐的亲女儿，原本也很幸福，后来父母车祸去世，她也留下了瘸腿的残疾，脸上还落了一块疤。 女房东起先容不下这个外甥女，不让她住在家里，小院一共五间空房，多一个人住，就少收一份房租。 因为这小院是女房东娘家的，所以方怡的舅舅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女房东后来又生了个儿子，这才把方怡接过来当起了免费的保姆。 后来房东的孩子开始上学，方怡就重新变成了累赘，女房东便整天恶言恶语的没有好话。 方怡辍学来给舅母看孩子时才刚上初二，这个文凭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脸上有疤当酒店服务员也被嫌弃，只能在后厨择菜、洗碗。 女房东是个很刻薄的女人，方怡每月微薄的工资都要交给她，名义上说给她攒嫁妆，实际上都作为了日常花销，算算账，反倒是方怡还欠她的。 一家人的衣服也都是方怡洗，在这个小院里，方怡的地位是最低的，甚至比这些租客还低。尤其是房东的大女儿刘彩霞，简直就把方怡当佣人看。 甚至刘彩霞的同学王娟，也对方怡呼来喝去的。 在这个小院里，唯一能让方怡感到有些温暖的，就是叶子枫了。 有时饭菜做的多了，或者王娟嫌弃不吃，叶子枫会送给方怡尝尝，每次方怡都吃得很香。 叶子枫尽管是一个宅男，靠平时写点网文和游戏代练为生，但在方怡眼里，他还是很厉害的，足不出户就能赚钱养活自己。而且方怡因为没怎么上学，见叶子枫能靠写文章赚钱，更是有些崇拜。 “你找谁？” 叶子枫正沉浸在往事中，一个清脆却有些低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方怡。 叶子枫回头笑笑：“我找叶子枫。” 方怡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里充满了难过：“他死了。” 叶子枫尽管早已知道结局，但浑身还是一颤，他指了指花圈：“这挽联是你写的吗？” 方怡摇摇头：“我找人写的。” “有心了，谢谢你。”叶子枫眼睛有些湿润，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想到他死了之后，给他送花圈的是这个院子里最苦命的两个女人。 方怡怔怔地望着叶子枫：“你是他的朋友吗？以前没见过你。” 叶子枫刚要说是，门口却来了几个搬运工打扮的男人，一进门就喊道：“刘彩霞在吗？” “谁啊？”房东的大女儿刘彩霞从屋里出来，看看几个男人：“哦，你们是来搬东西的吧？就是摆花圈的那间！” 那几个男人过来就要进屋，叶子枫有些急了，伸手拦住了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男人看看叶子枫的打扮，得体的西装，铮亮的皮鞋，还打着领带，尤其是一伸手露出了腕上的手表，尽管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也能看出不是地摊货，便停下脚步解释道：“屋里的东西卖给我们了。” “谁卖的？”叶子枫问道。 “你是谁啊？他女朋友王娟让卖的！”刘彩霞走了过来，她年纪比方怡大几岁，胖的不像样子，一米六五的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多斤。 叶子枫心里一阵发堵，怎么这时候又成女朋友了？当着他的面和男人搂着上车时，怎么没说是女朋友？ 而且这点家当实在也不值什么钱，叶子枫这些年赚的钱基本都花在了王娟身上，对自己他一直很小气。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些东西你们不能卖！我是他的朋友，他交代我帮忙处理他的后事。” 人靠衣装，叶子枫的这身打扮，让一向不太讲理的刘彩霞没敢贸然发难，她问道：“你有什么凭据吗？” 叶子枫急中生智说道：“有遗嘱，我今天没带，明天可以给你们拿过来。” 那几个搬运工本来就不太想搬死人的东西，现在见归属还有纠纷，便埋怨了几句掉头走了。 叶子枫进了屋，望着躺在冰冷床上的叶子枫，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一路走好，阳间的路，我也走好，咱们不管在哪，都别当舔狗了。” 方怡站在门口，说道：“舅母说，只能在这停一天，明天一早就要送去火化场，我和翠花姐正不知怎么办呢，你来了就好了。” “嗯，”叶子枫点点头，从一本书里翻出一张存折交给了方怡：“方怡，这里面是三万块，我这两天没时间，你和翠花姐操办吧，一切从简，支付完费用，剩下的你和翠花姐一人一半。” 方怡还想推辞，叶子枫抓过她的手硬塞在她手里，说道：“你出去吧，我在这里陪陪他。” 方怡拿着存折，一步三回头的犹豫着走了。 叶子枫坐在那张简陋的书桌前，以前他还没觉得简陋，但是和现在办公室里的老板台相比，确实太简陋了。 他拿过笔，写了一份遗嘱，把身后所有财产全部留给方怡和苗翠花。 写完后，他署上了名字，回头看了看床上叶子枫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最终还是咬破了现在的手指，按上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躺在躺椅上，思索着以后的生活。 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温饱就好，但是他不想再那样活了，现在的他有了权力，尽管他还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权力，但他知道，他有能力帮助方怡和苗翠花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正在打盹，苗翠花推门进来了。 苗翠花开一家理发店，本来日子过得还不错，但她的丈夫因病去世，还欠了一腚的饥荒，现在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小明笛生活，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 苗翠花没钱让儿子上补习班，便央求叶子枫给孩子辅导，叶子枫水平也有限，但是起码比学校的老师敬业。 小明笛懂事也争气，年年考全校第一，但无奈学校太差了，每次论成绩，还不如房东的儿子考得多，而房东的儿子，在黄北实验小学只是中游水平。 苗翠花最大的心病就是能给孩子转个好点的学校，每次见到儿子被房东的儿子奚落，或者向儿子炫耀他们学校又组织了哪些校外活动，儿子听得一脸向往时，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愧疚，觉得都是因为她没本事而耽误了孩子。 “你是子枫的朋友啊？”苗翠花进来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一脸的疲惫。 “对啊，你是翠花姐吧？”叶子枫望着苗翠花疲惫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过是三十岁冒头的年纪，却看着像四十多岁的。 “今天理发的客人多了点，我忙完就赶紧去联系殡仪馆，可人家都下班了。”　苗翠花一脸的自责：“怎么办呢？房东让明天一早就要把房子腾出来，总不能直接火花吧？方怡和我的想法，怎么也得找地方祭奠告慰一下，小的告别厅也行啊，这里房东不让弄。” 叶子枫也没有好办法，宽慰道：“直接火化也行。” 苗翠花有些失望，叹口气起身说道：“我再去找房东说说。” 苗翠花出去了，不一会院里就传来了女房东的骂声：“闲的逼疼是吧？祭奠，祭奠你妈啊！死外头就行了，闲的逼疼的玩意，还抬回来放屋里！！你们这两个丧门星！我告诉你苗翠花，要是房子租不出去了，别怪我给你涨价！” 苗翠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女房东却不善罢甘休，堵在门口继续骂了半天，要求今晚就把花圈给扔出去。 苗翠花求助地望着叶子枫，叶子枫想起了白宇，可是白宇也是刚到政府办，恐怕也认识不了多少人。 突然，他想起了宫之奇书记的联络员赵英奇，看着很精干的样子，不如试试。 他给白宇打了个电话：“白宇，你知道宫书记联络员赵英奇的电话吗？” 白宇说道：“我马上发您。” 刚挂了电话，白宇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叶子枫正在斟酌怎么跟赵英奇开口，赵英奇的电话打了过来：“区长，白宇说您找我？” 叶子枫站了起来，走到一处墙角，压低声音说道：“你好英奇，我想问问你认识殡仪馆的人吗？” “咱们区里没有殡仪馆。”赵英奇说道：“区长您有事？” “我一个朋友去世了，想今晚送去殡仪馆，明天有个小厅告别一下.......如果不好办就算了。” “区长，您稍等，我问一下民政局。”赵英奇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又打了回来：“区长，民政局和殡仪馆联系好了，您把您朋友家属的电话给我，我让民政局和他联系。” 叶子枫想说联系我就行，但想想不合适，便把苗翠花的手机号给了赵英奇。 不一会，民政局的人就打了过来，向苗翠花问了情况，说你们商量一下，是今晚送过去，还是明早？ 苗翠花挂了电话，跟叶子枫商量，这时方怡也偷偷地溜了过来。 叶子枫说道：“就今晚吧，早送早利索。” 有了叶子枫的存折，苗翠花倒也不为这一晚上的费用为难了，便打回去电话，问对方今晚送去方便吗？ 对方很干脆，问了地址，说一会殡仪馆的车到了会联系她。 黄北殡仪馆离小院不算远，不到二十分钟，车就到了，把叶子枫抬到了车上。 女房东和她女儿刘彩霞也跑出来看，听到殡仪馆的司机在跟苗翠花说告别厅的事，不禁有些惊奇，才刚骂完苗翠花不到半个小时，这些事就都搞定了？苗翠花什么时候这么大能耐了？ 苗翠花回屋拿了钱，问司机多少钱？ 司机说领导交代过了，不用收钱。 女房东和女儿刘彩霞互相望望，一脸的不可思议。 苗翠花感激地给了司机一百元：“那您买盒烟抽吧，谢谢您了。” 司机接过钱上了车，探头说道：“放心吧，一定平平安安送到。” 望着远去的殡仪车，方怡首先没忍住哭出了声，哭声感染了苗翠花，她也抹着眼泪，低声提醒道：“别哭了，被你舅母听到又得骂了。” 方怡赶紧收住了哭声，却又忍不住，哭声尽管小了，却更压抑了。 叶子枫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谢谢你啊兄弟。”苗翠花一脸感激地对叶子枫说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枫笑笑：“我也叫叶子枫。” “啊？这么巧？”两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叶子枫。 这时，苗翠花的儿子小明笛跑了出来，眼里含着泪水：“子枫叔叔被拉走了吗？” 苗翠花爱怜的把儿子搂进怀里：“是的，子枫叔叔走了，去一个幸福的地方去了。” 叶子枫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里一动，既然赵英奇安排殡仪馆都这么简单，那么自己给小明笛转个学校应该不难吧？ 他蹲下身子，捧住小明笛的脸，说道：“你是小明笛吧？子枫叔叔老跟我提你，说你又聪明又懂事，应该给你转个好点的学校。” 苗翠花愣住了，不过随即脸上就焕发出了光彩，连忙蹲下摇晃着儿子：“快点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叶子枫爱怜地轻轻拍了拍小明笛稚嫩而懂事的脸庞：“不用谢，都是叔叔应该做的。” 小明笛很高兴，转头问苗翠花：“妈妈，我也能去黄北实验小学了吗？” “别胡说，”苗翠花赶紧制止了儿子，歉意的冲叶子枫笑了笑：“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 在苗翠花心里，全区排名第一的黄北实验小学她是不敢想的，儿子能离开这所全区排名倒数第一的学校就很好了，如果能转到一所中游的学校，那她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毕竟，她见过房东当时为了让儿子去实验小学是费了多大劲的。 而且，这还是房东的表妹在黄北区教育局基础教育科工作，这个科据说是负责招生的。 为此，一向小气刻薄的女房东，还专门收拾出院里一间稍大的房间，给表妹无偿放杂物使用。 第9章 原来是她 叶子枫看看苗翠花，又看看孩子，郑重地说道：“叔叔不知道能不能把你转到实验小学，但叔叔一定会努力的！” 苗翠花见叶子枫竟然没有否定儿子去实验小说的想法，又想起刚才叶子枫一个电话，殡仪馆的车就来了，而且还没收钱，说不定儿子转学的事真的能办成！ 一想到儿子能上黄北实验小学，苗翠花激动得泪差点流出来，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递给叶子枫，哽咽道：“我现在没多少钱，但是等我还清了账，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一辈子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翠花姐，你言重了，你是子枫的好大姐，也就是我的好大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叶子枫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他怕被这俩女人感染，也哭起来。 “你俩去忙吧，明天记得去取了骨灰，然后咱们一块找个墓地，将子枫安置好。”叶子枫从兜里拿出那份遗嘱，递给了苗翠花，说道：“这钱是给你们两个的，但是你先拿着，我怕方怡前脚拿到手，后脚就被她舅母给盘剥了去。” “嗯，你放心吧。”苗翠花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叶子枫说道：“你们也都早点休息吧，我今晚在这住一宿，算是最后再陪陪子枫兄弟。” 两个女人互相望了一眼，这人竟然在刚去世的人屋里过夜，看来不但胆子大，而且感情也是真的深。 苗翠花和方怡走后，叶子枫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他有一个叫“枫影”的网友，两人因文章而相识，已经断断续续聊了五六年之久了，但他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有时候，他感觉“枫影”是男的，冷静睿智，学识渊博，视野格局都很大，不管谈历史，谈宗教哲学，还是谈全球局势，都有独到的见解。 但有时候，却又觉得“枫影”像女的，细腻温柔敏感。 有了困惑或者苦恼，叶子枫都会给“枫影”留言，一般情况下，快则当天，慢则三五天，“枫影”都会给他回复。 他坐在电脑前，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枫影，可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久久不能敲下，因为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担心“枫影”会以为他神经出了问题。 呆坐了二十多分钟，他最终还是将笔记本合上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私人物品，包括电脑、照片和一些很珍爱的书籍，装进了一个小箱子里，然后洗了把脸，脱衣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叶子枫仍有些不敢相信，早上醒来时，他还是个一无是处的舔狗宅男，但是到了晚上，他居然成了副区长，而且还是精华区的。 他听人描绘过省会东州的四个区，南贵东富，西穷北贱，还有一种说法是东文西贫，南贵北乱。 两种说法中，精华区作为南都是用“贵”来形容，是说那里的大官多，省委在那，市委和市政府也在那，省市的大大小小的机关单位数不胜数。 而黄北，不管是“乱”，还是“贱”，都不是好词，是说这里治安混乱，时常打架斗殴，拿命不当命。 迷迷糊糊中，叶子枫就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短信，是白宇刚刚发来的：区长，我去哪接您？ 叶子枫想了想，回了一条：“不用管我了，单位见。” 他起床洗了把脸，穿好衣服，提了小箱子走到院里，回头望着这个住了快三年的小院，心里默默地说道：“叶子枫，再见了。” 走出小巷，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招手拦下，对司机说道：“去精华区政府。” 黄北区的道路比较窄，秩序又乱，路边有很多摆摊的，车行驶的很慢，等上了高架桥以后，又堵起了长龙。 叶子枫焦急地看着表，可别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今天上午还要列席人大的报告和法检两长的报告呢。 这一路，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此时白宇早已经打扫了完了卫生，泡好茶，还给绿植喷了水。 叶子枫望着窗明几净，绿意盎然的办公室，心里又升起几丝感慨。 “区长，您吃早饭了吗？”白宇问道。 白宇这么一问，叶子枫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从昨晚到现在，他还粒米未进呢。 白宇看出了叶子枫没吃，看看表说道：“区长，现在食堂还有饭，您去吃点？” 叶子枫看看表，问道：“现在去好吗？” “我去食堂给您打点上来，你在办公室吃吧。”白宇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不一会，白宇提着一个保温桶上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仿佛有些郁闷。 叶子枫看了出来，担心是因为帮自己打饭遇到了不快，便问道：“怎么了白宇？” “没什么区长。”白宇掩饰地笑了笑。 叶子枫看了看白宇，关心地说道：“我就算帮不上忙，你倾诉一下也好，别憋在心里。” 白宇见叶子枫说的真挚，心里有些感动，便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上楼时碰到岳小珂了，被她数落了一顿。” “岳小珂是谁？” “区委办的一个科长，”白宇说完又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是咱们前人大主任的女儿。” “说你什么了？”叶子枫一听，原来是领导的女儿，看来是个仗势欺人的娇蛮女人。 白宇有些忿忿地说道：“哪壶不提开哪壶，又说我那天报信息出错的事了。” 一听并不是因为打饭跟食堂的人闹了不愉快，叶子枫的心放下了，宽慰道：“别太在意，谁能不犯错误啊，再说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啊，别往心里去。” “好的区长，我知道了。”白宇点点头，将饭菜一一摆在茶几上。 叶子枫一看，有几根油条，还有四个包子，一碗稀饭，一碗豆浆，还有几样小咸菜和两个鸡蛋，一包奶。 白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下去的急，忘了问您喜欢吃什么，就多拿了一点，两个素包是茴香苗鸡蛋的，两个肉包是白菜猪肉。” “谢谢你白宇。”叶子枫真的有点饿了，吃了一个素包一个鸡蛋，又喝了一碗豆浆，这才想起来没给钱，问道：“白宇，一共多少钱？” 白宇麻利地将剩下的收拾进保温桶，说道：“区长，不用钱。对了，您的饭卡上午就能办好，我一会去领回来给您放桌上。” 叶子枫真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心里暖暖的，见白宇提着保温桶要走，忍不住送了几步，很真挚地说道：“谢谢你啊白宇。” 白宇慌忙说道：“区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上午的会议是九点开始，八点四十五叶子枫就下了楼，路过会堂后门和中门的时候，他往里扫了一眼，见已经坐满了一大半人。 他来到最里面的前门处，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那位负责点名安排领导上台的女孩走了过来，很热情地打招呼：“叶区长好，你来这么早啊。” 这个女孩穿着和在政府大院里看到的其他女孩有明显的不同，烫着发，上身是一件红色的大衣，下身是一件咖啡色的呢绒长裙，长裙下是一双黑色小靴子。 尤其不同的是，她不像温婉或者白宇他们那样看着有些紧张和拘束。她面带微笑，神态轻松。 叶子枫也早已注意到了她，她的五官和穿着都特别符合他的审美。 要是以前，这样的女人，估计不会正眼看他第二眼，但是现在，却主动跟他打招呼。 叶子枫冲女孩笑了笑，说道：“你好，昨天差点迟到，所以今天提前来了。” 女孩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昨天可吓坏我了，万一徐书记要是提前出来可就麻烦了。”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徐子枫歉意地笑笑，他想起昨天女孩伸手拽住夏曼胳膊的时候，一点都不拘束和在意，但后来徐梦云说了一声“都干什么呢”，这女孩再点名字时的声音都立刻小了很多。 看来这位徐书记肯定是位厉害的女人！ 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岳小珂，在区委办工作。” 叶子枫愣了一下，原来刚才数落白宇的岳小珂就是她。 第10章 女人背影 岳小珂性格很好，走过来几步，跟叶子枫离得很近，小声说道：“我们私下里都说，新来的叶区长好帅啊！” 叶子枫忙笑笑：“可不敢当，我看两办的年轻人都很帅很漂亮，你看你，人长得漂亮，穿衣服也有品位，多好看！” 岳小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像是也很满意，还转了个身，问道：“这衣服还行吧？” “嗯，非常非常好看。”叶子枫由衷地夸赞道，对于舔狗来说，夸赞属于必备的低级技能。 “我也觉得好看。”岳小珂禁不住夸，沾沾自喜地左看右看自己的衣服。 叶子枫突然发现同样的一句话，以前就狗屁不值，现在就很有效果了。 这时陆陆续续开始来人，有些客气地跟叶子枫点头打招呼，叶子枫大部分都不认得，但也客气地点头示意。 过了一会，徐梦云也来了，她走路很快，旁边一个人拿着一份文件，边走边给她汇报，后面还有几个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徐梦云面无表情，偶尔用鼻子冷哼一声，在叶子枫身旁经过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叶子枫赶紧恭敬地微微一弯腰：“书记好。” “嗯。”徐梦云淡淡应了一声，冷着的表情仿佛缓和了一些，但脚步没停，径直向休息室走去了。 后面的人也脚步匆匆地跟着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人越来越多了，有些吸烟的就互相给烟，低头点上，火机的啪嗒声不绝于耳，很快这里就烟雾缭绕了。 宫之奇书记和夏曼、朱迎也来了，他们和叶子枫打招呼就显得熟稔亲热了一些。 “叶区长，走啊，去里面坐。”夏曼招呼道。 叶子枫见宫之奇和周志桥都在外面，连忙笑笑：“夏区长，我在外面就行。” 朱迎冷冷地说道：“外面全是一帮烟鬼，你喜欢在这吸二手烟啊！” 周志桥一边给宫之奇点烟，一边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抽烟可不是为了自己，那都是为了支援国防建设。” “切，”朱迎哼了一声，对叶子枫说道：“走，别跟这帮烟鬼学坏了。” 叶子枫不好再拒绝，便跟着夏曼和朱迎进了休息室，他是第一次进这间休息室，一个长方形的房间，靠墙摆着一圈乳白色的单人沙发，每两张沙发中间都有一张小茶几。 休息里很安静，只听到一个人半弯着着腰给徐梦云汇报的声音，其他都坐在沙发上不做声，包括高守墨在内。 过了一会，那人汇报完了，徐梦云交代了几句，然后开始和坐在旁边的人大主任开始聊天，这时会议室里的气氛才开始逐渐放松了起来，大家也都开始三三两两的开始说笑。 接近九点的时候，岳小珂又开始指挥领导上台，叶子枫今天就从容了许多。 今天三个报告，人大主任和法检两长，好在每个报告都不算长，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收到了方怡发来的短信，说遗体已经火化，骨灰先临时放在她那里。 叶子枫有些感激，说道：“放你那方便吗？你要害怕的话我晚上去取。” “我不怕，叶大哥生前就是好人，死了也是好鬼。”方怡说完，仿佛觉得不太合适，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叶子枫很想早点认识教育局长，可是总也没碰到，这让他有点惆怅。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叶子枫也没有了昨天的拘束和紧张，饭后回到办公室，他觉得心安定了好多，感觉自己已经能适应新生活了。 谁知，到了下午就出问题了。 下午的会议议程是审议通过（悬举一乘）草案，夏曼不知被谁又逗乐了，捂住嘴尽量不发出笑声，当主持人说道：“同意的请举手。” 大家纷纷举起了手。 主持人说道：“好，请放下。不同意的请举手。” 刚把手放下的夏曼没有听清，只听到“请举手”了，她一手捂着嘴，一手高高举起，他旁边的纪委书记周志桥也被带的举起了手。 叶子枫看得有些瞠目结舌，这俩人怎么了？ 主持人目光严肃地扫视左右扫视一圈，幸好他没回头扫视，否则场面就尴尬了。 徐梦云注意到了后方有一只举起的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 “好，没有，”主持人加重了语气说道：“通过！”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压住了主席台后排的笑声。 夏曼被提醒后，吓得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前面的徐梦云书记注意到，周志桥还好，甚至还回头笑了笑。 第二项议程表决的时候，夏曼差点又在不同意时举手，被周志桥给按下了。 这个插曲散会后成了大家的谈资，尤其徐梦云走后，大家立刻就开始打趣他俩，夏曼说道：“这个不能怪我，都是周书记把我带偏了。” 周志桥叹口气：“你把我的话说了，我倒无话可说了。” 夏曼又笑。 周志桥说道：“大家别光笑话我俩，刚才赞成的时候，我看到子枫区长也举手了。” 大家看看叶子枫，倒是没有笑话什么，随即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夏曼和周志桥身上。 叶子枫一直到回了办公室，也没明白周志桥说那句话的意思，想想大家也没什么反应，索性也不想了。 开会时，叶子枫没带手机，这会拿起一看，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这是他穿越以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这两天基本都是祝贺和约他两会后吃饭的短信，他都一一客气的做了回复。 “你好，哪位？”叶子枫接通问道。 对方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叶局长吗？” 最怕的事还是来了，叶子枫最担心的就是原身以前的熟人，他定定神说道：“我是叶子枫。” “叶局长，你回家来看看吧，你家里不知怎么了，一阵阵的发臭，现在整个楼道里都能闻见味道了。我们也知道你忙，但实在是.......” 叶子枫连忙问道：“哪个房子？” 女人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以为可能领导房子多，便赶紧说道：“金翠花园啊，一号楼，701，我是您对面的邻居。”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叶子枫正愁今晚去哪凑合呢，现在有了房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犹豫再三，没敢提前走，一直等下了班这才叫上白宇直奔金翠花园。 找到一号楼，他下了车对白宇说道：“我有事给你打电话，没事的话，你明早来这里接我。” 白宇定点头：“好的区长。” 这是一座小高层，位置很好，楼的北面是一座小山，这是山南的第一座楼。 这座小山东西走向，在楼的西侧拐了个弯，有点向南走，整座小楼就像是在山的怀抱里，不影响采光，又挡住了西晒和冬天的西北风。 真是个好位置，叶子枫怀着期盼又忐忑的心情进了电梯。 等从电梯出来，果然闻到一阵阵的腥臭，他来到701门前，却见门虚掩着，轻轻推开探头一看，有一个女人的背影，正蹲地上擦拭着什么。 女人匀称而丰腴，曲线柔和而富有弹性。蹲着的姿势，显得臀部格外肥腴丰满而圆润，与她纤细的腰身形成鲜明对比，勾勒出一幅动人的曲线。 她的双腿修长而结实，线条在蹲下时微微紧绷，手臂同样匀称有力，体型的曲线随着擦拭的动作而有节奏的摆动，透露出一种美好的健康。 在叶子枫眼中，这个背影，就像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作，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真实与生动。 一刹那间，叶子枫竟忘记了臭味的存在，他觉得这个客厅是如此加温馨和舒适，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和美好。 如果手头有相机，他真想拍下这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一见是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惶和恐惧：“你，你来了，我......” 第11章 两只舔狗 叶子枫不由自主地走近，站在这似曾相识的客厅里，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显现。 原身叶子枫一毕业分配在北塘区党校工作，党校校长由区委书记兼任，书记兼常务副校长实际主持党校工作，享受副区级。 当时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孙刚年龄有些大了，进党委、政府已经不合适，便安排他来担任党校书记兼常务副校长，解决副区级待遇。 孙刚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孙倩，小女儿叫孙瑜。 孙刚非常重男轻女，生下孙倩后，因为想要儿子，便秘而不宣，将孙倩偷偷送给了乡下一户人家。 直到后来，又生下了孙瑜，孙瑜从小就爽利果断，敢作敢当，比一般的男孩都还要更有气概。 孙刚慢慢也就接受了现实，毕竟他的女儿比一般的男孩都要强。 随着年纪增大，老俩口愈发思念女儿，在孙倩二十六岁时，孙刚解决了副区级，任党校常务副校长，在仕途上，他没有了再进一步的想法，也就少了很多顾虑，便接回了孙倩。 那一年，原身叶子枫二十二岁，他嗅到了仕途升迁的味道，于是便疯狂的追求同样二十二岁的孙瑜，然而孙瑜对他的印象却并不好。 眼见无望，原身叶子枫转头又追求起了姐姐孙倩，那时的孙倩刚从乡下回来，晒得黝黑，尤其是脸和脖子以及露出的手臂。 原身叶子枫从心里是有些嫌弃这个乡下女孩的，但为了仕途，他费尽心思各种讨好，各种小惊喜。 孙倩没有孙瑜那样的眼光和见解，对原身叶子枫的帅气和殷勤，她毫无抵抗力，很快便沦陷了，不顾孙瑜的多次提醒，还是答应了叶子枫。 孙刚尽管对叶子枫接连追求他两个女儿的行为有些看法，但一来看着原身叶子枫小伙子灵透又一表人才，是个可造之才，二来又觉得亏钱大女儿孙倩的，见她死心塌地喜欢，便也就同意了叶子枫。 自此，叶子枫进入了仕途的快车道，毕竟老丈人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出身，管干部提拔的副部长和科长都曾经是他的手下。 叶子枫尽管对孙倩不满意，但仕途的高升也算弥补了他的缺憾，但随着孙刚的退休和他职务的提高，他对孙倩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他已经摸透了这个女人的痴情和软弱，更加变本加厉，甚至公然带着情人来到家里。 这次换届，他逼着孙倩找他的父亲，因为他知道孙刚和市委副书记在年轻时有很不错的交情。 孙刚耐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市委副书记，市委副书记这次换届就要退下来了，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没能解决正市级，心情本就不好，但看在老友的份上，还是给市委组织部长说了话。 原身叶子枫的本意是进常委当组织部长或者常委副区长，结果得知只是一个副区长时，便很不满意，尤其是得知孙瑜这次进了东湖区的常委，心中更加愤恨。 去精华区第一天报到，见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比他还小一岁，心情更差了，回来后借着酒意辱骂殴打了孙倩。 孙倩被送去了医院。第二天一早，孙瑜来到了家里。 原身叶子枫本有些忐忑，以为孙瑜会兴师问罪，谁知孙瑜态度却异常得好，甚至言语里还透露出对他的喜欢，说父亲的人脉已经都没了，以后只能依仗他了。 原身叶子枫有些忘形，甚至动手动脚，孙瑜并没有反感，说姐姐在医院，家里做那事也方便，等晚上吧。 孙瑜的变化让原身叶子枫心猿意马，接过孙瑜递过的水喝完便去了精华区区政府，谁知路上就开始犯困，强撑着来到办公室，想靠在沙发上打个盹，谁知竟然睡了过去。 回想起这些，叶子枫心里顿时吃了一惊，难道孙瑜给叶子枫递的那杯水有问题？ 此时，孙倩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客厅里，眼睛不敢看叶子枫，低低地解释道：“我忘了冰箱的事了，刚才一接到对门的电话，我就赶紧回来了。” 叶子枫想起那晚原身借题发挥，又摔又砸，把冰箱也推倒了，里面的鱼虾都散落了出来。 原本是冬天，但屋里的暖气太足，室温有二十六七度，散落出的鱼虾海鲜又在暖气片旁边，两天也就腐烂发出了臭味。 孙倩害怕的肩膀有些发抖：“你别生气，我一会就打扫好。” 望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孙倩，叶子枫心中生出了一股怜惜，好人为什么就都这么命苦呢！ 他走上前，伸出胳膊轻轻揽住了孙倩。 孙倩以为叶子枫又要打她，吓得浑身一颤，却发现是温柔的拥抱。 叶子枫更加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他轻轻地抚摸着怀里孙倩的头发，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孙倩，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孙倩抬头，不敢相信似的望着叶子枫，等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以后，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趴在叶子枫的肩头就痛哭了起来。 叶子枫轻轻地搂着孙倩，让她尽情地将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出来。 哭了好久，孙倩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擦了一把泪，抬起头，却看到了叶子枫西服上被沾了涕泪，歉疚又恐慌地说道：“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一会我擦擦。”叶子枫温柔地说道。 孙倩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叶子枫，她发现叶子枫变了，这种温柔她从来没见过。 孙倩的心情变得极为美好，她对未来又重新有了期盼，她拿了毛巾帮叶子枫小心的擦拭着西服，说道：“那你去约朋友喝酒吧，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收拾好的。” 叶子枫眼睛有些湿润，孙倩的舔狗本性看来并不比他差多少，他轻轻捧起孙倩的脸，说道：“你去屋里休息一会，我来打扫。” 孙倩不敢相信地看着叶子枫，连忙摇摇头：“不用，你歇着吧，哦不，屋里有味，你还是出门去玩会吧。” 叶子枫温柔地看着孙倩，语气温柔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听话！” 孙倩的脸竟然红了，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叶子枫扶着她来到卧室，将她扶到床上，又体贴地给她了被子，说道：“你眯一会，弄好了我喊你。” 孙倩紧紧咬着嘴唇，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干家务，叶子枫是把好手，他扫了一眼屋内，想了想，先拿出电话给白宇打了过去，让他帮忙买点除味剂，如果方便再从超市买点肉和菜过来。 叶子枫这是第一次安排白宇做这些事，本来还有点担心白宇反感，谁知白宇却很愉快地答应下来：“好的区长，我马上去办！” 叶子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白宇，能去药店帮我再买点云南白药吗？或者是化瘀止痛，解毒消肿，治疗跌打损伤的都可以。” 白宇担心地问道：“区长，您？” “我没事，就是备用一下。” “好的区长。” 叶子枫脱下西服，小心的放好，然后卷起袖子，先把冰箱扶起来，收拾了地上的杂物，拿起拖把开始干擦地。 四十分钟后，整个房间整洁亮堂，叶子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满意地看着这个家。 以后，这个房子内将一块生活着两只舔狗，两只善良的舔狗，互相温情的舔舐对方，日子一定会很温馨温暖的。 过了一会，白宇大包小包提了东西上来，叶子枫给白宇拿钱，但白宇死活不要，挣脱开出门走了。 叶子枫叹口气，心想等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拿着药进了卧室，温柔而又小心的给孙倩抹上，孙倩幸福的又差点流泪。 孙倩的身上肌肤白皙如玉，跟脸上的肤色有很大的反差，叶子枫第一次见女人的身体，感觉心跳加快，有些把控不住，赶紧匆匆结束出了卧室。 提了菜和肉进到厨房，叶子枫熟练的开始了他擅长的烹饪。 第12章 变了个人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叶子枫开始了煎炒烹炸，八个菜两个汤相继上桌。 尽管孙倩身上的伤不是他打的，但他还是想弥补给她一些抚慰。 进卧室把孙倩喊起来，孙倩早就闻到了屋里飘荡的香气，在医院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的她早已饥肠辘辘。 等来到餐厅，看到满满一大桌子菜时，孙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她一直醒着，会以为叶子枫是让酒店送来的。 “来，尝尝怎样？觉得哪里不对味，跟我说，我下次调整。”叶子枫递给孙倩一双筷子，坐在她的对面，目光中带着期盼。 孙倩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没嚼两口，便不可置信地说道：“太香了！” 叶子枫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尽管这辈子不想再做舔狗，但本性却没那么好改变，辛辛苦苦做的菜，其实就盼着对方的一句肯定。 “再尝尝别的菜。”叶子枫转身去给孙倩盛饭，门却被咚咚敲响了。 孙倩看看叶子枫，这么幸福的时刻，她真不想让人打扰。 咚咚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还有一个满是焦急和愤怒的娇脆声音：“叶子枫！开门！” “是孙瑜。”孙倩有些担心，她知道妹妹一向对叶子枫印象很差。 叶子枫定定神，对孙倩说道：“你去开吧。” 门刚开一条缝，一个苗条健美的身影就闪了进来，杏仁眼中带着怒气：“叶子......姐？”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孙倩拉住了妹妹，却发现后面还跟着她的父母：“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叶子枫身上还挂着围裙，手里端着刚给孙倩盛的米饭，站在厨房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还没叫过别人“爸妈”呢。 孙瑜看了看孙倩，怒道：“谁让你出院的？不是让你多观察几天吗？” “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孙倩笑着宽慰妹妹，又对爸妈说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子枫做了好多菜。” 孙刚三人都愣住了，仿佛耳朵出了毛病。 孙瑜穿一件简洁的白色运动服，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精神而有活力。她的眼神闪烁着坚定和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不过此时，这双眼睛充满了怒气和惊愕。 她抬脚往里走：“叶子枫！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孙倩轻轻拉住了她，小声提醒道：“换鞋。”说完蹲下从鞋柜里拿出了三双拖鞋放在孙瑜和父母的脚下。 叶子枫终于开口了：“没事，别换了。” 孙瑜本来不想换的，听到这话反而换了拖鞋，怒道：“反正不是你拖地！” 孙倩脸上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幸福：“是子枫拖的。” 父亲孙刚一直站在门口，终于开了口。 退休这些年，面对这个女婿，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气势，语气甚至带丝恳求：“子枫，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跟小倩好聚好散，小倩可以净身出户，不阻挠你追求幸福，你看在这些年我们家对你也有些照顾的份上，就放过小倩吧。” 叶子枫没说话，孙倩却着急了：“爸，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和子枫散啊？我是不会和他散的！永远也不会！” “小倩！”孙刚的目光中充满了疼惜和无奈。 孙瑜的目光中则充满了怒其不争：“你什么时候能争口气！没了他你就活不了了吗？他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还没看清？” 孙倩慢慢走回到叶子枫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胳膊，和他并肩站在一块：“爸妈，小瑜，你们走吧！子枫会对我好的。” 孙刚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 孙瑜气得有些脸色发红：“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从他追你的第一天，他就没安好心你不知道？” 孙倩仰头看看叶子枫，柔声问道：“子枫，你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叶子枫重重地点了点头：“爸妈，我发誓，从今天开始，一定会疼爱小倩。” 孙刚愣住了，孙瑜也有些愣住了，因为孙倩比叶子枫大四岁，以前都是孙倩喊叶子枫“小枫”，而叶子枫却从来没有喊过“小倩”。 孙倩的脸微微有些发红，那是害羞又带些幸福的红晕。 “真肉麻！”孙瑜仿佛起鸡皮疙瘩，浑身一抖。 孙倩的母亲一直没有说话，这时说道：“你俩只要能互相疼爱，我和你爸也就能安心闭眼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们老俩口提，我们也会竭力满足的。” “谢谢妈，”叶子枫又拖开了三把椅子：“爸妈，小瑜，一块吃吧。” 孙倩的父母互相望望，孙母点点头：“那就在这吃吧，一家人也好久没吃过团圆饭了。” 趁他们落座的空，叶子枫麻利地又拿来三双碗筷，每人盛了小半碗米饭。 孙瑜敲敲碗，说道：“你喂猫呢？”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在围裙上擦擦手：“没想到你们来，米饭蒸的少了点，我已经又蒸上了，一会就好。” 孙瑜看看桌上，孙倩的碗里是满的，她和父母都是半碗，叶子枫的碗里却是空的。 “好像确实有点变化啊！”孙瑜斜了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递给原身的那杯水，点点头说道：“得谢谢你那杯水。” 孙瑜脸色一变，当时她确实放了安眠的药，但她的本意是让叶子枫在两会上睡着出丑，但后来才知道那药会让心脏停止跳动，她本来很担心，后来看精华区的新闻见他没事才放了心。 “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孙瑜的心里到底有些发虚，她感觉叶子枫已经都知道了，在拿这件事要挟她。 叶子枫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厨房了，他并不是想要挟孙瑜，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如果没有那杯水，原身也不会出事，他也不会穿成了副区长。 这顿饭，叶子枫就像一个服务人员，跑进跑出，孙倩几次起身帮忙，都被叶子枫温柔地按下了。 第13章 梅开二度 孙倩的父母从怀疑，到吃惊，再到疑惑不解，慢慢就变成了欣慰和欣喜。 孙刚说道：“多少年了，家里吃饭都没有这种氛围，子枫啊，家里有酒吗？咱们爷俩喝一杯怎么样？” 孙母阻止道：“你的身体不不清楚啊，别喝了。” 孙倩却知道叶子枫喜欢喝酒，便起身说道：“我去拿。” 孙瑜对叶子枫是否真的改了还抱有怀疑，便说道：“喝点吧。” 孙倩喜滋滋地拿了瓶陈年茅台，倒了三杯，一杯给了孙刚，一杯又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面露难色：“小倩，我，我不喝了吧？” 孙倩一愣：“怎么了子枫？” 叶子枫以前是从不喝酒的，但这个话没法说出来，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上次喝酒打了你，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话一出，不但孙倩和孙母感动，就连爱酒的孙刚都感动了，他把酒杯一推：“那我以后也戒了！” 孙瑜却撇撇嘴说道：“自己的毛病，不要找酒的原因！喝！你要喝醉了，对我姐还能像现在这样，我才能真的相信你！” “那就喝点？”孙刚又有些动摇了，是啊，酒能乱性，酒后的表现才更真实。 “听子枫的吧。”孙倩一向是依着叶子枫的。 叶子枫为难地看看大家，狠狠心一点头：“好，那就喝点。” 酒喝上以后，叶子枫的话还是不多，只是变得爱笑了，看向孙倩的目光也更温柔了。 孙倩虽然没喝酒，但脸总是红红的。 孙母在桌下轻轻踢了踢自己的老头，示意他赶紧喝完走人。 孙刚喝得有点开心了，没注意到孙母的提示。 孙瑜是有些酒量的，她跟叶子枫又喝了三杯。 其实孙母也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氛围，见大家都高兴，也就不再提醒自己老头抓紧走了。 闲聊中，孙母提到人老了，就容易出毛病，昨天睡觉时不知哪里姿势不对，从醒来后这脖子肩膀就难受。 叶子枫立刻站了起来：“我给您揉揉。” “啊？”孙母吃了一惊。 叶子枫走过去，孙母还想推让，孙瑜说道：“就让他揉揉呗，尽尽孝心！” 当年为了讨王娟的欢心，叶子枫帮忙打扫卫生，买菜送饭都是常规操作，为了给王娟消除疲劳，他还特意去报了按摩班。 当时的班上，加他只有三个男生，老师和所有的同学都夸他的手法好。甚至于培训的老师问他是不是以前干过这个行业，他摇摇头说没有。那老师感慨道，这就是天赋，没办法！ 他的按摩手法不在于有多大的保健功效，主要是舒服。 丈母娘被他一顿按摩，心花怒放，连声夸赞。 孙母是个比较含蓄内敛的人，很少这样直接的强烈的表达。 孙瑜此时喝了不少酒，说道：“我昨天打球，脚踝扭了，你也帮我揉揉。” 孙倩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尽管以前叶子枫都当着她的面领女人回家，但这可是亲妹妹啊。 孙母训斥道：“这孩子，净瞎说！” 叶子枫却没想那么多，蹲下小心地卷起裤脚，露出了白皙的脚踝，他轻轻地按捏了几下，起身说道：“不红不肿，应该没什么事。” 心底坦然，表情也就坦然。孙瑜一直在盯着他的表情，她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垂涎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他今晚变化这么大，便想试探一下，结果他却是一脸的坦荡。 看来姐夫是真的变了！孙瑜又倒了一杯：“姐夫......” 孙倩瞪大了眼，孙母也很吃惊，因为孙瑜一直是直呼其名喊叶子枫的，怎么突然改口了？ “哦，不，叶子枫，来，我最后再敬你一杯！”孙瑜喝完后，把酒杯一放，对父母说道：“走吧，别碍事了！” 孙母也赶紧起身，拉起老头子：“走了，走了。”说完看看满桌的剩菜，对孙瑜说道：“帮你姐收拾完再走吧。” 叶子枫拦住了孙母：“不用了妈，一会我收拾就行。” 孙刚好久没喝的这么高兴了，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说道：“子枫，这几个菜太好吃了，让你妈打包吧。” “这死老头子。”孙母有些难堪，孙倩忙进去去找餐盒，却找不到了，问道：“子枫，你见餐盒了吗？” “在左边第二层的抽屉里。”叶子枫作为打扫卫生的收纳高手，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有规律的，摆放一次便能记得住。 尽管喝了酒，这一幕还是孙刚很吃惊并感动，他望望老伴，孙母也在看她，两个人眼中都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送走了父母和妹妹，孙倩有些羞涩地说道：“他们都走了，我今晚也想和你喝一点酒，行吗？” “怎么不行啊，可是我已经喝不了多少了。”叶子枫揽住了孙倩，尽管算是第一天见面，但有身体里的记忆，他已经把她当做亲人了。 孙倩也喝了一点酒，她喝这点酒，主要是为了壮胆，叶子枫已经半年多没跟她同房了，今晚她特别想。 果然，两个人又了两杯酒后，孙倩就有些主动了，她有些羞涩地说道：“你又打扫卫生，又做饭的，出汗了吧？我给你洗洗吧？” “我自己......好啊！”叶子枫明白了孙倩的意思，心也咚咚跳了起来。 浴室迷蒙的雾气中，叶子枫第一次享受到了人间美好，温暖温润。 迫不及待的抱着孙倩来到卧室，他终于行始了男人的第一次，尽管不是这具身体的第一次。 第一次初尝美好，意犹未尽，孙倩丰腴的身体带给他了莫大的刺激与享受，过了一会他又有些蠢蠢欲动，孙倩自然是惊喜万分，主动的迎了上来。 梅开二度，两个人也没收拾餐厅，就这样满足的拥抱着美美睡去。 第14章 只能说成功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早早起来，想给孙倩做好早饭再去上班，可一睁眼却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来到厨房，见孙倩正忙着，再看看餐桌，油条豆浆、煮鸡蛋、煎鸡蛋，还有刚刚包好的水饺。 叶子枫是做饭的人，知道这些没有个把小时是做不出的。 他心里暖暖的感动，走进去轻轻从背后搂住了孙倩，柔声说道：“你不多睡会，起这么早干嘛？” 孙倩羞涩地一笑：“睡不着了。” 叶子枫将脸贴在孙倩的脸上：“以后睡不着就叫醒我，我和你一块干。” 两个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一点都不像结婚几年的夫妻，倒像刚恋爱的一对新人。 这顿早饭，是二十多年来，叶子枫吃的最踏实，也最满足的一顿饭了。 他刚吃完，孙倩已经拿了衣服过来，帮他穿好，又系上领带，周身利索后，在门口蹲下，拿过皮鞋等他伸脚。 叶子枫有些不适应，说道：“小倩，你不用做这些。” 孙倩仰脸幸福的笑：“我愿意做这些，从心里愿意。” 叶子枫出了门，冲孙倩挥挥手，可是孙倩并不关门，倚在门口不舍的望着他，小声问道：“晚上你有应酬吗？” 叶子枫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 这时电梯到了，叶子枫挥挥手进了电梯，直到电梯关了门往下走，也没听到孙倩关门的声音。 来到楼下，白宇已经在车前等着了，见他出来，赶紧给他开了车门。 “白宇，早啊，辛苦你了。”叶子枫心情很好的打着招呼。 白宇也逐渐有点适应了叶子枫的随和与客气，但是见他今天容光焕发，与昨天的心事重重还是完全不一样，便笑着说道：“区长今天气色真好，昨天肯定休息的很好。” 叶子枫上了车，摸摸自己的脸，他昨晚确实睡的很香很踏实，人生第一次抱着女人睡觉，不但没有不适应，反而还异常的舒服和踏实。 （三会）还有两天结束，今天是政协的（闭目）。 叶子枫已经能稳定下心神观察周围的一切，他发现正协会跟人带会还是有所不同。 正斜会时，连徐梦云都是坐第二排。 因为徐梦云和宫之奇坐了第二排，所以朱迎就被从第二排挤掉了，坐在了第三排的中间。 朱迎正好挨着叶子枫，问道：“早上没来吃饭吗？” 叶子枫点点头，小声说道：“在家吃的。” 朱迎有点意外：“不错啊，家里还有做饭的，不会是你做饭吧？” 叶子枫一笑：“我俩都做。” 朱迎见叶子枫一脸幸福还带点甜蜜的样子，顿时谈兴少了大半，说了句“嘚瑟的样！”便转回了头去。 中午的时候，宫之奇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全部闭目结束了，双隆书记雷霆邀请了好几次了，今晚有空的话一块过去一趟和大家坐坐吧。 叶子枫还不太会拒绝他人，尤其是宫之奇这样让他感觉有些温暖的领导，答应下来后，给孙倩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开口。 孙倩开始有些担心，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后来一听是晚上不回家吃饭，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正事要紧，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吧？” 见孙倩没有生气，还这么体贴，叶子枫再想想以前的王娟，感慨这两个女人真是天上地下，差别太大了，这事要换了王娟，早就破口大骂了。 放下电话，叶子枫转念又一想，可能王娟也不会破口大骂了，毕竟她对那位民政局副局长都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何况现在自己是副区长呢。 算了，还想她干什么！ 叶子枫参加了晚上的活动，有了孙倩和家以后，他的心安定了很多，不像昨天那么忐忑飘摇，整个晚上坐在那里，淡淡的微笑，从容了很多。 宫之奇书记是主宾，他是副宾，不管敬酒还是其他，都是从宫之奇开始，然后第二个是他。他也就安静的观察，倒也没出什么错。 只有到了最后的时候，他想着宫书记说完话，就该他说了，但是雷霆却先请他说，等他说完，最后隆重地请宫书记做了结束语。 他也就明白，最重要的人是最后出场。 回到家，孙倩已经熬好了醒酒汤，又端来热水给他泡脚。 叶子枫看着蹲在地上的孙倩，细细腰肢下那丰腴的臀部，想起了昨晚的激情与美好，不由又来了情绪。 他有些热切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担心天天这样，孙倩会不会腻烦。 他一直忍着，忍到上了床，两个人抱着一块睡觉的时候，孙倩发现了他的反应，又惊又喜，小声问道：“你还想吗？” 叶子枫点点头：“想，每天都想。” 孙倩娇羞地盖上了被子，然后顺着胸膛而下。 有了昨晚的经历，今天叶子枫比昨晚有了更多的经验，又是梅开二度，最后一次，孙倩彻底的飞上了云端，事毕以后，她都是给叶子枫洗一洗，但今天她实在是不想动了，她趴在叶子枫的胸前：“明天早上洗好不好？” 叶子枫也是通体舒泰，觉得人生美好不过如此。 再想想原身，这么好的日子，他竟然有这么多的不满和戾气，真是让人不可理解。 睡前，叶子枫轻轻拍拍孙倩的背：“明天不用早起做饭，我去食堂吃，你多睡一会。” 孙倩此时已经迷迷糊糊进入半睡梦中，只喃喃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叶子枫精神奕奕来到食堂，朱迎见到他，冷哼了一声：“怎么？家里没做饭的了？” 叶子枫心情极好，笑道：“嗯，让她多睡一会。” 朱迎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 叶子枫注意到了朱迎的神色变化，作为舔狗，这点颜色还是要有的。 “你挺心疼媳妇啊！”朱迎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主要是想来陪你吃早餐。” “切，我用你陪！这种花言巧语去骗骗小姑娘还行！”朱迎不屑地转过头去，不过明显能看出情绪好转了许多。 上午是（人带闭目）。 （不是故弄玄虚啊各位大佬，修改四五次不能通过啊） 因是（四六中间）年一次的换班子。 有悬举任务。 开始后， 叶子枫一直支着耳朵听着，生怕自己票不够。 直到宣布政府区长、副区长候选人票数，他和高守墨以及夏曼，还有一位副区长，四人都是全票，还有两位没听清名字的，分别少了两票和三票后，叶子枫的心才踏实下来。 从此刻起，他就是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副区长了。 第15章 顺利结束 组织口和人大的领导及相关同志都微微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剩下的时间可以稍微轻松轻松了。 最后的三项议程，首先是人大主任（新）蒋雷讲话。 *********************（心血全无，忍痛割爱） 这些话，可能对旁边的朱迎，和前面的夏曼等人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甚至老套了，但对叶子枫来说，这就是他难得的学习机会，他得尽快学会这种官场语言，以便到时候能讲几句。 所以，他一个劲的在本子上记着。 旁边的朱迎很奇怪的看了他好几次。 第二项是高守墨区长发表d选讲话。 他表示，将团结带领新一届政府班子，勇敢迎接和面对新征程上的每一个挑战和考验，不辜负全区人民的期盼和重托，并讲了五个坚持：坚持************，坚持人民至上理念，坚持求真务实作风，坚持法治思维行政...... 最后，雄壮的国歌响起。 以前在学校时，升旗时也奏国歌，但氛围明显没有这么严肃，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庄严肃穆。 人大主任宣布闭目。 大家都换上笑容，有些人还相互祝贺，叶子枫发现徐梦云和人大主任（新）蒋雷特意握了手表示祝贺，但并没有和高守墨区长有交流。 会后，各位副区长都按照提前收到的通知去了休息室，等待会场散尽后去照合影。 因为这是四六之间年一次的大换，要在东州的主要媒体上公布各县区的悬局结果。 虽然来了有几天，但除了夏曼以外，叶子枫跟其他的副区长还真不是太熟，有两位是第一次见，他俩也是这次选举刚进的班子。 大家都相互握手认识了一下，常委副区长谢飞，一个年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匀称，走路姿势有力矫健，寒暄时面带笑容，但不说话到时候，神色就很严肃，隐隐有股傲气。 另一位副区长叫文叶秋，比谢飞略年轻一两岁，身材也很匀称。 这让叶子枫有些奇怪，以前总听说大腹便便，而且和王娟不清不楚的那位民政局副局长，就是那副模样，可是看看这几位副区长，好像身材都很标准。 文叶秋跟谢飞差不多高，好像微微略低一点样子，差不多也得一米七七的样子，神态从容，一脸淡淡的笑容，说话不多，但偶尔说一句就很有趣，惹得夏曼总笑。 新晋的两名副区长，一位叫严立农，差不多有一米八，看上去比谢飞略高一点，年纪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在所有副区长里年龄最大。 另一位叫王洪庆，三十六七岁，他个头矮一些，也就一米七二、七三的样子，与人说话时神态语气都很客气，但是不说话的时候，尤其一个人站着的时候，就有种很自信，甚至顾盼自雄的姿态。 叶子枫看看这几位同僚，心里既欣赏，又惶恐。 不一会，有人过来请各位区长去会场合照，大家便陆续往外走。 高守墨走在第一个，谢飞等着夏曼跟上了，这才走在夏曼的后面，文叶秋也跟上了。 剩下的三个人，叶子枫、王洪庆和严立农则互相谦让了起来，最终严立农年龄最大，还是走在了第三个，王洪庆第五，叶子枫走在最后。 叶子枫心想，如果总排倒数第一也很好，容易记住位次。 台上已经贴好了圆圆的红色贴纸，贴纸上有白色的数字，有人过来指挥，高守墨一号位，夏曼二号位，谢飞三号位，文叶秋四号位，王洪庆五号位，严立农六号位，叶子枫七号位。 果然是倒数第一，叶子枫倒也没有失落，反而觉得挺好。 想想刚才上台的顺序，只有王洪庆和严立农的次序错了。 以国徽和分列两旁斜插的红旗为背景，照完合影后，又分别单独照了几张。 此时，法院院长宫红霞一直在门口和政法委书记朱迎聊法院的不知什么事，看高守墨为首的政府班子照完相从台上下来，对高守墨笑道：“区长，你这届政府班子真是又年轻又帅气，你看咱们的副区长，一个比一个帅。” 朱迎扫了一眼，说道：“个头还都那么高。” 高守墨脸上也流露出颇有点自豪的神色，不过还是谦虚了几句。 政府班子里，高守墨最高，一米八五左右，看上去很高大威猛。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刚坐下喝了口茶，白宇敲门进来，说道：“区长，高区长喊您过去。” 叶子枫一愣，问道：“说什么事了吗？” 白宇摇摇头：“不知道，但可能是政府分工的事。” 叶子枫带好本子和笔，去了高守墨办公室。 高守墨今天全票当选，算是把代区长的“代”去掉了，心情看得出不错，神情语气都很和蔼，聊了会“最近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之类的话题，就扯到了老家。 叶子枫已经知道原身是道州沧县人，正好跟他是一个县，不过原身是在县城，而他则是在乡镇的山村。 “我也是沧县人。”高守墨笑着说道。 叶子枫很惊喜，原来跟区长还是老乡。 “让你过来，主要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对接下来的政府分工，你有什么想法？”高守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叶子枫坐下。 第16章 孙瑜来了 叶子枫一听又有些紧张起来，忙说道：“区长，我经验不足，能力可能也有欠缺，我真担心干不好。” 高守墨见他有些紧张，神态反倒放松了，笑着说道：“人哪有一生下来就会当官的 ，都是边干边学，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有心理包袱，好好干，肯定没问题的。” 叶子枫感激地笑笑：“区长您以后多指导我。” “咱们老乡，互相支持，坐啊！”高守墨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往后仰了仰身子，舒服得靠在沙发背上，说道：“对政府这块，你对那块研究比较深入？” 叶子枫坐在沙发边缘，搓搓手有些羞愧地说道：“区长，不怕你笑话，我真没有特别熟悉的领域，您看着安排吧，我都听您的，我只担心干不好，耽误了您的事。” 高守墨好像很满意叶子枫的姿态，说话也就随便了起来，正在聊着，门被敲响了两下，然后就被推开了，文叶秋站在门口，笑道：“呦，叶区长在啊。”说完对高守墨说道：“区长，给你汇报点情况，两句话。” 高守墨的背已经离开了沙发背，此时便站了起来，说道：“文区长，你说吧。” 叶子枫想回避，文叶秋把他拦住了，对高守墨说道：“区长，明天市民政局王局长到区里来走访三户低保户老人，请示一下，区长有时间陪吗？” 高守墨面露难色，说道：“明天徐书记找我商量个事，王局长几点到？” 文叶秋说道：“初定九点，第一站是白玉桥。” 高守墨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在第一站和他见个面，后面你全程陪同，行吧？” 文叶秋点点头：“好，那我让民政局拿个接待方案，一会报办公室。” “好。”高守墨对文叶秋明显客气很多，甚至把他送到了门口。 这时，政府办主任王宁过来了：“区长，区委办刚打电话来，书记问您有时间吗？说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高守墨点点头：“好，我一会上去。” 叶子枫见高守墨有事，便也起身告辞，高守墨也没挽留。 来到办公室门口，正遇到文叶秋刚交代完民政局长拿明天活动方案的事。 叶子枫客气地邀请：“文区长，进来坐坐？” 文叶秋爽快地笑道：“好啊，参观参观。” 叶子枫对文叶秋印象很好，人长得俊朗，更重要的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很潇洒的从容，他想给文叶秋倒茶，被文叶秋拦住了：“参观一下就走，别麻烦了。” “我初来乍到，还请文区长您以后多指导，多帮助啊。”叶子枫诚心诚意地说道。 文叶秋看了叶子枫一眼，笑道：“不用我帮助吧，我看高区长对你不错。” “啊？”叶子枫愣住了，他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高守墨对文叶秋明显更客气，更为尊重。 文叶秋笑了笑说道：“开个玩笑，咱们互相帮助，要是以过来人身份提条建议的话，那就是要学会插空休息。” 叶子枫一时有些拘谨，不知该怎么回应。 文叶秋转了一圈，便离开了，叶子枫坐在椅子上想着文叶秋的话，今天自己是第一次跟高守墨交谈，文叶秋也只是看了一眼，怎么就会觉得高区长对自己不错呢？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八点半，召开区长办公会。内容有三项，第一研究政府分工，第二各位副区长汇报近期工作，第三高区长讲话。 叶子枫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心里有些不踏实，他让白宇去问问，自己目前没有分工，还用汇报吗？ 白宇不一会回来说道：“您没有分工，不用汇报工作了，简单做个表态发言就可以。” “嗯，知道了。”叶子枫故作轻松地点点头，等白宇走后，他才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这些事可能对文叶秋他们来说不叫事，但是他并不懂这些啊，怎么表态？表什么态？ 到了下班的点，叶子枫一刻也不停留，马上下楼上了车就往家赶，仿佛像是一种逃离。 家才是他最舒服的地方，那里有让他最舒服的人，单位上的这些人，让他摸不到头脑。 回到家，孙倩很高兴，但又一脸为难，说道：“晚上孙瑜说要过来。” “来吧，她喜欢吃什么？我去买菜。”叶子枫说道。 尽管孙倩已经有点适应叶子枫的变化，但她肯定不能让他去买菜，说道：“我去买，你休息会。” “嗯，你问问她喜欢吃什么？” 孙倩给孙瑜打了个电话，倒不去是为了问孙瑜想吃什么，而是表达叶子枫对她的周到和欢迎，尽量缓解两个人的紧张关系。 “小瑜，你姐夫问你晚上想吃什么？他给你做。” 孙瑜倒也干脆：“就做那晚的醋溜藕片吧！” 孙倩放下电话，对叶子枫说道：“家里倒是还有藕呢。” “嗯，那你想吃什么？”叶子枫问道：“我给你做三个你爱吃的。” 孙倩的脸又浮起幸福的红晕，本来她都不想出去买菜了，现在又来了动力，换好衣服出门去了。 临走前问叶子枫喜欢吃什么。 “我都行，买你爱吃的。”这么多年，叶子枫还真没太多的考虑过自己的口味。 孙倩幸福满满的出门，半小时后大包小包提回来不少东西。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做好了六个菜的时候，孙瑜来了。 看了看桌上的醋溜藕片，她用两个指尖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孙倩责备道：“先洗手啊。” 三个人坐下吃饭，孙倩和叶子枫坐一边，孙瑜坐在对面。 孙倩把上次两个人剩下的大半瓶红酒拿出来，一人倒了大半杯。 孙瑜对叶子枫最近的表现还算满意，说道：“叶子枫，不要三分钟热度，要保持住！” 叶子枫忙点点头，今天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和孙瑜面对面。 孙瑜确实要比孙倩更漂亮，皮肤白皙如玉，短发，显得爽利而有活力。 她的鼻梁挺直，线条分明，眼睛明亮深邃，眼神坚定而自信，可能是长期从事纪委工作的缘故，她的眉宇间不时就透露出一股寒霜一般的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你内心。 叶子枫几乎不太敢与她对视。 第17章 请教小姨子 叶子枫纠结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瑜，我想请教你点事.......” 孙瑜把筷子一放，眼睛一瞪说道：“小瑜是你叫的吗？你比我还小三个月，心里没点数吗？” 孙倩向着自己老公，忙说道：“那也是你姐夫啊，难道还叫你姐吗？” 孙瑜一瞪眼，叶子枫心里是真的有点怕，他连忙说道：“那我叫你孙书记吧？” 他倒不是开玩笑，而是惶恐之下的真实表达，孙瑜却以为他是故意揶揄，怒视着叶子枫了，却见他一脸诚恳，也不好发作， 便冷冷地说道：“可以，叶区长有屁就请放吧！” “你这人！”幸亏孙倩和孙瑜隔着餐桌，要是挨着坐，她怕是能捶她一下。 “明天上午区长办公会，我要做个表态发言，我该怎么说？”叶子枫把心里最头疼的事说了出来，至于孙瑜的态度和口气，他倒并不在意。 孙瑜诧异地看了看叶子枫：“你是不是最近喝酒喝傻了？唱高调不一直是你最擅长的吗？” 叶子枫诺诺地说道：“可能是喝那杯水喝的吧......” 孙瑜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叶子枫一脸苦恼地说道：“我现在好多事都想不起来。” 孙倩立刻担心地问道：“啊？严重吗？去医院看看吧？” 孙瑜看了她姐姐一眼，问道：“你想让他回到以前那个样子吗？” 孙倩吓了一跳，她才刚享受到幸福，可不想失去，但是又担心叶子枫的身体，就很为难。 孙瑜对叶子枫说道：“你说三点就可以，第一，加强学习，不断提高，尽快胜任新岗位要求。第二，尽职尽责，尽心尽力，扑在身子，扎扎实实做好工作，第三，以身作则，严于律己，严格遵守......” “孙书记稍等一下，我记下来。”叶子枫拿出一个小本，掏出笔开始认真记在本子上。 孙瑜心里开始有些不踏实，难道那种安眠的药会对大脑造成损伤？ “严格遵守什么？”叶子枫抬起头问道。 孙瑜拿不准叶子枫是装的，还是真的，便没好气地说道：“严格遵守政治纪律，廉洁纪律，作风纪律，管住嘴，管住手，管住腰带，不乱搞男女关系，不搞破鞋......” 叶子枫本来还在飞快的认真记着，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味，抬起头有些迷惑地说道：“这些也要说吗？” 孙瑜看看叶子枫认真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难道真是那药的后遗症吗？ 这样一想，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内疚，没再继续乱说，说道：“把后面的去掉就行。” “就说这么多？”叶子枫还有点不放心。 孙瑜不耐烦地说道：“你不会自己展开多说几句？再说了，就一个破表态，走走过场而已，你还想搞多复杂？长篇大论吗？第一次会议恐怕是区长要讲他的工作思路和工作重点，谁有空听你在那絮叨！” “哦，这样啊。”叶子枫放下心来，看了一遍，小心的将本子收好，感激地对孙瑜说道：“谢谢孙书记。” 孙瑜看看孙倩，皱了皱眉头：“姐，你有空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吧，以前是可恶，但是现在也挺吓人的。” 孙倩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现在的叶子枫不吓人，而且特别温暖，特别温柔，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现在这个叶子枫。 今天孙瑜的态度比上次要好很多，语气没那么冰冷，说话也不怎么夹枪带棒，随意地聊着天，就聊到了精华区的纪委书记周志桥，她说那是个滑头，让叶子枫别被蒙骗了。 叶子枫想起了上次周志桥说自己举手的事，这事他一直没想明白，就问孙瑜怎么回事？ 孙瑜问道：“你是列席吧？”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的证是列席证，应该是列席。” 孙瑜没好气地说道：“你列席举的哪门子手！你又没资格表决！” 叶子枫想起了那天，他还特意举得很高，心里不由一阵难堪和尴尬，脸瞬间红了。 孙倩看出了叶子枫的难堪，以为是因为孙瑜说话不好听，便责备妹妹道：“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孙瑜也注意到了叶子枫脸红了，心里不由奇怪，以前这个人脸皮多厚啊，说那些厚颜无耻的话，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总是一副堂堂然的样子，现在怎么这点小事就脸红了？ “行，以后我好好说话！”孙瑜虽然强势，但她对姐姐孙倩一直很好，总觉得父母亏欠了姐姐，作为二十年独享父母疼爱的她，总是尽可能的弥补姐姐。 其实叶子枫并不太在意这些，这些话对他来说造不成伤害，毕竟和王娟那恶陋的话比起来，这都算是正常的语言。 他很诚恳地对孙瑜说道：“孙书记......” "别叫了！"孙瑜倒有点受不了了，一拍桌子喝道，不管叶子枫是故意还是真心，这个称呼在家里实在太别扭了。 孙倩担心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冲妹妹不满地说道：“你看你，又不好好说话了！” 叶子枫确实被这一拍桌子搞得心里微微有点惶恐，问道：“那我以后怎么称呼？” “随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孙瑜不耐烦地摆摆手。 孙倩小心地对叶子枫说道：“那要不？还是叫小瑜？” 叶子枫小心地看看孙瑜。 孙瑜有些郁闷，现在的叶子枫看着温柔脾气好了，却更麻烦了，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叫什么无所谓，但是！别别指望我叫你别的，还是叫叶子枫！” 没等孙倩说话，叶子枫赶紧点点头：“好！” 孙瑜倒被弄得没脾气了，都说以柔克刚，不是该女人对付男人吗？这男人柔起来，还真挺麻烦。 “你刚才要说什么？”孙瑜岔开了话题，以免姐姐再说她。 叶子枫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现在很多事都不懂，问别人，还担心人家笑话，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我有不懂的就问你，好不好？” 要放在以前，孙瑜肯定打断他，谁和你一家人，我姐是我姐，你是你！ 但是今天，她没说，只是看了叶子枫两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可以，丢人丢在家里，总比丢在外面强。” 第18章 枫影在线 孙倩又嫌孙瑜说话难听，但是看看自己老公一脸开心的样子，她也就随着开心了，赶紧夹了一块蘑菇给叶子枫：“老公，吃点。” 孙倩一直是喊叶子枫“子枫”的，昨晚梅开二度的时候，她借着兴奋喊了老公，现在倒也快喊顺口了。 孙瑜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浑身像冷似的，又哆嗦了一下。 吃完饭，孙瑜喝了杯茶，她今天来主要还是有点不放心姐姐，现在看两个人感情你侬我侬的，也就放下心来，尽管这场面让她有点不适应，但总还是为姐姐高兴。 孙瑜临走前，看了一眼剩下的半盘醋溜藕片，她从小就喜欢吃藕，但像叶子枫做的这么合她的口味的，倒是也不多见。 孙倩看出了妹妹的意思，说道：“给你打包吧？” 孙瑜冷哼了一声：“打就打吧，省得浪费！” 叶子枫起身去了厨房，拿着一个餐盒出来说道：“我给你留了一盒，你明天吃的话，放锅里一热就行，不过可能没这么脆了，你喜欢吃，以后就常过来。” 孙瑜愣了一下，两天内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跟叶子枫说谢谢肯定是不好出口，她伸手接过了餐盒，说了句“走了！”便换鞋出门了。 孙倩又担心地望向了叶子枫，她现在处于满满的幸福又微微的忧虑中，幸福太甜太突然，她总担心会失去，尤其担心叶子枫不高兴。 但叶子枫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很开心，送走孙瑜，他关上门，高兴地给了孙倩一个拥抱。 孙倩甜蜜得不行，对叶子枫说道：“老公，你去休息会，等我收拾完，给你泡脚。” “你别管了，我来收拾吧。”叶子枫说道。 两个人一块收拾，偶尔还对视一笑，俩人都是收拾卫生的老手，手头都很麻利，不一会餐桌和厨房就整洁如新了。 孙倩又去烧了热水给叶子枫泡脚。 孙倩沉浸在幸福中，但她不知道叶子枫的幸福一点都不比她少。 泡完脚，叶子枫说道：“小倩，我去查点资料，顺便准备一下明天的表态发言。” “嗯，你忙吧。你喝什么茶，我一会给你端过去。”孙倩说道。 叶子枫平时还真的很少喝茶，因为王娟不喜欢，偶尔买一点，也是二十元一斤的那种，就这被王娟发现了还要骂一顿。 “我都行。”叶子枫笑笑。 “冬天喝点红茶吧，上次小瑜拿来的。”孙倩行动柔和却又麻利的泡茶去了。 书房里有一台刚上市的笔记本，崭新的，他打开一看，里面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来原身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看了一会，这款笔记本要一万四千多，他是不可能舍得买的。 他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二手笔记本，连上网络登录账号。 刚登录，他就发现今天“枫影”居然在。 枫影不常在线，有时一两天，有时三五天甚至更长才上线一次。 叶子枫一般都是留言，他也喜欢这样，可以反复思考斟酌修改，然后再发给枫影。 他想了想，打了一段发了过去：“枫影，我有工作了，还是个领导岗位，但我心里没底，总发虚，不知道该怎么干。明天开会，我有个表态发言，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枫影给他回了一段：什么性质的单位？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过去：政府。 枫影有点吃惊：记得你好像是自由职业。 叶子枫回复：说来话长。 枫影没再说话，过了有七八分钟，发了一大段：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发你作为参考。 能走上这个岗位，我心里高兴，也有些忐忑，高兴地是领导对我信任和厚爱，忐忑的是担心能力不够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和期望，作为年轻同志，不管是能力、阅历、经验，还是领导方法、领导艺术，都还有欠缺和差距。 在这里，我想给领导和同志们表个态，一是全力维护某某为班长的班子的团结配合，摆正位置，尊重老领导，向有经验的领导和同志们虚心学习，努力提高，尽快升任工作。 二是，扑下身子，深入群众，深入一线，尽快熟悉情况，努力争创一流工作成绩。能力不够，态度来弥补，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高标准要求自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用心用情去工作，最大限度用勤奋敬业的作风弥补能力、经验方面的不足。 三是以身作则，守好红线底线，管好身边人，树立良好形象！ 叶子枫看完，心里很高兴，觉得枫影的很多话，可能更适合自己的身份和心情。 他发了个感谢的表情过去，但是枫影却一直没有回复。 以前的时候，枫影只要在线，就说明他有时间，有时他会聊很多关于哲学和国际形势的问题。 对这些，叶子枫自然是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枫影的好感与佩服，甚至有丝崇拜。 在他眼里，枫影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懂，就像这个表态，他随意的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发给你，而且似乎还很符合他的心境和性格。 但是今天枫影的话很少，直到下线也没有再回复他。 叶子枫根据孙瑜的和枫影的结合了一下，然后根据自己的口吻再添添补补，整理了一页纸，工工整整地抄在了黑皮本上，又反复模拟着用正常语气说了七八遍，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去睡觉。 孙倩已经躺下，盖着一床轻薄的被子。 叶子枫看看，自己的被子呢？ 孙倩盖着半张脸，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今天听人说，两个人盖一床被子，能促进感情。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再给你拿一床。” “那就一床。”叶子枫也求之不得，脱了睡衣钻进被里，搂着孙倩。 孙倩从小干农活，身体很好，也有力气，但她放松下来的时候，身上特别软，又长得丰腴，手感就特别饱满和弹性。 叶子枫又有点想了。 孙倩体贴地说道：“身子要紧，不能太频繁了，明天吧？” 叶子枫点点头：“嗯，那就明天。对了，明天你多睡会，不用早起弄早餐。” 叶子枫有点心疼孙倩，她起来弄那么丰盛的一桌早餐，差不多五点以前就要起床。 “嗯。”孙倩依偎在叶子枫怀里，很快就香香的睡去。 叶子枫又在脑里过了几遍明天的表态发言，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叶子枫去食堂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又看了几遍发言，看看表，已经八点十五，便带了黑皮本出门。 第19章 政府分工 会议室在本层楼的中间位置，他一出门，就看见白宇站在门口，白宇以为叶子枫要去洗手间，等看到他手里的本子，愣了一下赶紧说道：“区长，还有十几分钟呢。” 叶子枫笑笑：“反正也没事，早点过去。” 白宇陪着叶子枫往会议里走，伸手想替叶子枫拿本子。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叶子枫冲白宇笑笑，一个本子，既不重，也不大，拿在手里或者用胳膊夹着都很方便。 他发现，几乎每个副区长的门口都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猜想可能和白宇一样，都是副区长的联络员。 站在这里随时等待吗？叶子枫有些感叹，这些年轻人太周到了，幸亏自己不是联络员，否则肯定也不合格。 会议室的门正对着夏曼的办公室，温婉也在门口站着。 叶子枫微笑着冲温婉点点头，温婉努力控制着表情，也冲他点点头，小声说道：“区长好。” 其实人很怪，没有任何关系时，可能会甜甜一笑说声区长好，但心里有点事，反正显得表情有点严肃了，更显得不自然了，这可能就是欲盖弥彰吧。 来到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但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在后面站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只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军装。 叶子枫的席签位置在面对门的一侧最左边，他尽量保持镇定地走过去，但没敢四处乱看，担心与人目光对视打招呼时露怯。 他翻开了本子，低头地看着自己的发言并默默背诵着。 过了七八分钟，会议桌靠门一侧的椅子上基本都坐满了，但是叶子枫这一侧，依然除了他都空着。 叶子枫微微有些尴尬，怪不得白宇提醒他还有十几分钟。 离到八点半还有三四分钟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拿着记录本和水杯陆续进来，放在了各自副区长的位置上，温婉也端着茶杯、拿着一个笔记本过来快步走过来，放在了夏曼位置。 然后几位副区长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他们的神态都很放松，尤其是夏曼和谢飞，坐下后跟对面的人随意地聊着。 叶子枫看看表，离开会只有半分钟，这时政府办主任陪着高守墨进来了。 “太准时了！”叶子枫心里不由感叹。 高守墨主持会议，第一项是各位副区长汇报近期工作，从夏曼开始，她主要是分管经济工作，汇报了各项指标，并对相对落后的指标和薄弱环节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改进的措施。 谢飞第二个汇报，他主要是汇报信访稳定和安全生产工作，重点提到了七八个老上访户，并一一分析了化解的可能性以及可能遇到的困难。 文叶秋主要是汇报的民生工作，低保群体、残疾人群体、老龄群体以及文化和体育事业的相关工作。 到了王洪庆和严立农，就属于表态发言了，两个人的发言都很简短，有些意思跟孙瑜和枫影说的意思也很相似。 严立农快结束的时候，叶子枫就开始有些紧张了，他感觉心跳加速，手心也开始有点冒汗。 本来对这个发言，他已经完全背过了，本来想是脱稿发言的，可是刚说了一句，紧张的就忘了第二句了，他只好扫了本子一眼，这一扫，眼睛就离不开了，基本就是念下来的。 结束的时候，叶子枫感觉浑身都冒汗了，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第二项是新的班子分工，高守墨负责政府全面工作，分管政府办、财政局、审计局、监察局、人社局和教育局。 夏曼负责经济工作，协助区长分管日常工作，分管发改委、经信局、商务局、外贸局、招商局、统计局、市场监管局、精华高新技术管委会、精华工业产业园......联系协调国、地税，协助区长分管区政府办和区财政局。 谢飞负责城建工作，分管建委、国土资源局、规划局、拆迁办、城管局、交通局、人防办、市政局、园林局、精华投融资平台、精华控股集团...... 文叶秋负责民生和文化事业，分管民政局、卫生局、文化局、体育局、疾控中心、卫生监督所，精华区第一人民医院，精华区第二人民医院...... 王洪庆负责信访稳定和生产安全工作，分管安监局、质监局.、信访局、环保局、司法局、法制办，联系协调公安分局、交警大队、消防大队...... 严立农负责农业农村工作，分管农业局、林业局、水利局、精华农科园。 最后是叶子枫，叶子枫的分工没有像以前几位副区长第一句是负责某个领域的工作，直接写着分管科技局、知识产权保护中心、残联、老龄办、档案局、方志办，外事办、台办、企业服务局，协助区长分管审计局、教育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就业办。 高守墨先问会议桌对面的人有没有意见，大家都摇头并不做声。 高守墨又挨个从夏曼、谢飞问过来，都说没意见，在问到严立农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高守墨笑道：“你得说话啊！” 严立农这次赶紧说道：“没意见！” 分工全体通过以后，高守墨开始讲话，主要讲了八个方面的内容。 马上年底了，第一要抓好各项工作的收尾，第二要做好对上对下的衔接。 在讲这两条的时候，高守墨反复强调了一件事，留有余地，保持合适的名次，不要冒进，不要冲的太猛。 叶子枫没听懂，为什么不要好名次呢？ 后面又讲了财政税收的问题，民生保障方面、安全稳定方面，妥善应对突发事件....... 高守墨最后强调道： “各位副区长要提高境界，适应发展新形势；要明确职责，分内之事做到位；要严守分际，一切按照规矩办。” “明年是本届政府的新起点，要有新思路，要有新气象，请各位副区长按照分工，对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自己分管的工作，任务要分解，要细化，要责任落实到人，要有时间表，路线图。” 叶子枫就像学生上课一样，努力地飞速记录着，力争不漏下任何内容，但其他副区长，就显得很随意。 高守墨讲完后，左右看看大家，问还有没有其他事，大家都摇头说没有，便宣布散会了。 叶子枫参加的第一次区长办公会就这么结束了，他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心情轻松了许多，出门的时候也跟人点头打着招呼。 第20章 走访部队 会议室的人也都笑着跟叶子枫点头示意，尤其是几个年轻人，对叶子枫更是很亲热。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一身的轻松，打开电脑想浏览一下网页，白宇进来了，送来几张表：“区长，这是年底走访的安排，您看一下。” 叶子枫接过看了看，一张表是走访慰问部队的，分了六个组，他这组里有朱迎，还有一名人大副主任和一名政协副主席。联系人是民政局的一位副局长。 另外两张表，就都是个人走访的，一张是走访困难职工的，每位区领导走访三户，联系人是工会的一名副主席。另一张是走访困难群众的，每位区领导走访四户，联系人也是民政局的。 走访慰问困难户，叶子枫倒是很乐意，他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知道弱势群体的艰难和不容易，去送点钱和物，送点温暖，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是去部队走访慰问，他心里就有点紧张了，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又翻出第一张表看了看，好在这组人里有四名领导，朱迎带队，他排第三，应该不用他过多的说什么。 “什么时候去？”叶子枫问道，他看到标注的是时间段，并没有具体时间。 白宇说道：“区长，你个人的这七户走访看您时间，到时我联系民政和工会就可以了，只是部队走访，涉及四名区领导，民政那边需要统筹一下你们领导的时间，最好是都有空的时候。” “我明后天都没事吧？”叶子枫问道。 白宇点点头：“目前都没事，就是您刚分了工，需要去分管部门调研一下吗？或者让他们来汇报一下？我看其他副区长都已经安排了。”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要不，先把走访弄完？” 现在去部门调研，面对那些局长和副局长，他还是有点不踏实，担心露怯。 “行！那我让民政问问其他三位领导。”白宇出去了，过了一会回来说道：“您看今天下午行吗？早点走完，也好安排部门的调研。” 叶子枫点点头：“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颖还是在门口，自从那天以后，两个人见面都会互相点点头，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叶子枫不好意思多跟陆颖说话，但其实在陆颖那里，已经觉得叶区长和蔼可亲，甚至对她有些亲近亲热了，因为其他领导大多是对她视而不见的，不像叶子枫每次见了她都客气的点头示意。 下午，叶子枫早早下了楼，民政局的车已经停在下面，一个高挑白皙的三十多岁女人走过来：“您是叶区长吧？” “我是，您是？” “我是民政局副局长安燕，区长您下来这么早啊？” 安燕请叶子枫上车，叶子枫笑笑说道：“等等朱迎书记吧。” 安燕愣了一下，说道：“朱迎书记下午有其他活动，参加不了了。” 叶子枫心里一紧，问道：“那人大和政协的两位领导呢？” “也有事，只能辛苦区长您了。”安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叶子枫的头顿时有些大了：“我自己去？能行吗？” 安燕抿嘴笑笑：“您去就完全能够代表区委、区政府了。” 正说着话，朱迎从外面回来，下了车往楼厅里走，叶子枫连忙跟了进去，急切地说道：“朱书记，下午走访您得去啊!” 朱迎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我有事啊！” 眼见朱迎就要进电梯，叶子枫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扯住了朱迎的袖子：“朱书记，我没走访慰问过......” 朱迎看了一眼叶子枫的手，斜了他一眼，嗔道：“拉拉扯扯，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叶子枫慌忙松开了手，但是他不能放弃，去部队走访慰问也是很严肃的事情，他要出了岔子，就不是丢他个人的脸了。 “上去说吧。”朱迎说完进了电梯。 叶子枫也连忙跟了进去。 朱迎的办公室在十一楼，跟高守墨办公室是一个位置，也是套间。 “朱书记，您无论如何也要去啊，哪怕您就走访第一站，剩下的三站我自己走访也可以。”叶子枫是想第一站看看朱迎怎么说，后面三家他就能依照葫芦画瓢了。 朱迎看着一脸哀求的叶子枫，想了想拿起电话打了出去：“书记好，我是朱迎啊，下午的部队走访，您能不能去一趟？哦，有事啊，书记，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把事往后推半个小时，带着子枫区长慰问一家，剩下的他来，行不行？好，好，谢谢书记。” “宫书记吗？”叶子枫很开心，要是宫之奇书记参加，他心里就完全踏实了。 朱迎挂了电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人大刘主任，我干主任的时候，他当书记，我当书记的时候，他干政法委书记，一直叫书记，习惯了。” “哦，也好。”叶子枫心里微微踏实了一点，有刘主任这种老领导带着也很好。 朱迎的目光变得温柔了一些，说道：“别那么大压力，去了就说年底了，受区委、区政府的委托，来看望看望大家，然后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好办的就当场表态，不好办的就说回来给领导汇报。” 叶子枫感激地笑笑：“谢谢朱书记。” 朱迎望着叶子枫的脸，看了好一会，摇摇头说道：“你呀，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人受不了，以后改改！” “嗯。”叶子枫起身：“那我先下去了朱书记。” 叶子枫下楼后，过了有十几分钟，人大刘主任来了，他个头不高，但是很有气派，他是老区领导了，连朱迎这些人都跟他干过。 叶子枫客气地上前两步，略弯着腰伸手，刘主任比较随意地和叶子枫握了握手，然后就上了中巴车。 走访的四个单位都是团职单位，来到第一家的时候，部长和政委已经带着班子在楼前站着迎候。 第21章 什么都没学到 下了车，刘主任很从容，看样子跟对方几个领导也都很熟悉，随意地伸手简单地握了握。 叶子枫一向对军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管部长、政委还是还是其他人，都是先打敬礼再过来和他握手。 为了表示尊敬，叶子枫都是微微弯着腰上前，双手握住对方的手。 寒暄几句，部队领导便请区里一行人上楼。 二楼的会议室，摆着席签和很多水果，看得出部队很重视，接待也很隆重。 刘主任很从容，但对方却似乎有些拘束，起码在叶子枫眼里感觉有点。 政委是个很干练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不管是坐还是站，都像标枪一样笔直，虽然看着很瘦，但声音又洪亮有力，甚至有点过高，他大声说话的时候，叶子枫觉得耳膜都有点鼓荡。 部长是个胖胖的人，说话很和气，细声慢语的。 叶子枫心想，以前看影视作品或者文学作品，都是军事主管刚毅甚至鲁莽，政委则文质彬彬，怎么眼前这两位看着正相反。 政委先介绍了他们那边的参加人员，除了某位去军区开会，其他班子成员都在。 政委介绍到谁的名字，谁就起来打个敬礼，然后坐下。 叶子枫看着果敢干脆的动作，心里又升起一丝崇敬，在他眼里，那位部长最不符合他心目中的军人形象。 部长汇报了部里今年的一些工作，然后大家开始闲聊。 民政局的副局长安燕弯着腰过来，把准备的红色印有金色慰问金三个字的红色大信封轻轻递给刘主任，刘主任接过看了看，放桌上往前推了推，继续开着玩笑。 那边政委则探身从桌上拿过信封，很郑重地说谢谢。 叶子枫一直在等着刘主任的开场白，他好赶紧学习一下，谁知刘主任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随意地开着玩笑，过了有十几分钟，他才突然想起：“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这是咱们新来的叶区长。” 对面的部长和政委立刻看过来客气地点头示意，叶子枫也赶紧微微欠欠身算是回应。 “行了，差不多了。”刘主任把手里剩下的果核放在盘子里，起身说道：“我们还有几家要走访，就不多在你们这这待了。” 部长和政委马上站起来，很客气地再三地表示感谢。 一直送到楼下，刘主任此时的车已经到了。他跟部长和政委道别，手臂松弛的半伸着，让政委和部长握了握，转头对叶子枫说道：“那我先走了。” 叶子枫对刘主任的印象有点不好，一来他的态度让叶子枫感觉不舒服，二来本来想让他带带自己，结果什么都学到。 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点点头：“刘主任慢走。” 刘主任上车走后，部长和政委立刻对叶子枫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亲热，政委说道：“区长，再上去坐会吧？” 叶子枫为难地笑笑，指了指身后的中巴车：“还有三家呢。” 政委理解地笑笑，伸手用力地和叶子枫握手：“谢谢区长，百忙之中来看望慰问我们！改天您有时间的时候，请一定来部里指导工作。” 叶子枫有些惶恐地说道：“可不敢指导，来学习来学习。” 政委一看叶子枫这就算答应了，很高兴，部长这时插话道：“区长特别谦虚，上午开会时的表态发言，讲得特别好！” 叶子枫不由看了部长一眼，这才想起区长办公会上是有个穿军装的人，但是他那时有些紧张，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区长，方便留个电话吧？”部长拿出了手机。 政委也连忙拿出了手机。 三个人互留了电话，又客气地握了手，叶子枫这才上车，隔着玻璃挥手道别。 出门的时候，叶子枫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的上的牌子，精华区人民武装部。 这时民政局副局长安燕从车后面走了过来，扶着叶子枫的座位靠背，弯着腰说道：“区长，剩下三站都不在市区，要大概四十多分钟才能到，您先休息一会。” 叶子枫一听四十多分钟，心里倒踏实了，他能好好捋一捋去了怎么说，便笑着点点头：“谢谢！” “区长您这么客气......哎！”安燕正说着话，不知为何车来了个急刹车，她的身体就往前一倾，因为手扶着靠背，还算有点支撑，没有径直往前倒，而是带点弧形就倒向了叶子枫。 她的胸正好定在了叶子枫的肩膀上，叶子枫就觉得软软弹弹的感觉袭来，他连忙伸手去扶安燕，安燕正好被甩的转了个身，叶子枫的手好巧不巧又扶在了安燕的臀部上。 尽管是冬天，衣服比较厚，但叶子枫还是能感觉异样，他赶紧地缩回了手。 安燕倒是无所谓，大部分女干部，谁没经历过打打闹闹搂搂抱抱，别说这点意外了，再说区长这么帅气年轻，她也不吃亏。 不过让她惊奇地是，叶子枫居然脸红了，这实在是让她太意外了，领导沾光揩油的多，道貌岸然的也有，但脸红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区长，对不起，没碰疼你吧？”安燕故意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叶子枫连忙摇摇头，往里挪了挪位置，说道：“你没事吧，赶紧坐下吧，站着不稳。” 安燕望着叶子枫，媚眼如丝地笑道：“哎哟，领导的座我可不敢坐。” 叶子枫的脸又有些发热，目视前方不敢再看安燕。 安燕像看稀罕物一样，又看了叶子枫的侧脸开始发红，觉得好有趣。不过尽管她心情尚可，在回到座位以前还是把司机训了一顿。 有了这两次软弹的接触，叶子枫心里半天没静下来，好半天，他才将思路集中到去了以后的开场白上去。 第二站和第三站都是后勤部的下属单位，军需库之类的性质，一个是油库为主，一个是以被服为主。 接待依旧很隆重，依旧是在楼前迎接。有点不一样的是，白云镇的书记和副书记也提前过来了，站在楼前等候的人群的前面。 书记马宏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站也没个站样，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 副书记刘刚个头不高，倒是身板厚实挺拔，见了叶子枫客气的异乎寻常，甚至有点刻意巴结的味道。 叶子枫努力让自己镇定从容一些，客气而简单地寒暄。 来到会议室，因为互相都不熟，也没法像第一站那样闲聊，部队的领导介绍完他们参加的人员和单位的基本情况后，便都正襟危坐，等着叶子枫开口。 第22章 独立走访 来的路上，叶子枫想了很多，诸如自己小时候如何向往军营，如何崇拜军人，但是后来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这些又都过滤掉了。 还是讲最四平不稳不出问题的话，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两节将至，受区委、区政府的委托，我和民政局安局长等人前来看望慰问大家，过去一年，咱们部队对精华区的经济发展等各方面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和帮助，我代表区委、区政府感谢大家！” 白云镇的书记马刚是个看似有点吊儿郎当的人，此时带头鼓掌，部队那边的人也鼓掌。 部队的鼓掌和两会上代表们的鼓掌不一样，热烈还带点整齐。 叶子枫又说道：“过去一年，我们地方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服务不够的，也希望大家借这个机会提出来，便于我们下一步完善改进工作。” 叶子枫说完真诚地望着对方，部长的领导连连摆手：“都非常好！对我们支持非常大，尤其是马书记，对我们的很多工作都给予了大力支持！区长，我们没有意见！” 叶子枫的心放了下来，他也担心对方真提出一些意见建议，他真不知怎么回复。 叶子枫说道：“那在这里，我也代表区委、区政府表个态，新的一年，我们将继续全力做好支持部队的建设！最后呢，也提前给大家拜个年，祝各位首长和全体官兵新春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可能是因为叶子枫的这种态度比较少见，也可能是乡镇书记马刚和部队处的关系很好，后半场马刚加入闲聊以后，大家相谈甚欢。 安燕也很高兴，作为协调人，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不满意或者不高兴，不管哪一方，作为拥军的主管部门，如果两边不睦，她们夹在中间就会很难受。 第三站走完的时候，叶子枫已经很有经验了，毕竟这话是越说越熟。 路上安燕心情不错，话也多了，她主动的跟叶子枫聊天，叶子枫才知道原来她老公是区审计局局长。 叶子枫又有些恍惚，这在以前，就是他高不可攀的官太太啊，可是现在却跑前跑后，一点架子都没有。 第四站是个训练基地，车一进去，就感觉风景很好，这处基地在山中，难得的是还有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尽管冬天木叶凋零，但不算宽的道路两旁高大的白杨，仍能让人想象出夏天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模样。 这里的主官是位女军官，三十岁多一点样子，穿着军装，格外英姿飒爽。 见叶子枫下来，女军官啪的打了个敬礼，然后上前握手。 女军官的手很有力量，叶子枫感受到了，他猜想他不一定有女军官的力气大。 这名女军官很客气，但明显不像前几站时那些男主官那么热情，笑容也少。 上楼的时候，走到二楼和三楼的中间拐弯处，正好能看到楼后面有军人在训练，叶子枫看得有点入神，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拍了一张。 女军官脸色一变，伸手按住了叶子枫的手腕，委婉地说道：“领导，这里不方便拍照！” 叶子枫立刻就明白了，对啊，军事重地，怎么能乱拍照呢，他心中又懊恼又羞愧，连忙调出照片当面删掉了，连连道歉。 女军官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脸色还不如刚见时热情。 安燕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叶子枫，仿佛担心他不高兴。 在会议室坐下后，叶子枫又把在前两站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问还没有需要地方帮助解决的困难时，女军官接茬了。 “区长，目前我们比较大的两个困扰，一个是随军家属的安置，另外一个是我们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入学问题。如果地方领导能帮我们把这两个难题解决了，那我们的战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叶子枫认真地记了下来，说道：“请放心，我回去一定反映，尽快拿出解决的方案。” 女军官脸上说过一丝不以为然，说道：“我来了三年了，前两年也每次都提，都说回去反映，但一点回音都没有。” 叶子枫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燕有些不高兴了，插话道：“毕主任，每年的安置名单，我们区里都是百分之百落实好的，家属也都是满意的。孩子的入学问题，我们一直也是加大力度的协调，每年破格进入那四所学校的孩子就有七八名，你如果说要把所有的孩子都进去，不符合规定的随军家属和安置名单上的一样待遇，这就有点为难我们了。” 安燕一路上一直笑语吟吟的，前三站的时候，与那五六位男主官聊的也很热络，但是面对这位有点咄咄逼人的毕姓主任，她脸上也没了笑容，说话也是毫不退让。 安燕确实很不高兴，年底走访，本来就是过年了串串门，熟络一下，大家都高兴的一件事，政府礼节到位，部队也得有起码的待客之道。可每年到这里，都得弄出点幺蛾子，如果不是上面有要求，所有的团级单位都要慰问，她真想把这个训练基地从名单里去掉。 毕素虹看看安燕，没在说话。 女人为难女人，急了眼可是不会含糊的。 叶子枫对毕素虹说道：“主任，别着急。我今年刚到南翠，也巧了，正好协助区长分管教育，咱们一会互相留个电话，你们统计一下几个孩子需要入学，你给我个名单，我帮你协调一下看看。” 安燕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毕素虹有些惊喜：“那太好了，区长，我们基地今年适龄入学儿童有三个，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毕素虹说着就站了起来，啪的打了个敬礼：“我代表全体战友感谢叶区长！” 叶子枫也赶紧起身：“毕主任太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立刻变得热情起来，直到下楼，还握着叶子枫的手说道：“区长，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可以打靶，你要喜欢打靶的话，随时来，叫着孩子一块来玩也行！” 叶子枫从未想过打靶的事，也不是太感兴趣，但还是客气地笑笑：“太感谢毕主任了，我来的时候，一定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我们随时欢迎！”毕素虹松开握住叶子枫的手，啪的打了个敬礼。 上了车，等驶出了院子，叶子枫问安燕：“安局，怎么还有孩子入不了学吗？” 安燕从后面过来，坐在车门口的位置，对叶子枫说道：“怎么入不了！每年都是百分百入学的，哪怕不符合条件的，我们也都帮忙协调教育局接收了，区长你不用管她！” 叶子枫有点疑惑：“那她？” “她说的入学是想入区里最好的那两所学校，那两所学校谁能给她协调得了！”安燕气哼哼地说道：“每年就她毛病最多！” “哦。”叶子枫心里有点后悔，是不是刚才答应的有点草率了。 等车回了区政府大院，叶子枫下车，安燕也跟着下了车，伸出手：“区长，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叶子枫握住安燕软软的手，很真挚地说道：“安局你最辛苦。” 安燕噗嗤一笑：“怪不得我们那口子说新来的叶区长谦虚低调，一看就是脾气好体谅人，果然是！” 叶子枫笑笑，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回头笑着问道：“安局，我想问个事可以吗？” 安燕抿嘴笑道：“区长，真有你的，你问我还敢不回吗？” 叶子枫笑着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是今天我也没空去怎么办？部门那边你们都通知好了。” “那就只能改期啊！” “会不会显得不尊重人家部队啊，你看人家都准备的挺隆重的。” “区长，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吧？”安燕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完，又莞尔一笑：“所以我才要感谢区长啊！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又坐蜡了！” 叶子枫心里有些明白了，以后再有这种事，自己也不能被逼着鸭子上架，他笑笑对安燕说道：“安局，上车吧，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忙活一天了。” “好，区长再见！”安燕尽管三十多岁了，最后这话说的有点甜甜的，像个十八九的小姑娘一样。 第23章 不同寻常的待遇 叶子枫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 如果是以前，安燕这样的女人可能都不会正眼看他，但现在却甜甜的跟他说话。 他望着安燕，有些感慨，有些恍惚，竟一时走了神。 安燕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脸都差点飘起红云，尽管她刚来精华区时，也算得上机关里的几支最美鲜花之一，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一批又一批小姑娘入职，她们这些生过孩子的，哪怕身材保持的再好，也不如当年了。 “区长？”安燕性格其实是有点泼辣的，此时竟微微有些扭捏：“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 “对不起，安局，我先上楼了。”叶子枫意识到了失态，连忙收回了目光，转头快步向楼厅走去。 安燕注意他的脸又红了，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不住想，难道他看上自己了？应该不会吧？这么帅，这么年轻，什么样的找不到？何苦找自己这样一个半老徐娘。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刚打开电脑，严立农敲门进来了，笑道：“叶区，不耽误你吧？” 叶子枫慌忙站起：“不耽误不耽误，严区长您快请坐。” 严立农坐在沙发上，笑道：“前一阵都忙着换届，也没给你接个风，这周你哪天晚上有空？一块吃个饭吧！” 叶子枫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感动，忙说道：“严区长，我请你吧，以后还得多靠老大哥关照。” 严立农一听叶子枫没有拒绝的意思，心里挺高兴，摆摆手说道：“哪能呢，让你请了，人家不笑话我吗？叶区，你老哥本事没多大，但是好在精华区也混了二十多年了，人头地头都还算熟悉，以后有事随时跟我说！”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感激地说道：“谢谢老哥！” “兄弟别客气。”严立农说完又问道：“你看咱们定哪天合适？你定时间，地方和参加人员我来定。” 叶子枫忙说道：“我听老哥的，都行。” 严立农见叶子枫这么好说话，倒也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便起身看了看表，笑道：“快下班了，我问问他们几个，如果有空，那就今晚，如果人家安排事了，那咱们就明晚，行吗？” 叶子枫点点头：“我都行。” 严立农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很高兴地过来：“叶区，那就定今晚吧，一听你参加，大家都很高兴，有事的也推了。” “啊？这.......”叶子枫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 “五点下班，咱们五点半走？”严立农征询地望着叶子枫。 “行！我听老哥的！”叶子枫点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严立农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回头说道：“叶区，晚上你别带车了，五点半咱俩一块走，你坐我车，吃完饭把你送回家。”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太麻烦老哥了吧？” “不麻烦，听老哥的！五点半我过来喊你！”严立农说完出门回办公室了。 叶子枫给白宇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用送他了，又给孙倩打了个电话，有些歉意地说严区长要给他接风，孙倩自然不会说什么，只叮嘱少喝点酒。 浏览了一会网页，时间很快就到了五点半，严立农推门进来：“叶区，咱们走？” 叶子枫已经都收拾好了，立刻起身准备出门。 谁知严立农却说道：“我先下楼，在后门等你，你过五分钟下楼就行。” 叶子枫尽管不理解，但还是连忙点点头：“哦，好。” 精华区政府大院的大门朝南开，进来之后是一个水池，还有假山，空地上画着停车位，政府大楼在最北面，正门也是朝南，但是楼后面也有一个小门，出去后就是马路。 过了五分钟，叶子枫下楼，刚出门就见一辆车停在门口，车窗的玻璃落下一半，严立农在车里面冲他招手。 叶子枫知道自己应该坐另一侧的位置，他刚想绕过车去，严立农却把门打开了，他自己坐在了驾驶员的后面，将这边让了出来。 叶子枫已经懂得了这个规矩，连忙客气地谦让道：“严区长，我坐那边。” 严立农仿佛担心被别人看到，有些着急地说道：“快上来吧，自己兄弟，坐哪不是坐。”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禁不住严立农再三催促，还是上了车。 一上车，严立农就介绍道：“这是白云镇的副书记刘刚，听说你们下午见过面了。” 叶子枫这才注意到开车的是白云镇副书记刘刚，他对刘刚印象很深，下午见面的时候刘刚对他格外热情且尊重。 刘刚回头笑道：“下午跟叶区长走访部队时见面了。” 严立农责备道：“好好开车，看前面！” 叶子枫忙笑笑说道：“是啊，下午去走访部队了，还麻烦刘书记跑了一趟。” “这不是他们应该的嘛！”看得出严立农和刘刚很亲密，说话一点都不见外。严立农说完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说道：“听刘刚说下午你自己去的啊？他们都没去？” 叶子枫赶紧说道：“哦，第一站人大刘主任参加了，他们都有别的事忙。” “忙个毛线！”严立农有些抱不平地说道：“他们就是看你脾气好，好说话，下次你也别惯他们毛病！” 说起包括朱迎在内的三个人，严立农有些不屑，甚至在某一处连续带了脏字。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这是他穿越以来，在精华区听到的第一句带脏字的话。 严立农也觉察到了，笑笑说道：“别怪老哥粗俗，在乡镇一干就是二十年，习惯了，一时不好改。”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过了十五六分钟，车停下了，刘刚说道：“严区，你和叶区先上去，我停好车就上去。” 严立农和叶子枫下车，还不忘嘱咐刘刚一句：“把我带的酒拿上，年份久一点了。” 叶子枫看看这座酒店，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招牌上闪着五个大字：王朝御食府。 他以前听说过这个酒店，当时黄北最富的一户人家，儿子的婚宴就是这里举行的。 他有些忐忑地跟着严立农进了门，门外有十四五个穿红色旗袍的女孩分列两边，齐声脆脆地喊道：“欢迎光临王朝御食府。” 叶子枫差点被吓了一跳，紧跟着严立农进了电梯，来到了二十一楼。 严立农轻车熟路，甚至走得比带路的旗袍女服务员还快。 一进房间，里面已经有个人在等着，见到他俩进来，便起身略显夸张地走过来：“两位区长好！” 叶子枫一看也认识，白云镇的书记马宏。 马宏是叶子枫见过的，最不大像领导的人了，倒像个游手好闲的人。 服务员倒上茶，三个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闲聊，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下午叶子枫一个人去走访慰问部队的事，俩人又忿忿不平地替叶子枫打抱不平。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感动，但同时也隐隐觉得有点不正常，体谅自己辛苦能理解，但是那么直接的表达对包括朱迎在内其他几个领导的不满，甚至带些攻击的言辞，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副书记刘刚提着酒进来，对马宏说道：“今天严区长带了好酒，说先喝他的。” 马宏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背上：“领导的酒肯定比咱们的酒好啊，那就先喝领导的呗。” 这时服务员过来添茶，刘刚把酒递给服务员：“你去开酒！”说完接过茶壶，从叶子枫的杯子开始逐个添茶。 叶子枫有些惶恐，毕竟严立农在旁边呢，这显得多不好，他赶紧端了严立农的杯子递过去，对刘刚说道：“先给严区长。” “没事，他不要紧。”刘刚满不在乎地说道。 严立农赶紧起身想拿回杯子：“叶区，这怎么行！” 给叶子枫添完茶，刘刚见叶子枫还端着严立农的茶杯，笑道：“区长，您放下吧，您端着我不敢倒，怕烫到你，我倒茶业务一般。” 严立农冷哼了一声：“让你平时多练练，整天就知道装大爷！” 叶子枫有些尴尬，不知道严立农是生气了还是两人关系近开玩笑。 刘刚笑笑：“装大爷那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严立农从叶子枫手里硬夺过杯子，放在桌上，对叶子枫笑道：“惯得没样了，叶区你可别笑话。” 叶子枫这时已经能确定这俩人关系非常亲近，所以才能开这种玩笑，便放下心来。他本来刚才还有点担心，生怕他俩产生矛盾和言语冲突，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那种局面。 就在这时，门一开，进来了两个人，前面是一个三十四五岁，非常明艳的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五官端正，尽管有些低眉顺眼，但仍能看出神情刚毅，一脸正气的样子。 “哎呀，焦局长来了！”白云镇的书记马宏第一个站起身，异常热情地冲着明艳女子就过去了，老远就伸出了手。 刘刚一脸堆笑地紧随其后。 “这点出息！见了美女局长就这样！”严立农嘴上说着，也起身向明艳女子迎了过去。 叶子枫见严立农上前迎接，也赶紧起身跟在严立农的后面。 明艳女子有些矜持，只用指尖轻轻敷衍，拇指并不动，根本谈不上算握手，只是被握了一下指尖而已。 甚至与严立农握手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到了叶子枫这，明艳女子便明显有些主动了，双眸眼波流转，主动轻轻握住叶子枫的手，笑道：“区长，教育局焦明艳给您报到！” 第24章 他好像只是一个陪衬 焦明艳的外貌极具吸引力，皮肤白皙如雪，透出健康的光泽。 眼睛大而明亮，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明眸善睐。鼻梁挺直，唇形优雅，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既亲切又隐隐有些高傲。她高挑的身材，显得腰肢纤细，步伐轻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自信和优雅。 她的穿着正统而庄重，是一套剪裁得体的小西装外套，搭配一条笔直的深色长裤和经典的高跟鞋，更显得整个人利落而挺拔，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小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加上那一头垂下的微曲自然蓬松的长发，又不经意地散发着一丝性感。 沉稳庄重中带着轻盈活泼，轻盈活泼中又散发着性感的气息，这是眼前这个女人给叶子枫的感受。 叶子枫微微有些激动，当然更多的还是开心，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苗翠花儿子转学的事，还有下午走访部队时那位女主官毕素虹的请托：“焦局长您好，认识您真是太高兴了！” 焦明艳尽管年龄不算大，但也算是阅人无数，从小就不知被多少人追求过，对于男人的心理，她还是很善于把握的。 她看出了叶子枫的激动和开心，但是目光又很纯粹，没有一般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贪邪，甚至还带丝敬重。 焦明艳故意握着叶子枫的手没有松开，带点撒娇地说道：“区长，人家可是下午就去给您报到了，是您去走访慰问部队没在家，报到晚了，这可真能不怪我。” 叶子枫下意识就连连摆手，可手还握着，便赶紧摇摇头：“不会不会，焦局长您可千万别客气。” 白云书记马宏看着两个人的手一直握在一块，带些夸张地醋意嚷道：“区长，焦局，你俩这手还能放开不？体谅我们一下，醋喝饱了，一会还能吃得下去吗？” 叶子枫赶紧缩回手，脸微微有些发红。 严立农笑道：“谁不喜欢年轻的啊？咱们喜欢年轻漂亮的焦局长，人家焦局长也喜欢年轻帅气的叶区长啊！” 大家都笑起来，叶子枫的脸却更红了，他连忙尴尬地笑笑：“咱们都坐下吧？” 一群人乐呵呵地走到桌边，男人们的眼睛都盯着焦明艳，倒没太注意到叶子枫的脸红，但焦明艳却看到了，一直到走到桌旁，她的眼睛依然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叶子枫。 好色贪婪的领导她见过很多，道貌岸然的也见过不少，正经甚至死板的她也见过，尽管比较罕见，但是害羞脸红的，她倒是还一次见。 叶子枫尽管看不到自己脸红，但能觉得脸呼呼发热，他有点痛恨自己的心理素质和脸皮薄，当初刚穿过来时，他还敢亲温婉呢！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就算温婉再去他办公室，他也不知道还敢不敢了。因为现在知道好像不是梦了。 “来，叶区，你坐。”严立农帮叶子枫扶了扶主宾的椅子。 叶子枫知道那里是主宾座，因为和宫之奇书记吃过饭，都是宫之奇书记坐这个位置，他看看焦明艳，说道：“还是让焦局长坐吧。” 这话一出，倒是也没人反对，谁也没说那可不行，别乱了主次之类的话。马宏和刘刚站在瞅着不说话，说了担心焦明艳不高兴。 关键是焦明艳也不说话，严立农只好哈哈笑道：“你们是一家人，谁坐都一样，你们俩只要商量好就行，我们没意见。” 叶子枫是真心让座，他坐哪里吃都无所谓，便往后拖了拖主宾的位子：“焦局长，就你一个女性，女生优先嘛！” 见叶子枫说的诚恳，焦明艳大大方方走了过来，作势要坐下：“区长，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叶子枫连忙说道：“焦局长您快请坐。” 严立农眼神里微微有些复杂，但还是笑着说道：“那焦局长就坐吧，你坐下了，我们就都好安排了。” 焦明艳坐了下去，但屁股也就刚挨着椅子，也许并没有挨着，便像烫着似的站了起来，回身直接按住了叶子枫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推了过来，又用力地把他按在椅子上，笑道：“区长，你这是害我啊！山高不能灭太阳，这要传出去，谁都得说我焦明艳没大没小了！” 很多女干部都很外向，拉拉扯扯甚至搂搂抱抱都是常有的事，但是焦明艳一向矜持，起码在区里这些局长们面前一向很矜持，极少见她像今天这样直接上手。 刘刚倒还差一些，一来他有心事，二来他和焦明艳接触也不多，但马宏可是知道焦明艳的，这时见她笑靥如花，竟一时有些发呆。 严立农等焦明艳在副宾位置坐好，这才坐下，见马宏在那发愣，便说道：“马书记魂丢了？赶紧副陪！” 马宏看严立农，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让刘刚坐副陪吧，我挨着焦局长，给焦局长服服务。” 严立农没好气地说道：“用不着你！让刘刚给焦局长服务就行！” 马宏不情愿地走向副陪，刘刚刚想过去挨着焦明艳坐下，焦明艳却笑道：“鲁光坐这就行，刘书记还是给区长服务吧。” 大伙这才想起了那个跟着焦明艳叫来的小伙子，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后面，大家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直到焦明艳发了话，他这才过来挨着焦明艳坐下。 焦明艳笑着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们基教科科长鲁光。” 鲁光刚坐下，这时立刻站起来微微点头。 大家也回以亲切客气的目光，其中以刘刚的眼神最为热情和尊重。 上菜后，严立农开始带酒，第一杯首先是给叶子枫区长接风，第二杯祝贺教育局在焦明艳局长的带领下取得了国家级文明先进单位，然后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感慨和敬佩。 马宏也随之附和，说这个荣誉太厉害了，整个东州市，听说只有两个区里的部门有此殊荣，另一个是环山区法院，其他就算各个县区的区委办、政府办也才是省级的。 刘刚也奉承了好一番，说起精华区的教育在全市乃至全省一枝独秀，其他县区望尘莫及。 焦明艳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也谦虚几句诸如“都是区委、区政府高度重视教育，兄弟部门和街道乡镇也都配合、关爱教育，社会上尤其是家长们也理解并支持教育，这么好的环境，教育好是应该的，是大家的功劳”之类的话。 叶子枫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了，今晚说是给她接风，恐怕真正想请的人是这位明艳动人的美女局长焦明艳。 第25章 你是亲领导 第二杯酒时，明显说话的时间长了很多，而且气氛也热烈。 焦点当然是焦明艳。 刘刚尤其活跃，甚至在马宏说话的时候也不停地插嘴，引得马宏不满地瞪了他好几眼。 严立农有点担心冷落了叶子枫，便不时转头注意着叶子枫的表情，叶子枫冲他笑笑，没有半点不高兴的表情，甚至还有点乐呵呵的。 严立农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吃饭，脾气秉性都摸不透，还是要周全一点，所以在马宏和刘刚不停奉承焦明艳的时候，他就三不五时地找话跟叶子枫闲聊。 焦明艳有些敷衍地应付着马宏和刘刚的奉承和赞美，但注意力却一直在叶子枫身上。 她一直在观察他。 毕竟以后这个年轻人就是她的分管领导了，他的性格脾气、行事作风和人品喜好，都直接影响着两个人的工作配合。 上一届政府分工是夏曼协助分管，教育上有些活动需要她出席的时候，夏曼总是推三阻四，甚至直接拒绝，搞得教育局一度很被动。 现在看这位叶子枫区长，别的不知道，但脾气看着很好，应该比较好相处。 这时刘刚又聊到了国家级的文明先进单位，羡慕又带些抱怨地说道：“这个荣誉可是工资挂钩的，可以多发两个月工资呢！可惜我们白云镇才是市级的，只能多发一个月工资。” 刘刚这一抱怨，马宏还没说什么，严立农不高兴了，有些不满地训了刘刚几句，刘刚也意识到失口了，连忙赔笑转移了话题。 叶子枫这时也听明白了，原来他们仨换届前是一个单位的，严立农是白云镇的书记，而马宏是白云镇的镇长，刘刚是副镇长兼着党政办主任。 这次换届，严立农升了副区长，马宏接了书记，刘刚也升了副书记。 所以刘刚抱怨白云镇才是市级文明单位，严立农自然不高兴了。 气氛微微有些冷下来，没刚才那么热闹了。严立农立刻意识到了，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始带第三杯酒，这杯是祝愿酒，两节将至，说了些吉祥话，气氛这才又慢慢恢复。 副陪马宏带完三杯后，严立农提议让刘刚带一杯，说他和马宏带了六杯，让刘刚带一杯，凑个七吧，七和起同音，讨个吉利，希望大家仕途上都能起来，都能进步。 刘刚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了好多的客气话，感谢这感谢那的，主要还是感谢焦明艳，好几次大家都以为他要喝了，谁知话头一转又继续说起来了。 严立农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说道：“刘刚，差不多行了，等喝完这杯，你一会单独敬焦局长的时候再详细汇报吧。” 刘刚这才把杯中酒喝了。 七杯喝完，公共项目结束，转入个人单独敬酒环节。 严立农先敬叶子枫，马宏随即去敬焦明艳，刘刚也举起杯和鲁光碰了碰杯。 严立农敬焦明艳的时候，马宏就转过来敬叶子枫。 叶子枫尽管以前不喝酒，但这个身体耐酒性还可以，看来原身平时没少喝。 一轮敬酒下来，叶子枫终于明白了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刘刚的女儿今年要上小学了，精华区有两所全市最顶尖的小学，精华实验小学和精英小学，另外还有四家也是全市顶流的学校。 喝到酒酣处，趁气氛好，严立农就把这事说出来了，半开玩笑地说道：“刘刚，这可是大事，你得多敬焦局长几杯。” 刘刚随即端着酒杯一脸讨好与恳求地过去弯腰敬酒。 叶子枫想起了苗翠花，心想不管什么条件的家长，看来为了孩子上个好学校，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他看这个刘刚，其实还挺有性格的，在焦明艳没来之前，不说谈笑风生吧，但也神情放松自若，甚至常常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现在，在焦明艳面前，姿态就放得很低很低。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刘刚甚至有些局促紧张，语气里都带有一丝乞求：“焦局，真是添麻烦了，拜托拜托！” 焦明艳倒是也没端着架子打官腔，起身和刘刚碰了一下杯，说道：“今天我们分管区长都出面了，这可是我们亲领导，我能不好好办嘛！”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为之一松，连严立农也高兴地拿起酒杯，对叶子枫说道：“感谢叶区啊！他们喝他们的，来，咱俩喝一杯！” 可能是因为焦明艳的话给叶子枫抬了身价，马宏也端着酒杯过来又敬了叶子枫两杯。 叶子枫是个心善的人，见结果很圆满，大家都高兴，他也很高兴，倒了杯酒就要去敬焦明艳一杯。 焦明艳这时刚坐下，见叶子枫端着酒杯过来，连忙起身推着叶子枫回到座位，又将他按在椅子上，嗔怪道：“区长，你得坐稳了，我们可还指着你呢！你要不稳，我们可怎么办！”说完冲鲁光招招手，说道：“来鲁光，咱们教育局的敬咱们的亲区长一杯。” 有亲就有疏，严立农作为不亲的区长，他倒也不以为意，副区长本来就是这样，分管和不分管，那差别大了去了，有时候就算你是常委副区长都未必好使。 就像今晚，如果不是拿叶子枫当引子，焦明艳参不参加都还两说呢。 叶子枫酒杯里的酒倒的不是很满，他赶紧给自己又倒了一点，俗话说酒满心诚嘛。 焦明艳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又多了些好感，有些领导喜欢端架子，自己喝一小口，让部下都喝了，甚至喝两杯。 “区长，你可是我们的亲区长，”焦明艳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我和鲁光代表教育诚心诚意地敬您一杯，希望您多关心、多支持我们教育！” 叶子枫有点不知该怎么说了，如果说“没问题”“请放心”之类的话，他觉得表达不出他的态度。 憋了一会，他也一脸认真地说道：“焦局长，说实话，我对教育是一窍不通，怎么关心，怎么支持，我也不懂，但是，我想说，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你就随时吩咐我，我一定努力照办！” “哎呀，区长，您说这话可折煞我们了，我们怎么敢呢！”焦明艳内心愉快，脸上却故意慌张连连摆手，不过随即又笑靥如花地紧跟了一句：“区长，既然你说了，那我们以后有事需要您出面时，可就直接给您汇报了！反正是一家人，我们也不怕给你添麻烦了！” “焦局，我说到做到！”叶子枫为了表示决心，跟焦明艳和鲁光一碰杯，仰头就将那杯满满的酒喝了进去。 焦明艳刚才和其他人喝酒时，都是一小口，严立农敬酒时，她也不过喝了小半杯，但这一杯，她也一仰头喝了进去，捂着嘴轻轻地哈着气，看着有点难受的样子。 第26章 不怕真醉 焦明艳压了压酒意，招手让服务员又给她倒了一杯，对鲁光说道：“看到没，这就是咱们亲区长，对咱们多关照啊！鲁光你记住，以后区长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必须全力服务好！” 鲁光也倒满一杯，对苏振云说道：“区长，有什么事您就随时吩咐，我搞好服务！” 两个人又敬了叶子枫一杯，叶子枫真想把苗翠花儿子转学的事说出来，可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不知道现在的气氛合适不合适。 众人敬完酒重新落座，因为刘刚孩子入学的事，焦明艳已经原则上答应了，除了叶子枫以外，大家也就没了心事，酒也就喝得更痛快了。 于是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敬酒。 过了一会，鲁光又过来给叶子枫敬酒，又说了一遍搞好服务的话。 叶子枫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把鲁光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鲁科长，您跟黄北区教育局有熟悉一些的人吗？” 鲁光微微皱了皱眉：“还......可以吧。” 叶子枫不知道的是，精华区的教育在全市首屈一指，除了东湖区有部分学校能与精华区的中上等学校抗衡一下，像黄北区西林区的学校，根本不在精华区教育局的眼里。 看黄北教育，精华区都是俯视，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叶子枫觉察到了鲁光的犹豫，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不熟就算了。” 鲁光确实不愿意和黄北教育打交道，懒得打，差距太大了，而且一旦接触上，那边的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天天这事那事的，很麻烦。 不过既然分管区长开了口，这个交道无论如何也得打啊，他便说道：“区长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苗翠花儿子的事说了，他没敢直接提黄北实验小学的事，只说家长要求也不高，能转到一所中游偏上的学校就可以。 鲁光一听，这事应该简单，便点点头说道：“区长，你要方便的话，一会把她的电话给我，我到时亲自和她联系，看看她住在哪，离哪几所好点的学校比较近，可以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区长您都发话了，我们就尽量让她满意，如果她想去黄北实验，我们也能给她办。” 叶子枫又高兴，又感动，一时都不知怎么感谢鲁光，他能想象到苗翠花高兴的样子，甚至说不定都能喜极而泣。 鲁光说道：“区长你要方便，我现在跟她通个话也行。” 叶子枫感觉拨号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抖。 “翠花姐，我是叶子枫！” “啊？！”苗翠花吓了一大跳，不过随即就想起了是那位同名的朋友，连忙又客气地问道：“哦，有什么事吗？” “小明笛转学的事！” “啊？！”苗翠花又叫了一声，不过这一声里都是惊喜。 “你等等，教育局鲁科长跟你说话！”叶子枫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手不要抖动，把手机交给了鲁光。 鲁光背过身去，找了个角落，跟苗翠花聊了一会，回来将手机递给了叶子枫说道：“区长，您放心吧，都说明白了，她第一目标是去黄北实验。” 叶子枫一听黄北实验，更激动了，接过电话：“翠花姐.......” 那边却只传来一阵哭泣声，果然喜极而泣了。 “翠花姐？” 那边止住了哭声，说道：“谢谢，谢谢啊！谢谢区长！” 叶子枫愣了一下，小声说道：“翠花姐，你还是喊我子枫吧。” “子枫.......子枫......谢谢你子枫！” 叶子枫被那开心得有些压抑的哭声感染，眼圈差点红了，他赶紧挂了电话，以免失态。 这么难的事，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办了！ 叶子枫有些激动地让服务员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等给鲁光倒酒的时候，他拦着服务员非让倒半杯，仿佛不如此，就难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鲁光自然是不肯，从来只有领导随意他干了，哪有领导满杯他半杯的道理。 两个人在这纠扯，焦明艳早就注意到了两个人在这一直嘀嘀咕咕，只是她被马宏和刘刚缠着敬酒一直没脱开身。 她刚要起身，严立农又端起了杯子要敬她，焦明艳笑笑说道：“严区，我先敬我们区长一杯，回来再敬您好不好？” 严立农也只能说好，于是放下了杯子。 焦明艳酒量还行，但今天确实喝得高兴，也有些上头了，脸色红红的，愈加明艳动人，媚眼如丝又有些朦胧，更加让马宏看得眼睛发直。 焦明艳脚步微微有些摇晃地走了过去，不悦地对鲁光说道：“怎么回事，你自己霸占住区长多长时间了？不像话！” 鲁光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就想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回去坐下。 叶子枫见状，赶紧解释了一番，再次表达了感激之情。 焦明艳一听是件小事，也就没在意，对鲁光说道：“必须办好！” 鲁光点点头：“明白！” 焦明艳此时站着有些不稳，鲁光刚要扶，焦明艳将手搭在了叶子枫的肩膀上，支撑着不稳的身体，叶子枫连忙扶住了焦明艳，手碰触到腰的时候，他又赶紧缩回来了。 他越拘束，焦明艳反而越放得开了，她借着酒意，媚眼如丝地开玩笑道：“区长，孩子和您什么关系啊？说实话，是不是您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如果说是一块租房的邻居的孩子，会不会被焦明艳觉得有点多管闲事？ 焦明艳见叶子枫窘迫的样子，还以为是她的玩笑让叶子枫窘迫了，便捂着嘴笑道：“区长，跟你开玩笑呢！我是问孩子跟您的关系近不近，如果是很近的关系，那我们必须努力往更好里办啊！” 叶子枫想想苗翠花，一狠心说道：“很近很近的关系，跟自己孩子差不多。” 焦明艳听完后，俏脸突然一沉，手也离开了叶子枫的肩膀，不高兴地说道：“这样的话，那就是区长你的不对了！” 叶子枫这是今晚第一次见焦明艳沉下脸不高兴，顿时有些惶恐，生怕到手的鸡蛋又飞了：“这，那......” 焦明艳依旧沉着脸：“自己的孩子，在黄北上学？区长，你是不是看不起南翠教育？” 叶子枫正在慌乱，竟然没有听出焦明艳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实在不行，那就不去黄北实验，去个其他好点的.......” 焦明艳愈发觉得这个区长可爱，笑道：“黄北实验是什么破学校，放到咱们精华区，不说垫底，哪也是中下游水平！” 焦明艳转身对鲁光说道：“鲁光，必须转到南翠来！听到没有！” “哎，好。”鲁光连忙点点头。 焦明艳这一转身，身体又不稳了，这次是真的不稳，叶子枫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 这种场面，在酒场倒也常见，很多女同志，借着酒醉或者装醉与领导有点亲密接触，也是常用的手段。 严立农和马宏、刘刚三个人坐在那看，只是严立农和刘刚都笑呵呵的，马宏的神情有些羡慕和吃醋的感觉，他这是第一次见他的女神这样。 焦明艳自然也见过很多这种场面，只是她一般不这样，今天借着酒意靠在叶子枫身上，倒觉得很有趣，她和那些巴结领导的女同志还不一样，她更多的是因为叶子枫窘迫的表情引发了她戏谑的童心。 “区长，你要不把孩子转过来，就是看不起精华教育，我们不答应！”焦明艳身子斜靠在叶子枫肩膀上，指着他的鼻子带些娇蛮带些撒娇又带些命令的口气说道。 叶子枫以为焦明艳是喝醉了，便一边扶着焦明艳回座位，一边点头答应：“好，好的，都听你的！” 把焦明艳扶着坐下，叶子枫刚要走，手却又被焦明艳拉住了。 “区长，你刚才说的我可都听到了，你说都听我的！”焦明艳一手拉着叶子枫的手，一手冲桌上的人指了指：“大家可都听到了！严区，马书记，刘书记，鲁光！你们都帮我作证！” “好！我们都听到了！”刘刚叫的最大声。 鲁光只是笑笑，他也是第一次见局长这样，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严立农看看差不多了，便吩咐服务员上饭。不怕女人喝醉，就怕女人装着喝醉，事情既然已经办好，那就见好就收，可别节外生出枝节。 第27章 第一次收礼 其实，这时大家已经吃不下多少了。 很多时候，上面食的象征意义更大一些，那就是宣布本场差不多要结束了。 果然，大家吃了几口后，喝了杯中酒便散场了。 马宏体贴地想去扶焦明艳，焦明艳却很自然地闪过了。 严立农看在眼里，嘴角不易觉察的撇了撇，心想就你马宏这样的，能进了焦明艳的眼吗？哪怕她真喝醉了，也不会往你身上靠。 叶子枫正好过来，严立农笑笑，压低声音说道：“叶区，焦明艳可能看上你了，你可小心点。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娘们这么撒欢呢！” “老哥，别开玩笑。”叶子枫此时倒也看不出脸红不红，因为已经喝得脸通红了。 几个人下了台阶，送焦明艳先离开。 “那不行！先送区长走！”焦明艳坚持道。 严立农说道：“叶区今天没带车，一会我送叶区回去。” “怎么能麻烦严区呢，叶区，我送你吧，你跟我走。”焦明艳被鲁光扶着，冲叶子枫挥着胳膊。 严立农对鲁光说道：“快扶你们局长上车吧，人来人往的，被看到了不好。” 鲁光扶着焦明艳，但他好像不敢太强制着焦明艳上车。 叶子枫过去，和鲁光一人架着一根胳膊，来到了车前，见鲁光束手束脚，叶子枫反倒来了勇气，打开车门，一弯腰将焦明艳连抱带推进了车里。 焦明艳伸手勾住了叶子枫的脖子：“区长，用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严区长说他送我。”叶子枫轻轻温柔地挣脱开，将身子退出车里。 “区长，今晚说的话可要算话啊！”焦明艳靠着车窗说道。 “嗯，放心吧，一定算话！”叶子枫温柔又带些心疼地望着焦明艳：“快点回去休息吧，喝了这么多。” “谢谢区长，再见！”焦明艳把手从车窗里又伸出来。 叶子枫有些无奈，但他并不反感，又和焦明艳握了手，目送她的车离去。 严立农过来问了叶子枫的住址，然后拉他上了车，这次有驾驶员，刘刚坐在副驾驶。 路上，严立农揶揄了马宏几句。 叶子枫和刘刚都没太注意那些，尤其是刘刚，他关心的是孩子入学的事，现在见基本有了着落，便在副驾驶侧着身子一个劲的感谢叶子枫。 很快，车进了小区，来到叶子枫楼下，叶子枫下车跟严立农道别。 “这房子位置不错啊，”严立农下了车，向周围打量了一番，而刘刚和司机，则去后备箱里搬出了很多东西，放在了楼前的台阶上。 叶子枫一愣，刚要说话，严立农摆摆手：“都是些镇上的特产，你帮了这么大帮，刘刚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心意啊。” 严立农说完转身就想上车，叶子枫赶紧一把将他拉住，一脸为难地说道：“严区，这不好吧，我也没帮什么忙.......” “都有，你放心吧。”严立农笑笑指了指后备箱：“也有我的。” 叶子枫有些挣扎，这才当了两天官，就开始收礼了吗？ 刘刚临上车前再次握住叶子枫的手表示了感谢。 车走后，叶子枫看看台阶上这堆东西，心咚咚直跳，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收礼。 搬了好几趟才都弄到电梯里，又从电梯折腾到门口，叶子枫有些气喘吁吁。 刚要插钥匙，门就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了孙倩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叶子枫有些惊喜，吃力地搬了一个箱子进屋。 “我听到电梯有动静，就从这小孔往外看。”孙倩拦住了又要出门去搬东西的叶子枫：“你别管了，休息吧，我来搬。” “挺沉的，咱俩一块。”叶子枫刚说完，却见孙倩出门一手提了一个箱子进来了。 叶子枫看得一咧嘴，没想到孙倩这么大力气？ 孙倩力气真比叶子枫要大不少，两趟就麻利地都搬了进来。 “看看都是什么？”叶子枫第一次收礼，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 打开箱子，两箱水果，一套韩国化妆品，一箱山珍，还有两箱酒和一盒牛肉。 “老公，你看？”孙倩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信封。 叶子枫心呯呯直跳：“看看是什么？” 孙倩打开信封，是东州最大商超的购物卡，面值2000元，另外还有一个衬衣票，两千六百多块。 这一下就五千多块吧？叶子枫拿着购物卡和领物券，看看孙倩：“怎么办？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以前你也没给过我啊。”孙倩责怪却又满足地看了一眼叶子枫。 “怎么办呢？”叶子枫望着这堆东西陷入了煎熬。 孙倩也不懂，她看看叶子枫：“不行明天退给他们。” 叶子枫想了想，怎么退，退给严立农吗？还是先问问焦明艳？问问她没有没？ 好像很尴尬的一件事，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叶子枫犹犹豫豫地说道：“要不给小瑜打个电话，她不是纪委嘛，应该懂这些！” 孙倩半天没说话，有点担心的样子，最后说道：“小瑜是纪委的，跟她说好吗？” “她懂这些啊，”叶子枫看看孙倩：“如果有危险，那就不能顾及别人的脸面了，如果没有风险，那就.......” "也行。"孙倩犹豫着点点头，她总觉得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父母和妹妹。 叶子枫给孙瑜打过去，听着好像也喝了酒，而且喝的不少。 听完送子枫的话，孙瑜笑道：“你这属于自首行为，将来处理时会考虑从轻的。” 叶子枫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将来处理，我现在就想处理好。” 孙瑜说道：“那你等我一会吧，我正好在南翠呢，刚散场。” 叶子枫说道：“好。” 孙倩看看门口这一堆箱子，对叶子枫说道：“我搬几箱去里面吧。” 叶子枫的想法有点不谋而合，点点头弯腰想提，却被孙倩拦住，她提了几箱去了厨房外面的储藏间。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看着那张购物卡和领物券，互相望望，都看出了对方 眼神里的一丝不舍，但又有些不安。 叶子枫说道：“小倩，人最怕贪婪。其实我对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因为这些事，对咱们的日子造成了潜在的风险，我觉得不值得，真要出点事，得不偿失。” 第28章 给小姨子揉揉 “老公，我都听你的。”孙倩点点头，看看桌上卡和券，拿了卡放手里，说道：“老公，不管孙瑜说什么，明天你直接把这个卡退了，别让小瑜知道了，行吗？我总感觉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子枫点点头，孙倩突然起身说道：“小瑜来了，你去开门吧。” 孙倩说完拿着卡走向了卧室，而门果然被敲响了。 叶子枫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孙瑜，心里不禁佩服孙倩的灵敏。 看得出孙瑜今晚也喝了不少，进了门，一边扶着门框脱鞋，一边吐着气问：“我姐呢？” “在卧室。”叶子枫一边应着，一边蹲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孙瑜的脚下。 孙瑜今天穿的是一双带扣的皮鞋，她费劲地脱下了一只，换上了拖鞋，又扶着门框翘起脚脱另一只。 可能是扣不好开，也可能是喝多了，单腿站立的孙瑜有些不稳，身子一歪，手也离开了门框，穿拖鞋的脚向前蹦了几下也没能平衡好，反而被蹲在鞋柜前的叶子枫给绊了一下。 叶子枫没注意，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刚才拿出拖鞋摆在地上，就习惯性地收拾了一下鞋柜里没有排列整齐的鞋子，这时突然就觉得被压得往后仰去。 他下意识地去推，但已经来不及了，被孙瑜压在了地上。 孙倩这时从卧室内出来，刚好看到孙瑜刚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平时看着平坦不大的圆峰，这时因为重力的缘故，往下垂着，倒显得比平时大了不少，尽管已经撑起了身体，但仍能看到那悬垂的峰顶在叶子枫的口鼻眼之间来回扫过。 孙倩连忙过去揪起了妹妹：“你干什么呢！” 孙瑜也很尴尬，她能感觉到刚叶子枫刚才想推扶她，却按错了地方，又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哎，喝得多点了。”孙瑜掩饰地捏着太阳穴轻轻晃了晃头。 叶子枫这时也爬了起来，看看桌上的醒酒汤：“小瑜，你姐刚熬了醒酒汤.......”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去端，孙倩连忙打断了他说道：“你喝的也不少，这碗你喝，我再去给小瑜再盛一碗。” 孙瑜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旁坐下，左右转了转脖子，又抬了几下胳膊，刚才摔那一跤时不知哪根筋被拧到了，从肩膀到整个背连带着腰不舒服。 “没事吧？”叶子枫关心地问道。 “没事，赶紧喝了你的醒酒汤，我姐辛苦给你熬的。”孙瑜刚说完，孙倩端着小半碗汤出来了。 孙瑜接过一看，那汤少的可怜，也就刚覆盖住碗底，不由噘嘴说道：“姐，这待遇差别有点太大了吧？” 孙倩也有点难为情：“下次姐姐多给你熬点，听姐的，今天少喝点。” 叶子枫说道：“咱俩一人一半。”说着，就拿过孙瑜的碗，将自己碗里倒了一半给孙瑜。 “别啊！”孙倩有点着急，赶紧拦却没拦住，眼看着叶子枫倒了半碗给孙瑜。 “看你！”叶子枫轻轻的温柔地用手捏住孙倩有些肉肉的腮，责备道：“今天怎么这么小气，我今天酒喝得不多，没事。” 孙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子枫拍拍孙倩肉肉的腮：“小倩，你去屋里吧，我和小瑜聊点事。” “嗯。”孙倩点点头，顺从地和孙瑜打了个招呼回屋了。 孙瑜的表情像是牙很酸的样子：“你俩能别这么肉麻不？” 叶子枫把事情大略地一说，当然他没提具体的人和单位，问孙瑜怎么办好。 孙瑜把那半碗醒酒汤喝完，将碗放下，欣慰地说道：“你心里能有这根弦就非常好！其实要说起来，这种口子最好不开，开了就守不住.......” “那我明天去退给他。”叶子枫说道。 “我倒也没这么说啊!”孙瑜想了想说道：“你刚到精华区，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和人一块吃吃喝喝的，也不好打开局面。”她说着指了指门口的箱子说道：“这些倒也都无所谓，该吃的吃了，该用的用了，也没人会计较，纪委也不会查。” 叶子枫心里放下了一点，将桌上的领物券轻轻推了过去：“那你看这个呢？” “两千六的衬衣？挺奢侈啊。”孙瑜接过看了看，叠好装进自己兜里：“没收了。” “啊？”叶子枫愣了一下，起身把自己剩下的半碗醒酒汤也倒给了孙瑜，恳求道：“你别没收啊，还是我退给人家吧。” 孙瑜说道：“现在立案是五千起，你掌握好这个标准吧，不要超这个数，一般是来说算是安全的。” “那？”叶子枫指了指孙瑜怀里：“这个没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不放心就交给我吧，正好我缺个衬衣了。”孙瑜笑着端起碗把醒酒汤喝完。 “哦！”叶子枫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个没收啊，他倒不心疼，两千六的衬衣，可能他穿着更心疼，还不如让孙瑜穿了。 “没事那我走了，”孙瑜拿出领物券晃了晃，笑道：“没白来！” 孙瑜的腿还是微微有点瘸，刚才看来摔的那一跤不算很轻。 叶子枫微笑着送孙瑜，一边回头冲卧室喊道：“小倩，小瑜要走了。” 孙瑜一边换鞋，一边将手中的领物券塞在叶子枫怀里，小声说道：“给我姐买件衣服，只要你买的，她肯定不知高兴成什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将领物券又塞到孙瑜手里，小声说道：“这个你拿着吧，我会给你姐买的。” “看来收了不少啊！”孙瑜白了叶子枫一眼，又要塞给他，叶子枫推拒着。 突然，孙瑜皱着眉轻“啊”了一声，可能是推拉间又扯到了刚才摔倒时拧到的筋。 这时孙倩也出来了，她刚才在卧室的小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刚贴上了一张面膜。 “疼得厉害吗？我给你看看。”叶子枫说道。 “还行，没事。”孙瑜摇摇头，就要开门。 孙倩一把拉住她：“让你姐夫给你看看，万一拧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去哪？沙发？”孙瑜也觉得有点疼，只是姐姐不说她不好意思让叶子枫给她揉。 孙倩征询的望着叶子枫，小心地问道：“去小阳台那间卧室行吗？” 叶子枫点点头：“怎么不行啊，那里最方便。” 这是一个四居室的房子，南边一大一小两个向阳的卧室，北面大的一间做了书房，小的那间卧室带着个小阳台。 孙倩扶着孙瑜过去，让她在床上趴好，又把帘子拉上，回头有些为难地问叶子枫：“不用脱衣服吧？” 叶子枫摇摇头刚要说不用，孙瑜没好气地说道：“脱什么脱！” 叶子枫在床边坐下来，手放在孙瑜的肩膀上，一边问，一边换地方。 遇到孙瑜说不舒服的地方，叶子枫就揉按一会。 孙瑜一开始还没感觉，随着按的越来越往下，一种异样而奇妙的感觉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强烈了起来。 第29章 有些难受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姐姐孙倩在身边，她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舒服或者异样。 “小瑜是不是腿也扭了，我刚才看她有点一瘸一拐的。”孙倩说道。 孙瑜一听，头就有些大，刚想说“我腿没事”，孙倩却又说道：“老公，你教教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来帮她按。” “嗯。”叶子枫算是个爱岗敬业的人，他给王娟按摩、包括学习按摩时给那帮女学员按摩都是心无旁骛，只想让按摩对象舒服，而从来没有过歪心邪念。 他这时也依然没有，便叫过孙倩，一边给她演示，一边问孙瑜的感觉。 孙瑜后悔死了，还不如刚才直接走呢，现在倒好，成了他俩的试验品了。 “姐，你俩别按了，我不当你俩的试验品！”孙瑜刚喊了一句，就被孙倩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叫什么叫！我按按怎么就不行了？，你姐夫按的时候也没见你吱声！” 孙倩是心疼叶子枫，可孙瑜听了就想多了，不敢再吱声了。 叶子枫也没往别处想，继续问孙瑜腿是哪里疼？ 这时叶子枫落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孙倩连忙去帮他拿了过来，扫了一眼屏幕，显示苗翠花。 叶子枫看了一眼，一手接过电话接通，另一手还按在孙瑜的腿上。 “翠花姐，啊？他又找你了？”叶子枫有些担心，生怕是鲁光反悔。 苗翠花有点激动，好半天才说明白，那位鲁科长又找她了，说可以安排在南翠，尽量往精英小学安排。 叶子枫好半天才算是听明白了，高兴地问道：“就是最好的那所小学吗？” “是啊，”苗翠花高兴得又有些抽泣：“谢谢你了区长，我想问您的家在哪，我过去看望看望您。” “哎呀别客气了。”叶子枫放下心来，说道：“就你和方怡给子枫送了花圈，就冲这点情义，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翠花姐，孩子要是转学，你接送方便吗？” “我想趁春节前去那附近看看房子，如果有合适的店就盘下来，在学校附近开一家理发店，这样小明笛上下学就方便了。” “是啊！这还真是挺方便的！”叶子枫心里高兴，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无意识地揉捏着孙瑜的大腿：“有空我也帮你去找找。” 孙倩看似坐在床头在帮孙倩揉肩膀，但其实她的注意力都在叶子枫的电话上，听到紧张处，呼吸都暂停，那真是屏气凝神，更别提揉肩膀了。 这俩人精力都在别的事上，只有孙瑜的感受都在叶子枫的手上，他打着电话，说到高兴处就忘了位置，有两次甚至都揉到了她屁股的郊区位置，搞得她浑身绷紧。 这么多年，孙瑜的身体还没被男人这么揉过，她尴尬的要死，很想翻身而起，却又有种难以言表的舒服在吸引着她，让她又盼望着下一次的揉捏。 打完电话，叶子枫心情明显更好了，他挽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问道：“小瑜，你哪还不舒服？” 孙瑜可受不了了，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整个身体从内到外呼呼发热，幸亏姐姐在旁边，否则她说不定还真能让叶子枫往她感觉到舒服的地方按。 她翻过身来坐起，说道：“没事了，都好了。” “真好了？”叶子枫和孙倩都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 孙瑜下了床，为了展示真好了，还故意活动了一下腿脚，结果又扯到拧了筋的地方，哎呀一声坐在了床上。 “我真好了，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孙瑜赶紧说道。 孙倩担心地看看孙瑜，对叶子枫说道：“要不，今晚让小瑜在这睡吧？” “行啊。”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那我去拿被子。” “哎呀，你别管了，这些事哪是你该干的。”孙倩推着叶子枫往外走：“你去卧室吧，我给小瑜铺好床，烧水给你泡脚。” 叶子枫回屋了，孙倩麻利地搬来被子，又拿了床新床单铺好。 “姐，我没事了，我还是走吧。”孙瑜觉得浑身难受，这地方不能久留。 “胡说！”孙倩瞪了孙瑜一眼：“老实在这睡吧，如果明天腿还疼，就去医院看看。” 孙瑜无奈，只好躺下了，她晚上吃饭时，有几个吸烟的，弄得她衣服和头发上都有烟味，她想洗个澡，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太不方便了。 孙倩铺好床，就去烧水了。 泡完脚，两个人躺在床上，照例是一床被子，叶子枫搂着孙倩，手放在了柔软上，渐渐有了想法，他小声说道：“对了，不是说今晚来一次吗？” 孙倩也想起来了，她有点后悔留下孙瑜了。 为了今晚，她可是特意熬了汤的，据说那汤既醒酒，又提神，效果很好。 她今天刚学了这个配方，第一次熬，并不知道效果，见叶子枫主动提起，却突然想起了孙瑜还喝了大半碗呢，她不会有事吧？ 孙倩有些紧张地问叶子枫：“老公，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是想要你。”叶子枫压低声音说道。 孙倩心里美美的，但还是不是放心地又问道：“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子枫摇摇头：“没有。” 孙倩又有点放心，又有点失落，放心地是孙瑜喝了肯定也没什么事，失落的是看来这汤没什么效果。 她不知道的是，叶子枫剩下的半碗也倒给了孙瑜。 第30章 一夜难眠 “孙瑜不会听到吧？”叶子枫小声问道。 孙倩轻轻晃了晃床，小声说道：“应该不会吧，床挺结实的。” 叶子枫望着孙倩，眼里带着笑意：“我说的是你的声音。” “啊？”孙倩的脸瞬间通红，将头钻进了叶子枫的怀里。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问道：“我叫的很大声吗？”她一直觉得自己努力克制着，并不怎么出声。 叶子枫点点头：“最后的时候，声音还挺大的，我估计那边肯定能听到。” “那怎么办呢？”孙倩搂着叶子枫，尽管三天两次了，但她觉得简直要不够，一方面那感觉美妙的无法言说，另一方面，这件事能给她莫名的踏实感。 以前的叶子枫，半年多都不怎么碰她，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怀上孩子。 所以特意熬了补身子的汤，但是那汤还有个助情的作用，既补又促进和谐。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要不改到明晚？” 孙倩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两个人关了灯，搂在了一起。 叶子枫的手很自然的就放在了上面，这已经成了他固定的睡前姿势和动作。 熬汤的时候，孙倩也尝了一些，这会可能是因为药性的作用，也可能是本来就期盼着今晚的美好，不一会孙倩就有些受不了了，她仰起头，吻向了叶子枫的嘴，然后到了胸膛，然后...... 山被水围绕着，微微的涟漪激荡， 叶子枫很快有点把持不住。 “放点音乐怎么样？”叶子枫问道。 孙倩点点头：“对啊，有点音乐就能盖住声音了。” 打开音乐，两人调着声量，直到声音不大不小，两个人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开始动了起来。 孙倩着迷实在叶子枫的身体，从她第一眼见到叶子枫的时候就喜欢，哪怕他对她那么差劲，她依然见了他就心动。而现在叶子枫的温柔，更是让她迷恋。 其实叶子枫同样也着迷孙倩的身体，那软软糯糯又胖乎松软却又劲道的身体似乎永远都玩不够。 经过昨夜的休整，叶子枫更加勇猛，孙倩也更加热情，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两个人比刚开始几次的时候少了羞涩和慌乱，配合也更加熟练，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姿势和感觉。 手机里放出的音乐声足够大，大到能够确保这两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但是，却不足以让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孙瑜刚开始听到卧室里隐约传来音乐，还有点奇怪，这两口子怎么还有这个癖好，睡前音乐不应该是和缓的吗？搞这么激烈的干嘛？ 随着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孙瑜的脸就通红了，尽管她没经历过这些事，但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她不由又羞又愤，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非要今晚吗？这不是成心故意吗？ 要在以前，孙瑜也并太在意这些，然而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浑身有些燥热。 她翻身起床，想穿衣服拂袖而去，可是穿好衣服刚要开门时，却听到了孙倩的清晰的喊声。 她感觉心跳有些加快，握住门把手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如果这时摔门而去，那俩人也不能光着身子出来吧，不管出不出来，都让人尴尬，甚至以后见了面都会尴尬！ 想了一会，孙瑜又轻手轻脚地躺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里想着一会就过去了，明天装着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听，声音就越往你耳朵里灌，甚至可能这会声音都听着了，但她的耳朵里却依然有回荡。 孙瑜一开始有些羞愤，后来就变得心浮气躁，再后来就有些心猿意马，到了最后，不知是不是孙倩熬的助情汤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她开始浑身发热，更可怕的是，她脑海里不时地闪现出叶子枫和姐姐孙倩此时的行为动作与表情。 孙瑜想象力得很丰富，痛苦而满足的表情，被汗水打湿的一缕缕垂下的头发，甚至嘴唇还咬住了一缕。 然而事实上，叶子枫和孙倩就是最普通的姿势，他俩现在还不会其他的姿势。 尽管机械而枯燥，但因为有爱和激情的滋润，但也不乏味，还有种让人乐此不疲的有趣。 孙瑜从上学时，性子就冷冷冰冰的，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她都有冷美人的雅号。 她好像一直也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排斥。 大学时，听到舍友们说起激吻时的感觉多么美妙，她起初只是不屑，但后来就逐渐有点好奇，当学校那个帅哥再一次约她时，她答应了。 两个人走在月色小路上，孙瑜停下脚步，仰起脸严肃地说道：“吻我！” 那帅哥当时有点懵，孙瑜催促道：“快点！” 当帅哥反应过来，将嘴靠上的时候，孙瑜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那是她唯一一次的接吻，尽管嘴唇只是刚被微微碰到，但她回去还是擦洗了很多遍。 但是现在，她的脑海里却总是出现姐姐孙倩和叶子枫接吻的镜头，而且看上去还挺美好的。 渐渐的，姐姐孙倩的影子竟然变成了她。 当孙瑜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她坐起身，烦躁的用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的挠着。 可是对面传来的声音还是不停地钻入的她的耳膜，再在她的脑海中变幻出一幅动的画面。 三十多年了，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终于没了动静，只剩下了纯粹的音乐声。 孙瑜感觉被子都湿了，也不知道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 她披上衣服，轻轻打开小阳台的门，还没等出去，一阵冷冽的寒风就扑了进来。 孙瑜打了个寒颤，赶紧关上了门，回来裹了被子，这才又轻轻开门来到小阳台。 尽管寒风如刀，但那种冰凉让她感觉很舒服。 地上有些白白的，再抬头，原来开始下雪了，零星的雪片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站了一会，孙瑜恢复了平静，披着被子回到屋里，刚躺下，隔壁卫生间里又传来哗哗的洗澡声。 孙瑜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 第二天，孙倩来敲门：“小瑜，起床了。” 孙瑜没怎么睡好，打着哈欠开门，见姐姐仿佛又滋润了不少，肤色红润，眼里也带着幸福和满足的光彩：“快洗手洗脸吃饭了。” 孙瑜去了洗手间，看看蓬头还带些疲惫的自己的脸，不禁摸了摸，这脸色看上去还不如姐姐的好。 洗漱完来到餐厅，叶子枫早已经穿得周正坐在那，正在等她吃饭。 第31章 以后要常来啊 孙瑜坐下来，打了个哈欠，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却看到桌上居然有一盘她最爱吃的醋溜藕片。 再看看桌上，好家伙，油条豆浆鸡蛋不说，还有三张鸡蛋饼，小半碗馄饨，还有稀饭，除了小咸菜，还炒了三个菜，更关键的，居然还有一盘刚出锅的水饺。 “你家把早餐当晚晚餐吃？”孙瑜一脸的震惊和不解。 孙倩端着两个煎鸡蛋过来，一脸满足地笑容：“这不是你来了吗？不得丰盛点。” 孙瑜撇撇嘴，拿了筷子夹了两片醋溜藕片放进嘴里，酸酸脆脆，还是那么好吃。 “昨晚睡的还好吧？”叶子枫关心地问道。 孙瑜停止了咀嚼，一刹间嘴里的藕片都不香了。 叶子枫此时也注意到了孙瑜有些疲惫甚至微微有些憔悴：“没睡好吗？床不是舒服还是被子.......” “停！”孙瑜竖起筷子示意叶子枫住嘴，叹口气解释搬地说道：“我换地方就容易睡不着，和那些没关系。” “早知道稀饭里放点枸杞和枣了？”叶子枫有些后悔地转头看孙倩。 没等孙倩说话，孙瑜有点不耐烦喝道：“停，都住嘴！赶紧吃饭！” 她不想掰扯这些话题，以前的叶子枫遭人恨，令人鄙夷，现在倒是温柔体贴了，可你的温柔、你的体贴对孙倩就行了，对她也总是这么温柔体贴，这让她有种莫名的烦躁。 偏偏叶子枫又关心地问道：“你喝面汤吗？我给你煮一碗吧？可以放点枸杞。” 孙瑜实在有些忍受不了，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点正事没有？你区政府就没点别的事了吗？除了稀饭就是面汤！” 叶子枫不敢作声了，孙倩心情好也没说话，挨着叶子枫坐下来，耐心仔细的剥了个鸡蛋给叶子枫递过去。 小小的行为动作，就是一幅温情幸福的画面。 孙瑜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家以后不能常来了，她仰头将碗里剩下汤喝掉，往桌上一放起身道：“我走了。” “吃这么点？”叶子枫和孙倩起身送她，孙倩一边责怪她吃得太少，一边问道：“车来了没有？” “应该来了吧。”孙瑜一边换鞋，一边抬手看手表，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啊？这，这还不到7点啊！” 昨晚她决定留下的时候，让司机早上7点四十来接她。 “你俩是不是有病啊！”孙瑜有些颓然又无奈地重新换了鞋坐回餐桌，望着这一大桌早餐，她有些无力又不解地问道：“你俩几点起的？” “五点半。”孙倩说道。 望着姐姐红润而有光彩的脸庞和眼神，孙瑜没再说话，这难道就是爱情的滋润吗？ 见孙瑜不吃了，叶子枫也匆匆结束了早餐，他起身刚要收拾，孙倩把他按住了：“你和小瑜聊聊工作的事吧，我来收拾。” 还有四十多分钟，孙瑜也无地可去，便在那和叶子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叶子枫去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黑皮记录本，把这两天的事给孙瑜说了说。 期间，孙倩泡了茶给俩人每人倒了一杯，孙瑜无奈地看看他俩：“你两口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早上的，你们是真从容啊！” 叶子枫说到走访慰问部队的时候，孙瑜皱了皱眉，说道：“你现在脾气是好了，脾气好是好事，但不能什么事都脾气好，不能对什么人都脾气好，否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会找你。” 叶子枫一脸的为难，问道：“那我该怎么拒绝呢？下了楼才知道他们都不去，可是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部队也准备了。” 孙瑜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你的联络员是干嘛吃的？这些事他就该提前和民政局沟通好，还用你去说吗？” “哦，”叶子枫想想白宇，又想起昨天其实是自己坚持先走访的，便说道：“这事可能不怪他，是我......” 孙瑜点点头：“行，别说了，你有这觉悟，我不用教你什么了。我那是都是术，你已经悟道了，大道！” 不知是不是讽刺，叶子枫笑笑没再说这个话题，翻开黑色记录本，把这两天的会议记录说了说，尤其是高守墨的讲话要求，然后看看孙瑜：“高区长讲得很有水平吧？” “切！”孙瑜不屑地撇撇嘴：“高守墨这个人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安全第一，还是个官迷，所以有时候就显得既要当彪子又想立牌坊。” “啊？”叶子枫绝没想到孙瑜会这么评价高守墨，顿时愣在了那。 “不服气是吧？”孙瑜一把夺过他的黑色记录本，扫了两眼，指着上面两行说道：“看看这，要解放思想，新班子新起点要有新境界、新气象，新突破，看到了没有？再看看这，要严守分际，一切按政策、制度、规定的要求办事。” 叶子枫有些疑惑：“这说的不对吗？” 孙瑜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说道：“你慢慢就知道了，他就是这个作风，说话滴水不漏，既想让想你干出点成绩给他脸上贴金，但风险是不会替你担的，总体上，他是个不容易动感情，也没什么感情的人。” 叶子枫还是一脸迷茫，怔怔地看着孙瑜。 孙瑜看着叶子枫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些柔软，叹口气说道：“不过他这个性格倒非常适合你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事勤给他汇报，他有明确倾向性指示的，你就大力推进，如果他含含糊糊，说两头堵的话，你就放一放，沉一沉，别太着急。” 这话叶子枫听明白了，他高兴地点点头：“行！” 孙瑜又随意地翻着叶子枫的记录本，不时冷笑一声，等看到政府分工时，又冷冷地笑了笑，说道：“各县区的县区长，一般都是只分管财政、监察和审计，有些连财政也不分管，你们高区长倒好，连人事和教育都管了。” 孙瑜将本子递给叶子枫，说道：“我看这几项工作都是让你协助分管，看来他对你还是印象不错，挺信任你的。他是个对官位和权力相当看重的人，你尽管是协助分管，但最好不要介入染指太深，否则他会起戒备心的。” 叶子枫一听，顿时有些紧张，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孙瑜喝了一口茶，说道：“他分管的部门，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其余的事，一律不管，局长来找你，你就让局长去找高，让高来安排你。这样他就不会过多担心你染指什么。” 叶子枫听明白了，钦佩地望着孙瑜：“小瑜，你以后要常来啊，我能学不少东西！” 孙瑜差点被那口还没咽下去的茶呛到，刚咳嗽了两声，叶子枫已经立刻起身将一张餐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对于这种细致周到温柔的关心体贴照顾，孙瑜说出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有些无奈又有些赌气地一把将餐巾扯了过来。 第32章 不会拒绝 孙倩刚好出来，看到孙瑜跟抢夺一样，便一边走到叶子枫身后，轻柔地给他捏着肩膀，一边不满地说道：“一个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拿个纸还这么粗暴！” “对了小瑜，”叶子枫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刚分完工，需要调度一下部门，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啊。” 孙瑜说道：“要是图省事呢，你就让联络员给你起草个发言，这样显得正式一些，也不容易出错，但是基本都是正确的套话和废话，效果未必好。如果氛围宽松点，畅所欲言，你就别准备稿子，每项工作，抓住一两个你关心的点提一下就行。” 叶子枫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我关心什么。” 孙瑜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就让联络员帮你起草，然后你从里面找两条你关心的，觉得有必要推动的。” 叶子枫点点头，但心里其实依然没底。 孙瑜看看表，已经七点半了，便摸出手机打了出去：“到哪了？” 叶子枫看看孙瑜说话的语气，跟他和白宇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孙瑜放下电话，起身说道：“车在楼下了，我走了。” 叶子枫也起身：“我也一块。” 孙瑜皱了皱眉，不过又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走到门口换鞋。 孙倩小快步来到了门口衣架旁，麻利地拿下外套，帮着叶子枫穿好，又蹲下给他把鞋穿上。 叶子枫也劝阻过孙倩，但架不住她坚持，也就顺了她，这时倒很自然伸脚穿鞋。 “你......”孙瑜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但一想这是人家两口子的相处模式，自己一个外人也不该多说什么，但临出门还是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就惯吧，看能惯成什么样！” 两个人一块下了楼，孙瑜的司机是个精神的小伙，正在用拖把擦着能照出影子的车，那是一辆崭新的黑色迈腾。 叶子枫也是刚认识这辆车，因为精华区也在买车，价位上限的原因，只有两款车最合适，一款是帕萨特，另一款就是迈腾。 现在刚出台了规定，公车一律不得超过二十万，但是区里定的车一般都在二十三四万左右，合同价都是19.98万元，超出的部分通过其他渠道再补贴给经销厂商。 孙瑜的司机见孙瑜从楼里出来，连忙把拖把放进后备箱，又麻利过来给孙瑜开了车门，后面停着的那辆破普桑，白宇也开了车门。 孙瑜看了一眼后面停的车，不由愣了一下，问道：“你的车？” 叶子枫点点头：“嗯。” 孙瑜脸上就笼了一层寒霜，说道：“别脾气太好！人善被人欺！” 叶子枫倒是明白孙瑜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笑笑说道：“其实挺好的。” 孙瑜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上车走了。 叶子枫热情地笑着跟白宇打了招呼，也上了车。 来到办公室，刚坐下，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打扮很精致，一脸歉意但仔细看并没有任何真实歉意的笑容：“区长，给您汇报个事，上午区人大有个常委会，本来应该是洪庆区长参加的，但是他市里临时有个会，所以想请您帮帮忙。” 叶子枫一听开会，尤其是没开过的会，心里就有些紧张，他问那个女人：“有什么任务吗？需要发言吗？” 女人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坐那听听就行，今天主要是审议公安治安情况的工作汇报，另外还有几项人大的人事议程。” “哦，那行。”叶子枫还是没有学会拒绝。 女人显得很高兴，但好像也在预料之中，说道：“那我把会议通知给白宇。” “嗯。”叶子枫点点头，觉得自己这个性格还是要改改，就像孙瑜说的那样，如果太好说话，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会找你。 过了一会，白宇过来了，脸上微微有不忿之色：“区长，章主任说上午请您去列席人大的常委会。” “嗯。”叶子枫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但心里却有点诧异，那个女人也就二十八九岁，比温婉好像大不了几岁，竟然还是主任。 白宇提醒道：“区长，其他副区长已经都走了好几个部门了，咱们还没开始呢，是不是赶紧排排序？否则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叶子枫点点头，对白宇说道：“白宇，你费费心，拿个调研的方案，如果方便，帮我起草个调研时的发言，行吗？” “行，区长你放心吧。”白宇本来对章萍副主任临时安排叶子枫去开会有点不大痛快，但这时被叶子枫的态度给暖化消失了，他递过一份通知：“区长，这是今天上午的会议通知，九点在九楼中厅会议室。” “嗯。”叶子枫看了看通知，有点不放心，问道：“应该不用发言吧？” 白宇对这些也不是太了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应该是不用发言，但我不敢确定，区长，您稍微等会，我去问问。” 白宇刚出门，碰到了政府研究室的马新卓，便请教了他一下。 马新卓没回答，而是问道：“区长在屋里吧？” 白宇点点头：“在。” 马新卓敲敲门，探头进来，笑道：“区长你好，我是研究室马新卓。” 叶子枫起身：“你好，有事吗？” 马新卓没回答，笑着又问了一句：“区长您这会不忙吧？” 叶子枫摇摇头：“不忙，进来坐。” 马新卓回头对白宇说道：“你别管了，我给区长解释吧。” 白宇张张嘴，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叶子枫说道：“区长，那我先下去了，有事您打电话。” 白宇走后，马新卓立刻掏出烟给叶子枫：“区长，您吸烟吗？”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不吸。” “哦。”马新卓讪讪地把烟收了起来。 叶子枫笑道：“你想吸就吸吧，我没事。” “那哪行！区长不吸烟，我们怎么能在区长办公室吸烟呢，这是起码的规矩！”马新卓不像白宇那么拘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区长，列席人大常委会，您什么都不用管，坐在那听就行了。” “你确定吗？我第一次参加，不清楚需要准备什么。”叶子枫有些不放心。 马新卓一脸肯定地摇摇头：“放心吧区长！如果今天会上你发言了，我把脑袋割给你。” 叶子枫笑了，这个马新卓怎么说话这样，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笃定的语气，他心里踏实多了。 第33章 人精中的人精 马新卓一看叶子枫笑了，随即就开始了输出，主要是表达羡慕白宇有福气，能跟着叶区长这么好的领导。 马新卓说是羡慕白宇，但其实明显是夸赞叶子枫，他的言辞直接而又夸张，听得叶子枫都有些不好意思。 马新卓越说越兴奋，话头就转到了上午的人大常委会上，说道：“区长，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像这种会，其实你连理都不用理！又不是你分管部门的事。” 叶子枫有些诧异，这样的话孙瑜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这可是在单位啊，而且自己和马新卓还是第一次见面。 马新卓没有在意叶子枫的沉默，说着说着还扯到了办公室主任王宁的身上：“区长，王宁就是这样，你越不计较，他越得寸进尺。我还听说他把那辆破普桑给您了，办公室那么多车，非把最破的一辆给区长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他就是脑子进水！” 突然转到这个话题，叶子枫尴尬倒没多少，他更多的是意外和吃惊，他是亲眼见到过王宁的淫威的，吓得温婉和白宇话都不敢说话，怎么这个马新卓胆子就这么大呢？一口一个王宁，从来不带主任。 马新卓还在那自顾说着：“好多人说是王宁厉害，能拿捏住区长，我就告诉他们，都是放屁！王宁算个毛线，不计较那是叶区长人好又大度，真要跟他计较，他算个毛啊！” 叶子枫见马新卓越说言辞越激烈，不禁有些担心，他可是和王宁的办公室面对面啊，尽管隔着电梯房。 “新卓，别说这些了，不好。”叶子枫提醒道。 他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马新卓，这是个由内而外散发着精明的小伙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自信而放松的气质，看上去比白宇大几岁，中等个头，精瘦，尽管脸上总带着奉承和亲热的笑容，但目光中不时散发着一股锐利和不羁的傲气。 马新卓不知是感觉到了失口，还是觉得该表达的已经表达到位，没再提这个话题，说道：“区长您教育得对，我这人就是爱口无遮拦，这个毛病一直有，不过区长您既然批评了，我以后坚决改正！” 叶子枫倒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也不是批评，就是，就是......提醒一下。” “区长，您人真是太好了！”马新卓竖起大拇指晃了晃：“您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区长，我以后一定好好的跟您学习。” 叶子枫觉得马新卓说话真是厉害，几乎每句话都能找到理由夸赞他，只好笑了笑道：“咱们互相学习。” 马新卓又转移了话题，这次转入了自夸模式，说起了他的经历，抢险第一线立过功，拆迁现场扑灭过煤气罐，高守墨区长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基本都是出自他的手。 叶子枫听得有些肃然起敬，眼前这个中等个头的年轻人瞬间在他心目中高大起来，这是能文能武啊，勇气和才华都是叶子枫觉得自己欠缺的，但这两样，好像这个年轻人都有。 马新卓又说起了政府工作报告起草过程中的很多事，当时别人怎么反对某段叙述，他是如何坚持己见力排众议，别人如何几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他当场就说出一个词让大家拍案叫绝。 叶子枫能感觉到这年轻人好像有点自吹自擂，但是他所说的好像又不全是假的，有很多确实是工作报告中出现过的。 又听马新卓自夸了一会，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八点四十分了，便笑笑说道：“新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改天再聊。” 马新卓很高兴，毕竟从来没有一位副区长能听他说这么多话，别说副区长了，就是政府办副主任也早把他赶出去了。 临出门，马新卓很认真地说道：“区长，以后有什么材料、讲话之类的，您随时吩咐我，白宇刚来，文字这块他还欠缺了点，有些重要的材料，您直接找我就行，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叶子枫尽管对马新卓自夸的同时去贬低白宇的行为不是很认同，但见他这么热情主动，还是有点感动，便起身说道：“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我让白宇找你，到时可不要嫌麻烦啊。” “那有什么麻烦的！给区长服务，那是我的荣幸！”马新卓说着掏出了手机：“区长，您记我个号码吧，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白宇在中间传话，不一定能将您的意思完整准确的传达给我。” 叶子枫尽管不太了解官场的人和事，但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他明白这是马新卓不想和他隔着一个白宇。 没等叶子枫说自己的号码，马新卓已经拨了过来：“区长，这是我的号，您惠存一下。” 叶子枫心里又是一阵惊奇，这个马新卓是什么时候存的自己的号码？ 马新卓走后，叶子枫看着那个号码，脑海中又出现马新卓刚才的样子。 说心里话，他并不是很喜欢马新卓这样的人，但同时他又很佩服这种人，目标清晰明确，行为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不怕得罪人，不瞻前顾后，这些都是他想学习的。 他又想起了马新卓说的白宇传话不一定能“完整准确”，这个词用得真好，他恐怕想不出这么精准的词，但马新卓似乎信手拈来。 白宇敲门进来了，见叶子枫拿本子要出门，便说道：“区长，您五十五、五十六分上楼就可以。” 叶子枫看看表，现在才四十五分钟，他真的很佩服政府办的这些年轻人，感觉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白宇虽然只能算新手，但也基本能面面俱到，甚至连他出门的时间都能精确到分钟。 叶子枫重新坐下，他上次没有听白宇的，在区领导那排座位上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会议室十几分钟，也怪尴尬的。 “白宇，这个马新卓看着还有意思的。”叶子枫在内心里还是和白宇更亲近，也更信任，也有心想验证一下马新卓话里的真实成分有多少，便说道：“马新卓刚才聊了不少，说政府工作报告是他起草的。” 白宇点点头：“嗯，马新卓文笔很厉害，不过政府工作报告的撰写是有一个专门的起草组的，不是他一个人。不过听说，最后定稿的那一版的框架是他拿的。” “那真是挺厉害！”叶子枫由衷地赞叹道。 白宇笑了笑说道：“大家都开玩笑说政府办有三个半聪明人，马新卓就是那半个。” “哦？他才算半个啊？”叶子枫很意外，问道：“另外三个是谁啊？” “办公室的叶文聪，督查室的周明，还有研究室的许静。” 白宇是个厚道人，其实大家说的不是政府办里有三个半聪明人，而是说有三个半人精，并不完全是褒义，甚至有时还带点贬义的意思。 第34章 像诗一样轻柔的女孩 时间来到八点五十五分，叶子枫拿了黑皮记录本上楼，白宇端着杯子追了出来说人大那边杯子都是共用的，还是拿自己的好一点。 叶子枫点点头，接过杯子去了九楼。 这间会议室比政府的会议室稍大，里面也是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已经坐满了人。 与政府会议室不同的是，这间会议室的最北侧有个主席台，后面有七把椅子，前面放有席签。 叶子枫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的座位，心里微微有点发慌。 此时，一个短发女孩走了过来，说道：“区长，您的座位在那边。” 叶子枫感激地冲女孩一笑：“谢谢！” 短发女孩眉目低垂，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叶子枫刚要过去，短发女孩又说道：“区长，你可以只参加第一个议题。” 可以？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我没太听明白，中间可以离场是吗？” 短发女孩低垂着眼，轻轻点点头：“不过议程之间没有中间休会，所以如果没有急事的话，也可以等全部结束再走，这样显得对人大尊重一些。” 女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后两个议题时间都很短，大约十五分钟时间。” “哦，我明白了。”叶子枫现在也学精明了一些，他没说离场还是不离场，到时看看情况再说。 叶子枫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绕过会议桌，看到了靠墙有一排拥挤而局促的小桌，每张小桌后面挤着三把几乎紧挨着的椅子。 第一张小桌上，放着三个席签，分别写着检察院、法院和政府。 往桌后看，就看到了法院座位上正坐着那位胖乎乎的宫红霞院长，正笑眯眯地跟他点头示意。 这地方实在有点拥挤，幸亏政府是在桌子的一侧，如果是在中间，那边上的人得出来，他才能进去。 叶子枫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椅子紧靠着墙，前面就是那张长条小桌，他侧头看看胖胖的宫红霞，感觉她坐在这里更加局促，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空间。 检察院来的是一位副检察长，叶子枫不认识，只是客气地相互点了个头。 宫红霞和叶子枫聊了几句，便低头开始翻阅一摞厚厚的卷宗，并不时在上面签字。 叶子枫无所事事，就坐在那里打量着会议室，尤其是椭圆形会议桌前坐着的那些人，服装各异，气质也明显不同，都挂着代表的牌子。 那位短发女孩进进出出，显得有些忙碌的样子，她好像各方面都非常标准，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七左右，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一头乌黑的短发，柔顺而有光泽，露出白皙修长的一段天鹅颈。 她容颜清丽，绝无半点艳俗。皮肤细腻如雪，透出淡淡的光泽，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雕琢。 她的眉毛轻淡，如同远山，眼神清澈柔和。她的鼻梁挺直，既不过分高耸，也不显得低矮，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五官的和谐。 她的嘴唇红润，如同初绽的花瓣，叶子枫甚至能感受到那柔软而自然的芳香。 她的笑容温和而含蓄，神情亲和而又庄重，仿佛自带一份超然的气质。 叶子枫翻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句：她就像一首轻柔的诗，让人感受到一份宁静的美。 等她拿着一份文件去主席台放下的时候，叶子枫看到了她笔直的双腿。 尽管她的个头不算太高，但双腿笔直修长，整个身材比例特别好，显得比真实的身高要高一些。 女孩的年龄有些让人不好猜，看身材，看发型，好像是二十二三岁，但是仔细看脸庞，看气质，又仿佛年龄要大一些。 有两次，她的眼神不经意地瞟过来，正好与叶子枫的目光相接，她随即就很自然地闪过，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着。 九点整的时候，人大的主任和副主任们进场，鱼贯上了主席台，会议由人大主任主持，第一项是听取精华区公安分局局长赵辉关于社会治安工作情况的汇报。 公安局长赵辉坐在叶子枫旁边的第二张小桌上，此时起身，侧着身子挤过狭窄的通道，来到汇报台面前，先向主席台和椭圆形会议桌方向打了两个敬礼，然后站在了发言台后面开始了汇报。 叶子枫打量着公安局长赵辉，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心目中的公安局长都是威风凛凛，一脸正气，起码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但这位局长看上去有点獐头鼠目的感觉，就是那身威严的警服也不能提升他的气质。 听了一会，叶子枫觉得没趣，又开始观察会议室的人，先把主席台的人扫了一遍，除了那位走访慰问部队时的刘主任，其他的他基本都不怎么认识，两会时也只是坐在后面看到背影。 突然，他愣了一下。他看到了短发女孩竟然坐在椭圆会议桌的左侧第一位，那是离主席台最近的距离，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材料。 叶子枫直了直身子，从两个背影的缝隙中，看到了她的席签：江若影。 赵辉汇报结束后，先后有三名代表进行了评议发言，发言基本都是高度肯定公安分局的工作，也提了几条建议，其中比较集中的是建议政府加大对公安的资金投入。 叶子枫赶紧记了下来。 主席台的刘主任也讲了几条具体的建议，他很有老领导的气势，点了两条不足。 最后是人大主任讲话。 人大主任讲完后，立刻进入了下一个议题，叶子枫看看会议室，决定不走了。 会议正在开着，这个时候他拿了本子和水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对他来说，需要一定的勇气。 他看向了那个短发女孩，却发现短发女孩也正在看她。 女孩见他也在看她，便低下了头。 最后一项议程时，短发女孩江若影做了发言，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声调优雅而沉静，婉约又从容不迫，条理性极清晰。 尽管是口语化的表达，但叶子枫觉得她说的话，如果落在纸上，就是一篇很好的材料或者文章。 在女孩发言的过程中，叶子枫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江若影，他最佩服这种人，脑子比嘴快，文字先在脑子里成型，再不紧不慢地输出，永远有准备妥善的词语在后面等着，全程没有“嗯”“啊”““这个”等语气助词的出现。 结束后，叶子枫起身准备离开，却见宫红霞热情地走向了主席台，跟人大的主任们打着招呼。 叶子枫有些犹豫，他是不是也该上前打招呼，但是他并不认识主任们，还没打过交道。 这时，短发女孩江若影走了过来，轻声对他说道：“区长，您第一次参加人大常委会，跟主任们打个招呼吧？” 叶子枫感激地笑笑，跟着江若影走过去。 居中而坐的人大主任高伟康的目光其实也一直在留意着叶子枫，这时见他过来，便起身笑着伸出手：“叶区长，再次欢迎到精华区！” 叶子枫连忙上前几步，扫了一眼席签，握住了高伟康的手：“高主任您好，给您报到。” “这是刘主任。”江若影指着刘主任介绍道。 刘主任今天比走访部队时要热情，笑着伸出手：“我和叶区长见过面了。” 江若影给叶子枫一一做了介绍。 叶子枫临走时，对江若影真诚地道了谢，江若影又垂下了眼睑，轻声说道：“应该是我感谢区长对我们人大工作的支持。” 叶子枫很想结识这位短发女孩，但他最终没好意思向她要电话号码，显得太唐突了。 回到办公室，白宇送来了关于调研部门的次序安排和几份发言稿。 他强迫自己看了一会，但却看不进去，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个短发女孩江若影的脸庞。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孩呢？ 在叶子枫看来，这个女孩简直毫无瑕疵，每一个地方都符合他心理和生理的审美，他甚至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发言的时候。 快到中午的时候，叶子枫打开了电脑，他很想把这个像柔软的诗一样的女孩描绘出来，发给枫影。 他刚登录，却惊喜地发现有枫影的留言，两个人断断续续聊了五六年之久了，枫影主动给他留言不会超过三次。 “心情微澜，不诉不快。 今天，我见到他了。 依然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他的长相几乎完全契合我对伴侣的美好想象。 当年，我对他有所误解，觉得他功利心太强，对强者太卑躬，对弱者太冷血。 今天，我发现并非如此，他温暖而周全，我不知该为今天的发现感到喜悦还是懊恼？” 第35章 期待和鼓励的目光 叶子枫有些惊奇，认识枫影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她说起过感情的话题。 他很想回复一段，甚至想问问那个符合她美好想象的伴侣是什么形象。他打了好多字，不过最后还是都删除了。 他留了一句言：今天我也看到了一位完全契合我美好想象的女孩，像轻柔的诗一样的女孩。 留完言，他退出了登录，出门去食堂吃饭。 今天陆颖不在。 两会的时候，陆颖每天都在领导小餐厅这边负责，但是两会结束后，她只是偶尔才在。 今天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只有纪委书记周志桥和副书记宫之奇在。 两个人不知正在谈论着什么，见叶子枫进来，周志桥笑道：“看，叶区长又来了！” 宫之奇很认真严肃地叶子枫说道：“你是区长，不能吃饭这么准时，政府这么忙，哪能顾上吃饭呢！就是没事，你也要在办公室多待上一个小时再来吃饭，这样才能显得忙！” 叶子枫知道宫之奇副书记喜欢开玩笑，便笑笑没说话，端着托盘盛菜去了，不过他倒想起了区长办公会时各位副区长都是最后一两分钟才进会议室的场景，也想起了早上白宇让他五十五分再去九楼时的提醒。 等他坐下，宫之奇又说道：“你看人家其他的副区长，哪有来食堂吃饭的？人家都有人请客，你总在食堂吃饭不合适，显得没人请，多没面子。”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笑。 周志桥说道：“叶区长，你有空也请请我们俩吃顿饭，既显得你忙，还显得我俩也有人请，多好，是不是？” 周志桥和宫之奇年龄差不多大，经历也很丰富，干过副区长，也干过区委常委、区委办公室主任，在副区级的职务上徘徊了许久，一直没能再上一个台阶。 他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但是很少表现出来，只有和宫之奇在一块的时候，才会吐吐槽。 过了一会，书记徐梦云、人大主任蒋雷等几个人陆续进来了。 徐梦云是很严肃的一个人，不怎么说笑，倒是爱训人，而且不怎么留情面。 尽管叶子枫还没被徐梦云训过，但还是从心里有点怕她，见她进来，便赶紧低头猛吃，想早点吃完早点离开。 只要徐梦云在，气氛一般都不会欢快轻松，除了宫之奇偶尔开个玩笑，其他人都表情严肃，随时准备着被考试。 因为徐梦云不定想起哪项工作，就会随时问进度情况，如果这时你还不了解，或者进度明显滞后，那大概率就会挨训。 叶子枫紧吃慢吃，也没赶上进度，宫之奇和周志强已经吃完了，跟徐梦云和高伟康打了个招呼走了。 叶子枫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人越少，徐梦云问他的几率就越大，于是他一直努力避免和徐梦云有目光交流，只是低头吃饭。 吃完后，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抬头刚想给徐梦云说“书记，我先上楼了”，谁知徐梦云正在看他，目光对接的一刹，没等叶子枫开口，徐梦云先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叶子枫没敢贸然回答，想了想才说道：“正在尽快适应。” 徐梦云问道：“分管哪几个部门？” 叶子枫赶紧把分管的部门一一说了说。 徐梦云又问道：“调研了几个了？” 叶子枫头上有点冒汗，说道：“正在准备调研。” 徐梦云仿佛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冷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放开手干！不要总畏首畏尾的！” 叶子枫赶紧点点头：“好的书记，我记下了。” 徐梦云又冷哼了一声：“不要觉得自己年轻，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干到正职了！工作关系讲职务，不讲年龄！” 叶子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坐那恭敬地听着。 徐梦云又冷冷地说道：“照顾你刚来，没给你压任务，给你一个月时间，抓紧适应！” 叶子枫压力陡增，只能坐在那点点头。 好在人大主任蒋雷吃饭是出名的快，他已经吃完了，起身说道：“书记，我先走了。” 徐梦云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子枫趁机赶紧站了起来：“书记，那我也先上去了。”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叶子枫没敢动。 徐梦云看了他一眼：“走吧！” 叶子枫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出门。 来到外面，叶子枫松了口气，但心里仍有些沉重，看来要抓紧调研部门了，万一下次再问起来，还没开始调研就麻烦了。 宫之奇不知在跟谁在这聊天，也还没走，见蒋雷和叶子枫先后出来，便也过来一块向食堂门口走去。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你干什么！” “你不能进去！” **************************** *****************************************************（忍痛割爱） 叶子枫正有些无措，一抬头却看到了短发女孩江若影，她的目光中有丝担心，似乎还有丝期待。 **********************************************************（忍痛割爱） 叶子枫也差点被拽倒，他又朝江若影看去，似乎那目光里有丝鼓励和期待。 “都别动了，先把人放开！”叶子枫喊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松开了女人。 叶子枫弯腰帮女人的上衣向下扯了扯，完全遮盖后，才柔声说道：“大姨，你先起来，咱们有事慢慢说。” 第36章 并肩策马 女人这一仰头，叶子枫也就看清了女人的脸，尽管充满了怒气和怨恨，但这张脸其实还算富态和白皙，如果没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和表情，说不定这是一张看上去保养得体甚至有些慈祥的面孔。 “阿姨，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陆颖过来想拉起女人，但女人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陆颖求助地看着叶子枫，尽管她不负责安保，但食堂毕竟是她的服务范围。 叶子枫俯身温柔地握住了女人的手腕，轻轻拽她：“来，大姨，我拉你起来。” 女人似乎被叶子枫的温柔和真诚的目光打动，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还是很警惕地望着周围的保安。 被这么一大圈人围着看，叶子枫也有些拘束和不自在，他握住女人的手，待她情绪不那么激烈了，轻轻拉着她往食堂外走 ：“大姨，咱们去外边说。” 女人最初还有犹豫，但最后还是挪动了脚步。 叶子枫拉着女人的手，出了食堂，穿过门厅，往楼的后门走去。 这时马新卓刚好从楼上下来，准备去食堂吃饭，他见女人拉着叶子枫的手，便过来呵斥道：“你怎么又来了？你该找谁找谁！叶区长又不分管信访和拆迁！你拉着叶区长干嘛，赶紧松开！” 马新卓很强势果断，过来就想推开女人。 女人下意识就往叶子枫身后躲，叶子枫拦住了马新卓，说道：“新卓，没事，你别管了。” 叶子枫和女人出了楼门，站在楼后临街的空地上，依然没放开女人的手，说道：　“大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吧！” 他感觉只要他握着女人的手，女人的情绪好像就没有那么激动。 女人没等开口，泪先流了出来，哽咽道：“.......” 女人流着泪控诉着，。。。。。。。（改了六遍都不合规，有时间发在评论里吧） 望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叶子枫心里一阵疼痛，他能想象到那种无助，他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并没有纸巾。 就在这时，两张纸巾递了过来，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递纸巾的竟然是江若影，她也跟了过来。 叶子枫接过纸巾想给女人擦擦眼泪，女人哭诉了好半天，宣泄过后情绪已经逐渐稳定，她见叶子枫给她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了过来，自己擦了擦，又松开一直握着叶子枫的手，两手拿纸巾捂在鼻子上，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将纸巾扔在了地上。 旁边的江若影随即弯腰捡起，走向了旁边了垃圾桶。 叶子枫望着女人，有些歉意地说道：“大姨，我刚来这边，很多事还不熟悉，我回去问问该找谁可以吗？” 女人看看叶子枫，体谅地说道：“以前没见过你，我也知道不该你管，我就是想找谢飞区长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补偿。” “哦，那我上去看看谢飞区长在不在？如果在，我跟他说一声。”叶子枫转身想进楼。 女人在后面喊道：“你可不能跑了！” 女人想跟着进楼，但几个保安已经站在了门口，把女人堵在了门外。 叶子枫回头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不管谢区长在不在，我一定会下来跟你说的。” 来到电梯口，马新卓早已帮着按了电梯，他跟着叶子枫进入电梯，说道：“区长，你可千万不能再下来了，这女人叫王桂花，是个有名的老**户，被她缠上就麻烦了！” 叶子枫没说话，他已经答应了王桂花，怎么能失言呢？ 来到七楼，叶子枫去敲了敲谢飞区长的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几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马新卓说道：“谢区看来没在，区长您就别管这事了！”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我下去跟王桂花说一声。” 马新卓一听急了，一把拉住了叶子枫：“区长，您别下去了！被她缠上可不是好玩的！” 叶子枫没说话，继续往电梯方向走。 马新卓只好跟了过来，说道：“区长，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下去跟她说一声。” 叶子枫笑笑：“新卓，我已经答应她下去了，不能说话不算话，而且我看那个王桂花好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放心吧，没事的。” 马新卓一脸无奈的神情，也跟着进了电梯，陪着叶子枫来到一楼。 叶子枫出了楼的后门，有些歉意地对王桂花说道：“谢区不在，要不，你改天再来？” 王桂花对叶子枫回来，仿佛也多少有些意外，点点头没说话。 马新卓在后面拉了拉叶子枫，示意他可以走了。 叶子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道：“你放心，等我见了谢区长，一定会跟他说的。” “嗯，”王桂花点点头，没有再纠缠，甚至还说了句：“谢谢你了领导。”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心情很久不能平静，以前只听说过**，现在竟然碰上了，该怎么办呢？ 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叶子枫叹口气，打开电脑登录了账号，他发现枫影又给他留言了。 枫影一天给他留言了两次，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赶紧点开了留言内容： 心绪起伏，今天看到了他极柔软善良的一面，我为以前对他的误解深深自责。 当他去给一个无助的可怜女人擦拭眼泪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与悲悯，是我从未见过的。 善于表演的，矫揉造作的，我看过很多，只能引发我的反感，但今天，我被深深触动了。 本想平淡过一生，但今天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做一个与他并肩策马的人！ 叶子枫有点发呆，本来他想把刚才的事发给枫影，可是看看枫影发来的内容，好像跟自己想说场景有点相似。 第37章 夏曼的礼物 这些年，枫影聊的都是哲学历史和国际形势，从来不聊个人，更不会聊感情，但是今天，她发的留言都围绕着一个男人。 他正不知怎么回复，枫影又发来一条：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聊了这么久吗？ 叶子枫回了一句：不知道。 这也正是他多年的疑惑，他感觉和枫影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枫影发来了答案：因为你和他的名字一样。 叶子枫惊了一下，回道：他也叫叶子枫？ 枫影没再回话，过了一会，直接下线了。 叶子枫愣愣地看着电脑，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惊得他差点站起来。 枫影？枫影！叶子枫，江若影！ 难道枫影就是江若影？ 叶子枫被这个念头惊到了，他无数次的想象过枫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甚至一度以为枫影是个男人。 他想起了江若影在人大常委会上的发言，也想起了她弯腰捡起王桂花擤过鼻涕的纸巾，再想想江若影那温和而含蓄，亲切而庄重的超然气质。 好像枫影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怪不得他有好几次都觉得似曾相识呢，尤其是她不疾不徐发言的时候。 叶子枫激动不已，但是又犯了难，该不该告诉枫影呢？ 他煎熬了许久，迟迟下不了决心，会不会破坏在江若影心中的美好形象？ 算了，还是等等看看再说吧。 他刚想躺在沙发上午休一会，突然听到走廊里有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难道是谢飞区长回来了？叶子枫翻身而起，连忙出门去看。 却原来是夏曼回来了，看样子是喝了酒，脸红红的，一手提着包和一个大纸袋，一手在掏钥匙开门，见叶子枫出来，冲他笑了笑：“子枫，正好，过来一下。” 叶子枫看到夏曼提的包好像很沉，便连忙快步过去，接过了夏曼的包和纸袋，确实有点沉。 夏曼开门进了屋，叶子枫提着包和纸袋跟了进去，问道：“夏区长，放哪？” “放沙发上吧。”夏曼涮了毛巾擦了把脸。 叶子枫刚要走，却被夏曼叫住了：“你等会。” 夏曼走到沙发旁，从纸袋里取出一个比书本大一点的纸盒，递给叶子枫：“送你个小礼物，拿去给孩子玩。” 叶子枫接过看了一眼，心跳不禁有些加速，这不是一台平板电脑吗？ 他虽然没钱，但却喜欢这些电子产品，他知道苹果去年在旧金山的芳草艺术中心发布了第一代平板电脑，他只是在网上见过照片，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捧在手里。 尽管爱不释手有些激动，他还是赶紧递还给了夏曼：“夏区长，这不行，太贵重了，而且，而且我家现在还没孩子。” 夏曼看出了他的喜欢，将盒子塞在他的怀里，笑道：“那你就拿着玩吧，最近参加活动，发了好几个了，不值什么钱。” 叶子枫正不知说什么好，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一看，是教育局局长焦明艳打来的，便连忙接通说道：“焦局长你好。” 电话里焦明艳的声音很明媚：“区长，有件事想麻烦您。江南省南州市教育局来东州考察学习，他们是市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带队，带着各区县的教育局长，最后一站来咱们精华区，四点左右，在华育小学，市教育局的刘局长陪同，区长您能出面陪一下吗？” “哦，好，没问题。”叶子枫一口答应下来。 焦明艳又说道：“市里的意思，今晚让咱们精华区留餐，区长你也出面陪一下吧？给我们镇镇场子，也显得咱们精华区重视。” 叶子枫面露难色，孙倩说好今晚要包水饺的，还说要准备三种馅，让他尝尝哪种好吃。 不过，他也张不开嘴拒绝焦明艳，一来是公事，二来毕竟人家都要把苗翠花的儿子小明笛转到南翠来了，便点点头说道：“好吧。” 放下电话，叶子枫琢磨着怎么跟孙倩说，他能想象到孙倩的失望。 夏曼看出了叶子枫的为难，问道：“教育局有事？” “嗯，”叶子枫点点头：“说外地教育部门有个考察学习，让我陪一下。” 夏曼的脸有些不好看，冷冷地说道：“教育局就是这样，琐事特别多，而且经常事到临头才汇报！要我说，你就别理她！” 叶子枫讪讪地笑了笑，没接话。 夏曼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厚厚的有点笨拙的平板，跟他在网上看到的并不太一样。 他仔细一看，原来这不是苹果，而是一台国产的。 尽管如此，他也感到十分新鲜，摆弄了好半天，喜欢的不得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找来白宇，商量从明天开始调研部门，先从旅游局开始，然后老龄办、残联、档案局、方志办、外事侨务办、台办，企业服务局，最后是科技局。 因为在他分管的部门里，科技局可能算是唯一比较有分量的单位了，他想调研过前面的部门，后面应该可以熟门熟路，比较从容一些了，所以把科技局放在了最后。 白宇问道：“区长，你协助分管的部门还调研吗？人社、教育、审计可都是大单位。”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交代过的话，让他尽量少染指那些单位，便摇摇头：“协管的先不调研了。” 白宇刚要出门，又被叶子枫叫住了：“对了白宇，你联系一下谢飞区长的联络员，问问谢区长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时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找谢区长有点事。” “好的区长。”白宇出去联系了，不一会回来说，谢飞区长去市里开会了，大概四点多能回来。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看来今天是见不到谢飞区长了，四点以前他就要赶去华育小学了。 白宇走后，叶子枫在网上查了一会，包括下午见了面自己需要说什么，晚宴的时候怎么致欢迎词，他在本子上密密麻麻抄了一堆，然后挑了一些自己觉得顺口的，编了几段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说话，每个场合说不同的话，有些在网上根本查不到，又不能总问孙瑜或者枫影。 一想到枫影，江若影那清丽的面容，柔顺发亮的短发和白皙修长的脖颈就又在眼前浮现出来。 她说要和自己并肩策马，叶子枫心里盼着这一天赶紧到来，要是两个人将来能一块共事，那就太好了！ 第38章 崭新而漫长的日子 三点半的时候，叶子枫刚要喊白宇出门，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方怡打来的。 方怡的语气很焦急：“叶大哥，我舅母发现了骨灰坛，把我骂了一顿，让我今晚务必送走，否则就给我扔出去。” 叶子枫心中充满了歉疚，这两天光忙单位的事，把骨灰的事给忘了，他能想象出女房东如何破口大骂方怡。 “方怡，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晚上过去一趟，把骨灰拿走。”叶子枫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不不不，这和你没关系，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叶子枫心想怎么能没关系呢，他就是我啊，但这些话也没法和方怡说，便说道：“可能会晚一点，快到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你啊。”方怡感激地挂了电话。 给白宇打了电话，叶子枫出门，迎面碰上了民政局副局长安燕。 “安局长，你好啊。”叶子枫热情地打着招呼。 安燕看到叶子枫似乎也有点惊喜：“这么巧啊区长，我下午来政府这边开会，刚散，你这是要出门啊？” “嗯，”叶子枫点点头笑笑：“有个教育的活动。” 一听教育的活动，安燕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区长，毕素虹把四个孩子的情况发给我了。” 叶子枫说道：“那你转给我吧。” 安燕有些犹豫，问道：“区长，你还真给她办啊？那女人可是贪得无厌的。” 叶子枫笑笑：“正好晚上和焦明艳局长在一块，我顺便问问她。其实这些孩子也不是毕主任的孩子，她也是关心手下的同志们，算是好领导了。” 安燕点点头：“这倒也是，那我一会转给区长。” 叶子枫和安燕道别，下楼上车去华育小学。 快到的时候，他接到了焦明艳的电话，问他到哪了？ 他问白宇，白宇说转过路口就是。 焦明艳一听很高兴，说她正好在路口，是一辆黑色帕萨特，让白宇的车跟着她。 两辆车汇合，一前一后来到学校，七八个人站在门口迎接。 焦明艳为了方便叶子枫的车停在门口，特意嘱咐司机将车开过了学校门口才停下。 校领导看见了局长的车过去，见后面一辆普桑驶过来停下了，都不由一愣。 叶子枫赶紧下车想打招呼，校领导一看下来了个年轻人，再一看这辆破旧的普桑，知道接错了人，连忙呼呼啦啦向前面焦明艳的车跑去。 此时焦明艳刚下车，见一帮人朝她跑过来，再往后看，见叶子枫孤零零地站在那，连忙喊道：“区长在那边！” 校领导们都懵了，顺着焦明艳目光的方向回头看，这不就是刚才下车的那个年轻人吗？ 懵了几秒，大家都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新的分管区长，一帮人又呼呼啦啦跑了回来。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个头不高，略微有点胖的女人，估计平时运动也不多，这会跑了两个来回，已经是气喘吁吁，双手握住叶子枫的手：“领导，真是对不起！” 叶子枫回头看看自己的这辆破普桑，笑道：“不怪大家，要怪就怪我这辆破车。” 大家都笑了起来，尽管笑声里多少有丝尴尬。 此时焦明艳也已经走了过来，笑道：“区长就是这么幽默！” 大家又笑，见焦明艳和叶子枫都一脸笑容，大家此时笑声变得放松了一些。 “区长，这是烟校长，是咱们精华二小的校长，德高众望，也是咱们区里的功勋校长。”焦明艳介绍道。 叶子枫连忙尊敬地伸出手：“校长您好。” 两个人握了第二次手，焦明艳又介绍了剩下的人里的两女一男，其中两个女的是副校长，男的是教导主任。 焦明艳没再介绍其他人，叶子枫也不好主动去握手，只好一一点头示意。 这群人里，其实只有烟校长气质一般，矮矮胖胖，皮肤有些黑，看上去不大起眼，甚至有些拘束。两位女副校长都年轻很多，高挑身材，表情生动，笑容自然。后面还站着几个女人，可能是女老师，也可能是学校管理人员，好几个都非常漂亮。 焦明艳抬手看看表，说道：“还有点时间，烟校长，先带区长转转学校吧。” 焦明艳的表现与那晚喝酒时完全不同，既有领导的威严，又很谦和低调，对校长非常尊重，对叶子枫也是亲近而尊重。 “哎，好，区长，您里面请。”烟校长此时呼吸喘匀了，额头的汗也消了，带着大家往里走。 焦明艳介绍道：“区长，这是一所新建校，是以前四里沟小学原址翻建的。四里沟小学当时是全区最差的学校之一，这几年村里拆迁改造，重新建了新校，硬件条件上去了，但其实生源并没有改变，所以我们局里经过研究，给学校改了名，并请烟校长过来主持，这个学校目前是精华二小的分校，两所学校的法人都是烟校长。”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又担心说错话，便只微微点头，做出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烟校长带着叶子枫去了学校的科普馆、图书馆和体育馆，又去荣誉室看了看，半面墙的荣誉，基本都是这三四年得的，有些球类竞技比赛，还获得了省里的前几名。 看着这崭新的校舍和先进的设施，叶子枫真的感触到了精华区和黄北区学校的差距，他曾经替苗翠花给小明笛开会一次家长会，那所学校跟这里比，简直就是地下天上，老师嘴里叼着烟，有些高年级的男女学生搂搂抱抱，再看这里，不管老师还是学生，眼里的神采都不一样。 因为烟校长是给他汇报，所以说话时大多数时间都是望着叶子枫，周围的人除了焦明艳，几乎目光也都在他身上，还有两位女老师在拿着手机拍照，这让叶子枫很拘束，得不到一点放松的时间，只能不停地点头，甚至有些话都没有听清。 好在因为时间关系，烟校长介绍的很简略，而且把握的时间也非常好，她刚介绍完，市里也打来了电话，说马上到了。 众人去了学校门口迎接。 不一会，来了一辆别克引导车，后面是一辆中巴，陆续下来了十四五个人。 叶子枫站在最前面，他有些紧张，一边与客人握手，一边不停地说着“欢迎”，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词。 站在他旁边的焦明艳则大方从容得多，礼仪性地与前面几个领导握了手，对后面的人就微笑点头示意了，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请领导们进学校吧。” 叶子枫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好，请各位领导进校指导。” 大家进了校园，烟校长开始汇报，因为主要是面对南州市的领导进行介绍，叶子枫感觉压力小了些，但是也不轻松，他得时刻陪着南州的那位副局长站在最前面。 好几个相机噼里啪啦地照着，让他一直保持着紧张。 一个多小时候后，终于结束了参观。 去酒店时，焦明艳热情地邀请叶子枫坐她的车，叶子枫笑着婉拒了，他有点累，还是在自己车上放松一点。 坐在车里，他望着路边渐渐亮起的霓虹，梳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穿越过来还不到五天，可是却漫长的像一个月还多。 每天面临的都是人生第一次遇见的事，很多事让他心里没底，甚至无所适从，这让他很有压力。 他安慰自己，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就比如两会，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很紧张，后来两次就轻松了很多，像今天这种迎接参观也是一样，多接待过几次，也许就好了。 想想晚上的祝酒词，他又有些头疼，以前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这些。今晚，又是人生的第一次，他将第一次坐主陪的位置。 第39章 又见王娟 对于晚上的祝酒词，他反复酝酿了好久，决定第一杯的主题说欢迎，第二杯的主题说感谢，第三杯的主题是祝愿。 到了酒店，坐在主陪位置上的时候，叶子枫刚开始心里还是充满了忐忑。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晚的氛围很轻松，焦明艳坐在副陪，妙语连珠，不至于冷了场，并且一直在夸赞他，南州的客人也诧异于他的年轻，都是一脸的尊重，说了好些恭维的话。 他的心也就慢慢的稳了下来。 当他举起第三杯，说完了祝南州的领导在东州的行程一切顺利，祝愿东州和南州的教育系统友谊长青，祝愿在座各位领导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万事如意之后，叶子枫心里彻底放松了下来，属于他的任务基本结束，后面就交给焦明艳了。 焦明艳的祝酒词和焦明艳的风采明显要比叶子枫生动和更有吸引力，气氛也就进一步热烈了。 单独敬酒完毕后，就进入了混战状态，南州的客人们也互相喝了起来。借了个空，焦明艳带着区教育局的鲁光和局办公室主任过来敬了叶子枫一杯。 办公室主任郭蓉三十多岁，眉目清秀很端庄的一个女人，带着一副眼镜，显得书卷气十足。 焦明艳举着酒杯，烟波流动：“区长，谢谢你对教育的支持!” 叶子枫连忙端着酒杯起身，他发现焦明艳喝酒和不喝酒时完全两个样，不喝酒时尽管明艳动人，但却仪态大方，一喝了酒就多了些妩媚妖娆的神态。 喝完一杯，焦明艳又倒上一杯，对郭蓉和鲁光说道：“你俩回去吧，我单独再敬区长一杯。” 叶子枫也赶紧倒上了一杯。 “区长，谢谢你啊！”焦明艳眼神中透着一丝妩媚，但也很真诚。 她是真心感谢，这种临时性的安排是最让人讨厌的，为此她还把市局的一位处长给说了一顿。 下午给叶子枫打电话的时候，尽管她语气很放松，但心里也担心叶子枫会拒绝，这种事随便找个借口就很容易推掉，比如说下午已经安排了其他事，区长那么忙，不可能空着时间给你留着。 更重要的是，这种拒绝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形成习惯。 所以叶子枫能一口答应，还是让她有些欣喜的，要是换做以前，夏曼不但不会参加，而且还可能会数落她一顿。 叶子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安燕发来的毕素虹提供的名单，犹豫再三，有些不好开口，三天给教育添了三次麻烦了，会不会让焦明艳有些不好的看法。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焦明艳看出来了，笑着说道：“区长，有事你就说吧。” 叶子枫见被看穿，就一脸为难地把走访慰问部队时对方提的请求跟焦明艳说了一遍。 “你把短信转我就行，拥军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焦明艳往叶子枫身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撞了叶子枫一下说道：“区长，你是教育局的直接领导，有事你就直接吩咐，不用这么为难。” 叶子枫心里一块落了地，高兴得举起杯：“那我谢谢焦局长了。” 焦明艳故意把下颌一仰，说道：“就敬一杯吗？”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很愉快地笑笑：“那我喝两杯！” 焦明艳望着叶子枫，心情极好，摊上一位这么好说话的分管领导，而且长得帅，脾气好，她觉得这都属于上天的眷顾了。要是碰上一位互相不顺眼的，而且因为工作关系又要经常在一块，那才是一种煎熬。 叶子枫喝了两杯，为表示感谢，他拦住了焦明艳，让她喝一杯就行，但焦明艳还没到那种昏头的地步，也喝了满满两杯。 少了这桩心事，叶子枫明显轻松了很多，剩下的时间里甚至变得主动了很多，一脸笑容地去跟南州的客人们敬酒。 宾主尽欢而散。 叶子枫明显有些喝多了，脚步有些踉踉跄跄，好在有白宇搀扶着。 送走了客人，叶子枫上了车，跟焦明艳挥手道别。 “区长，回家吗？”白宇问道。 叶子枫强撑着坐直了身子：“不回家，去黄北区，第一天你送我的那个地方。” 白宇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那条狭窄而混乱的街道。 到达目的后，白宇轻轻喊醒了叶子枫。 叶子枫下了车，对白宇说道：“你等我一会，忙完我给你打电话。” 白宇点点头，不放心地问道：“区长，你喝了不少，要不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不用，放心吧。”叶子枫脚步虚浮进了胡同，他觉得有点头晕脚软，扶着墙站了好一会，才又朝小院走去。 还没进小院，就听到小明笛带些哭腔的声音：“我没骗人，我就是要转学了，要转到精华区去！” 然后是苗翠花的声音：“明笛，别说了。” 女房东的声音：“切！还转到精华？苗翠花，到时候人财两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房东女儿刘彩霞的声音：“算了，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还以为天上能掉馅饼呢！” 女房东又说道：“你愿意被骗那是你的事，但提前退房没门！退也可以，但钱是不退的！” 这时方怡不知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立刻引得女房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这个丧门星插得哪门子闲屁！蚊帐布擦腚，把你漏出来了！那人来了没有！不是说晚上来吗？彩霞，去把那个破坛子给我扔出去！” 刘彩霞嘟囔道：“我不扔，那玩意多晦气啊！” 叶子枫猜到他们说的是自己的骨灰坛，赶紧紧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喊道：“方怡，我来了。” 女房东和女儿刘彩霞转头看过来，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小快步迎了过来：“哎呀，王书记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叶子枫愣了一下，直到两个女人奔他身后而去，他才发现后面进来一个女人。 他转身只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当地，原来是王娟！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院子，他两年多的付出，却换来的是无情的抛弃和讥笑。 第40章 女人吵架 “王书记，都给你准备好了，快去屋里。” 女房东的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王书记啊，听说你可是咱们街道最年轻的社区书记啊，前途无限啊！” 王娟怎么成“王书记”了？ 叶子枫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王娟的努力巴结没有白费，付出终有回报，那位大腹便便的副局长真的帮上忙了，王娟从社区副主任成了社区书记。 几天没见，王娟的神态似乎傲慢了许多，以前她都是一口一个“姨”叫着女房东，现在只是轻轻点点头。 女房东也不在意，继续讨好地说道：“你看，你和彩霞是从小到大的最好的朋友，她这次能不能进社区居委会，可就全靠你了。” 王娟点点头：“我已经跟庞局长说了，下个月社区正好有个要退休的，到时彩霞就能补进来。” 刘彩霞扭着肥胖的身体高兴地过来揽住王娟：“太好了，我就知道娟姐最厉害了！” 女房东也高兴地说道：“快进屋快进屋。”说完又冲屋里喊道：“老头子，快点沏茶，娟子.......啊不，王书记来了！把低保的钱准备好！” 王娟往屋里走，看到了方怡，停下脚步问道：“方怡，我们那里正在招社工，你要想去，我可以帮忙说说话。” 方怡低头看着脚尖没说话。 “还不赶紧谢谢王书记！”女房东照着方怡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方怡抱住头，还是没说话。 “算了算了，别理她了，狗肉上不了大席，烂泥扶不上墙！”刘彩霞母女俩簇拥着王娟往屋里走。 王娟不悦地看了方怡一眼，昂首进了屋。 叶子枫轻轻叹了口气，他听到了她们口中的“低保”。 以前王娟就总爱愤愤不平的咒骂她的书记，说书记把自己亲戚朋友都弄成了低保户，还把一些低保户给她们家当免费劳动力。 最可恨地是克扣低保户的补贴都是书记一个人独吞，从来不分给王娟她们。 现在看来，王娟也有了这个权力，她成了她当初愤恨咒骂的人。 望着王娟熟悉的背影，叶子枫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感觉。 不得不说，在这个小院里，王娟算是最漂亮的了，体型也是最好的。 刘彩霞像头猪，女房东尖嘴猴腮刻薄脸，方怡脸上有疤破了相，唯一能和王娟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苗翠花了，但苗翠花毕竟年长七八岁，而且自从老公去世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两年明显憔悴苍老了很多。 不过，现在叶子枫眼里，王娟最多也就算个中等而已，别说江若影了，就是温婉和点名女孩岳小珂的年轻美貌也要远远胜过王娟不知多少倍，就连比她年纪大的焦明艳甚至朱迎和夏曼也比她漂亮有气质得多，更别提和她年纪相仿的孙瑜了。 甚至下午在学校参观时，几乎大部分的年轻女老师也都要比王娟漂亮有气质。 “叶大哥，你来了。”直到房东等人进了屋，方怡才走了过来小声打招呼。 苗翠花也过，一脸感激和激动，只是一个劲的道谢。 叶子枫忍着不断翻涌的酒意，问苗翠花：“鲁光和你联系了吗？什么时候转过去？” 苗翠花有些为难：“鲁科长让我尽快办手续，这样等寒假结束一开学就可以过去了，可是我联系了几天也联系不上学校的领导，不是说在外地，就是说没空。” 此时的叶子枫，因为喝多了酒，少了很多的顾虑，不像平时那么谨小慎微，说道：“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说着拿出电话，找到鲁光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这时王娟走了出来，身后刘彩霞和女房东吃力地搬出了不少东西：“王书记，这些你带上吧？” 王娟回头看了看，淡淡地说道：“哪天让彩霞给我送家里去吧。” “哦？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这么多王书记也不好带啊！”女房东巴结地笑着：“明天我给王书记送到家里去。” 叶子枫拿着手机，往那边地上看了一眼，是成袋的大米、面粉，成桶的花生油，还有一些肉制品礼盒。 这时，鲁光那边接通了电话：“区长，我是鲁光。” 叶子枫说道：“鲁科长啊，这么晚打扰了，想麻烦你件事。” “区长您请吩咐。” “上次说的明笛转学的事，这边家长联系不到学校，手续一直办不了，你能帮帮忙联系一下这边的教育局吗？” “哦，好的区长，我明天一早就联系。” 叶子枫尽管喝多了酒，但依然还是有些客气：“谢谢你了鲁科长。” 不过说完以后，叶子枫觉得仿佛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迫切和重视，便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鲁光，拜托你了！” “哎呀，区长，您这......好的，您放心吧区长，我绝对办好！” 刘彩霞轻轻碰了碰她妈：“这就是那个骗子吧，看着确实有点人猫狗样的，这人有点面熟呢，对了，是不是叶子枫死的那天他来过？” 女房东不屑地笑了笑：“你也不用脑子想想，真能把孩子转到精华小学的人，会大晚上跑咱这种地方？估计也是个没出息的，连这么大年纪的寡妇都不放过！”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院里很安静，大家都听到了。 苗翠花顿时满脸通红，羞愤道：“你们乱嚼什么舌头呢！” 刘彩霞毫不示弱：“兴你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兴被人说了？” 苗翠花从事理发行业多年，也是见惯了各色人物，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吃了这娘俩几年的气，但她不能忍受叶子枫受到这种侮辱，反正自己也要搬走了，索性也不管了，反唇相讥道：“我都干的什么勾当？你倒是说说，你怕是说不清楚吧？你们娘俩这些年干的勾当，我可是能说得清楚的！野男人来了，就把自己老头支出去，都不避人的，不要脸！” 女房东立刻尖声嘶叫起来：“你这管不住臭烘烘的腚沟子，放什么闲屁呢，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逼嘴！” 苗翠花指着地上的大米油面，骂道：“这都是应该发给低保户的吧？你们昧着良心吃这些，就不怕不消化吗？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刘彩霞见苗翠花竟然还嘴辱骂，顿时火冒三丈，冲她妈喊道：“还等什么，撕烂了这臭逼的烂嘴！” 第41章 换了嘴脸 俩人刚要上前，王娟摆摆手制止了她俩，冷冷地对苗翠花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说话要有证据，如果你有，可以去民政局反映，如果没有，再胡说八道的话，我现在就报警！” 苗翠花一时语塞，尽管她听女房东和女儿刘彩霞聊过这些事，但她确实没有证据。 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女人，冷着脸不高兴地说道：“大晚上的嚷什么呢！隔老远就听见污言秽语的。” 来人正是女房东的表妹，是黄北教育局基教科副科长，当年小气刻薄的女房东为了巴结她，专门从院里收拾出了一间空房让她无偿使用放些没用的杂物。 “表妹你来了。”女房东马上换上了笑脸，儿子能上黄北实验，可是多亏了这位表妹，尽管没少出血打点。 “一个个污言秽语，也不怕被人笑话！”房东的表妹冷冷的说道。 她在这院里还是有很高的地位和优越感的，王娟这样的社区干部也不在她的眼里。 女人说完，对方怡说道：“出去把我车上的东西搬进来。” “奥。”方怡被指使惯了，出去搬东西去了。 女人掏出钥匙开门，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连忙接通电话，口气就不是冷冷的居高临下了，而是带些热情的讨好： “孙局啊，嗯，您指示！是吗？精华教育局派人过来办手续？！” “是啊，第一次呢！以前从来没有过，看来是很重要的人物，好的，好的，我明白，我明白。” “嗯，您把她号码发我吧，我今晚就联系，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哦，姓苗，苗翠花，好的，我记住了，好，您放心吧孙局。” 女人说苗翠花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苗翠花一眼，但并没有太在意，这时方怡吃力的搬了东西进来，问道：“孙姨，放哪？” “先放地上，没点眼色，没看我正忙着吗？”女人一边训斥方怡，一边拨通了电话，还不忘严肃地提醒众人：“都安静点，别说话！” 苗翠花的手机响起，大家都听到了，但是也并没有人在意。 苗翠花刚接通，就听到房东表妹热情地声音：“是苗老师吗？你好你好，我是......” 苗翠花的手机话筒外放声音很大，院里的人都听到了房东表妹的两个声音，一个是她本人发出的，一个是从苗翠花手机话筒里发出的。 大家都愣住了，包括苗翠花，也包括王娟。 院子里安静的吓人，好半天，房东的表妹才缓过神来，试探地问苗翠花道：“你家孩子要转学？” “嗯。”苗翠花点点头。 房东的表妹愣了几秒，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笑容，走过去说道：“咳，孩子转学你早点说啊，我也能帮上忙啊，都是街里街坊的，你也真是！” 苗翠花从没见过这高高在上的房东表妹对她这么热情，一时有些不适应，赶紧不好意思说道：“怕给你添麻烦。” 房东表妹一脸亲热又责备地轻捶了一下苗翠花的肩膀：“说什么呢，街里街坊的关系这么近，说什么麻烦，你找这么大领导不麻烦？” 说完又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找的什么领导？能让精华教育局的人过来帮你办手续？这些都是该学生家长办的，教育局帮着办这还是第一次呢！” 苗翠花下意识地看了叶子枫一眼，见他微微摇头，便赶紧低下头说道：“没找什么大领导。” “还装！”房东表妹笑着又拍了一下苗翠花：“精华教育局的人可傲着呢！你们可是不知道，省领导的孙子孙女基本上都在精华小学和精英学校，他们一般人根本看不上，你也不用骗我，至少是市长级别的人物，或者你找了东州教育局的局长！” 苗翠花不停地摇头：“没有，真没有。” 房东表妹有些失望：“你不愿说就算了。那咱们定好，明天你就别安排其他事了，我一早过来，带你去学校和教育局把手续办好，然后等精华区教育局的人过来，别人家来了，咱们手续还没办完，显得不好。” 苗翠花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我听你的，我明天哪也不去。” “行，那就说定了。”房东表妹回到杂物间，把方怡喊过去帮她把杂物搬进屋里，随后锁了门，临走前特意地和苗翠花打了招呼才走。 女房东和刘彩霞一直呆愣愣地站在那，有些傻了，苗翠花什么时候认识那么大的领导了？ 女房东率先反应了过来，换了一副嘴脸走过来亲热地对苗翠花说道：“翠花妹妹啊，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刚才说话不好听，但不也是为了怕你上当受骗嘛！” “你说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万一再被骗了，可怎么办啊！” “咳，不过，这都是我目光浅薄了，你也别怪，咱就是井底的蛤蟆，只能看那点天，所以想的不到的，说的不到的，妹妹你也别太在意，好不好？” 人都怕敬，女房东这一放低姿态，苗翠花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的，我刚才也说的过分了。” “咳，这有啥过分的！”王娟走了过来，亲热地拉起苗翠花的手：“一个院里住了这么久，跟一家人还有什么区别，有的一家人还住不了这么近呢！” 女房东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对了翠花，你想什么时候退房，随时跟我说就行，退的时候，这个月的就不收钱了，一家人嘛，不计较那些！” 苗翠花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和女房东反倒谦让起来：“哪能白住呢，该收的还是要收.......” "你看，一家人还算这个？别说了啊，再说就是不当我是一家人......." 叶子枫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几个人的嘴脸，想为什么坏人就往往总能占便宜过得好呢？有一个原因就是好人大多都善良，不记仇，喜欢原谅，喜欢以德报怨，人家只要一变脸，好人就伸手难打笑脸人，好像一切都过去了。 换做他自己呢？ 叶子枫想了想，恐怕自己也会和苗翠花差不多，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些憋闷，索性不看女房东和王娟这种让人恶心的表演了，转身去了苗翠花的屋里去看小明笛写作业去了。 刚进屋，就听见外面王娟小声地问苗翠花：“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你找的那位大领导的秘书吧？” 第42章 手不该放的地方 王娟小声问苗翠花：“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你找的那位大领导的秘书吧？” 苗翠花支支吾吾不说话。 王娟大度地说道：“不说就算了，我能理解！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家？我到时安排人来帮你。” 苗翠花刚要婉拒，王娟及时制止道：“别说推辞的话，否则就是不当我们是一家人了！” 女房东在一旁说道：“是啊是啊，到时我和彩霞也能帮忙。” 苗翠花也只好点点头说谢谢。 王娟见差不多了，便出门走了，临走前，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苗翠花的屋里一眼。 女房东送走王娟，回来踢了还在那呆呆站着的刘彩霞一脚，对苗翠花笑道：“翠花，回屋吧，早点歇歇。” 刘彩霞的反应最慢，她到现在还处于发蒙状态。 苗翠花回到屋里，眼里就溢出了泪花，不光是为了小明笛转学的事，也为了自己突然就觉得像个人了。 叶子枫坐在那难受，觉得整个屋子在旋转，他问苗翠花有水吗？想压一压强烈的想呕吐的欲望。 苗翠花满屋想找个干净的新杯子给叶子枫倒水，却越急越找不到。 叶子枫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他想出门再吐，然而还是吐在了屋里。 他有些手忙脚乱想帮着收拾，却被苗翠花按在了椅子上。 方怡正好捧着骨灰坛进来，赶紧放下，和苗翠花一块收拾。 收拾完，苗翠花终于找到了杯子，刷了好几遍，给叶子枫倒上水，可惜太烫没法喝。 吐完之后，叶子枫感觉舒服了一点，但困意更浓了，他想拿了骨灰坛赶紧走，但是又怕脚步不稳出了洋相，便闭着眼在那调息，想尽快让酒意赶紧下去。 苗翠花和方怡也不打扰他，苗翠花小声问方怡：“你找到活了没有？” 方怡叹口气，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唉，”苗翠花叹了口气：“那家酒店不是生意不错吗？怎么说倒闭就倒闭了。” 方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押了三个月工资，都没发，老板就跑了，舅母今天又催我要房租了，进屋骂我的时候发现的骨灰坛。” 苗翠花拿出几百块钱递给方怡：“你先拿着吧。” 方怡眼里也含着泪，接了过钱：“谢谢翠花姐，我，我实在是.......” 苗翠花突然想起了刚才王娟让方怡去当社工的事：“你为什么不去社区当社工啊？我也知道，王娟让你去，就是看准你能吃苦，把你当苦力用，但是也总比没工作强啊，要不你再找她问问？” “不去，”方怡摇摇头，说道：“我倒不是怕苦怕累，我就是不愿意见到她！一看到她，我就想起当时子枫哥怎么对待她，她又是怎么对待子枫哥的！” “唉！”苗翠花长长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闭着眼调息的叶子枫将两个女人的话都听在了耳里，心里百感交集，又痛苦，又有些感动，既悲伤于好人命苦，又感动于人间还有真情。 过了一会，方怡轻轻起身，说道：“翠花姐，我回屋了，等叶大哥醒了，你把骨灰坛交给他。” “嗯。”苗翠花也轻轻起身，送方怡出门。 两个女人都轻手轻脚，仿佛怕打扰了叶子枫休息。 又过了一会，叶子枫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便睁开了眼，坐起身子说道：“翠花姐，你给我骨灰坛，我要走了。” 苗翠花点点头，没有去拿骨灰坛，转身去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走过来轻轻递给叶子枫：“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叶子枫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苗翠花：“翠花姐，你这是做什么？” “刚才我都听到了，为了小明笛的事，麻烦了那么多的教育局的领导，您就拿着吧，请大家吃个饭。我也知道，这钱肯定不够，但是我现在条件......对不住领导了！”苗翠花说到后来，有些哽咽了。 叶子枫的眼睛有些湿润，说道：“翠花姐，别的事你都不要想，照顾好小明笛，照顾好自己！” 苗翠花感动的无法表达，可能是压抑的情绪太过强烈，突然就跪到在叶子枫面前，趴在他的腿上压抑地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德，能碰到你这么好的恩人，说实在的，我都快要撑不住了，是你，又给我了活下去的希望。” “翠花姐，你赶紧起来，这是干什么！”叶子枫连忙去扶苗翠花，但是他本来就站不稳，现在更扶不起不肯起来的苗翠花。 苗翠花眼里含着泪，将信封递给叶子枫：“领导，你把我的心意收了，我就起来。” 叶子枫也跪了下来，捧着苗翠花的手说道：“姐，这样行吗？你欠我的，用一辈子来还，你拿着这钱把新理发店搞的好好的，我这辈子去你理发店，你都不许收钱，行不行？” 苗翠花含泪望着叶子枫，用力地点了点头：“行！” 苗翠花搀扶着叶子枫起来，说道：“领导，这点你还是收着，这辈子......” 叶子枫见她还要纠缠这个钱，便说道：“从今天开始还账吧，现在去理发店。” 苗翠花愣了一下，转头对小明笛说道：“明笛......” “妈，你去给叔叔理发吧，我写完就自己睡觉了。” 苗翠花捧着骨灰坛，跟着叶子枫出了门，转过胡同，就看到了那辆普桑。 白宇见叶子枫出来，忙迎了过来，伸手刚要接苗翠花捧着的坛子，突然发现是个骨灰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子枫说道：“白宇，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骨灰，临时无处安放，我先带回家，等找好了墓地就安葬，你把后备箱打开。” 白宇连忙把后备箱打开，苗翠花小心地放了进去。 苗翠花回去骑着自行车去了理发店，叶子枫先到的，他下车对白宇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去家里接我。” 白宇有些为难地问道：“那骨灰？” 叶子枫想了想，本想让白宇先送回家，可又怕吓到了孙倩，便说道：“你打开后备箱。” 白宇本来是想等叶子枫，可是对骨灰坛，他实在有点害怕，不太敢独自和骨灰坛一块在车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了后备箱。 白宇走后，叶子枫抱着骨灰坛站在理发店门口。 不一会，苗翠花到了，开了门把叶子枫让进去。 其实叶子枫原身在两会前刚修了头发，并不需要理，苗翠花便先给叶子枫洗了头，她见叶子枫有些难受，便说道：“我给你按按头吧？” 叶子枫头疼头晕，便点点头。 苗翠花轻轻放倒椅子，让叶子枫躺在上面，轻柔地帮他按着。 以前都是叶子枫给王娟按摩，他还没这么放松的躺着被别人按摩过，他觉得苗翠花的手凉凉的，按在太阳穴上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渐渐的，他就睡着了，还做了好几个梦。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苗翠花正坐在一侧，轻轻地给他揉着胳膊。 他冲苗翠花笑了笑，刚想起身说辛苦翠花姐了，却突然发现，他的手居然在苗翠花的怀里。 第43章 不真实的幸福 他冲苗翠花笑了笑，刚想起身说辛苦翠花姐了，却突然发现，他的手居然在苗翠花的怀里。 而且是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的，他这时才感觉到了那暖暖的软弹。 叶子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问道：“翠花姐，怎么回事？” 苗翠花脸色有些微红，没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衣服，很平静地问道：“好些了吗？” “好些了。”叶子枫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使劲回忆着，却丝毫想不起来。 叶子枫连忙起身，抱起了骨灰坛，说了句：“我先走了翠花姐。” 苗翠花没有说话，将他送到了门口。 叶子枫慌乱的逃也似的出了小巷，来到了主干路上打车。 一路上，他努力地回忆着，却还是一片空白，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苗翠花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另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梦里梦到了孙倩，他的确是在梦里摸着孙倩的胸。 如果是后者，苗翠花出于对他的感激，或者以为他是装睡而占便宜，为了小明笛的转学，恐怕也不会选择反抗和拒绝。 这样一想，叶子枫恨不得捶自己的脑袋两下，这在翠花姐眼里成什么人了？趁人之危吗？ 回到家，他本想悄悄找个地方放下骨灰坛，然后一进门，就发现孙倩开着小灯，坐在餐桌旁等他。 “回来了？”孙倩的声音依然是欣喜而温柔，没有对他晚回家而抱怨。 叶子枫指了指怀里的骨灰坛，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倩，对不起，我一个要好朋友的骨灰，现在无处安放，我临时先拿到家里来，你放心，等一找到墓地，我马上就拿走。” 一听骨灰坛，孙倩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走了过来，说道：“我都听你的。”说完伸手就去接骨灰坛。 叶子枫有些感动，心想让孙倩抱着骨灰坛也行，省得她一个在家害怕，接触过了，可能反而会好些。 “啊？”孙倩接过骨灰坛，发出了一声惊呼，她看到了骨灰坛上的名字：叶子枫。 叶子枫连忙解释道：“同名同姓的一个好朋友。” “哦。”孙倩似乎能理解叶子枫为什么把别人的骨灰拿到家里来了，问道：“放哪合适呢？” “随便放一个地方吧，明天我问问民政局，先让他们帮忙找个地方。” 孙倩小心的把骨灰坛放进书房，然后出来，问道：“你还吃点吗？” 叶子枫看到孙倩的目光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和期盼，想起她包了三种馅的水饺，便说道：“当然，我专门留着肚子回来尝尝媳妇做的水饺呢。” 孙倩脸上立刻闪过了一丝幸福的红晕，她忍着笑意进了厨房，都是已经准备好的，放好锅，然后倒进了早已烧开的水，回头对叶子枫说道：“几分钟就好。”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感动，从后面轻轻搂住孙倩的腰，脸颊贴着孙倩的脸，喃喃地说道：“小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孙倩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见水开了，叶子枫说了句“我来”，便放开孙倩，手脚麻利地端过水饺下锅，搅动后盖上锅盖，水开后又点了凉水。 孙倩心里充满了暖暖的甜蜜，不由学着叶子枫那样，从后面搂住了叶子枫的腰，露着半个脑袋，幸福地看着叶子枫熟练的忙活。 饺子出锅，俩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叶子枫由于把晚上吃的基本都吐干净了，这会还真是有点饿了。 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吃着水饺，孙倩心里觉得比吃了蜜还甜，为了尝她做的水饺，这个男人一晚上面对酒店的美味佳肴肯定没怎么动筷子，就等着回来陪她一块吃。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满足和幸福的呢？ 叶子枫心中也是充满了幸福，这个时间回到家，媳妇竟然还没吃饭，在一直等他。 这样的媳妇，整个东州，又能找出几个呢？ 两个知足又幸福的人吃完了水饺，又抢着一块把刷碗，最终叶子枫没能拗过孙倩。 孙倩刷完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叶子枫已经把餐桌收拾的干干净净。 孙倩照例又给叶子枫泡了脚，刚吃饱睡觉也不舒服，叶子枫说道：“老婆你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吧。” 孙倩本来不让，但叶子枫还是坚持把她按在椅子上，站在后面轻轻地给她揉按。 孙倩一直不说话，叶子枫问她力度怎么样？舒服不舒服她也只是点头。 叶子枫心里有些没底了，以前王娟都是指挥他一会左一会右的，他有些担心地探头看了看孙倩的表情，却发现她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叶子枫吓了一跳。 孙倩没说话，却直接起身，反身就抱住了叶子枫，嘴就亲吻了上来。 孙倩总觉得是个梦，她并不想要这么完美的幸福，对她来说，已经到了不真实的程度。 她好害怕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 她只有紧紧的搂着叶子枫，感触到他真实的身体和呼吸，心里才能踏实。 极具热情的暴风骤雨过后，孙倩满足而又平静地睡去。 叶子枫却有些睡不着了，他靠着床头，想着他的手怎么就去了苗翠花的怀里？ 过了一会，江若影那无可挑剔的身姿和容貌又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使劲晃晃头，想把这些都甩出去，他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对不起孙倩。 可偏偏这些身影，就是怎么甩也甩不掉。 直到他又想起了方怡，心里才逐渐没有那么烦躁了，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还有许多应该做、也有能力去做的事需要他去帮忙。 他在想，能不能让方怡也去社区去工作呢，像王娟一样。 王娟不就是靠了一个民政局的副局长吗？安燕也是啊！ 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安燕提这件事，想着想着，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44章 保密会议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枫就来到了办公室，九点半要参加区里“聚焦群众身边不正之风专项整治”的会议。 借开会之前的空，他想办两件事，一是找谢飞区长说说王桂花的事，二是和白宇确定一下部门调研的事。 谢飞区长还没来，他先和白宇先定了第一个调研的部门，给区旅游局下通知，下午两点半到局里调研。 叶子枫有些不放心地问了白宇一句，早上下通知，下午就去调研，会不会有点仓促。 其实他内心里是担心引起旅游局的反感，但他没有说出来。 白宇说道：“调研的预备通知早已经下了，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区长您的时间。” 叶子枫心里踏实了一些，想想有白宇在，他真是心安多了，很多事都能提前想到。 白宇走后，叶子枫开始看相关的材料，精华区的旅游资源禀赋，以及相关的景点、住宿、餐饮、旅游人数、旅游收入等一些数字和几个挂星景点的相关情况介绍。 这是调研的第一炮，第一炮顺利，后面也许就不那么紧张了，所以叶子枫看得很仔细。 看看表，快九点半了，叶子枫拿了他的黑色记录本刚要出门，白宇进来了，说道：“区长，下午四点半，市里在翠屏山庄召开享受国务院津贴专家座谈会，常务副市长展云刚参加。” 叶子枫一听头又开始发蒙，他的第一个念头是需要发言不？ 他现在和白宇已经很亲近熟悉，也不怕露怯，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问问市里，需要发言不？如果发言，围绕哪个方面？” “好的区长。”白宇见叶子枫又没带水杯，连忙进去帮他拿了出来，问道：“下午旅游局的调研还推迟吗？” 叶子枫接过水杯，有些犹豫地望着白宇：“你觉得呢？” 白宇想了想说道：“翠屏山庄倒是不远，二十分钟能到，咱们提前半小时出发，旅游局的调研四点前结束就可以。” 叶子枫在心里算了算，两点半开始开始，四点前结束，满打满算不到一个半小时，会不会紧张了点。 白宇建议道：“要不，下午的调研提前到2点？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嗯，好。”叶子枫点点头下楼去了。 来到会堂，叶子枫很轻松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发现他的位置基本每次开大会都是在第二排的中间区域。 他现在也已经能比较自如的和旁边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没有当初那么紧张和拘束了。 他左右看了看，包括谢飞副区长在内的好几位副区长都没来参加这次会议，政府这边只有文叶秋和他两个人参加了。 他在记录本上写到：这种会议是可以请假的，并在后面标注了一个小三角。 这次聚焦群众身边不正之风专项整治工作会议，由纪委书记周志桥主持，三项议程，一是播放了暗访片，前期区纪委安排人到各个单位，尤其是群众办事窗口，带着微型录像设备进行了暗访。 叶子枫还好些，各个部门和各个街镇的领导就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现在视频里。 叶子枫看着视频，尤其是窗口的那些服务人员，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他平时经常碰到的事吗？ 偶尔也有过分一点的，说了些很上不了台面的话，这时会场里就会发出一阵笑声。 大家笑的同时，眼睛就都望向了视频所涉部门的局长，那局长脸色铁青，眼睛盯着屏幕，装作没看到其他人的目光。 片子有点长，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上了视频的部门有七八个，还涉及两个街道。 其中涉及到了旅游局，暗访人员八点四十分来到旅游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员在岗。 放完暗访片，会议进行第二项议程，纪委书记周志桥先传达了上级对这项工作的部署要求，又通报了区里的工作进展，并点名批评了一些部门，然后对下一步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 他的语气有些和蔼，并没有疾言厉色，即便如此，被点到的部门一把手也是一脸尴尬，心理素质不强或者脸皮薄的，甚至有点脸红冒汗。 最后一项议程是书记徐梦云讲话，她通篇围绕着“服务”展开，说精华区就是要以“服务”立区，从服务好企业，服务好群众展开，最后还重点提到了要服务好省委、服务好军区，服务好市委和省市机关。 叶子枫有点纳闷，不是说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吗？怎么扯到服务上级机关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副区长文叶秋，文叶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小声说道：“精华区是政治中心，往大里说，全省的最高指示都是从精华区发出的，精华区的书记包括区长的任命，都要经过省委批准，市里只有建议权。” 叶子枫特别佩服文叶秋，他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而且说话也滴水不漏，仿佛没说什么，但又仿佛给他做了解释。 叶子枫一直在飞快的记录，就像学生上课时做笔记一样，生怕漏下了什么内容，有一些他感觉可以在调研部门时加以强调的，都用笔特别圈了出来。 散会回到办公室，白宇正在门口等他，又给了他一份通知，说道：“区长，下午两点，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内容保密，只说要求各区县分管审计的副区长和审计局长参加。” 叶子枫的头顿时又大了，才刚准备好去旅游局调研的发言，怎么又出了个会议。 他问白宇：“四点半那个会呢？需要发言吗？” 白宇说道：“市里说可以准备一下。” 叶子枫心更乱了，问道：“说从哪个方面准备了吗？” 白宇摇摇头：“说根据当时情况随便说几句就行。” 叶子枫心中发苦，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当场随便说几句。 突然他灵机一动，问道：“下午两个会，是不是有点冲突了？万一市政府的会议结束不了，那不是耽误了翠屏山庄的会吗？能不能给办公室说一声，后面那个会请假？或者安排其他人去？” 白宇没能领会叶子枫的焦虑，他笑笑说道：“区长，没问题的，这两个会都是常务副市长展云刚召开，开完第一个会，他也得往翠屏山庄赶，耽误不了的。” 叶子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望，点点头：“好。” 中午吃饭，叶子枫都有点食欲不佳，座谈会还不知道怎么发言，怎么又来了个内容保密的会，这保密的会更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下午一点半，叶子枫和白宇出发去了市政府。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来市政府，以前他曾经路过一次这里，看到端枪的武警站得笔直，让他心生敬畏。 那时他刚来东州，还在上大学，这里进进出出的人还有很多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个黑色的包。 他那时就很羡慕这些人，并猜想在这里上班是什么感受。 现在市政府门口站岗的，已经由绿军装红肩章的武警换成了蓝色衣服的保安。 叶子枫的车尽管是辆破普桑，但是已经办了市政府的出入证，很顺利的就开进了院子。 叶子枫下车进了楼，一路打听着来到会议室，现在时间尚早，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叶子枫心里又有点压力，精华区的席签放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 叶子枫因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也是干着急，后来索性不想了，该咋咋滴吧！ 差一分两点的时候，展云刚等人来了，他一边上主席台，一边与坐在第一排的几个人笑着点头，看样子很熟悉的样子。 会议主持人是一位叫李少坤的五十岁左右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他说话慢条斯理：“今天这个会议有点不同，第一没有媒体参加，第二不下发任何材料，请大家认真做好记录，并不要扩大知晓范围。” 第45章 国抽审计 叶子枫赶紧把笔拿起来，比当年上课时还要紧张认真。 副秘书长李少坤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普通话很不标准，或者是他故意的，说话喜欢拖长音，他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安排部署迎接国家审计署对全市社保资金的审计，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请市审计局朱希才局长介绍情况，二是请展云刚市长做重要讲话，现在进行第一项，请朱局长介绍情况！” 叶子枫下意识地放下笔想鼓掌，却发现没有人动，便赶紧又拿起了笔。 市审计局局长朱希才五十四五岁，很瘦，看着有点营养不良似的，头发倒是还行，说话语速也很慢： “对社保资金进行全面审计，是国院的正总亲自安排部署的一项重要工作，审计的重点是自2005年以来社保资金的筹集、管理和使用情况。” “今年，审计署抽调七十七人，在全国七个点进行了试点审计，目前已经结束，对哪些领域是重灾区，已经有所掌握，一批失职渎职甚至涉嫌犯罪的人员目前正在被处理！” “　从明年2月到5月，审计署开始着手对全国各省的社保资金进行重点抽查审计，东北、西北、西南、东南沿海及中部地区各抽一个省由国家审计署组织人员进行审计，其余各省市由本级组织审计人员进行审计。” “咱们江汉省这次运气很好，被国家抽到了，下一步国家审计组要选两个地市进行专项审计，东州作为省会，作为副省级城市，咱们被抽到的可能性相当大，请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 叶子枫在本子上刷刷的记着，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不经意间，发现会场的气氛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轻松，左右看看，有些分管县区长的脸色都很凝重。 朱希才继续说道：“前期，省里已经组成了两个审计组抽查了东州两个县区，分别是精华区和洛溪县，目前总体评价还没有，但是通过我们在省审计组的卧底，哦，不能说卧底，咱们在省审计组的人员，反馈说省审计组对我们的工作还是肯定的，并且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部分审计发现的问题。这些问题，我们也已经反馈给了各县区的审计局。” “但是，大家准备迎审不能只局限于给你们反馈的那些问题，迎审准备工作要全面！因为目前，省审计组还没有给省委、省政府汇报审计结果，有些问题现在还处在不能公开的阶段，现在反馈给大家的问题，是特殊渠道得来的，不系统，不全面，也不完整，只能供大家参考。” 最后，朱希才提了几点建议，说是建议，其实更像是要求。 “第一，希望各县区和各相关民生部门高度重视试点审计发现的问题，并进行认真整改，不要以为这是别人的问题，别人有的问题，咱们也有！甚至别人没有的，咱们可能也有！” “另外，再强调一下，反馈的这些问题不全面，迎检工作必须要全面。比如精华区目前的情况，我们现在就还不了解，不掌握，我们的人没能进入到精华的审计组。” “第二，要明确分工，落实责任。各县区，各民生部门要切实负起责任来，赶紧自查自纠，有问题抓紧整改。可能有些涉及政策性，整改起来难度大，可以稍微放一放，但是管理和使用方面的，必须整改到位！如果被抽到，绝不允许出现管理使用方面的问题！” “希望大家举一反三，各个民生部门要按照规定将这些年的社保资金的筹集、管理和使用情况全部梳理一遍，尤其是涉及低保特困人员的，如果二百户，你有三五户出了问题，那算是正常，如果有五六十户，甚至七八十户都有问题，那就不正常了！” “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我希望你们不用等组织发话，赶紧提交辞职报告。” “另外，还有一些小问题，也请大家注意。有些钱，明明规定是每个月一发的，有的地方却半年一发。还有，不该发的人，比如我们体制内的行政和事业人员，居然也有的去领低保，你们要好好查一查，这到底是疏忽？还是人为？” “另外就是资料的问题，我上周去了一个街道，发现只有几户的材料是完整的，大部分都是空白的，这不是胡闹吗？这点，请各县区和各民生部门一定抓紧完善！” 最后朱希才又着重强调了一下各区县和各相关民生部门要尽快动起来，抓紧做好自查和整改，在审计组入驻以前尽最大可能整改到位，有些实在没法整改的，要做好应对，做好说明，提前想好怎么解释。 叶子枫低头刷刷的记录着，尽管对这些完全不熟悉，但好在朱希才的语速很慢，他几乎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了下来。 第二项议程是展云刚常务副市长讲话，大家这时鼓起了掌。 展云刚五十四五岁的年纪，人长得高大，微胖，看着有些和蔼可亲，他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鼓掌，语气很沉重： “我要告诉同志们的是，这次被抽查的审计结果，不向省市反馈，直接报国院。同志们，我们到时即便想做点工作，也很难，谁能去院里做工作？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本事，反正我没有！” “所以，我希望，咱们把工作，把努力，把汗水，都用在审计组入驻前！” “对这项工作的检查和整改，我们必须铁腕雷霆！社保资金是什么钱？是保证最困难的老百姓的吃饭钱，养老钱和救命钱！谁敢动这些钱，我们没必要对他心慈手软！” “同志们，这项工作，平时做的再多，可能也不出彩，也难出名，但是如果有个差错，出名就很容易，尤其是目前。我希望咱们东州不要出这个名！” 展云刚那双本来还算和蔼的眼睛，此时变得目光炯炯，冷意逼人：“市委、市政府，杨书记和刘市长也不想出这个名！在这件工作上，谁让东州出名，我们就让谁除名！” 第46章 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会场一片静穆。 叶子枫和其他人的心情有些不一样。 有的人的心情可能有些沉重，但叶子枫却更多的是欣喜加一点兴奋，他觉得展云刚市长才用了一个开场白，就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这是他需要借鉴学习的。 展云刚开场白过后，开始正式讲话： 第一要总结前段工作经验，吸取教训，务必把薄弱环节找清楚。 第二市审计局牵头，迅速开展自查自纠，全方位无死角进行问题排查整改，能改的抓紧改，不能改的，报市政府说明情况。 第三，市各民生部门要加强对系统内，尤其是区县局的指导。 展云刚副市长讲话时间不长，很精炼，而且都是用的东州话，用词很朴实，跟大白话差不多，让人听了很舒服。 尤其是最后他脱稿讲了要搞好接待的问题，说接待工作要细之又细，服务要到位，要在配合与服务中同审计组培养起感情，并信手拈来一样说了很多具体的例子，包括他当年是怎么做的接待，让叶子枫觉得这位领导很接地气，也有很丰富的接待经验。 这些都很有用，他也一一记了下来。 展云刚讲完后，李少坤又拖着长音官腔提了几点要求： 第一回去立刻给党政两位主要领导做好汇报， 第二，回去传达部署工作不要发文件，不要上媒体。 第三，请各区县上报迎查小组领导名单。为便于领导、协调和部署，建议常务副区长任组长，分管审计或者民生的副区长任副组长，另外选择一名得力的政府办副主任作为联络秘书，名单明天中午前报市政府。 最后又提醒大家，春节将至，请大家除了抓紧做好迎检工作*******（涉及敏感，删去） 散了会，大家都有点唉声叹气，好在现在还没抽签，并不知道抽到谁，说不定还抽不到东州呢。 叶子枫顾不上这些，快步出了会议室，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给白宇打电话。 一路上，白宇开得飞快，总算赶在了展云刚的前面到了翠屏山庄。 这是一间没有会议桌的会议室，门对着的位置，有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的下面，是两张对门而坐的乳白色沙发，两个沙发中间有一张小茶几。 其余的沙发，整整齐齐排成两排，分列在两边，互相对着，从那两个沙发，一直排到快门口。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八九个人，叶子枫顾不上仔细看，先去找自己的座位，发现在右边一排的最后一位，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这个位置离市长最远了，估计不会被看到。 尽管只有五六天的时间，但他已经掌握了一点规律，那就是设有主席台的会议，一般比较严肃，不会随意让下面的人发言。再就是这种会议室，气氛宽松，聊天兴致更多一些，也不怎么会要求发言。只有那种椭圆形会议桌的，一共没多少人，一般都会发言，即便不发言，也往往会被点到要求表态。 最近这两天，他觉得原身的一些记忆还在慢慢的恢复，但是有用的并不多，原身以前在街道工作，也没有参加过类似这些场合，倒是阿谀奉承的镜头不少，当然，最多的还是喝酒的场景和片段，而且很多还是花酒。 静下心来，叶子枫开始观察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看了一圈，并没有认识的。 他见桌上有一张名单，便拿了起来，这都是今年刚获得g院特殊津贴的专家，一共有十一名，看单位和职务，大多是大学的院长教授或者大型国有企业、高科技企业总工之类。 名单上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是袁文芳。 当年他在江汉大学时，袁文芳是校园的一道风景，身姿高挑，长发及腰，有时还会梳成一条粗粗的辫子，那时候她已接近四十岁，但看背影就像一位高挑的少女。 叶子枫是学历史的，袁文芳是土木系，主攻给排水工程，两人没有过任何交集，但并不妨碍叶子枫对她印象深刻，每次她都走在校园里，都会引起很多学生，尤其是男学生的注目。 叶子枫看了看袁文芳的新职务，已经是江汉大学土木工程院的院长。 他重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袁文芳的身影。 名单上第二个吸引他注意的是一个叫李文魁的人，这个名字他并不是熟悉，主要是后面的单位和职务引起的他的注意。 李文魁是精英中学的书记、校长。精英中学是整个东州最有名的学校，都说只要进了精英中学，就等于一条腿迈进了省重点高中。 叶子枫听人说起过，有一年江汉省排名第一的实验高中的前一百名中，有六十名来自精英中学。 而精英中学，就在精华区。 关于这位校长，社会上有很多的传闻甚至传说，普遍的评价，就是李文魁已经迈入了教育家的行列。 叶子枫心想今天居然能见到传中的人物了。 他正看着名单，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来到他的面前：“叶区长吗？” 叶子枫一抬头，并不认识这个人，忙点点头起身：“我是，您是？” 那人六十岁左右的年纪，文质彬彬，一看就很有文化人的气质，他客气地甚至微微弯腰伸出手来：“区长你好，我是精英中学的李文魁。” 叶子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顾不上放下名单，双手就握住了李文魁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校长你好！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今天见到，真是荣幸！” 李文魁见叶子枫这么客气，也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也客气地说道：“区长，听说您分管教育，应该是早点去拜访您的.......” 这时一条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会议室，尽管几年没见，叶子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袁文芳，与大学时相比，袁文芳几乎没什么变化，散发着成熟的魅力，高挑的身材，细细的腰肢，还是留着一头的长发，显得格外醒目。 这个年头，发梢能在腰部以下的，并不多见了。 袁文芳并不认识叶子枫，但她对李文魁还是很熟悉的，便上前热情地打招呼：“李校长你好。” 东州的各个大学，有求于李文魁的很多，但是李文魁却几乎求不到各个大学。 李文魁客气地回身跟袁文芳握了一下手，不过他的注意力还在叶子枫这边，几乎没怎么与袁文芳寒暄，便转头又热情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最近什么时候时间方便，想请您去学校指导一下，我们工作中存在的不足也希望您......” “可不敢，可不敢！”叶子枫一脸惶恐，连连摆手打断了李文魁：“校长，您折煞我了，您是专家，我向您学习都不一定能成为好学生。” 见分管区长这么谦虚，李文魁既意外，又有些欣慰和欣喜，他最怕的就是那些不懂教育规律，却还要居高临下乱指点的领导了。 叶子枫尽管也知道李文魁是客气话，但指导两个字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不敢当了。 让他去指导李文魁，他喝八斤白酒也不至于醉到那种程度。 袁文芳站在那，微微有一丝尴尬，刚要离开，叶子枫上前了一步，很恭敬地说道：“院长好。” 袁文芳一愣，她并不认识这个帅气俊朗的年轻人，但听到李文魁刚才称呼他为“区长”了，便连忙客气地笑着伸出手：“区长您好。” 叶子枫忙伸出手，轻轻握住袁文芳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与袁文芳面对面。 突然，他的心蓦的惊了一下。 第47章 简直太像 袁文芳面容白皙干净，带着一副框架颜色极淡的眼镜，显得书卷气十足，但明亮的目中中隐隐透着一丝多情的朦胧。 叶子枫觉得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但他开始并没有在意，因为以前毕竟远远的见过很多次。 直到江若影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叶子枫被惊到了，这两张脸简直太像了。 叶子枫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连忙松开了手，神色也愈发尊敬。 袁文芳感觉到了叶子枫手抖了一下，她有些奇怪，但神色如常，微笑道：“区长，咱们以前见过面吗？” 叶子枫尊敬地微微弯腰，刚想说自己是江汉大学零九届的毕业生，却突然想原身并不是，忙笑笑说道：“我以前曾经经常去江汉大学听课。” “哦，”袁文芳有些恍然大悟，表情也更加亲切：“区长真是年轻啊，我们加个联系电话吧。” 叶子枫刚拿出手机，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展云刚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连连抱歉，一边与众人握手。 叶子枫注意到，展云刚和袁文芳握手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更显得尊重和亲热一点。 与袁文芳和李文魁握完手后，展云刚又一脸笑容的向叶子枫伸出了手，不过看清叶子枫的脸时，不由微微愣了一愣，但手并没有缩回。 叶子枫忙说道：“市长，我是精华区叶子枫，刚在市政府开完您召开的紧急会议。” 展云刚此时也已经认出了叶子枫是刚才会议上坐在第一排的叶子枫，今天去参会的大多是常务副区长，年龄都偏大，而且他也大多都认识，只有叶子枫年轻且没见过，他也就多留意了几眼。 “那也握握吧！”展云刚笑着说道，不过神情就显得比刚才随意一些了。 叶子枫连忙伸手握住展云刚的手。 展云刚轻轻一握，没再停留，又转身笑着向其他专家走去。 袁文芳冲叶子枫歉意地一笑：“区长，一会咱们再加吧。”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好的院长。” 袁文芳快步向前面的沙发走去。 李文魁拿出了手机，笑道：“区长，我也留一个您的号码吧？” “太好了。”叶子枫连忙又掏出了手机。 两个人刚留完号码，展云刚包括其他人都已经就坐了，李文魁也赶紧回了自己的座位。 叶子枫这才发现，袁文芳居然是坐在专家们的首位。 她和展云刚副市长分别坐在山水画下的那两个沙发上。 简要的开场白后，展云刚副市长开始讲话，其实不能算讲话，他的语气谦虚而诚恳，语气中充满了对在座的各位专家的敬意。 在今年的国院常务会议上通过的享受国院特殊津贴专家人数一共3972名，东州占了12名，历史性的超过了11.92的平均数，这也是东州第一次突破十人大关。 展云刚表达了热烈的祝贺，感谢了各位专家为东州争得的荣誉和对东州经济社会发展所做的贡献，并表态市政府会进一步完善人才激励制度，努力推动形成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氛围。 讲完话后，展云刚一一又为各位专家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议程完毕后，展云刚邀请大家移步碧云厅。 叶子枫不知自己在不在邀请之列，展云刚和袁文芳并排走在最前面出门去了，后面的人也陆续跟着往外走。 叶子枫正在犹豫，胳膊被拉住了，他转头一看是李文魁校长。 李文魁一脸微笑：“区长，走啊。” 来到碧云厅，这是个金碧辉煌的包间，桌子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房间很大。 大家都在三三俩俩的说话，幸亏有李文魁在，叶子枫不至于不显得很孤单，否则他又该感到非常拘束了。 他一边和李文魁聊着天，一边又拿出那份名单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除了专家，政府部门参加的只有六个人。 市里有三人，分别是展云刚副市长、李少坤副秘书长和市人社局局长。 县区也有三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东湖区的副区长萧红，另一个是高新技术产业区的一个管委会副主任侯平贵。 十二位专家里，精华区只有一位，那就是李文魁，东湖区有三位，都是大学，剩下的都是高新产业区的企业专家。 副秘书长李少坤招呼大家坐下，菜上得非常快，仿佛早已准备好，不到两分钟，桌子上就摆满了。 展云刚端着酒杯起身讲了几句，很快地带了三杯酒，对各位专家歉意地说道：“杨书记那边还有个活动，今天接待国家部委来的客人，我得去那边站一站。” 大家也都起身，表示理解，请展云刚市长赶紧去忙。 展云刚走后，副秘书长李少坤和人社局长蒋方雷两人谦让了一番，李少坤的推让明显不如蒋方雷坚决，最终还是他坐在了主陪位置上。 其实除了李少坤副秘书长的位置更能代表政府外，其实很多时候，和有没有实权也有一定关系。 有实权在手的，有时反而不太在意一些虚的东西，相反，很多没实权的，则往往会特别在意位置和别人的态度，甚至要故意做出自己很有地位的样子。 当然，这都是叶子枫几年后的理解了，现在他还并不清楚这些。 副秘书长李少坤做了主位，重新开始带酒，这时酒桌的气氛就放松了很多，主要是由于人社局长蒋方雷放得开了，不时插科打诨。 带完酒，开始穿插敬酒。 袁文芳坐的主宾位置，叶子枫本想先去敬她，但想了想还是端着杯子去敬李文魁了，主位有很多人等着敬，他还是先敬自己的校长更好些。 李文魁一直在注意着叶子枫，也在找合适的时机准备敬叶子枫，这时见他先端着杯子过来，便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两个人连喝了四杯，不管别人怎么轮着敬，他俩一直站在那说话喝酒。 直到副秘书长李少坤端着酒杯过来敬李文魁的时候，叶子枫才转身去敬了袁文芳。 喝完一杯，叶子枫拿出手机：“院长，能留你个电话吗？” 袁文芳笑着拿出了手机：“你看，我都差点忘了。” 作为舔狗，叶子枫是有些察言观色的能力的，他发现其实大部分人对袁文芳态度一般化，但是展云刚对她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客气和尊重。 第48章 不要提她 几轮敬酒下来，席宴就进入了尾声。 李文魁喝的不少，他主要是和叶子枫喝，对其他人，他都是象征性的喝一点。 此时，他又端着杯子过来了，叶子枫忙起身，心里微微有些奇怪，李校长有点过于想和他亲近了，难道有什么事吗？ 果然，在席宴结束后往外走的时候，李文魁再次邀请叶子枫去学校指导。 叶子枫也喝了不少，此时他的拘束少了很多，一边走一边说道：“校长，指导我是真不敢，但是如果有事需要我服务的，需要我做的，我义不容辞，也会全力以赴！” 李文魁脸上闪过一丝感动，他犹豫着，似乎不确定应不应该开口，但最终还是小声说道：“区长，有一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给您汇报一下！” “好，我们出去说。” 两人出了酒店，白宇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叶子枫冲他摆摆手，然后和李文魁走到了一处偏僻而安静的地方。 叶子枫停下脚步，说道：“校长，您请说吧。” 李文魁似乎还是有些煎熬，他犹豫着，随着眉宇间出现了一股愤慨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说道：“区长，您刚来，按说我不应该给您添麻烦，而且，严格说起来，我这也算是越级汇报。” 叶子枫看着这位六十岁左右，两鬓已经苍白的老人，神情像极了他当初愤慨委屈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难道这么有名望的人，也有受委屈和无能为力的时候吗？ “区长，您可能知道，精英中学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从十八岁进校，到明年四月我就六十岁了，从未离开过学校，是眼看着这个学校从蹒跚学步到壮大起来。” 李文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学校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甚至比我的孩子还重要，现在我要退了，局里要安排六十八中的校长李步过来！” 李文魁越说越愤慨激动起来：“六十八中是个什么档次的学校？李步又算是什么校长？他像是搞教育的吗？除了抽烟喝酒打牌，他能干点正事吗？” 叶子枫静静地听着，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老人。 “区长，我恳求您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精英中学毁在李步这样的人手里啊！”李文魁一脸悲怆，紧紧握住叶子枫的手恳求道。 叶子枫最看不得别人伤心，尤其是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用力地握住李文魁的手，一脸诚恳但异常坚定地说道：“李校长，你放心吧！我尽管不懂教育，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了解清楚，如果你说那位李步校长真的是那样的人，我会向焦明艳局长提出我的反对意见！” 叶子枫说完顿了一顿，又说道：“如果焦明艳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我会给高守墨区长反映！您放心吧！” 李文魁一脸感动，眼睛里甚至渗出了一丝泪花，微微哽咽道：“谢谢你了区长！” 两人道别，叶子枫坚持先把李文魁送上车，然后才去找了白宇。 回家的路上，叶子枫脑子有些乱，刚才的话说的很豪迈，但是下一步怎么办呢？他通过哪些渠道去了解呢？他现在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目前教育局的人，除了焦明艳，他就只认识鲁光和郭蓉，而且和郭蓉还只见过一面而已。 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焦明艳非常信任的人，他思来想去，绝不可能在这两个人口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叶子枫想得头疼，索性不想了。 他靠在椅背上想歇一会，可是才刚不想学校的事，袁文芳那张脸就出现在脑海里，而且江若影的脸也出现了，两张脸不断重合。 叶子枫坐起了身子，拿出手机想搜一下袁文芳的老公姓什么，但是没有搜到。 回到家，他显得有些疲惫，也有些情绪不高。 孙倩有些担心，但是没敢多问，给他端来水泡了脚。 叶子枫看出了孙倩的担心，强颜欢笑地跟她聊了一会，说去书房整理一下今天的会议记录，明天给高守墨区长汇报。 孙倩顺从地点点头，回屋先睡了。 叶子枫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呆，登录了网络，发现枫影居然又在，她现在在线的时候好像比以前频繁了。 叶子枫犹豫了一会，试探地发了一条：“今天看新闻，东州有十二位专家获得了国务院特殊津贴，其中有位袁文芳院长，是专门做污水处理的专家，好有气质啊。” 枫影没回。 叶子枫又发了一条：“听说是江汉大学最年轻的院长呢！” 枫影回了一条：“不要再提这个人，否则拉黑！” 叶子枫吓坏了，不过也更加坚定了这两个人是有关系的，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遇到一件难事.......” 他把真实人名和学校名都换掉，简略地把老校长的话说给了枫影，然后又说了自己渠道不多的困境，并请枫影出个主意。 枫影很快回了一条：你现在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记住，一面之词，不足以让你做出任何判断！如果有条件，你可以分别到两个学校都去走一走，尤其是与准备接替校长的那位近距离接触一下，先有个直观的感受和判断，再想下一步。 对啊！叶子枫有些豁然开朗，他可以先去六十八中去接触一下那位李步啊，这是最现成的渠道，也是最直接的一手资料，比通过别人了解情况不是要好很多！ 他刚感谢了枫影，枫影就下线了，并没有回话。 第49章 以攻为守 躺在床上，叶子枫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刘刚给的那张购物卡，他一直带在身上，想找机会让严立农还给刘刚。 孙瑜说过，五千是立案标准，那件衬衣收了就收了，卡尽量还是退回去的好。 两天了，也没碰到严立农。 还有王桂花的事，三不五时就在脑海里闪过，明天无论如何得给谢飞区长把这事说了。 另外，春节越来越近了，部门的调研还没开始，再不抓紧可能就走不完了，这几天千万别再遇到徐梦云书记，再被问起可怎么说。 他又想起了四户困难职工和三户困难群众的走访，也还没安排。 还得抽空去一趟六十八中...... ....... 叶子枫越想觉得脑子越乱，有一刹那甚至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也挺好，虽然单调却挺规律的。 第二天一到单位，见桌上又多了四份文件，他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签批，这几天桌上已经放了十几份了。 另外，还有一份通知，是关于教育督导的，明天上午九点，市政府教育督导组来精华区督导学前教育有关工作。 望着这些文件和通知，他叹了口气，出门下楼去食堂吃饭。 一出门，正好碰到了文叶秋，他热情地打招呼，文叶秋也有些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一块进了电梯。 叶子枫现在已经知道文叶秋是上一届的区长，现在已经是第二届了，他是党外干部，没加入任何政党和组织，属于无党派，听说有好些民主党派想让他加入，他一概拒绝。 俩人来到食堂，此时时间还早，单间里还没有人，尽管外面大厅已经坐了几十号人。 陆颖正在房间里，见他俩一块进来，有些高兴，拿了两个碗，问他俩喝什么。 叶子枫刚想客气，文叶秋随口说道：“稀饭。” 陆颖征询的目光就望向了叶子枫，叶子枫忙点点头：“我也稀饭。” 看得出文叶秋和陆颖很熟悉，随意地聊了几句，陆颖便去门口了。 叶子枫对文叶秋充满了好感，尤其是他的那份潇洒和从容，如果按年纪来说，他比叶子枫大三岁，但是他已经干过五年的副区长了。 叶子枫也没隐瞒，一边吃着饭，一边将自己的一些困惑和苦恼简单的给文叶秋说了。 文叶秋只是听着，没说话，好半晌才转过头对他说道：“子枫，我提醒你一句，这些话，尽量不要对人说。” 叶子枫愣了一下。 文叶秋说道：“对分管部门来说，你是主心骨。你要优柔犹疑，下面会无所适从。这里还暂且不说那些心地不善良之辈。关键时候，你就要敢于做出决定，哪怕心里没底，脸上的信心和笃定是必须的，像指挥冲锋一样，你犹犹豫豫喊“要不咱们冲？”那战士们心里不发毛才怪。” 叶子枫有些羞愧地点点头。 “另外，你跟我不一样。”文叶秋放下筷子，笑笑说道：“我跟党政班子任何人都不存在竞争，将来市里缺个党外的副市长了，你们谁也没那个资格。如果区里空出一个常委的位置了，我排名再靠前也进不去。所以这注定我和大家相处是可以很洒脱的，谁也不会故意得罪我，也不会给故意我使绊子，除非有仇有矛盾。” “可是你不一样，你们是同质的，谁往前跨一个位置，就意味着另一个可能要止步不前。” 文叶秋看看叶子枫，仿佛怕他过于担心，又笑了笑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其他区过来的，我走过三个区，我个人的感觉，精华区整体氛围还是很好的，干部整体素质都不错，缺点是有点清高，但反过来说也是优点，清高了下三滥的手段就少，大家总体还是都讲颜面、顾大局的。” “但是，即便这样，你也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弱点，你自己都说了，那别人说说还不正常吗？传来传去，对你的形象就不好。” 叶子枫能觉出文叶秋的语重心长和关心，但是他现在没想那么多，他只想早点适应现在的工作，还没想下一步再提拔晋升的事。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文区长，以后我会注意的。” 文叶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总这么说话，不符合你的身份。大多数人刚换地方，都会装几天谦虚，但我看你不像是装的。别人装几天装不下去了也就露出原型了，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得主动去改变才行。” 叶子枫觉得文叶秋对他的判断和分析简直鞭辟入里，心里很钦佩，刚要说“好的文区长，我会努力改的”，却想起了文叶秋刚才的话，便笑了笑只是点点头。 “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怀疑自己，不要看低自己！”文叶秋眼里充满着真诚和欣赏的目光：“那天王桂花来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就很好，很多人是做不到的。你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主席台就坐的，也有很多心术不正的，心里完全没有群众，好事拿着鞭子逼他也不干，坏事你一不留神他就干了好几件。” “所以，你就这样想，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当官的里面就多了一个好人，少了一个坏人。哪怕你什么都不干，也总比那些坏东西上来强，这也是一种贡献！” 叶子枫心里一下亮堂了很多，点点头对文叶秋说道：“文区长，你真会做思想工作，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很有意义了。” “哈哈.....”文叶秋笑了起来，刚要说话，门一开，徐梦云进来了。 叶子枫心里一沉，怕什么来什么，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问起调研部门的事。 “书记来了。”文叶秋跟徐梦云打招呼。 叶子枫刚想起身说“书记好”，却见文叶秋并没有站起来，刚离开椅子的屁股也就又坐下了，说了声“书记您来了。” 徐梦云今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她点点头，从门口拿了托盘去盛饭。 叶子枫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因为聊天吃的太慢了。 文叶秋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轻轻用胳膊肘碰碰他，小声说道：“徐书记喜欢盘问工作，你知道该如何应对吗？” 叶子枫摇摇头。 文叶秋笑笑，小声道：“以攻为守啊！” 叶子枫没听明白，正要问的时候，徐梦云已经端着托盘过来坐下了。 “徐书记，正好有个事想跟你汇报一下，关于图书馆评级和扫黄打非的事，省里刚又下文件........” 文叶秋从容不迫，一边吃，一边汇报着。 第50章 第一次给徐梦云汇报工作 叶子枫一下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是以攻为守。 他想起昨天社保资金审计的会议，李少坤副秘书长还特意要求给党政两位主要领导都汇报呢。 本来他有点怵头见徐梦云，想着先给高守墨区长汇报，然后听听高守墨的意见，如果高守墨去给徐梦云说，他就省下了这一趟，如果高守墨让他去给书记说一声，那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他以往和徐梦云一个桌吃饭时不怎么敢抬头，怕遇到和徐梦云对视的情景，但今天因为有事要汇报，反而没那么担心了，他不时注意着两个人，甚至盼望着文叶秋赶紧汇报完。 文叶秋似乎是想为他争取吃饭的时间，汇报的还挺详细，直到叶子枫吃完了，他还没汇报完。 徐梦云见叶子枫已经吃完，还坐在那里，便说道：“吃完就上去吧。” “哦。”叶子枫心里竟然有点失落，其实他很想汇报一下的，毕竟昨晚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对会议的要求和内容还是很了然于胸的。 他犹豫着站了起来刚要走，徐梦云又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叶子枫心里一惊，感觉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跟透明的一样，心里一有点事就被看出来了。 “书记，昨天市里开了个社保审计的会。”叶子枫看了文叶秋一眼，见他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便简要汇报起来。 徐梦云本来以为是几句话的事，但叶子枫几乎已经把副市长展云刚和审计局长朱希才的要求都记下了，所以尽管语速比较快，但内容很多，也不是几分钟能说完的。 徐梦云见他一直站着，而且才说到朱希才，还没说到展云刚，便抬手做了个向下按的手势：“坐下说。” “哎，好的书记。”叶子枫坐下，继续给徐梦云汇报。 此时，文叶秋也已经吃完了，他坐在那，饶有兴趣地听着叶子枫汇报。 足足汇报了十几分钟，叶子枫才算汇报完，中间宫书记和朱迎他们也来了。 徐梦云听完后没说话，脸上似乎有丝满意的表情闪过，她点点头说道：“尽快给守墨区长汇报，按他的指示办吧。” 叶子枫如释重负，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第一次汇报工作，看来好像还行，他点点头起身，又跟宫书记和朱迎点点头，和已经站起来的文叶秋一块向外走去。 俩人坐电梯上了楼，文叶秋笑道：“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多汇报的，我刚才就少说几句了。” 叶子枫知道文叶秋是体谅他、照顾他，感激地笑笑：“第一次汇报，还真有点紧张呢。” 文叶秋有些责备又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看，又说这样的话！”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以后只跟你一个人说。” “草，搞得我压力有点大！”文叶秋笑着带了一个脏字。 这是叶子枫来精华区后第二次听到区领导说脏字，严立农是第一个，但是两者还是有些不同的，严立农似乎是带些情绪和不满，文叶秋则更像是一种玩笑。 “不过，你刚才汇报的很好，看得出认真准备了，这个习惯很好，希望保持住。”文叶秋拍拍叶子枫的胳膊，说道：“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尤其刚当副区长的时候，但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懒散松懈了。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种好习惯还是尽量保持的时间长一点。” “嗯。”叶子枫点点头，两个人出了电梯，因为直走第一间就是叶子枫的办公室，他邀请了一下：“文区长，坐坐吗？” “行啊，多聊几句。”文叶秋倒没有推辞。 进了门，叶子枫先给文叶秋倒了杯茶，文叶秋也没有推辞，他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啊，我这人不爱多管闲事，但是对你呢，却又总想说点什么。” “文区长，你说就行，你多指点我，什么话我都能接受。”叶子枫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文叶秋沉默着，仿佛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好半晌他才说道：“其实，咱们这些副职们的关系相对好处理，你刚来，跟谁也没有矛盾纠葛，何况你本身性子脾气就好，所以跟副区长和常委们相处，随意点也没什么问题。” 叶子枫点点头，他还没听懂文叶秋的意思。 文叶秋看他的表情，知道不说明白是点不透的。 好人难做，文叶秋也不愿意当老好人，但谁让他看着叶子枫就是顺眼呢，便笑了笑说道：“党政两位一把手，关系往往微妙，合得来、配合默契的不多。” “不过，我可不是说徐书记和高区长啊！”文叶秋解释了一句，这才又说道：“你的关注点应该在两个主要领导身上，跟同志们，其实有时候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不用太在意。” 叶子枫能隐隐觉得文叶秋在提醒他什么，但是他抓不到要领，有些着急，问道：“文区，你能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领导的脾气性格，你还得自己摸，别人说的不一定合适你自己。” “文区长，我发现你看人看事特别准，特别清楚，你说的肯定对！”叶子枫的舔狗奉承技能此时用在了文叶秋身上，尽管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徐书记，是这个！”文叶秋竖了竖大拇指，放下手又说道：“你给高区长汇报的时候，不用特意说已经给徐书记汇报过了，我看守墨区长是有点拿你当自己人的，你别让他觉得被辜负了，反倒是书记那边，有时候不用想得太细。” 叶子枫隐隐约约有点懂了，尽管没完全懂，但似乎抓到了一点要领。 （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以为这种贴近实际的风格会很少人看，真没想到有这么多朋友喜欢，这坚定我了写下去的决心，谢谢大家!） 第51章 脸色不好 叶子枫想起了调研部门的事，问道：“文区长，你部门都走了一遍了吗？” 文叶秋笑了笑：“我不用走。” 叶子枫一愣，随即想起了文叶秋都干过一届了，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叶秋笑道：“我和夏曼区长的分工基本没变，上一届我就负责民生这块，这次分工，我也没加新的部门，还少了几个，残联、老龄都给你了。” 叶子枫叹了口气：“我部门还没开始走呢，眼看离春节越来越近了，真担心走不完。” 文叶算了算时间，确实有点紧张了，说道：“我看你倒不如这样，直接开个调度会，把所有部门都一块喊来，让他们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和明年的打算。” “这样的话，你能先总体对每个部门的工作有所了解，对这些一把手们也有个直观的印象，后面可以根据他们的表现和你感兴趣的点，年前再重点调研一两个比较大的部门就可以了。” 叶子枫一听喜出望外，这是个好办法，他钦佩地对文叶秋说道：“文区长，你真是太有办法了！” 文叶秋笑了笑道：“你再这样，我都会以为你是穿越来的。” 叶子枫心里一慌，忙岔开了话题：“对了文区长，对残联和老龄这两个部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文叶秋想了想，说道：“对重度贫困残疾人，我建议增加一点补助，这两年我一直在提，但当时的徐梦云区长一直不同意，你别放弃，再试试！我听说东湖区已经提高标准了。” “嗯。”叶子枫点点头。 文叶秋叹了口气说道：“政府每年开销都很大，但都花在了别处，其实这些人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投入不多的钱，就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此时白宇推门进来，文叶秋便站起身说道：“以后再交流，一会我市里还有个会。” 叶子枫尊重而客气地将文叶秋送出门，然后对白宇说道：“白宇，先不安排调研部门了，这两天找个时间，咱们开个工作调度会，让各局汇报一下今年工作以及明年的打算。” “好，”白宇点点头，问道：“那下午去把困难职工和困难群众家庭走访了吧？” “好，你安排吧！”叶子枫点点头，心里觉得敞亮了好多。 白宇刚要走，叶子枫又想起了王桂花的事，说道：“你多联系着谢区长的联络员点，只要谢区长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宇解释道：“我一直在联系着，谢区除了去市里开会，就是调研部门，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到政府这边来，不过听说今天上午会过来，” “好啊，谢区来了马上告诉我。”叶子枫点了点头，又问白宇：“高区长在家吗？” 尽管才来了一周，但叶子枫已经入乡随俗，跟着大家的称呼一样，把“在单位”称作“在家”了。 刚开始听到说谁在不在家的时候，他还一头雾水。 “在。”白宇点点头。 叶子枫拿了黑皮记录本去了高守墨办公室，门口一个年轻人笑着对他说道：“叶区，夏区长在里面。” 叶子枫笑笑：“哦，那我等等。” 年轻人指了指一个挂着综合科牌子的办公室说道：“区长，要不您先在里面坐坐，一会我喊您？” “不用，我等会吧。”叶子枫客气地说道。 过了一会，夏曼出来了，脸色不是太高兴，见到叶子枫，勉强笑了笑：“找高区长啊？” “嗯。”叶子枫点点头。 “那快去吧，一会高区长还要出门。”夏曼说走了。 叶子枫敲敲门，等里面喊了“进来”，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守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本来斜靠在椅背上，见是叶子枫，勉强起了起身，说道：“有事？” “昨天市政府开了个社保审计的会，要求给主要领导汇报。”叶子枫本来还挺放松，但这气氛让他又有点拘束了。 “哦，来，坐下吧。”高守墨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叶子枫翻开笔记本，开始详细地汇报起来，高守墨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后来就偶尔拿起笔开始记录，有时没记上，还让叶子枫再重复一下。 这次汇报比早上给徐梦云汇报的要仔细的多。 听完叶子枫的汇报，高守墨很满意，神情缓和了不少，伸手说道：“我看看。” 叶子枫一愣，忙恭敬的把本子递过去。 高守墨看的这一页，正是叶子枫重新整理过的，他扫了好几眼，将本子递给了叶子枫，说道：“嗯，记录的很认真，很仔细！所以说嘛，不要担心干不好，没问题的！” 叶子枫不太明白这和干好干不好有什么关系，但他只是点点头笑笑。 “昨天临下班，审计局老吕来给我汇报过了，听会听的不仔细，也没怎么记录，五问三不知，让我训了一顿。”高守墨又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说道：“这次迎审，夏曼任组长，你任副组长，让卫军平任联络秘书。” 叶子枫赶紧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高守墨又说道：“最近夏区长那边事情很多，估计不一定能靠的上，你虽然是副组长，但日常的工作以你为主。” 叶子枫心里有点不踏实，刚想说“区长我能行吗？”，但是又咽了回去。 高守墨看出了叶子枫的担心和不踏实，说道：“不用怕，放手干，有我呢！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 叶子枫赶紧点点头：“谢谢区长。” 出了门，叶子枫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过想起夏曼和高守墨的脸色，心想他俩刚才不高兴，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第52章 遭遇冷晾 叶子枫回办公室，见马新卓在门口站着。 “区长，您汇报完了？”马新卓一脸的笑容，给叶子枫开了门。 “新卓，有事吗？”叶子枫进了办公室，马新卓也跟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放在了桌上，说道：“区长，我一个同学过来，给我带了一包茶叶，说是挺好的茶，我看您也不吸烟，寻思着肯定喝茶。” “新卓，你太客气了，我这里有茶，你留着喝吧。”叶子枫伸手想去拿茶叶还给马新卓。 马新卓忙拦住了叶子枫：“区长，我同学说这茶叶挺好的，我自己喝了觉得挺浪费的，还是给区长喝才有价值。” 叶子枫被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想坚持，马新卓又说道：“再说了，他说是好茶，但是我也拿不准啊，我平时也不怎么喝茶，喝不出好坏，区长您尝尝，给品鉴一下，要是好喝，我再跟他要。” 叶子枫拗不过马新卓，只好点点头：“那谢谢你了新卓。” “咳，这点心意，我都不好意拿出手。”马新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区长，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想请您坐坐。” 叶子枫一脸为难：“新卓，不瞒你说，我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 马新卓立刻说道：“区长，那咱们就中午。我认识几个小店，虽然店面不大，但是很有特色，离政府也不远，反正您中午也得在食堂吃饭，咱们吃快点吃，耽误不了您午休，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向不怎么会拒绝人的叶子枫也只好点点头：“好吧。” 马新卓立刻高兴起来，起身问道：“区长，您喜欢吃什么，我认识一个老店，专做羊汤和牛肉的，还有一家......” 叶子枫冬天还是挺喜欢喝羊汤的，便说道：“那就羊汤吧。” “好嘞区长！”马新卓仿佛怕叶子枫反悔一般，立刻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又转身说道：“区长，到时我给您打电话！” “嗯。”叶子枫点点头。 马新卓开门走了。 叶子枫想起了马新卓说的“我们”，看来并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谁。 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他拿起记录本和杯子，去视频会议室参加了一个省里的廉政视频会议，通知要求是政府班子成员全部参加，可是到了会场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了。其他副区长都请了假，高守墨区长也没参加。 散会后就接近十一点了，白宇站在办公室门口，见他回来，忙说道：“区长，谢区在办公室。” 叶子枫把本子和水杯交给白宇，来到谢区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在等着进去汇报。 几个人都客气地跟他点头打招呼，但他并不认识。 “我找谢区有点事。”叶子枫歉意地冲几个人笑笑，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不想再错过，便敲了敲门。 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说“请进”或者“进来。” 叶子枫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他想想严立农和文叶秋，甚至是夏曼，觉得都是副区长，进门打个招呼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轻轻推开了门。 谢飞正在一边低头签阅文件，一边听一个坐在沙发的男人说话。 那人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穿着白色的裤子，还是有两条背带的那种，肚子很大，手上一个大金戒指，上面好像还镶嵌着宝石，腰带扣也是金灿灿的，一看就跟暴发户的归国华侨一样。 那人看了一眼叶子枫，停止了说话。 谢飞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是叶子枫，问道：“有事？” 叶子枫立刻觉察到自己唐突了，并不是每个副区长都是文叶秋。 “谢区，有点事想跟你汇报一下。”叶子枫赶紧客气地说道。 沙发坐着的那人有点不悦地看了叶子枫一眼，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低头喝茶。 谢飞也不说话，等签完了一个文件，才给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副区长，叶子枫，叶区长。” 那大背头好像吃了一惊，连忙放下水杯，起身跟叶子枫握手：“你好叶区长，幸会幸会。我是香港荣盛集团地产的赵子辉。”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名片双手递上，叶子枫双手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赵总你好，我还没有名片。” “没事，留个电话是一样的啦。”男人拿出了手机。 两人互留了电话，那人对谢飞说道：“谢区长，那我先回避一下？” 谢飞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聊吧。” “好，好的谢区长，那我改日再来拜访！”男人说着蹩脚的普通话，说完又冲叶子枫微微一点头出去了。 “谢区长......”叶子枫刚想开口，谢飞冲他笑了笑：“等我签完这个文件。” 叶子枫忙点点头：“好。” 谢飞坐下，也不说话，低头看文件。 叶子枫站在那，微微有些尴尬，舔狗体质这几天不知不觉有了一些改善和变化，这种场景以前是经常遇到的，但是自从穿越以来，他还没被这样冷落过。 心中微微升起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站着，坐在了刚才男人坐的沙发上，也无事可做，便盯着墙上的挂钟。 差不多有三四分钟，谢飞才放下了笔，换上了笑容：“子枫，什么事啊？” 叶子枫便把王桂花那天来的事说了一遍。 谢飞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叶子枫有点懵，他本来想了好多话要说，也有好多话想问，到底强拆是什么回事？王桂花是什么诉求，现在的政策是什么样的，跟诉求有多大距离？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 这都是他在网上花了好多的时间才搞明白的一些问题，因为他以前对这些确实是一无所知。 谁知谢飞用四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叶子枫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谢飞已经又开始低头签阅文件了。 “那我走了谢区。”叶子枫心中无奈，心想反正也算是完成了王桂花交代的任务了，事情已经告诉谢飞区长了。 “嗯。”谢飞头也没抬地说道。 从谢飞副区长屋里出来，叶子枫心里感到一阵沮丧，自从换了身份，感觉身边人对他都很和气甚至尊重，他刚适应了这种生活并才逐渐建立了起了一点自信，这下差点又都被全打没了。 第53章 驾驭能力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胡乱地翻着各个分管部门的年底总结，但几乎什么也看不进去。 白宇敲门进来了，一脸的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子枫问道：“什么事白宇？” 白宇搓搓手说道：“区长，我想给您请个假。” 叶子枫笑笑：“有事你忙就行。” 白宇不好意思说道：“我要回家结婚了，可能节后才能回来，耽误区长的工作，实在是......本来我是想节后的，可父母想过春节的时侯......” “这是好事啊！”叶子枫笑着打断了白宇，他起身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白宇，一米八多的个头，眉清目秀，脸上干净的像洁白的玉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坑洼和斑点，这是他见过的最白净和干净的脸了。 还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又是全省排第一的九八五大学毕业。也不知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找到这么帅的小伙。 白宇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叶子枫：“区长，您要有时间的话......” 叶子枫接过请柬笑笑：“有时间我一定参加！” 白宇激动的脸有些发红：“谢谢区长。” 叶子枫笑着问道：“媳妇是哪的？” 白宇今天话也多了，给叶子枫介绍起来，原来他和媳妇（已经领证）是同一批的省委组织部选调生，也是缘分，考试时是同一个考场考试，又同时考进了精华区，一块参加了培训，一来二去就熟了。 “谁追的谁啊？”叶子枫笑着问道，他觉得以白宇的条件，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白宇有些不好意思：“她追的我。” 叶子枫又问道：“在咱们区哪个单位啊？以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白宇说道：“她在街道呆了不到半年，就调到市纪委去了。” 叶子枫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说道：“放心吧，只要我有时间，一定去。” 白宇再三感谢，出门走了。 白宇走后一会，马新卓的电话就打来了：“区长啊，忙完了吗？” “现在走吗？”叶子枫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半。 马新卓说道：“区长要是没事，咱们就现在走吧，一会食堂开饭，人来人往太多了。”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上次严立农给他接风，好像也是怕人看到似的，便说道：“行，那就现在走。” “区长，我们在北门外等你。” 叶子枫一听，好嘛，看来这北门是吃饭的接头地点啊。 他下了楼，轻车熟路来到北门，马新卓站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连忙去开了车门。 车上有个人，也赶紧下了车，客气地跟叶子枫点头：“叶区长好。” 马新卓介绍道：“区长，这是我的老大哥，研究室主任穆青。” 叶子枫忙伸手：“穆主任好。” 穆青似乎没想到叶子枫跟他握手，忙也伸出手，并说道：“区长，先上车吧。” 叶子枫感觉这里的人吃饭有点跟做贼一样，不过他还是赶紧上了车。 穆青开车，很快来到了一家偏僻的小店。 穆青神色刚开始还多少有些不自然，仿佛担心叶子枫嫌弃这里有点过于寒碜，马新卓好像就没有这些顾虑，大声地招呼着老板娘切牛肉上羊汤。 穆青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这里没有单间，只能在大厅吃。” 叶子枫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以前他几乎都没在包间吃过饭，便笑笑说道：“大厅挺好。” 穆青领着叶子枫找到一张相对僻静的小桌，又拿餐巾纸帮他擦了板凳和桌子。 板凳还好，在擦桌子的时候，洁白的餐巾纸很快染上了黑色，穆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子枫按住了穆青的手，坐在了板凳上，笑笑说道：“没事，不用擦了。” 马新卓点完菜回来，一脸兴高兴烈，开启了猛夸模式，一是夸叶子枫能和他们来这种小店吃饭，二是夸这家店的东西好吃。 “区长，你别看这家店不起眼，但是它已经六十多年了，传了三代了，都是祖传手艺，是正宗的民族店，等会你一尝.......”马新卓滔滔不绝地夸赞着。 马新卓的声音太高，引得别的桌也往这看，穆青打断了他：“别吹了，催催菜去。” 不一会，牛肉先端了上来，叶子枫尝了一口，确实是口感很好，不由夸了几句，马新卓更兴奋了。 三个人点了四个菜，虽然比起严立农在王朝御食府和那晚专家们在翠屏山庄那种近乎奢侈的菜肴没法比，但也自有一番味道。 开了三瓶啤酒，马新卓的酒量不行，半瓶酒下去，脸就通红了，开始骂起了政府办主任王宁，看来他积攒的怨气不少，而且素材也很多。 穆青只是在他过于激动的时候制止他一下，大多数时间都是听着。 从马新卓的口中得知，王宁一向霸道，他和前两任的区委书记关系都非常好，仗着书记撑腰，飞扬跋扈，甚至不把副区长放在眼里，上一届的时候，几乎好几位副区长都与他发生过矛盾。 马新卓恨恨地说道：“连夏曼区长都跟他吵过，当时还有一位女副区长，现在已经到黄北区当副书记了，当时都被他气哭了，拖着他非找书记评理去。” 穆青话不多，此时叹了口气，说道：“当时谢飞区长刚来的时候，他就把那辆破普桑给谢飞区长，现在叶区长你来了，又给了你，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 “哼，等着被收拾吧！”马新卓恨恨地哼了一声，说道：“他是没看明白谢飞区长是什么人。” 马新卓说完，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可能不知道，谢飞区长来了这几年，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也不评价，但是这次换届进了常委，马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城建口那些大爷，哪一个不是牛哄哄的，现在一个个乖乖的站在门口听召唤。” 叶子枫想起了上午谢飞区长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心里不由一动。 经过他对外貌的描述，马新卓和穆青马上就判断了出来，一个是区建委主任，一个是区平台控股公司董事长，还一个是区开发公司的总经理。 叶子枫心里不由有些复杂，这些权力很大的官，一个个乖乖在谢飞办公室门前听唤，自己分管部门的，都是些小部门，到现在还没有主动来找自己报到的，只有协助分管的焦明艳，说来找他报到没见到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尤其是审计局长，和自己一块去市里开会，也没和自己打个招呼，回来后，就直接去找了高守墨汇报，一直到现在，都没和自己照个面。 第54章 走访慰问 马新卓酒量不行，但穆青似乎酒量很大，他喝了酒以后，神态语气包括语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穆青一张方正大脸，给人一种很踏实，很正派厚道的感觉。 他喝完一瓶，问叶子枫：“叶区，还来一瓶吗？”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下午还要走访困难职工，带着酒味不好。” 穆青点点头，不再坚持。 回去的路上，还是穆青开车，马新卓坐在副驾驶上，他本就是个张扬的年轻人，现在喝了点就更加兴奋，不顾穆青的一再提醒，向后转着身子喋喋不休地跟叶子枫评价着一些人和事。 叶子枫有点理解为什么白宇说的马新卓是半个人精了，看来喝了酒以后，少了一半。 回到政府，马新卓兴奋劲还没下去，非要跟着叶子枫回办公室。 穆青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能喝以后就别喝！快点回办公室老实待着！别影响叶区午休。” 马新卓还有点不死心，看看叶子枫，问道：“区长，你要休息吗？” 其实叶子枫倒也想多听听关于精华区的人和事，他现在渠道很少，总不能都靠自己去接触了解，便笑笑说道：“行啊，那去我屋里去喝点茶醒醒酒吧，但是声音别大，说不定隔壁的王区长和严区长都在休息。” “放心吧区长，我有数。”马新卓高兴地说道。 叶子枫能注意到尽管穆青总是批评马新卓，但含有责备的目光中是带着爱护的，有时候无意中的眼神才是真实的流露。 而马新卓似乎在穆青跟前，也绝不掩饰什么，完全放开自我，他很有派头地给白宇打了个电话：“白宇，区长回来了，你赶紧把区长的门打开。” “我带着钥匙呢。”叶子枫微微有些皱眉，他都没这么安排过白宇。 马新卓没注意到叶子枫的皱眉，率先进了楼：“区长，我先上去给你烧水去。” 穆青有些无奈地望着马新卓的背影，带些解释地说道：“叶区，新卓有时候性格张扬了些，但他干活倒是一把好手。”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能感觉到。” 穆青在十楼，叶子枫先下了电梯，来到办公室，马新卓已经泡好了茶。 聊了一会，叶子枫说道：“新卓，我麻烦你件事吧？” 马新卓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身子一挺：“区长，您交代！我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叶子枫笑笑：“没那么危险，不知你知道了没有，白宇要回家结婚了，我想给分管部门开个调度会，你帮我起草个讲话怎么样？” “区长，你交代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啊！放心吧，我这就去找白宇！”马新卓还真是雷厉风行，立刻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叶子枫心想马新卓看着喝多了好像没规矩的样子，但一说工作，这精神头还挺足，便起身笑道：“没那么着急吧？” 马新卓正色道：“区长安排的事，就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大事、急事、要事！必须要以慢不得，等不得，拖不得、坐不住的精神状态去干好！” 叶子枫见马新卓即便随口说话都是一套套的，估计写材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马新卓走后，叶子枫打开电脑，登录了网络，发现枫影没在线，也没有留言，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不是要和自己并肩策马战斗吗？怎么也没点动静了。 下午两点多，白宇敲门进来，喊叶子枫去走访。 上车的时候，白宇给了三份材料给叶子枫，一份是下午要走访的困难职工的基本情况，包括家庭成员以及职业、疾病等。一份是困难群众家庭的，也差不多。 最后一份材料，有七八页，叶子枫翻了翻，是白宇给他准备的调度会的发言。 白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这是我刚拿的一个初稿，您先过过目，马新卓从我这要走了一份，说改好后给您。” 叶子枫心里明白，这是白宇辛苦写的，总不能功劳都成了马新卓的，所以尽管还没成熟定稿，也先给叶子枫看看。 叶子枫翻了翻，根据每个部门的职能，白宇都提了一些具体的要求，一二三四很详细，还有些数据，看得出也下了功夫。 “辛苦了白宇。”叶子枫看着这份七八页的材料，如果是他弄的话，不知要熬几个晚上才能弄好，这样一想，心里又难免有些感叹和失落，半晌问白宇：“白宇，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陪您走访完就回。”白宇回答道。 叶子枫已经看过了请柬，他看到婚礼现场是在泰州青云县，离东州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便说道：“白宇，你把我送到地方后就别管了，早点往家走，现在天黑的早，晚上开车不安全。” 白宇笑笑：“没事区长，我开夜车习惯了，两个小时就能到。” 叶子枫一听，心里有些担心，叮嘱道：“别开太快啊，安全第一。” 白宇笑着点点头：“好的区长。” 相处了最近的这一段时间，白宇在叶子枫面前没有最初的紧张和拘束了，现在两个人的相处自在了许多，也从容了许多。 来到第一户，街道的领导，民政的领导，加一些工作人员，还有居委会的人，差不多得有接近二十个人在楼下等着，大多都穿着羽绒服，站在还没化掉的雪，有几个不停地搓着手，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 叶子枫下了车，街道的一个副主任便赶紧迎上来握手，并解释书记在区里有会，组织部长周凯今天也过来走访慰问老干部，主任去陪部长了，让他给叶子枫转达歉意。 民政局是安燕来的，她没急于上前，站在街道领导后面笑吟吟地看着。 这群人里，叶子枫也只认识安燕，见到她还是很亲切，便主动去跟安燕握手。 安燕笑吟吟地说道：“区长，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子枫笑笑，他想起了安燕的老公审计局局长，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呢。 协管的部门的局长一直没见到，媳妇倒见了几次了。 第55章 增加负担 走访完四户困难家庭，叶子枫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些家庭比起他当时在小院里的邻居们都幸福多了，窗明几亮，房子尽管不大，但也很干净，暖气很足，桌上还摆放着一些水果。 尤其是这些人，也都很会说话，甚至比叶子枫还要会说话，感谢政府，感谢社区，说得有种很熟练的感觉，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讲这些话了。 这时有人递过了慰问金的大红信封，随即就有人几个人举起了相机，卡卡地照着，还提示两个人分别扶着大信封。 困难家庭的人反倒比叶子枫熟练，半接着慰问金和叶子枫站在一块望着镜头，叶子枫反而比较拘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摆拍吗？ 走访完困难家庭，安燕就伸手笑着道别：“区长，听说您还要走访困难职工，那我们就先撤了。” 叶子枫其实是有些话想问问安燕的，他想知道这些户就已经是精华区的困难户了吗？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没有多问，只是对安燕说道：“毕素虹主任那边孩子的事我已经给焦明艳局长说了，麻烦你到时联系着点。” “太谢谢区长了，给我们帮这么大忙。”安燕说的很诚恳，像发自肺腑，一点都不夸张。 但叶子枫知道，这个忙帮不帮其实对安燕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倒是毕素虹那边应该会很高兴。 困难职工在另外一个街道，叶子枫跟街道的副主任也握握手，然后跟街道、民政局以及社区的其他人挥挥手道别上车。 车外的人也冲着车挥手，脸上都是一副又完成了一项任务的轻松表情。 车开出了小区以后，叶子枫对白宇说道：“走访这一趟，我感觉给人家街道和部门添了很多麻烦一样，你看这么多人在这前前后后的忙活。” 白宇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区长，不瞒你说，我以前在街道也是这个体会，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社区把米面粮油发到困难户家就行了，可为了领导走访，还得特意留下一些，等领导来的时候再发，多跑一趟，确实给基层增加了负担。” 叶子枫又说道：“我看那些困难户精神状态都不错，说话也很到位，有两个言谈举止还挺有风度的。” 白宇笑了笑说道：“领导走访的这些户，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说话的不行，那些苦大仇深的更不行，有些困难户见了领导哭哭咧咧的，让领导尴尬，还有的满腹怨气，到时骂天骂地，让领导下不来台就更麻烦了。” 叶子枫一听，倒有些庆幸这样安排，真碰到苦大仇深的，像王桂花那样的，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一想起王桂花，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沉甸甸的，马上春节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谢飞区长只说知道了，到底能不能给她解决啊。 到了目的地，这边情况也差不多，街道和社区的都在等着，唯一不同的是工会来的人少，只来了两个人。 因为工会也是在政府主楼上班，叶子枫考虑到白宇晚上还要回家，便问工会的那位副主席，一会结束后坐他的车回政府大院是否可以？ 那位工会副主席立刻就答应下来。 白宇有些感动，也有些犹豫，见叶子枫态度很坚决，也只好点点头，开车走了。 走访的三户，跟前面也差不多，叶子枫也熟悉了一点流程，照相的时候也不用别人提醒了，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全部走访完，叶子枫跟街道和社区的工作人员差不多的心情，松了口气，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最后一户是棚户区的住户，这里车开不进来，所以大家就走着往外走。 迎面正好碰到文叶秋过来了，不同的是，他那边没几个人，也就四五个，而且也没有手提米面油走在前面的。 “文区长，你这是有事？”叶子枫问道。 文叶秋笑笑：“来完成走访任务，你结束了？” 叶子枫点点头，他突然想跟着文叶秋去走访一户，看看文叶秋是怎么表现的。 “文区长，一会白宇有点急事，我让他先回去了，我坐你车回去方便吗？”叶子枫找了个理由。 “好啊。”文叶秋笑道：“我还有两户，你稍微一等。” 叶子枫转头对那位工会副主席说道：“主席，那我坐文区长的车回去吧，谢谢你了。” 那位副主席似乎还有点遗憾的样子，跟叶子枫客气了两句走了。 文叶秋一行人上了楼，叶子枫本来跟着上去，被文叶秋发现了。 文叶秋问道：“要不帮我一下？咱俩一人一户？能快点。” 叶子枫赶紧摇头：“我还是在下面等你吧。” 可能是因为叶子枫在楼下等着，文叶秋这两户走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问文叶秋照相了没有，文叶秋笑道：“照相不是他们的事吗？” 叶子枫摆出交接慰问金的动作：“这个啊！” “哦，”文叶秋明白了，笑道：“惯他们那些毛病，本来挺温暖的一件事，被他们搞的变了味。” 叶子枫没说话，但心里很认同文叶秋的评价。 文叶秋苦笑了笑，说道：“不过他们也是没办法，现在干什么工作，都要拍照留痕，要宣传，还得应付检查。我问他们谁检查？他们说民政局。我当场直接问民政局的，你们都跟着亲眼见到了，还检什么查？” 叶子枫笑笑，他能想象到民政局人员当时的尴尬。 文叶秋又说道：“每次呼呼啦啦一大帮人，跟搬家似的，我当时就告诉民政局，只要我走访的家庭，该送的提前送到，慰问金也可以提前给，我就是看望看望老人，聊聊天拜个早年，别搞的我跟专门来送那点米面油似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我来的时候也不用他们领导陪，民政、街道、社区各来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就行！” 叶子枫有些佩服又有些羡慕地点点头，心想他哪天也能像文叶秋这么霸道潇洒就好了。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叶子枫已经熟悉了白宇轻轻敲两下就推门进来，也没在意。 不过，这次门并没有被推开，叶子枫此时也意识到白宇可能已经回家了，便喊道“请进！” 门轻轻被推开，温婉进来了，她略显拘束，仿佛不敢与叶子枫对视，目光有些躲闪道：“区长，刚来了份通知。” 第56章 签批文件 其实见到温婉，叶子枫也有些尴尬，他很想跟温婉解释一下，他并不是那天那样轻薄的人，但一来没机会，二来好像也不好解释。 叶子枫甚至想，可能他内心深处本就是个轻薄的人，只是胆子太小，环境也不允许，所以那颗小种子一直没能发芽，更别提茁壮成长了。 “什么通知啊？”叶子枫站起身，努力平静地问道，脸上也努力浮现出温和而正经的笑容。 温婉略低着头，小步走过来，将文件递给叶子枫：“区长，是社保审计驻点会的通知。” 叶子枫接过一看，明天上午九点在八一山庄召开社保资金审计组的驻点会议，市里带队的是市审计局的一位副局长孙晓霞，副组长是行政事业审计处的一位处长，审计组一行共九人。 通知要求，分管审计的副区长、区审计局长和相关科室负责人以及各民生部门的副职参会。 叶子枫看了看会议时间，又找出另一份市政府教育督导的通知，发现也是九点。 “两个会议冲突了。”叶子枫看看温婉。 温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办呢？”叶子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温婉。 温婉抬起头，看看叶子枫：“两个会都挺重要的，要不您给区长汇报一声，看哪位副区长可以替您一个。” 叶子枫点点头，望着温婉：“嗯，好办法，谢谢你温婉。” 温婉脸又一红，其实这都是常识，对她来说是，对叶子枫来说更是，她觉得叶子枫就是在跟她没事跟她找话题。 气氛有些尴尬。 叶子枫问道：“高区长在家吗？” 温婉被看得低下了头：“没在，下午去青龙镇调研了，不知还回不回政府。” 叶子枫看着温婉的表情，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每次见了面，温婉都这么不自然，次数一多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他鼓了鼓勇气说道：“温婉，那天的事，真是个意外......” 温婉的脸更红了，轻轻地说道：“本来就没什么事啊，区长你忘了就行，不用介意。” 叶子枫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温婉，以后咱们见了面都自然一些，我担心被人看出来。” 温婉抬起头，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区长！” 见温婉的神情变得自然了好多，叶子枫放下心来，微笑着岔开话题说道：“温婉，我初来乍到，以后有事你可要多提醒我啊。” 温婉微微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区长。”说完看到了桌上的一摞签阅件，问道：“区长您签完了吗？我帮您拿走吧？” 叶子枫忙说道：“快签完了，明天拿吧。” 温婉点点头，说道：“区长，那我出去了，这几天白宇不在，有事您随时吩咐我就行。” “谢谢你温婉。”叶子枫语气真挚，发自肺腑。。 “那我走了区长。” “好。” 叶子枫一直将温婉送到门口，温婉出了门，转身轻轻地说了句“区长再见”，然后轻轻将门带上了。 叶子枫长长松了口气，这事像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压在他心里好多天了，今天终于搬走，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坐回办公桌，望着那一摞签阅件，叶子枫提了提气，今天必须把它们处理掉。 他把这些文件又翻了一遍，大体分为几类。 一类政府的传阅件，从高守墨开始，然后夏曼、谢飞.......最后是他。 一类是区委的传阅件，从徐梦云开始，然后高守墨、宫之奇......最后也是他。 还有一类是市里部门的文件，只有高守墨的批示或者圈阅。 最后一类，就是直接送给他的了，并没有任何领导的意见，只有王宁签的一句：“请子枫区长阅示。” 他拿了笔，放在第一份文件上，却迟迟下不了笔，过了好半天，他把笔又放下了。 有心去问问文叶秋，但觉得有点把自己的无能无知暴露的太充分了，担心文叶秋不知会怎么看他。 思来想去，他还是摸起电话给孙瑜打了过去，毕竟孙瑜说过，丢人丢在家里总比丢在外面强。 “有事？”孙瑜仿佛在忙着，有些杂乱的说话的声音。 叶子枫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会方便吗？” “说！” 叶子枫在孙瑜那里也不担心丢人，反正她也不能笑话自己，她只要笑话，自己就可以说是因为那杯水。 他刚说了几句，孙瑜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依葫芦画瓢不会啊？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就直接圈阅！”说完便挂了电话。 叶子枫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看来靠谁都不不行，求人不如求己。 他脱了外套，卷起衬衣袖子，开始一份份认真地看，有的文件上几乎所有领导都没有签意见，只是在名字上画个圈，然后写上时间。 有的领导是在圈旁边写上时间，像夏曼就爱这样，而有的领导，是顺着圈飞出一条线，在线的那头签上时间。 他斟酌了半天，学着夏曼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个圈，然后在圈旁边写上了时间。 还有些是王宁签的“请高区长、子枫区长阅示”的件，只要高守墨画圈的，他也跟着画圈，只要高守墨签了意见的，他也跟着签。 高守墨大多签的是“请子枫区长牵头办理。”他也就在名字上画个圈，然后飞出一条线拉到一处空白处，写上“请某某局长阅办。” 他看到了王洪庆副区长有一条签的是“请区安监局牵头，质监、工商、卫生及相关街道配合，尽快进行摸底排查整改，周四前将相关情况报我。” 他觉得这种签批以后他可能用得着，便把这条签批意见抄在了记录本上，以便到时查看。 他一边学，一边记，一边签，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签完了。 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疏漏，这才将这些蓝色和红色的文件夹整齐的摞好，放在办公台的一角。 签完文件，他拿着两份通知去找高守墨。 高守墨还没回来，他见王宁的办公室门开着，便进去给他说了。 王宁看了看两份通知，打了个电话把副主任章琳喊了过来。 第57章 非常需要你 叶子枫一看，这个章琳见过面，就是上次协调他去开人大常委会的那个女人。 章琳接过两份通知，看了一眼，面露难色：“主任，年底了，各位副区长都很忙，怕是够呛。” 王宁不悦地说道：“还没问就够呛？！前几天子枫区长不是替洪庆区长开了个会吗？问问他能帮忙不？” 章琳没敢再多说什么，拿着两份通知走了。 王宁难得的客气，起身说道：“叶区，坐。” 叶子枫心里不踏实，笑了笑没坐。 不一会，章琳拿着两份通知苦着脸回来了：“主任，副区长们都没空。” 王宁的脸有些不好看，阴沉着没说话。 章琳小心翼翼地开玩笑道：“要是都像子枫区长这样好说话，那我这活就好干了。” 叶子枫想起了这几天的好几次会议，通知要求政府班子都参加的，结果就他自己去了。 他心想，要是他也没空，会怎么样呢？ 王宁阴着脸沉默了一会，摸起电话给高守墨打了过去，像上次一样，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变了。 汇报完情况以后，他还加了一句：“区长，社保审计领导小组的组长不是夏曼区长吗？她去参加这个会倒也很合适。” 叶子枫听不到高守墨说什么，光能看到王宁点头“嗯”、“嗯”着。 王宁放下电话，对叶子枫说道：“高区长的意思，你先去参加审计的驻点会，让教育局给市里做好解释。等那边的会结束后，你赶紧往回赶，教育督导后半时不是有实地查看环节吗？区长的意思是你尽量全程陪同。” 叶子枫一听，既然区长说了，那就按区长说的办吧，便点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先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还没等他说完，焦明艳就着急了：“区长，这可不行啊，教育督导是督导政府啊，您明天还得代表政府汇报呢，您要不在，第一个环节就进行不下去啊。” 一听还要代表政府进行汇报，叶子枫的头又大了，他连忙问道：“汇报什么？有发言材料吗？” 焦明艳说道：“下午已经给您的联络员白宇发过去了。” 白宇此时应该正在高速上吧？叶子枫心里越发不踏实了，说道：“焦局，我先挂了，一会再给你打过去。” 放下电话，他沉吟再三，还是拨通了白宇的电话。 “区长，有事？”白宇问道。 “在高速吗？”叶子枫问道，他想如果白宇在高速，就让白宇下了高速给他回电话。 叶子枫不会开车，他觉得高速接电话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他有次坐长途车，就因为司机打电话，差点出了车祸。 白宇说道：“区长，我刚下高速。” 叶子枫放下心来，问道：“明天教育督导有个发言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区长，教育局发我了，我转给马新卓了。” “好的，你慢点开，注意安全。”叶子枫放下电话，又给马新卓打了过去，问明天的讲话是不是在他那。 “区长，教育局写的汇报材料不行，我正在修改，您放心吧，晚上八点前一定给您！”马新卓说道。 放下电话，叶子枫有点浑身无力，这搞的，也太吓人了吧。万一自己没给焦明艳打这个电话，明天直接去参加这个督导会议，不得现场就懵了啊。 他连忙又找出那份通知看，后面果然有议程，第一项是汇报全区学前教育工作情况。 叶子枫缓了半天，心跳才渐渐平稳，在心中暗暗叮嘱自己，以后所有的通知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 他又看了一遍通知，一项议程一项议程仔细的看，有督导组讲话，有实地去幼儿园检查，最后一项是督导组向政府反馈检查的情况。 看了两遍，确定没有自己的任务了，叶子枫这才松了口气。 他摸起电话，想给高守墨区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就在他反复斟酌怎么说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一看这个号码并不认识，接通问道：“你好。” “叶区长吗？我是审计局苏荣光。” 叶子枫刚才签批文件的时候，因为要签某某局长阅办，他按照通讯录把自己分管和协管部门的局长都看了一遍。 因为是安燕的老公，苏荣光这个名字他还特意多看了几眼，这时便赶紧说道：“苏局长啊，请问有事吗？” “有件事给区长汇报一下，明天孙晓霞局长临时省里有个紧急会，咱们区的驻点会推迟。” 叶子枫挂完电话，有种很复杂的感觉，仿佛轻松了一些，又仿佛更累了。 轻松是因为不用再给高守墨区长汇报这些事了，也不用让焦明艳去沟通协调市里了。 更累是因为他本想借着驻点会看能不能逃过市政府的教育督导会，或者借着教育督导逃过驻点会，现在看来一个也逃不了了。 这时焦明艳的电话打了进来，说道：“区长，我协调好了，明天的督导把实地查看放在前面，上午九点他们分三个组先看三家幼儿园，一个小时后，政府会议室集合，您再进行汇报，行吧？” 叶子枫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个字：“行。” “不能再改了啊！区长！”焦明艳带点娇蛮的语气说道。 叶子枫无力地点了点头：“好。” 怎么这么多事啊！ 叶子枫有些头疼，不是天天喝酒吃饭玩吗？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呢！ 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 他又找出那份审计驻点会的通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果然有任务，审计组组长孙晓霞讲完话后，他代表政府有个表态发言。 叶子枫一阵头疼，他摸起电话给审计局长苏荣光打了过去，很客气地说道：“苏局长，我看驻点会议的通知上，还有我的一个表态发言啊？” 苏荣光明显在外面喝酒，话筒里传来阵阵谈笑声。 “哦，有吗？”苏荣光问道。 叶子枫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第一项，市审计组组长孙晓霞..........第二项，分管区长做表态发言.......” “哦，”苏荣光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说道：“到时区长你随便说几句就行。” 叶子枫一时语塞，他不清楚这种表态是该部门准备还是不该部门准备，也就没有了让审计局准备材料的底气。 苏荣光问道：“区长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叶子枫挂完电话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给孙瑜打了过去，孙瑜也正在外面喝酒，出来房间接了他的电话，听完后说道：“要么你就让审计局给你准备一份表态发言，要么你就根据当时审计组的讲话要求现场说几句。” 现场说几句？我要知道说什么还给你们打电话？ 叶子枫挂了电话，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本以为刚来那几天是最紧张最忐忑的，等熟悉几天后就会慢慢进入正轨，可现在看，真正麻烦的事都在后面呢！ 他躺了许久，才直起身子，打开电脑登录网络，见枫影没有在线，他给她留了言： 你与他并肩策马了没有？ 他可能非常需要你！ 第58章 怕给你丢人 合上电脑，叶子枫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和璀璨的灯火，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感。 他想，可能他真的是一个没用的人。 不说文叶秋，甚至不说马新卓，就算白宇，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恐怕也会比他强。 一想到白宇，叶子枫心里反倒亮堂了一些，是啊，自己本来就不如白宇啊，名牌大学毕业，第二名的成绩考取精华区省委组织部选调生。 这些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只是运气好穿越了而已。 然而毕竟是不中用，给了机会也没用啊。 他叹了口气，日子总得过，工作总得干，那就学吧。 不过叶子枫也有个优点和好处，那就是在他成长的这二十六年里，几乎没依赖过任何人，也没人帮过他什么（除了枫影像一盏暗夜里忽隐忽现的烛火），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去面对和承受。 他没有体会过意气风发的得意，但也从没有过心灰意冷的绝望，除了王娟那次，一直就这样不温不火地活着。 他拿过黑色记录本，才一周多的时间，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四十多页。 他想起这七八天，过得仿佛浑浑噩噩，但又仿佛过得极有意义，现在他一天碰到、学到的事，比他过去一年还要多。 七八天了，怎么也没个周末休息呢？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翻了翻日历，发现政协闭幕是周六，人大闭幕是周日。 他去洗了把脸，回来坐在椅子上，翻开记录本认真查看，尤其是那天社保审计会议时，朱希才局长、李少坤副秘书长和展云刚副市长的讲话。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渐渐有了头绪，不就是表态吗？按照领导讲话的要求换一种口气不就是吗？ 又去网上到处搜了一些表态发言的材料，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候后，他整理出了一段很精炼的表态： 先是对审计组的到来表示一下欢迎，顺便再感谢一下。 然后进行表态，大意是积极配合审计组的工作，完整、准确、及时地提供一切审计组需要的材料，全力以赴做好后勤保障，确保审计组在精华区的审计顺利进行，对审计中发现的问题，坚决按照审计组的意见，绝不拖延，绝不推诿塞责，立行立改。 本来还写了一项内容：对问题人员，绝不姑息，一定一查到底，严肃处理。但叶子枫反复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把这句去掉了。 整理好后，叶子枫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挺满意，他甚至觉得白宇都不一定能写出来，毕竟其中一些内容是市长讲的，而且有一些是脱稿讲的。 他发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就是能从上级接收到第一手的要求和精神，白宇和马新卓这些人再优秀，很多事时候也是靠文件，靠搜集材料，甚至靠想象。 他得出了一个不成熟的结论，很多人看着不如领导优秀，其实是因为他没在那个岗位上。 叶子枫的心情一放松下来，突然想起今晚还没给孙倩打电话，便连忙摸起电话打了过去。 孙倩本以为叶子枫有应酬，尽管早已习以为常，但最近仍是热切地盼着他回家吃饭。 “小倩，下午事太多了，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晚上给我留点饭吧。” 孙倩一听，既开心又心疼，忙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你吃了吗？不会还在等我吧？” “我......垫了一口。” “嗯，你先吃，别等我。”叶子枫说完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稍微留一点肚子，到时陪我吃点也行。” 他很珍惜也很享受和孙倩吃饭的氛围。 孙倩自然也是一样，挂了电话，开心地去厨房忙活了。 叶子枫刚放下电话，马新卓打过来了：“区长，明天的发言我已经改完了，给你发信箱吗？” 叶子枫说道：“我在办公室呢，你拿给我一份吧。” “啊？你没走啊区长？好的，我马上下去！” 不一会，马新卓拿着一份材料走了进来。 叶子枫起身去接材料，发自内心地说道：“辛苦你了新卓。” “咳！给区长干活，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就是乐意！” 叶子枫现在倒是很喜欢马新卓这种放得开的性格，他问道：“你吃饭了吗？” 马新卓立刻说道：“还没呢，区长你吃了吗？咱们一块去吃点？”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心想马新卓也不是自己的联络员，为了自己的发言辛苦到现在，请他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他想起了孙倩，问马新卓道：“叫上你嫂子怎么样？” 马新卓顿时一脸惊喜，甚至是有些兴奋，屁股刚挨到沙发立刻就蹭得站了起来：“太好了啊区长！嫂子喜欢吃什么？我找地方！” “你稍等，”叶子枫没想到马新卓如此干脆兴奋，他摸起电话给孙倩打了过去：“小倩，别做饭了，今晚咱们在外边吃吧？没别人，就办公室一个同......一个小兄弟，马新卓，嗯，见了就认识了。” 马新卓兴奋异常，说道：“穆青主任也在加班呢，要不一块喊着他？” 叶子枫点点头答应了，心想多一个人孙倩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孙倩放下电话，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都用手按住胸口了。 这么多年，叶子枫嫌弃带她出去没面子，从来没带她出去参加过和朋友、同事的聚会。 她缓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跑去衣橱里挑衣服。 因为常年不出去，她拿的出手的衣服几乎没有，原身叶子枫以前从来不给她钱，从结婚开始，都是父母每月给她三千块钱，这几年随着工资的慢慢上涨，给她慢慢加到五千。 家里的开销用度，叶子枫从来也不管，都是靠孙刚两口子补贴的这几千块，所以孙倩极少给自己买衣服，偶尔攒点钱，还会给叶子枫添置一件，尽管还经常被嫌弃。 对着镜子换了几身衣服后，孙倩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慢慢回到卧室，颓然地坐在床上，这样出去能行吗？ 叶子枫刚刚才不嫌弃她，万一在同事面前给他丢了人，会不会把刚刚才享受到的这种家庭温情给破坏了。 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去呢！ 孙倩煎熬了许久，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声音低低的：“老公，我不去了吧。” 叶子枫并不清楚孙倩的心理活动，他有些意外，甚至有点担心，忙问道：“怎么了小倩？” “我，我怕出去给你丢人。”孙倩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第59章 背景不简单 “怎么会呢，”叶子枫当着马新卓的面，也不好说太夸赞的话，只好说道：“你放心吧，一会快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 “老公，我真的不去了吧。”孙倩还是纠结着。 叶子枫并不善于坚持己见，更不善于强迫别人，这时就有点犹豫。 马新卓是机灵人，他看出了端倪，走过来说道：“区长，我跟嫂子说句话？” “嗯，”叶子枫点点头，对话筒说道：“小倩，新卓跟你说。” “嫂子，我是新卓啊，区长是我的好大哥！最好的大哥！”马新卓上来先表明了跟叶子枫的关系。 孙倩一听是同事说话，更加紧张了，连忙说道：“新卓你好。” “我是区长的小兄弟，如果连嫂子的面都没见过，那还算什么小兄弟！”马新卓说话比叶子枫干脆利落，看似尊敬客气却又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嫂子，我现在就下楼出发，一会让区长先去酒店，我过去接了嫂子然后去跟区长汇合！” “新卓，你听我说......”孙倩还想解释，但马新卓却并不给她机会，说道：“嫂子，你稍微等我一会，现在路上不堵车，大约十五分钟后到！” “新.......” “嫂子，再见！”马新卓挂了电话。 叶子枫看看马新卓，心情有点复杂，他总是不爱勉强别人，总是尽量顺从别人的意思，但马新卓就不一样，以自己的出发点为中心，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 穆青和叶子枫先到了酒店，这家酒店尽管不是很高档，但比起中午的羊汤馆还是要强很多，估计是因为有了孙倩参加的缘故。 俩人坐下后不久，马新卓就亲热地带着孙倩来了。 孙倩开始还有点担心和拘束，不过因为气氛很融洽，慢慢也就放松下来。 孙倩穿的很普通，里面是一件毛衣，外面穿了件大羽绒服，房间内很热，便把羽绒服脱了。 毛衣是高领收身的，其实很好看，将孙倩丰腴的身姿完全展示出来，而且腰肢又细。 叶子枫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地给孙倩夹菜。 穆青年龄比叶子枫大几岁，老成持重，说话很有分寸，马新卓就热情殷勤得多了，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极其亲热。 孙倩从担心、甚至有点焦虑的状态，慢慢放松了下来，她想了很多的情景，但独独没有想到是这么温暖和谐的场面。 叶子枫不但没有嫌弃她，而且眼神暖暖的柔和，不时的关照着她吃菜。 叶子枫没有学会当区长，孙倩更没有学会区长夫人的架子，她的拘束感慢慢消失后，便开始了主动服务，给穆青和马新卓添茶倒水。 “嫂子你别忙了，让新卓就行。”穆青很不好意思，连忙站起端着杯子接，他称呼孙倩有点别扭，叫嫂子吧，叶子枫比他小，叫弟妹吧，显得自己有点太托大了，最后还是叫了嫂子。 马新卓就没那么拘束了，上前就夺孙倩的茶壶：“嫂子，怎么能让你给我倒茶呢，这不是折煞我了吗？让人知道了，都得说马新卓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孙倩还要谦让，但茶壶还是被态度坚决的马新卓夺了去。 饭吃的时间不长，但都很高兴。 对穆青，尤其是马新卓来说，这种类似家宴的场合，其实一定程度上显示叶子枫已经把他们作为比较亲近的人了。 对孙倩来说，第一次跟着叶子枫参加活动，见别人对她这么尊重，这么亲热，尤其是叶子枫暖暖的笑容和眼神以及丝毫不避嫌的对她的照顾，让她的幸福无以言表。 她从来没奢求过这些，可是现在仿佛是真的发生了。 快结束的时候，穆青说起了下周财政局就要拨今年区长们的经费了，问叶子枫准备放在哪个单位？ 叶子枫愣了一下：“什么经费？” 马新卓抢话道：“区长，咱们精华区每位副区长，每年有二十万的经费，主要是用于车辆和接待之类。” 二十万？叶子枫心里惊了一下，而且是每年！ 他问道：“就比如明天教育督导，或者审计驻点之类的接待，都可以用吧？” 穆青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马新卓又抢先说道：“那些接待怎么能用区长的钱呢，那些接待都是部门负责，您的经费只用于你个人的一些私人接待，比如外地来了同学、朋友之类，比如你和嫂子没事出来吃个饭......” “啊？”叶子枫真的被惊到了，他下午的疲惫和无力，甚至对这项工作产生的厌倦一扫而空，二十万用于自己私人接待，那再累也得拼命干啊！ 拿着这钱，没事和孙倩出来吃吃饭不香吗？ 他笑着问道：“那咱们没事出来喝个羊汤之类的也可以吧？” 马新卓笑了：“区长你真幽默。” 穆青说道：“这笔经费就是区长您自己支配的，具体干什么，您自己说了算。” 叶子枫心中非常喜悦，笑道：“那以后喝羊汤，你们就别管了，都我来。” 马新卓正色道：“羊汤是我们对区长的一份心意，怎么能让区长拿钱呢，区长您别争，羊汤还是由我和穆青大哥负责。” 这个话题聊完放在一边，几个人又聊了些单位的事，叶子枫几乎不怎么说话，主要是马新卓的话多，穆青偶尔补充。 话题说着说着便说到了高守墨区长对王宁有些不满意。 马新卓说有两次高守墨的想法被王宁给否了，尽管高守墨区长当面没说什么，但脸色很不好看。 穆青叹口气说道：“他总拿以前的规矩来说话，其实办公室就是给领导服务的，一个领导一个风格，办公室要围绕区长的意见办事，拿以前区长的规矩来说事，这不是胡闹吗？” “他就是这样，眼里只有书记。”马新卓说道：“以前徐书记还当区长的时候，他跟梅书记跟得那个紧，现在高区长来了，他又把徐梦云书记的话当圣旨了！” 穆青又叹了口气，说道：“政府办主任，确实要和区委那边搞好关系，沟通、协调、润滑，但是你毕竟是政府办主任，屁股完全坐到区委那边就有点不合适了。” 叶子枫并不太懂这些，但他隐隐还是觉得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高守墨区长一向和蔼可亲，脸上时常挂着笑容，脾气看着很柔和，但是在和叶子枫单独相处的几次里，他放松下来时，其实是散发着一股霸气的。 有次叶子枫见高守墨接电话，面色阴沉，尤其他的眼睛在没有笑意的时候，有时会有一种冷冷的凌厉的光芒。 穆青说道：“以前咱们精华区的区长，一般都是其他区的区长调过来，算是重用了，极少有副书记提拔来担任区长的，守墨区长能从一个边郊区的副书记直接来南翠当区长，已经是破天荒了。” 马新卓点头附和道：“肯定背景不简单。” 第60章 总得跨出这一步 穆青和马新卓说的话，叶子枫有些能听懂，但是有些并不能完全理解，毕竟以他以前的理解，觉得一个地方官最大的就属县长，那在区里，肯定是区长官最大。 可是通过几次开会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开会时他常坐在第二排，发现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或者组织部长甚至区委的办公室主任都坐在第一排，还有人大的副主任们，也都坐在政府副区长的前面。 至于穆青说的副书记提拔为区长，他倒是隐隐约约的能理解，因为他发现宫之奇副书记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排在前面的。 他现在只想把手头工作做好，对其他的并不是很感兴趣，至于高守墨和王宁，那也是他们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他悄悄问孙倩：“带着钱了吧？” 孙倩点点头，现在她前所未有的富裕，父母依旧贴补她五千块，而叶子枫的工资卡，现在也交给了她，尽管她不舍得花，但拿在手里就有种莫名的踏实和幸福。 “咱们请客吧？”叶子枫小心地望着孙倩。 孙倩轻轻点点头，悄悄起身出门去了吧台。 不过她刚出去，就被穆青看到了。 马新卓喝了酒容易兴奋，还在那喋喋不休，穆青对他说道：“去看看，嫂子是不是去结账了？” “啊？”马新卓立刻蹦起来追了出去，不一会半推半搡地把孙倩带了回来。 穆青说道：“区长，你别管了，我来就行。”说完把自己的小包递给马新卓。 马新卓也没客气，接过包转身出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穆青给人打了个电话，叶子枫没听清，隐约听到好像是给一个什么队长，问什么查车之类。 来的时候，穆青还是开的中午的那辆车，而马新卓则是开的叶子枫那辆破普桑接的孙倩。 因为离家不远，叶子枫坚持和孙倩走路回家。 马新卓喝得面红耳赤，说道：“区长，那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去你楼下接你。” 叶子枫点点头，马新卓去接孙倩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的呢？难道是问的白宇？问的话也是早就问了，否则不会当时就跟孙倩说十五分钟就能到之类的话。 这些年轻人确实是太厉害了，幸亏自己没有穿越成联络员，否则肯定不合格。 送走了叶子枫和孙倩，马新卓想去开车，被穆青喝住了：“坐我车回去，明早打车来开车去接区长。” 马新卓问道：“今晚查车吗？” “不查，但你喝的这熊样，出点事就麻烦了！抓紧！”穆青说话大多时候是很和气很稳重的，但此时却有点严厉。 马新卓也听话，上了穆青的车。 叶子枫回到家，泡完脚就去了书房，拿出马新卓给的发言认真看了起来。 马新卓给了他两份，一份是教育局提供的，一份是马新卓修改过的。 叶子枫对比着看得很仔细，尽管他不是特别懂，但还是能感觉有些地方，马新卓修改的更精炼，站位也更高，措辞也更严谨。 一些他觉得好的地方，打开记录本抄了下来。 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叶子枫感觉能读的很流畅了，这才将材料收了起来。 睡前，他打开电脑登录网络，发现枫影给留言了：大概要三月份，微微有些忐忑。 枫影在叶子枫的印象里，是个极为自信的人，这种语气还是第一看到，他想了一会，回了一条：我深信，他会被你折服的。 第二天一早，马新卓在楼下等他。 去政府的路上，马新卓说起了调度部门的讲话，说他已经基本快整理完了，并问叶子枫有没有想敲打一下的部门，他好加到讲话里。 叶子枫笑笑，摇摇头说没有。 马新卓还有点不死心，问道：“区长，他们都来给你报到了吧？有没有看着不顺眼的，或者态度不端正的？” 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心想倒没有在他面前态度不端正的，因为基本就都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非要找一个现在有点让他感觉不舒服的，那恐怕就是审计局长苏荣光。 马新卓说道：“区长，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有的人懂知恩图报，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但也有的人，是不吃好饭的，你给他好脸，他就上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训斥他几句，他就跟孙子一样听话。” 叶子枫只是听着，没有做声。 来到办公室后，接到了审计局长苏荣光的电话，说审计组孙晓霞局长早上打电话过来，问驻点会初步定到下午三点可以吗？ 叶子枫刚想说好，却想起了马新卓的话，心里动了一下，改口说道：“下午教育督导还有个反馈，我担心时间来不及，你和市里孙局长沟通一下，问问定在四点可以吗？” 苏荣光有些为难，说道：“区长，教育那边的活动能不能稍微提前一下？” 叶子枫心跳有些加快，但他知道，自己终须要过了这一关，沉默了一会，他说道：“这样吧苏局，你们三点正常进行，我这边完事就赶过去，你替我给孙局长解释一下。” “哦，这样啊，那我问问吧。”苏荣光挂了电话。 叶子枫轻轻吐出一口气，心跳还是有些快，他不善于拒绝人，尤其现在拒绝的还是一位局长。 过了一会，苏荣光打回了电话：“区长，跟孙局沟通好了，下午四点八一山庄，三号楼二楼会议室。” “好。”叶子枫努力保持着语气和气息的平稳，挂了电话的一刹那，他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第61章 都想约您坐坐 快十点的时候，马新卓过来了，提醒叶子枫该去会议室了。 白宇这一不在，马新卓倒像是叶子枫的联络员了。 叶子枫来到会议室不一会，市督导组的人就到了，市政府总督学叫孟如海，是位个头不高白白胖胖的人，一说话笑眯眯的。 在焦明艳的介绍下，叶子枫与督导组的人一一握手，然后落座。 督导组的人面门而坐，而叶子枫坐在背门一侧的中间位置，左边是焦明艳，右边是财政局的一位副局长，再两侧还有人事、编制、教育等几个部门的副职。 孟如海主持会议，他是那种脸上自带笑容的人，不笑的时候也像笑，可能跟眼睛的形状有关系，总看笑眯眯的，说话也慢声细语很和气，先感谢了叶子枫在百忙之中参加他们的督导工作，然后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带些征询的口气说道：“区长，那就请您给我们通报一下情况？” 叶子枫发现这个孟如海的性格包括作风，好像跟他有点相似，极其客气，而且把“汇报”说成“通报”。 叶子枫笑着向孟如海点点头，开始了汇报。 汇报对叶子枫来说也是学习的过程，不但能了解一些部门的工作，而且也能锻炼他的胆量，因为昨晚看了七八遍，他甚至能在读材料的时候，不时眼睛望着孟局长脱稿说几句。 第一次可能因为紧张，只能有一两秒钟，但跨出了这一步，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就从容了一些，时间也能保持的更长一些。 汇报结束以后，孟如海又客气地感谢了叶子枫，说道：“区长，知道你们都忙，下面我们各个检查组要把上午实地检查的情况汇总一下，您就不用参加了。” 叶子枫有些拿不准，便侧头看看焦明艳。 焦明艳先对孟如海笑道：“我们区长确实是忙，推了两个会来参加我们的教育督导。” 然后又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先去忙吧，督导组还有两个检查组在下面检查呢，还要过一会才能汇总。” 叶子枫这才放了心，起身和孟如海点点头想走，可想了想，他绕过会议桌，又过去和孟如海握了手，这才离开。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汇报的情景，一点一滴查找着不合适的地方。 过了一会，焦明艳推门进来，笑道：“谢谢你区长。” “焦局长您太客气了。”叶子枫连忙起身给焦明艳倒茶，问道：“刚才我汇报的没什么问题吧？” “区长你汇报的太好了！” 叶子枫留意了一下焦明艳的表情，也没看出她是真心夸赞还是随口敷衍。 “上午的实地查看，包括对账目的检查，总体反应还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焦明艳似乎很是松了口气，说道：“下午他们反馈一下情况，区长您再简单做个表态，就算完事了，这也是教育年底最后一件比较大的事了，忙完这件事，就可以安心等着过年了......” 焦明艳后面说的什么，叶子枫几乎没听到，他只听到了那句“区长您在简单做个表态”了，这话像一个炸雷，炸得他脑子嗡嗡的。 后面的谈话，他就有点心不在焉了，焦明艳走后，他找出了通知，看到最后一项是督导组向区政府反馈问题情况。 没有表态发言啊，他摸起电话把马新卓喊了过来，指着通知问道：“新卓，这个他们反馈后，我还需要表态发言吗？” 马新卓扫了一眼，随口说道：“没列入议程的话，到时区长你随便说几句就行。” “嗯。”叶子枫努力控制着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心想一个个的都说的这么轻巧，随便说几句，可说什么啊！ 马新卓问道：“区长，需要准备一份吗？” 叶子枫心里一喜，马新卓比白宇要机灵，也要主动，不过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到时我随便说几句吧。” “嗯，那我先下去了区长，那个调度会讲话我下班前给你，区长有两个调研材料，穆主任刚给我。” 叶子枫点点头：“那你快去忙吧。” 马新卓匆匆走了。 叶子枫此时的心情要比昨天傍晚稳定了许多，审计的表态发言自己都搞出来了，不就是再搞个教育督导的吗？何况这位孟如海总督学看着如此和气。 打开电脑，叶子枫开始搜索，一边找，一边记。 正在忙着，门被敲响了，他喊了声“请进”，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人。 叶子枫随即想起，这是精华区武装部的部长尤思岱，连忙起身说道：“部长好。” 尤思岱很客气，甚至有点拘束的样子，问道：“区长，你不忙吧？”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笑道：“不忙，您快请坐。” 尤思岱坐下来，开始闲聊，说起了叶子枫的老家道州沧县，说他曾经在沧县干过武装部副部长，后来才来的东州。 尽管只是在沧县待过，但尤思岱话里话外的总带着一种他就是沧县人的感觉。 叶子枫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表态发言，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笑着听尤思岱说着沧县的人和事。 尤思岱说起的人里，其中有两个，叶子枫还真听说过，那是他们镇上的两个名人。十里八村，甚至据说县城的一些领导和老板的孩子当兵都会找他们，帮着安排个好点的兵种，甚至入党、提干之类。 有人说，他们已经做成了产业一条龙，每个环节多少价格几乎都明码标价了。 当然，这些叶子枫也只是听说，是不是真的，他并不知道。 过了一会，尤思岱就发现了叶子枫仿佛有点心神不宁，便又问了一句：“区长，您是不是忙着呢？” 叶子枫这回没客气，直接实话实说道：“下午有个发言，我正在准备。” “哦，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尤思岱起身说道：“区长，咱们沧县人很多在军区的，团职以上的就有十几个，他们听说您到了精华，都想约您坐坐，您看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叶子枫心想多认识一些人也好，总不能像以前一样当个宅男，他便笑着点点头：“好，我听部长安排。” 尤思岱试探地问道：“那明天晚上？” 叶子枫点点头：“好！” 尤思岱仿佛没想到叶子枫这么痛快，很高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 第62章 心逐渐踏实 叶子枫一直将尤思岱送到了电梯口，在他心里，觉得部长是个很大的官了，团级和县处级不是一个级别吗？那部长是正团，似乎还要比他高半级，而且每次开会，他见武装部的政委都是坐在第一排的，排名比朱迎还要靠前。 尤思岱一直谦让着不让叶子枫送，见实在拗不过，也只好站那一块等电梯。 电梯一来，尤思岱有点解脱般的意思立刻就走进去，转身冲叶子枫摆摆手：“区长，明天等你！不见不散。” 叶子枫也搞不懂尤思岱为何这么客气，甚至都感觉有点诚惶诚恐的味道，尽管他想不明白，但是也知道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 担心又被打扰，叶子枫干脆锁上了门，开始静心准备下午的表态发言。 不知不觉，他抬头一看，已经一点多了，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了。 他有点体会到什么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了，可能这几句话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可是他却准备了两个多小时。 下午会议开始后，孟如海开始反馈情况，听着还不错，主要是褒奖，最后提了五六条需要改进的问题。 孟如海反馈完以后，就微笑着看着叶子枫，叶子枫也笑笑，直了直身子说道：“首先感谢孟总督学，以及咱们督导组的各位领导，不辞辛苦，对我们九个幼儿园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检查评估。” “刚才，督导组的组长，孟总督学，对我们精华区的学前教育工作做了总体的评价，肯定了我们取得的一些成绩，对我们存在的一些问题也进行了反馈，我们认为督导组的评价是客观、全面、公正的，我们深受鼓舞。” “督导组提出的整改意见，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指导性和可操作性.......” 整个过程，叶子枫几乎没有看他的黑色记录本，只是偶尔扫了几眼，也很自然，语速也很和缓，不像第一次在区长办公会上时越念越快，更没有出现声音发抖的情况。 叶子枫表现的很从容，可能与对面一脸和善笑容的孟如海也有关系，面对他，叶子枫好像没有什么过多的压力。 他甚至能一边说这话，一边侧头与旁边的焦明艳对视一下。 叶子枫微笑着望着孟如海：“在这里，我也给督察组，给孟总督学表个态，下一步，我们一定坚定信心，正视困难，拓展思路，不折不扣的将督导组的意见以及问题贯彻好，整改好。” 会议结束后，叶子枫将督导组一行送下楼。 进电梯时，孟如海死活不让叶子枫进：“区长你去忙，让明艳局长送送就可以了，你千万别客气，晚上咱们还要见面。” 但叶子枫还是坚持进了电梯，下了楼又站在车门前与孟如海等人一一握手。 “区长您上楼吧，辛苦了！”焦明艳笑道。 叶子枫没动，他冲那辆已经启动的中巴车挥手道别，直到那辆中巴驶出了区政府大院，叶子枫才将道别挥动的手放了下来。 焦明艳很高兴，甚至带一丝小小的感动，分管区长能放低姿态，对市里表示尊重，这就是加分项。 “区长，谢谢你啊！”焦明艳伸出手。 叶子枫笑着伸出手：“咱俩还用握手吗？” “必须握！”焦明艳用力地握了握叶子枫的手，说道：“晚上安排到御食府了，守墨区长也参加。” 焦明艳说完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说道：“就等晚上最后一哆嗦了，晚上让他们喝好，今年我们就又是第一了！” 叶子枫想起了汇报材料中涉及的不足部分，以及反馈意见中提到的主要问题，便问道：“焦局，为什么咱们公办园占比这么低啊？我看这一项就扣掉不少分吧？” 焦明艳叹口气：“区长，这个真是没办法，人家县里各个乡镇都有中心幼儿园，甚至有的还有二幼，三幼，私立幼儿园又少，占比就高了。咱们区私立幼儿园太多了，光高档幼儿园就十几家，而且不愁生源，今年又有十几家递交申请了，咱们硬拖了几个月一直没批，就为了这次督查时占比不要太难看。” 叶子枫说道：“那咱们多建几家公办幼儿园啊！” 焦明艳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们倒是想啊，可哪那么容易啊，要有地皮房屋活动场地师资经费......” 焦明艳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头，冲叶子枫一笑：“区长，靠你了！” 叶子枫看出那抹笑容里的不怀好意，忙说道：“行，那就这样吧，我先上去了，一会还要去审计组那边。” “晚上尽量参加我们教育的活动啊。”焦明艳微微带点撒娇的语气：“要不别人会说我还没有苏荣光有魅力呢！” 叶子枫没忍住笑了，说道：“我当然是愿意参加你的活动了！” “嗯，区长再见！”焦明艳招招手，她的车便开了过来。 “再见！”叶子枫挥挥手，但没有等焦明艳上车，笑着打完招呼转身上楼了。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看看表，离审计驻点会还有个把小时，他想了想，给审计局长苏荣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联络员回家结婚了，让他安排个车来接他一下。 叶子枫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加快，但结果跟他预料的差不多，苏荣光一口答应下来。 叶子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望着窗外，心里逐渐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他意识到，很多事不用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甚至在下午的反馈会议上，他多说一句，或者少说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说错话，不犯低级错误，别人其实并不像他自己那样高度仔细的审视他的讲话。 审计局的车到了院里，司机给他打了电话，他下楼上车，去了八一山庄。 司机跟他说，苏荣光局长还在处理点别的事，一会就往这赶，请他先先去二楼的接待室组坐一坐。 第63章 晓霞局长 叶子枫来到二楼接待室，是个中型的会议室，也是没有会议桌，跟翠屏山庄那个会议室差不多的摆设，只是小了一半。 接待室里有一个女人，大约五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很瘦，过于瘦的那种，戴一副黑框眼镜，黑色呢子长裙，上身穿一件齐腰的浅灰色又透点蓝的小褂。 她没在沙发上坐着，而是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活动着右肩，仿佛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叶子枫一进去，女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女人很瘦小，脸也瘦小，而且枯干，显得眼睛特别大，加上神情有种莫名的冰冷严肃，看着有点吓人。 叶子枫不认识女人，客气地点点头：“你好。” 女人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又开始一边走，一边活动右肩膀。 叶子枫坐在那，翻开本子，看了看自己的表态，其实已经烂熟于胸了，只要不紧张，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已经发现了，类似的一些场合，是有一些万能公式的，也就是套话，基本上转换转换都能用到。 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干海绵，一直在不停的吸水。 他将记录本合了起来，看看女人，见她皱着眉，左手扳着右肩，一脸痛苦的样子，便问道：“大姐，你是肩膀不舒服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笑笑：“可能是着凉了。” 女人的笑容特别程式化，嘴角往上挑，然后到了某个位置就不动了，就像笑容固定在了脸上一样。 然后她笑容消失的时候，嘴角两边就耷下来，又是不动，仿佛她脸上只有这两种表情。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帮你看看？” 女人也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懂医？” “我......”叶子枫想说我不懂医，也不会治病，只是会按摩放松，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便将话咽了下去。 女人可能也是有点难受的厉害，说道：“好，那试试吧。” 叶子枫手搭在女人肩膀上，心里就咯噔一下，太瘦了，隔着衣服都能摸到骨头，整个肩膀感觉就没有一两肉。 叶子枫不敢用力，一手轻轻扳住肩膀，一手轻轻地揉着肩胛骨。 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叶子枫赶紧停下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女人晃了晃肩膀，点点头笑道：“好像管点用。” 叶子枫知道管点用也是暂时的，按摩只能让气血流通顺畅点，缓解一下痛苦而已，治标不治本：“实在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看。” “嗯，”女人点点头，严肃冰冷的脸上仿佛神情缓和了一些，叹口气说道：“人老了就这样，到处是毛病。” 这时门一开，审计局长苏荣光快步走了进来，先走向了女人，充满了热情和歉意：“孙局好孙局好，我来晚了。” 叶子枫一愣，原来这女人就是孙晓霞。 丁晓霞又露出了固定的笑容：“苏局，你没来晚，是我来早了。” 苏荣光的目光望向了叶子枫，对孙晓霞说道：“两位领导见过面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孙晓霞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看叶子枫，目光中有些惊诧。 叶子枫连忙上前，伸出手：“孙局好，我是叶子枫。” “奥！”孙晓霞笑着伸出手：“你就是叶区长啊，真没想到区长这么年轻！”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叶子枫还担心孙晓霞提刚才揉肩膀的事，但孙晓霞仿佛那事就没发生过一样。 叶子枫没有什么感觉，但苏荣光却感觉到了，谁都知道孙晓霞是个不苟言笑，极其不好说话的人，但今天看她神情好像随和了不少。 过了一会，市局那位庞处长带着审计组的成员也到了，进了门见孙晓霞已经在了，就有些吃惊，问道：“孙局您先到了？” 孙晓霞淡淡地说道：“上午省里散会以后，我去黄北区办了点私事，吃完午饭也没回市里，直接就过来了。” 叶子枫跟庞处长和前面几个人握了手，又跟后面其他的审计组成员一一点头示意。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行人去了会议室。 区里这边参加的除了审计局，还有政府办、民政、残联、老龄、人社和卫生等部门参加。 苏荣光坐在他的左侧，右边是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他看了一眼席签，叫韦平军。 这个名字他熟悉，这是当时高守墨区长亲自定的负责后勤保障与沟通协调的联络秘书。 叶子枫扫了一眼韦平军，感觉在政府楼上应该也见过面，隐隐有点印象，好像平时就一副冷冷的严肃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打过招呼。 韦平军感觉到了叶子枫看他，转头对叶子枫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仿佛要挤出点笑容，但仿佛又没真心想挤，所以到最后也并没有挤出来，脸上始终保持着严肃。 看着一屋子人，叶子枫又微微有些压力。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孙晓霞不像一般的领导，很正式很官场的讲那些话，她就跟刚才在接待室聊天的语气一样，说这次审计，主要是为了国家审计组的抽查，咱们提前发现问题，整改到位，将来被抽查到压力就会小。 她告诉大家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有思想包袱，现在查出问题是好事，可以内部解决。他们这次来，就等于提前给大家会诊一下，做个检查，希望大家都摆正心态，配合好审计组的工作，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她说的很随意，就跟聊天一样，这是叶子枫没想到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全是一本正经的官方语言。 如果等孙晓霞说完，自己突然变了风格，这气氛肯定会怪怪的。 孙晓霞因为没有那些穿衣带帽的废话和套话，所以讲得很简短，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说完后，她的眼睛就望向了叶子枫，挂着淡淡的笑容，这次的笑容比较自然，不像是最初挂在脸上的那种。 叶子枫心里突然一动，他转头对苏荣光说道：“苏局长，你说几句吧？” 第64章 书记要来 叶子枫心里突然一动，他转头对苏荣光说道：“苏局长，你说几句吧？” 苏荣光有点措手不及，忙坐直了身子，轻轻嗓子：“好，我简单说几句.......” 看得出苏荣光并没有准备，所以讲得有些不连贯，嗯哦啊的语气助词特别多，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又长期干这项工作，积累还是有的，意思都基本表达到了。 叶子枫心想，怪不得他们都说让自己随便说几句呢，像苏荣光，如果提前两分钟给他准备，他可能就会说的很好，起码应付过这种场面是没有问题的。 看来自己确实还差得很远啊。 因为苏荣光刚才的表态里，已经跟叶子枫准备的重复了一大半，所以叶子枫也没按照自己准备的来，只说了一句：“孙局，我代表区政府表个态，全力配合好审计组的工作！该提交的材料，该提供的后勤保障，我们提交好，服务好，保障好。” 孙晓霞似乎是那种不喜欢官腔官调长篇大论的人，见叶子枫说的简单，倒还冲他微笑着一点头。 叶子枫一脸诚恳地望着孙晓霞：“孙局，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审计组有什么需要，您尽管随时指示。” 叶子枫的话音也就刚落未落，孙晓霞便说道：“好！谢谢叶区长！”说完左右看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位庞处长似乎还有点事，可是看看孙晓霞，又咽回去了，说道：“还有几点具体的情况，等会后我们和苏局单独沟通吧。” “行，”孙晓霞接话很快，经常别人的话刚说完，她的话就出口了，仿佛一秒都不想耽误的感觉。 她说完看看叶子枫，笑道：“区长，那今天就先这样？” 叶子枫笑笑：“好，谢谢孙局。” 今天这个驻点会比他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孙晓霞起身准备向外走，苏荣光也起身，客气道：“孙局，审计组的食宿都已经安排好了，要不今晚您留下，喝个开工酒吧。” 孙晓霞晃了一下右肩，说道：“今天不太舒服，反正要在这里呆一个多月呢，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子枫还惦记着晚上陪教育督导组的，所以也没挽留，起身准备送孙晓霞。 这时旁边坐着的韦平军突然起身附耳对叶子枫小声说道：“区长，区委那边交代，尽量留下孙晓霞局长吃晚饭，徐书记说会过来。” 叶子枫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韦平军。 韦平军还是一脸严肃，面无表情。 叶子枫又转头看看苏荣光，小声问道：“苏局，徐书记要过来陪孙局长，你知道吗？” 苏荣光也是一愣，摇摇头，连忙几步走到了门口，这时孙晓霞也从会议桌那边走了过来，笑着冲叶子枫一伸手：“区长，谢谢啊，还辛苦你跑一趟。” 叶子枫连忙伸手握住孙晓霞的手说道：“应该的，孙局您太客气了。” 苏荣光在一旁说道：“孙局，徐书记还说要过来陪你呢，晚上留下吧。” 孙晓霞此时还跟叶子枫握着手，她略有些为难的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吧，徐书记那么忙，你跟她说一声，别跑了。” 韦平军这时也过来说道：“孙局，书记为了和您见个面，特意将另一场活动也安排在了八一山庄。” 孙晓霞沉吟着，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韦平军的目光就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感受到了韦平军的目光。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挽留，就显得有点赶人走了，叶子枫又轻轻握了握孙晓霞的手：“孙局，那就吃了再走吧。” 犹豫不定的孙晓霞终于下了决心：“好吧，那就叨扰你们了，和梦云书记也确实好久没见了。” 苏荣光和韦平军都似放下了一口石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叶子枫心里却有些左右为难，那边是高守墨区长参加，这边徐梦云书记参加，他怎么办呢？ 现在还不到四点半，离吃饭时间还早，叶子枫和苏荣光便陪着孙晓霞又去了接待室，坐在沙发上聊天。 叶子枫有点心神不宁，他给焦明艳发了条短信：审计组这边晚上有接待，我可能过不去了。 焦明艳马上给他打过了电话来：“区长，你怎么能这样啊！审计组不是在这要审好长时间吗？那也不差这一顿啊，咱们这边可不一样啊。” 叶子枫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走到僻静处，才说道：“我确实想去那边啊，可是这边怎么办？现在连个陪同的都没有。” “不是有苏荣光嘛，区长别管他了，你快点过来吧。”焦明艳说道。 叶子枫一听，知道跟焦明艳没法沟通了，她不是从客观上分析，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而且情绪浓厚。 “我看看吧，一会给你打电话。”叶子枫敷衍了一句，挂了电话。 从内心里来说，他是更愿意去教育那边的，焦明艳自然比苏荣光强，而且和高守墨区长在一块，也比和徐梦云书记在一块压力小。 他收了手机往接待室走，正好碰到韦平军过来，便说道：“韦主任，今天教育还有个活动......” 没等他说完，韦平军便客气地打断了他：“区长，那边有守墨区长在，您去不去都行，这边徐书记是串场，您要不在，一来显得对孙局长不尊重，二来书记来了，我担心她会不高兴。” 韦平军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说话极少有笑容，即便有，也是瞬间闪过，随即就恢复严肃，有种不好打交道的感觉。 他年纪跟叶子枫相仿，一米七八左右，面皮白净，五官也算俊朗，说话也客气，但叶子枫总隐隐感觉有点阴冷的感觉。 他的客气，只是体现在说的字上，但不管是神态和口气，都没有一丝客气，甚至带有一种冷冷的强势。 叶子枫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 韦平军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叶子枫以为是给自己的，刚想说谢谢，却看到韦平军严肃地对苏荣光说道：“苏局，方便吗？请您来三楼一下。” 苏荣光正在跟孙晓霞说话，这时便赶紧站了起来。 韦平军没等苏荣光，甚至没做任何停留，转身去了三楼。 叶子枫以为他会和自己点点头再走，都已经做好准备跟他微笑点头了，但韦平军并没有。 望着韦平军上楼的背影，叶子枫心里有点发怵，这种感觉在跟王宁打交道的时候都没有过。 第65章 气氛尴尬 （看了各位大佬提的很多好的建议，非常感谢感动，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要按照自己的预定节奏展开，转变太快可能会造成一些情节的混乱。 主角自然是笔墨最多的，但我的本意是想通过的他的观察、体会和感受，去描写上至省领导，下至小科长的众多不同性格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结局。 本书估计打底200万字，所以请各位大佬不要着急，请允许我从容展开，娓娓道来，恳请各位大佬支持。） 苏荣光出去了，叶子枫坐在了孙晓霞旁边的沙发上，一时也没有话，便没话找话道：“孙局，您和我们徐书记很熟啊。” 孙晓霞淡淡地笑了笑：“认识倒是有些年了。” 叶子枫见孙晓霞反应有些冷淡，便没再继续，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话题。 过了一会，孙晓霞又抬起胳膊晃自己的肩膀，叶子枫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再给您揉揉？” 孙晓霞笑着摆摆手：“可不敢，我开始以为你是区审计局的呢，哪能劳区长给我揉啊。”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懂穴位、经络什么的，就是瞎揉。” 孙晓霞点点头笑道：“你确实跟医院不一样，医院是揉的时候疼，揉完后轻松了，你是揉的时候很舒服，但过一会又疼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叶子枫发现孙晓霞也不像她的外表那样难以接触。 过了一会，苏荣光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叶子枫估计韦平军让苏荣光不痛快了，想想也是，就韦平军那说话的语气神情做派，估计很多人都会不太舒服。 又过了一会，孙晓霞起身去了洗手间，苏荣光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孙晓霞局长是位少数民族，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叶子枫愣了一下，赶紧在脑子里飞快回忆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说什么犯忌讳的话。 苏荣光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本来我要的是清真餐，可是韦平军非让上几道主肉菜。” 叶子枫又惊又不解：“啊，这是为什么啊？” “说徐书记喜欢这几个菜。”苏荣光神色有些愤懑：“这不是胡闹吗？本来是一件好事，这样弄，还不如不吃这顿饭呢！” 叶子枫也没什么好主意，问道：“那怎么办好？” 苏荣光恨恨地说道：“我跟韦平军说了，但他坚持，说必须上。” 叶子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徐梦云书记的活动，不该是由区委办那边安排吗？怎么韦主任还负责啊？他是政府办副主任啊。” 苏荣光嘴角微微闪过一丝鄙夷，说道：“以前徐书记在政府的时候，就一直是韦平军负责的她的活动安排，用顺手了呗。”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叶子枫问道：“孙局长对这些在意吗？” 苏荣光点点头：“很在意。” 这时孙晓霞回来了，两个人也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五点半的时候，孙晓霞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苏荣光：“徐书记什么时候来啊？” 苏荣光开始没想动，后来见孙晓霞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便笑笑说道：“我去问问。” 叶子枫心里也不踏实，就跟着苏荣光出了会议室。 苏荣光给韦平军打了个电话：“平军啊，书记什么时候到？” “快到的时候就通知你。”韦平军冷冷淡淡地说道。 苏荣光的脸色又有些难看，但还是压着火，又说道：“看孙局长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韦平军不悦地说道：“书记出发的时候，司机会给我打电话，你现在问我，我问谁去！” 苏荣光气得挂了电话，低声骂道：“小人得志！” 一回头，却发现叶子枫站在身后，苏荣光第一反应是想掩饰，但随即可能是觉得有点掉价，便带些鄙夷又带些自嘲地笑笑：“现在这年轻人都了不得，去年还是个小科长的时候，见了面一口一个老大哥，现在成书记红人了，连个称呼都没了！” 叶子枫笑笑没接话，他得给高守墨请假了。 他走到走廊尽头，给高守墨打了个电话，把这边情况说了说，高守墨倒是没说别的，说你看看吧，时间来得及就尽量赶过来，毕竟是协管嘛，该有的礼节最好还是要到位。 叶子枫放下心来，觉得还是高守墨区长容易沟通一些。 接待室里，孙晓霞又问了苏荣光两次，苏荣光每次都是笑着说快了快了。 孙晓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本来就枯瘦显得严厉的脸上，此时因为没有半点笑容，更显得吓人。 叶子枫一直担心着那几道菜的问题，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到时会是什么场面。 现在看孙晓霞局长都快烦了，到时候可别拂袖而去了。 快六点的时候，孙晓霞突然跟苏荣光说起了工作，基本是批评的口吻，指出了精华区审计工作的很多不足，有些感觉很挺严重的。 苏荣光的头上有点冒汗，抽了个间隙出去了。 叶子枫估计他又去催韦平军了，但大概率又碰一鼻子灰。他想看来不光自己这种菜鸟为难，像苏荣光这种老江湖看来也有为难的时候啊。 叶子枫见孙晓霞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浓，便试探地问道：“孙局，要不咱们去房间等？您要是饿了，也可以先吃一点垫一垫。” 孙晓霞跟叶子枫说话的时候，倒还有几分和气，笑笑说道：“都这个点了，那就等等呗。” 说话间，苏荣光开门进来，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书记出门了，估计二十分钟就能到，孙局，咱们去房间吧。” 叶子枫看看孙晓霞，孙晓霞站起了身子，冷冷淡淡地说道：“走，去房间等徐书记。” 在包间内，气氛还是很压抑和尴尬。 苏荣光提前十分钟下楼去接书记了，韦平军自然也下楼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叶子枫和孙晓霞。 叶子枫心里一直在担心着，晚上可别发生什么事情啊。 万一闹了不愉快，孙晓霞副局长要是生气了，审计恐怕不好过关，徐梦云书记生气了，可别迁怒自己。 孙晓霞说道：“你也去接接书记吧，我就不去了。” 叶子枫有些纠结，他一走，房间里就剩下了孙晓霞和庞处长，连个陪的人都没有了。 第66章 会念材料了 孙晓霞看出了叶子枫的为难，笑着说道：“没事，我和庞处长喝喝茶，聊点工作。” 叶子枫这是第一次和徐梦云吃饭，他也不清楚该不该接，但是看到苏荣光和韦平军都下去了，好像是应该去接的。 庞处长也说道：“我陪着孙局就行。” 叶子枫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孙局，庞处，那我也下去等等书记。” 叶子枫刚下楼，徐梦云的车就到了，她下了车，看着心情不是很好，阴着脸往里走，也没理会门口站着的几个人。 叶子枫站在那有些尴尬，但韦平军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包间，韦平军抢先上前了两步，将门推开，然后迅速贴门站到了一侧，给徐梦云让出了通道。 徐梦云书记进门的一刹那，脸上浮起了笑容，一脸热情地向孙晓霞伸出手走过去：“孙局，等久了吧。” 孙晓霞局长脸上此时也瞬间铺满了笑容：“没有没有，书记你那么忙，还来回跑干什么。” “哎！大姐来了，怎么也要见个面啊！” 两个女人亲热地握着手寒暄着，屋里的沉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瞬间充满了明媚和轻松。 叶子枫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一落座，还没徐梦云开口，韦平军就开始催菜。 服务员拿着菜单，要给徐梦云看，徐梦云摆摆手，示意服务员给孙晓霞看。 孙晓霞也不接，笑笑：“不用看了，书记时间宝贵，抓紧上菜吧。” 服务员看主位的两个领导都没意见，就想往外走，苏荣光这时对坐在副陪的叶子枫说道：“区长，书记和孙局不看，你看看吧？” 服务员停下了脚步，望着叶子枫。 叶子枫一看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便接过菜单看了几眼，抬头问孙晓霞道：“我刚听苏局长说，孙局您是少数民族？” 孙晓霞端着茶杯，轻轻点点头：“是。” 叶子枫有些为难地看看菜单，又看看徐梦云：“那这几个菜，好像有点......” 孙晓霞大度地笑笑：“没事，只要有我能吃的就行，不用太在意，这么多年，也早习惯了。” 徐梦云脸一沉，对服务员说道：“全部清真！”说完又不悦地看了苏荣光和韦平军一眼，轻声说了句：“胡闹！” 不一会，菜上来了，叶子枫一直留意着徐梦云的神情，担心她吃不到那几道菜会不高兴，但是他发现，他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桌上主要就是两个女人聊天，其他人偶尔插一两句话，该笑的时候负责笑就可以了。 徐梦云是那种自带气场的人，尽管年龄不算大，但就是带有一股威势，就连苏荣光这样的老油条都看着很安分谨慎，坐在那尽量不出声。 孙晓霞年龄比徐梦云大很多，但她也显得很尊重徐梦云。 通过她俩的聊天，叶子枫才得知，原来徐梦云两次关键的提拔，她的离任审计都是孙晓霞带队审的。 徐梦云对孙晓霞的评价很高，认为她德高望重，尊重事实，接地气，讲变通，不像有些人那么机械，拿着鸡毛当令箭。 叶子枫隐隐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徐梦云干了一些她认为应该干，也没什么错误的事，但是按照审计制度，是可以作为问题点出来并要求整改的，但孙晓霞在这些问题上都灵活处置了。 叶子枫感觉徐梦云说话的水平很高超，而且特别符合她的自信和强势。整个聊天过程，徐梦云几乎没有表达对孙晓霞的感激，而是一直在赞扬孙晓霞的高度、格局和实事求是。 这其实就是表明，离任审计中出现的问题，并不是徐梦云的财务支出有问题，而是相关财务制度和规定太落后太僵化造成的。 孙晓霞对这个问题很少插话，只是偶尔附和一声，或者夸赞徐梦云几句，要不就是说句“咳，都过去了，还总提那些干嘛”。 另外，叶子枫在俩女人的聊天中还意外得知，原来孙晓霞的老公是黄北区的区委书记。 孙晓霞的老公本来在青山区担任区委书记，在即将来临的市里这次换届中，没能再上一步，调整到了黄北区任区委书记。 徐梦云带些抱不平、也带些安慰地说道：“曲书记没问题的，早一天晚一天，肯定能进市四大班子的，干了那么多工作，组织上都看在眼里，肯定会有所交待的。” 孙晓霞对这个话题回应也不多，只是笑笑：“已经很好了，还求那么多干什么，别管进不进班子，实职也好，虚职也罢，解决个正厅退休也该知足了。” 叶子枫一直聚精会神的听着两个女人聊天，却冷不丁听到徐梦云对他说道：“子枫，你也别总愣着了，来敬老大姐杯酒。” 叶子枫连忙起身倒满酒，端着酒杯向孙晓霞走过去。 孙晓霞几乎没怎么喝酒，只是在徐梦云敬她的时候，才喝了两小杯，其余时间都是碰碰嘴唇。 这是见叶子枫过来，孙晓霞也站了起来，将酒杯倒满，对徐梦云说道：“叶区长年轻有为，非常优秀。” 也许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徐梦云却似乎很有兴趣，问道：“哪优秀了？” 孙晓霞似乎也没想到徐梦云会问这么一句，不由愣了一愣，她对叶子枫的印象确实不错，但那是因为他看着温和，不急不躁，谦虚低调，而且还有大部分好感是来自于他热心的给她揉肩膀，但这些话自然不能说。 孙晓霞看了看叶子枫，笑着说道：“这么年轻，就提拔到了区长的岗位上，肯定是很优秀啊，而且进入状态这么快，给人感觉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区长似的，这说明子枫区长善于学习，才能这么快适应这个岗位。” 徐梦云看看叶子枫，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嗯，进步不小，会念材料了。” 叶子枫有点尴尬，孙晓霞也有点尴尬，两个人碰了碰杯，仰头喝了进去。 两人喝完两杯后，叶子枫没有回座，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站在徐梦云身后，有点怯怯地对徐梦云说道：“书记，我也敬您一杯吧？” 第67章 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叶子枫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越躲着徐梦云，反而越容易挨训，主动靠近的时候，徐梦云反而会有些和蔼，有时甚至还有点亲切，如上次食堂汇报那次。 徐梦云没看叶子枫，又跟孙晓霞说了几句话，这才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回头跟叶子枫碰了下杯。 叶子枫将酒杯放得很低，几乎是用杯口碰的徐梦云的杯底，然后一仰头饮而尽。 “好好干。”徐梦云随口说了一句，也喝干，然后坐下了。 叶子枫注意到，徐梦云的神情和语气果然都和蔼了一些。 徐梦云喝完坐下后，给叶子枫和苏荣光提了提要求，全力配合审计组，及时准确提供资料，做好后勤保障之类。 这些说的极其简略，更大篇幅和重点还是以夸赞孙晓霞为主，什么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了，经验极其丰富了，对一些尺度的把握不是现在很多年轻干部所能比的等等之类。 尽管是真诚的夸赞，但叶子枫这种菜鸟级别的也能听出来，其实是表达希望孙晓霞能做出对精华区有利的尺度把握，尽管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是这个意思。 孙晓霞对这些高帽子只是偶尔谦虚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着。 又喝了几杯，徐梦云就要离开了，孙晓霞起身送她。 徐梦云坚决不让，孙晓霞也就没再往外走。 叶子枫和苏荣光将徐梦云送到了楼下，而此时韦平军已经站在车前，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准备随时开门。 上车前，徐梦云对叶子枫和苏荣光说道：“告诉各个相关部门，该提供的资料要及时提供，不该提供的不要乱提供！” 叶子枫本以为是普通的重复交代一下，但听完最后一句不由愣了一下。 “平时搞搞创新出出风头可以，但是审计不是出风头的时候，更不是吹牛的时候，审计组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乱给！别傻乎乎把自己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创新材料当好事一样报上去！报送资料，要及时完整准确，做到不多不少！” 叶子枫和苏荣光点点头：“好的书记。” 徐梦云又对韦平军说道：“后勤一定要保障好，细之又细，只要审计组提出的，尽最大努力满足。” 韦平军点点头：“书记，你放心吧。” 徐梦云上了车，又对韦平军说道：“像今晚菜单这样的低级错误，以后必须注意！胡闹！” 韦平军点点头：“我记下了书记。” 叶子枫看看徐梦云，又看看韦平军，徐梦云的语气稍微有些严厉，而韦平军却不显得惶恐，一脸平静，认真地点点头。 回到包间，在苏荣光的坚持下，叶子枫坐到了主陪的位置，挨着孙晓霞和庞处长，不免又分别敬了两杯。 徐梦云走后，孙晓霞的话变多了一些，叶子枫、苏荣光和庞处长的话也多了一点，但主要还是听孙晓霞讲。 只有韦平军，依然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手机。过了一会，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找了个借口跟宋晓霞和叶子枫打个招呼起身走了。 叶子枫有些尴尬，好在孙晓霞并不在意，或许在她眼里，像韦平军这样的人可有可无，甚至她都可能觉得一个政府办副主任根本没必要上桌。 房间内只剩下了四个人，反倒更融洽了。 那位庞处长似乎是有点怕孙晓霞，话一直不多，直到这时见孙晓霞心情不错，便也放松大胆了许多了，开始频频举杯和叶子枫以及苏荣光喝酒。 孙晓霞也又喝了一点，她那枯瘦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晕，倒是显得比平时亲切了。 四个人尽管随意的聊天，但最主要的话题，还是赞扬甚至是吹捧孙晓霞。 庞处长说了很多关于孙晓霞的光辉往事，从当处长时就是全市审计系统响当当的人物，那一年一推双考副局，她的分数比她的老公还要高，但组织上觉得夫妻两个，不宜一批提拔，便压下了孙晓霞，即便如此，孙晓霞也是市里资格最老的副局长之一了。 这些年，全市的重点审计工作，都是孙晓霞操刀。 叶子枫发自内心的钦佩，他最羡慕这种靠本事吃饭的人，不用看别人脸色。 别人谁上都不行，孙晓霞一上就能查出问题。这样的人，即便领导再不喜欢，那也得用啊，而且谁见了不得客气三分。 他端起酒杯一脸敬佩地望着孙晓霞，孙晓霞也端起了酒杯，淡淡地说道：“他们说说就算了，你可别当真。有时候，干的活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大家表面上都对你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可能恨的牙痒痒呢。” 她端着酒杯轻轻和叶子枫一碰，笑了笑：“区长你还年轻，别学我。他们都说我资历老，但是你要知道，资历老跟提拔慢是一回事。” 叶子枫摇摇头，很诚恳很认真地说道：“我一定好好向您学习！” 孙晓霞喝完酒，将杯子放下，苦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太认真了，这几年我才明白过来，有什么事值得去认真、去计较的呢？面上过得去，大家都高兴，才是正道。” “不，大姐，你才是正道，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叶子枫说的发自肺腑。 苏荣光见叶子枫和孙晓霞越聊越亲热，便端了酒杯过来敬叶子枫。 其实，刚知道是叶子枫协管审计的时候，他心里是抵触的，觉得一个毛头小子，忙帮不上，说不定还添乱。 这时见他和市局最不好说话的孙晓霞相聊甚欢，便改变了态度，对叶子枫尊重和客气起来，毕竟如果叶子枫能和孙晓霞说上话，那审计上的好多事都容易协调很多。 叶子枫没想那么多，见苏荣光换了态度，他很高兴，甚至还有点觉得以前是不是误会了苏荣光。 这时庞处长去敬孙晓霞，苏荣光也就多和叶子枫又喝了几杯，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请叶子枫以后多支持，以后不管公事、私事，尽管吩咐他之类。 苏荣光还主动聊起了安燕，说安燕回家对叶子枫赞不绝口。 第68章 气氛完全不同 提到安燕，叶子枫想起了方怡，便顺嘴问了句民政如果安排社区人员方便不方便？ 苏荣光一口答应下来：“安燕未必办的了，但是我可以找他们局长，或者找街道，其实社区主要归街道，街道安排比民政更方便。” 叶子枫笑笑：“哦，我就是随口一问，谢谢老哥了。” “哪个街道啊？”苏荣光倒有点想给叶子枫帮这个忙，如果是他的亲戚，可能还要多少费一点事，但如果是区长的关系，事情就简单很多，他只要张罗一场酒，把街道书记和叶子枫叫一块坐坐，这事基本也就成了。 “不是咱们区，是黄北。” "哦，”苏荣光不似刚才那么有把握了，有些为难地说道：“那我得通过黄北审计局问问。” “先不麻烦老哥了，我也只是先问一下。” 这时，服务员将面食端了上来，苏荣光和庞处长也就都回了座位。 吃面以前，叶子枫和孙晓霞以及庞处长互留了手机号。 吃完出门的时候，孙晓霞微微晃了一下，庞处长想伸手扶，却似乎有点顾虑，将手又缩了回来。 叶子枫和孙晓霞年龄差距很大，他没有任何顾虑，很自然地就搀住了孙晓霞。 尽管孙晓霞没喝多少酒，也说自己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但叶子枫还是坚持一直搀扶到了楼下。 孙晓霞似乎也感到很温暖，下楼的时候对叶子枫说道：“我们都是些快退休的老头子老婆子了，趁现在还有点余热，你如果有什么事，不用跟我客气。” “哎，好的大姐。”叶子枫小心地搀扶着孙晓霞。 苏荣光从后面轻轻捣了捣叶子枫，着急地给他使眼色，孙晓霞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她能主动开口，没事也必须编个事让她帮忙啊！ 像孙晓霞这样的，你给她请客送礼，未必能拉近感情，但是她要给你帮了忙，说不定感情一下就拉近了。 借着这个由头，三不五时请她来坐坐，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感情升温既顺畅又自然。 叶子枫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苏荣光一眼。 苏荣光见叶子枫不明白，便说道：“孙局长都说了，区长千万别客气，辜负了大姐的一片心意啊。” 孙晓霞笑笑说道：“确实不用客气，尤其是不用瞎客气，因为再过几年，你不客气的时候，我就只能客气了。” 叶子枫笑笑：“好，我不会和大姐客气的。” 苏荣光突然说道：“对了，区长，你不是黄北有个朋友想进社区吗？” 话赶到这个份上了，叶子枫也就对孙晓霞说道：“我以前在黄北有个邻居，二十三四岁，想进社区能行吗？小姑娘人很好，踏实、肯干、善良.......” 孙晓霞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把她情况给我发个短信就行。” 送走了孙晓霞，庞处长因为在这里住宿，所以与叶子枫和苏荣光握了握手便上楼了。 苏荣光今晚还是很高兴的，不但有惊无险，而且看上去结局还挺圆满，徐梦云和孙晓霞都没有不高兴，而且看着还甚至有点满意的样子，而叶子枫和孙晓霞看着也很投缘。 他安排司机送叶子枫去御食府，临上车前与叶子枫握手的时候，显得比刚才更亲热了。 叶子枫上了车，放下玻璃与苏荣光挥手，望着那张五十多岁的脸，再想想安燕那张三十五六岁的脸，这夫妻俩好像年龄差距不小啊。 去御食府的路上，叶子枫给方怡打了个电话，让她编辑个基本情况发给他。 想起了方怡只上到初一就辍学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不是有那种学历证书吗？最好弄个真的，多花点钱没事，先用子枫存折里的钱，后面墓地的事我来想办法。” 方怡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隐约能感到这位叶大哥是想给自己找份工作，便赶紧说道：“好的叶大哥，我弄好联系你。” 快到御食府的时候，他又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快结束了吗？如果已经结束，或者马上结束，那他就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家。 “你没来哪能结束啊，快点啊，都等你呢！”电话那端笑声阵阵，能听出焦明艳也喝了不少，声音里带着娇蛮，连个区长都没叫。 来到御食府，叶子枫刚下了车，就看见鲁光正在门口站着等他。 一进房间，热闹欢乐的气息扑面而来，化解了不少叶子枫来时心中微微的忐忑。 房间里有两张大桌，叶子枫进门后先望向了主桌上的高守墨。 高守墨一脸平时罕见的开心笑容，看到叶子枫进来，笑道：“子枫区长终于来了，焦局长她们念叨你一晚上了。” 焦明艳此时已经喝得面若桃霞，冲叶子枫喊道：“区长，来，把座位还你！我今天可替你干了副陪的活了，你得给我发工资！” 大家都乐呵呵地笑。 焦明艳起身麻利地收拾起了自己的碗碟杯筷，让出了副陪的位置，让服务员再拿套新的过来。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这里的气氛真好，可比那边强多了。 焦明艳让服务员加了把椅子，坐在了叶子枫的身边。 高守墨笑道：“焦局，你不能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啊，你得过来陪孟局长啊。” “我不！”焦明艳一脸小女孩的任性，甚至还揽住了刚刚坐下的叶子枫的胳膊：“我陪我们年轻的区长。” 说完又冲孟如海说道：“孟局，咱们教育是一家人，得先把政府领导陪好，对吧？” 孟如海不笑的时候，眼睛咪咪的就像是在笑，现在笑的更是几乎看不到眼睛了，他乐呵呵地说道：“那必须的，有分管区长支持，咱们教育才能干好！” 叶子枫忙客气地欠了欠身道：“协管协管，高区长才是分管呢。” 大家又都笑起来，其实叶子枫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笑了。 高守墨笑着说道：“子枫区长，你来晚了，是不是先喝个入席酒啊？” 叶子枫本来还担心焦明艳这过分亲昵的举动会惹得高守墨不开心，但现在看他心情依然很好的样子，心里就踏实了，起身端起酒杯说道：“那我先喝两杯吧，一杯赔罪酒，一杯入席酒！” “看我们区长多豪气！”焦明艳带头鼓起了掌。 叶子枫也有点吃惊自己怎么就来了这么两句话，想想可能是原身的一些记忆慢慢融合到他身上的缘故吧。 喝完第一杯，刚端起第二杯，孟如海说道：“第二杯入席酒，我们大家都陪陪叶区长吧。” “好！”焦明艳第一个举起了杯子。 高守墨见大家都端起了杯子，略微犹豫了一下，也笑着端起杯子喝了。 叶子枫坐下来，又倒了一杯，征询地望着高守墨：“区长，我从孟局开始敬？” “区长，你别这么急啊，先吃口菜！”焦明艳按下了叶子枫的端杯的手，又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些菜放在盘子。 孟如海也笑道：“焦局说的对，区长你先垫垫。” 高守墨摇摇头叹息道：“哎呀，我发现子枫区长真是个香饽饽啊，这么多人关心。刚才我喝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关心呢！”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焦明艳说道：“区长，您是我们的亲领导啊，咱们一家人还用客气嘛！” 尽管也知道三分真七分假，但高守墨看得出还是很受用，却故意问道：“你这话子枫区长就不爱听了，难道他是外人？” 焦明艳有些夸张地斜瞟了一眼叶子枫，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就得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桌上众人又笑了起来。 叶子枫尽管微微有些尴尬，但其实他很享受这种氛围，欢乐又亲近。 &&&&&&&&&& （各位大佬们，追更的多了，爱心发电怎么少了。请大佬们动动发财的手指，让我也多收几份礼物啊） 第69章 酒后真言 说笑了一会，叶子枫起身端着酒杯挨着敬了市里的督导组成员一圈，能看出他们在叶子枫来之前就喝了不少，但依然都很爽快，一脸客气地笑容，仰头就干。 叶子枫同样是如此，心情舒畅，气氛欢乐，酒就喝得痛快。 今天叶子枫喝了两场，按以前的量，他应该感觉到有点难受了，但今天没有，酒往下咽的极其痛快。 他甚至都有点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了，这种仰头一饮而尽的感觉，让一直畏畏缩缩的他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豪迈感觉，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拘束好像也消散了很多。 敬完一圈后，叶子枫回头看了看另外一桌，那边桌上也有一些督察组的成员，由一个半秃的老头和鲁光坐在主副陪在那边陪着。 叶子枫便倒满酒走了过去，焦明艳看到了，也倒了酒跟过去。 这边桌上督导组的成员都是些小年轻，有的是临时抽调的，有的才刚参加工作两年多。 叶子枫一一挨着敬酒，年轻人都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尽管叶子枫将杯口尽量往下压了，但他们还要比叶子枫更低一些。 焦明艳跟在后面和叶子枫一块敬酒，不过她每一杯都是喝了一小半，不像叶子枫，跟在主桌上完全一样，还是一饮而尽。 敬完酒，焦明艳把桌上区教育局的人员叫过来，说道：“来，咱们区教育局的，一块敬咱们亲......” “亲”字刚出未出，焦明艳就意识到了不该说，连忙捂住嘴，缩脖回头往高守墨那边看去，见他正在跟孟如海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跟咱们亲区长喝一杯。” 鲁光几个人都抿着嘴笑。 叶子枫有时觉得焦明艳喝酒后的表现挺可惜了她的容貌和风度。 明明是一个明艳照人、仪态大方的女人，他甚至觉得焦明艳如果再有点冷冷的傲气才完美，可是她一喝了酒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笑靥如花就算了，还眼神妩媚。 不过今天看她这样，尤其是她刚才一脸担惊受怕捂嘴缩脖往回看的时候，突然觉得还真是挺可爱的。 喝完一杯后，焦明艳给叶子枫介绍了一下教育局的几个人，基教科和办公室的鲁光和郭蓉不用介绍，都见过面了。半秃的男人是区教育局的督学尤刚，另一个明眸皓齿短发飒爽的是学前科的科长冷傲梅。 介绍冷傲梅的时候，焦明艳特意问了一句：“区长，你觉得傲梅姐.......哦不，冷科长多大了？” 叶子枫有些吃惊，一是吃惊焦明艳作为局长叫冷傲梅为“傲梅姐”，二是吃惊冷傲梅的长相确实看着很年轻。 他又仔细端量了一下冷傲梅，发现她眼角和鼻侧都有些密密的细纹。 “不知道，看着比你还年轻呢！”叶子枫摇摇头，半开玩笑的对焦明艳说道。 焦明艳不满地捶了叶子枫一下，嗔道：“区长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 冷傲梅笑笑：“区长，我五十一了。” 尽管已经猜到冷傲梅年龄会比较大，但五十一岁这个年龄还是大出叶子枫的预料。 冷傲梅穿的休闲的运动服，很有活力，加上长相和发型也都飒爽利落，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三十几岁，如果从远处看，哪怕说是二十八九也肯定有人信。 感觉她如果年轻二十岁，一点不逊色同样短发同样飒爽利落的孙瑜。 看着叶子枫吃惊的表情，焦明艳有些得意，招呼大家都满上，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们心疼你，就不一个个的敬你了，对你这份好，你心里可得有数。” 叶子枫笑笑，故意撇下焦明艳，端着杯子客气地跟那位半秃的督学尤刚、冷傲雪、鲁光和郭蓉一一碰杯。 焦明艳故意撅起嘴：“区长，我呢！” 叶子枫笑笑：“你不是说一家人不用客气嘛。” “哎呦！”焦明艳显得很有些意外，甚至带点惊喜：“区长，你可变了啊！” 叶子枫也是第一次和焦明艳开玩笑，尽管知道焦明艳不会生气，但当着几个人的面，他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拘束和放不开，便没有再继续开玩笑，赶紧将酒喝了进去。 喝完第二杯的时候，叶子枫有些主动了，要喝第三杯，但焦明艳注意到了高守墨的目光不时往这瞟，低声笑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区长会吃醋的。” 大家都笑着回到座位，焦明艳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咱们去敬高区长一杯啊。” “好啊。”叶子枫感觉今天的酒可以一直喝下去，完全没有半点难受的感觉。 焦明艳跟着叶子枫来到高守墨身后，说道：“区长，叶区长带我来敬您一杯。” 高守墨起身，看着他俩，笑着问道：“你俩什么时候又成了一家了？” 叶子枫回头看了一眼焦明艳，责备道：“看你，又乱说话。” “啊？”焦明艳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那该怎么说？” 叶子枫笑道：“你和高区长是一家人，应该是我敬你们俩，我上面协助高区长，下边协助你。” 焦明艳夸张地说道：“哎呦区长，你作用这么大呢？” 叶子枫点点头：“嗯，很大。” 叶子枫没有感觉喝多，觉得自己依然清醒，但高守墨和焦明艳都明显看出了他的眼神已经略带朦胧和漂移。 “咱们三个互敬吧，都有了！”高守墨最后一锤定音。 叶子枫仰头一饮而尽，还想再喝一杯，高守墨用眼神示意焦明艳将他的酒杯拿走了。 高守墨伸手和叶子枫握了握手：“子枫，这几天事情不少，辛苦了。” 叶子枫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感动，握着高守墨的手话就有些多了。 酒后吐真言，幸亏叶子枫心里没什么坏想法，只是借着酒把自己的压力，生怕干不好给区长丢人，甚至还说了这边的气氛比那边好太多了等等。 也算是歪打正着，都是高守墨喜欢听的话。 高守墨轻轻拍了拍这位小老乡的肩膀：“我都明白！今天不说这些了，以后再聊。少喝一点，我看你这个喝酒，有点太实在了。” 叶子枫用力点点头：“区长，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绝不给你丢人！” “好，好！”高守墨轻轻拍拍叶子枫的胳膊，示意焦明艳扶他回去，并小声叮嘱道：“别再让子枫区长喝了。” 焦明艳抿着嘴笑：“没想到子枫区长喝了酒还挺有趣。” 第70章 若有所思 俩人回到座位，焦明艳跟服务员要了块小湿毛巾递给叶子枫擦擦脸。 焦明艳的酒后状态，是她自主做出的，跟酒的关系不是很大， 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比多数人都更清楚面临的危险，也更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喝酒轻易不会超过会让自己失态失控的那道线。 而叶子枫则是酒意已经突破了那道线，语言行为的变化是自然发生的。 桌上依旧热闹，高守墨让服务员准备面食，再欢乐的场面，也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桌上已经有三四个和叶子枫差不多的状态了。 恰到好处的结束，才是圆满的，一旦过头了，发生点什么状况，效果就大打折扣，甚至成了反效果。 焦明艳有些关心，也有些套话的跟叶子枫聊着。 叶子枫此时没有了平时的拘束，絮絮叨叨教育了焦明艳好一顿，不过好在他的舔狗特质还在，赞扬和体贴仍能贯穿其中： “以后少喝酒！不喝酒的时候像女神，你本就应该是女神的形象.....” “你这样都对不起你这么漂亮的容貌.......” “喝酒不好，真的，对身体也不好......” 尽管都是批评，焦明艳倒听得极为开心，这话里有由衷的赞美，又有发自肺腑地关心，甚至让她都有些感动。 服务员端上面条来，叶子枫完全没有食欲。 焦明艳的声音里透着关心：“区长，吃点，喝一肚子酒对胃不好。” 叶子枫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下楼出了酒店，先把督导组的人送上车，挥手道别。 中巴车离开，高守墨的车就驶了过来，大家送高守墨上车。 高守墨与前面几个人握了手，看了叶子枫一眼，特意叮嘱焦明艳：“安全把子枫区长送回去。” “放心吧区长，您慢走。”焦明艳站在车前挥手道别。 焦明艳的车开了过来，焦明艳扶着叶子枫上了车，然后她去了另一侧，鲁光则坐在了副驾驶上。 叶子枫开始还和焦明艳说了几句话，不过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楼下，焦明艳才把叶子枫叫醒：“区长，到了，回家多喝点水，早点休息。” 叶子枫下了车，目送焦明艳的车离去，这才摇摇晃晃的上楼。 孙倩好久没见叶子枫喝这么多酒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害怕，以前叶子枫喝多了，骂骂咧咧是常有的事，甚至是摔摔打打。 “老公，你没事吧？”孙倩搀住了叶子枫。 叶子枫轻轻地捶了捶头：“有点难受。” “我烧好水了，给你泡脚。”孙倩把叶子枫扶在椅子上，然后去端盆倒水。 叶子枫在椅子上已经坐不住了，迟来的酒意终于还是到了，一阵阵翻涌，一阵阵难受，感觉地板有点旋转，头也胀痛的厉害。 “小倩，别泡脚了，你帮我按按太阳穴吧？”叶子枫一脸的痛苦。 孙倩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轻轻的给他揉着太阳穴。 但叶子枫还是难受得厉害。 孙倩有些自责自己不会按摩醒酒，而且今天也没熬醒酒汤。 叶子枫挣扎着坐了下来，对孙倩说道：“咱们下去走走吧，透透气。” 俩人穿好衣服下楼，孙倩扶着叶子枫，说道：“以前你喝多了就去洗澡按摩，回来好像能好点。” “是吗？”叶子枫突然想起了苗翠花，他转头看看孙倩：“我去按摩，你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孙倩忙不迭地摇头。 叶子枫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个理发店会按摩头，要不咱们去看看？” 孙倩没想到叶子枫会喊她一块去，本来她就不放心叶子枫一个人打车，便忙点点头说道：“我和你一块去，你放心，我在门口等着你，不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叶子枫突然想起了那晚伸到苗翠花怀里的手，说道：“你在我旁边，我心里踏实。” 孙倩有些惊喜，点点头：“那我就陪着你。” 俩人出了小区，等了一辆出租车，叶子枫跟司机说了地址，又拉着孙倩的手说道：“如果店关门了，咱们就回来，当兜风了，如果没关门，你就陪我按按。” 孙倩紧紧握着叶子枫的手，用力点点头：“行！我听你的！” 司机有些奇怪的从后视镜里多看了这俩人几眼。 来到苗翠花的理发店，门关了，但里面亮着灯。 叶子枫有些犹豫，孙倩反倒是劝他敲门看看。 来到门前，叶子枫还是犹豫，孙倩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苗翠花从猫眼里看到是叶子枫和一个女人，忙开了门。 孙倩看看苗翠花，不是那种妖冶的女子，又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桌上写作业，心里不由一宽，看来这并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种地方。 “我老公喝多了，头疼，能帮忙按按吗？耽误你下班了。”孙倩客气地说道。 “快请进吧。”苗翠花一时有点慌乱，不知道该不该装作不认识叶子枫。 叶子枫倒是大大方方，给两人介绍道：“小倩，这是翠花姐，翠花姐，这是孙倩，我老婆。” 他的这番介绍，让两个女人心里都踏实了下来。 “叶叔叔你来了。”小明笛看到了叶子枫起身打招呼。 叶子枫摸摸小明笛的头。 孙倩看看小明笛的年龄，再盘算一下，心里更踏实了。 苗翠花让叶子枫躺在了椅子上，然后铺上毛巾，开始帮他按起了太阳穴。 不到两分钟，叶子枫就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孙倩凑过来，看着苗翠花是怎么按的，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地请教。 苗翠花看孙倩一脸和善，请教她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不像一般领导夫人那样有派头，倒像是个一块租房的邻居，心中就很有亲切感。 她停了按摩，轻轻起身去给孙倩倒了一杯水，小声解释道：“这个杯子除了他没人用。” 孙倩接过水杯，小声感谢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苗翠花重新坐下，一边给叶子枫轻轻按着，一边对孙倩说道：“你们帮忙给孩子转了学，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两个女人轻声地聊着，过了一会，孙倩小声问道：“翠花姐，你能教教我吗？方便的时候，我来店里学学可以吗？” 苗翠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来这合适吗？被人看到好吗？” 孙倩想想也是，毕竟穆青和马新卓认识她了，万一看到别影响不好。 苗翠花小声说道：“这个也挺简单，你哪天方便的时候，我去家里教你也行。” “那太谢谢你了翠花姐。”孙倩高兴地说道。 一个小时后，苗翠花结束了按摩。 叶子枫还没醒，两个女人也没叫醒他，远远的坐在一边小声的聊天，中间小明笛写完作业，去里屋睡觉了。 聊着聊着，孙倩问起了苗翠花怎么认识的叶子枫，苗翠花也就说起了黄北的事，说起了那个同名同姓的善良又悲惨的叶子枫。 苗翠花聊了好多。 孙倩安静地听着，有些若有所思。 第71章 朱迎挨训 叶子枫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一脸歉疚地跟苗翠花道别。 出了门，他对孙倩说道：“小倩，下次你早点叫醒我，翠花姐明天还要早起送小明笛上学呢。” 孙倩没说话，只是搂着叶子枫的胳膊往前走。 叶子枫见孙倩不说话，担心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可能不太好，连忙又说道：“都怪我，睡得太死了。” 孙倩搂得叶子枫的胳膊更紧了：“你的心真软！” 叶子枫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孙倩笑笑：“没说什么，走，咱们回家。” 孙倩没说打车，叶子枫也没问，俩人就在路上这样走着。 过了一会，孙倩问道：“那个骨灰坛什么时候安葬啊？我最近也没事，想去找找墓地，给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 叶子枫愣了一下，说道：“不用吧，随便找一个地就行。” 孙倩又往紧里搂了搂叶子枫的胳膊：“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让他住的舒服点。” “嗯。”叶子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 市里的L会开始了。 徐梦云书记、高守墨区长以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还有包括焦明艳在内的一些担任市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干部都去参加市*会。 市里的头头脑脑也都在会上，所以各个区县难得的空闲，没人天天给开会布置任务了。 叶子枫发现，区里整个氛围都宽松了许多，尤其在食堂吃饭时最明显。 看来哪都一样，只要领导不在家，大家就会感觉很放松。 食堂里吃饭的人少了很少，叶子枫来的时候，只有宫之奇副书记几个人在。 宫之奇副书记说道：“叶区长，别的副区长都吃酒店，你怎么总吃食堂啊。” 对于宫之奇副书记这种说不清是批评还是表扬的话，叶子枫一般不说话，只是笑笑。 吃饭的氛围格外轻松，大家都笑意吟吟的。 叶子枫也很放松，起码不用担心徐梦云来吃饭时盘问工作了。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朱迎。 这两天朱迎头很大，因为她负责（略去），而徐梦云书记的要求又特别高。 这两天她一直叫了街道和乡镇的书记开会。 她围着会场转了两圈，又抽查了几个不放心的街道和乡镇，测试了一下他们的人几分钟内可以赶到。 朱迎忙完回来赶到食堂的时候，食堂单间里只剩下了宫之奇和叶子枫在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聊。 一看他俩闲适的样子，朱迎就来气，她做的工作算是全市各区县里最周全细致的了，可这种事，谁能确保一点问题不出啊。 她正在发牢骚，徐梦云的电话打过来了。 朱迎赶紧把包子放下，麻利地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书记，啊？昨天我刚调度了，说这人没问题.......嗯，嗯，嗯，我，刚到食堂，好，好，我马上落实。” 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看到朱迎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拿着电话不停地嗯嗯点头，开始还坐着，后来干脆就站了起来。 放下电话，朱迎脸色发青，恨恨地拨通了某个街道书记的电话，好一顿训。 “昨天我调度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个人没有问题吗？不是说已经去了他家两趟，他已经许诺不去*****了吗？” “抓紧安排人去把人带回去！快点，吃饭，吃什么饭！” 随后又给现场值班的一位副局长打了电话，让他落实一下是什么情况。 打了四五通电话后，朱迎才又坐回了椅子，但明显没了食欲，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回现场。 一抬头，看到宫之奇正在悠闲的吃水果，便气呼呼地说道：“人家别的县区都是副书记带队，就咱们精华区，你老人家早上去打了个逛就看不见人影了。” 宫之奇书记笑笑：“我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上房的人员我也不认识，挨训也替不了你，徐书记总不好意思直接训我吧？” 叶子枫见气氛有点不大对，便扯扯宫之奇的衣服：“书记，咱们先走吧。” 这时也不知是哪路人马给朱迎回过来了电话，她听了两句，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问道：“确定吗？好，好！” 陆续又有两个电话打进来，朱迎的脸色也越来越好看了。 等她给徐梦云书记打过去的时候，神态语气已经恢复到往常了：“书记，都落实了，那人不是去上房的，是去他妹妹家路过那里，这个人我们已经提前做好工作了，他答应不去******现场......” 估计是徐梦云打断了她，朱迎没再继续解释，又开始了嗯嗯嗯的点头。 叶子枫想想徐梦云那作风和性格，肯定也不会觉得是错怪了朱迎，甚至还要再训上几句。 第72章 小手冰凉 好半天，朱迎总算挂了电话，将手机放桌上，叹口气：“真是倒霉！” **************** 朱迎一边吃，一边跟宫之奇诉苦。 （涉及敏感，无法通过，等我修改好了再发吧）。 等朱迎吃完，三个人往外走，却看到很多人站在窗前往外看，原来天空飘起了大雪。 朱迎说道：“好久没看雪了，出去走走吧？” 宫之奇连连摆手：“这大雪天的，我这老头子可不敢，你俩年轻的去吧，我还是回办公室暖暖和和睡个午觉。” 叶子枫有些犹豫，对朱迎说道：“朱书记，你不休息一会？” 朱迎叹口气：“能睡得着吗？这么多屁事！还不如走走散散心！” 叶子枫看看宫之奇副书记：“书记，一块去吧？” 没等宫之奇说话，朱迎对叶子枫说道：“走！别老跟宫书记在一块，时间长了你也老气横秋的了。” 宫之奇很严肃的对叶子枫说道：“出去要保护好朱书记啊。” “切，还不知谁保护谁呢。”朱迎切了一声，对叶子枫说道：“你在院里等我，我上楼去换了鞋就下来。” “嗯。”叶子枫点点头。 站在院里，雪花飘飘洒洒，叶子枫给马新卓打了个电话，让他下个通知，明天上午把部门的调度会开了。 明天晚上是白宇的婚宴，叶子枫心想雪可别下的太大了，否则高速上不好走。 正在想着，一辆车驶进了院子。 严立农从车里下来，走到近前能闻到一股酒气，他长得很白，不过是那种苍白，和白宇那种如玉一般光泽的白不同。 严立农喝了酒以后，脸也不会发红，有时还会更加苍白，如果不靠近，是觉察不到他喝酒的。 “这大雪，太好了！”严立农心情不错，笑着跟叶子枫打招呼：“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 叶子枫看严立农很高兴的样子，便点点头附和道：“是啊。” 严立农问道：“怎么站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朱迎书记说出去走走，让我在这等她呢。” 严立农听到朱迎，脸上就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随即就笑着说道：“那你可小心点，保护好自己，她估计盯上你这个小鲜肉了。” 叶子枫略显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我先上楼了。”严立农打个招呼上楼了，临走前又感慨了一句这好雪。 朱迎还没下来，夏蔓从外面吃完饭也回来了，她喝酒后脸是红红的，她皱着眉看看天上的雪，好像有点烦。 “夏区长。”叶子枫打了个招呼。 “这时候下的什么雪啊！”夏蔓脸上有些烦躁，也有些无奈。 跟叶子枫简单打了个招呼，夏蔓皱着眉头进楼了。 过了一会，朱迎出来，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冲锋衣，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显得整个人青春了不少。 离政府一公里，有两座小山，其中一座建了山体公园，很漂亮，两山之间还有一道小小的峡谷，夏天时非常阴凉。 眼看雪越下越大，叶子枫有些犹豫：“朱书记，我看越下越大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什么回！”朱迎把眼一瞪，下颌一仰：“走，去山顶！” 叶子枫无奈，只好跟着朱迎往山上走。 俩人走的方向，是那座没有山体公园的山，那座山相对更原始一些。 朱迎看着这漫天的大雪，叹口气说道：“县里的人这下要高兴了，雪大路滑，估计他们上访的人就更少了。” 叶子枫想起了刚才严立农和夏蔓，便说道：“刚才碰到严区长了，他见了大雪也是高兴得很。” “哼！”朱迎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能不高兴吗？这雪再大点，整个春节期间的森林防火他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叶子枫又问道：“夏蔓区长好像对这雪有点不大高兴。” 朱迎回过头来白了叶子枫一眼：“亏你还是政府的，她分管环卫，这路上的雪不得及时清扫干净啊，又是两会期间，万一因为清雪不及时引发点意外，徐书记能饶了她？” 叶子枫心里感慨，分工不同，一场雪就有不同的心境。如果俩人的分工一换，估计心情也马上就调换过来了。 两个人边聊边上山，快到山顶的时候，台阶上就满是雪了，一处小平台上，铺着各色石头，石头材质不同，踩上去也不一样，有的特别滑。 朱迎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滑的石头上，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叶子枫赶紧扶住了她。 “朱书记，颜色深的这些是人造石，特别光滑，尽量别踩。”叶子枫提醒道。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朱迎仰头望望，离山顶也就一百多登台阶了，说道：“走，到山顶。” 叶子枫扶着朱迎的胳膊，冲锋衣的袖子很厚很结实，被北风吹的冰凉。 叶子枫就改成了左手扶着朱迎，右手塞进了口袋里暖和一下。 来到一处很滑的地方，叶子枫先上去，伸出手拉朱迎。 朱迎没有过多的犹豫，将手放进了叶子枫的手里。 叶子枫感觉那手好凉，将朱迎拉上去后，他刚想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不料朱迎却先开了口：“你的手好暖和。” 叶子枫把朱迎拉了上来，但两个人的手并没有分开。 叶子枫握着朱迎的手，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自从穿越过来，他和女人握手倒也是家常便饭了，但这么拉着手，却还是除了孙倩的第一次。 作为一个舔狗特质，他经常是有贼心无贼胆，生怕对方不高兴。 以前试探性的想拉王娟的手，总是被嫌弃甚至呵斥，弄得他胆子更小了。 叶子枫握着朱迎的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给你暖暖吧。” 朱迎装作没听见，看着山顶的风雪弥漫，说道：“你看多漂亮，让你来你还推三阻四的，否则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便点点头“嗯”了一声。 “走，去那边看看。”朱迎仿佛没有感觉在和叶子枫拉着手，向山边走去。 叶子枫连忙跟上，手依然握着朱迎依然凉凉的手。 站在山边，风裹着雪吹在脸上，让人眼睛有点睁不开。 叶子枫心里呯呯直跳，诺大一座山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很想把朱迎搂进怀里，但又不敢，这个念头一会强烈涌上来，让他有种冲动，一会又觉得不可以，如果朱迎翻脸，以后同事可怎么做啊？ 就在他的纠结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朱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走吧，雪太大了，找个避风的地方。” 两个人往回走，朱迎的手松开了，叶子枫也赶紧把手松开。 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恰好有条石凳，朱迎就坐了下来，也没有拂去上面的雪。 叶子枫刚想挨着朱迎坐，朱迎侧了侧头说道：“坐这边。” 叶子枫赶紧过去坐在了另一侧，刚坐下，突然觉得手心一凉，原来是朱迎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那手真是冰凉，叶子枫赶紧用两个手紧紧的包住，让她暖和点。 “这地方美不美啊？”朱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体会上风雪中的美妙。 叶子枫的脸距离朱迎的脸不过三十公分，他见朱迎迟迟没有睁开眼，心里的念头急速旋转，她这是给我机会亲她吗？ 第73章 漫天飞雪 他向前靠了靠，离朱迎的嘴更近了。 朱迎依然没有睁眼。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叶子枫终于没有敢跨出那一步。 朱迎睁开了眼，起身说道：“走吧，下山去。” 叶子枫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朱迎松开了叶子枫的手，在前面走着，速度明显比上山时快了很多，而且也不怎么再说话。 叶子枫跟在后面，思绪纷乱，心中充满了懊悔和遗憾，不时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如果他亲到了朱迎嘴上，现在会是怎么一副场景呢？ 回到办公室，正好碰到严立农从洗手间里出来，笑着问他：“回来了？屋里坐坐？” 叶子枫也没什么事，便点点头跟着去了严立农的办公室。 严立农把门关好，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山上怎么样啊？没诱惑你啊？” 叶子枫摇摇头：“就爬山了。” 严立农要给叶子枫倒茶，被叶子枫拦住了，也就没有再坚持，坐下来笑道：“就凭你这小帅哥，拿下她轻而易举，就是怕你看不上她。” 叶子枫觉得在区委和政府的领导里面，严立农与别人都不太一样，他说话比较直接，而且带着市井气，不像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严肃庄敬的模样。 与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还有宫之奇副书记，他属于懒洋洋的，看看松松懈懈，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多的兴趣，也没什么事放在心中，喜欢开个玩笑，也是都和工作无关的。 不过也奇怪，叶子枫从心里就觉得这两个人比较亲切，在这两个人面前，他很放松，不怎么拘束。 “她家老头六十多岁的了吧，她正如狼似虎的年纪，能受得了吗？”严立农的表情甚至有些挤眉弄眼。 叶子枫一开始没听明白，不知道说的老头是她老公还是她父亲，不过看看严立农的表情，他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朱迎家是老夫少妻。 严立农见叶子枫对这个话题没反应，便转移了话题：“书记区长都不在家，晚上一块喝酒去吧？” “晚上我有点事。”叶子枫歉意地笑笑，他总隐隐感觉严立农和朱迎有些心结，但他也拿不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叶子枫就回屋了。 下午没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难得的情景，上了会网，枫影没在线，也没给他留言。 又站在窗口看了半天纷纷扬扬漫天飘洒的雪花，想了一会刚才山上发生的事。 晚上的活动，安排在了长江大厦。 这是军区联勤部下面的一个酒店。 房间是很大，足以坐二十个人。 叶子枫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个人，基本都是便装，只有两个很年轻的穿着军装。 武装部长尤思岱已经到了，见叶子枫进来，便赶紧起身给他介绍。 这些人对叶子枫都非常尊重和客气，有的是先打个敬礼再微微弯腰来握手，有的是直接抢步上前握手。 叶子枫跟十几个人一一握手，搞得跟接见一样，但其实他心里有些紧张，很多名字和单位都没有听清。 隐隐记得尤思岱介绍有司令部的，有装备部的，有政治部的，还有几个是空军的。 另外，还有两家军区医院的政委，医院名字都是三个数字，叶子枫因为紧张也没记住。 寒暄介绍过后，一个四十多岁左右身材极为魁梧的男人说道：“区长来了，咱们就先落座吧。” 说完又转头对尤思岱说道：“思岱，给他们几个打电话，看到哪了？区长都到了，他们还没到，不像话！” 叶子枫被安排到了主宾位置上，他本来想谦虚一下，可那魁梧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尽管看着他没用力，但叶子枫仿佛被控制了一般，很自觉地就自然坐下了。 魁梧男人将他按在主宾座上，然后自己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 叶子枫面对一屋子陌生人，还是觉得有些拘束，大多时候只是点头微笑，尽量不说话。 陆陆续续又来了个五六个人，进门的时候手里几乎都提着酒，叶子枫看看墙边已经摆了一长溜装酒的袋子，心里不由又有些紧张。 他们进屋后，尤思岱照例会起身介绍，他们第一个动作是先放下酒，第二个动作就是打个敬礼，然后快步走过来亲热地跟叶子枫握手。 第74章 认识了几个部队里的老乡 叶子枫尽管对现在自己的地位有所了解，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 尤其是自己镇上那两位名人也到了的时候，他们对叶子枫同样是异常尊敬和客气。 要知道，每年春节回老家时，这两位可是书记、镇长的座上宾，甚至有时县领导请他们，乡党委书记都在坐在不那么重要的位置。 不过今天，他俩坐在了不那么重要的位置。 主陪魁梧男人开场，说主题只有一个，给叶区长接风，老乡里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领导，大家都很荣光，也很高兴。临近春节了，也算喝个过年酒，提前给叶区长和大家拜个年。 又说弟兄们也很久没凑这么全了，这次借叶区长的光，大家也聚一聚，所以真是要感谢叶区长！ 叶子枫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说的自己多大的功劳一样。 部队的喝酒和地方上还有些不同，地方主要是主副陪带酒，然后就开始进入单独敬酒环节。 部队是每个人都带酒，但又不像是地方上的带酒，反倒像敬酒，甚至像罚酒。 因为他们起身带酒的时候，别人都是随意，沾沾即可，而他本人，则是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叶子枫参加政府的酒场也有好几次了，基本上都是用小杯，有时半两，有时几钱，很少有超过一两的。 但是部队用的杯子大，一瓶酒倒不满三杯。 大家口才都很好，又有气势，说的都是一套一套的，带第五杯的就以五展开，说一套祝酒词，带第六杯的就以六展开说一套祝酒词。 叶子枫感觉学到了很多，但仔细回想的时候，又没记住几句。 大家都敬完的时候，叶子枫有些忐忑起来，该他了，他还没编好词。 谁知为首的魁梧汉子没让他带酒，开始了单独敬酒。 单独敬的时候，就不能沾沾放下了，魁梧汉子还是满满一杯，一口而尽。 叶子枫心生恐惧，这要每人一杯，不得四瓶多白酒啊。 他一咬牙，正准备也一口喝掉，手腕却被魁梧汉子拿住了：“区长，你少点就行。” 叶子枫感激地笑笑，使使劲喝了半杯。 魁梧汉子很满意，给叶子枫倒满，说道：“区长，他们全部敬完，你喝完这一杯就行。” 叶子枫一听，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看看魁梧汉子的手，顶他的手掌两个厚，看着就有力量。 其他人按照次序，轮流过来和叶子枫喝酒，都是满满一杯，仰头而尽，看着格外豪气。 部长尤思岱也过来敬酒，并关心地说道：“区长，他们酒量都大，你少喝点。” 叶子枫感激地点点头。 等最后一个过来的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叶子枫都感觉是座小山压过来，太魁梧了，以前只听说过虎背熊腰，也没什么直观印象，今天算是见到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站起来也依然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 魁梧男人介绍道：“这是赵子辉，军区警卫营，首长身边的人。” 赵子辉看着比那些人都年轻一些，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端着满满一杯酒说道：“区长，我来晚了，第一杯先自罚！” 叶子枫刚想说不用，赵子辉已经仰头将酒喝了进去。 赵子辉又倒满了第二杯：“区长，这一桌人，都是我的老大哥，对我也一直都很照顾。我年龄小，以后区长有什么需要服务的，你随时安排，我跑跑腿没问题！” 一论年龄，赵子辉比叶子枫还小四岁。 赵子辉随即就改了口：“区长大哥，我敬第二杯！” “少喝点。”叶子枫一边劝阻赵子辉，一边看了看自己的酒杯，里面几乎没什么酒了，于是他喊服务员过来添酒。 没等服务员过来，已经有三四个人拿着酒瓶过来，其中一个速度最快，这人微胖，脸上总挂着笑容，有点像弥勒佛。 这人就是叶子枫家乡镇上的名人之一，叫郑行。 整个屋里的人，只有郑行和部长尤思岱两个人不太像叶子枫印象里的军人，这俩人都胖胖的，看着和善，说话也低声细语。 郑行第一个过来，给叶子枫点了几滴酒。 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加上酒喝到一定程度后，心中又有了一丝豪迈，说道：“半杯吧。” 这番豪气立刻引来了大家的赞许，赵子辉也有点意外。 郑行说道：“子辉，你看区长多给你面子！” 赵子辉仰头就喝了半杯，然后让郑行再给他满上。 “就这些，不要多喝了。”叶子枫连忙按住了赵子辉的胳膊，那胳膊简直就跟一些纤瘦的女孩的小腿一样粗。 赵子辉还是坚持满上了，又是一饮而尽。 这几分钟功夫，接近一瓶白酒就进去了，看得叶子枫直发蒙。 不过，他们今晚的喝酒重点对象是叶子枫，其间他们互相敬酒时就没喝那多了，最多小半杯。 但是十几个人，每人小半杯，一般人也受不了。 敬完一圈酒后，叶子枫又多记住了一些人的名字和单位，也知道了主座的魁梧汉子叫韩强，是体工队还是摔跤队或者是别的什么队的政委。 有一位主管体育训练场馆的，对叶子枫说很多省市的领导都喜欢到他们那里去锻炼活动，网球馆、羽毛球馆设施都很好，尤其是人不杂，比较清净。 又说起区里的领导，他也认识几个，夏曼区长和谢飞区长也经常去，非常欢迎叶区长也去锻炼。 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孙倩打来的，有点奇怪，今天晚上有活动已经跟她说了啊，有时候即便忘了说，她一般也不会打电话。 “小倩，有事吗？”叶子枫接通问道。 孙倩的声音里有一丝焦急，但更多的还是不安和歉意： “老公，我妈今天不舒服，小瑜在外面回不来，我想和我爸带我妈去医院看看。” “等我回来，再给你泡脚，行吗老公？” “醒酒汤都熬好了，你回来要着急喝，就自己热一热，我安顿好就马上......” 孙倩的语气，好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生怕叶子枫生气一样，有些不安地解释。 “那你快去吧！”叶子枫站起身：“去哪家医院啊？我直接过去。” “不用！”孙倩说的斩钉截铁，随即语气就又变得温柔：“你忙你的吧，没事的，有事我会给小瑜打电话的。” 叶子枫不放心地问道：“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冠心病老毛病了，输输液冲个血管就好了。老公，我出门了，电梯里信号不好......” 信号果然没了，话筒里只剩下了盲音。 第75章 俩人都呆住了 大家一看叶子枫一脸焦急，忙问什么事。 叶子枫把事情一说，那位军区医院的政委就说道：“区长，我们医院虽然小，但设备还行，你要信得过，我来安排。” 叶子枫又给孙倩打电话，好半天终于接通了。 叶子枫问道：“你问问爸妈，去***医院行吗？这边有位老大哥正好是那边医院的。” 孙倩本来不想给叶子枫添麻烦，但禁不住叶子枫的催促，还是给父母通了电话。 孙刚是区里的党校常务副校长退休，认识的人也大多都是区里的，而且退休多年，医院的院长换了多少茬，早已经不认识了。 平时都是孙瑜带着去东湖区的医院，那边条件比北塘区好一些，而且孙瑜也熟悉。 人老了退休以后，在医院的待遇，就主要取决于孩子的地位和能力了。 记得有位老副省长在医院里叹息，自己当副省长，不如儿子当副省长。 那所军区医院尽管不是特别有名，但还是要比北塘的区医院强得多，孙刚马上就同意了。 医院政委问了地址和电话，马上就拿出手机，对病房、大夫、救护车都做了安排。 叶子枫早年丧父，母亲又改嫁，他一直是辗转于各个亲戚家寄人篱下，这可能也是造成他总看人脸色，生怕惹别人不高兴的重要原因之一。 到了初中以后，他就开始边打工打上学了，几乎没有什么亲戚往来。他也买不起什么像样的串门礼物，去了以后会被以为是去蹭饭的，总受白眼，后来他也就索性不去了。 最近他有了家的感觉，自然也就把孙倩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了，这时听到孙倩她妈不舒服去医院，坐在那就有些心神不宁。 众人也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主陪的魁梧汉子韩强便提前结束了酒宴。 听说叶子枫没带车，医院那位政委立刻提出他也要回医院，正好顺路。 来到医院的时候，孙倩的母亲已经在病房里，是一间特别宽敞的套房，还有个会客厅，摆着宽大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还摆着水果。 听说政委要来，值班的大夫和护士早早就在病房等着了，正在嘘寒问暖的宽慰。 孙倩和孙刚都有些惴惴不安。 孙刚不知道这种病房一天要多少钱，他的退休金不部分都资助了孙倩，老两口手里没多少积蓄，现在住院，也是想能省则省。 孙倩不安的是怕给叶子枫惹麻烦，她不想叶子枫为了她欠别人人情。 这时见叶子枫来了，俩人便小声地跟他商量换个普通病房，躺在床上的孙倩的母亲也劝着叶子枫。 政委听到了，走过去说道：“阿姨，叶区长是我们的好老乡，也是我们的好领导。我也知道，我们这医院条件有限，您来能，那是叶区长看重老乡感情，信任我们。我们一定尽全力服务，不能辜负了叶区长的信任。” 叶子枫对政委的安排很感激，见他说这样的话，倒好像来这里还是给了他面子一样，便连忙客气了几句，他也赞成换到普通一点的病房。 政委把他拉到病房外面，很诚挚地说道：“区长，不瞒你说，现在我们管理也很严格，如果说免费住呢，我确实有些为难，不过你让阿姨住这，到时候按普通病房结算，这个我能办到。” 这时孙瑜也赶过来了，先进门看了看母亲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了心。 孙刚对孙瑜说道：“你去帮子枫跟政委说说，咱们住个普通病房就行，我觉得现在子枫脾气好脸皮薄了，不太容易拒绝人。” 孙瑜点点头出来，叶子枫给她和政委互相做了介绍。 政委把情况一说，叶子枫本来还想坚持，孙瑜摆摆手一锤定音：“行，别说了，就住这吧！别辜负了政委的一片心！” 政委正被叶子枫的坚持弄的有点尴尬，来来往往的人，万一被医院的人员听到，好像自己多上杆子巴结一样，这时见孙瑜这样说，便赶紧点点头：“就是就是！” 叶子枫本来也没多少主意，见孙瑜说了，心里也就踏实了，又一脸感激地和政委说了些感谢的话。 政委今晚喝的也不少，跟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又交代了几句，便跟叶子枫道别走了。 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叶子枫的酒劲慢慢上来了，开始还努力睁着眼，后来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孙倩心疼他，便轻轻推醒他，说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叶子枫努力睁开眼，望着孙倩，说道：“我陪你吧。” 孙瑜见他俩这恩爱互疼的劲，既欣慰又微带点复杂情绪，问道：“明天上午没事吧？没事的话我就先送爸回去，你们两口子在这守着吧。” 叶子枫使劲地想了想，一拍脑袋：“对了，明天要开部门调度会。” 孙瑜撇撇嘴：“就你官最大，这种会还不是抹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孙倩却不管这些，推着叶子枫起来：“快回去吧，醒酒汤在锅里.......” 叶子枫还有些犹豫，孙瑜说道：“听我姐的，赶紧走！看着碍眼！” “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孙刚和孙倩同时出声。 叶子枫倒是听孙瑜的，看看孙刚，再看看孙倩：“那我走了？” “走吧。”孙倩把叶子枫送到门口，小声说道：“你要头疼的厉害，就去找翠花姐按按头。” “嗯。”叶子枫还真觉得太阳穴有点胀痛了。 孙倩一直把他送到电梯口，叮嘱着锅里的醒酒汤回去热热喝了，如果累了就别泡脚了，明天她回家再给他泡....... 电梯合上的时候，两个人还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叶子枫心里充满了满足，想起了中午在山上拉朱迎的手，不由一阵愧疚。 出了医院，叶子枫打车去了苗翠花那。 “翠花姐，不管我醒没醒，到点你就叫我起来，我明天还有事。” “嗯，好。” 一个小时后，苗翠花叫醒了叶子枫。 其实按这一个小时，叶子枫能感觉到的也就前五分钟，他躺在这里，也不知为什么，睡得特别快，也特别踏实。 回到家，他进了门正在换鞋，突然旁边卫生间的门开了，孙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俩人顿时都呆住了。 （三更，求爱心，求发电） 第76章 调度部门 （本章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先拜谢一下明成祖） ************************ 原来，看到母亲情况稳定以后，孙瑜便让父亲回去。 孙刚不放心，到了这个年龄，他深知老伴的可贵，靠谁也白搭，时间长了，孩子也不行。 孙瑜工作忙，很多时候时间不能自主。 孙倩满心满眼都是叶子枫，生怕耽误了照顾叶子枫。 见孙刚不走，孙瑜火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你自己，你再躺下了，谁来伺候？反正我不行！” 说完问孙倩：“你行吗？” 孙倩支支吾吾：“我，我白天行，后半夜也行。” 商量半天，最终决定，今晚孙瑜陪护，让孙刚暂时住孙倩家，这里离医院毕竟近一些，如果回北塘区来回路途太远了。 孙倩本来有些犹豫，担心叶子枫不高兴。 孙瑜说我送咱爸过去，当面跟他说，一会回来替你。 就这样，孙瑜和孙刚到了家，见屋里没动静，以为叶子枫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客房让孙刚躺下。 孙瑜比较讨厌烟味，但是晚上的应酬又总有吸烟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有些烟味，今晚她在医院陪护，明早去上班也没法洗澡了，于是便在外面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四目相对，叶子枫慌了，连忙想要道歉解释。 关键时刻，还是孙瑜更冷静，她第一个动作没去护胸（带着胸罩），而是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叶子枫别说话。 这种事，尴尬确实有点尴尬，但只有两个人知道，还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要是让孙刚看到，或者再让孙倩知道，那才叫尴尬了。 叶子枫转过头去，孙瑜退进了卫生间，留了一条缝，说道：“把我衣服拿进来。” 叶子枫这才发现门口旁边的椅子上挂着孙瑜的衣服，连忙过去帮她抱了过去。 门留了一条不大的缝，孙瑜一看叶子枫连羽绒服都抱了过来，不由气道：“只拿抹胸过来就行！” 叶子枫慌慌张张又把衣服拿回去，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找到了件很像秋衣的内衣，轻轻软软滑滑，赶紧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孙瑜穿上，尽管她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做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她下身穿的是紧身的黑色塑身短裤，不到膝盖的位置，孙瑜长得又白，被黑色一衬，灯光一照，白的晃眼。 叶子枫连忙把头扭到了一边。 孙瑜一边穿外面的衣服，一边小声训斥道：“别搞的跟见不得人似的，我以前参加运动会短跑时，短裤比这还短，满操场也没见像你这样的！” “哦。”叶子枫刚转回头过来，孙瑜又低喝道：“看什么看！” 叶子枫赶紧又将头转了回去，他有点不知怎么怎么做才对了。 孙瑜穿好了毛衣，进洗手间又把头发吹了一遍，这才出来穿上羽绒服，说了句“走了！”，开门走了。 叶子枫半天没缓过神，脑子里全是孙瑜白白的腿和胳膊。 好半天，他才想起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一进卫生间，里面还有些雾气蒸腾，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沐浴液的香气。 一想到孙瑜刚才在这里洗澡，叶子枫心跳有些加快，赶紧退了出来把门关上，去了卧室里的洗手间狠狠洗了几把脸。 本来在苗翠花那里就已经睡了一觉，加上这么一折腾，叶子枫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直到孙倩回来，他才赶紧故意装着睡着。 孙倩见他睡着，拿了换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去了外面的洗手间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孙倩慢慢上了床，然后轻轻地从后面搂住了他。 闻着同样的沐浴液的香气，叶子枫说不出的一种感觉，终于翻身搂住了孙倩。 “你没睡着啊？”孙倩有些担心歉意地望着他：“是不是我把你弄醒了？” “小倩，我想了。” “啊？我也.......可是我爸在呢。” “咱爸在？”叶子枫头顿时有些嗡嗡的：“什么时候来的？” “小瑜送他来的，没给你说吗？” 叶子枫吞吞吐吐：“可，可能，是我睡着了吧。” 孙倩轻轻起身去了对面门口听了一会，回来说道：“咱爸打呼噜呢，睡的挺沉，他折腾一晚上，肯定累了。” “那你一会小点声。” “嗯。” 两个人翻云覆雨，好在这次时间不是很长。 整个过程中，叶子枫很想把脑子里孙瑜的影子甩掉，可是他越想甩掉，孙瑜的影子就越固执的出现。 完事后，叶子枫对孙倩充满了愧疚，用力地搂着她：“小倩，不洗了，咱们就这样睡吧。” “嗯。”孙倩顺从地点点头。 “小倩，我永远爱你。” “老公，我也永远爱你！” *******************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来到办公室，又看了一遍马新卓给他准备的发言。 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了，基本快烂熟于胸，但是这种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会议，他一般会在头一天的晚上再仔细梳理几遍。 他心里清楚，像谢飞或者文叶秋他们随口讲的一些东西，也要比他精心准备的还要好。 所以必须笨鸟先飞。 可是昨晚，他并没有看。 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头天晚上去准备第二天的会议讲话。 快九点的时候，马新卓敲门进来了，说各部门已经到齐了。 叶子枫点点头，同时面对这么多部门一把手，对叶子枫来说也是人生第一次。 他努力做出从容的样子，拿着黑色记录本信步走进了会议室。 他自己坐一排，局长、主任们坐在对面的一排，马新卓则坐在椭圆桌旁边一侧的中间，像个记录员。 叶子枫坐下，跟对面的局长们点头示意，对面的局长们也笑着冲他点头示意。 但是叶子枫能感觉到，有一些局长不是很热情，还不如昨晚吃饭时部队里的老乡们对他的那种尊重和热情。 第77章 草草收场 而且，叶子枫发现，这些局长和主任们，不管男女，大部分看上去都很老的样子，很多感觉都已经有五十五六岁的年纪，甚至更大。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有两层意思，一个呢，是见见面，认识一下。区里刚分完工，有的部门已经见过面了，有的还没有见过面。” 叶子枫没好意思说基本都没见过面，那样的话他也没面子，好在他已经见过教育局、审计局了，说有些部门见过也不算瞎说，尽管这几个协管部门今天并不参加会议。 “所以呢，趁节前还有点时间，把大家叫过来，互相见个面，认识一下。”叶子枫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紧张，还特意顿了一顿，抬眼挨个从每位局长的脸上扫过。 这都是他反复考虑精心设计的，不像其他的领导，随时可以自然做出。 他的神态很镇定，但其实内心还是微微有些慌乱，尤其是看到对面的局长都很镇定甚至一脸淡然的时候。 这一眼是扫过去了，但是至于每个人的神情是怎么样，他就没怎么看清，所以表面上的形式做到了，但效果也就达到一半。 “这是第一层意思！”叶子枫低头扫了一眼记录本，继续说道：“第二层意思呢，前段时间，刚刚结束的党代会、人代会，对全区的功能定位做了进一步的明确，也提出了新的发展目标和任务。” “大家也都知道，我呢，是刚刚来到精华，新岗位、新环境，有个适应的过程，对有些工作，尤其是部分分管部门的工作，还相对陌生，所以今天也是想听听咱们各个口的工作，尤其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便于熟悉了解一下。” 叶子枫说完，又扫视了一眼大家。 这次，他心态稳定了很多，扫过之后，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马新卓已经给各部门发了发言的顺序，科技局第一个发言。 科技局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对把科技局分到这堆民生部门里多少有点不理解。 他先汇报了人员情况、班子情况，机构设置以及职能，然后具体展开。 他还特意强调了科技不仅是民生口，也是经济口，是转方式、调结构的重要部门之一。 科技局长开始汇报，叶子枫认真在记录本上记着，但说实话，其实有相当大一部分都不太懂。 高新技术产业产值，什么总量了，增幅了，这些还好理解，到了外贸权重企业影响之类，他理解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他也不问，反正听到什么就记什么。 对他来说，最容易理解的就是局长汇报哪项工作在全市的位次排名是多少。 后来在局长的汇报中，出现了一个类似“蛇灵鹅”的词，局长说了好几遍，叶子枫也没听懂。 “啊俺的弟！” 今年啊俺的弟又怎么了，去年的啊俺的弟又怎么了，全市啊俺的弟...... 叶子枫记下来，写了很小四个字“啊俺的弟”，并在旁边标注了一个小三角。 随后科技局又开始汇报人才工作，创新人才归科技局，创业人才归人社局，今年一共被评定省级多少名，市级多少名...... 农业农村的科技扶持方面，科技特派员...... 产权合作方面，新增工程技术公司、省级重点实验室、省级工程研发中心....... 随后又重点说了知识产权局的工作，成立以来，一直作为全国的试点区，全省排前十名，今年要迎接国家的验收...... 其他工作.。。。。。 最后又说了几项今年的重要工作： 一是创建全国的科技创新示范区..... 二是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加大对德国西门子、瑞士ABB还是BBA、美国艾默生...... 叶子枫除了西门子听说过，别的都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一听都是要争取的一些全国的荣誉，还要迎接国家的验收，心里就有些打鼓。 局长继续汇报： 产学研结合方面...... 节能减排方面....... 科技产业园建设...... ...... ...... 看看面前的一排局长和主任，叶子枫有些后悔了。 以他目前的能力，调度科技局一家，想完全吸收消化看来都有些费劲。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好不容易科技局讲完了， 后面的部门陆续又开始，一直到了12点多才结束，这还是后面几个部门加快了速度，简化了内容。 后面的部门几乎都提了困难和建议，希望区政府予以解决。 档案馆面积不够，硬件不达标，无法通过国家二级馆的验收，且有严重的消防隐患，请区里筹措资金，尽管启动新档案馆的建设。 老龄和残联主要是建议一些政策需要加强，高龄补贴、重残补贴，特困补贴...... 除此之外，大部分部门都说缺人。 叶子枫没想到本来是一个工作汇报会，却变成了困难提交会。 他也不知该怎么答复，反正就先听着记下来。 各个部门都说完的时候，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十五分了。 如果按照马新卓给他准备的材料讲，至少也要讲半个多小时，估计讲完就得一点了。 还有他们提的那些困难和建议，马新卓的材料里也没有准备。 叶子枫索性不讲了，说道：“大家刚才讲得都很好，很全面，能看出对各部门的工作思路是清晰的，工作重点也都抓的很准。最后我只说一句吧，咱们各部门回去以后，按照政府工作报告，把各自承担的任务分解，细化到人，拿出具体的切实可行的方案，确保将区政府对全区人民群众的承诺完成好，落实好。” 叶子枫本来想说你们提的困难我都记下了，会给守墨区长做汇报的，但是他反复煎熬了许久，不知道这种话该说不该说，最后索性就没提这个茬。 他讲完后，会议室里短暂的一阵沉默。 叶子枫很有些尴尬，他故作轻松的开始收拾物品，这时才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往外走，也有人过来笑着跟叶子枫握了手打完招呼再走。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心里有些沮丧和气馁，整个调度会，算是草草收场，完全没有到达他的预想效果。 他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半天“啊俺的弟”，最终也没搜到。 第78章 枫影来了 叶子枫叹了口气，关闭了网页，登录账户，却发现枫影在线。 他想起了上次他问枫影，何时共策马，枫影说三月。 斟酌了一会，叶子枫发了一条：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行云。 发完后，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有点等不及好时节了。 过了一会，枫影回了一条：我也有点等不及了，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我听说他上午调度部门了。 叶子枫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原来枫影这么关注他，手微微有些发抖地发了一条：那就去说啊，他可能非常需要你！ 过了一会，枫影回道：废话！有机会不就说了！ 叶子枫想想也是啊，江若影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总不能直接敲开门进来吧？也没有工作关系。 枫影又发来一条，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我决定了！一会我去七楼办事，如果遇到他，我就主动开口！ 叶子枫感觉心咚咚直跳，他赶紧回了一条：一定会的！相信我，我直觉一向很准！你给他讲讲国际局势，一定会折服他的。 合上电脑，叶子枫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端了脸盆去洗手间。 他的办公室直行就是电梯间，另外几部电梯在洗手间直行的位置。 他不知道江若影会坐哪部电梯上来，不敢在一个位置停留太久，端了水回办公室，又拿了毛巾去洗手间，第三趟又拿了杯子去洗。 幸好市两会期间，高守墨不在家，这层楼也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非常安静，叶子枫不停地来回，倒是没碰上人。 当第五趟，叶子枫又拿了一个茶壶去洗的时候，他发现电梯在七楼停下了。 他的心开始狂跳，拿着茶壶慢慢向前走。 门一开，果然是江若影，她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叶子枫。 “若影，你好啊！”叶子枫努力维持着声音平静却不乏热情：“上来有事吗？” 江若影微笑着说道：“来送份材料，叶区长。” 如果不仔细观察，江若影脸上的那丝一闪而过的惊喜根本不会被人觉察，但叶子枫自然是观察到了。 “上次开会的事，还没谢谢你呢！” “哪有，都是应该做的。”江若影似乎下定了决心，笑道：“区长，你现在忙吗？” “刚调度完部门，没事了，”叶子枫说完，晃了晃手中的茶壶：“我刚要泡茶，喝一杯？” 江若影的神情很平静，但能看到腮边一抹微红逐渐散开，她看了一眼叶子枫手中的普通玻璃茶壶，点点头说道：“区长，你如果方便，我送完材料过去找你。” “方便方便。”叶子枫连连点头，指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说道：“707。” 江若影微微一抿嘴：“我知道。” 叶子枫满心欢喜地回了办公室，想提前泡好茶，却想起并不知道江若影喜欢喝什么样的，便把每样茶都拿了一罐放在茶几上。 过了十分钟，江若影还没来，叶子枫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叶子枫赶紧起身过去开门，果然是江若影。 “快请进！” 叶子枫招呼江若影坐下，他坐在对面，笑道：“不知你喜欢喝什么茶，我都准备了一点。” 江若影手里提着一个小盒，这时放在了桌上：“区长，这是一把很好的紫砂壶，我已经洗干净了，按说送东西不该先清洗的，有用过的嫌疑......” “用过也没事，”叶子枫笑着拿过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把精致的紫砂壶，他爱不释手地看了一会，抬头问道：“现在可以用吗？” 江若影目光中闪过一丝欣喜，点点头：“可以！” 叶子枫又问道：“你喜欢什么茶？” 江若影笑笑：“我听区长的。” 这时门被敲响了，马新卓探头进来：“区长......江主任在啊，区长，中午喝羊汤去吗？” 叶子枫看看江若影，转头对马新卓说道：“一会再说吧。” “哦，好。”马新卓缩回了身子，把门关上了。 叶子枫又问江若影喜欢喝什么茶，江若影还是笑笑说都行。 叶子枫将茶壶轻轻推给江若影：“若影，我不当你是外人，你来泡茶吧，你泡什么咱们就喝什么。” 江若影的脸微微一红。 她的脸红跟比别人不太一样，是从接近耳垂的位置，仿佛有一个小洞，在往外飘着红云，先在腮的边缘蔓延，再逐渐弥漫开来，消失的时候，也是最终往耳垂下方的位置逐渐消散。 她的脸非常白净细腻，红云的浮起、弥漫及消散，看得特别清楚。 “那喝普洱吧。”江若影没再客气，开始熟练的温壶、洗、泡，她的纤纤玉指仿佛透明的一样，在紫砂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江若影分好茶，递给叶子枫一杯。 杯子很小，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有些接触。 叶子枫端着茶杯放在嘴边，闻着普洱茶的香气，他感觉这一刻太美好了，此时窗外纷纷扬扬飘着雪花，而屋内却温暖如春，与仰慕了多年的枫影相对而坐，枫影安静柔和的泡着茶。 他真希望人生定格就在这一刹那。 江若影打破了宁静：“区长，上午调度部门还顺利吧？” 叶子枫的脸上闪过一丝愁绪，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想对枫影掩饰什么，但不知怎么说好，便用神情来回答。 江若影峨眉不易觉察地微蹙了一下，目光中仿佛有些怜惜，她又给叶子枫添了茶，说道：“区长，是不是他们态度不是很好？你不用太在意，也别和他们计较。” 叶子枫叹口气：“我不会在意和计较的，都是我的问题。” “不是区长你的问题。”江若影轻轻摇摇头，说道：“精华区，徐书记之前是龙书记，龙书记之前是翟书记，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人都曾经风光过，但现在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他们心情不佳，态度不好，和区长你没有任何关系。” 江若影说起了旅游局的那位女局长： “她当年是翟书记当政时的红人，当过妇联主席，机关党委书记，离副区只有一步之遥，但后来没上去，反而随着主要领导的更换，逐步被边缘化。” “她已经五十六岁了，按说五十五岁就应该转虚职，但不管是龙书记，还是徐书记，估计都不愿碰这个马蜂窝，就一直没动她，不过等三月份这次大调，她就应该下来了。” “这样啊！”叶子枫充满阴霾的心里似乎透进了一丝亮光，感觉没有那么压抑和憋闷了。 “还有侨办的王主任，他当年是任房管局长，在还有公房分配的年代，是位高权重呼风呼雨的人物，手下几百号人，也是威风八面过的。现在去了侨办，加他一共五个人，其中还包括两个老资格的副主任。” “也是跟新领导不合吗？”叶子枫问道。 江若影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可能有他自身的原因，他在翟书记在位的时候就调整了，据说翟书记还保了他，否则可能......更严重。” 叶子枫明白了，点点头，用真挚的目光望着江若影：“若影，谢谢你！” 江若影躲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还有方志办的刘主任，这次三月份调整，他也要下来了，以前他是纪委副书记，因为一个案子办的不合领导心意，所以......” 第79章 枫影走了 “他是个生性倔强的人，不会顺着领导的意，更不会巴结领导，所以，他如果对你态度没有那么尊重，可以理解。” “老龄办的张主任，以前是建委副书记，也是因为有一些自身经济的问题。” “档案局的周局长，是个老实人，一直在两办写材料，他带出的人现在有几个都已经当了大局的局长或者街道书记了，他只会踏踏实实干活，不会花言巧语巴结领导，性格太老实.......” 说到这里，江若影顿了顿，抬眼看向了叶子枫：“人太老实了，有时是会吃亏的，随意被人拿捏，也就不会被人当回事。” 叶子枫感觉江若影的目光中似乎有忧虑，也有提醒，他忙一脸虚心并感激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江若影没想到叶子枫是这种反应，仿佛她是领导，在教诲他一样，不禁呆了一呆，赶紧回想、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和神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还有残联的李主席，他当年是西川镇的党委书记，西川镇后来分为了三个街道，有一段时间，三个街道的书记基本都曾经在他手下干过，后来这三个人都提拔副区了。他的资格很老，比夏曼区长还要老。” 叶子枫心中有些释然，他自己的手下都当了区领导，那么区领导在他眼里，估计也就没那么高大了。 “跟他资格差不多老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的发改委主任谢天华，他是当年的西川镇镇长，还有现在外贸局的局长商宾。这三个人都是二十八九岁就当了乡镇和部门的一把手，现在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叶子枫心中又惊讶又喜悦，还有满满的感动，枫影说她等不及了，有些话想跟他说，原来就是为了给他介绍这些情况和帮他开解郁闷的心情。 同时，他又惊讶于江若影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以为她的关注点一直在国际形势。 “谢谢你啊，f......若影。”叶子枫一激动差点把“枫”说出来，他起身弯腰拿起公道杯给江若影倒茶。 江若影微微起身伸手去拦：“区长，我来。” 江若影的手按在了公道杯上，其中一部分按在了叶子枫的手背上。 叶子枫这次非常坚持，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江若影的手，温柔地拿开，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若影，你说的这些对我太重要了，谢谢你！” 江若影的腮边又有红云泛起，她将手缩回来，轻轻放在膝盖上，说道：“区长你只要有需要，我随时给来你汇报。” 叶子枫异常开心，他坐下来，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百科全书，是我的情报器，好不好？” 江若影抿嘴忍着笑意：“只要区长不嫌弃。” 叶子枫觉得心里亮堂极了，从穿越以来，这是最亮堂的一天，连呼吸都觉得顺畅，连空气都觉得格外新鲜甚至香甜。 叶子枫看看窗外的飘雪，转头对江若影说道：“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江若影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对未来很多年都可能会有影响。” 江若影这种口气，叶子枫就很熟悉了，这是网上聊天时常用的语气，有时会发表一篇宏论。 “是吗？”叶子枫对这种口吻很熟悉一脸的虚心：“你给我讲讲吧。” 江若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怕你笑话。” 叶子枫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不会。” 江若影说道：“*********************************” 叶子枫很喜欢听枫影讲这些，但他自己很少去搜着看，也许是因为枫影喜欢讲这些，他才喜欢听的。 讲起了国际形势，江若影就化身为了网上的枫影。 （真是奇怪啊，这些居然不能通过，改到第五遍了！！！！）， *********************** * ******************* 江若影讲得激情，叶子枫也听得兴奋。 尽管他对很多人名都记不住，但还是频繁能听到松树下的忠洋和西边宫殿伸一的名字，好像江若影对这两个人抱有很大的好感。 叶子枫从小不管看电视剧还是电影，耳濡目染，对日本人印象是不好的，但是见江若影眼中有光，便也不停地点头附和。 他一直仰望枫影，觉得以江若影的才华和能力，要去顶级智商团幕僚库上班才能配的上她。 江若影讲了一番之后，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了，便不好意思地住了口，问道：“我说的太多了吧？” 叶子枫一脸郑重地摇摇头：“没有，你说的这些我太爱听了，你有空的时候，就来给我讲讲好吗？或者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边吃边给我讲。” 江若影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她点点头：“我请区长吧，只要区长有时间。” 叶子枫拿出了手机：“咱们留个联系电话吧，方便联系。” “嗯。”江若影点点头，拿出手机和叶子枫互留了电话，说道：“现在刚出了一个小程序，叫微信，挺好用的，区长方便的时候可以下一个，我的昵称叫枫影。” “嗯，好，我现在就下。”叶子枫有些迫不及待。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江若影拿过他的手机，帮他下载了一个，又互相加了好友，抿嘴笑道：“我是区长你的第一个好友呢！” 叶子枫笑笑，说道：“那我不加别人了，你不但是第一，也是唯一的好友！” 江若影脸又红了，不过这次红云弥漫的范围更大，几乎半个脸庞都红了。 这时马新卓又推门探头进来了：“区长？” 叶子枫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若影站起身说道：“区长，耽误你时间这么久，我先上去了。” “好，以后......”叶子枫想起马新卓还在门口，便把“常来”二字咽了回去，但他又迫切想表达自己的心情，最后还是笑着说道：“还请多来指导。” “区长你真能开玩笑。” 看的出江若影的心情也很明媚，笑着跟叶子枫和马新卓点点头出门向电梯口走去，步伐异常轻快。 叶子枫望着江若影的背影，对马新卓说道：“江主任很有见识啊。” 马新卓进了门，将门带上，点点头说道：“江主任当时可是全区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呢，她二十八岁就当了组织部副部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去人大了，听说好像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叶子枫若有所思，怪不得她对那些部门的一把手那么熟悉呢。 第80章 百万豪车 马新卓问道：“区长，中午去喝羊汤吗？” 叶子枫惦记江若影回去后会不会给自己留言，便想了想说道：“改天吧，晚上不是去吃白宇的婚宴嘛，留点肚子。” 马新卓点点头笑着说好，又说穆青主任已经跟行管局要了一辆商务，四个人坐很宽敞。 临走的时候，马新卓又感慨了一番，说白宇有福气，区长能这么远去老家参加婚宴，这估计也是精华区政府办第一次。 叶子枫只是笑笑，等马新卓走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登录网络。 枫影果然留言了：你的直觉不错！ 叶子枫赶紧回了一句：都很顺利吧？什么感觉？失望还是满意？ 枫影回道：很愉快！ 叶子枫放下心来，但随即枫影又发过一条：失望肯定是谈不上，就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叶子枫的心又提了起来。 枫影又发了一条：大学初见他时，虽略显稚嫩，但眉宇间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果决和坚定，只是他身上的那种阴冷和无情，让我不敢靠近。 现在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有种春阳煦暖，和风细雨的感觉，但是却似乎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气概。 叶子枫的心提了起来，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过了一会，枫影回过来：挺好的，起码我愿意靠近他。 叶子枫松了口气，发过去一条：你可以帮助他，塑造他，塑造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枫影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话比平时多了很多，甚至说起了她开壶的过程，第一步先要洗壶，如何去除内外污渍，包括遗留的金沙及沙粉，如何用干净的壶巾蘸清水细细擦净，然后自然风干。 又讲如何煮壶，水深漫过壶身一寸，不盖壶盖沸腾多少分钟，熄火待壶温降至多少度，再次开火煮壶，反复几次。 叶子枫又感动，又惊奇，问道：“原来这么麻烦？” 枫影回说这是利用热胀冷缩，将紫砂中极微小的杂质从气孔中挤出来，同时也增加紫砂的透气性。 最后枫影又说了如何定味，她是用普洱定的味。 “其实，这种壶，一只壶只能泡一种茶，我忘了跟他说了，如果泡了其他茶，就有些可惜了。”枫影有些惋惜的语气。 叶子枫发过一条：那你告诉他啊。 枫影：算了，一只壶而已。吃饭去了，再见。 叶子枫连忙回了个再见，他发现枫影有些变化，以前她都是来无踪去无影的，不知哪会就不在线了，是从来不道别的，但今天居然很正式的道了别。 叶子枫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棕色记录本，把今天的事以及心情都记了下来。 他有两个记录本，黑色的是记录公事的，棕色的是记录心情的。 ********************* 去白宇家，本来是定的下午三点出发。 但是两点多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高守墨区长打回电话，要求修改讨论市政府报告的发言中的几项内容，不知是自己听完报告的思考，还是听其他人发言得到的启示。 办公室连续连续改了两稿传过去，高守墨都不是很满意。 因为传来传去不方便，穆青便带着马新卓去了会场。 本以为改完很快就能回来，但没想到高守墨区长很认真，很遵守会场纪律，一直到中间休息才回了房间，而这时已经三点了。 到了三点半的时候，穆青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全是歉意：“叶区，对不起了，区长还没定稿，我回不去了，您和宁主任先去吧，如果结束的早，我和新卓赶过去。” 叶子枫看看表，六点仪式开始，还有点时间，说道：“要不还是再等等你俩吧。” 穆青说道：“别等了区长，婚礼仪式是定好时间的，咱们迟到，让所有宾客都等着不好。单位领导的致辞，要不您就替我吧。” 叶子枫最怕发言了，说道：“要不还是让宁主任吧。” “好，也行，区长我得进去了，守墨区长喊我了。”穆青匆匆挂了电话。 本来是四个人，现在成了两个人。 坐在车上，叶子枫心里微微有点不踏实，他看看旁边的宁严学：“宁主任，领导致辞你来吧？” “我听区长的，”宁严学连忙笑笑，又补充道：“最好是区长致。” 宁严学高高瘦瘦，像根麻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长期伏案导致身子有点佝偻，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像个老学究。 他毕业分到基层司法所，后来有一篇文章被区司法局领导看到，抽调到了司法局办公室。 穆青作为政府写材料的大主管，很快发现了司法局的材料质量的提升，一打听就知道了宁严学这么个人，于是又把他调到了政府办研究室，刚解决了研究室副主任。 这个过程，说起来是一段话，但宁严学整整走了十八年，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岁了。 不过，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些。 白宇得知叶子枫出发后，就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并恳求道：“区长，穆青主任不来，你代表单位领导致辞吧，宁主任他......” 叶子枫偷眼看看宁严学，太瘦了，两腮凹进去，一副厚厚眼睛，佝偻着身子，形象是好像差了点。 肚子里的才华是没人知道的，长相和风度却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叶子枫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白宇一辈子的大事。 挂了手机，叶子枫跟宁严学要过了致辞，开始默默的背诵。 车下高速的时候，白宇家安排了两辆车在高速口等着。 叶子枫和宁严学下车跟对方握手，对方邀请上他们的车。 叶子枫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就有些犹豫，宁严学就直接问道：“这是有什么风俗和讲究吗？” “这倒没有。”对方赶紧摇摇头。 宁严学看叶子枫，叶子枫说道：“那我们还是坐自己的车吧。” “哎，好的，那我们在前路带路。” 上了车，一路飞驰。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司机说话了：“我开这么多年车，卡宴在前面当引导车，还是第一次呢。” 叶子枫不太懂车，也没在意，宁严学估计也不怎么懂，但是附和了一句：“哦，这车看着挺好的，得几十万吧。” 司机轻笑了一声：“要好几个几十万。” 叶子枫和宁严学都吃了一惊，宁严学问道：“那不得一百万了？” 司机说道：“高配的有小二百万的呢！不过咱不知道他这车是什么配置。” 叶子枫和宁严学都没再说话。 来到酒店，这是一个类似庄园或者生态园的酒店，占地也不知有多大，只是沿着曲折的小路在树林中穿行。 时值深冬，木叶凋零，本应该荒凉肃杀，却因为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以及七彩闪烁的小灯，倒显得热闹而喜庆。 密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时一阵阵巨响，天空就相继绽开灿烂的礼花。 这么热闹啊！叶子枫想想那辆一百多万的豪车，再看看这阵仗，看来白宇家不简单啊。 第81章 境遇不同 白宇已经带着新媳妇在门口等他了，这时见到车过来，便快步地迎了上来。 旁边也拥上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叶子枫和宁严学的胸口带花，花下面还有个红色小布条，印着绣金的小字。 这时新娘也走到了近前，叶子枫一看，还真是般配，女孩非常的漂亮。 叶子枫拱拱手：“恭喜恭喜。” “时间差不多了，快请领导进去吧。”旁边一个人催促道。 白宇快步引着叶子枫和宁严学进了大厅。 好大的一个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足足有五六百人不止。 穿过大厅，走到了前面，第一排有四张桌，叶子枫在最左面一张。 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司仪就上台了，仪式正式开始。 叶子枫有点后怕，幸亏没再等穆青，否则肯定是来不及了。 到了叶子枫致辞的时候，他本来想脱稿，一上去后，见下面黑压压的五六百人，有点心虚了，便又把致辞拿了出来。 因为来时的路上已经能基本背诵过，所以读得倒是也算有板有眼，没出什么差错。 婚宴开始后，因为叶子枫在这张桌算是主位，很多人都过来敬酒。 叶子枫有些应接不暇，但是来敬酒的都说喜酒不醉人，沾喜气的酒，多喝点无妨。 毕竟是结婚喜庆的日子，叶子枫也担心坚拒会破坏气氛，只好一杯杯的喝着。 白宇后来过来，才算给叶子枫解了围，说让我们领导少喝点。 刚消停了一会，第一排最左侧的一桌过来了几个人，都是当地的领导，叶子枫只好又喝了几杯。 等白宇和新娘来敬酒的时候，叶子枫已经喝得满面通红了。 叶子枫又学着长辈的样子，说了几句以后工作上要互相扶持，生活上要互相关心之类的话，免不得又喝了两杯。 后来，白宇的父亲又过来敬了两杯，表达了感谢之情。 叶子枫一看白宇的父亲，言语周到，举止有度，一看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又坐了一会，叶子枫觉得头开始有些发晕，他意识到要赶紧走了，千万不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何况这不仅仅是丢自己的人，还丢白宇的人，丢省城东州干部的人。 他告辞的仓促，白家正在分礼物的人还没完全分好，只能手忙脚乱的先提了几份给叶子枫他们送到车上。 刚上了车，穆青就打来了电话，问这边怎么样了，那边刚结束。 叶子枫说他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和宁严学感慨着白宇婚礼的宏大场面，这是司机又插话说，他听同桌的一些司机说，白宇家以前是某个镇上的首富，最近几年才搬到县城来，他父亲身家几千万是有的。 叶子枫和宁严学都很一脸的震惊。 看白宇的长相和衣着，也能猜到不是农村孩子出身，太白净了，不像在地里干过活的，但是几千万的家庭，还是远远出乎了叶子枫的预料。 白宇平时的拘束和安分，很难和一个富二代联系起来，在叶子枫的印象里，富二代不该是很张扬的吗？ 他问宁严学：“平时白宇开什么车啊？” 宁严学摇摇头，他一般也不注意这些。 这时，马新卓又打了电话过来：“区长，晚上回来再喝点吧？找个小摊？” 叶子枫说道：“你们没来，酒我都替你们喝了，已经喝多了。” 马新卓坚持着：“区长，烤点肉串，再稍微喝点，醒醒酒。” 叶子枫今晚喝了一肚子酒，基本没怎么吃东西，这时一听烤串，也有了点食欲，便说道：“好吧，你和穆青主任先吃着，别等我们，我和宁主任吃的差不多了。” 回到东州，已经九点半了，来到约好的小摊上，穆青和马新卓已经喝了不少，马新卓的脸红红的。 四个人又喝了一会。 期间叶子枫又说起了白宇的家境，看来穆青和马新卓是有所了解的。 马新卓端起杯：“区长，你的简历我看了好几遍，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一步步到今天不容易。” 叶子枫有丝惭愧，心想到今天主要是原身的努力，他只是一个宅男舔狗而已。 “穆青大哥也是农村出来的，你们都是我的榜样。”马新卓将杯子一举，仿佛在发誓一般，表情认真而严肃：“我，马新卓！一定努力出人头地！我的条件没法和白宇比，但我要让我的孩子能和别人的孩子比！” 穆青端起酒杯跟叶子枫碰了碰，看了一眼马新卓说道：“自己过好自己，总和别人比干什么。” “不！我必须要比！”马新卓还来劲了。 一直到结束，马新卓那种略带悲伤的亢奋都没有下去。 穆青跟叶子枫小声聊了一些，原来马新卓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家庭很不容易，从小被同学嘲笑，可能是为了对抗这些，有时候显得性格偏激强势且情绪激烈。 也正因这个原因，他尽管各方面都很出色，却总是得不到王宁的青睐，甚至还有些厌恶，如果不是文笔出众，加上穆青一直帮他周旋，可能早就被踢出政府办了。 叶子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 面对一些不公，有些人选择了逆来顺受，有些人选择了逃避，而有些人选择了对抗与逆流而上。 马新卓无疑是选择对抗与逆流而上的人，而他，恐怕要归入逃避的行列。 叶子枫再看马新卓时，就对他的行为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吃完后，马新卓抢着去结账。 叶子枫望着他的背影，想了第一次喝羊汤时也是这样，看着谈笑自若，慷慨大方。但那天叫上孙倩去吃饭的时候，他就主动提出叫上穆青。 恐怕一方面是他与穆青关系近，有感激之情，另一方面，那种中高档的酒店，可能对他来说也有一定的经济压力。 叶子枫想起了那晚穆青把包递给马新卓，让他去结账的时候，马新卓没有丝毫的谦让。 作为研究室主任，穆青报销几顿饭费还是不成问题的，马新卓也表现得心安理得。 叶子枫觉得，如果说白宇是生长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却懂得自我节制克制，没有长成肆虐张扬的模样的话，那么马新卓，就是在贫瘠的土地上，自我鼓劲鼓励，顽强不息拼命要长成参天大树。 白宇有张扬的资本，却懂得内敛与自制，从不招摇，展示出一种低调的从容。而马新卓，面对困境也要硬挤出一片生机，展现出的是生命的坚韧与顽强。 第82章 更加迷惑 分手时，马新卓借着酒意对叶子枫说道：“一切都会更好！以前我有穆青这个老大哥，现在有两个老大哥了！” 叶子枫没让他们送，自己打车回的家。 一路上，他回想着马新卓的神情，总能感觉到有一种强颜欢笑，努力给自己打气，却又掩饰不了有一丝沮丧的感觉。 叶子枫算是个逆来顺受，且心地善良的人，自己受一些苦倒也觉不得什么，但总是见不了他人的苦。 他心里也明白马新卓为何如此煞费苦心的接近他，亲近他，不过眼下，他似乎也帮不了马新卓什么。 而且在他的内心里，尽管觉得马新卓能力强，有本事，但他俩仿佛并不是一路人，性格迥异。 他能理解马新卓，但是并不等于从心里真正的认可他的想法和做法。 ******************* 离春节越来越近，七楼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大家在走廊里碰到，都互相点个头，也不怎么说话，仿佛有默契一般，有人从屋里出来，另一个又进去了。 叶子枫隐约能猜出是干什么，因为他的屋里也来过一个人，没听清是哪个街道的主任，说快年底了，一点心意。 但是他坚决推辞了。 对方也非常坚持，两人推让，甚至都有点气喘吁吁了。 最后那人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叶子枫事后回想着那人的脸色，一直在检讨自己是否说话过头了，还是动作过头了。 他有次问孙瑜，孙瑜没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只说了一句：“有利有弊的事，你自己把握吧。” 几天后一次饭局中，那人正好也在座，大家都谈笑的时候还好，但俩人单独喝酒时，总感觉那人有些尴尬和甚至带丝敬而远之的冷淡。 一两年后，叶子枫才有点明白，年节的走访，有时是有另一种味道在的，既对方尊重你，你信任对方。 部门和街道不来走访你，说到底只有一种原因，就是觉得给不给都一样，差别不大。 而你，如果坚辞某人的走访，很多时候就是对他不放心，怀疑他的人品，或者觉得他出事的风险高，不想被牵连到。 当然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你已经打出了众人皆知的牌子：谁的都不收。 有时偶尔私下闲聊时，叶子枫听到过两个人是这样，一个是区里已经退下来的某位领导，临近春节时，他都是锁门办公，部门有事通过电话汇报，需要他签字的，通过秘书给他。 还有一个是文叶秋，临近春节，他就不怎么在办公室办公了。 叶子枫去试了两次，敲敲门，果然人都不在。 这天开会，叶子枫遇到了文叶秋。 散会后，文叶秋没回办公室就要直接下楼，被叶子枫拉住了，拖他到他屋里喝茶。 叶子枫想请教一下心里的困惑，但又不便说的太直白，只好委婉的绕来绕去。 不过文叶秋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道：“首先，咱俩不一样，我一个党外副区长，也没多少人给我送，因为我的归宿大概率五年后就去政协或者人大了，要么去市里或其他地方继续任副职，对人事方面起不了任何作用。” “其次，我就是水里的一滴油，不管这水是平静还是沸腾，我都无法融入，也不愿融入，我有我自己的路。” 文叶秋说完看看叶子枫，笑笑说道：“但是你跟我不一样，你年轻，就算熬也能熬进常委甚至还能更高，有些聪明人会提前烧冷灶，贫贱时的感情最可贵嘛。” 叶子枫有些为难：“可是我不想.....” 文叶秋打断了他，说道：“人生无非两件事，第一件是选择，第二件是承受，选择你愿意选择的，然后承受你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就像我，我选择了党外，就要承受永远进不了核心的后果。” “这种事，还是要自己考虑清楚，你是不是享受孤独的人？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能不能承受受到不公时无人吱声。” “鸟飞起来，是需要空气的，真空里飞不起来。” “想飞的高，走得顺，和光同尘，广结善缘才行。”文叶秋说着用手指了指上面，说道：“除非你有上面的力量，强大到你可以完全忽略这些。” “但是飞的高，也并非人生的必需品，权力是实现抱负的法杖，也是挂在身上的枷锁。” 文叶秋临走前，又说了一句：“你知道咱们区有位过节就锁门办公的领导吧？据我所知，他的风评并不好，有人说他虚伪，有人说他狡猾，还有人说他冷血没有感情。” 文叶秋走了，他非但没有帮叶子枫解开迷惑，反而让叶子枫更加迷惑了。 离春节还有几天的一个上午，焦明艳敲门进来，说道：“区长，晚上省财政厅的一位副厅长过来，市财政局的局长有可能参加，您一块参加陪同呗？” 叶子枫一听这么大的领导，问道：“你给高区长汇报了吧？” 焦明艳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把包放在一边，说道：“刚汇报过了，高区长也参加。” 叶子枫已经又有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就显得有些犹豫：“高区长参加，那我去不去也不影响什么吧？财政不是夏曼区长分管吗？” “我一会给夏区长也汇报一声，她去不去都行，但是区长，你必须去！”焦明艳语气里带着带丝娇蛮的强迫，说完又解释道：“省财政厅给咱们教育上拨了五千四百万，咱不得好好请请人家啊。” 叶子枫一听这个数额，差点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事拨了这么多钱啊？” “晚上你就知道了。”焦明艳得意的一笑，还卖起了关子。 叶子枫点点头：“好吧。” “那就说定了！”焦明艳站起来，顺手提起包，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笑道：“区长，赶紧要个孩子吧，要不我都没法说给孩子买点东西。” 叶子枫慌忙推辞：“焦局长，可使不得，不行不行......” 焦明艳也不理他，走到桌前，将卡塞入一摞文件的下面，回头笑道：“过年了，感谢区长一年来的照顾。” “哪有一年！我才来几天！”叶子枫过来想翻开文件把卡拿出来。 焦明艳用手按住文件，板着脸说道：“区长，一点心意，犯不了错误！”说完又莞尔一笑，像哄孩子一样：“买点好吃的，啊？” “不行！”叶子枫没思想开玩笑，坚持想翻开文件，这时门却被敲响了。 叶子枫愣了愣，赶紧把手挪开，看了一眼焦明艳，喊道：“请进。” 焦明艳轻轻的摆齐了文件，也离开了桌子旁边。 第83章 懂不懂规矩 门被推开，一张陌生却又似乎在哪见面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孔，进门见焦明艳在，便笑道：“焦局长也在啊。” “吕主任你好，找区长啊？正好我完事了。”焦明艳笑笑，回头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晚上见！” 焦明艳和那人点点头，出门走了。 焦明艳走后，那人关好门，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微微有些惶恐地说道：“区长，第一次来您办公室，我是双隆的主任吕科锋，书记雷霆安排我来走访的。” 叶子枫心里发慌，连忙推住吕科锋的手：“吕主任，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能要，您别让我犯错误。” 吕科锋愣了一下，说道：“区长，年底走访都很正常，每个领导都有，主要是一份心意，就一千块钱，您别嫌少就行。”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的话，一千块应该犯不了什么错误，一时就有些犹豫。 吕科锋趁机将卡塞到了叶子枫的兜里，说道：“区长您就别为难我了，否则我回去不好跟雷书记交差。” 叶子枫无奈地点点头：“那谢谢你们了。”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吕科锋走到办公桌旁，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卡，轻轻塞入一本书里，说道：“区长，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笑纳。” “这可不行！”没等叶子枫翻出卡，吕科锋已经出门走了。 叶子枫的心怦怦直跳，他走到门边，轻轻将门锁死，然后回来坐下，先打开兜里那张，果然是一千。 他又从文件下找出焦明艳那张，也是一千。 他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又从书本里拿出了最后一张，一看，刚平稳下来的心跳瞬间又加速了，这张是五千！ 他有些慌乱，出门却早已不见吕科锋的身影。 他记起有书记雷霆的电话，发了条短信：书记，吕主任的电话能发我一下吗？ 过了几分钟，雷霆才发了过来。 他刚想给吕科锋打电话，吕科锋却敲门进来了，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和尴尬，甚至脸上我为有些发红：“区长，您找我？” 叶子枫过去先把门关上，然后拿出了那张卡，语气真挚地说道：“吕主任，心意我领了，但是这......” “我明白区长。” 叶子枫本来想了一些话想给吕科锋解释，但吕科锋接过卡，便有些狼狈地逃一般的走了。 叶子枫坐在那，心情有些郁闷，他不想搞成这个样子，就像上次那位街道主任一样，再见了面，仿佛隔着一层东西，而且是不好的东西。 而且他也有点想不通，这位吕主任对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大方了？ 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叶子枫索性也把房门给锁了。 下午有人敲门，叶子枫装作没听到。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一看是马新卓打来的，便接通问道：“新卓，有事？” “区长，你没在屋啊？” 原来刚才是马新卓敲门，叶子枫说道：“在呢，你用钥匙开门吧。” 马新卓用钥匙开了门进来，笑道：“区长，你躲人呢？” 叶子枫不置可否地笑笑。 让他没想到的是，马新卓也掏出了一张卡：“区长，过年了，一点心意算孝敬你。” 叶子枫这次没有急于起身推让，他慢慢坐起身，叹口气说道：“新卓，何苦呢，你也不容易，过年了，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马新卓开始还若无其事的笑着说家里不缺，该买的都买的，区长你就放心吧！ 但是说着说着，马新卓的神情慢慢就有些变得不自然了，眼睛似乎都有些要湿润。 叶子枫真是见不得这个，他接过马新卓的卡，翻开看了看，居然是两千，他叹了口气，拿出了身上的两张递给马新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这一张是给老人的，这一张是给孩子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马新卓坚决不要，后来见叶子枫有点生气了，这才讪讪的接过：“区长，这算什么事啊。” 叶子枫打开橱子，里面有两条接待烟，他拿出来递给马新卓：“我也不吸烟，你拿着吧。” 马新卓见了烟，眼睛一亮，接了过来：“谢谢区长，烟我拿着了，这是区长的心意，必须领！” 说完把卡往桌上一放，跑了。 叶子枫又无奈，又头疼，拿起手机给马新卓打电话让他回来， 马新卓说道：“区长，我这还有事，先挂了，一会再去您办公室。” 一直到下班，也没见马新卓的身影。 下班的时候，焦明艳过来接着叶子枫去了酒店。 刚到不久，省财政厅和市财政局的领导就到了，省厅来了一位副厅长和一位处长，市财政局来了一位副局长。 他们没有像叶子枫想象中以施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反倒是很亲热的寒暄，尤其是省厅的那位副厅长说起精华，尤其是精华的教育，赞不绝口，满是溢美之词。 高守墨平时待上级部门就很尊重客气，现在更是又多了几分，反复感谢省厅对精华教育的支持。 双方聊的很愉快融洽。 趁高守墨和副厅长聊天，叶子枫悄悄问焦明艳：“焦局，是不是这位副厅长的孙子今年也也要上学？” 焦明艳抿嘴一笑：“何止啊区长，他们厅领导的孙子、孙女基本都在咱们这上学。” 叶子枫有点明白了。 出于对教育的尊重，省市财政厅的领导甚至对分管教育的叶子枫都多了一份尊重，说话非常客气。 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接触省厅的领导，觉得真是没架子，太和气了。 他悄悄问焦明艳：“人家给了这么多钱，徐书记不来陪陪吗？” 焦明艳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和隐隐的不安，她附耳轻轻说道：“我想给区委报告一声来着，但高区长没让。” 叶子枫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被焦明艳目光中的那丝忧虑所感染，他的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晚宴的气氛很好，觥筹交错，笑语欢颜。 突然，门被推开了，徐梦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叶子枫瞬间觉得一阵凉意传来。 焦明艳本来正在笑意盈盈地跟省里的一位处长说话，现在也赶紧闭了嘴，眼神中全是慌乱。 财政厅的那位副厅长看似跟徐梦云很熟悉，立刻笑着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上两步，伸手笑道：“怎么还惊动你这大书记了？” 叶子枫偷眼观察着，他发现高守墨区长的脸色变了，尽管也站起身在笑，但笑容却极不自然。 “厅长都来了，我能不来见个面吗？”徐梦云和副厅长握完手，又与市局的副局长和两位处长握了手，径直往高守墨这边走来。 高守墨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让出了主陪位置，挤出笑容刚想解释，徐梦云冷冷地坐了下来，说道：“省厅的领导来了，居然不报告？还懂不懂规矩！”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第84章 不是碰巧 （进小黑屋了，改了一天，前面删了好多，时间线包括一些东西，不能太写实。本书已停止推荐了，只有老读者能看到。本来对这本书抱着很大的愿望，现在只能祈祷千万放出来不要夭折！！！”） *********************** 徐梦云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她眼睛望着前方，高守墨在她后右方站着，焦明艳左边四十五度的位置站着。 而她的正前方，正是坐在副陪的叶子枫。 尽管徐梦云的脸和目光都是冲着前方，但叶子枫能明显感到，徐梦云并没有看他，而更像是在看后面的高守墨。 屋里很静，一时间没人说话。 徐梦云的头微微向左偏了偏，目光如利剑一般望向了焦明艳，一边用力将餐巾抖了抖，一边冷冷地说道：“不想干了就说！” 焦明艳的头上微微有些冒汗，她不敢看徐梦云，但也不敢躲闪目光，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那。 省厅的副厅长也有些尴尬，他坐在那里，有心想打个圆场，却又似乎有些犹豫。 “书记？”叶子枫鬼使神差地轻声喊了一句。 徐梦云正在往餐具下铺餐巾，这时便抬起来头看了叶子枫一眼。 “都是我疏忽了，高区长叮嘱我给区委办报告一声的，我一忙给忘了。”叶子枫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歉疚。 高守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紧绷的神情微微有些放松下来，再看叶子枫的时候，目光中就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徐梦云的目光锐利冰冷，冷冷地盯着叶子枫。 叶子枫努力维持着懊悔歉疚的表情，但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徐梦云看透了。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们！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尽管徐梦云说的严厉，但房间内的气氛还是立刻就有些放松，没刚才那么压抑和尴尬了。 大家都知道，这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叶子枫刚想说“我记住了书记”，可是他刚说了个“我”，就被徐梦云呵斥道：“上一边去！坐你该坐的地方去！” 叶子枫这才意识到，这个位置应该是高守墨的了，便连忙收拾了餐具到了焦明艳的位置，而焦明艳也赶紧换到了她该去的位置。 一通发火过后，徐梦云神态恢复到了往常，端起酒杯，神态自若地开始跟那位副厅长交谈、敬酒，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高守墨此时神态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偶尔插几句话。 叶子枫坐在那，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徐梦云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并不是很严厉，尤其是那句“一边去”，好像有让他住嘴别再插话的意思。 徐梦云还有另外一场，今天省商务厅的也来了，是夏曼请来的，商量关于打造国家级街区的一个项目。 招待恰好也是安排在了这里。 徐梦云敬完几杯，又跟副厅长聊了一会，便告别离开去了接待商务厅的房间。 于是这边又是一番重新换位置的折腾。 徐梦云走后，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一些，但是最终也没能恢复到最初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程度。 中间夏曼过来了一趟，因为她协管财政，又分管经济，所以和财政口的领导相对比较熟，进来敬了几杯酒，笑着聊了一会。 说话间，夏曼随口说了一句：本来是安排在御食府的，临下班时平军突然通知改到这里了，我还有点奇怪，原来是徐书记要特意来跟厅长见个面啊。 这话也没什么毛病，显得徐梦云对财政口领导的尊重。 但叶子枫听了，尤其是听到韦平军时，他的心就咯噔一下，他偷眼看看高守墨，见他的脸色果然变了。 这说明徐梦云并不是碰巧遇到的。 散场时，送走了财政厅和财政局的领导后，高守墨轻轻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没说什么话，转身上车走了。 “区长，上车！”焦明艳拉起叶子枫的胳膊向车走去。 今天没有喝很多，尤其后半场，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没有往日的飞扬风采。 今天是鲁光开车，焦明艳和叶子枫坐在后排。 焦明艳揽住叶子枫的胳膊，有点后怕地说道：“区长，今天多亏了你，当时我都有点吓坏了。” 叶子枫想起徐梦云刚进屋时的神情，也有点心有余悸，点点头说道：“以后这种事，还是提前跟区委报告一声，太吓人了。” 焦明艳轻轻叹了口气，有丝幽怨，又有丝无奈的说道：“夹在中间难啊！” 叶子枫想想也是，既然高守墨明确说不让她给区委汇报了，如果她坚持去汇报，徐梦云未必觉得怎么样，但高守墨估计立马就烦了。 焦明艳又叹口气：“你要说守墨区长对教育，对我，那真是没话说，他是真心的关心支持教育，可，可这么搞也不合适啊，哪天徐书记烦了，说不定就真把我撸了！” 叶子枫侧头看看焦明艳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居然有些好笑，他还从来没见过焦明艳这副神态，便笑笑说道：“你这么怕徐书记啊，那你怕守墨区长吗？” “不怕，”焦明艳没有丝毫迟疑地摇了摇头，不过随即就哭丧着声音说道：“不过我是真怕徐书记啊。” 焦明艳说着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决定了，以后这些事不能听守墨区长的，这不是害我吗！” 叶子枫看看前面开车的鲁光，心想焦明艳看来是非常信任鲁光的，这些话也不避着他。 不过转念又一想，焦明艳这么跟自己说话，是不是也表明她对自己也已经非常信任了呢。 把叶子枫送到楼下后，焦明艳又下了车，握着叶子枫的手又表达了感谢，因为她今天没喝酒，倒不是平时半开玩笑的语气。 叶子枫回到家，照例孙倩又给他泡了脚，然后他就去书房了，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发呆。 他感到似乎除了宫之奇副书记少数几个人以外，绝大部分人都很怕徐梦云。 他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揽过了责任呢，他想可能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以前寄人篱下的时候，不管那家的孩子谁打坏了杯盘或者犯了其他的什么错，家长在饭桌上大发雷霆的时候，他总是那个顶包者。 临别时，高守墨尽管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和神情，似乎对他更加亲近，而且目光中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叶子枫没看懂，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好的。 焦明艳也越来越信任和亲近自己，现在最让他头疼和拿不准的，是经过这件事后，徐梦云书记会怎么看待他？ 第85章 合适人选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在食堂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马新卓就进来了，脸上微微带点喜色：“区长，高区长请你过去一趟。” 叶子枫来到高守墨办公室，高守墨正在签阅两份文件，见叶子枫捡来，便停了笔起身说道：“去外间。” 外间是一个小接待室样的房间，只摆着沙发、茶几和几株绿植。 高守墨让叶子枫坐下，他今天的神色格外有些和蔼，笑道：“子枫，昨晚让你背锅了。” 叶子枫笑笑：“是我想的不全面。” 高守墨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你来了这些天，有没有发现信得过的，嘴比较严，也比较优秀的年轻人。” 叶子枫愣了一下。 高守墨见他没说话，又说道：“办公室的也行，分管部门的也可以。” 叶子枫试探地问道：“区长的意思是？” 高守墨轻轻叹口气，说道：“我以前在青山的时候有个秘书，他一个人就能把我工作、生活各方面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来了精华，试了两个，都觉得不太顺手。” 叶子枫想了想，办公室他熟悉的也就只有白宇和马新卓，这两人一个不能算是很精干，一个仿佛又有点过于张扬，未必能守口如瓶。 高守墨见叶子枫犹豫的样子，便笑道：“你大胆说就行！这事又不是你推荐了我就一定会用，我也会观察的。”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作风正派，性格稳重，口风严一些的最好。平时我有些个人的活动，可以让他开开车，跑跑腿。” 叶子枫这时就做出了选择：“区长，那我推荐一下咱们政府办的白宇吧。” 高守墨点点头：“具体说说。” 叶子枫便把对白宇的了解，包括性格、作风，甚至家庭条件，都一一做了介绍，又着重说道：“如果是多么精明强干，可能白宇还有个成长的过程，但是一般的工作，他还是完全称职的。” “嗯，”高守墨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点别的工作上的事，审计组的事，部门的事，然后提到了教育上要建设一处高标准的校外活动基地，第一期投资估计要五个多亿。 高守墨看看叶子枫，说道：“子枫，我准备给你压压胆子，这个项目你来负责。” 叶子枫有些为难：“区长，我没干过工程建设方面的事，而且这么大的资金，我心里没底啊。谢飞区长一直负责城建，还是他负责比较好吧，我可以协助他。” 高守墨的目光有些温暖柔和，说道：“哪有生来就会的啊。谁不是干中学，学中干，边学边干啊，不用太紧张，还有我在后面呢。” 叶子枫依然感到压力巨大，他微微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好吧，区长我听你的，拿不准的，我随时给你汇报！” “嗯。”高守墨点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夏曼敲门进来，叶子枫便起身走了。 回办公室不久，接到通知，下午召开区长办公会，传达市两会精神。 叶子枫也没在意，区长办公会开得次数多了，他已经没有了当时紧张，甚至都快没了新鲜感，尤其是这种传达会议精神的，最多就是最后表个态，而且这种表态都是几句话的。 快中午的时候，叶子枫接到了白宇的电话：“区长，刚才办公室打电话让我立刻回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子枫便把高守墨征求他意见，他推荐了白宇的事简单说了下。 白宇说道：“区长，跟您干了这一段，刚觉得适应了，也很舒服，跟着高区长，我有点担心干不好。” “这有什么，谁也不是天生会干，都是干中学，学中干，边学边干嘛。”叶子枫现学现卖，把高守墨对他的话转给了白宇。 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叶子枫能感觉到白宇有些忐忑，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和兴奋。 毕竟，据说给区长当了秘书后，就等于进了快车道，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一路提拔到政府办副主任还是很快的。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叶子枫拖着宫之奇副书记去爬山，自从那天和朱迎上了一趟山后，他感觉饭后转转比吃完就回屋躺下要舒服。 宫之奇书记起初还有点推三阻四，但最近这几天习惯了，俩人自然的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叶子枫很愿意和宫之奇副书记在一块，一来很放松，二来宫之奇副书记经常讲一些他听到或者遇到的故事，让叶子枫很长见识。 现在区里正在酝酿三月份的干部调整，初步的人选以及调整方案，由组织部长刘国平拿出以后，给徐梦云书记汇报。 徐梦云书记有时会和宫之奇副书记商量。 所以干部调整方案，一般都是徐梦云、宫之奇和刘国平先小范围研究，甚至高守墨都会晚一些才能知道。 宫之奇还是很信任叶子枫，有时会偶尔给他透露一点，有时还会发点感慨。 俩人在山里的小径上溜达，宫之奇副书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干了六年的组织部长，我的经验就是，除去上面有人和邪门歪道的除外，能干会说的干部提拔最快。” “不能干，但是有一张好嘴会说的，提拔稍慢点，但也还行。” “最慢的，就是只会干活，不会汇报的。” 叶子枫问道：“我看上周市里的会上又提了，不让老黄牛式的干部吃亏。” 宫之奇书记反问道：“那他不吃亏，谁吃亏？”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宫之奇副书记又说道：“能踏踏实实干活的，大部分都是些笨嘴笨舌不会花言巧语的，有些人还觉得主动去领导那里表功不好意思，这不不是傻吗？” “除非你干出了全区都看得见的耀眼成绩，那个不用你说，都看得到。可是日常琐碎工作，谁干了多少，那还不是凭嘴说吗？你不去跟领导说，领导还主动去调查你干了多少吗？” 叶子枫笑笑，说道：“宫书记，你是不是在教育我呢？” 宫之奇副书记也笑了：“也是说我，那时候我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有本事，工作成绩不输人，可是跟我同期的组织部长早都干正职了，就我还在副书记的位置上晃荡。” 这种牢骚，宫之奇书记平时很少表露，但在和叶子枫在一块时，却经常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来。 叶子枫聊起徐梦云和高守墨的关系，宫之奇对这个话题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口气，说以前跟俩人关系都不错，人其实都不错。现在有些事，他看着也着急，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路聊着，倒也不寂寞。 下午的区长办公会，前半时还挺正常，传达市当代会精神。 可是等传达完精神，各副区长表完态，高守墨最后开始讲话时，神情语气突然就变了，声色俱厉地批起了办公室。 第86章 后知后觉 这还是高守墨第一次如此声色俱厉的发火。 叶子枫是昨晚的亲历者，他能猜到缘由，但其他副区长未必清楚。 叶子枫偷偷地观察，见只有夏曼和王洪庆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和不解之色，谢飞和文叶秋神色不变，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严立农则表情严肃，拿着笔装模作样跟在记录一样，不过他和叶子枫对视时，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还不易觉察的挤了一下。 办公室的人就没这么轻松了，王宁的脸色有些难看。 坐在后排的四位副主任，研究室穆青还好些，低着头在本子上记着。 督查室主任周强瞪着大眼四处看。 副主任章琳也一脸诧异，东瞄瞄，西瞄瞄，想从别人那里找答案。 只有韦平军，依然一脸严肃，目不斜视地坐在那，仿佛此事和他没有关系。 对于高守墨说的一帮人还不如他在青山区那一个联络员干的好，王宁脸上是有些不服气的，青山区荒郊僻野，哪方面能跟精华区比？ 高守墨话锋一转，开始点名批评个人。 让叶子枫出乎预料甚至大吃一惊的是，高守墨第一个批的人，竟然是穆青。 高守墨用了不短的时间，列举了各种给他准备的材料质量差，又痛心疾首地批了穆青的官老爷作风。 对下，不深入部门、街道一线，对下情掌握不实。 对上，对领导的一些想法、意图也掌握不准，导致材料偏离方向，重点失焦。 “好材料都是在一线调研出来的！憋在办公室里是出不来好材料的！”高守墨很严厉地对穆青说道：“如果是想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当个优哉游哉的政府研究室主任，我看你趁早就别干了！” 叶子枫有点替穆青委屈，他知道穆青几乎天天加班加点。 他看看穆青，穆青低着头一直在本子上记录着。 训完穆青以后，高守墨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又说起了政府办的服务的问题，还举了叶子枫的例子，说上次去学校时，校长看到那辆破车时闹出的笑话。 夏曼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带动了其他人，也都笑了，确实想想那场面有点滑稽。 叶子枫却有点尴尬，他从来没跟高守墨提起过这些事，不用想，肯定是焦明艳说的。 高守墨脸上也带了点笑容，说道：“人家子枫区长不计较，不跟你们说，不代表你们办公室就做的没问题。办公室的工作就是要细之又细，要把问题想周全，要想在前面，不能等出问题了，才想起来补救。” 此时会议室的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高守墨的语气也更加和缓，转入了表扬模式。 再次让叶子枫大吃一惊的是，高守墨居然表扬的是韦平军，说最近审计组那边的反应很好，对后勤保障工作很满意，能看出平军主任对这项工作是尽了心的，要保持住，再接再厉，最近这段时间，主要精力往那边靠一靠，善始善终完成好审计组的保障工作。 最后，高守墨又强调了一下春节期间的工作，应急值守、生产安全、消防安全、食品安全以及民生保障、物资供应等。 散会后，叶子枫心里有些郁闷，端着杯子正在往外走，严立农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有事吗？” “没事。” “去我办公室坐坐。” 叶子枫跟着严立农去了他的办公室，严立农显见得心情不错，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给叶子枫杯子里添了水，坐下说道：“看来王宁是把高头惹恼了。” 叶子枫不解地问道：“高区长怎么对穆青主任发这么大火啊？” 他今天对高守墨有点不太理解，这不是典型的欺负老实人吗？ 严立农笑道：“你还没听出来啊？高头的意思估计是以后他出去都要让穆青跟着了，我听着那意思，是要把王宁甩开。” 叶子枫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严立农的联络员进来了：“严区，高区长找你。” 严立农立刻站了起来，对叶子枫说道：“兄弟，有时间再聊。” 叶子枫点点头出门，正好碰到文叶秋要下楼，便硬把他拉进了办公室。 他生性拘束，还有点胆小，但在宫之奇和文叶秋面前，现在却放得开，甚至有点小孩子耍赖的感觉。 文叶秋被叶子枫硬推进了办公室，一脸的无奈：“我出去还有事呢。” 叶子枫不管，问道：“高区长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我哪知道啊，我也懒得想这些。” “那你什么感觉啊？” “感觉啊，”文叶秋眯起眼，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估摸着，不管是真不满意还是假不满意，一个是守墨区长以后的公务活动，穆青要跟着了，甚至这些活动他来安排也说不定！再有，我感觉守墨区长的一些接待，是不是有人要接替韦平军？”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你具体说说。” 文叶秋无奈地看看叶子枫：“子枫，我真有事，得马上下楼了，这些事我也懒得猜。如果最近守墨区长在到处寻摸合适的人，那估计就八九不离十。” 文叶秋说完拍拍叶子枫的肩膀：“我先走了，你要感兴趣就慢慢想。” 送走文叶秋，叶子枫坐在椅子上，回想着高守墨的话，有了他俩的提醒，好像有点能隐隐约约想通了，但再仔细想，却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叶子枫心里又有些气馁，文叶秋懒得想这些，都比自己费尽脑汁的想要明白的多。 这帮人是什么脑子啊！ 好像只有自己后知后觉。 门被敲响了，叶子枫一听这熟悉的敲门声，就知道是白宇来了。 白宇和媳妇两家本来定好去南岛去过春节，机票都买好了，但是一听白宇要跟着区长，不管是媳妇还是两家的家长都很支持，取消了去南岛的行程。 叶子枫一听，顿时感到了一丝压力，问道：“高区长找过你了吧？” “还没有。”白宇摇摇头。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安，又问道：“谁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穆青主任。”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是高守墨让穆青通知的，还是高守墨告诉了王宁，王宁又让穆青通知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跟严立农和文叶秋的猜测就都对上了。 他刚想问，门被敲响了。 他喊了一声“请进”，穆青推门进来了。 白宇忙对叶子枫说道：“区长，那我先下去了。” “好。”叶子枫点点头，起身给穆青倒茶。 穆青倒是沉得住气，脸上不悲不喜的，对叶子枫说道：“叶区，司机的事，你怎么考虑的？” 叶子枫笑笑：“我还没考虑。” 穆青说道：“以后白宇跟着高区，你没个司机也不方便，你有中意的人吗？” 第87章 面目可憎 叶子枫摇摇头：“我还没留意这些。” 穆青说道：“那我先帮你安排一个吧，试一段时间，不行再换。” “好。”叶子枫地点点头。 聊完这个话题，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穆青说道：“春节值班表已经出来了，我看到叶区你是初五值班，要是没什么事，初五中午我喊几个小兄弟，一块吃个饭吧？” “行啊。”叶子枫看看穆青，问道：“以后看来你要跟着高区了？” 听到这话，穆青并没有显得吃惊，脸上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笑笑：“看来是啊。”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笑道：“那你以后会更辛苦了。” “辛苦不怕，就怕高区不满意。”穆青看看叶子枫：“以后叶区要多提醒啊。” “没问题。” 穆青临走前又说道：“白宇跟了区长，叶区你的联络员也要物色个新的，这事不着急，你慢慢物色着，临时先让新卓跟你几天。” 叶子枫点点头。 送走了穆青，叶子枫有点心神不宁，他和白宇不管是配合，还是相处，都很舒服。 但是对于马新卓，他有点拿不准，他担心自己的能力有点驾驭不了马新卓。 但是如果他拒绝马新卓，对他来说也很难，毕竟看着还挺亲近的，起码在马新卓和穆青心里是这样的，这时不要马新卓，他俩会是什么反应？ 叶子枫想想下午一个会的功夫，整个办公室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且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完成了，也没发生什么激烈的事情。 想起了那句“被人卖了还数钱”，叶子枫觉得自己可能就是，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他想起了江若影，打开微信发了一条：忙着吗？ “不忙。” “来我办公室坐会？有点事想请教你。” “好。” 不到五分钟，江若影敲门进来了。 叶子枫已经准备了紫砂壶和普洱茶，摆在了茶几上。 江若影说道：“区长，我不适合总过来，来了也不能呆时间太长，对你影响不好。” “没事。”叶子枫笑道。 江若影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开始泡茶。 借这个工夫，叶子枫把换联络员的事说了一遍。 江若影递给叶子枫一杯茶，说道：“马新卓能力没问题的。” 叶子枫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是担心我的能力，怕驾驭不了他。” 江若影抬头深深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区长，这些话可不要随便说，说的时候换种说法。” “我只跟你说。”叶子枫说道。 江若影的脸庞边缘又微微有些红晕，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马新卓这种性格，起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一旦有了机会，也可能一遇风云化作龙。人世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她看看叶子枫，笑道：“区长，我给你讲个韩信的故事吧？” “嗯。” “韩信封为楚王，衣锦还乡，召见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位亭长。这位亭长当年很认可韩信的本事，曾接济了韩信很长时间，后来亭长的媳妇实在讨厌韩信白吃白喝还毫无感恩之意，有一天故意早做饭，等韩信来时，饭已经吃完收拾干净了。韩信一看就明白了，扭头走了，再也没去过。” “第二个人，是位帮人洗衣服的大娘，每天把自己带的饭分给韩信几口。几天后，活干完了，大娘要走的时候，韩信说将来我会报答您。大娘一听生气了，说我只是可怜你，谁想过让你报答！” “第三个人，是个二流子，他曾经逼着韩信与他决斗，否则就从挡下钻过去，韩信选择了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韩信召见了这三个人，故意给了亭长少的可怜几个钱，并讥讽他是个小人，做好事有始无终。” “对那位大娘，则给了很多钱，作为当年的报答。” “对那位屠夫，收到账下，封了个小官，还夸他是条汉子，是勇士，说当初他本可以杀了屠夫，但那样做谁又会记得他韩信，因为忍住了，才有当今的成就。” 江若影说完看看叶子枫，说道：“这虽然只是一个故事，但还是体现出了人性。” 叶子枫若有所思：“屠户我是做不了的。” 江若影说道：“如果选择用他，那你就表示出对他的怜惜和爱护，并无所求。” “千万不能像那位亭长一样，说是因为认可他的能力。你越认可他，他就越心安理得，觉得你不过是投资而已。” “当然，在他没起来之前，心里可能不会有些，有也是很少的，更多的还是感激之情，但是时位之移人，时间和地位的变化是最能改变人的，尤其是马新卓这种性格的人。” 叶子枫觉得心里亮堂了很多，他给江若影倒了杯茶：“那我明白了，我就学老大娘呗，这个对我来说应该没难度。” 江若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轻声问道：“区长，这些年，你遇到过特别大的事情吗？” 叶子枫刚想说没有，但犹豫了一下，说道：“遇到过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但是现在不方便说，说了也没人相信。” 江若影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和心疼，她猜叶子枫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痛苦，才会完全变了一种性格。 两个人闲聊，聊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随意，叶子枫没忍住就把下午会上的事说了一遍，并感慨自己的后知后觉。 江若影抿嘴笑道：“大事，一般都是静悄悄的发生。不过也不能说你是后知后觉，他们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说不定早就知道守墨区长不满意了，所以就容易得出答案，甚至他们早都预测到了也说不定。” 叶子枫“哦”了一声，笑道：“就跟联系上下文才能明白意思对吧？我单看所以看不明白。”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差不多吧。” 叶子枫想了想，觉得江若影的话有道理，不过再一想，他提前知道的信息也不少啊，包括昨天晚上，但自己还是没能判断出来。 江若影又说道：“他们中有暗地里推波助澜的也说不定。” 叶子枫感叹了一会，问道：“我听说你很年轻就是组织部副部长了，为什么主动去人大啊？” 江若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低下头叹道：“我有一段时间很厌恶和抵触权力，觉得强烈的权力欲望会让一个女人变得薄恩寡义，面目可憎。” 叶子枫有些呆住，他是第一次见到江若影这种神情，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那张和江若影极为相似的袁文芳的那张脸。 第88章 第一次与副巡抚握手 叶子枫很想问问袁文芳和江若影的关系，但是想到她那句“拉黑”的话，最终还是没有敢问出口。 临下班的是时候，老龄办主任来了，说后天省分管副巡抚要来区里看望养老院的老人，市长会陪着。 叶子枫的第一反应，就是问道：“跟区委报告了没有？” “报告了。”老龄办主任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通知其实是市政府办公厅下发到区政府办公室的，以前我们只要听招呼就行了，但今天区委刚下了通知，要求凡是市里各部门一把手来的，都要书面报告区委。” 叶子枫接过文件看了看，是今天才新鲜出炉的，要求凡是省直部门的副职或者市直部门的一把手来精华区的，要第一时间书面报区委，市重要部门副职来精华的，也要酌情报区委。 文件后面还附了一张表，列明了需要填写的领导的姓名、职务、活动时间和活动内容等等。 叶子枫心里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感觉领导们真的都是雷厉风行。 两天后，春节的倒数第二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穆青安排的司机已经到位了，叶子枫感觉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尽管司机的技术，车内外的卫生以及各种服务，都要比白宇强的多，但叶子枫觉得总归是没有白宇舒服。 白宇到现在也没有明确跟着高守墨区长，还是在信息科工作，并没有什么变化。 叶子枫喊上司机，早早出门到了养老院，门口有人指挥停车，因为需要留出足够的车位。 他的停车位置也算是预留的之一，但比较偏了一点，走过去大概还得五六十步。 老龄办的主任和四五个人迎了上来，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女人，其中一位容貌中等，但身材很好，双腿笔直，另一个皮肤有点黑，但五官极其精致俏丽，顾盼生姿。 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不算很多，身体看着很挺拔硬朗，带着一副墨镜。 老龄办主任给叶子枫介绍，戴墨镜的叫刘春华，是老龄办的副主任。 两个年轻女人一个叫戴雪，一个叫苗然。 还有一个是养老院的院长。 老龄办主任简单地给叶子枫介绍了一下准备的情况。 离副巡抚过来还有半个小时，也没什么事做，叶子枫让养老院院长去忙，然后和老龄办主任及副主任刘春华站在门口聊天。 过了一会，徐梦云的车到了。 叶子枫和老龄办主任赶紧迎了上去。 徐梦云脸上很少有笑容，也不怎么看人，目光扫过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抬步往里走。 叶子枫和老龄办主任以及副主任刘春华赶紧跟在后面。 进了门，徐梦云先扫视了一眼院子，指了指有几处没打扫干净的地方，刘春华马上去拿了一把扫帚去清理了。 院中靠南的摆放着两块崭新的展板，上面图文并茂的写着精华区的情况和养老工作的一些亮点工作。 徐梦云回头皱着眉头问叶子枫：“领导来了，走什么路线？” 叶子枫有些发蒙，头上差点冒汗，他赶紧求助的转头望向老龄办主任。 老龄办主任马上就要退下来了，倒不慌乱，给徐梦云解释了一番，进门右转，走连廊，进小休息室，然后等领导都到全了以后，先看活动室，再看食堂，然后慰问和看望老人等等。 叶子枫见老龄办主任回答的有条不紊，心里不由轻轻松了口气，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这些要提前了解一下。 徐梦云的眉头越皱越紧，打断了老龄办主任，用手指着路线问道：“是这样走吗？那边是休息室。” “是的。”老龄办主任说道。 徐梦云不悦地问道：“那你把展板放那边干嘛？领导能走到那个位置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安排好了，先引领导过去看展板，再原路返回进连廊？” 老龄办主任也有些张口结舌了。 这时副主任张春华已经打扫完了那几处跑了过来，听到后立刻说道：“那我去搬过来！” 徐梦云看了看连廊附近，好像也没有很合适的地方，便皱着眉头说道：“别搬了，一会领导到了，让负责介绍的人问一句，领导愿意过去看一下，那就介绍介绍，不过去看就算了！” 徐梦云说完，转头看了看叶子枫，目光中充满了不悦：“就不知道提前过来看看吗？” 叶子枫觉得脸上发热，他确实很惭愧，但是好像这些也不是他一天就能学会的。 如果徐梦云不说，他还一直觉得展板在那个位置很好呢。 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过了一会，市老龄办的主任也到了，这种市直小部门的一把手，见了徐梦云非常客气，甚至对叶子枫都非常客气。 徐梦云招呼市老龄办主任去休息室坐会，市老龄办主任有些犹豫，可能怕市长到了，来不及迎接。 “市长过来怕还得十几分钟呢。”徐梦云说道。 可能是也不愿拂了徐梦云的面子，还是跟着徐梦云去了会议室，不过没有几分钟，他就又出来了，和叶子枫等人一块在门口站着。 过了七八分钟，徐梦云也从休息室里出来了，她到门口也就一分多钟，市长的车就到了。 这也能看出区委办的能力，远不是市里小部门办公室能比的。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见市长齐正威，尽管他的名字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齐正威五十多岁，但看着很年轻，属于一眼就能看出年轻时是帅哥的那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不怒自威。 他神情随意，但气场强大，只是跟徐梦云握了握手，便向往院里走去。 “市长，孙巡抚马上到。”徐梦云说了一句。 齐正威回头往远处的路上望了一眼，大概是没看到，也没说话转头向院内走去。 徐梦云微微犹豫了一秒，和市民政局长也跟着往里走。 区老龄办主任上前了两步，指着两块展板试探地说道：“市长，这是我们养老工作的一些情况介绍。” 齐正威的步伐没有哪怕半点的迟缓，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区老龄办主任以为自己声音有点小，刚想提高声音再说一遍，徐梦云摆摆手制止了他。 不到一分钟，分管副巡抚孙民的车就到了。 孙民的个头不高，头发也并不茂密，不胖，圆头圆脸，挂着笑容，看着很亲和低调的样子。 这也是叶子枫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副巡抚一级的领导。 早有区委办的人飞奔去报告。 叶子枫和市老龄办的主任站在最前面，他俩都没敢贸然伸手和孙副巡抚去握手。 倒是孙副巡抚主动走了过来，一脸笑容，但那笑容叶子枫有点熟悉，好像跟自己有时候有点像，总感觉里面微微有那么一丝尴尬。 想想也是，这么大领导到了，竟然正经的领导都没有在门口迎接。 “巡抚好，我是精华区副区长叶子枫。”叶子枫伸出了手。 第89章 霸气逼人的市长 孙副巡抚也伸手，两个人的手刚握住，齐正威就大步走了过来，虽然昂首阔步，但步伐却并不急促。 徐梦云和市民政局长跟在齐正威身后。 市老龄办主任一看孙副巡抚跟叶子枫握手，本来也伸出了手，但此时孙副巡抚已经瞬间松开了叶子枫的手，几步向齐正威迎了上去。 孙副巡抚跟齐正威握完手后，又跟徐梦云握了手，跟市民政局长点头示意，然后一行人向休息室走去。 徐梦云在后面又跟省民政厅的一位副厅长握手小声寒暄几句，然后一块跟着进了休息室。 这次没人再提那两块展板的事。 叶子枫站在休息室门口，观察着里面。 齐正威大喇喇地靠在沙发背上，两手随意地放在扶手上，一脸放松的笑容，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尽管是面带笑容，谈笑风生，但总有股操之在我的霸气散发出来。 反倒是孙副巡抚，在叶子枫看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拘谨，他的坐姿不是很放松，身体不时还微微前倾。 感觉上面下来的，和这种地方诸侯，身上自带的霸气，简直没法比。 再看看徐梦云，脸上没有平时那种冰冷，但也没有笑颜如花，看着很平静，坐在旁边听两位领导聊天，需要她说话的时候，便及时回答。 “来了快一个月了吧？”齐正威问道。 孙副巡抚说道：“今天是第二十一天。” “怎么样，这边气候还适应吧？” “还行，这边环境和都城也差不多。” 叶子枫在网上搜过这位孙民副巡抚的简历，发现他是刚从上面下来，现在只是走的人 常会 简易程序，估计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情况，提前到位，然后等节后的两个大会和悬举。 屋里只有几个人，就这么聊着，好像也没聊什么工作或者养老的事情，都是些生活方面的话语。 突然，一个名字传到了耳朵里，让叶子枫立刻精神了。 因为走神，他没有听清，只隐约好像听到了齐正威提到了“江汉大学”和“袁文芳”。 他连忙屏气凝神，谁知孙民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是的，基本确定了”。 然后俩人就再也没有提到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领导们起身按照引导进行了视察、慰问和看望。 叶子枫只是跟在后面，前面人已经太多了，轮不上他，加上各种长枪短炮比领导还多，有省里的，有市里的，还有区里的。 不过应该是以市里的为最多，毕竟市长的活动，对东州电视台来说，就是第二等的大事了，或者说是稍稍弱那么一丁点的头等大事。 而孙民，在省里的重要性，则要往后排很多。 不到一个小时，活动结束，叶子枫回了政府。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人比平时多点，除了宫之奇副书记和朱迎，今天还难得来了两个人，严立农和文叶秋。 宫之奇副书记打趣道：“哎呦，两位区长来了，稀客啊，今天没人请客吗？” 严立农笑笑：“过年了，也得休息休息。” 文叶秋则叹口气：“一直等请客的电话，望眼欲穿，可等到这个点也没有，只好下来了。” 话音未落，文叶秋的手机响了。 宫书记笑道：“看，该多等会的。” 文叶秋佯怒道：“这个点了才打电话，谁请也不去！” 不过一看电话号码，文叶秋眉头就皱了皱，接通问道：“李主任啊，哦，我在吃饭，啊？我不过去了吧？你跟徐书记说一声，哦，好，好吧。” 文叶秋放下电话，笑了笑起身说道：“还真是来早了。”说完看看餐盘里刚吃了几口的菜，轻轻叹口气，回头问服务员：“能打包吗？” 严立农笑道：“文区，你这还连吃带拿啊？吃大酒店还差这点吗？” 文叶秋正色道：“这个花自己钱了。” 朱迎说道：“一共就一块钱，文区你也好意思说。” 服务员去拿餐盒，叶子枫看得出文叶秋有点急着走，便说道：“文区长，我一会帮你带着吧。” “好嘞，大家慢慢吃。”文叶秋转身出门走了。 文叶秋走后，严立农问叶子枫：“上午书记的活动不是你跟着吗？怎么吃饭把文区长叫去了？” 朱迎不悦地白了严立农一眼，冷冷地说道：“子枫单纯，你可别在这乱挑拨！” 严立农有些不高兴：“你这是光明正大挑拨我和子枫区长吧？” 朱迎刚才对文叶秋很客气，尽管她是常委排在前面，但是她还在街道的时候，文叶秋就已经是副区长了，光那点惯性，也不容易在文叶秋面前强势。 不过她对严立农就没这么客气了，讽刺加挖苦，话里夹枪带棒。 斗嘴，严立农明显不是朱迎的对手，不过也并没有一败涂地。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抵抗和防御，但也抽个空就攻击一下。 他越反击，朱迎说的话越难听，她对严立农的评价就是干啥啥不行，干啥啥出事。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叶子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局面，尽管语气都不激烈，带着一种半开玩笑的平和语气，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越来越紧张。 “哎，对了，今天上午孙民副巡抚来了，听说是刚从上面下来的。”叶子枫赶紧插话换了个话题。 他说起了市长齐正威的霸气，严立农说道：“齐市长在道州的时候就是有名的铁腕市长、铁腕书记，为了打通三环，都被上千人围过，那时候都道州的老百姓都骂他齐屠户，现在路修好了，又都开始念他的好了。” 叶子枫想起齐正威和孙民两种完全的气质，有点感慨，说从下面走上来的领导就是感觉不一样。 宫之奇和严立农几乎同时说道： “他可不能算从下面起来的。” “他也是从上面下来的。” 叶子枫微微有些尴尬，看来他想当然了，不过好在面对的是这几个人，倒也没有过分难为情。 听他们一说，叶子枫才知道，原来齐正威也是某个部的一个处长，下来挂职某个市的副市长，随后又回部里，干了副司长，又下来干副书记，随后到道州任的市长。 几个人感慨了一番，位置就这么几个，都被空降的占了，底下的是越来越难了。 第90章 袁文芳要进班子 吃完饭，叶子枫又拉着宫之奇副书记去山上散步，顺便问了严立农一句。 严立农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办公室休息。 两人上山，路上叶子枫提到了听市长齐正威和副巡抚孙民说起的袁文芳。 宫之奇说道：“她这次可能进省巡抚班子。” 叶子枫大吃一惊，忙问道：“她不是院长吗？” 宫之奇说道：“她也是党外，可以跳级上的。” 叶子枫“哦”了一声，点点头：“就是符合条件的人很少呗？” 宫之奇说道：“其实也不能算少，全省光各个地市的党外女副市长就有十几个，省文化厅和省教育厅也都有党外副厅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得有二十几个吧。” 叶子枫有些感慨：“那袁院长能脱颖而出也不容易啊。” 宫之奇淡淡地笑笑：“咳，只要领导想用，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 叶子枫能感到宫之奇的态度，好像不是很热情，甚至不是很正面，他又想起了枫影当时网上留言的决绝，和江若影那天说的那番权力的欲望会让一个女人变得薄情寡恩面目可憎的话。 这两个人都是他亲近和信任的人，他俩对这事、这人不看好，估计必有原因。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座谈会，似乎别人都对袁文芳态度一般，但是展云刚常务副市长却似乎对她有种格外的亲近和尊重。 看来展云刚副市长应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毕竟连宫之奇副书记都能了解到的一些消息，展云刚自然更容易获得。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好奇袁文芳和江若影的关系了，如果真是一种极亲近的关系，甚至是母女的话，那江若影不就是女副巡抚的女儿了？ 从山上回来，叶子枫点开电脑，他很想问问，可是犹豫了许久，还是又把电脑合上了。 刚想休息一会，门被敲响了。 他喊了声“请进”，武装部部长尤思岱推门有点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叶子枫对尤思岱印象很好，尤其是他组织的那场部队的老乡宴会，还顺便给他帮了那个忙。 “部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叶子枫很热情地起身，跟尤思岱握手：“部长，岳母已经出院了，咱们老乡贾政委照顾得特别好，真是要感谢你啊！” “是，贾平人不错。”尤思岱似乎有心事，坐下后，见叶子枫又要给他倒茶，连忙起身拦住，说道：“区长，我坐会就走，你别忙了。” 叶子枫还是坚持给他泡了茶，坐下来亲热地说道：“部长春节回老家吗？” 尤思岱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家里老人也都去世了，家属和她那边的老人也都在这边。” “嫂子在哪里啊？还没听你说起过。” “在部队的医院，不过身体不太好，总在家里休息。”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尤思岱就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区长，过年了，我的一点心意。”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感觉大家都是平级的，而且他也帮不到尤思岱什么忙啊。 难道也有孩子上学？ “老哥，您这是？我可担待不起啊！”叶子枫坚决地推辞着。 尤思岱不放心地看了门口一眼，仿佛生怕被人进来撞到，他也像焦明艳一样，起身来到桌旁，将卡塞入了一摞文件下面，说道：“区长，你别客气，我有点事还想麻烦你呢！” “哦，你说吧老哥，只要我能做到的。”叶子枫想去拿卡，却被尤思岱拉住了。 重新坐下，尤思岱说道：“区长，我去年九月就该转业了，只是要回老家，你也知道，我在东州这些年了，一家老小，各种关系都在这里，实在不愿回去了。” 叶子枫有些茫然和为难：“部长，我不太明白，这种忙，我能帮得上？” 尤思岱说道：“我这半年没停下找领导，最近这事终于办好了，就留在咱们精华区。” 叶子枫一听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尤思岱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半晌说道：“区长，你也知道，我们部队转业，是要降级使用的。” 叶子枫没说话，他是真不知道。 “咱们精华区的级别高，局长是正处，副局长是副处，我要是降级使用，就只能干个副局长，尽管工资待遇仍是正处级。” “所以，像我们转到东州的这种军转干部，安排副局长也符合规定，但是安排个正处实职也不违反规定，就看区里的意见和个人的情况了。” 尤思岱觉得说得很清楚了，但叶子枫依然是一头雾水，他问道：“部长，我能做什么？” 尤思岱又看了看门口，降低了声音说道：“不瞒区长说，梦云书记和守墨区长我都找了，也没拒绝我，都留了活口，但是以我和他俩的关系，让他们直接提给我安排正职，我可能还到那个力度，所以.....” 叶子枫心里听得有些发虚，难道让自己去找徐梦云或者去找高守墨？他去说这些合适吗？会不会被一顿批？尤其是徐梦云书记那里。 “所以我思来想去，这个事宫书记提是最合适的，他说话在徐书记那里也有分量。”尤思岱看看叶子枫，说道：“我经常看到你和宫书记吃完饭两个人遛弯，区长，我跟宫书记现在还说不上话，您能不能......” 叶子枫一听是宫书记，心里倒踏实了许多，点点头说道：“我能跟宫书记说，但是他同不同意，我可没把握啊？” 尤思岱说道：“最好能约宫书记一块吃个饭，节前节后都行。”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起身说道：“我问问。” 叶子枫起身坐回办公的老板椅，摸起电话刚想给宫书记打过去，突然想起他回办公室估计要午休了吧？ 尤思岱这时也站了起来：“区长，宫书记这个点不会在午休吧？” 叶子枫坐下，拿出手机给宫之奇发了条短信：“书记，休息了吗？” 宫之奇副书记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 “叶区长，有事？” “书记，没影响您休息吧？” “刚才接了两个电话，还没睡。” “我有点事想给您汇报一下，您什么时候方便啊？” “电话里不方便吗？那你就上来吧。” 叶子枫挂了电话，对尤思岱说道：“部长，你等我一会，我上去找宫书记。” 尤思岱一脸感激的点点头，求人办事，听到的嗯啊官话多，像叶子枫这样说办立刻就办，让他既意外又感动。 第91章 陆颖开口 叶子枫来到宫书记办公室刚坐下，宫书记的联络员赵英奇就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过来了。 有过上两次的交道，赵英奇见了叶子枫显得很亲近，一脸的笑容。 “我几句话就走。”叶子枫赶紧起身接过，心里想不能时间长，以免影响宫书记休息，他这个年龄，中午不睡，下午难受。 “那也得泡茶啊。”宫书记笑呵呵坐下了下来，他的沙发已经打开，上面已经铺好被子，看来是已经要睡了。 赵英奇出去后，叶子枫飞快地把尤思岱的事说了一遍，并问道：“书记，他想请您吃个饭，年前年后都行，您看合适吗？” 宫之奇副书记笑笑说道：“吃饭就算了，我见过他两次，感觉还不错。人家是部长，回来安排个局长也应该。要是在县里，都是享受副县级待遇呢。” 叶子枫一听宫书记是这种态度，心就放了一大半。 宫之奇副书记想了想，说道：“要是徐书记主动问我，那就最好了，我到时给她提提，如果没问，那我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太好了！”叶子枫高兴地站起身，说道：“那书记您赶紧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再喝一口吧。”宫之奇书记笑着说道。 叶子枫一看，那杯茶一口没喝呢，便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有点烫，便又放下了：“那我下去了宫书记。”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跟尤思岱一说，尤思岱很高兴，千恩万谢。 临走时，叶子枫想把卡给尤思岱，可尤思岱死死拉住他，然后快步开门走了。 晚上回到家，孙倩已经将过年的鸡鸭鱼肉准备得差不多了，该炸的也都炸了，该调的馅子也都调好冻进了冰箱。 叶子枫没想起原身老家在哪，便问孙倩往年春节都是怎么过的？ 孙倩神色微微一黯，说往年叶子枫只在家待一天，其他时间也不知去哪了。 这些天，叶子枫隐隐能回忆起一些事和一些女人。 说心里话，他是很佩服原主的，玩弄了这么多女人，一个都没有缠着他的，而且他只要玩腻了，总能有办法让女人主动逃离，像老鼠躲猫，躲得远远的那种，甚至逃离这座城市。 关键是，他还隐隐记起有两个女人为了摆脱和他的关系，还补偿给了他分手费。 叶子枫想，要是那些本事也能回到他身上就好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中午叶子枫去食堂，只有他一个人。 过年了，饭菜还很丰盛，叶子枫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他正在吃着，陆颖来了。 这么久了，两个人还没单独说过什么话。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一个吃，一个看。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也不能让陆颖坐下，或者一块吃点，这毕竟是食堂，谁知道哪会进来人。 “你吃饭了吗？赶紧去吃吧。”叶子枫说道。 陆颖笑笑，朝门口的饭菜努努嘴：“今天领导们都不来，我们今天等着吃好的呢。” “哦，”叶子枫笑笑：“这样好，不浪费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主要是陆颖找话题。 陆颖叹口气，说道：“当时为了来省城，家里给找的稳定的工作都没要，一晃就三四年了，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 陆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还带点懊悔。 叶子枫其实特别能理解陆颖，当时在镇上，陆颖那也是云端上的人物，想嫁个镇上家庭优渥的男孩是很简单的，甚至嫁到县城里的好人家也不难。 可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黄北，说是精华区接待办，实际就在食堂里，别人吃她看。 叶子枫看看陆颖，也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有个同学也叫叶子枫，跟您同名。” “哦？怎么样的一个人？”叶子枫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心里充满了期待，还有点忐忑。 “那时班里人多，没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脾气很好。” 叶子枫倒也没有失落，反而有点欣慰，这个评价对他来说，已经能够接受了。 快吃完的时候，陆颖仿佛鼓足了勇气，问道：“区长，我听说咱们区里正在打造碧波湖国家街区，政府盘下了两万平方的临街房，其中一部分要做餐饮，成立碧波湖美食街。” 叶子枫点点头，他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在区长办公会上听夏曼说过几嘴，还正在论证，上次请了商务厅来的，徐梦云书记还亲自陪同接待。 “区长，你要是方便能说上话，能帮忙让我去那边吗？” 陆颖仿佛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突兀和过分，毕竟她和叶子枫并没有什么情分，但她还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能单独在一块的机会太少了，一年估计也没有几次。 而且，别的领导肯定一句话就否了她，只有叶子枫，从上次他对王桂花的态度，就知道他善良而且心软，所以她鼓起勇气试一试，她的大好青春，不想再浪费在这个食堂里。 她虽然是正式人员，但编制只是工勤，连个科长都没法提拔。 叶子枫很有些为难，他问道：“需要找谁啊？” 陆颖见他没拒绝，有些惊喜，忙说道：“王宁主任就能定，平军主任也行，或者我们局长，他应该也能说上话。” 叶子枫想想王宁，想想韦平军，心里有点打怵，而行管局长，他也并不认识。 他抬头看看陆颖，见她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可能是因为怕被拒绝，她明显紧张，神情有些僵硬，嘴角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陆颖的心确实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她是多么想听到叶子枫能答应帮她这个忙，又是多么担心叶子枫直接给她否定掉。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充满了为难地说道：“我试试吧，我只能是试试，你可千万别......” “谢谢你区长！谢谢！”陆颖高兴地几乎雀跃着又去给叶子枫盛了一碗汤。 新成立的餐饮集团，几乎全部是从社会上招聘，而作为有编制的人员，尽管是工勤，去了那里也是领导了，当个经理或者副经理，总比在这食堂站桌要强得多。 （改了几稿，把关于涉及敏感的都删了，终于算放出来了。本来想按实际时间线写的，现在才知道这种题材需要架空，不能出现真实时间，所以后面涉及到一些事件，会刻意调整错开，请各位大佬不用较真某事真实是哪个月发生的。） 第92章 被孙瑜教育 吃完饭，叶子枫往外走，陆颖的神情变得与往日更加不同，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柔情，把叶子枫送到门口，一直目送他走出了食堂。 叶子枫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他也很想帮陆颖一把，但却不知从何下手。 整个下午，都没有什么事。 整个政府系统，该下发的文件都下发了，该开的会也都开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区委的通知，书记徐梦云初四调度相关工作，其中有个题目是涉及叶子枫的，让分析目前精华区民营企业的现状、困难以及下一步的思路。 对于这些，叶子枫不像刚来时那么头疼和手足无措，他已经知道这种会议都是书面发言，让下面准备好材料就可以。 马新卓是外省的，家距离东州接近两千公里，叶子枫已经让他昨晚的回车已经走了。 叶子枫心想马新卓回趟家不容易，就不麻烦他了，他让白宇把通知转给了企业服务局，让他们拿份初稿。 除夕夜，孙刚夫妇过来一块过年。 一来是叶子枫家的房子最大，二来他是主厨，做菜方便。 孙瑜也来了，她今天一身休闲打扮，进屋后羽绒服一脱，里面是一身粉白的运动装。 这是叶子枫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了，以往都是一个人，后来租住了小院以后，最多做完菜以后给苗翠花和方怡送一点过去，她们也会送一点过来，仅此而已。 五个人的除夕，对叶子枫来说已经是非常热闹，非常温馨了，他干得很起劲，进进出出，忙忙活活。 孙倩心情好得不得了，跟着叶子枫进进出出的打着下手。 孙瑜基本不动手，拿着两页纸坐在沙发上不知在看什么，少不得被孙母数落。 这样的除夕氛围，其实对孙刚一家来说也是久违了。 围坐桌前，一家人聊东聊西，温情而融洽。 孙瑜也喝了不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上，聊到了区位优势，聊到了区县之间的竞争，聊到了各个区的发展潜力和前景。 孙瑜是在东湖区，东湖区是最完善的老城区、中心区，大学林立，总部聚集，也是省政府和大多数政府厅局的驻地。 精华区尽管也有很多的省级机关，但大多是党委口的，位阶高，但却并不大，不像政府的各个厅局，数量多，机构大，手握庞大资金，也更有权力。 精华区是解放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这些年一直在追赶东湖，五年前，东湖区的国民生产总值突破了五百亿，精华区突破了四百亿。 看似少一百个亿，但精华区的势头更猛，而且质量更高，对财税贡献更大，在财政收入上，精华区的38.2亿，仅比东湖区的40亿相差1.8亿了。 但是这几年，东湖区接连承接了几个国家级的活动，巨额的资金砸进去，不管是固定资产投资、税收还是城市的软硬环境，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到去年两个区的财政收入又已经拉开了十多个亿。 东湖区唯一的不足，就是整个建成区已经是一个完整、成熟的城区，除了七星山那一片，几乎没有可供开发的土地了，在房地产越来越热，财政越来越依赖出地的环境下，东湖区也是压力巨大。 讲到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精华区必然超越东湖时，孙瑜一脸的不甘。 大家都没说话。 因为这个话题，旁人几乎插不上嘴，孙倩和孙母只是个家庭妇女，对这些并不了解，也并不关心。 孙刚退休这些年，也早已脱离了这个环境，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家庭生活和身体健康。 大家不说话，倒也心里坦然，只有叶子枫有些尴尬，以政府副区长的位置，按理说对这些也应该熟悉、关心和掌握，但他的确是不知道。 连精华区还没弄明白呢，更谈不上去和别的区去比较长短了。 桌上陷入了一阵沉默。 孙瑜从沉浸中反应过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了，这又不是在单位。 大家共同喝了一杯以后，孙倩聊了生活的话题，桌上又开始和谐热闹起来，孙刚和叶子枫也不时发表意见。 这时候，孙瑜的话就少了。 孙母提议，这个春节假期，一家人出去玩一天。 孙刚和孙倩都说好，叶子枫初四参加徐梦云的调度会，初五值班，孙瑜初二、初三、初五、初七都有事。 孙刚问道：“你纪委再忙，也不能比子枫忙吧？” 孙瑜叹口气：“让我挂了两个指挥部的指挥长，有些工作一直推不动，书记让我牵头去抓。” 孙刚有些担心：“那就是想用你纪委的鞭子和刀子啊，你可稍微注意点，别太......” 孙瑜不耐烦地摆摆手：“别瞎操心！从小到大都没让你们操心，现在成人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孙刚讪讪的笑了笑，似乎有些尴尬，但似乎又有些得意，确实，小女儿从小就没让他操过心，只给他脸上增光了。 叶子枫想起了高守墨要让他负责校外实践基地建设的事，便和孙瑜说了说，也说起了省财政厅给了那几千万的事。 孙瑜恨恨地说道：“省财政厅还在我们辖区呢，每年给他们搞那么多服务，对我们都没这么大方过！” 孙瑜又问起校外实践基地的情况，叶子枫摇摇头，他还没去了解。 孙瑜不禁责备地瞪了他一眼：“校外实践基地是教育的事，这种事，即便高守墨没跟你提，你也要提前去了解！” “现在他都已经跟你明确说了，要你负责，你到现在都没有去调度，这像什么话！” 叶子枫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热，孙倩和孙母赶紧把话岔开：“过年了，先不说工作上的事了。” 孙瑜说道：“这正好是个好机会，你可以从头到尾经历一遍建设周期的所有程序，这是很难得的，除了建设口的，大部分人没有这种机会。” “通过这次换届也能看出来，凡是分管城建的副区长，基本都能提拔，甚至哪怕不是常务副区长。” “你借这个机会，把流程弄熟，里面的弯弯绕绕搞清楚，将来对接手城建是有利条件。” 第93章 科长的水平 孙瑜见叶子枫不说话，便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现在到哪一步了？规划阶段还是拆迁阶段？具体的不清楚，这些大的方面应该了解吧？” 叶子枫脸又有些发热。 孙瑜皱了皱眉头，见母亲和姐姐一个劲给她使眼色，便叹口气说道：“来得及，一上班就赶紧调度一下吧，先把总的情况掌握一下，然后每周至少调度一次进度，看哪些环节进度缓慢，然后查找原因，找出解决方法。” 孙瑜说完看看叶子枫，带些鼓励地说道:“我跟你说，这个很有意思呢！有时候跟做游戏差不多，底下人千方百计的想隐藏起一些东西，不让你看见，你的任务就是找出他们不想让你看到的那些东西.......” 孙倩担心叶子枫这样被孙瑜教育会尴尬，便打断了孙瑜：“看你，没完没了，能好好吃个饭不？” 孙母也说道：“是啊，过年了，咱们不谈工作了，好不容易放松放松休息一下。” 其实叶子枫觉得很受益，他冲孙瑜点点头：“嗯，我节后就调度。” 孙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听大家又闲聊起了别的。 吃完饭，孙刚提议打会扑克，孙瑜不喜欢这些，她不玩，剩下四个人刚好。 “我去你书房看点东西。”孙瑜提了包去了叶子枫的书房。 四个人一直玩到很晚，孙瑜也不知在书房里忙什么，一直没出来。 很晚了，谁也没走，都在叶子枫家住下了。 初二、初三也没什么事，孙瑜去忙了，四个人在家还是吃饭打扑克看电视，日子过得悠闲而舒适。 叶子枫抽空也整理了一下初四的发言材料。 初四到了，叶子枫去了单位。 徐梦云这次调度六个议题，主要是经济发展、项目建设和社会稳定三个方面，其中有夏曼的经济发展方面，有朱迎和王洪庆社会稳定方面，叶子枫涉及的这个题目，夏曼也涉及，她的更全面一些，包括所有的经济主体。 刚过完春节，大家见了面都喜气洋洋的，在会议室里聊天，气氛很好，直到徐梦云进来。 徐梦云一来，节日的喜庆气氛就消失了。 夏曼第一个汇报，其中有好几处徐梦云不满意，几次打断了夏曼。 好在夏曼情况比较熟，都一一做了解释。 对于招商引资的几个具体项目，徐梦云对夏曼的解释也不满意，说话并不好听，给夏曼提了进一步的要求。 会议室里更安静了，都知道今天不太好过。 果然，到了朱迎和王洪庆汇报的时候，徐梦云又提起了两天市里（二）会的会场周边出现重点人员的事，批了一顿他俩。 “每次一汇报就是进度进度！每次看着都是形势很好，都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真正化解了几个？以后你俩汇报的第一条，就先说这段时间又化解了几个积案，每次汇报都总是在化解中，这能行吗？” 徐梦云的语气非常不悦。 王洪庆不说话，低头在本上记。 朱迎平时牙尖嘴利，从来不吃亏，现在也不敢还嘴，甚至都不敢解释。 叶子枫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谢飞的汇报还行，徐梦云没有过多批评，只是点了点几个项目，让他再加快一下进度。 终于轮到叶子枫了，他自己觉得汇报的还算流利和顺畅，而且觉得重点也比较突出，民企目前面临的共性问题就是融资难，在问卷时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填了这一条。 相对应的解决方案也拿出来了，计划举办多场、分层次、分类别的银企对接会。 一直到汇报结束，徐梦云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打断或者询问。 叶子枫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想没想到这关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徐梦云拿起给她准备的那份叶子枫的发言，来回翻了翻，说道：“以后有些材料要亲自过目，你要拿出主导思想，再让下面去写。” 徐梦云皱着眉头随手把那份材料往旁边轻轻一丢，说道：“不能当甩手掌柜，你扔给局长，局长扔给分管局长，分管局长再扔给科长，这材料不就就是科长的水平？你在这念这种材料，和一个科长过来念有什么区别？” 叶子枫尽管是在数落和讽刺中长大的，但此时还是觉得羞愧难堪，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发言，他也是上网查了好多资料进行修改的。 他现在想，是不是如果他不改的话，可能还是副局长水平，他这一改，倒成了科长水平了。 徐梦云倒是没有过多为难他，也没有像刚才问那么多问题，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一直到散会往外走的时候，叶子枫还有些难堪和尴尬，好在徐梦云一走，气氛就宽松了，大家笑着互相打趣了几句，也就分别都出门走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白宇，他问道：“区长今天也开会呢？” 白宇微微咧了咧嘴，小声说道：“只有初一和初五、初七的下午没安排事，别的时间都安排满了。” 叶子枫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点点头：“那你就辛苦辛苦吧。” 到办公室坐下，叶子枫心里有些惭愧，想想自己这几天做饭、打牌，看电视，心里就有些惭愧，本来懂的就少，居然还这么放松懈怠。 他想起那晚孙瑜一直在他书房待到很晚，不会也是在改材料或者准备节日期间的一些工作吧？ 第二天，初五，叶子枫值班。 中午时候，穆青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约了七八个人。 叶子枫坐的副宾，主宾是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韩猛。 韩猛是t干部出身，在今年往前倒数的十多年间，是t的干部势头最猛的十年。 上面很多走到了正巡抚的位置，下面也都是年纪轻轻就走进了常委的行列。 这次换界，三十五岁以下的县区级干部里，除了党外，基本是t出身。 韩猛的性格与叶子枫正相反，尽管年龄最小，但极其强势，因为很多时候他出面协调什么工作，就是代表徐梦云。 而且因为大部分部门和街道，都有点怕徐梦云，有些事，尤其是不太好的事，不大敢直接去给徐梦云汇报，一般都会通过韩猛去转圜。 所以，韩猛一直身在四面逢迎的环境里，这更进一步强化的他的强势。 第94章 美好画卷 穆青是个周到的人，他很早就把参加人员给叶子枫做了介绍。 饭局就是这样，如果互相不顺眼的坐在同一个桌上，那这饭还不如不吃，尤其是这种没有主题，只是单纯想增进感情的饭局。 一山不容二虎，饭桌上同样如此，两个强势又地位相当，且互相不服气的人坐主副宾就特别容易不和谐。 不过有叶子枫在，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除了韩猛，还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年龄都比穆青略小，跟叶子枫年纪相仿。 一个叫徐青云，是青玉街道的主任，一表人才，白净，和气，总带着开心的笑容，他跟韩猛是老相识，他在精华任团委书记时，韩猛是西林区的团委书记，他的任职时间要比韩猛还更早些。 尽管以前是平级，他还算前辈，但他现在对韩猛很恭敬，以领导相待，韩猛也不客气，直呼“青云”，有亲近的感觉，但也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一个叫冯宁，是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他刚参加工作时，曾经短暂的和穆青是同事，后来分别干了不同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经常在一块聚，没断了联系。 他对韩猛也很恭敬，对穆青，则是透着一股对老大哥的尊重。 另外还有一个是建委的办公室主任，一个是招商局的办公室主任，还有一个是科技局的办公室主任。 穆青坐的主陪，话并不多，主要是韩猛在指点江山，肆意挥洒，其他人负责奉承附和。 单独敬酒的时候，叶子枫因为下午还要值班，每次都是少喝一点。 大家对韩猛更多的是一种恭敬和客气，但对叶子枫却有种亲近和亲热，科技局的办公主任除外，因为毕竟是分管区长，他的尊敬多于亲热。 叶子枫感觉和他最亲热的是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冯宁。 冯宁人长得也白净，短发，中等个，不胖不瘦，说话简短，语速很快，透着一股利落，但说话做事又很周全。 姿态放得很低，与人敬酒也总是微微弯腰。 叶子枫对冯宁印象很好，两个人在一旁喝酒的时候，叶子枫特意加了点，多喝了半杯。 两个人一论年龄，冯宁还比叶子枫大一岁。 两人互留了电话，冯宁说道：“区长，您以后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尽管吩咐，如果外地来个同学、朋友，您要没时间陪，就按安排我。”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初八上班了。 上班的第一天，是区里的大会。 高守墨区长主持会议，一共有四项议程。 一是宫之奇书记宣读了对去年做的好的部门和街镇的表彰决定，二是徐梦云书记和高守墨区长与街镇和部门的代表签订责任状。 第三项是有五六个街道和部门进行表态发言。 最后一项是徐梦云书记讲话。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听徐梦云书记正式的讲话，他觉得讲得太好了，不停地飞快记录着。 因为有了除夕夜孙瑜的那些话，他今天再听徐梦云的讲话就更多了一层感受和理解。 徐梦云讲到精华区发展的紧迫感时，说到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前面标兵绝尘而去。 这几年，东州大力发展东西两翼战略，国家几个大的活动都放在了东湖区，一千多个亿的资金砸下去，就是光听水花都能听很多年。西林区这两年也被省里斥巨资打造，光省财政投入就几百个亿。 这两个区，哪怕躺着什么都不干，光张嘴等着，也饿不死。 但精华区不同，我们现在不但没有上级支持，反而被各种政策和规划所限制。 山清水秀、环境优美是咱们的优势，但现在也是我们的脚镣和桎梏，精华的东南、正南、西南三个方向都因为要保护自然生态，而禁止规划建设。 我们南翠一百八十平方公里，整个财政税收集中在城区这十平方公里的精华区域，占了全区财政收入的70%，其他170平方公里大片广袤的土地，才贡献了税收的不到30%。 咱们现在就像山上的野鸡，没人给你们撒饲料喂食，我们必须在石头缝里找食吃，不但没有躺的资本，甚至连坐下休息都等不得。 。。。。。。。 徐梦云讲话很有感染性，她列举了很多数字，尤其是与东湖区的比较，又讲了很多落地其他兄弟区的项目，也讲了本区很多的产业转移，听得叶子枫觉得都有些热血上涌，觉得精华区实在太难了，必须要努力奋发才行。 讲完了这些，徐梦云书记又讲起了精华区的优势和潜力，是具备争夺全市第一的条件的，一二三四。。。。。。。 讲这些优势的时候，有些就跟孙瑜当时分析的有些相似了，徐梦云也讲到了东湖只剩下了七星山那个片区，而且拆迁难度极大，估计两三年之内动不了工，这两三年就是精华区超越东湖的宝贵窗口期。 徐梦云说道，我们要用三到五年，打造一座精华新城，完全能和老城区媲美的新城，交通路网、民生配套都要对标全国一流城区。 新区建成后，不管是人口规模，还是产业和税收，都将和老城相当。 我们现在六十个亿的财政收入，到时候我们就是两个六十亿，甚至七十亿、八十亿。 。。。。。。。。 叶子枫又听得有些热血沸腾，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展现在他的面前。 第95章 压力都很大 散会后，叶子枫的心情还不能平静，他有点感觉到了时不我待的感觉。 上楼时，他和夏曼坐一个电梯，却看到夏曼却一脸愁容。 夏曼平时还是很爱笑的，叶子枫有些奇怪，便问了夏曼一句。 夏曼叹口气，说现在房地产市场越来越火热，开发商都喜欢建住宅，卖得快，价格高，但徐书记提的要求太严苛了，要求商住比至少要五比五。 “哪个开发商能同意啊。”夏曼愁眉苦脸的叹口气，说道：“春节期间跟几家房地产公司见面谈了谈，没有一家同意的。” 叶子枫不是很明白，甚至连“商住比”也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就笑笑不说话，但现在他想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些事情，便问道：“为什么徐书记要定这么高啊？” “目前咱们区里商用载体太少，很多大项目都引不进来。而且住宅只能给区里一次性的收入，而商用楼可以引进产业，源源不断的给区里增加财政收入。” 夏曼一脸的压力巨大：“可是，这个比例有点太高了，不好谈啊！其他区都是二比八，一比九。” 从电梯出来，正好碰到谢飞拿着小包准备下楼，他的脸上也没点笑容，平时就不怎么笑的他，现在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夏曼笑了：“谢区，怎么这副表情啊。” 谢飞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啊！” 夏曼笑得更开心了，好像心情舒服了点。 谢飞进了电梯，一边按，一边叹口气：“唉，还是子枫区长命好啊！” 电梯下去了。 叶子枫一头雾水，问夏曼：“谢区长怎么了？” 夏曼笑了笑：“他压力比我还大呢，徐书记让他四个月把双隆的六个村全部拆出来。” 叶子枫不太懂这些，但能感觉到应该是难度很大。 回到办公室，马新卓进来了，提了一点家乡的小特产。 叶子枫这回没客气，直接收下了，对马新卓说道：“新年新气象，上午徐书记对今年的工作做了安排，你能力强，经验也多，帮我多谋划谋划分管部门的工作，该调度的调度，该督促的督促。” 马新卓愣了一下，随即就一脸喜色，这意味着叶子枫已经拿他当联络员了。 看着白宇的进步，马新卓心里是有些复杂的。 两个月前，白宇还只是一个小白，什么都不懂，挨训都是家常便饭，可是自从成了叶子枫的联络员，那种成长肉眼可见。 现在还调到高守墨身边去了，尽管还没有明确是联络员，但除了材料方面以外，其他的都已经接手了。 叶子枫想起江若影提醒他不要总去肯定马新卓的能力，但是他反复思量过后，还是选择了实事求是，用就用了，他也不担心将来马新卓对他怎么样的看法，都不知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马新卓很激动，表态一定会干出个样子。 一个人有信心和心里没底，身上散发的气息是不同的，马新卓明显是前者，跟白宇不同，跟叶子枫也不同。 正如穆青说的那样，马新卓是有能力的，也是个善于学习的有心人，国家的一些新的提法，他都能敏感的捕捉到。 甚至省里还没开始使用的一些词，马新卓已经开始尝试使用了。 “我问问穆青大哥中午有时间吗？咱们喝羊汤去。”马新卓有些兴奋地出去，回来后有些尴尬地笑笑：“穆青大哥中午没空，守墨区长有活动。” 叶子枫笑笑：“羊汤不重要，关键咱们把活干好。” 马新卓很有信心地说道：“放心吧区长，白宇都能成长那么快，我也没问题的！” 不一会，穆青过来，让马新卓先出去，问叶子枫：“叶区，联络员的事，决定了？” 叶子枫笑笑：“别人我也不熟，就新卓吧。” 穆青点点头：“新卓能力是没问题，但就是得长敲打着点，要不他能上天。” “那老哥你没事就帮我敲打着点。” “嗯。”慕青点点头，简单聊了几句就出门了。 从春节假期期间开始，高守墨的活动安排，包括各种发言，几乎都是穆青在负责了，以前三个人的活，现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也确实够忙的。 节后第一项工作，叶子枫先选择了调度校外活动实践基地，并去现场实地看了看，做到了心中有数。 整个基地，占地六百多亩，三面环山，环境优美，土地并不平整，有不小的斜度。 教育局负责基地建设的郑光荣副局长给叶子枫介绍，再过一个月，草树都绿了的时候，这里会非常漂亮，山上有些以前村民种的果树，都已经补偿到位，准备保留下来。 又介绍，这是省里规定的建设规划的禁区，但是因为是教育项目，属于公益，所以省里才特批了这块地，但是对容积率要求很严格，只能建设五层以下的建筑。 叶子枫看了初步的规划设计图，一共八栋建筑，四座学生宿舍，两座实践楼，都是五层，还有一座四层的科技楼和一个三层的食堂。 他感觉设计的还是很漂亮的，尤其是那座食堂和科技楼。 叶子枫又问了一下进度，郑光荣副局长说前面的包括给立项、可行性报告都已经结束，现在是规划设计环节，拆迁补偿已经接近尾声，这种公益性项目土地都是无偿划拨，不用走招拍挂流程...... 第96章 第一次出彩 叶子枫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接收的信息，但是能记的都记了下来，回头不懂的再查资料。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省市各种会议频繁召开，都在部署新一年的工作任务。 叶子枫几乎天天泡在会场里。 期间，收到了区委的通知，三月初召开一季度工作分析会，各位分管区长都要发言，把前两个月的工作总结一下，主要汇报三月份的工作计划，以及第二季度的工作重点。 因为叶子枫需要参加各种市里的会议，这项工作就交给了马新卓。 马新卓忙碌了起来，每家部门都去了一趟，亲自面对面的座谈，像科技局这种部门还去了更多。 叶子枫几乎每天都在市里参加会议，这些会议都会在东州电视台播出。 而每个人的出境似乎也是有规定的，主席台的市领导出几个画面，多长时间，底下第一排的各位分管县区长们一般会出现一到两个短暂的镜头。 叶子枫一般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根据会议不同的内容，座位会有些调整，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东湖区和精华区坐在最中间。 孙倩和孙刚、孙母几乎每晚都按时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叶子枫的镜头。 孙倩尤其爱看，在大多数是老头的一帮人里，帅气的叶子枫尤其显眼。 孙倩也更加积极的给叶子枫准备每天上班的衣服，甚至对叶子枫的发型也更加关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来到三月。 一季度工作分析会召开了。 各位党委口的常委汇报时间都不算长，毕竟只是一个大部门而已，工作量还是有限。 即便汇报的内容多一些，也大多是靠琐碎来填充。 像宣传部、区委办，甚至纪委和政法委，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正拿的出手的大事。 但是政府这方面就不一样了，甚至一个大局，可能工作量和工作亮点就顶上一个常委部门了，何况每位副区长分管那么多部门，所以汇报时就几乎没有小事，大事也要压缩着说。 叶子枫这是第一次在人这么多，规格这么高的会议上发言，他还是微微有些紧张，尽管这材料看了很多次，也已经非常非常熟悉。 他和马新卓反复研究这个材料，因为这不但是发言，也是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俩人只要有时间，就在一块研究。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尊重马新卓的意见。 对这个发言，马新卓也是耗费了极大的心血，为了搞这个材料，他推掉了穆青给他安排的三个材料，几乎是心无旁骛。 这个发言，几乎每句话，马新卓都用心斟酌，该长的长，该短的短，还夹杂了很有魄力的词，念起来不但顺口，而且铿锵有力。 而且，马新卓没有像其他如夏曼区长的联络员那样，完全把部门的工作罗列起来，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讲。 他是将部门分类合并，某一项工作时点几个部门，很多小部门的工作，他包含在民生工作里面，几乎一语带过，而对科技等一些亮眼工作，却又浓墨重彩。 最后一部分是协管部门的工作，这是按照叶子枫的要求来的，协管就是协管，不要和分管的混在一块。 这块工作，不管是教育、人社还是审计，马新卓也写的极为出彩。 甚至，叶子枫都能感觉到，在他发言的时候，会场上格外的安静。 毕竟他是外面新来的副区长，又是如此年轻，大家对他都不是很熟悉，本来就想看看他几斤几两，所以对他的第一次发言也就更感兴趣。 这材料如果换个人讲，可能效果还会更好些，但即便叶子枫讲，也让大家都刮目相看，完全不输这几位老副区长，甚至比他们讲得还要好。 就连徐梦云，也几次抬头看他，目光中有诧异，但更多的还是满意。 当然，最为高兴还要属高守墨。 他作为政府这边的头，很容易会在心底把政府副区长和党口的常委做比较，有种别别苗头的感觉，所以自然也就很希望在这种全区的大会上，政府副区长们的能力风采能把党口的常委部门比下去。 他听的最认真，常委们的发言只能算中规中矩，夏曼和谢飞是常委，在前面发言，最后发言的文叶秋、严立农、王洪庆和叶子枫则都是政府的。 在王洪庆发完言后，高守墨的心已经是完全放了下来，脸上甚至有丝自满的笑容，叶子枫的发言只要中规中矩不出什么差错就好。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叶子枫的这次发言效果会这么好，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位成竹在胸、思路清晰、挥洒从容的老副区长了。 散会的时候，叶子枫甚至能感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时的目光都有所不同。 高守墨更是高兴，回到办公室就把叶子枫叫了过去，杂七杂八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显见得心情很好。 一次会议，真的就能奠定一个领导的基本形象。 尤其是第一次出场露面。 叶子枫的形象在全区中层干部的心里算是有所树立，年轻又有能力，未来可期，所以也就有人愿意走近。 在另外一个圈层里，马新卓也得到了肯定和赏识。 他本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在叶子枫发言的时候，估计除了叶子枫，最紧张到屏气凝神的就是他了。这次发言的成功，他自然得意洋洋，经常四处自我宣扬。 叶子枫确实感觉到了一份耕耘，一分收获。这个大会，对夏曼和谢飞等人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会议，所以牵扯和投入的精力也就一般。 这也算是成就了叶子枫和马新卓这次出彩的原因之一。 不过也因为这次发言，谢飞明显关注到了马新卓。 （感谢支持，三更回报各位大佬！） 第97章 江若影终于来了 自从开了一季度工作分析会，叶子枫明显能感觉到跟他打招呼的人多了。 以前也有，但大多是点头示意，现在则会开口说一句“区长好”，甚至有时还能没话找话的聊几句。 也有个别热情的，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方便说的样子，总之异常热情，还很尊重。 等区委常委会开过，提拔交流的干部名单出来以后，叶子枫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很热情，甚至主动靠近自己，原来是提拔或者交流到了自己的分管部门。 年前双隆的街道主任吕科锋为什么要个人给他一张五千的卡，他现在也明白了，吕科锋从街道调到了科技局任局长。 这次干部调整力度很大，林林总总加起来涉及到一百六十多名干部，叶子枫分管部门的一把手，几乎大部分都换人了。 叶子枫此时也能感受到普通的副区长和常委副区长的区别。 分管部门的一把手动，组织部长会提前和常委副区长打声招呼的，尽管也并不是征求意见。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就去找徐梦云书记。 严立农的分管部门也调整了两个，他不太满意，跟叶子枫发了不少牢骚，说以前区里调整干部，都是要先征求分管领导意见的，现在倒好，连个屁都不放，直接就调整到位了。 叶子枫没有和严立农产生共鸣，他处在深深的喜悦中，因为他在名单上看到江若影了。 江若影这次任外办主任。 叶子枫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给枫影发了微信，但是枫影没回。 按捺不住的喜悦的叶子枫有点等不及，又给江若影打了电话，这次接通了。 “若影，以后咱俩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了！” 江若影似乎在忙，但对叶子枫给她打这个电话，也感到很喜悦：“区长，下午我去给你报到，方便吗？” “方便方便。”叶子枫连声说道。 江若影笑着说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一般情况下，部门都是等分管区长先挂电话的，但叶子枫自然不会在意。 一直到中午吃饭，他仍然沉浸在微微的兴奋中，连朱迎都看出来了，问道：“吃了喜鹊粪了？” 叶子枫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吃完饭，他拖着宫之奇去山上走走。 路上，他就说起了这次调整干部的事，先问了宫之奇几个别的局长，这才又转到江若影身上。 宫之奇似乎对江若影印象很深，说道：“小江还是很优秀的，你千万别看她年轻，又是女孩子，就看轻了她。” 叶子枫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书记放心吧。” 宫之奇说道：“其实当年市委组织部内部选了一批优秀的后备干部，其中小江就是一个，只是后来她不知什么原因，主动离开了组织系统，他们那批人，有几个都已经是县区的组织部长了，差一点的也在市委组织部当了处长。” “这么可惜啊。”叶子枫心里充满了惋惜。 “这次调整，本来是想她去人社局当局长的，但她觉得没干过一把手，还是先从小部门开始做起。” 宫之奇说完，有些感慨：“如果换做其他年轻人，一听去人社这种大局，还兼着组织部副部长，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小江这样的，确实很难得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通过宫之奇的话，叶子枫又对江若影多了一些了解，心里也更加坚定了以后要依靠江若影的念头。 叶子枫心想，反正江若影对他是有好感的，自己不如也把对她的好感尽快表达出来，让江若影感受到！ 下午，叶子枫早早洗了紫砂壶，把茶叶也提前放好，就等江若影来了。 两点多的时候，江若影发来一条微信：区长，现在上去方便吗？ 叶子枫回了一条：一直在等你呢！ 过了五分钟，江若影敲门进来了，穿着一身春节买的新衣服，黑中透点蓝的套装。 其实不管江若影穿什么，叶子枫都觉得特别好看。 “还是我泡茶啊？”江若影也显见得心情不错，一坐下就笑着说道。 “你泡的格外好喝。”叶子枫心情好，嘴也甜。 江若影抿着嘴笑，纤纤玉指开始了熟练的流程。 这时穆青敲敲门走了进来，看到江若影，笑道：“江主任在啊，来给区长报到了？” 江若影笑笑：“是啊。” 穆青看看叶子枫，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若影笑道：“那我先回避一下？” 叶子枫摇摇头：“不用。”说完起身又去拿了个茶杯，回来放在桌上：“穆主任，喝杯茶。” 穆青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纠结了半天，说道：“叶区，谢飞区长想借新卓一段时间，你看能行吗？” 他其实也不太好意思给叶子枫开这个口，毕竟叶子枫没来几天，再换就三个联络员了，而且都不是因为叶子枫不满意而换的。 但是高守墨安排他了，他只能来。 叶子枫愣住了，他刚刚才找到一点感觉，马新卓的强势和他的柔和互补，感觉配合极好。 尤其是对部门，马新卓不假辞色，敢跟那些局长们硬刚，对副局长甚至敢批评，正好弥补了叶子枫的短板。 叶子枫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江若影，江若影低头泡着茶，头却不易觉察地微微摇了摇。 叶子枫生性不会拒绝人，尤其是面对穆青这样关系还不错的人。 他努力做了一番心理和思想建设，对穆青说道：“我现在还真有点离不开新卓，我再考虑考虑吧。” 穆青微微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行，我给守墨区长说一声。” 穆青出门了，叶子枫问江若影：“我这样说还行吧？” 江若影笑笑：“区长怎么说都对，不过就是太谦虚了，最好不要说离不开谁，不过说了就说了，也有其他效果在。” “那该怎么办呢？”叶子枫有些为难：“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江若影说道：“如果守墨区长找你谈，你就答应下来。” 叶子枫一愣：“守墨区长还会找我？” 这时，门又被敲了两下，马新卓一探头：“哎呀，江主任在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团结在叶区长身边的一家人。”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是啊，以后你可要多照顾。” “咳，这不都应该的嘛。”马新卓转头看看叶子枫，说道：“区长，守墨区长请您过去一趟。” 第98章 解决困扰 这时，门又被敲了两下，马新卓一探头：“哎呀，江主任在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团结在叶区长身边的一家人。”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是啊，以后你可要多照顾。” “咳，这不都应该的嘛。”马新卓转头看看叶子枫，说道：“区长，守墨区长请您过去一趟。” 这就来了？叶子枫愣了一下，转头看看江若影，起身说道：“那我先过去一趟。” 江若影没说话，继续冲泡的动作。 叶子枫想了想，对马新卓说道：“行，我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哎，好的区长。”马新卓出去了。 江若影递给叶子枫一杯茶：“喝完再去。” 叶子枫接过，很烫，没法喝。 叶子枫本来有点着急，但突然想到可能江若影就是让他慢一点，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对江若影是信任的，便索性将茶杯放下，等它凉一凉。 江若影说道：“如果高守墨问你有没有相中的人，你就提许静。” “许静？”叶子枫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白宇说过办公室有三个半聪明人，办公室的叶文聪，督查室的周明，还有研究室的许静。 过了一会，江若影说道：“茶应该可以喝了。” 叶子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有点喝酒的味道。 他起身问道：“那我过去了？” 江若影抿嘴笑：“你是区长，怎么搞的跟我是区长似的。”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刚要出门，江若影说道：“多说点好听的，为了守墨区长，你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嗯。”叶子枫点点头出门。 来到高守墨办公室，高守墨先夸赞了一番叶子枫，说他适应快，提高迅速，工作也都抓得很紧很实，年纪轻，但讲政治，顾大局...... 叶子枫如果不是知道是为了马新卓的事，肯定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夸赞了一阵后，高守墨话锋一转，有点为难地说道：“子枫啊，谢飞区长那边最近任务很重，急需得力的人，先让马新卓过去帮帮忙，等那边忙过这一阵，再回来。” 叶子枫点点头：“区长，我听你的。” 高守墨有些意外，又高兴地夸了叶子枫一顿。 叶子枫说道：“区长，你放心吧，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涉及我的，您不用为难，我都听您的。” 高守墨脸上微微有些感动的神色，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如果都能像你就好了！” 又说了几句，高守墨问道：“你那边没人也不行啊，有没有中意的人？我让穆青安排。” 叶子枫说道：“许静吧，好像是研究室的。” 高守墨点点头：“行，我让穆青安排。” 出了高守墨办公室，叶子枫定定神，感觉江若影真厉害。 既然她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那自己索性也敞开心扉，表达对她的依赖和依仗。 回了办公室，叶子枫跟江若影一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守墨区长会找我？” 江若影给叶子枫添了一杯茶，说道：“徐书记的精华新城，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熟化土地，只有土地熟化了，才能跟开发商谈更好的条件，否则所有的构想都落不到纸上。” “土地要想熟化，首先是要拆迁，所以区里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谢飞区长负责的拆迁。拆不出来，后续的所有规划都是镜花水月。” 叶子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要服从大局对吗？” 江若影笑笑，小声说道：“徐梦云书记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拆迁，为了拆迁，她会动用一切资源去攻坚，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员，所以这事是挡不住的。” “守墨区长如果不卖谢飞区长这个人情，等谢飞区长去找了徐梦云书记，守墨区长还是得被迫落实这个事，到那时守墨区长不但人情没了，而且脸上也不好看。” 叶子枫有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反正我也挡不住，还不如给守墨区长这个人情。” “小影，你真是太厉害了！”叶子枫脱口而出喊了“小影”。 江若影脸庞的边缘又微微有些发红。 叶子枫想起了刚才拒绝穆青，心里有点后怕，不过随即就有些想通了，说道：“你刚才让我拒绝穆青，就是让这个人情能卖的更大一点吧？”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给守墨区长出难题的是谢飞区长，给守墨区长解决困扰的是你，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吃亏。” 说完后，江若影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许静换马新卓，也不亏。” 叶子枫说道：“小影，你以后要多像今天这样教我。” 江若影说道：“你是区长，你得摆正你的位置，不要总说这样的话。”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以后出了门，我是区长，只要咱俩关上门，我就都听你的。” 江若影抿着嘴笑，不说话。 叶子枫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影，要是以后我越来越离不开你怎么办？” 江若影的脸这次红的有点厉害，她赶紧低下了头喝茶。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气息，江若影觉察到了，赶紧抬起头说道：“区长，关于外事这一块，我有几个想法。” 叶子枫认真地点点头：“嗯，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这说话的神态语气和内容，差点让江若影刚努力恢复起的认真严肃谈公事的神态差点破功。 她定了定神，说起了咽喉要道麻溜甲海峡，说了缅甸的皎漂，说起了巴基斯叹的呱哒儿，都是为了绕开麻溜海峡做的努力。 现在国家层面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陆路的联通，这条路，出门就是中yA的各个斯坦，然后就东*欧。 江若影的想法是，通过一些关系，看能否在东&欧里面，找到个合适的国家建立一些联系，以便国家战略推进的时候，能占据先机。 这些对叶子枫来说，太过遥远，但是并不妨碍他支持，他点点头说道：“小影，你尽管按你的想法做，我都会支持的！” 第99章 小影的见面礼 江若影叹口气：“区长，如果你总是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汇报了。” 叶子枫忙说道：“那你说吧，我认真听着呢。” 江若影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说了，还是说说区长你分管的部门吧？” 叶子枫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啊！” 江若影说道：“老局长和新区长，容易在配合上出现嫌隙，老区长和新局长，还是容易把握的。” “大部门的一把手有前面那个副区级吊着，基本都是不用扬鞭自奋蹄，区长可以少操点心，关键是那些小的部门，工作放在全区，可有可无，摆不到台面上，他们遇到困难想协调其他单位，又人微言轻，力度不够，所以容易挣扎几番以后，就索性躺平了。” “躺平以后，对领导的权威，其实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是啊，可是怎么办好呢？” 江若影一笑，明显她早已考虑了这个问题：“这个就交给我吧！算是我投奔区长的见面礼。” 叶子枫心里一喜，问道：“你就跟我说说呗。” “区长，你要开始着手打造你的班底。目前区长你还不是常委，所以这个班底，只能是以你分管部门为基本盘，小部门也要纳入进来。” “你分管的部门可以有亲有疏，但形式上必须是一个整体。这件事我来办，以后我来任这个组织的副秘书长，秘书长就让人社局周天刚局长担任，每月一次聚会，轮流坐庄，我算过了，十二个部门，正好一年。” “形成这样的集体后，会有几个好处，既能解决小部门的一些困难，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也能提高你的威望和这个集体的凝聚力。” 叶子枫不太明白怎么解决小部门的困境，但他还是点点头。 江若影问道：“最近几天区长你哪天有空？我先组织第一场。” 叶子枫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你定好时间，有事我就推掉。” 江若影轻咬了一下嘴唇，突然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先试试他们的成色！” 叶子枫还有些不舍得江若影走，但也不好阻拦。 半个多小时后，江若影发来一条微信：“区长，你的号召力很强大，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我定好酒店发你。” 叶子枫回了一条：还上来喝会茶吗？ 江若影回道：不上去了，你记得给马新卓谈，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叶子枫想了一会，还是给江若影打过去电话，请教了半天。 放下电话，叶子枫又想了一会，这才打电话把马新卓叫了过来。 看来穆青还没跟马新卓说，马新卓一进来依然是那副摩拳擦掌、激情四射的样子：“区长，要交代什么事？” 叶子枫让马新卓坐下，笑着说道：“新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马新卓神色一变：“区长，什么坏消息？” “咱俩可能缘分到头了。” 马新卓脸色变了，有些发白，忽的站起了起来，一脸惊惶和不可置信：“区长，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做的很好，否则我能说是坏消息嘛。”叶子枫让马新卓坐下，说道：“刚才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对我来说。” 马新卓依然有些紧张：“区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告诉我啊！” 叶子枫说道：“好消息是谢区长看上你了。” 马新卓愣了愣，自从上次的发言，还有他几次调度部门的事以后，谢飞见了他确实开始回应他的打招呼了，以前是不怎么理的，现在偶尔还能说一两句话。 叶子枫问道：“新卓，你怎么想的？” 马新卓犹豫了不到一秒钟，起身说道：“我就跟着区长，哪也不去！以前我在办公室就跟丧家之犬似的，现在这一切都是跟了区长后才得来的。区长，这是我的真心话！” 叶子枫说道：“新卓，咱俩是一样的。自从你跟我了以后，我也感觉各方面都顺手了，说真的，我是真不舍得你走。” “但是，我也不能为了我个人舒心顺手，就耽误你。” “谢区现在负责全区最重要也最瞩目的工作，这次拆迁如果顺利完成，会提拔一批干部，我不愿你错过这些。” 马新卓微微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就坚定地表示还是愿意跟着叶子枫。 叶子枫满意地点点头：“刚才守墨区长也找我谈过了，他的意思也是希望你过去，先帮谢区长忙过这一段，等忙完了的时候，你再做决定也不晚。到时候你如果还是想跟着我，那我去跟守墨区长说。” 马新卓站起身：“区长，我......” “不用说了，”叶子枫也起身，走过去拍拍马新卓的肩膀，说道：“尽管你去谢区长那边了，但是我这边有应急的事情时，你该熬夜帮我还得熬夜！” “那还用说！我必须先把区长您的事放在第一位！”马新卓信誓旦旦地说道。 叶子枫欣慰点点头：“行了，去给穆青主任说吧，什么时候过去，听他安排。” “区长，我......”马新卓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放心吧，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叶子枫笑着用力拍了一下马新卓：“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回来，希望你能在这次帮忙过程中得到提拔。” “区长......”马新卓感动的眼圈差点红了。 叶子枫柔声说道：“去吧。” 马新卓用力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晚上，在御食府。 叶子枫坐在主宾位置，望着坐在副陪位置的江若影，他心里莫名的踏实。 第100章 气氛不同 望着一桌有些陌生却面带笑容的面孔，叶子枫感觉跟上次调度会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人社局局长周天刚坐的主陪，他五十多岁，来人社局以前是组织部副部长兼编办主任，现在是人社局局长，因为还兼着组织部副部长，编办那块临时还由他分管。 气氛很热烈，桌上的局长里有三位是新提拔的，以前可能也没多少机会和分管区长一个桌吃饭，显得尤为高兴，对叶子枫也更加尊重。 焦明艳也异常活跃，她是推掉一个事来参加的，说道：“咱们区长的人格魅力，那真是了不得，临下班了一个电话，居然全部到齐了！我本来还担心人不够，所以过来给区长撑个面子呢！” 说完又有点撒娇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尽管今晚没给你撑了面子，但我的心意你可得领啊！” 叶子枫只是微笑，不说话。 江若影说道：“焦局，区长的地位全靠咱们教育给撑着了，再过几个月就到入学季了，区长的电话估计会被打爆，你到时可要给区长撑住面子啊。” 焦明艳很有魄力地说道：“只要是区长交代的，都没问题！” 桌上的气氛随之一振，很多小部门在入学季的时候，想找焦明艳几乎是找不到的，即便找到了，也未必能如意。 现在一听只要区长交代的就能办，他们心里就一下亮堂了许多，找焦明艳不好找，但找分管区长好找啊！ 新任的残联主席陈海对苏荣光说道：“苏局，你看看人家焦局长这态度，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这审计可不能对弟兄姐妹们下手太狠啊！” 残联正在被审计局进行社保资金的审计，前一段审出了不少问题，正在整改。 苏荣光通过上次孙晓霞的事，对叶子枫的态度早已改变。 又加上后来他几次去找高守墨汇报，高守墨都是让他先去给叶子枫汇报，说实在拿不准的，让子枫区长去找他。 苏荣光也就知道了叶子枫在高守墨心中的分量，对叶子枫也就更加尊敬了。 所以这时听到残联主席陈海这样说，便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吧，以后咱们都是团结在叶区长身边的一家人，对在座的，我们审计局实行靠前服务，你们有什么拿不准的，我安排人提前给你们审一审，具体怎么改方便，我们也帮你们出出主意！” 桌上的气氛更热烈了。 气氛一热烈，酒喝得速度就很快。 除了江若影不喝酒，其他人几乎都是酒到杯干。 共同科目完成以后，从周天刚开始单独敬叶子枫。 叶子枫心里高兴，来者不拒，几乎不管谁敬，他都一口喝掉。 江若影几次张张嘴，又咽了回去，好在焦明艳说了出来：“行了，让区长休息一会，咱们不能光对着区长一个人使劲，以后咱们大家就是一个集体了，互相也要喝点，加深一下感情！” 焦明艳平时仪态大方，不怎么说笑，小部门的一把手也很少能跟她交流，这时见她主动张罗，自然一个个就端着酒杯先冲焦明艳过去了。 叶子枫喝得有点醉眼迷离，但是他心里却还非常清楚，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站成一堆，几乎都是小部门的在敬大部门的。 他有点明白了江若影的意思，这种场合，对小部门来说更加宝贵，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能汇报自己的难处和需要解决的问题。 如果是在办公室，恐怕给不了他们这么多时间。 而且在酒精和气氛的影响下，这种场合能得到帮助的可能性也大增。 他能明显得感觉到，这些小部门对他的尊敬和依靠，再也不是春节前的样子了。 今天，他才有点真正感觉到了分管领导的感觉。 他心里越发佩服和感激江若影，如果说马新卓是给他一个点的突破的话，那江若影给他打开的就是一个面，甚至是一个空间环境。 叶子枫的目光望向了江若影。 江若影也正在看他，见他看过来，便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区长，我以水代酒也敬你一杯。” 叶子枫起身，让服务员把自己酒杯倒满。 江若影有些着急，轻轻按住他的手腕，说道：“区长你喝水吧，我的是水。” “不管你喝的是什么，我都要喝酒，而且要喝两个！”叶子枫还想招呼服务员换大杯。 江若影能理解叶子枫的心情，她也很高兴叶子枫的这样表示，但这种场合明显不合适。 她赶紧地按住了叶子枫的手，低声说道：“感情越好，关系越近，越要表现的普通！” 叶子枫愣了一下，眼睛一亮。 江若影这算是明确表示两个人感情好了，叶子枫很开心，而江若影因急切而脱口而出，有几分尴尬，却也并不后悔。 她不想叶子枫表现出对她的特别，那样的话，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子枫还是坚持喝了两杯酒，不过是用的小杯。 档案局长、老龄办主任和残联主席是新提拔的，他们尽管已经都单独敬了酒，但此时又三个人一块过来了。 残联主席陈海五十多岁了，是街道副书记提拔上来的， 老龄办主任康银祥是纪委巡查组提拔过来的，也是五十多岁了，是个副团军转干部，嗓门洪亮，看着有点大大咧咧。 档案局长蒋丽是妇联副主席提拔过来的，她年轻一些，也就比叶子枫大五六岁的样子，不到四十岁。 陈海有点木讷，不善言谈的样子，康银祥也不太会说好听的话，所以就推举蒋丽代表，表下忠心，喝个入伙酒。 群团的干部，工作往往务xu的比较多，因为毕竟没有实权，也没有直接的资源，但是倒也能练就一张好口才，毕竟要把虚的说成实的。 交互敬酒进行的差不多了，大家才纷纷重新落座。 叶子枫感觉差不多了，适可而止，是不是应该要上面食了？喝多了就不好了。 他看了江若影好几次，但江若影装作没看到。 第101章 王娟找他 这时蒋丽说道：“区长，这样的活动要多组织啊，尤其对我们小部门来说，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大家喝得高兴，这时也纷纷附和。 陈海也说道：“是啊，区长您下命令，尽管我们小门小户，但是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江若影这时站了起来，拍拍手示意安静下来。 大家都望着江若影。 江若影说道：“刚才蒋丽局长提的建议非常好，区长，不如借今天，我们就把这个事定下来，轮流坐庄。” 大家都说好。 江若影又说道：“咱们也不分大部门小部门，就从年龄大的开始，周局长老大哥年龄最大，今天他率先安排了，谁是第二年龄大啊？” 桌上的众人纷纷报了年龄，第二个是老龄办主任康银祥，第三个残联主席陈海......最后是江若影。 “这样，我建议由周局长当我们的秘书长，副秘书长我担任，负责联系下一个坐庄的，并替大家下通知。” 大家都说好。 “今天是临时定的，所以比较仓促。从第二次开始，我们提前一周定好日子，便于大家安排时间。原则上不许请假，如果有两次不参加者，本年度就不再在邀请之列。” 江若影说完看看大家：“同意吗？” 大家都鼓掌表示同意。 江若影随即让服务员上了面食，又让服务员提进了早已备好的十几盒精致的文房四宝，说走的时候一人一份。 上了面食以后，周天刚请叶子枫做最后的讲话，给大家提提要求。叶子枫今天倒没有头大，他很想讲几句。 他刚想站起来，一边的周天刚赶紧把他拉住了：“区长，你别站啊，你一站大家就都得站起来了。” 叶子枫有些动情，包含着对江若影的感激，他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话，当然说的是感谢大家。 他没有对大家提要求，只是表达了一种很诚挚的感谢，然后表了个态，一定全力以赴地支持好大家的工作，也希望大家都能互相配合好。 说完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随即大家也都热烈地举起杯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出了酒店，叶子枫其实很想和江若影聊聊，但是面对众人都等着送他，也只好上了车，放下车窗跟大家挥手道别。 在车上，他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谢谢你小影！” 但是江若影没有回，可能还在那张罗着送人。 叶子枫在车上又开始头晕头胀，便让司机把他送去了苗翠花的理发店。 因为跟司机还不是特别了解，他提前一个路口就下了车，让司机回去，然后他自己一个人溜达着去了理发店。 跟以往一样，躺下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醒了以后就会觉得舒服了很多。 醒来以后，却发现方怡竟然也在。 一问才知道，原来被舅母女房东赶出来了，已经在苗翠花这挤了三天了。 叶子枫问道：“不是给你留了钱了吗？” 方怡低着头没说话，问了三遍，才吞吞吐吐说还没下葬，那钱不敢乱花。 叶子枫心里叹息，又问学历证书办下来了没有。 方怡吭哧半天，转身去包里拿了个压塑的函授证书出来，说道：“办出来了，怕给你添麻烦。” “是那种真的吗？能查到的那种？” “嗯，两千六百块，是那种所有资料都齐全的，包括作业、论文什么的都有。” 叶子枫接过看了看，其实他也分辨不出真假，便递还给方怡，说道：“为什么把你赶出来啊？因为房租吗？” 方怡低下头，半响恨恨地说道：“都是因为王娟！她总想跟我要叶大哥你的电话，我偏不给她，她就唆使刘彩霞把我赶出来了！” 这个王娟！她还找自己干什么！ 叶子枫随即想起，她要找的并不是以前那个叶子枫，而是现在的叶子枫。 叶子枫对方怡说道：“墓地我已经我找好了，托的关系，没要钱。那存折上的钱你可以放心花了，先租个小房子吧。” 方怡张张嘴，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说好。 叶子枫告别苗翠花和方怡，打了个车回家，在路上翻开手机，看到了江若影的好多留言。 江若影说今晚比她预想得要好，所以请叶子枫以后不要妄自菲薄，说其实有时候，看别人高、看自己低的人，反而更容易整合资源。 又说了一些分管部门的优势，周天刚在干部问题和编制问题上能说上话，焦明艳的教育更是一种稀缺资源，还有苏荣光的审计，这些人基本能帮忙协调小部门遇到的大部分事情。 唯一现在需要区长你出面的，就是部门的经费问题，这个问题暂时只能你亲自出马，这也是下一步的重点，只要能给小部门争取到以前所争取不到的经费，那区长的威望就真正树立起来了。 ........ 江若影可能也是在车上发的，而且是想到哪发到哪，不像平时那么系统，但也子枫觉得每一句话都对他作用很大。 叶子枫发了一条：小影，有你真好，我真是幸运。 过了一会，江若影回了一条：区长，幸运是你自己带来的，相信这一点。晚安。 第二天上午，政府常务会议。 第一个议题是干部任免。 尽管区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但政府系统内的干部，还需要走政府常务会的程序才能正式任命。 这已经是参加的第三次政府常务会议了，叶子枫现在也已经弄明白了区长办公会和政府常务会的区别。 政府常务会议研究的议题更大一些，尤其是涉及人钱物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上级要求每年必须上政府常务会议研究或者听取汇报的一些工作。 参加会议的除了议题相关部门外，政府办、发改委、财政局、监察局、审计局、法制办、武装部等这些部门的一把手是固定参加的。 因为这次调整的干部太多，名单就有好几页，叶子枫上次只找了自己分管部门的看，这会也没什么事，就随意地翻着。 突然，他看到了尤思岱的名字 第102章 总有想不到的地方 突然，他看到了尤思岱的名字。 叶子枫下意识先去看职务，确定是局长后，心头不由一宽，看来真的安排了正职了。 这才又去看了看单位，是机关事务管理局。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成了陆颖的局长了？ 叶子枫抬头看了看，尤思岱果然不在，他平时是参加政府常务会的。 他接着往下翻。 很多一把手的名字，他还不是很熟悉，碰到熟悉一点的，他就多看一眼。 政府办副主任、督查室主任周强，任城管局局长。 城管局局长史红，任南丰街道书记。 就这样慢慢翻着，翻完了正职，后面更多的就是一些副职了。 副职，他认识的就更少了，他加快了点速度，一目十行的扫着，突然看到了韦平军，他的调整属于平调，从政府办副主任调到了区委办任副主任。 政府办走了两个副主任？那应该提拔了两个吧？ 叶子枫在里面找，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两个新的副主任都不是在政府办内部产生的，而是从外面提拔来的。 这两人，叶子枫还都认识，一个是白云镇的副书记刘刚，这次提拔为政府办副主任、督查室主任。 还一个是春节期间，穆青安排那顿饭见到的财政局办公室主任冯宁。 叶子枫突然微微有点兴奋，不管是冯宁还是刘刚，谁接了韦平军的那一摊工作，也方便帮陆颖开口了，尤其是尤思岱又当了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 常务会结束以后，叶子枫刚回到办公室，苏荣光跟了进来，说道：“区长，审计组节后重新入驻，定在明天了，我寻思喝个开工酒，区长你能参加吗？” 叶子枫想起了方怡的事，问道：“孙晓霞局长来吗？” 苏荣光摇摇头：“她应该不来，国家审计组好像是抽到黄北了，她最近可能在忙黄北的事。”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那我不去了吧，你陪庞处长好好喝点吧。” 苏荣光点点头，说道：“那我再约一下孙局长，她如果参加，您就陪一下。” “好。”叶子枫答应下来。 两个人又轻松地聊了一会，毕竟没被国家抽到，压力没那么大了。 苏荣光走后，叶子枫发现，现在他能根据自己的意愿比较自如的做出自己的选择了，不像以前，不会也不敢拒绝别人。 下午，叶子枫调度校外实践基地的推进情况。 目前总体平面图和效果图以及单体建筑的效果图已经出来，部分单体做了两个方案。 叶子枫觉得都很漂亮，他有点难以取舍。 问了问办公室，得知高守墨区长在家，便带着教育局的副局长张明和两位科长去了高守墨办公室，请他定一下最终的方案。 高守墨对效果图也很满意，对两座宿舍楼，他选了第一套方案，对于食堂，他选了第二套方案。 整个效果图中，其实食堂的造型是最漂亮的，说是食堂，其实可以接待大型的宴会，起初设计的是三层，现在改为了四层，整个第四层就是一个巨大的商务宴会厅，将来区里有大型的活动可以放在那里。 高守墨对进度还比较满意，最后提了两条，第一是尽快给徐梦云书记过目，第二是基地的围墙抓紧建好，他上次路过那里，进去转了转，发现有一段墙没有建好，还有不少农民从那缺口处出入，在基地里面的土地上搞种植。 高守墨问张明：“不是补偿都已经到位了吗？” 张明连忙回答道：“都已经补偿到位了。” 高守墨有点不悦地说道：“那就不能再允许当地群众在基地里种植了，尤其不能种植新的作物！我上次看到有的农民在翻地，好像要种菜！这怎么行？以后开始建设了，别为了这些又跟群众发生些冲突和矛盾。” 高守墨说完，看了看叶子枫：“这些工作还是要考虑在前面。” 叶子枫点点头，心里有点惭愧，千想万想，总有想不到的地方。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对张明副局长说道：“回去后先把围墙抓紧建好，另外，按照守墨区长的要求，把方案和效果图进一步优化，合适的时候我们给徐书记做一次汇报。” 张明没说什么，点点头走了。 张明刚走一会，尤思岱来了，提着两个纸袋，鬼鬼祟祟地闪身而入。 “区长，我回了趟老家。”尤思岱将两个纸袋子放在了沙发的南侧，以免进来人看到。 “我老家在海边，这是两盒纯野生的海参，您让家里老人尝尝。” 面对送礼，叶子枫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慌乱而手足无措，尽管还是觉得不妥，但不会像最初那么激烈的抗拒，他点点头：“那就谢谢部长了。” 尤思岱一脸感激地说道：“东州的军转干部，直接转任正职的几乎没有，快的也要一年后，没想到区长您的力度那么大。” 叶子枫连忙摆摆手：“不是我的力度大，是宫书记。另外，你不是也找了徐书记和高区长了嘛，肯定都有作用。”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尤思岱赶紧站了起来：“区长，那我先走了，以后咱们就在一个楼里了，有事您尽管吩咐。” “嗯。”叶子枫点点头，送尤思岱出门。 尤思岱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并不是熟悉，便略一点头走了。 叶子枫看到年轻人，却不由一愣，眼前这个清秀俊逸的年轻人，正是他刚穿过那天送他去礼堂的那个年轻人。 “区长，你好，我是许静，”许静微笑着说道：“本来穆青主任说带我过来，但是高区长临时有事，他跟着出去了。” 叶子枫见了许静，还是有些莫名的亲切，连忙招呼道：“进来坐吧。” 许静进来后坐下，他神色谦和淡然，不卑不亢，不像白宇当初那么拘谨，也不像马新卓那么自来熟话多。 聊了一会，叶子枫知道许静和白宇是校友，都是那所顶尖985大学毕业，只是许静是研究生毕业。 第103章 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叶子枫问道：“那天以后，一直也没再见你，不在这楼上办公吗？” 许静笑笑：“区长，我前天刚回来，被借调出去了一段。” 叶子枫又问道：“以前你当过联络员吗？” 许静说道：“跟过夏曼区长很短的时间。” 叶子枫发现许静说话很简短，如果换做是马新卓肯定会说被抽调到了哪里，干出了哪些惊天动地的成绩，给夏曼区长干过很短的时间，是什么原因不干了呢？是夏曼区长不满意？还是别的原因？ 叶子枫没有细问，只说以后是一个战斗集体了，咱们一块把工作干好。 许静有种淡淡的从容，他不像白宇那么容易拘谨或激动，更不像马新卓那样高调张扬和赤裸裸的表达亲近。 叶子枫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许静身上有傲骨。 骨有傲气，但皮肉并没有傲气，从外表看，言谈举止都很尊重客气，严守分际，并不逾越本分，但里面就是有那么一股劲撑着，这种客气和尊重就不至于沦为谄媚和低声下气。 许静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这才还带了个人进来。 那人个头不高，五官端正，皮肤略黑，短发很利索，两眼灵活且有神。 许静说道：“区长，这是咱们办公室新来的研究室副主任，过来给您报个道。” “区长你好，我叫方文正，以后多关照。”方文正上前双手握住叶子枫的手。 “方主任太客气了。”叶子枫总觉得方文正哪里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跟谁长得像。 方文正说话的神情很诚恳：“总听高区长说起您，说您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但是优秀太多了。” 叶子枫忽然就明白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来自哪里，是高守墨！ 眼前这个人跟高守墨太像了！ 叶子枫仔细看了看方文正，却又发现不管是眼耳鼻口还是脸型体型，又好像都不像。 许静说道：“区长，以前方主任在青山区一直跟着高区长。” 叶子枫明白了，那种相似更多的是一种气质和神态，并不是容貌。 叶子枫对方文正笑道：“原来是你啊，也总听高区长夸你了，说这边三四个人都没你一个人处理的利索和稳妥。” 方文正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跟着守墨区长时间长了些。” 叶子枫发现方文正说话的语气和腔调和高守墨也很像，没等他问，方文正已经自报家门，也是道州沧县人，跟叶子枫和高守墨都是同乡，也包括许静。 叶子枫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许静，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听不出任何道州口音。 方文正注意到了叶子枫的诧异，也看了一眼许静，问道：“你还没给区长汇报吗？” 许静微微笑了笑：“还没来得及。” 又聊了几句，方文正说道：“区长，我第一个先来看的您，一会我再去别的区长屋里看看，在家的区长，我尽量今天都见个面。” 叶子枫起身送方文正，心里有点诧异于方文正把自己摆的这么靠前。 方文正走到门口，很恭敬地说道：“区长留步，咱们都是老乡，以后常聚聚。” 叶子枫点点头：“好。” 他发现方文正和许静不同，方文正长得五官端正，一脸正气，但说话神态有时却过于客气甚至卑微，言语周到，语气亲近和气，但偶尔又会散发出一股霸道的气息。 叶子枫对强势霸道的气息最为敏感，尽管方文正很谦虚客气，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坐在椅子上，叶子枫有些出神，他感觉方文正简直就是一个小号的高守墨。 想到高守墨，他想起了这次干部的调整，韦平军走了，周强也走了，王宁的三个手下走了俩，只剩下章了。 而新来的，冯宁明显是穆青的小兄弟，白云镇的刘刚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也是跟穆青关系很近，那说明办公室权力的天平，已经向穆青开始倾斜了。 ****************** 第二天，冯宁也来报到了。 他来到叶子枫办公室，显得很愉快和亲切。 那天的聚餐，两个人都互相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区长，这下有机会给您服务了，我分管接待这块，您有事尽管吩咐。”冯宁依然是周到而客气，只是心情愉悦了很多。 叶子枫不顾冯宁的反对，坚持给他泡了茶，坐下说道：“你来了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冯宁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说道：“区长，您吩咐吧，没有二话！” 叶子枫说道：“我有个很好的朋友，那天来找我，说他的一个同学在咱们机关事务局，叫陆颖，她想去美食城那边，你看看方便吗？” 冯宁马上说道：“区长，没问题！我来了以后刚跟他们见了个面，您说的这个陆颖我有印象，好像挺漂亮的，她去那边合适，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叶子枫一听，心里瞬间踏实了，刚想说谢谢，冯宁又说道：“本来我还担心她万一不愿去那边，我怎么给她做做工作呢，区长您这一说，倒给我解决了个心病！” 冯宁说完，端起茶杯，微微举了举：“区长，谢谢你了！” 叶子枫一时倒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好笑笑：“是我有福气，正不知怎么办呢，你就来了。” 冯宁说道：“我还没来，穆青大哥就交代我了，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把美食街那边弄起来。我这两天拟个名单，给机关事务管理局送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子枫想起了尤思岱，便点点头说道：“行，我也给尤局长说一声。” “那就太谢谢区长了。”冯宁属于那种做事风风火火坐不住的人，喝了两杯茶后就起身告辞：“区长，给您报到了，以后有事随时吩咐。” 送走了冯宁，叶子枫想起了江若影给他发的微信，想想好像自己还真是特别幸运。 中午去食堂再看到陆颖时，他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脸上挂着笑容，只是吃饭的人多，他没有机会跟陆颖说这件事。 饭后，他又拉着宫之奇副书记去山上溜溜，恰好碰到严立农和穆青一块回来。 叶子枫顺嘴邀请了一下，严立农居然没怎么犹豫，便跟着他俩出门上了山。 因为严立农分管农业，而宫之奇作为副书记，一般都是分管稳定和农业。两个人因为工作也很熟悉。 路上的聊天比较随意，严立农就说起了这次政府办的人事调整。 宫之奇突然说了一句：“你和穆青是老乡吧？” 严立农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一个市的，但不是一个县。” 叶子枫突然就有些明白刘刚来政府办了，也想起了当初穆青挨批，他后知后觉时，江若影宽慰他时说的那句话“他们中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叶子枫不由多看了严立农几眼，他一直觉得严立农口无遮拦，有点大大咧咧，现在才突然发现，他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104章 意味不明 叶子枫本来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只能心照不宣，不宜谈论的话题，谁知宫之奇笑着对严立农说道：“看来你没少给老乡忙活啊。” 严立农略显尴尬地笑笑，说道：“我能出什么力，主要是王宁把高头惹毛了。” 严立农说完转头看看叶子枫，说道：“穆青还是不错的吧？” 叶子枫点点头：“是，穆青主任为人正派，厚道踏实。” 严立农对宫之奇说道：“你看，说不定是叶区长去做了工作了。” 宫之奇笑道：“人家都是坏事往外推，好事你推的什么啊。” 叶子枫也笑着问道：“严区，刘刚过来，肯定是你出的力吧？” 严立农知道叶子枫清楚他和刘刚的关系，也没否认，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叶子枫想起江若影说的要有班底，要有布局，现在看人家严立农才是真布局，来政府不到几个月，几个副主任都是和他关系亲近的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通的高守墨。 *************** 省里的二会开始了。 高守墨去参加省人会，叶子枫以为区长都去了，书记肯定也会去，寻思着区里的气氛又该宽松一下了。 结果中午去食堂刚坐下，徐梦云就进来了。 叶子枫最近调度各项工作都很紧，对基本的一些情况也都掌握了，倒是不怎么像以前那么怕徐梦云问了，有时还盼着她能问点什么。 徐梦云也注意到了叶子枫不再那么回避她，吃着饭时便问了问有些工作，其中也包括校外实践基地。 叶子枫倒也回答的顺畅，目前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前期做了哪些工作，遇到了什么问题，怎么解决的。 回答完后，叶子枫尽管心里还是稍稍有点忐忑，但总体对自己的回答还是满意的。 但叶子枫掌握的情况，只要是调度部门，部门汇报的情况，他就用心记下，有些觉得该掌握但部门没汇报的，他也问问。 说到底，还是一些浅层的、表面的情况，徐梦云只要问的稍微具体一点，深入一点，叶子枫回答的就有些吃力。 不过，徐梦云看上去似乎还算满意，哼了一声说道：“元旦前必须开工，本来我是想十月份就开的，看你刚来，怕你到时候不好看，给你留个面子。” 叶子枫连忙感激地点点头，说道：“书记，效果图已经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给你汇报一下。” 徐梦云想了一下，说道：“那就今天下午四点半吧。” “哎，好的书记。”叶子枫也想赶紧把这事定下来，定下来以后才能进行方案设计，再出具体的平面图以及施工图。 今天吃饭，叶子枫没有急急忙忙吃完赶紧走，倒是吃的不紧不慢。 徐梦云先吃完了，起身说了句“慢慢吃”就走了。 食堂里只剩下了叶子枫和宣传部长，他见陆颖过来了，便故意吃的很慢，等宣传部长吃完，便说道：“部长，您先上去吧，我一会再吃点水果。” “行，那我先上去了。”宣传部长走了。 宣传部长一走，陆颖立刻就走了过来，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区长，冯主任和尤局长都跟我说了，同意我过去，谢谢您！” 叶子枫笑笑：“是你运气好。” “冯主任说暂时先不设经理，先让我当副经理，看我的表现，如果运营的好，就转成经理。” 陆颖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有些发红。 叶子枫并不知道经理不经理的事，这时一听心里就有点紧张，叮嘱道：“那你去了可一定好好干啊，别辜负了冯宁主任。” “放心吧区长，我一定好好把握机会。”陆颖两手不停地互相握着，显得很激动，说道：“区长，等开业后，我请您吃饭。” 叶子枫笑笑：“好啊，不过不着急，你去了以后先把工作理顺了。” 陆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区长，如果开始的生意不好，您能不能跟部门交代一句，去支持一下。” 叶子枫愣了一下，突然觉得类似事情可能会接二连三。 陆颖连忙说道：“区长，我就是随口问一下，如果为难就算了。”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叶子枫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只是说道：“到时候你先看看吧。” “哎，好的，区长！”陆颖见叶子枫碗里的粥已经快没了，殷勤地端了碗去盛粥。 叶子枫其实已经吃饱了，他刚想阻止，但看着陆颖因愉悦而轻快的步伐，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道：“半碗吧。” 临走前，望着陆颖充满感激的娇艳面庞，叶子枫觉得很有成就感。 回到办公室，他先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张明副局长外加那两位具体负责的科长三点到他办公室，在给徐梦云书记汇报以前，他们内部再通一遍商量一下，以免被问住。 刚想躺下休息一会，苏荣光打来电话，说孙晓霞副局长晚上能过来。 叶子枫让他把时间定的稍微晚一点，给徐梦云书记的汇报四点半才开始，还不知道几点结束。 下午三点，焦明艳他们准时来了，还带了省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团队，由他们给徐梦云书记汇报设计理念、功能布局以及造型色彩等方面，恐怕也是担心被徐梦云书记问住。 下午四点十五分，叶子枫和焦明艳等人就早早在会议室等着了。 可是一直等到五点多，徐梦云书记才从外面赶回来，她依然是端着脸，不过说话的语气比平时带了一丝温和的歉意。 今天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王天河（为避免过多用省的词，后面一律用市委书记，不再提省里职务）过来看拆迁现场。 本来预定的时间是四十分钟，但王天河书记在现场看高兴了，徐梦云借着书记的高兴，趁机把精华新城的一些设想和需要市里帮忙解决的困难做了汇报。 王天河在兴头上，现场办公，正好几个城建口部门的一把手也都在，便叫过来一一做了安排。 市委办公厅的人急的直打转，这一下拖的时间也太长了。 足足又过了四十多分钟，王天河书记这才满意而去。 徐梦云也刚从兴奋和喜悦中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坐在那里，脸上就带了一丝疲倦，她摆摆手：“开始吧。” 叶子枫别的经验没有，但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尤其是女人的脸色，他感觉到了徐梦云的那丝疲倦，便对张明说道：“张局，简明扼要！如果书记有问的，再详细说。” 徐梦云抬头瞥了叶子枫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第105章 积淀积累 张明开始了汇报，叶子枫则不时观察着徐梦云的脸色。 张明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主要是说这个项目的重要意义，徐书记和守墨区长的支持和关心，叶区长和焦局长的重视以及指导和调度等等。 徐梦云一语不发，低头翻着给她准备的材料。 汇报刚进入正题几分钟，叶子枫发现徐梦云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她的眉头不时微微皱起。 汇报到十几分钟的时候，叶子枫感觉徐梦云有几次就按捺不住了，想要插话叫停，但忍下了。 叶子枫轻轻碰了碰张明，示意他更简洁一些。 张明很快匆匆结束了汇报，然后省设计院的一位副院长对设计方案做说明。 叶子枫一直提着心，他从徐梦云的脸上看出了不满意。 但徐梦云今天脾气出奇的好，可能跟下午刚解决了那么多大事、难事有关系。 全部汇报完后，徐梦云最最后讲话，她先肯定了一下，说总的设计还不错，科技元素、绿色环保元素以及教育元素都有了，也能看出想把很多的元素都融入进去，还搞了种植区和养殖区。 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下面我再说几点意见！” “第一，档次太低！不管是整体布局，还是单体的设计，都不行！你们回去重新弄！” “第二，总体布局要有主题，从踏进大门那一刻，一直到每个单体建筑，广场甚至边边角角，这个主题要贯穿。你们现在搞的太七零八落。这个基地，不要叫什么校外实践基地，要起个响亮一点的，也容易记的名字，和主题契合起来，主题要有意义......” “第三，楼的造型不行，太陈旧，要新颖、活泼一些，这是给孩子们用的，要尽量贴合孩子们的天性，不是让你们盖这种死气沉沉方方正正的宿舍楼！” 徐梦云说着看了一眼省设计院的副院长，说道：“要是设计这种楼，我们还用请你们吗？随便找个小设计院不就行了？” 叶子枫见徐梦云说的这么难听，心里不禁有点担心，心想人家可不是咱们区里的部门啊。 他偷眼瞄了一眼省设计院的副院长，却见他一脸惭愧，连连点头：“好的徐书记，回去我们大改。” “用点心才行！”徐梦云不悦地说完，拿起那张效果图，说道：“楼体的颜色也不好看，楼顶的光伏板颜色太单一，你们要和周围的山，周围的树结合起来设计，不能单看还行，整体看就显得突兀刺眼！这怎么行？” 设计院的人都低着头不停地记着。 “基地周围都是山，下雨时的排水要做好，一百毫米的降雨，路面要确保不能积水。” “广场........” “道路........” “绿化......” 叶子枫有那么一刹那，对徐梦云产生了深深的敬佩和折服，他能看得出来，徐梦云并没有提前看过图，或者准备过什么，说的这些都是临时感受的表达。 这就是积淀，这就是积累啊。 而且，他再看看省设计院的人，都低着头猛记，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解释，他就有些明白，他们本来就是糊弄的，只是他和教育局的人看不出来而已。 也正是这个原因，徐梦云话难听，直接说到他们脸上，他们也只能是羞愧和不好意思，连辩解都不敢。 他又想起了高守墨，当时高守墨区长好像对这个方案还挺满意的。 散了会以后，叶子枫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徐梦云。 徐梦云看了一眼叶子枫，说道：“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起身走了。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焦明艳靠过来小声说道：“保重区长，给你添麻烦了。” 带了本子和笔，叶子枫忐忑不安的来到徐梦云办公室。 徐梦云正涮了毛巾擦脸，指了指沙发：“坐吧。” 叶子枫没敢坐，拿着本子一直等徐梦云擦完脸坐下后，他才坐下。 徐梦云又站了起来，叶子枫连忙也站了起来。 徐梦云拿了支笔，走到墙上挂的地图前，对叶子枫说道：“看这里，这是禁止规划区的红线，这是校外素质教育基地，看明白了吗？” 叶子枫认真地看了几眼，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书记，没看明白。” 徐梦云今天难得的有耐心，指着地图说道：“看到没，精华区被限制到这个小的区域里，其他地方都不允许开发，我们想要突破，必须以这种公益的、非盈利的来作为尖兵打入进去。” “只要这个位置类似的基地多了，我们就可以申请在周边建配套，一步步把框架打开。” 第106章 一技之长 “这个位置，是你们教育的基地，这个位置，我们和部队联合建个国防性质的基地，这个项目也马上快批下来了。”徐梦云叹口气，说道：“能在禁止规划区批一个项目不容易，所以必须高标准的规划建设。” 叶子枫点点头。 徐梦云坐下来，示意叶子枫也坐下，说道：“这个基地是给孩子们建的，你要从两个方面想，一个是孩子们喜欢什么，一个是我们想让孩子们学到什么。” “图书馆我的意见就不要了，非要保留的话搞个小点的，剩下的空间不如搞点科普馆，各种灾害的，地质的，化石的，海洋的、星空的，军事的，科技的，可以多搞一点。” “你要把这里打造成孩子的第二课堂，除了满足教育的基本功能以外，你要多费心思，要让孩子们在这里尽可能多的学到在学校课堂学不到的。” “除了馆里的展示，更重要的要让孩子们在现实里学到东西。”徐梦云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基地内的污水处理，你可以透明的管道给给孩子们展示，通过什么样的环节，水变得清了，通过哪个环节，水的臭味消失了，通过哪几个环节，水甚至能饮用了。” “不要搞太多文字，要让孩子直观感受到。” “比如发电，这里四周都是山，山顶能不能搞个小型的风力发电，楼顶可以利用光伏发电，小型的实验室性质的火力发电也可以考虑。可以考虑风车提水，把水重新提到山上，再做个小坝，弄个微型的水利发电。” “要让孩子进来以后，看到东西，学到东西！”徐梦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你们搞的那个养殖区，我看就不要了吧，种植区可以保留，但必须要有科技，不要随便种点瓜果蔬菜就是种植区了！” “有些建筑，比如楼的一角，可以适当采用透明的材料，让孩子们看到整个楼体是怎么组成的，里面是什么，外面是什么。” “山顶，能不能建个小的天文台，住宿的学生晚上看看浩瀚的星空？” “拓展训练沿着山坡搞一点，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增加点难度，练练孩子们的胆子，尤其是男孩子......” 。。。。。。。 这是徐梦云第一次跟叶子枫说这么多话，叶子枫仿佛领略到了一个新世界，徐梦云的想法和眼界、境界跟他以前碰到的所有人的都不同。 他调度了那么多次校外实践基地，还从来没人跟他说起过这种构想。 他甚至心里非常激动，如果真能按徐梦云的想法建成这样一个基地，那精华区的孩子该是多么幸福。 期间，苏荣光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他迅速地给挂掉了。 徐梦云突然皱了皱眉，晃了晃脖子，显得有些不舒服，她一边用手用在脖后揉着，一边说道：“要用心，每一处都要用心思考，要做到走在路上就能学到知识，哪怕一张木椅，坐在上面休息时，旁边有稀有的树木，挂个牌子，做个介绍之类......”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徐梦云好像难受得厉害，眉头又皱了皱，说道：“我这些都是随口一说，不一定都可行，你们好好研究，拿出个像样的方案，不要盖成了普通的教室，干就要干出一流，沪市有个不错的基地，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以斯列的污水处理也好，都可以去看看。” “好的书记，我们好好再研究。”叶子枫起身，走到门口，犹豫着又回过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书记，你脖子不舒服吗？我给你按按吧？” 徐梦云愣了一下，明显非常意外。 “不用了，老毛病了！”徐梦云摆摆手，不过脸上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 叶子枫捕捉到了那丝转瞬即逝的笑容，他慢慢往前挪了两步，坚持道：“书记，以前我给家里老人按过，都说还挺管用的。” 徐梦云一沉脸：“忙去吧！” 叶子枫心里煎熬犹豫着，他没什么别的长处，论能力、论经验，论见识，他恐怕哪一项也进不了徐梦云的眼，只有这按摩的手法，好像也能拿的出门。 “书记，让我试试吧，就半分钟。”叶子枫一脸诚挚地恳求道。 徐梦云有点不高兴了，盯着叶子枫，冷冷地说道：“这个副区长是靠伺候人上来的？” 叶子枫摇摇头：“不是。” 徐梦云刚才说了句难听的话，以为他即便不灰溜溜的走，起码也知难而退了，可见他还在这坚持，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放下了手，将脖子一探：“那按吧，半分钟。” 叶子枫卷了卷袖子，手放在了徐梦云的脖颈上，说道：“书记，我从轻到重，你感觉力度合适了就告诉我一声。”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叶子枫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这真得得益于这几年王娟对他的使唤。 徐梦云本来不想说话的，开始感觉越来越舒服，但后面开始逐渐疼痛的有点撑不住了，便说道：“好了，再轻点。” 叶子枫稍稍轻了一些力度，温柔却又有力地揉按着。 其实已经过了半分钟，但徐梦云感觉确实很舒服，便没说话，直到按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她才说道：“好了，半分钟了！” “书记，您这里有点硬，我给您揉开吧，几分钟就好。”叶子枫带些恳求地说道。 徐梦云没说话，没同意，但也说不行。 叶子枫就继续揉着，他很用心，甚至比以前给王娟揉还要用心，他是真的想缓解徐梦云的不舒服。 第107章 有点遗憾 按摩了约莫五六分钟，徐梦云尽管感觉很舒服，但还是依稀觉得不妥，便起身说道：“好了，可以了。” 叶子枫望着徐梦云，他感觉那块僵硬还没有揉开。 “好好研究研究基地的建设，多下点功夫，建，我们就要建成一流的，最低目标也要是全省第一。” 徐梦云神情语气恢复了常态，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里面多了一丝柔和。 “嗯。”叶子枫点点头，却似乎有些遗憾，再多揉一会效果会更好些。 徐梦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摆摆手说道：“好多了，去忙吧。” 叶子枫出了徐梦云办公室，看看手机，苏荣光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了，连忙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下楼。 司机说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叶子枫下楼来到院里，司机又在擦车，崭新的帕萨特一尘不染。 这个年头，司机还是非常吃香的，像那天的部门聚餐，礼物都是两份，司机也都有。 而且司机那一桌，吃的也不比领导那桌差，基本是一个标准。 所以几乎全部的司机都很殷勤周到，小心翼翼地保全自己的这个香饭碗。 来到八一山庄，孙晓霞和庞处长已经在等着了。 叶子枫赶紧过去握手道歉，孙晓霞理解地笑笑，说她们也是刚到。 苏荣光马上招呼服务员抓紧上菜。 席间，孙晓霞主动问起了叶子枫那个朋友进社区的事，说怎么还没给我短信啊？ 叶子枫现场编了短信，发给孙晓霞。 孙晓霞说道：“我跟金楼街道和石墙街道的书记比较熟，这俩街道离你那朋友住的远吗？” 叶子枫连忙说道：“她租房，都可以。” 其实叶子枫不想让方怡去石墙街道，因为王娟就在。 谁知孙晓霞说道：“那去石墙吧，那个赵书记还是很周到懂事的一个人。” 说完，就拿起手机给石墙的赵书记打了过去。 放下手机后，孙晓霞对叶子枫说道：“明天上午八点半让她去找赵书记。” 叶子枫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千恩万谢，又敬了孙晓霞两杯。 苏荣光问道：“孙局，国家审计组的抽签真的定了吗？” 孙晓霞点点头：“大概率是抽出来了，应该是黄北区和北阳县。” 孙晓霞的脸色微微有些沉重，一来黄北区是出名的比较乱，人的胆子也大，前期市里审计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二来她老公在那当区委书记，万一审出的问题太多，脸上不好看。 毕竟，有两位市领导估计届中就要退下来了，她老公作为排名靠前的老资历区委书记，还是很有希望上这一步的。 而且，加下次换届，也就两次机会了。 “唉，黄北那边情况有点让人不放心。”孙晓霞叹了口气，看看苏荣光，问道：“你们听到过什么没有？” 苏荣光摇摇头：“和黄北接触不是很多。” 孙晓霞点点头，说道：“要是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尤其是涉及低保政策的，这块听说是国家审计的重点。” 叶子枫心里一动，他看看孙晓霞。 孙晓霞问道：“叶区长听说过什么吗？”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黄北的朋友说，那边低保确实很乱，有些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应该享受的很多却没有享受到，而且有些低保户，前脚刚发了钱，后面还会被社区的人要走一半。过年过节走访的米面粮油，也基本都没送到低保户手里。” 孙晓霞的神情更加沉重，这些情况其实她已经掌握了，只是在处理的度上还在犹豫，她目前的倾向是内部消化，先适度整改，尽量掩盖，等拖过国家审计组后，再回头处理。 这样影响会小一些。 可是听到叶子枫这样说，她觉得有必要改变想法了，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那通过掩盖想顺利过关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审计组的电话是要向社会公布的，随便几个电话，只要线索属实，这东西就像瓜秧一样，不管摸到哪跟秧，都能顺藤把所有的瓜找到。 孙晓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于是晚宴匆匆结束。 叶子枫送走孙晓霞后，给方怡打了个电话，想告诉她明天去报到的事。 可打了四五遍也没人接，叶子枫有点沉不住气了，他让司机把他送到了苗翠花理发店的路口，并让他在这等会自己。 他步行来到苗翠花的店里，见方怡不在。 苗翠花也有些诧异，以前叶子枫来，都是浓浓的一股酒意，今天看着似乎没喝多少酒。 但她没有多问，她将椅子放倒，然后从橱子里拿出了一块类似床单的布铺在了椅子上。 这是给叶子枫单独准备的，包括洗发膏，刮胡刀等所有的物品，都是单独放在一个小橱子里。 “翠花姐，今天没喝多，不按了，方怡呢？” “她刚回来一会，接了房东一个电话就走了。” 苗翠花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着急地说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明笛，你自己在店里写作业，我去看看方怡阿姨。”苗翠花收拾了一下就想出门。 叶子枫拦住了她，说道：“我去吧，小明笛一个人在店里让人不放心。” 苗翠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叶子枫回到路口上车，让司机去黄北。 也是远远的在路口停下，叶子枫步行进了胡同。 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听到了方怡的哭声和女房东的骂声，中间还夹杂着王娟教训方怡几句。 不过最多的还是女房东和刘彩霞对王娟的奉承。 叶子枫听了一会明白了，原来是女房东把方怡的房间给清空了，东西都给扔了。另外，刘彩霞进社区的事也基本差不多了，明天先去报到，手续过几天办。 叶子枫走进院里，见王娟正空着手意气风发的往外走，身后跟着女房东和刘彩霞，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而方怡，正蹲在地上呜呜的哭。 第108章 人生岔路口 叶子枫走过去轻轻拉起了方怡：“别哭了，应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以后再买吧。” 方怡看是叶子枫，努力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有些抽抽搭搭，原来当时叶子枫送她的一些东西，她都宝贝一样的放在大木箱的最底层，结果都被女房东给卖了。 叶子枫也想不起当时送过方怡什么东西，想来也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贵重的东西他都是攒钱买给王娟的。 可能是东西不值钱，王娟看不上没要的一些东西，他转手送给了方怡。 看到方怡这么在意自己送给她的东西，叶子枫还是有些感动，他对方怡说道：“人都走了，一切都过去了，生活还得向前看。” 王娟看到了叶子枫，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刚要一脸笑容的走过来，神情却又突然变得有些难过。 她走方怡跟前，语气深沉地说道：“方怡，叶大哥说的对，生活要往前看！” 说完又看看叶子枫，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说道：“不过，子枫虽然走了，可他留给我们大家的美好回忆，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得了呢！我们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尤其是我。”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看看王娟，再看看女房东和刘彩霞，果然看到那娘俩的脸上也露出了吃惊和诧异的神色。 王娟一脸的难过和哀思，仿佛有泪要流出来：“子枫生前多次给我说起过你，说你是这世界上他同名同姓的最好的朋友。” 叶子枫吃惊的望着王娟，这女人也太能扯了，他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同名同姓的朋友，穿越以前连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怎么会经常给她提起？ 王娟看到了叶子枫有些发愣的表情，以为这话有了效果，便仿佛刚想起似的，赶紧自我介绍道：“您可能没听说过我，我是子枫的女朋友，唯一的女朋友。” 叶子枫心中一阵悲凉，王娟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他一直到死时唯一的女朋友。 方怡在一边气愤的说道：“叶大哥，你不要听他的！她对子枫哥坏透了。” 王娟神色微微冷了冷，目光望向了方怡：“方怡，那你说我是不是子枫唯一的女朋友？子枫爱不爱我？疼不疼我，你摸着良心回答！” 对于王娟的偷换概念，方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王娟确实说的都是实情。 愣了好几秒，方怡才反应过来，她怒视着王娟：“子枫哥确实对你好，可你对子枫哥呢？你也摸着良心说！” 刘彩霞走了过来，呸了方怡一口说道：“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还能不如你个外人清楚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欢那个废......” 刘彩霞智商不高，好在王娟和女房东反应很快，王娟使劲咳嗽了一声，女房东则高声说话，把那个“物”给掩盖住了。 女房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女儿刘彩霞一眼，生怕她再说出不像样的话来，便说道：“明天你不是要去社区报到吗？还不赶紧去准备准备。” “奥。”刘彩霞没明白她妈和王娟为什么都瞪她，但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向屋里走去。 叶子枫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这时便对方怡说道：“方怡，你愿意去社区吗？” 方怡一愣，抬头诧异地望着叶子枫。 女房东和王娟也吃了一惊，就连刘彩霞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叶子枫说道：“方怡，明天早上八点半，你去找街道赵书记报到，他会给你安排的。” 小院里一片安静。 叶子枫对王娟说道：“其实我和子枫也不是很熟，他从没跟我提起过任何人，只是那天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花圈。” 叶子枫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娟愣了一下，连忙喊道：“叶大哥，我能留你个电话吗？以后万一子枫的遗物里有和您相关的，我给您送过去。” “遗物不是都让你们给扔了吗？”叶子枫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如果还有点话，就让方怡转给我吧。” 说完再不停留，直接出门走了，留下了一院子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的女人。 回到家，孙倩又坐在餐桌旁等他，见他进门，便过来给他换鞋。 叶子枫尽管在小院里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但想到那些年的付出和被抛弃，内心也是翻江倒海。 来到这个温暖的家里，他的心就安定了很多。 他温柔地搂住孙倩：“不是不让你在这等我吗？你去看电视也行，床上躺着也行，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 孙倩生性节约，她一个坐在餐桌旁，就开一个最小的灯，整个客厅那么大，显得孙倩特别孤单。 孙倩去端了泡脚的水来，说道：“一想到你快回来了，我就一点都不孤单。”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有些担心地望着叶子枫：“你会一直回来，对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当然了，我还能去哪？” 孙倩低下头，给叶子枫洗着脚。 叶子枫感觉有些不对，弯腰捧起孙倩的脸，却发现眼里都是泪，忙问道：“怎么了？” 孙倩掩饰地笑笑：“没事。” 叶子枫再三追问，原来孙倩连续看到了好几个讲座视频。 叶子枫让孙倩找来，一看题目都是些婚姻中的残酷真相、女人被抛弃的十大原因，婚姻是一场双人舞，你如果占了十条中的三条，必被抛弃之类。 不用点开，叶子枫也知道说的什么，他俯身揽过孙倩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说道：“小倩，我向你发誓，这辈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就算你抛弃我，我也会缠着你赖着你。” 孙倩紧紧的靠在叶子枫的怀里，喃喃地说道：“是我太没用了，每次看到你皱着眉头想事情，我却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我能和小瑜一样该多好！” 叶子枫轻轻拍拍孙倩的头：“那是良师益友啊，当老师，当朋友最好，媳妇还是你最好啊。” 孙倩抬起头，一脸的幸福却又似乎不太相信：“真的？” 叶子枫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和你在一块，我是最幸福的。” 叶子枫说的都是心里话，在单位有压力就算了，如果在家里也有压力，那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他真的喜欢孙倩，喜欢她的性格，也包括她的身体，不光彩夺目，不美丽妖娆，但胖乎乎的搂着睡觉就是踏实和舒服。 “洗澡吧？” “啊？好。” 俩人进去了洗手间。 “我一天都不想离开你。”事毕，孙倩将脸伏在叶子枫的胸膛上，一脸满足的说道。 “我也是。” 两个人从来没想过分开，但是第二天，叶子枫就收到了一份省行政学院的培训通知，培训内容是推进素质教育，参训人员是全省各县区分管教育的副县区长。 此时的叶子枫还不知道，这次培训是他人生的一个岔路口。 第109章 盛气凌人的桃花眼 感谢以上各位大佬，以及众多打赏的朋友！　　第一次参加培训，叶子枫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他看着通知，想着回去怎么跟孙倩说，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是方怡打来的，便接通问道：“方怡，还顺利吗？” 方怡的声音的充满了愉快和感激：“谢谢叶大哥，我刚才已经见了赵书记了，然后，手续也办了。” 叶子枫心里也高兴，听说现在社区的工资不低了，乱七八糟加起来也得有四五千，比在酒店后厨刷碗高多了。 方怡又补充了一句：“刘彩霞的手续还没办，说要过几天。” 叶子枫“哦”了一声，说道：“方怡，咱不管别人。” “嗯，那我挂了叶大哥，一会他们要送我去社区，还不知去哪个呢。” “好。” 临去培训前，叶子枫又抓紧调度了一下校外素质基地的情况，得知围墙还没有建起来，便又催促了张明一下。 他能感觉到张明对这件事不是很热情，便给焦明艳也打了个电话，说守墨区长上次特意指出围墙的问题，让她多上上心。 又去和审计组的见了个面，了解一下目前审计出的问题以及整改的情况，问问还有没有需要政府现在安排推动的事。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小部门的活动，自从春节过后，各个部门都动了起来，大多是规定动作，比如人社和就业搞的春风行动之类。 这些活动一般都会邀请叶子枫参加，他只要没有其他事情，也都尽量参加。 省里二会结束，高守墨回来了，叶子枫又去跟他请了假。 省里二会结束后，新闻通稿出来了，叶子枫扫了一眼，尽管已经听宫之奇副书记说起过，但看到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省政府的巡抚班子里，袁文芳的名字赫然在列。 叶子枫想想人生真的是变幻莫测，春节前自己好像还跟她很平等的握手寒暄，可等下次再见面时估计就和上次副巡抚孙民来时一样，自己可能都到不了她面前了，只能在后面跟着。 他又想起了袁文芳和江若影的关系，他很想问问江若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江若影去京都了，这些天她一直在通过各种关系联系冬欧几国大使馆的驻华人员。 一周后，终于到了培训报到的日子。 孙倩早已经帮他装好了行李，在箱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七双袜子放在一个小袋里，七条内裤、四五件衬衣，两件外套，还有各种的日常用品，牙膏牙刷毛巾剃须刀....... 叶子枫第一次参加培训，也不知该准备什么，他最后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把那台一直没舍得用的新笔记本电脑带上了。 还没出门，屋里就弥漫着低落的气息，孙倩尽管强颜欢笑，但还是掩饰不住不舍的别离。 以前的叶子枫出差，她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现在她一天都不想见不到他。 叶子枫看了门，回头抱了抱孙倩：“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孙倩脸上露着笑容，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叶子枫出门按了电梯，对孙倩挥挥手：“关门吧。” 孙倩将身子前靠在门框上，一语不发。 叶子枫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有点难受，便走过去又抱了她。 孙倩这回没有强挤出笑容，她用力地抱紧了叶子枫，低低地说道：“我想你！” 叶子枫笑着拍拍孙倩的背：“还没走呢。” 孙倩抹了一下眼角：“你一出门我就想你。” 叶子枫更用力的抱紧了孙倩。 孙倩仰脸说道：“我说了你不能笑话我，也不能看不起我。我就是想你，一会不见都想，只要你在家里，哪怕你就是书房里，我也特别安心，做什么都踏实。” 叶子枫心里有些煎熬，他说道：“路上可能两个小时，要不我每天都回来？早上早走一会就可以了。” 孙倩摇摇头：“太辛苦了，一共就一个礼拜，我没事的。” 这时电梯也上来了，里面好像有人，两个人分开，叶子枫挥挥手走进了电梯。 培训是省行政学院组织的，但地点却不是在行政学院，是在青山区的一处风景区内。 青山区是东州风景最好的一个区，山清水秀，自古以来就有各种高僧和道长来到这里，修建寺庙道观，有几处古建筑都有上千年的历史。 培训地点是山中的一个酒店，说是酒店，其实是一片仿古建筑，不过酒店的名字有点科举取士的意思，办教育主题的培训倒是也很适合。 叶子枫还没住过酒店，根本不懂程序，幸亏有司机在，他跑前跑后办完了入住，然后拖着箱子带叶子枫去了房间。 司机进屋后又忙忙活了一番，帮他烧好了水，这才问道：“区长，我需要留下吗？” 叶子枫摇摇头：“你回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好。”司机又环视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可做的了，这才出门。 到了晚餐的点，叶子枫本想穿个夹克，但想了想还是穿上了西服，拿着餐票来到二楼，是一个很大的厅。 叶子枫第一次吃这种自助餐，每个菜他都想尝尝，看到愿意吃的又不免多盛了一点。 在精华区食堂，一共就七八个菜，这种盛法还行，但是这一大长排的菜，就很容易盛多了。 找了个没人的桌坐下，他紧吃慢吃，最后实在吃不下了。 他看看盘里还剩下不少的菜，也不好意思去倒，便坐在那休息休息，想攒攒劲，一会一鼓作气吃掉。 这时三个女人端了盘子过来，说说笑笑的，声音不小，也不太顾忌其他人。 叶子枫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道居高临下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赶紧又低下了头。 三个女人随意的聊着，叶子枫有些听得懂，有些也不能完全懂，能听出有调侃，有抱怨。 叶子枫本想等饱意稍微降一降再吃，结果却感觉越来越撑了，半口都吃不下了。 “小伙子，你坐着不吃干嘛呢？”对面一个女人问道。 叶子枫抬头笑笑，没说话。 那女人头发不算长，但不是孙瑜那种短发，但也落不到肩膀，烫的弯弯曲曲，还略染了点黄色，明明是一对桃花眼，却又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第110章 理念不同 女人冲放水果的那边努努嘴，对叶子枫说道：“帮忙端点水果来？” 叶子枫被她的气势压制，看看四周，也没认识的人，便应了一声起身去了水果区，给她们挑了两盘水果端过来，自己也拿了一片西瓜。 可能是叶子枫挑的颜色好看，搭配也不错，女人随口夸赞了两句。 叶子枫这一来一回，肚子反倒觉得舒服了一点，他赶紧低头猛吃了几口，实在吃不动的，放在一边，用西瓜皮一盖，端着去交给了门口一侧的服务员。 除了门口，他觉得肚子胀，便没有房间，下楼去转了半个小时，这里是园林式建筑，好多小路曲径通幽，漫步在这种小径上，感觉很舒服。 路上能碰碰三三俩俩的人，边交谈边走，大家都穿的很随意，似乎只有叶子枫穿着西服，还打着领带。 不少人看到叶子枫都会多看几眼，叶子枫感觉到自己有些另类了，便赶紧回了房间。 进了门，刚想给孙倩打电话，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敲门，说是省教育厅某处的，是这次培训的联络人。 叶子枫赶紧将对方让了进来。 对方进来坐下，说本次培训结束的时候，有个学员发言环节，经过省厅的研究，选了五个地市发言，精华区作为省会东州的代表区县，第一个发言。 叶子枫顿时有些慌乱，说道：“可是我没有准备啊。” 对方笑笑，说还有一周呢，时间很宽裕。 叶子枫只好点点头。 等来人走了以后，他先给教育局办公室主任郭蓉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赶紧准备一份发言材料。 放下电话后，他突然意识到，其实应该给许静打这个电话，便又给许静打了过去，让他和郭蓉联系，帮着把把关。 安排完以后，这才跟孙倩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其实也没有多少要说的话，就是断断续续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孙倩问一些住宿怎么样啊，吃的合口吗？又再重复一遍，什么东西放在箱里哪个位置了，什么东西没了，哪里还放着备用的之类。 说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也就没了话，孙倩沉默了一会，说道：“老公，我爱你。” 叶子枫笑笑：“小倩，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孙倩高兴的语调，但能听出那种强撑着的强颜欢笑。 叶子枫放下电话，呆坐了一会，平时在家倒没觉得，这一打电话，好像聊的话题并不是很多，可能是为了聊而聊吧，这点内容撑不起半个小时，有点强行硬凑的感觉。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叶子枫也无事可做，便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问她联系的怎么样了？ 江若影很快便回了过来，说起这几天的事，就在今天下午，她见了罗国的一位参赞，聊的还行，并和罗国首都布市的第三区取得了联系，对方也有这个意愿。 江若影今天心情很好，甚至微微有点兴奋，打字的速度非常快，叶子枫又看得仔细，往往是没回复上一条，下一条就又发过来了。 “时间有点晚了，早点休息吧。”江若影发来一条。 叶子枫一看表，吓了一跳，已经十点半了，这会不知不觉竟然聊了三个多小时。 可是他没聊自己的，便又发了条自己来培训，刚才省厅让精华区在结业式发言，他已经安排给许静和郭蓉的事说了一下。 江若影让他放松，说许静的材料没问题，可能没有马新卓那么锋芒毕露，但是更加稳妥全面，适合这种大会的发言。 聊完这些，就十一点多了，两人互发了晚安。 第二天，开班式过后，是一位刚退下来的力推素质教育的副部授课。 叶子枫觉得机会异常珍贵难得，准备认真记录。 可是听着听着，总觉得哪里别扭，那位腹部将成绩讲得一文不值，甚至痛加贬斥。 成绩是不能代表全部，但成绩也是教育很重要的一方面啊。 叶子枫想起精华区的教育，不就是因为成绩好才有如此高的地位吗？ 一开始，叶子枫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很多人的神色也都不对起来，会场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起初还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大。 省教育厅的一位副厅长主持，他不得不几次上台维持秩序。 那位腹部也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恼火，看到这么多油盐不进的榆木脑袋，他既失望又愤怒，还带些悲观和无奈。 在那位苏副厅长再一次上台维持秩序时，语气变得很严厉，甚至呵斥警告了大家。 叶子枫有点害怕，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但是却有不怕的，有几个人起身离开了会场，接着又有更多的人的也跟了出去，或者去抽烟，或者去卫生间，或者三三两两的在门口闲聊。 腹部继续授课，他那种强压式的硬灌输确实让人反感，仿佛只要不和他一致的，都是落后的，愚昧的。 叶子枫是个生性好脾气的人，此时也觉得憋闷，尤其听腹部说到有些孩子只知道学习，高分低能时，将来进入社会如何如何时，他也忍不住起身出去了。 因为他想到了小明笛，小明笛就是个努力的孩子，他除了学习这条路，好像也没别的路了吧？难道他也去学钢琴骑马击剑？哪有这个条件啊！ 整个上午的培训，会场里几乎空了三分之一的人，有省教育厅和行政学院的工作人员出来叫了好几次，有些人也依然不进去。有些人进去了，但也有些人又出来了。 下午的培训是上午主持的那位苏副厅长，叶子枫上午在外面透气时，听到那些副县长学员们在聊天时说这位副厅长就是素质教育的急先锋，主张全面取消分数。 还说这位副厅长的孩子就是在一所试点学校里推荐到了名牌大学，其实学习成绩很差。 叶子枫不懂这些，见这些县区长们三三俩俩的坐在那聊天，便这里听听，那里听听，听他们说起大学的自主招生比例越来越高，以后县里的孩子，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越来越难了等等。 下午这位副厅长开始讲课时，语气很轻缓，看似很有涵养的样子，但内容和腔调与上午那位腹部也差不多。 有些学员的情绪更加激烈，不再是小声议论，有的人甚至直接出声进行反驳。 第111章 辩论争锋 苏副厅长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倒是显得很从容，微笑着说道：“改革嘛，总有不同意见，大家可以商讨。” 下面还是有些混乱。 最后苏副厅长索性结束了讲课，说道：“谁有意见？一个个说，咱们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想法。” 随即就有两位学员起身，苏副厅长笑笑：“大家还挺踊跃，你们谁先说？” 一位学员率先说道：“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底线，新的规则，新的评分机制在并不完善的情况下就强行推进，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不公平，苏厅长你一直在讲现在的教育对那些具备其他特长的孩子不公平，但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教育资源并不平衡，县里尤其是乡镇的学校，主要师资力量都在文化课上，如果推行过激的素质评价体系，这些学生怎么办？他们就算有特长，有环境和条件进行培养吗？怎么跟大城市的孩子抗衡？现在他们还可以通过刻苦学习来弥补.......” 这位学员慷慨激昂说了许久，苏副厅长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进行了解释和反驳，但却并未平息学员的质疑，反而越来越多的学员站了起来。 问题也越来越多，诸如，如果没有了客观的分数，主观评价权重过高的话，会不会产生更多的问题。 如果过度依赖评价，素质教育会不会变成一种新的形式主义，而忽视了教育的实质内容 。 孩子学习负担已经很重，如果再加上一些其他评价，必然会导致学生负担更为加重，家庭的经济负担也会加重，在学校不具备条件的情况下，家长和学生不得不在校外参加一些素质评价内容的培训。 大家纷纷表达意见，不过意见最为集中的还是教育资源不均衡、教育评价体系不完善，以及现在这个理念还缺乏广泛认同，在实际教学中难以实现，会导致家长的焦虑不满和老师的茫然无所适从。 叶子枫感觉苏副厅长的回应越来越无力，只是站在国民素质的高度，讲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对于国家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 提问的学员依然此起彼伏，苏副厅长明显有些被动了，他轻轻拍了拍桌子：“讨论到此为止，我最后只说两点，第一，推进素质教育，这是国家的大政方针！第二，素质，不仅仅是文化素质，还有思想道德素质，科学素质和健康素质！好了，我们下面继续授课！” 这时后面一名学员又站了起来，说道：“苏厅长，我还有一个问题，今天来参加培训的都是管教育局长、管校长的，如果我们的孩子在县里、区里上学，哪个老师会给我们的孩子思想道德打低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我们主动去说自己孩子不配那么高的分数吗？我要去说，媳妇不跟我干仗吗？这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吗？” 大家发出了一片哄笑声，苏副厅长暂时失去了从容和涵养，铁青着脸用力拍了拍桌子：“现在是上课时间！” 大多数人都安静了下来，但也有人笑的更大声了。 叶子枫第一次参加培训，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培训就是授课，就是学习，怎么变成交锋了。 难道这就是培训吗？他对培训产生了误解。 但后来他知道他最初的想法是对的，这种场景在他的人生中没超过三次，授课和学习以及安静的课堂秩序才是常态。 苏副厅长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上午的授课，讲完后只有零星的掌声，而这掌声也马上就停了。 零星的掌声里包括叶子枫的，他刚拍了两下，发现周围的人都没鼓掌，便赶紧把手放下了。 下午是讨论。 培训安排了两次讨论，其实组织者已经后悔了，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讨论，讨论的目的是如何凝聚共识，推进工作，以目前的氛围，肯定是会变成批判大会，甚至骂骂咧咧也不一定。 所以中午班主任特意说明，下午的讨论自愿参加。 下午，叶子枫来到谈论室时，只有他自己。 他无聊地翻了一会学员名单，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女同志，但是会场上提问的，大多是男学员。 他想，幸亏管教育的女的多，要是男的多，恐怕场面就更加火爆了。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叶子枫也就回房间去了。 晚上的时候，省厅再次组织发言的五个区县开了个小会，主要是着重强调一下结业发言的内容，不要和会议主题有冲突。 那天让叶子枫去帮忙拿水果的那位女县长也在，她也认出了叶子枫，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甚至有点微微的尴尬。 散会后，她特意跟了过来，跟叶子枫打招呼聊了一会，有些羡慕，又有些不平衡地说大家都干一样的活，我们就是副处级，你们就是正处级，听说还是比普通正处还高的那种。 此时，叶子枫也已经知道，女人叫丁玲，是青源县的副县长。 青源是泰州的一个县，与东州交界。 回到房间，叶子枫洗了澡，给孙倩打电话。 打电话之前，他先预想了点题目，省得没话说，反正今天班上这么热闹，聊聊这些也够半小时的了。 不过，孙倩对这些事情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叶子枫觉察到了，说道：“小倩，咱们抓紧要个孩子吧？” “啊？真的？”孙倩一下来了精神，以前她就一直想要，但叶子枫总有各种借口推脱，现在叶子枫变了，她又不敢提了，生怕叶子枫不高兴，担心失去现在的氛围。 “嗯，回去咱们就准备。”叶子枫见孙倩兴奋，他也很高兴。 有了孩子，就自然多了个重要的共同话题。 挂了电话以后，叶子枫又想给江若影发信息，但他想了想，强忍住了。 接下来两天的培训，波澜不惊，一潭死水。 经过了第一天的激烈，省厅对这个班的要求也降低了很多，什么出勤之类的也不怎么管，别扰乱课堂秩序就行。 培训说是七天，其实掐头去尾也就五天半，周日报到，周六离开。 许静已经将结业发言给他发了过来，他看过了 ，很满意，没有发现需要修改的地方，便发给了班上的联络员。 周四的晚上，省厅又组织发言的五个区县开了个会，指出了材料里需要修改的地方。 五个区县，除了叶子枫，其他四位都是女县长。 丁玲坐在了叶子枫的旁边。 第112章 心里扑腾 联络员说完修改的地方，女县长们都没说什么，但叶子枫有点忍不住了，精华区教育的成绩和亮点，省厅要求完全删除。 考入某某高中多少学生，中考平均分数，过线学生人数等等，一律不让提。 叶子枫问道：“我把所有的数字都去掉，只用前列、前茅可以吗？” 省厅的那位联络员态度很强硬，声音也生硬：“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部分内容不能要！难道教育没了分数，就没其他可以写的了？” 叶子枫问道：“那写什么？” 那位联络员不耐烦地说道：“写什么都行！视力保护，牙齿防护，舞蹈音乐体育，都不能写？” 叶子枫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丁玲扯扯他的袖子：“让怎么改，咱们就怎么改呗，五分钟不够，那就发言三分钟。” 那名联络员看了丁玲一眼，没说什么。 回到房间，叶子枫给许静打了电话，把修改的要求一说，许静说道：“那得重新弄一份了，我让教育局给我一份关于文艺卫体的材料。” 叶子枫犹豫了一会，说道：“我觉得文化课也是教育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还是要体现一点，你琢磨琢磨，看从哪个角度能体现出来。” “好的区长，我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许静便将发言材料发了过来，叶子枫看后，依然是很满意，便原封不动地交了上去。 饭后碰到了丁玲，丁玲拉着他散了半个小时的步。 丁玲穿着高跟鞋，在一段鹅卵石的小路上时，不小心崴了一下，叶子枫蹲下帮她看了看，好在并没有受伤。 周五的时候，省厅又给他们开了个会，其他区县这次修改的不多，但对精华区改头换面还是提了文化课很不满意，让他继续删除。 回到房间，叶子枫又把材料看了一遍，觉得写得很好，再改真是挺可惜的。 他给江若影发了短信抱怨这件事，江若影回了一条：你发我看看。 叶子枫来了精神，立刻打开电脑给江若影发了过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江若影回了一条：“我觉得可以，不用改了。” 叶子枫有些愣住了，可是省厅让改啊。 煎熬了好一会，他回了一句：好，我听你的。 这时手机响了，叶子枫以为是孙倩打来的，便接通说道：“小倩......” “谁是小倩啊？”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笑声。 叶子枫一看，原来是青源县丁玲，连忙说道：“对不起丁县长，我看错了，您有事吗？” 丁玲说道：“这不还要改材料吗？就几处需要修改了，我也懒得发回去了，你带着电脑吗？” 叶子枫忙说道：“我带着笔记本呢。” 丁玲说：“那我用一下方便吗？” “方便。” “那我一会过去。” “好。” 不一会，丁玲来了，穿着一件裙子。 她坐在椅子上，将材料放在一边，然后点开邮箱打开文件，看看文件，再看看电脑，半天打一个字。 叶子枫发现丁玲平时肯定是不怎么用电脑打字的，她每个字都是用食指点键盘，每个字母都要找半天，而且输完以后，还经常选错字，又得重新来一遍。 叶子枫说道：“丁县长，要不我帮你改吧？” 丁玲立刻站了起来，说道：“那太好了。” 叶子枫的打字速度没得说，噼里啪啦运指如飞。 “哇，你打字好快啊。”丁玲站在椅子后面，探着身子看他改。 俩人的头几乎碰到，而且叶子枫明显感觉到丁玲的胸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有些紧张，身子一动不敢动，那种弹压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的手指有点僵硬，连续打错了好几个字。 不过，幸亏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少，他很快还是改完了。 叶子枫没敢回头，因为一侧头估计就会碰到丁玲的脸，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改完了。” 丁玲没动，说道：“帮我发邮箱里吧，明早我让省厅帮我打出一份。” “嗯。”叶子枫看丁玲的邮箱页面没关，便用她的邮箱给她发了一份。 丁玲又说道：“打开你的，我学习学习呗。” 叶子枫觉得整个肩膀麻酥酥的难受，但难受里好像又有些其他的感觉。 他打开了自己的发言，丁玲看完一页，伸手拿了鼠标向下滚动，她的身子愈发靠前，叶子枫开始还只是右肩膀有那种感觉，现在包括上背和脖子，都有感觉了。 叶子枫有点撑不住了，他轻轻挪了挪身子，对丁玲说道：“丁县长，您坐下看吧。” “哦，好。”丁玲坐了下来，一页一页的看。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九点半多了。 丁玲看完叶子枫的，说自己那份还有个地方要改改，又点开了自己的那份，又用一指禅在键盘上点着。 眼看时间过了十点，叶子枫心里越来越慌，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赶丁玲走，他也说不出口。 有些相约出去喝酒的学员陆续回来，走廊里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丁玲终于改完了，叶子枫也松了口气。 丁玲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说道：“现在正是喝完酒回来的时间，这个点出去被看到了影响不好。” “哦。”叶子枫无所适从地点点头。 丁玲又坐下跟叶子枫聊了一会，叶子枫心乱如麻，嗯嗯的应付着。 这时，孙倩打了电话，叶子枫有些紧张地看了丁玲一眼，说道：“我对象。” 丁玲笑笑：“你接吧，我不出声。” 叶子枫接通电话，走到窗台旁边，心神不宁地跟孙倩道歉，说明天要发言，今天省里又让改材料，一直改到现在，所以打电话迟了。 孙倩一听连忙说道：“那你赶紧忙吧。” 叶子枫也担心通话时间长了出意外，便连忙点点头说道：“明天我就回家了。” “嗯，拜拜老公。” “嗯，拜拜。” 叶子枫挂了电话，心里松了口气。 “你跟你媳妇说话这么温柔啊？”丁玲有些羡慕地问道：“你媳妇在哪个单位？” 叶子枫笑笑：“在家。” 丁玲有些吃惊：“真的假的？老一代的倒是媳妇很多农村妇女，你这个年龄不应该啊？” 叶子枫听走廊里没了动静，对丁玲说道：“丁县长，好像外面没人了。” 丁玲看看表，说道：“再等一会。” “哦。” 丁玲突然起身说道：“这会也没事，我洗个澡吧，等会回房间就直接睡了。” 叶子枫呆住了，半天没缓过神来，他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丁玲已经脱了衣服，挂在门口，然后进了洗手间。 听着里面水哗哗的声音，叶子枫的心扑腾的厉害，他这时倒没有想对不起孙倩之类的责任忠诚等等，他只是单纯的害怕，这要万一被人抓住可怎么办啊！ 第113章 不安愧疚 也就四五分钟，丁玲出来了。 可能是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她并没有穿衣服。 她先把房门那把带链的锁挂上，这才走了过来。 看到一个白白的身体走过来， 叶子枫感觉头晕晕的，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丁玲很大方主动：“你不洗一个吗？” 叶子枫煎熬地摇了摇头：“不洗了。” 丁玲微微愣了一下，过来慢慢将叶子枫摁倒在床上。 在丁玲想帮他脱衣服的时候，叶子枫甚至有些紧张地抓紧了领口。 丁玲有些不高兴了，说道：“欲擒故纵增加点情调，也得适可而止啊，别搞的我像多么死皮赖脸一样。” 叶子枫为难地说道：“这样不好吧？” 丁玲停止了动作，看看他：“你对我没想法？” 叶子枫艰难地点点头。 丁玲冷下脸，转身准备穿衣服，不过没穿到一半，又转身扑了上来。 整个过程，叶子枫一直在忧惧惊恐中，尤其是后来丁玲发出的声音，一声声像锤子一样击打在他那薄弱的神经上。 他一直在担心房间的隔音效果，被人听到了，传出去了可怎么见人。 丁玲倒是满足了，她筋疲力尽地倒了下来。 她媚眼如丝的用手轻轻抚摸着叶子枫的胸膛，娇声说道：“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还这么厉害。” 叶子枫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玲看看那依然什么的什么，带些幽怨地说道：“你对我没感觉吗？” 叶子枫轻轻摇摇头：“不是。” 丁玲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喜：“你一直就这么厉害？” 叶子枫没有说话。 丁玲叹口气：“看来我伺候不了你。”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便起身：“我去冲个澡。” 洗完澡回来，丁玲依然躺在床上。 “你不回去吗？”叶子枫问道。 丁玲没回答，却问道：“用我给你？” 叶子枫摇摇头，丁玲却缠了上来。 丁玲白天看着还挺盛气凌人的，但这种时候却异常放得开，那种放得开，简直是叶子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甚至推住了丁玲好几次，他自己都觉得不干净。 但是尽管不适应，却有些刺激和感动，这些恐怕孙倩也不会做，可能永远也不会。 丁玲起身后，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吐了一口唾沫，去了洗手间。 回来后，叶子枫已经穿好了衣服，神情也稍稍安定了一点，他催促丁玲也赶紧穿好。 毕竟万一来人，两个衣冠整齐的人，说谎也总有点理由。 丁玲穿好衣服，揽着叶子枫的脖子跟他聊天，发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害怕？”丁玲问道。 叶子枫点点头：“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丁玲此时也已经彻底看明白眼前这个年轻区长是个新手小白，便说道：“这种事只要不被抓现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不说，谁能知道？”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 “只要不承认，别人就算发现了，也只能是猜测。”丁玲轻轻抚摸着叶子枫的脸，叮嘱道：“记住，谁都不能说，说了以后，局面就不是咱们能掌控的了。这种事就是四个字，死不承认。什么时候都不能承认，不管谁问，都不承认，懂吗？” 叶子枫抬起头看看丁玲：“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丁玲笑笑，伸手刮了叶子枫一个鼻子：“胡说，怎么会经常呢，像你这么帅的也不常见啊。” 丁玲又给叶子枫传授了一些经验，比如她刚才吐的那口唾沫，一定要扔在马桶里冲掉，千万不能扔在纸篓里，千万不要为了好玩录音拍视频等等。 叶子枫看着丁玲，心想她的经验真丰富啊。 丁玲又说道：“还有，以后如果你对别人没想法，就不要乱释放信号。” 叶子枫有点懵：“什么信号？” 丁玲说起那天遛弯时她差点崴了脚，叶子枫帮她看脚踝时，还轻轻的捏了捏，还帮她拿鞋。 “这都是特别亲密的动作。你长得这么帅，以后只要不是想跟人上床，就不要乱放电。” 叶子枫有些发呆，帮人看看崴脚就是放电吗？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被勾引了？ “你知道吧？刚才你推三阻四的时候，我真有点生气了。”丁玲说道：“你知道多少人给我示好，想上我，我都不带理的！ 这倒好，弄得跟我多上杆子一样。” “不过我后来又一想，真要这么走了，我才丢脸！估计得好几天恨得吃不下饭！居然被人赶出来了！” 丁玲恨恨地说完，伸手摸了摸叶子枫的脸，笑道：“好在你没让我后悔，只看到你脸长得帅，却没想到你身材还这么好，而且还这么厉害！” 叶子枫望着丁玲一脸占了便宜的笑容，问道：“可是咱俩一点都不熟，你不怕吗？” 丁玲说道：“傻瓜，我告诉你，如果纯感情和生理出轨的话，咱们之间是最好的出轨对象，没有利益牵扯，更没有利益冲突，一夜露水姻缘，明天各奔东西。都有公职身份，又大小是个领导，一损俱损，谁也不会拿捏到谁。”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丁玲就准备走了，临走前说道：“以后你得再培养培养你的气质，该有的派头得有，那天我还以为你是服务员，最多是个领班呢!” 叶子枫知道她说的是那天让他拿水果的事。 “上次我们请东州教育局学前处带着东州几个幼儿园园长到我们县里，给我们的园长做培训，你们精华区的园长一看就不一样，人家那气质派头，可比你这分管区长大多了。” 叶子枫轻轻叹口气，气质派头有时是由内而外散发的，那些园长多自信啊，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自信的支撑。 丁玲走了，出门时像一条轻滑的小鱼，她开的门缝似乎恰好能容纳她的身体出去，就那么悄无声息的一闪，人出去，门也被轻轻带上了。 叶子枫发了会呆，又去洗了个澡，还特意多洗了几遍觉得该洗的地方。 躺在床上，他有点失眠了。 刚才的整个过程，他都处在忧惧中，浑浑噩噩，现在尽管还有几分后怕，但却能回想体味当时的场景了。 他以前只在小片上看过这种姿势，想起丁玲那稍显娇俏的身影驰骋的样子，他禁不住想回去和孙倩试试。 一想起孙倩，他的心里随即又充满了不安和愧疚。 第114章 事过无痕 第二天结业式，叶子枫等几个发言的坐在左侧前排，丁玲看到叶子枫后淡淡的打了招呼，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神态表情跟平时几乎完全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一刹那，叶子枫都觉得自己可能是昨天做了个梦而已。 领导上台的时候，叶子枫突然发现，新任的副巡抚袁文芳今天也来参加了。 叶子枫有些紧张，他没想到结业式的规格这么高，好像学员手册上并没有说结业式有省领导参加啊。 他看着自己的发言材料，心里忐忑不安，那些地方删还是不删呢，不删就违背了省里的意愿，肯定不满意，但现在删，也没有现成的东西来补充，总不能三分钟就草草结束吧？ 就在他还在纠结犹豫的时候，作为主持人的苏副厅长已经做完了开场白，进入了第一个环节：“下面请东州市精华区副区长叶子枫同志发言，泰州市青源县副县长丁玲同志做准备。” 事已至此，叶子枫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去了，因为心里有点慌，他忘了朝台下和主席台鞠躬的环节，直接走上了发言台。 他定定神，稳住语气和速度，开始发言。 因为学员们都知道这次发言的要求，省厅开了几次小会，这些要求早都传开了，所以大家也没当回事，就等结业结束回家了。 但当叶子枫讲到文化素质也是重要的素质，文化课是文化素质其中的重要体现时，会场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位联络员的脸色变得惊愕而慌乱，苏副厅长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本来叶子枫刚才还删去了一点，但现在也豁出去了，完全按稿子读了下来。 他发言完毕后，会场响起了异常热烈的掌声，而且时间还很持久。 苏副厅长的脸变得有些铁青，他继续主持，丁玲上台。 后面的发言几乎都是按照省厅的要求改的，省厅的相关人员心里略感踏实，但让他们尴尬的是，这些发言结束后，零零落落的掌声，显得主席台苏副厅长因为挨着麦克风的用力鼓掌而更加突兀和孤单。 最后一项是袁文芳讲话，她的稿子是教育厅给准备的，主题也是素质教育，但是她念着念着就脱稿讲了一段，说起教育的作用，除了提高国民素质，通过教育选拔人才也是其中很重要的目的，怎么把好的人才选拔出来，送入高校深造，这是个复杂需要永远研究的课题。 在讲到选拔的机制没有完全改变的情况下，各个县区不能因为素质教育而轻忽了文化课的教育，毕竟高考的指挥棒还在，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因为我们一时脑热而吃亏。 会场响起了更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那掌声过于热烈，有点故意的成分在，也有点抒发郁结之气的情绪在。 苏副厅长神色尴尬，但也不得不鼓掌。 袁文芳可能是见稿子中通篇没提文化课，想稍微点一点，显得全面，但会场的热烈程度也有点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便又多讲了几句，诸如文化课的学习和素质教育是有机整体，不能分割，尤其不能把文化课的考试和素质教育对立起来，更不能把文化课的学习简单粗暴扣上应试教育的帽子。 她甚至还点到了叶子枫刚才的发言，说起了精华区几所中小学的教育，升学率很高，但校内的活动丰富多彩，在全国的航模、围棋和机器人比赛中连续几年都拿到过全国的冠军。 这说明，两者并不冲突，反而有可能相互促进，最后还说今天精华区的叶区长也来了，大家以后有时间可以到精华区的几所中小学去看看。 很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叶子枫，叶子枫有些惭愧，袁文芳说的有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而且给他准备的几次发言的材料中，也都没有提及。 苏副厅长作为主持人，最后讲得很简单，估计他预先准备的很多内容与袁文芳的话有冲突，他不便再讲了。 宣布结束后，学员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去，领导们也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 因为发言区正好在靠近门的位置，叶子枫见袁文芳过来，便站了起来。 袁文芳的气质和春节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现在脸上挂着的微笑，更像是一种上对下的亲和。 她也看到了叶子枫，本想点头示意，但仿佛略一犹豫，还是多走了两步，伸手笑道：“叶区长，又见面了。” 尽管以前握过手，但叶子枫此时还是略有些拘束，赶紧握住了袁文芳的手：“巡抚好，谢谢您对精华的褒奖。” “本来就是好嘛。”袁文芳松开了手，脚步并没有停留，也没再跟其他县区长握手，只是亲切地挥了挥手，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苏副厅长跟在后面，也勉强对叶子枫笑了笑。 附近的分管县区长再看叶子枫时，眼睛仿佛就多了一点什么。 有不少分管县区长过来跟叶子枫互留联系方式，只有个别的县区长说哪天去精华叨扰学习，大部分都是客气地邀请叶子枫有时间到他们那里指导。 丁玲也过来要电话号码，叶子枫愣了一下，心想你不是有吗？ 叶子枫也给了丁玲号码，丁玲的表现跟其他县区长几乎一样，也是客气的邀请去青源县指导。 临走的时候，叶子枫心情有些矛盾，他又想躲着丁玲，但又觉得似乎应该打个招呼。 丁玲比他要洒脱的多，收拾好东西，跟相邻认识的人，也包括叶子枫简单干脆的道了个别，提着包就咯哒咯哒的走了，毫无半丝留恋。 叶子枫望着丁玲的背影，心想真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她培训过程中的调味剂而已。 事了拂衣去,不留恩与情。 一夜露水，对他来说，可能是件大事，但对丁玲来说，或许早已经烟消云散，事过无痕。 不过，这倒让叶子枫的心踏实了不少，或许就像丁玲说的，他们之间的这种生理上的出轨，或许是最安全的。 中午，叶子枫又去吃了最后一顿自助餐，学员已经走了一大半，稀稀落落没几个人。 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司机就到了，帮他提了箱子下楼。 快到市区的时候，叶子枫接到了穆青的一个电话，问他到哪了？ 叶子枫说正在回家的路上。 穆青说道：“区长，出了点事，高区长让你召集相关部门和街道妥善处置。” 叶子枫忙问道：“什么事？” 穆青说道：“我现在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幼儿园出事了，还上了媒体。具体的你到了办公室，教育局给你详细汇报。” 第115章 靠人不如靠己 叶子枫心里又有些发慌，副巡抚刚在会上表扬了精华区，怎么就出事了呢？ 他给焦明艳打过去问情况。 焦明艳说道：“区长，我们事前也没得到消息，电视播出后有人看到才告诉我们的，现在傲梅已经带着学前科去了，具体消息回头给您汇报。从媒体报道看，应该是幼儿园的教师体罚幼儿了，目前伤情还不清楚。” 叶子枫放下电话，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想想怎么妥善处理。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思路，毕竟他脑子里的东西有限。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分管副局长刘梅和学前科科长冷傲梅已经在等他了。 进了屋，冷傲梅做了简单的汇报：这所幼儿园是一所无证非法幼儿园，也就是通常说的“黑园”，当初曾经向教育局学前科提交过申请，但因为各方面条件不具备，并没有批准。 老师打孩子应该是前天发生的，昨天家长跟幼儿园交涉无果后，立刻联系了媒体，并在下午五点报了警，派出所也已经介入。 那名老师做完笔录后，因为过度惊吓，突然晕倒，被120送去了医院，目前还没有出院。 孩子的伤情目前还不掌握，家长拒绝配合，说有Ct片子，但是一直不提供。 叶子枫问道：“你们是什么意见？” 刘梅副局长说道：“区长，我们建议取缔这所幼儿园。” “哦，”叶子枫点点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取缔？” 刘梅慌忙摆摆手：“区长，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引到教育上来啊。” 刘梅说完指了指冷傲梅，说道：“区长，学前科就四个人，三个都是女同志，管着全区七十多所幼儿园，真的忙不过啊。如果取缔黑园也让她们管，真的不现实。他们一来没这个精力，二来她们几个女同志去了也没威慑力啊，人家幼儿园根本不听。” 冷傲梅这时插话道：“区长，教育不是执法单位，没有执法权，我们只能是建议取缔。” 叶子枫问道：“那谁有执法权？” 刘梅说道：“城管局有。” 叶子枫皱了皱眉头：“城管局查封幼儿园？合适吗？” 冷傲梅说道：“办事处合适，属地管理。” 叶子枫有些犯愁，几次区长办公会上，都提到了不要责任下移，街道办事处也没有执法权，但是各个部门都把责任往街道推，高守墨区长为此专门强调了好几次，要部门切实负起责任，发挥职能作用。 刘梅见叶子枫犹豫，便又提议道：“卫生和食药部门也有执法权，要不让他们去查查幼儿园的食堂，从食品卫生角度把幼儿园给封了。” 叶子枫拿不定主意，只好问道：“你们还有别的建议吗？” 刘梅和冷傲梅摇摇头：“没有了。” 叶子枫点点头：“那先这样吧，我考虑考虑。” 他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他脑子里现在还一点思路都没有，晚上的会可怎么开啊？ 这种会可不是念念材料就完事了。 到时各个部门都推诿起来，等他决断的时候，他没有主意，那可就完蛋了。 或者他强力安排了，部门和街道却都有理由不接受，僵在那里怎么办？ 他想问问江若影，发了条微信，可半天也没回，他心里不由更加焦急，想了想给孙瑜打了个电话，却直接被挂断了。 叶子枫让自己慢慢沉下心来，现在才明白了那句话，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这时许静也赶过来了，进门问道：“区长，刚才穆青主任说晚上您要开会，定在几点？在政府开还是？” 叶子枫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急，沉住气。 他对许静说道：“初定七点半吧，地点就在政府会议室吧。” “好，那我去下通知。”许静点点头往外走。 叶子枫想喊住许静，让他给自己准备几条要讲的，但是想了想，没好意思开口。 问问文叶秋？好像也不合适。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对啊，问高守墨啊。 他思索了一阵，摸起电话给高守墨打了过去。 “子枫区长啊，回来了？”高守墨的声音还是很温和。 这让叶子枫心里踏实了一点，他说道：“回来了区长，刚听完教育局调查的情况，区长，我准备晚上七点半在政府中厅会议室召集相关部门和街道开个会，您看还有什么叮嘱的吗？” 高守墨说道：“会议地点，别在政府了，去南河办事处，现场办公。” “好的区长。” “另外，”高守墨沉吟了一下，说道：“开会时首先表明政府要负责任，政府高度重视，教育无小事。” “第二，让各个部门按照各自的职责，进一步了解具体的情况，尤其是是街道刘书记掌握的情况，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妥善处理，公安不是已经介入了吗？让他们依法处置。” “第三，做好与家长的沟通和思想工作，让教育和街道参与。” “第四，让街道、教育协助公安，尽快督促幼儿园对涉事老师进行处理，看看是开除？还是辞退？需不需要民事赔偿？这些根据实际情况来。” “第五，让宣传部门联系媒体，不要再跟进报道。” “第六，让教育部门牵头，对幼儿园进行处理，如果媒体继续延烧，家长情绪激烈，权宜之计，该关门就先关门吧。” 说到这里，高守墨顿了顿，又说道：“教育没有执法力量，让老师去执法确实不合适，这也是个现实问题，但是要让他们拿出解决的方案。” 叶子枫一听高守墨这话，知道焦明艳肯定也给高守墨汇报过了。 “第七，让教育牵头搞一次整顿，对辖区幼儿园加强管理，对于有证的幼儿园怎么办，无证的又怎么办？不能说无证就完全放手不管，还是要加强管理，确保杜绝再次发生此类事件。” 叶子枫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看看满满的一大页，他心里踏实了许多，说道：“区长，我都记下了。” “嗯，没事，不用太紧张。”高守墨宽慰了一句，说道：“南河刘书记是位老书记了，他经验非常丰富，任务不好分的时候就砸到他那。” “明白了区长，您放心吧。”叶子枫心里亮堂了很多。 挂了电话，他又仔细地把高守墨刚才说的整理了一遍，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会上怎么说。 他真是很佩服高守墨，他的眼前肯定没有现成的材料，但就随口一说，一条条就出来了。 什么时候，他也练就这个本事呢! 第116章 矮短胖黑刘树生 这时许静敲门进来了，拿着一个食盒，说道：“区长，来饭了。” 叶子枫这时心情一放松，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他先告诉许静把通知改一下，会议地点放在南河办事处。 许静应了一声，帮他把菜摆在桌上，叶子枫一看很丰盛，四个菜，两荤两素，一份菜汤，一份米汤，还有水果。 面食有馒头、米饭和蒸包。 “许静，一块吃吧，太多了。”叶子枫过去坐下说道。 许静摇摇头，起身说道：“区长，一会我过来收拾。” 叶子枫看看四个菜，留了一荤一素，对许静说道：“那俩我也不爱吃，太浪费了，你不在这吃，就端走去你办公室吃吧。” 许静还要推让，见叶子枫很坚决，这才接过说了声“谢谢区长”出门去了。 吃饭的时候，孙瑜把电话回了过来，叶子枫连忙放下馒头接起电话：“小瑜.....” “什么事？快说！”孙瑜的语气很急，周围的环境也很嘈杂，还不时传来几句叫骂声。 “是这么个事，辖区有个幼儿园，老师打孩子了......” “屁大的事，自己处理！挂了!” 孙瑜没听两句，直接挂了电话。 叶子枫愣了愣，心想孙瑜那边估计可能也遇到急事了，也没在意，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吃完饭，叶子枫又整理了一下发言。 不到七点，叶子枫便出发了，七点二十就到了南河街道的院里。 南河街道以前是南河镇，后来分成了三个街道，南河街道继承了南河镇最精华的位置，包括镇政府驻地。 其他街道的办公地点很多都是在逼仄的楼群内，但这里却院子宽敞，很有点政府的派头。 南河街道尽管现在是已经街道，但很多作风，还是保留着一些乡镇的影子。 白宇曾经在这里呆过，他有次羡慕地对叶子枫说道：“我的梦想就是当个乡镇党委书记，就像土皇帝一样。” 叶子枫上了楼，来到二楼会议室，一位街道副主任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区长，我们书记在三楼，我带您过去。” 叶子枫看看会议室里，已经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人，心想现在进去也无事可干，不如先去听听刘书记的意见。 南河书记叫刘树生，个头很矮，也就一米六左右，还有点胖，又黑黑的，整个脸五官一点都不明分，如果不是两个小眼睛里不时闪着精光，简直不会让人看第二眼。 如果有人看第二眼，估计可能也是因为丑。 副主任先敲门进去，对刘树生说道：“书记，叶区长来了。” 刘树生立刻从椅子上下来，迈着两条小短腿快步迎了上来，一脸的歉意：“区长，大周末的，给你添麻烦了。” 叶子枫连忙说道：“是教育给书记添麻烦了。” “咳，都是一家人。”刘树生和叶子枫握完手，指着旁边两个刚从沙发上站起的人说道：“区长，这是涉事幼儿园所在村的书记和村主任，刘书记，王主任。” 又对那俩人说道：“这是咱们区政府叶区长。” 叶子枫跟俩人握手后坐下，有人端了茶过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看来在叶子枫来之前，他们三个在商量着什么，或许是这些内容不便让叶子枫听到，书记和主任就起身告辞：“书记，那我们先去会议室了。” “行！”刘树生又从椅子上下来，象征性地送了送。 宽大的老板椅有点高，刘树生坐在椅子上，感觉脚有点不着地，每次下椅子，不像别人都是直接站起，他得先往前挪屁股，让自己往下出溜一点，脚才落在地上。 刘树生刚坐回椅子，手机响了，他接通：“嗯，回去吃，刚才在食堂垫了一口，嗯，好，挂了。” 放下电话，刘树生笑着解释道：“媳妇，说晚上包了饺子。” “嫂子真贤惠啊。”叶子枫想起还没给孙倩打电话。 说起媳妇，刘树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行吧，就我这样的，长得又矮又丑，那时家里还穷，人家能看上咱，那也是菩萨心肠。” 那位副主任带些奉承地笑道：“嫂子姊妹五个，现在可就属嫂子最享福了。” 叶子枫心想，也不知嫂子长什么样，当年能看上这位刘书记，也确实是慧眼独具。 刘书记也是个传奇人物，初中毕业在家务农，身短力缺，结果混了上村文书，后来又干了大队书记，再后来又进了管区，进了乡镇，他这可真算的上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 尽管乡镇叫基层，但他是用了近四十年，从更低的位置，一直走到了基层的天，如果再算上他的爱情婚姻故事，肯定是一本精彩的书。 随意的聊了几句，也没谈幼儿园的事。 叶子枫发现，除了自己紧张外，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很紧张。 当然，多年后，他也不紧张了。 他后来分析过原因，一来是知道了即便闹大，处分也是从下往上越来越轻的，像这种事，几乎影响不到副区长这个级别，二来，人总是经的事越多，遇事就会越冷静，甚至是冷漠。 但现在，他还是紧张的。 很快到了七点半，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说区长书记，人已经都到齐了。 刘树生从椅子上出溜下来，征询的语气说道：“区长，要不，咱们下去？” “好。”叶子枫点点头，和刘树生以及街道的副主任出门到二楼。 叶子枫自己带着本子，而刘树生的物品，不管是水杯，还是本子和笔，都被刚才那个年轻人拿了飞奔下去提前放好。 街道的副主任看了一眼叶子枫手里的本子，想伸手帮忙，叶子枫笑着摇摇头，但是他心里想，以后这种事还是要让许静过来。 有的人喜欢支配人，见人闲着，哪怕本来没事，也要寻个事让人去做。 有的人不好意思支配人，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还总担心占用了别人的时间。 但是叶子枫观察，凡是执行力强的领导，好像都是支配欲强的，有时候好像没有感情，拿人当工具用，比如谢飞副区长，甚至好像许梦宁也是这样。 但这些领导，仿佛也没有被特别讨厌，甚至还有人主动去靠拢。 叶子枫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些。 来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大半的面孔叶子枫并不认识。 他心里微微浮起一丝忐忑，不知今晚面临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毕竟，今天参会的绝大多数部门都不归他分管，工商局、城管执法局、卫生局、食药局、应急局、司法局，而且这些都是一些大局，就更别提公安局，甚至是宣传部、政法委等常委部门了。 叶子枫在门对面的中间位置坐下，他左手边是刘树生，右手边是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焦明艳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叶子枫跟公安局副局长互相点头笑笑，扫视了一圈，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轻轻嗓子：“好，我们现在开会。” ****************** （请各位心善的领导和同志们动动发财的小手，给点小礼物，不够早餐了） 第117章 微微感动 （三更，三更！） 叶子枫简单说了一下本次会议的内容和目的，先让焦明艳把情况给大家做一下介绍。 焦明艳清清嗓子，说道：“好，下面我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目前掌握的基本情况，被打幼儿今年四岁半，所在幼儿园是南河西村幼儿园......” 此时，南河西村的主任插话道：“各位领导，我说明一下，这家幼儿园是一家私人幼儿园，不是村办。” 焦明艳刚开口就被打断，她侧目看了村主任一眼。 刘树生对村主任说道：“一会再说，先听焦局长说完。” 焦明艳其实也是故意将幼儿园往南河身上推，其实她不止想往街道推，也想往城管和工商、卫生、食药身上推。 她提到多次与家长联系，想见个面，但是家长总以在医院陪孩子看病为由，一直拒绝见面。 从幼儿园了解到的情况，当时老师确实打了幼儿的头一下，但并未用很大的力，有两位老师也做了证，但这只能是一面之词。 下一步还是请街道帮忙联系家长，能尽快的见个面，最好有医生的伤情诊断。 汇报完基本情况后，她又提到了全区类似无证园有五十七家，目前根据掌握的情况，都存在不少隐患，名单前期也已经都发到了各个街道。 她建议，街道履行属地责任，加强对无证幼儿园的清理工作，同时希望城管执法、卫生、食药根据各自职能对非法无证幼儿园进行查处，取缔最好。 焦明艳说完以后，叶子枫让参会的部门都讲讲意见。 部门的发言，跟叶子枫预料的差不多，城管局长是原政府办副主任、督查室主任周强，他常年干督查工作，对于部门的推诿扯皮司空见惯，因为督查要确定主体责任部门，他这些年也没少研究各部门的三定方案。 一个和扯皮的部门斗智斗勇的人，现在去了部门，更是会扯皮推责，两个位置都干过，属于知彼知己。 他的发言很简单，几句话就表明了城管没法管这件事，除非幼儿园是违章建筑，或者侵占了公共用地，至于园内的事务，城管没有职能插手。 卫生和食药、工商三位局长比较识大体，先表态按照区政府的要求配合做好处理以及善后工作。 但是卫生也提出了目前只负责老师的卫生查体，如果没有规定的疾病，卫生部门无法查封和取缔幼儿园，即便有，也只能要求辞退有病的老师并加强园内的卫生健康监测。 食药说他们负责食品安全，下午安排人去了幼儿园，因为周末闭园，只采集了一些基本食材，目前正在做检测，但即便不合格，也只能是督促整改，或者把食堂取缔，没有关闭幼儿园的权力。 后面一些部门跟幼儿园就更关系不大了，只说按照区政府安排配合好。 宣传部比较主动，汇报了跟媒体联系的结果，明天这几家媒体应该不会再追踪报道这件事，也请市委宣传部对东州的媒体做了工作，目前最担心的是外地媒体。 另外，他们这几天会安排媒体跟进报道工作的推进情况，进行一些正面的宣传。 宣传部说完后，政法委综治办没有多说什么，公安也没过多的说什么，只是说听招呼。 叶子枫在本子划着，他已经组织好了初稿，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最后将头转向了刘树生：“刘书记，你说说吧？” “好。”刘树生往前挪了挪身子，说道：“首先我代表街道党工委向区委、区政府做检讨，在南河的辖区内出了这种事，给区里添了乱，抹了黑。” 叶子枫有些诧异地看了刘树生一眼，却见他一脸真诚与沉重。 刘树生继续说道：“我也给叶区长表明我的态度，先不管部门有没有这个职责，但是街道有这个责任把事情处理好，我们没有推卸的理由。” 叶子枫心中竟微微有些感动。 刘树生直了直身子，说道：“第一，请公安抓紧固定证据，首先要把孩子的伤情弄清楚，这个弄清楚了，才好进行下一步，是辞退？还是需要抓人？” 刘树生看了看对面一个穿警服的：“刘所长，这事就交给你了。” 那名不知是所长还是副所长的公安点点头：“行，书记。” 刘树生又对村书记和村主任说道：“河西村，你们抓紧和孩子家长对接，孩子不是你们村里的吗？” 村书记和村主任点点头：“是我们村的书记。” “摸摸家长心里怎么想的，到底是什么诉求，让他提出来！这不就跟买东西一样吗？他要了价，你才能还价。他是想要补偿，还是想要处理老师，要钱，想要多少？处理老师，到什么程度？你们今天晚上务必搞清楚。” “哎，好的书记。”村书记和村主任连忙点头。 “也别让他狮子乱开口！” “明白书记。” 叶子枫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感觉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小矮个瞬间就高大了起来，还有点散发光芒的感觉，刘树生说前两句话检讨和表明态度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从安排那位派出所的开始，身上就开始散发着一股气息。 一股从容不迫的和缓，却又带着一股凛然的威势，感觉对方除了说“好的”“明白”之类的词，别的话都说不来。 刘树生又对街道的那位副主任说道：“幼儿园的来了没有，一会你跟她好好谈谈，施加点压力，弄出了事，惹了麻烦，该认的就要认！” 副主任微微欠身，小声说道：“书记，已经到了。” 刘树生摆摆手：“那你先过去吧，一会我也过去看看。” 副主任拿起本子出门去了。 刘树生刚才说“该认就要认”的时候，语气真的散发着冷凛之气，但此时他的脸上就和缓了很多，又点了几个事，关于宣传和教育等部门的，语气都是商量的口吻。 说完后，刘树生脸上浮起了笑容，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个人还有两点小建议。” 叶子枫忙说道：“书记您说。” 刘树生说道：“区长，我第一个想法，是幼儿园先别急着封，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南河这边外来人口多，好多孩子上幼儿园都费劲，否则也不能有这么多无证黑园，要是一封了之，引起其他家长的一些波动甚至闹腾，也麻烦。” 第118章 女人哭声 村主任立刻附和道：“是啊，现在好多外地小夫妻打工的，如果封了园，他们中就得有一个带孩子，现在工作也不好找......” 刘树生摆摆手，村主任立刻住了嘴。 叶子枫觉得村书记和村主任对他这个副区长只是稍微客气一点，但是对刘树生，却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敬畏。 刘树生对叶子枫说道：“当然，我这只是个人的建议，如果确实违反了咱们相关部门的规定，如果必须要封，那也请区长放心，我们办事处责无旁贷，第一个上！” 叶子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欣赏，有敬佩，还有些感动，他微微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好。” 刘树生又说道：“第二个建议，刚才咱们宣传部的领导说要每天报报推进的情况，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这种事的处理，有时候会有波折反转，报道出去的话，再想收回来可就费劲了，我的想法是，等咱们把这件事完全处理利索了，到时候再看看以什么样的形式，来总的报道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叶子枫觉得刘树生当着宣传部的面，有些话没说出来。 不过焦明艳说了出来：“区长，我赞成刘书记的意见，这件事咱们就别帮忙维持热度了，先冷一冷比较好。” 叶子枫点点头，目光望向了宣传部的位置。 宣传部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科长，她见叶子枫望过来，便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取消这几天的报道，一会我就跟他们联系。” 刘树生很满意，对叶子枫客气地笑着说道：“区长，我说完了。” 叶子枫已经在纸上又划拉了一页纸，有了刘树生的的发言，他心里踏实多了，便起身说道：“有个急事，我先打个电话。” 出了门，叶子枫给朱迎打了过去，他刚才听法制办的主任都提了一嘴，说政法委综治办牵头处理最好。 朱迎有些意外：“什么事？” 叶子枫把幼儿园的事一说，又解释了教育没有执法力量，其他部门也不适合牵头，想请综治办牵头。 朱迎说道：“他不是去参会了吗？你安排就行。” 叶子枫心里一喜，朱迎只要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便说道：“马上我就要讲话了，这不是想先给你汇报一下，你同意了，我才能安排得有底气啊。” “切，小毛孩子，心思还不少！你告诉他我同意。” “谢谢姐姐！”叶子枫心情愉快，改变了称呼：“改天我请你吃饭。” “改天是哪天？算了，你先去开会吧，挂了！”朱迎挂了电话。 回到会议室，叶子枫心里更加有底，他翻开记录本，说道：“受守墨区长委托，下面，我再讲几点意见。” 他一说受守墨区长委托，很多人还以为他出去给高守墨打了个电话，都立刻拿起了笔来。 “第一，刚才刘书记也提到了，请公安的同志尽快确定伤情，固定证据，明确教师应承担的法律责任.......” “第二，抓紧和家长沟通，刚才刘书记也做了安排，焦局长，你们教育局配合街道，督促幼儿园方面主动与家长沟通，力争她们之间能取得谅解.......” “第三，”叶子枫转头看看刘树生，说道：“如果不涉及刑事责任，那请刘书记多费心，不管是赔偿也好，还是处理老师也好，咱们街道尽力促成一致，尽快将这事画上句号。” 刘树生点点头：“放心吧区长。” 叶子枫又对焦明艳说道：“焦局，教育局做好配合，只要街道需要教育出面的，全力以赴盯上。” 焦明艳点点头：“好的区长。” 这也是叶子枫刚从刘树生那里学到的，他发现如果只点到单位，或者念材料，效果就一般，如果直接点到人，产生一来一往的交流，就容易安排下去，而且更容易引起对方的重视。 “第三，请宣传部做好舆情监测，加强与媒体沟通......” 叶子枫说话时眼睛望着宣传部那位女科长，那位女科长在本子上记录着，偶尔抬头与叶子枫目光接触的时候，会用力的点点头。 "第三，教育牵头召开全区的加强幼儿园管理的会议，参会人员扩大到街道分管副主任，让街道切实负起属地责任，其他相关部门按照职责......." “第四，政法委综治办牵头，各行管职能部门包括和街道配合，对全区的无证幼儿园进行一次整顿......” 叶子枫没有急于抬出朱迎，那位综治办主任也没有推避，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不过我想问一下，我们行动时，叫的部门是局限于今天会上的这些部门，还是扩大一些？” 叶子枫说的这些都是在本子上写好的，他没预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问道：“你具体是指？” 综治办主任说道：“区长，我的意思是搞这么大一次行动不容易，既然是整顿，最好全面一些，有些部门今天没来参加会议，比如消防。” 焦明艳插话道：“对，区长，消防很重要，有些幼儿园无法审批，主要是就是因为消防条件不合格。” 叶子枫点点头，有些欣慰地对综治办主任说道：“你们根据实际情况组织吧。” 综治办主任点点头：“好的区长，我明白了。” 刘树生也点点头说道：“消防最重要了，那要出点大事，估计咱们连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机会都没有了。” 重点的也就这几条，后面叶子枫又强调了几条诸如构建长效管理机制的问题，请应急局和法制办参与，拿出个具体意见。 这个会应该算是比较成功，任务都分配下去了，每个环节也都有责任单位负责。 叶子枫松了口气，起码对这件事的解决路径，轻重前后，他心里大概有谱了，如果再碰到类似的，不至于脑袋一片空白抓瞎。 刘树生问叶子枫：“区长，你到我办公室喝杯茶？还是早点回家休息？” 焦明艳说道：“我们区长可辛苦了，今天刚从外地回来，连家都没回去吧？都怪我们，给区长惹事了。” “你们更辛苦。”叶子枫笑笑，对刘树生说道：“我就在会议室等等吧，看看今天能谈出结果吧？” 说完，叶子枫对参会的人员笑着挥挥手：“行，散会吧。” 食药局长、卫生局长起身走了，村主任回村去找家长谈。 公安局那位副局长多坐了一会，也跟叶子枫告辞走了，说有事随时联系，又叮嘱派所长盯紧。 其他人都没动，包括宣传部那位女科长。 刘树生起身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过去看一眼。” 叶子枫点点头，焦明艳也起身：“我跟着刘书记一块去。” 他俩走了也就五六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第119章 东湖出事 他俩走了也就五六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叶子枫正在惊讶，焦明艳回来了，忍着笑说道：“刘书记太能忽悠了，把幼儿园长吓哭了。” 叶子枫心想刘树生书记别看就那一点小人，本事可真是了不得。 不一会，刘树生也回来了，坐下说道：“谈的差不多了，就看孩子家长什么诉求了，只要不过分，今晚就给她们把这事了了。” 说完看看叶子枫，说道：“也让区长能回家睡个好觉。” 叶子枫笑笑：“那就太谢谢刘书记了。” 气氛变得宽松起来，大家一边等村里跟家长谈的消息，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应急局长说道：“咱们这事回家还能睡着觉，估计东湖区今晚好多人是睡不着了。” 刘树生来了精神，问道：“听说三死五伤，是真的吗？” 焦明艳说道：“我听说还多呢！” 其他人也插话，包括那位宣传部的女科长。 东湖区一家生产易爆品的仓库发生了爆炸。 她说现在报的死亡人数是三人，十几人重伤，但是失踪的有三十多人，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刘树生叹息道：“都是人命啊，估计这次不是撤职那么简单的了，估计要有人进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叶子枫发现好像除了他，大家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突然，他想起了孙瑜。 第一次拒接他的电话，第二次几秒钟都没听完就给他挂断了。 应急局长说道：“这种仓库就不应该在市区存在了，虽然说先有的仓库，后来城市化到的那里，但是企业该搬迁搬迁，政府该补偿补偿，这下可要了命了，听说附近有些楼都出现裂痕了，损失大了去了。” 法制办主任说道：“听说咱们这边也有房屋受损，爆炸威力太大了。” 应急办主任说道：“是啊，正好在紧挨着咱们区。” “如果一次爆炸也还好，听说连续爆了七八次，现在就怕第一批到现场的救援人员会不会也有危险......” “只能做dnA了，肯定没有完整的身体了.......” 叶子枫觉得有些头晕，心跳也有些加快，他胆子不大，一想到人被炸得人四分五裂，就想到了孙瑜。 他拿出手机，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他给孙瑜发了一条：“完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有总要的事，球你了！一定一腚！” 输入完就点了发送，甚至没注意里面的好几个错别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既有对生命无常的痛心和叹息，又有对东湖同僚兔死狐悲的戚戚感，还有种侥幸的幸福感。 应急局局长最明显，估计这次他的东湖同行这次要进铁窗了。 叶子枫攥着手机，手里微微出汗，好久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村主任回来了，汇报了情况，说孩子肯定没伤，家长说了实话了，根本没去医院，更没什么脑震荡这类的，打是打了一下，但并不严重。 叶子枫心里松了一口气，刘树生却有点生气：“这不是胡闹吗？他随口乱说，弄得区长带着咱们一帮人在这熬！” “这两口子平时就不是什么老实人，跟街里街坊处的也不太好，刚去的时候还嘴硬不说实话，后来派出所也过去了，一块吓唬了一阵，这才说了实话。” “那他们什么想法？”刘树生问道。 “就是想开除这个老师，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刘树生看看焦明艳，焦明艳说道：“辞退吧，这样的老师也不具备基本的师德，你就算再生气，那也是个四岁的孩子啊，他能犯多大的错误！” 刘树生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点点头。 刘树生打电话对副主任说道：“给园长说，今晚就辞退。” 副主任不一会走了进来，说道：“已经辞退了，那老师也吓坏了，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老家了，连自己在园里的物品都没带。” 事情到此，也是圆满，叶子枫起身跟大家道了一声辛苦。 大家也说辛苦更辛苦。 刘树生还简单留了一下叶子枫：“区长，都这个点了，要不去吃点再走吧？” 叶子枫笑笑：“老哥还是赶紧回家吃饺子吧。” 刘树生借坡下驴，笑道：“也好，那改天我再约区长。” 叶子枫下楼，刘树生往下送，叶子枫坚决不让。 相持了十几秒，刘树生见叶子枫态度坚决，便没再往下送：“区长，那我可就真的恭敬不如从命了，失礼了。” “老哥辛苦，回头咱们聚！”叶子枫说的诚恳，他确实有点感激刘树生，而且也确实想结交刘树生。 下了楼，刚上了车，还没关车门，焦明艳过来扶着车门说道：“区长，为教育的事你辛苦了，我们请请你？” 叶子枫说道：“焦局，咱们改天吧，叫上刘书记，我觉得人家今天给出了大力。” 焦明艳点点头：“行，区长，我听你的。” 叶子枫又跟站在楼前等他离开的几位局长挥挥手，车子驶出了院子。 本来是一个圆满的皆大欢喜的结果，但叶子枫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他一直在惦记孙瑜那边，不会出什么事吧？ 回到单位，他先整理了一下晚上的情况，然后给高守墨打了个电话。 他担心这个时候孙瑜把电话打进来，没敢用手机，用的办公室座机给高守墨打过去，将处理结果做了一下汇报，并反复再三地说了刘树生书记的表现。 高守墨见事情圆满，也挺高兴，赞许了叶子枫几句。 挂了电话，叶子枫呆坐了一会，他不时看看手机，却依然没有动静。 （三更三更，感谢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继续动动发财的小手指） 第120章 疲惫的孙瑜 （感谢倒地不要慌大佬的99朵花，还有很多大佬也破费了，已经截图，等弄好一并感谢！） *********************** 叶子枫穿越过来，在单位有美好时光，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压力，但是在家里，却总是感到平静和满足，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他把孙倩的父母和孙瑜当成最亲的家人，他现在非常担心，万一孙瑜出了事，对这家人的打击有多大。 对于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往坏处想，越往坏处想，就越担心。 又坐了一会，手机还是没动静，叶子枫叹口气起身出门。 锁了门下楼，给孙倩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家里还有藕吗？ 孙倩说好像没有了。 叶子枫说刚处理完单位的事，一会就回家。 孙倩很高兴，问他想吃什么。 叶子枫说道：“回家说吧，咱俩一块做，我想喝点酒了。” 孙倩没多问，只是说好。 上了车，叶子枫让司机先去找家没关门的超市，他去买了些菜，当然包括莲藕。 回到家，因为心绪不宁，倒淡化了出轨丁玲的歉疚。 他问孙倩：“今天小瑜和你联系了吗？” “没有，”孙倩摇摇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叶子枫怕孙倩担心，便摇摇头说：“没事。” 俩人一块在厨房里忙活，很快做了六个菜。 叶子枫拿了一个保鲜盒，装了一份醋溜藕片单独放了起来。 孙倩问道：“小瑜要过来吗？” 叶子枫轻轻摇摇头：“不知道呢。” 孙倩有些疑惑，但看看叶子枫，并没有多说什么，去拿了一瓶酒，每人倒了一杯。 俩人喝了一杯后，叶子枫还想再喝一杯，孙倩给他倒上，又给自己也倒了半杯。 “你有心事吗？”孙倩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叶子枫努力地笑笑，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条件反射一般拿起手机，果然是孙瑜打来的，他兴奋地说道：“是小瑜！” 孙瑜的声音里透着异常的疲倦，说话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干脆和力度，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事？” 叶子枫小心地问道：“处理完了吗？” “唉！”孙瑜叹了口气：“早呢，三五天以后看吧。” 叶子枫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听说挺严重的？” 孙瑜好像没有什么力气，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吃饭了吗？我做了醋溜藕片，一会我和你姐给你带过去。” “他们已经买了盒饭了，你和姐别跑了，我先挂了。”孙瑜说完挂了电话。 叶子枫放下电话，有些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孙倩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叶子枫现在才敢说，把晚上在会议室听到的事说给了孙倩听。 孙倩吓得脸色发白，说道：“那声响我听到了，觉得咱家玻璃都晃。” 叶子枫说道：“这样说，应该离咱家不算远。” 孙倩尽管有些后怕，但听说孙瑜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叶子枫同样也是，放下心来后，再喝酒就没刚才那么沉闷了。 吃完饭，孙倩一边刷碗，一边低声说道：“洗澡吗？” 叶子枫明白孙倩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我先去洗。” 洗澡的时候，他想起了和丁玲的事，觉得对不住孙倩，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干净了，又多洗了几遍。 他躺在床上等孙倩，孙倩收拾好厨房和餐厅，也去洗了个澡。 俩人还是老姿势。 叶子枫觉得温馨而踏实。 他感觉偷情和偷吃差不多，你桌上有饭，却非跑别人桌上偷吃了一口，可能还要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 其实提心吊胆，就为了尝尝人家桌上那道菜的味道，偷的过程很刺激，吃到了就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但仔细想想根本不值得，在家里吃安全又踏实，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久，就吃多久。 今晚他有点刻意的延迟自己，将孙倩几次送上了云端。 俩人洗了澡刚躺下，孙倩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孙瑜打来的，忙接了起来：“小瑜，你没事吧？” 孙瑜依然有气无力的：“姐，晚上我去你家睡吧，明天一早还要来现场，回我那边太远了，实在不愿动了。” “好，你过来吧。”孙倩第一次没征求叶子枫的意见，自己做了主，但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叶子枫。 放下手机后，她微微有些担心，但叶子枫已经起身穿衣服：“我去给小瑜热热菜。” 孙倩也穿了衣服，俩人又炒了俩菜，熬了两碗粥。 事发地点距离叶子枫家确实很近，粥刚熬好，孙瑜就敲门了。 孙瑜一进门，把叶子枫和孙倩就吓了一跳。 以前孙瑜总是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的样子，但今天却有点灰头土脸，头发上，身上，沾满黑色的粉尘，只有脸相对干净，看来是洗过了。 孙倩赶紧去拿衣服，回头叮嘱道：“小瑜，你先洗个澡。” 孙瑜忙了接近十个小时，几乎累瘫，如果是她自己的家，可能一头就栽到沙发上睡了。 但是身上这么脏，她没好意思去坐沙发，挪着脚步坐在了餐桌旁，说道：“不洗了，也不吃了，你床上铺个旧床单，我直接睡了，明天起来再说。” 孙倩拿了衣服出来，催促道：“赶紧去洗洗。” 孙瑜强撑着站起来，还没走到洗手间，电话响了，又接又打，三四个电话后，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孙瑜叹口气：“可能一会我还要过去，洗个澡吧。” 孙瑜洗完澡出来，比刚进门时精神了一些，她穿着孙倩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坐在餐桌旁，夹了一筷子醋溜藕片放进嘴里。 吃了一块，反而觉得饿了，孙瑜连喝了两碗粥，吃了整整一盘藕片。 吃完后，孙瑜起身说道：“我去躺一会，2点叫我，国家调查组两点下火车，可能要听取汇报。” 叶子枫心里一阵怜惜，自己碰到幼儿园那点事都折腾的够呛，何况这么大的事。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这些事按理说，不应该是纪委书记在第一线啊。 孙瑜没进屋，她斜靠在沙发上，可能担心睡的过沉。 孙倩有点心疼，说道：“你进屋放心睡吧，我先不睡，两点叫你起来后我再去睡，反正明天我也没事，可以补觉。” 孙瑜累的不愿说话，轻轻摇摇头，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揉着后腰。 这近十个小时，除了站就是走，几乎没坐下过，腰酸腿疼。 孙倩蹲在沙发前，问道：“哪不舒服？” 孙瑜叹口气：“头疼，腰疼，膝盖疼。” 孙倩说道：“你闭上眼休息吧，我给你按按头。” 孙倩一边说，一边眼睛望向了叶子枫。 第121章 终须有报 叶子枫回屋了拿了几贴透骨膏，放在茶几上，先给孙瑜揉了一会膝盖，然后把裤脚翻上来。 孙瑜穿着孙倩的衣服，很宽松，翻出膝盖倒很轻松。 孙倩给孙瑜揉着太阳穴，叶子枫小心的给孙瑜贴好。 膝盖和头舒服了一些，却越发觉得腰难受了。 叶子枫说道：“小瑜，你趴着，我给腰也贴上。” 孙瑜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将脸侧放在抱枕上。 可能是真累了，夫妻俩给他揉了没几分钟，孙瑜就沉沉睡了过去。 又揉了一会，叶子枫轻轻撩开孙瑜的衣服，又将稍微肥大的裤腰向下拉了拉。 孙瑜时常锻炼，她喜欢打羽毛球和网球，身体皮肤很紧致，而且晶莹雪白。 叶子枫用手先轻轻地摩擦拍打，让气血充盈后，这才将透骨贴轻轻地贴上。 明天叶子枫也没事，便坐在那陪着孙倩。 可能是尽义务的缘故，也可能是晚上幼儿园的事耗费了些精力，他坐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孙倩轻轻叫醒他让他去睡，他笑笑说道：“我在这陪你吧。” 孙倩没有再坚持，她喜欢这样，觉得氛围里充满了幸福，她去屋里拿了两条薄毯，给孙瑜和叶子枫盖上。 两点整的时候，孙倩轻轻叫醒了孙瑜，孙瑜睡眼惺忪，起来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又简单的抹了点孙倩的化妆品，重新换上自己那身衣服出门走了。 孙倩从卫生间窗户往下看，见孙瑜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司机也不容易，孙倩越发感觉到幸福，好像每个人都面临一些身不由己的事，只有她躲在这小小的家里，什么都不用面对。 周末两天，孙瑜都是睡在姐姐家。 叶子枫也才知道，东湖区的区长和常务副区长已经被停职，政府这边没有了常委，所以临时让孙瑜过来负责。 从本届往前数，政府都是三名常委职数，区长，常务副区长，再加一名常委副区长，但就是本届，突然改成了两职，从国院开始，一层层下来的。 不过，也只有这一届和下一届，后面又恢复了三职。 政府这边事情太多了，很多工作，非常委副区长推动力度总是差一些，而常务又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实践证明，很多时候是影响和耽误了工作的。 而党口那边增加了一职，基本都是增加到了统战部长的职位上，其实效果并不佳，反而还没有以前理顺了。 以前的统战部长一直是由区政协党组副书记、第一副主席担任，因为政协和统战很多工作是重合的，这样一家人干起工作来反而理顺，后来成了常委，政协主席管不到统战部长，引发了很多不愉快和不顺畅。 七八年后，在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又调整为统战部长兼任政协副书记，想回到以前，但实际上依然没有理顺，因为毕竟是常委负责制，常委会是最高决策机构，而政协主席并不在其中。 名义上政协主席高半级，但实际权力上，尤其是人事上，又没有表决权，所以很多时候就有些别扭。 直到十年后，才又重新恢复政府三职，但统战口却依然和政协相独立，很多地方或者是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长，或者政法委书记兼任统战部长，或者组织部长兼任统战部长，甚至有宣传部长兼任统战部长的。 现在的东湖就是面临这种较为尴尬的局面，政府这边千头万绪，却连个主事的常委都没有，如果非常委副区长主持政府工作，传出去也让人笑话，而且力度也不够。 孙瑜在前期一些拆迁谋划和项目建设中参与了部分政府工作，并且表现得非常优异，所以这次便把她派了过来。 叶子枫很替孙瑜担心，他干个副区长都焦头烂额，孙瑜现在主持政府工作，相当于行使高守墨的位置和权力，那得多忙多累啊！ 何况又出了这么大事，东湖区正在风口浪尖上。 孙瑜确实很忙很累，几乎每天睡觉都不到六个小时，有时甚至刚躺下四个多小时就得起来。 在处理爆燃事故的这段日子里，她索性搬了过来，带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在姐姐家住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一来离现场处置指挥部近，二来到家就有可口的饭菜，头疼腰疼的时候，孙倩和叶子枫还能帮她按摩缓解一下。 孙倩的父母过来了两次，老两口本来提着心，可是见到孙倩和叶子枫照顾的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即便如此，孙瑜也很快熬不住了，这种超负荷的运转，很难不得病，有时发着烧也要熬十六七个小时。 好在，一周过后，东湖区来了新区长，原西林区区长余治泉。 余治泉也是位传奇人物，一直作为灭火队员和堡垒攻坚的角色，后面再做详细的介绍。 这次事故，半年后，以撤职2人，免职6人，入狱12人，诫勉、记过、记大过若干而画上了句号。 当然余波震荡了多年，最明显的，是直接导致了入狱两人中的某个职位，不管组织部门如何做工作，连续六年无人担任。 此次事故的另一个结果，是余治泉任了东湖区区长，孙瑜任东湖区政府常务副区长，一跃而进入了干部梯队里的第四位，仅排在书记、区长和副书记之后。 东湖区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回到叶子枫。 周一上班，是区长碰头会，高守墨在会上不吝赞誉的夸奖了叶子枫，说起那晚已经快十点，依然在办公室调度。 叶子枫开始没明白，后来想起了周六晚上他担心孙瑜电话打进来，用的座机给高守墨汇报的情况。 没想到还取得了这个效果。 散会后，按照日程安排，上午去审计点，下午调度校外素质基地。 来到审计点，孙晓霞不在，他和庞处长、苏荣光闲聊了一会，却听到了一个让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消息。 黄北区分管低保的民政局副局长已经被免职，目前纪委已经对他采取了留置措施。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念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焦头烂额的事，这次恐怕要轮到王娟了。 第122章 有些为难 从八一山庄的审计点出来，叶子枫给方怡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这件事。 方怡说道：“是的，被关进去了，而且听说还招了不少人和事，王娟也受到牵连了，她的书记已经免了。” 方怡顿了顿又说道：“而且，王娟帮刘彩霞进社区的事，就是找的那个副局长帮忙，现在也黄了。我舅母昨天来社区了，当着这么多人，闹了半天，说的话可难听了，气得王娟都哭了，唉！” 叶子枫听方怡的语气里并没有那种解恨的痛快，反而有点同情的味道。 善良的人就是这样，心软，见不得别人痛苦，哪怕这人从来没同情过她。 方怡又说道：“听说彩霞也在家哭呢。”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说道：“咱们先顾好自己吧，别人的事咱也没能力管。” “嗯，我知道了。”方怡说道。 叶子枫刚回到办公室，焦明艳就进来了。 她先说了这两天综治办牵头查无证黑幼儿园的事，这次全区拉网式排查摸底，各街道报上来的有六十多所无证幼儿园，多的有五六十名幼儿，少的有七八名幼儿。 目前已经现场检查了二十多家，有的幼儿园极其简陋，就在居民楼内，有的还是高层，完全不符合办园规范，隐患极大。 而且大多幼儿园聘的人员也都没有受过教育方面的培训，有的幼儿园甚至就只是管饭和看孩子。 “区长，这些无证园就是不定时炸弹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一颗。”焦明艳显得有些忧愁，说道：“区长，必须下决心，全部清理取缔！” 叶子枫有些犹豫：“那些孩子怎么办？” 焦明艳说道：“我们下一步加大对公办园和省办园，还有些大企业、大机关的幼儿园协调力度，让他们尽量多收一些，至于那些实在接收不了的，目前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叶子枫想了一会，问道：“焦局，如果咱们加强一下对这些幼儿园指导和管理，提高一下他们的......” 没等叶子枫说完，焦明艳有些惊慌失措地赶紧摆手：“区长，无证园这事可千万接不得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个火灾，或者群体性食物中毒，或者保幼员精神有问题伤了孩子，那咱俩就都别干了。那时候的舆论，怕是比东湖爆炸还要猛烈！” 叶子枫倒是能理解焦明艳的担心，幼儿遭遇人为的不幸和老年人被虐待都特别容易引起舆情，因为他们都没有抵抗的能力。 其中幼儿又更是如此，他们纯真、干净、娇嫩、可爱，出了恶性事件，谁不心痛，谁又不痛恨。 叶子枫想了想，叹口气说道：“那你们先查吧，等全部查完，把情况汇总一下，咱们再开个会好好的商量一下。” “好，”焦明艳说完，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半叮嘱半恳求地说道：“区长，这事千万不能接，咱们教育局能管好自己的六千多老师和十万名在校学生和在园幼儿就不容易了。”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他想起了年前的学前教育督导，精华区是全市第二名，主要是因为公办幼儿园太少扣的分。 第二名的精华区尚且如此，也不知西林和黄北那些区是个什么情况？ 焦明艳说道：“区长，先不说这些了，我给你汇报点正事。” 叶子枫一愣，说了这么久，感情正事还没说。 焦明艳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叶子枫，开始汇报起来。 原来她今天找叶子枫，主要是关于招收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的事，区里又新建成了三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和四所幼儿园，准备向社会公开招考四百多名老师。 焦明艳说道：“区长，我已经给高区长汇报了，他原则上同意，让我给您说一声。” 叶子枫一听高守墨同意了，立刻就没什么压力了，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 焦明艳又说道：“高区的意思，让我去跟编办和财政沟通一下，只要这两家单位没意见，就尽快上会。” 叶子枫现在已经多少了解一些高守墨区长的风格，他不喜欢，甚至是极度厌恶在会上有不同意见。 他召开政府常务会，通过议题的效率非常高。 他从不希望大家多说，除了议题部门的分管区长外，其他人只要说“同意”或者“没意见”就可以了，没必要展开，甚至连赞成这个议题的原因和理由也不需要你讲。 叶子枫倒是喜欢高守墨这种风格，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多讲话，而且也担心说不好，如果大家都展开说的很好，只有他说干瘪苍白，也挺尴尬的。 但是议题想要在会上迅速通过，那就需要在会下把意见完全统一好。 高守墨的说法是，会下什么意见都可以提，都可以商量，但只要上了会，就不允许有不同意见。 有次常务会，卫生局长因为事情很急，提前没有充分沟通，他以为问题不大，抱着侥幸心理对穆青谎称已经沟通好了， 那天在会上轮到他那个议题的时候，审计局长苏荣光提了不同意见。 还没等苏荣光说完，高守墨就发了脾气，直接打断了苏荣光，质问苏荣光为何会下不说。 苏荣光说会下没人征求过他的意见。 高守墨转而冲卫生局长大发雷霆，说没沟通好上的什么会？ 卫生局长诺诺地还想解释，但高守墨根本不给他解释地机会，说道：“这个议题取消！下一个议题！” 卫生局长有点狼狈地离开了会议室。 （不过，在发完比较大的脾气后，高守墨一般会在事后进行安抚，这个以后再说。） 焦明艳说道：“区长，这马上就进入四月份了，咱不行把下个月的聚会提前一下吧？我来安排，叫上周天刚局长，他管编制，你出面坐镇，我多敬几杯，这事就成了。” 叶子枫有些为难，江若影还没回来呢，而且说好的她是副秘书长，由她来负责安排和通知。 第123章 奸商中的奸商 焦明艳看出了叶子枫的犹豫，便说道：“要么咱就小范围，叫上周天刚，再叫上苏荣光，我们几个协管单位的一块聚聚。” 叶子枫说道：“要不我现在给周局长打个电话，看在不在家？如果在，咱们三个先商量一下怎么样？” 焦明艳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区长，不喝酒的时候一般不好说话，酒喝高兴了才容易给开口子。” “哦，”叶子枫看看焦明艳的表情，心里就有点明白，这事看来是难度的，便点点头说道：“那你安排吧。” “行，谢谢区长。”焦明艳说完，却没有走的意思。 叶子枫奇怪地问道：“焦局，还有事吗？” 焦明艳脸上浮起一丝撒娇的笑容：“区长，还有件事必须得区长你亲自出马。” 叶子枫看着焦明艳的笑容，就知道没好事，说道：“财政局吗？我不熟啊？就常务会上见过面。” 焦明艳笑了笑：“我熟，我和徐伟是一批提的局长，那年龙书记把我俩叫去单独谈的话，当时我俩还是区里的年轻干部呢，现在，唉，区长都比我们年龄小了。” 叶子枫更加不解：“那让我干什么？” 焦明艳说道：“我找过徐伟了，徐伟说最好是让夏曼区长同意，她不是协助区长管财政嘛。徐伟担心在会上夏曼提出不同意见，到时就麻烦了。” 焦明艳说完顿了顿，解释道：“我和徐伟去汇报，大概率通不过，我怵头，徐伟也怵头，区长您出马肯定行。” “哦，”叶子枫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跟夏曼区长说。” 在叶子枫的印象里，夏曼总是爱笑，脾气也挺好的。 “那就谢谢区长了！”焦明艳愉快地起身要走。 叶子枫想起了高守墨让校外实践基地尽快拉起围墙的事，便问道：“基地的围墙拉起来了吗？” 焦明艳随口说道：“拉起来了。” 叶子枫感觉焦明艳说的有点随意，想再追问一下，但又觉得好像不信任似的，便又咽了回去。 焦明艳出门走了， 叶子枫又看了一遍焦明艳打的报告，起身准备去找夏曼。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显示是警卫营赵子辉，他立刻想起了那座小山般虎背熊腰的魁梧身体。 “子枫哥，我是子辉啊。”自从上次部队老乡吃饭时叫了声“哥”，赵子辉一直没有改口。 “子辉啊，有事吗？”叶子枫问道。 赵子辉说道：“哥，有个事想麻烦你，你在办公室吗？” “我在。” “那我过去一趟。” 叶子枫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说道：“子辉，有事电话里说就行，不用跑了。” “我过去一趟吧，十五分钟就能到，电话里说不方便。” 叶子枫有些无奈，只好说道：“好吧。” 放下电话，叶子枫去了夏曼屋，他敲敲门，里面传来夏曼的声音：“进来！” 单听夏曼的声音，还是有些威严的。 叶子枫推门进去，夏曼的神情本来有些严肃，见到是叶子枫，便笑着站了起来：“子枫区长啊，什么事啊？坐。” 夏曼把教育局那份招考的报告递给夏曼：“夏区，有几所新建成学校暑假后就要开始招生了，现在需要招聘教师，给您汇报一下。” 夏曼笑着接过，说道：“这点事怎么还让你跑一趟啊？他们是干嘛吃的？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了！” 夏曼坐回椅子，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叶子枫发现夏曼看材料的时候，和平时在食堂吃饭时完全不一样，特别认真严肃。 夏曼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去年报计划是二百一十人，怎么变成四百三十人了？翻了一倍还多？！” 叶子枫愣了一下，去年还报计划了？他不知道啊，焦明艳也没跟他提起。 夏曼抬头问叶子枫：“焦明艳跟你说了进人计划的事没有？” 叶子枫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定提过，可能是我没听仔细。” “别替她掩饰了，我估计也不会跟你说。”夏曼有点生气的把报告往桌上一扔：“这个焦明艳，幸亏没经商，比奸商还奸商，要么就搞突然袭击，要么就搞瞒天过海！”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起身说道：“夏区长，那我回去再和她们商量一下。不过，教育上也确实缺人，就比如幼儿园教师，现在根本无法满足适龄幼儿的入园需求，导致产生了很多无证幼儿园，这些园隐患很大，却还不好取缔，想想就担心。” 夏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叹口气说道：“教育搞得好，是好事，也是麻烦事，入学的孩子越来越多，其他区现在很多人在精华区买房转户口，都是为了上学，现在财政五十多个亿，光教育就花十个多亿！” 夏曼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有些苦恼地说道：“一个教育，搞得财政捉襟见肘，连招商政策都得精打细算。”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给夏区长添麻烦了。” 夏曼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咱们这个教育局，整天不是国家这规定，就是国家那规定，人家其他区的师生比还不如咱们精华区呢，咱们在全市已经算好的了。” 叶子枫笑着替焦明艳解释道：“焦局长也是为了教育能更好一点。” 夏曼叹口气，说道：“谁都想好上加好啊，但吃饭穿衣看家当，引不来好项目，就产生不了税收，没有税收，财政上不去，投入就上不去，不恶性循环了嘛。” 叶子枫觉得夏曼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道：“那我回去再跟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再压缩压缩。” “嗯。”夏曼点点头。 叶子枫出了夏曼办公室，想打电话问问焦明艳怎么回事，却看见赵子辉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了。 进了屋，他给赵子辉倒了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却看到了沙发后面的两个礼盒，看来刚才赵子辉已经进来过了。 叶子枫些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子辉，这是干嘛呢！” 赵子辉说道：“哥，我看你也不吸烟，我底下有几个兵休探亲假，他们家正好在产茶区，你尝尝，好不好不敢说，肯定是核心区的新茶。” 叶子枫有点点头，问道：“子辉，到底什么事？还专门跑一趟。” 第124章 随军安置 今日三更！ （尽管读者不算多，但都是优质读者！感谢云云云、玉芙、高丽阿牛等大佬们的礼物，在番茄浩如烟海的书里，咱们进入了打赏前五百）再三拜谢各位大佬的慷慨！　　赵子辉说道：“哥，这次随军家属安置，你弟妹也过来了，她安排到南河卫生院了。” 叶子枫点点头：“这是好事啊。” 赵子辉叹口气，说道：“哥，南河卫生院有点太远了，早上不到7点就得出门，晚上回来又不早了，孩子又小。按说我该多帮忙照顾一下，但哥你也知道，首长那边不定哪会就有事，我这时间也不自主。” “哥，现在我住的地方离咱们区第一医院很近，你看能不能帮她调过去，借调也行啊，找个清闲一点的科室，钱少点没事，主要是能照顾到孩子。” 叶子枫想了想，文叶秋分管医院，自己倒是能跟他张这个嘴，便点点头说道：“行，我帮你问问吧。” “谢谢哥！”赵子辉站起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叶子枫感觉那小山般的身体把窗户都挡住了。 他站起身，依然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赵子辉开门的时候，尤思岱正要敲门，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赵子辉也没隐瞒，对尤思岱说道：“你弟妹的事，我来找子枫哥帮忙。” 叶子枫往外送赵子辉，赵子辉不让，他两手轻轻扶住叶子枫的胳膊：“哥，你和部长聊吧。” 叶子枫感觉前面跟一堵墙似的，根本往前动不了一步，便点点头：“行，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赵子辉走后，尤思岱说道：“进来吧。” 陆颖在门口一侧站着，是叶子枫的视野盲区，这时便跟着尤思岱走了进来。 陆颖今天没有穿食堂的制服，穿了一件紫色的裙子，不愧是校花的底色，一换衣服，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靓丽动人。 叶子枫记得陆颖跟他不是同岁，就是比他小一岁。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青春的脸庞，因为自信和喜悦而有点神采飞扬，但其中又有点微微的羞涩。 尤思岱说道：“区长，今天美食街正式开业了，陆颖也算正式上任了，来给您报个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去品尝指导一下。” 叶子枫也很开心，点点头：“好啊，有时间一定去！” 陆颖感激又微微带些兴奋地说道：“区长您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安排好！” 叶子枫笑笑：“好啊，那谢谢陆颖经理了。” 尤思岱对陆颖说道：“那你就先回去吧。” 陆颖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又转回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我能留您个电话吗？” “好。” 叶子枫跟陆颖互留了电话。 尤思岱微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叶子枫和陆颖居然还没有电话。 陆颖走后，叶子枫给尤思岱泡了杯茶。 因为在尤思岱的工作安排中也算出了力，叶子枫现在面对尤思岱时整个人就比较放松，笑着问道：“部长，怎么样？还适应吗？” 尤思岱忙微微欠了欠屁股说道：“挺好，都得感谢区长。” “部长太客气了。”尽管现在面对尤思岱时心态很放松，但叶子枫仍然是尊称他为“部长”。 尤思岱小心翼翼地问道：“区长，最近领导们对食堂的饭菜还满意吗？” 尤思岱这一问，叶子枫想起来了，说道：“最近领导们都夸饭菜好呢，原来是老哥安排的。” 尤思岱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个人聊了会别的，话题就扯到了赵子辉身上。 尤思岱说道：“子辉人聪明，又能吃苦，就是命不太好，每次提干的时候总碰上这事那事的，否则他早解决副团了。” “不过，这小子够聪明，方方面面维系的关系很好，尤其是跟首长的关系。这次随军家属安置，名额很紧缺，好像分到精华的就六个，而且要团职以上才可以，他才正营，居然也办了。” 叶子枫有点不太明白，既然他跟首长的关系不错，怎么分到卫生院去了。 尤思岱解释道：“随军家属安置，新单位和原单位是要匹配的，你以前在乡镇，安置也要到乡镇，他媳妇以前肯定是乡镇卫生院的。” “哦，”叶子枫点点头，问道：“谁具体管这事啊？我跟文区长说一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尤思岱说道：“人社局管安置，这事主要还是得找周天刚局长，不过我估计不好办，没听说过刚安置就调动单位的。安置是人社局安排的，调动也是他们，刚安置就调动，显得他们工作太不严肃了。” 叶子枫忙问道：“那借调呢？” 尤思岱说道：“借调容易一点，只是难度主要在原单位。区医院只是接收单位，他应该没什么意见，多个人干活，而且不用发工资。所以主要看南河卫生院，如果效益不好，人不在他那干活，工资却还得从他们那发，人家未必愿意。” 叶子枫发现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还以为只要区医院同意接收就没问题了，没想到难点根本不在这里。 两个人正说话，门被敲响了两下，周天刚推门进来了，见尤思岱在这，笑道：“部长来给区长汇报工作啊？不对啊，你不是我们这个队伍的啊。” 尤思岱起身笑笑：“来给区长汇报点别的事。”说完对叶子枫说道：“区长，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周天刚是老资历领导了，有点挥洒从容的气质，笑道：“别啊，我一会再来也行，我的事不着急。” 尤思岱笑笑出门走了。 周天刚坐下，给叶子枫汇报，原来当年的社保管理比较混乱，那时为了图省事，三个人把关的事，交给一个人管理。 结果这个人沉迷赌博，输光了就把人家单位交社保的钱给提走了，没往个人账户里打，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上周，有个人到了退休年龄该领取退休金了，却被告知无法办理手续。 这几天人社局让就业办赶紧自查了一遍，发现同样情况的还有三十多个人。 “这个人嗜赌成性，后来因为偷盗，被单位开除了，现在一贫如洗，”周天刚叹口气说道：“人现在已经控制起来了，但是这个窟窿他肯定补不上啊。” 第125章 亲近而信任的防火墙 叶子枫一听头也很大，问道：“那怎么办？” 周天刚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声说道：“我的意思，咱们给守墨区长汇报一下，看能不能用财政资金填了这个窟窿，否则这三十多个人闹起来，不是小事。而且毕竟是咱们的责任，到哪也没理。与其到时被动难看不得不办，还不如趁现在事情不大赶紧帮他们补了。” “而且钱也不算多，就四十多万。” 叶子枫尽管是菜鸟，但也知道公家的钱不是随便乱花的，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先问问苏荣光局长。” 他从沙发起身，回到桌后坐下，摸起电话给苏荣光打了过去。 苏荣光听完，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不用财政资金补这个窟窿，好像其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叶子枫以为苏荣光同意这个做法，心里刚一松，谁知苏荣光又接着说道： “但是如果动用财政资金，就要有依据，最好是上政府常务会通过一下。另外，财政资金补窟窿，必须有人受处分才行，如果无缘无故也没人担责，就把财政资金补进去，一般情况下，审计是过不了关的。” 叶子枫说道：“那人已经被抓了。” 苏荣光笑笑：“我是说领导责任，资金数额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你让周天刚局长琢磨琢磨，看谁担一下，反正我的建议，起码也要到相关科长和就业办分管主任。” “好，我知道了。”叶子枫挂了电话，坐回沙发跟周天刚一说。 周天刚就有些发愁，说道：“区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就业办成立的时候，是进人最混乱的年代，里面除了这领导的小姨子，就是那领导的司机，一个正经学生都没有，全是关系户。” 周天刚说完叹口气：“要是处理这些人，我每天光接老领导的电话也受不了。” 叶子枫说道：“我先给高区长说一声，听听他的意见后，咱们再商量。” 周天刚明显有些意外，以他在精华官场混了三十多年的经历，一般这种烂事，领导是都不愿意沾边的。 他来和叶子枫汇报一下，主要也是为了让他能支持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后等他去找高守墨汇报时，可以增加一点力道而已。 现在听到叶子枫说去找高守墨区长汇报，而且并没有说和他一块去，这就让他有点吃惊了。 一个念头不可避免的冒了出来，他这是敷衍糊弄我呢。 周天刚看看眼前这年轻俊朗的面庞，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守墨区长好像在家。” “在家吗？”叶子枫立刻站起了起来，说道：“那你等我一会，我去找守墨区长。” 望着叶子枫急匆匆地出去，周天刚又愣住了。 高守墨屋里有人，叶子枫等了一会，直到那人出来，才敲门进去。 高守墨见是叶子枫，问道：“招聘教师的事，焦明艳找你了吗？” “找了。”叶子枫便把焦明艳来，以及他去找夏曼区长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再跟焦局长商量一下，看能压缩一下不，另外人社周局长正好过来找我有事，一会我也和他沟通一下。” 高守墨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焦明艳上午才找过他，他让焦明艳去给叶子枫汇报，没想到叶子枫动作很挺快。 他其实预料到了夏曼会不同意，但他也并不想跟夏曼在这种事上产生分歧。 在高守墨眼里，夏曼是个对工作极度认真的人，但缺点是太认真，而且不懂变通。 而且夏曼的思路一直是跟着徐梦云的，就是经济经济经济，永远把经济排在第一。 这也是高守墨不愿和夏曼发生直接分歧的原因，因为很容易就上升到他和徐梦云的分歧。 现在有叶子枫在中间做缓冲，高守墨就轻松舒服很多。 “对，让教育那边克服克服，压缩一下，尽量让夏曼区长能接受。”高守墨又问道：“基地的围墙拉起来了吗？” 叶子枫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问过焦明艳局长了，她说已经拉起来了。” “拉什么拉！”高守墨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我上周问她，她就说拉起来了，结果我昨天从那走，口子还敞开着！” 高守墨说完：“有些事，得亲自过去看看，光在办公室调度，有时候掌握不了真实的第一手情况。” “嗯。”叶子枫点点头，脸上有点发热。 高守墨缓和了一下口气：“什么事啊？” 叶子枫把就业办的事情一说，包括周天刚的建议，包括苏荣光的建议。 高守墨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点点头说道：“对，工作就要这样，多方听听意见，再综合起来进行判断。”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区长，对处分干部，周天刚局长好像有点为难。” 高守墨不高兴地说道：“出了这些烂事，还不想处分干部，好事都是他的了！” 说完后，高守墨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然，这些事发生也跟他没多少关系，他也是刚来。” 叶子枫没说话，静静地站着，等着高守墨的决定。 高守墨思索了一会，对叶子枫说道：“这样，你回去跟他商量一下，让人社局以其他的名义打个资金申请报告，上常务会通过一下，等资金到位后，让他们自己补这个窟窿。” “哦，好的区长，我明白了。”叶子枫点点头，心想还是高区长有办法，心里不禁暗暗敬佩，人家随便一想就能有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办法。 叶子枫转身刚要走，高守墨喊住了他，叮嘱道： “这些事，就给周天刚一个人说，不要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说。他不想干部受处分，那就得担点风险，让他自己看着办，也不用说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叶子枫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他尽管已经成熟了一些，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就是高守墨的一堵防火墙，但心里仍有些开心，这起码说明高守墨对他还是亲近和信任的。 高守墨又叮嘱道：“以后对这种部门要多费些心力。现在出事，咱们还能说刚来不知情，都是历史旧账，但以后再发生新的，就说不过去了。” 第126章 都是老狐狸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把这个想法跟周天刚一说，周天刚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半晌，周天刚试探地问道：“区长，就业办尽管是属于人社，但他们的财务和业务都是独立的，也是正处级单位，跟我级别一样。我想是不是可以.......” 叶子枫没听明白，看着周天刚没说话。 周天刚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资金申请能不能让就业办给区政府打，财政把钱直接拨到就业办，就不用从人社局再拨到就业办多这一道手续了。” 叶子枫听明白了，这样的话，将来就算审计查出了资金改变用途，那也是就业办自己的事了，和人社局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禁心中暗暗点头，果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狐狸。 因为高守墨叮嘱过不要说是他的意思，所以叶子枫也没法说高区长让这么办的，他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和就业办商量一下吧，拿出报告的时候，我再去找高区长试试。” 周天刚大喜，喜悦之中有几丝震惊，这领导真是几十年不遇的好领导啊。 他想起了上次叶子枫分管部门聚餐时，焦明艳、苏荣光以及江若影对叶子枫的态度，那时就觉得他们和叶子枫很亲近，现在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样的分管领导，谁不喜欢？ 不但没疾言厉色的批评人，还主动把麻烦揽过去。 周天刚看看表，还有七八天才四月份呢，他有点迫不及待想尽快第二场聚餐了，他也要好好的表达表达心情。 “区长，那我先下去了。”周天刚起身说道：“我问问若影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四月份了，该第二场了。” 叶子枫也起身，说道：“周局，我还有两个事想麻烦你。” “哦？区长你说。”周天刚心里警觉了一下，难道刚才这么照顾自己，就是为了后面的事？ 叶子枫把教育招考的事一说，也把准备压缩压缩的事说了说，最后说道：“周局，等焦局长把压缩的招考人数定下以后，如果财政和夏曼区长都没有意见，你到时可以照顾一下啊。” 周天刚一听是部门的公事，心里又有些感慨，说道：“区长，就凭你对分管部门这份心，我也必须得全力支持啊！” 他摸出电话，让主持工作的编办副主任带着全区的空编情况下来一趟。 编办副主任给叶子枫简单地汇报了区里事业编制的情况，以及缺口。 周天刚对叶子枫说道：“不瞒区长说，今年我们是真想压缩一下教育的进人的，现在全区事业编退休空下来的编制也就三百六十多个，光给教育都不够。” 编办副主任也苦着脸说道：“区长，不管园林也好，市政也好，还是环卫，这些事业单位空出来的编这几年都给了教育了，教育还一直不够，但是其他部门总这样也受不了啊，好几年了只退不进，现在都骂我们编办呢。” 周天刚说道：“我们本来是想着一鲸落万物生，今年卡的教育严一点，然后每个部门分上一两个人，有些小部门，一共六七个人，还一半是领导，这些部门给他一个年轻人都很管用。” 叶子枫理解地笑笑，看来都不容易，就这么一锅饭，这个抢得多了，那个就吃不到。 周天刚说道：“不过区长你既然安排了，那今年我们无论如何也先优先满足教育。” 旁边的编办副主任脸色有些发白，吃惊地望着周天刚，心想说的好好了，怎么变卦了？ 这可怎么跟那些部门交代啊，人家都缠了两三年了，刚答应今年给人。关键是这些部门千恩万谢，都请了她好几次客了，这时候再说不行，那不是要了命了！ 叶子枫看着周天刚的表态，再看看编办副主任有些苍白的脸，叹口气说道：“周局，主任，你们也要盘算盘算，统筹一下，反正最好是均衡一点吧，也别让咱们编办太为难了，都克服一下困难，教育自己也要克服一下。” 周天刚望着叶子枫没说话，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表态，本以为叶子枫会欢喜，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有点忧愁。 周天刚不知经历过多少任领导了，他不到三十岁就干到了镇长，这些年一直蹉跎，跟他当年太过信任别人，接连栽了两个大跟头有直接关系。 他在精华区局长这个级别里，资历仅比现在的发改委主任谢天华和外贸局的局长商宾稍浅了一点，那俩人是因为眼睛长在头顶上，太过狂傲，而他则是因为太相信人，太体贴人，太容易理解并体谅他人造成的。 也正因如此，他现在不愿意担哪怕一丁点的责任。 这些年，他也算阅人无数，但他现在看叶子枫，还是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感觉自己这位分管领导比当年的自己，心还要柔软，还要善良。 编办副主任听了叶子枫的话倒是很开心，目光就眼巴巴地望向了周天刚。 周天刚笑笑：“你先回去吧，按照叶区长的意见，拿出个统筹的方案来，让大家都满意是不可能，但力争让大家都能接受。” 编办副主任走后，周天刚没有了以前的挥洒从容，他有些犹豫，怎么跟这位年轻的领导开口，他想提醒他，不要走他的老路，不要掉以前他掉过的坑。 如果叶子枫是他的科长，他可能就语重心长的说了，但面对领导，这些话还不好开口，毕竟人家已经副区长了，你说人家走的路不安全，很容易被打脸。 就在这时，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江若影打来的，顿时欣喜地接了起来：“小......江主任，有事？” 江若影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喜悦，甚至带些极为少见的兴奋：“区长，你安排好时间，抓紧来北京！” “啊？去，去做什么？”叶子枫一头雾水。 江若影喜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俏皮，还卖了个关子：“来了就知道了，最好今天下午就赶过来！明天上午市委王天河书记过来，下午省正巡抚林沧行也会过来跟大家见面！” “啊？”叶子枫脑子发蒙，这么大领导都去，自己去干嘛？ 继续求 第127章 做的不错 叶子枫问道：“徐书记和高区长去吗？” 江若影小声说道：“我还没给他俩汇报呢，我想等你上了火车再给他俩说，不过我能留的时间不多，因为徐书记最好也今天赶过来。” 说完又压低声音说道：“最多最多就三个人，最好是咱俩和徐书记去。” 叶子枫彻底晕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天刚看叶子枫的神情，知道这个电话看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又涉及徐书记和守墨区长，便起身用口型说道：“区长，我先下去了。” 叶子枫点点头，却突然又想起了赵子辉家属随军安置的事，便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周天刚看出来了，还是用口型轻声说道：“区长，一会我再上来，你忙完给我打电话。”说着还做了打电话的手势。 叶子枫看懂了点点头，送周天刚出门。 “小影，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周天刚一走，叶子枫的声音正常了一些，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江若影的声音里少了一些刚才的喜悦和兴奋，问道：“来了说可以吗？好吧，那我跟你说吧，说完你再做决定。” 叶子枫突然意识到江若影有些不开心了，便打断了她：“你别说了，我去！而且，而且我好多天都没见你了。” 江若影的声音变得很温柔：“来吧，我有礼物送你。” “好。”叶子枫放下电话，给许静打过去，让他订一张去京市的票，并让他通知教育局，把下午的调度会取消。 安排完以后，叶子枫坐在那发了会呆，去京市究竟做什么呢？ 他既有未知的一丝忐忑，也有和江若影的见面的强烈期待。 过了一会，他想起了周天刚，给他打了电话。 他不大好意思让周天刚单独为了赵子辉家属的安排再跑一趟，毕竟人社局不像其他单位，同在这个楼上。 人社局有一处独立的院子和一座三层小楼。 “周局，我还有个私事想麻烦你，在电话里跟你说吧，为了这点事别再来回跑了。” 周天刚说道：“没事区长，我还没走，在编办这边呢。” “哦，那好，我等你。”叶子枫挂了电话。 不一会周天刚上来，笑着问道：“区长，什么事啊？” 叶子枫便把赵子辉家属想离家近点的事说了一遍。 周天刚对赵子辉这个名字有印象，他点点头说道：“对，好像是有一个正营的随军家属。” 叶子枫问道：“周局，这事你觉得好办吗？” 周天刚说道：“调动很难，先借调吧。我约约南河的刘树生书记和区医院的徐群书记，到时候区长你出个面一块坐坐，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子枫放下心来，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周局长了。” 周天刚本来想了一些话想提醒这位年轻的分管领导，但是现在感觉气氛有点不合适了，便起身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区长，等定好时间，我提前给你汇报。” “好，谢谢周局。”叶子枫一直将周天刚送到了门外。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他刚要去食堂，许静过来了，递给他一张车票：“区长，下午两点的火车。” “好。”叶子枫接过车票，回办公室放桌上，刚要出门，手机响了，一看是孙瑜打过来的，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孙瑜很忙，一般给她打电话都不会接，最多过一会给你回过来。 “小瑜？” “这次十八国（加了个1）的峰会你们参加？”孙瑜上来就问道，语气很不好。 叶子枫愣住了：“什么十八国峰会？” 孙瑜也愣了一下，问道：“你不是分管外事吗？” 叶子枫说道：“是啊，但是我没听说这个事啊。” 孙瑜说道“没听说？明天的筹备会你不参加？” “明天的会？”叶子枫突然想起了江若影，问道：“是在京市吗？刚才我们外办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午去京市。” “幸亏我知道你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孙瑜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们外办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子枫脑海中立刻出现了江若影几乎完美的模样：“特别优秀的一个人，和你还有点像，短发，白净，秀丽......” “没问你长相！”孙瑜没好气地打断了叶子枫。 叶子枫一头雾水，问道：“你究竟要问什么事啊？” 孙瑜恨恨地说道：“这次峰会本来定的是我们东湖参加，我们筹备了好久，昨晚沟通的时候还没变化，车票和酒店都定好了，可刚才省外办突然通知我们取消了。” “那和我们也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改成你们精华参加了！好了，不说了！”孙瑜挂了电话。 叶子枫呆了半晌，将手机放进兜里，出门去了食堂。 今天食堂人不少，却很安静，一看徐梦云和高守墨也在，他俩几乎挨着，中间空了一个座位。 叶子枫盛了饭菜，想找个不被注意的地方安静地吃饭，却发现座位基本都坐满了，只有挨着徐梦云还有三把椅子，左边一张，右边两张。 看来谁都不太愿意挨着徐梦云吃饭。 叶子枫端着托盘向徐梦云右边的第二张空位走去，那里毕竟还能和徐梦云隔着一张椅子。 谁知高守墨拍了拍自己身边，说道：“子枫区长，过来坐。” 叶子枫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那张椅子的右边是高守墨，左边是徐梦云。 他有点拘束分别点点头：“书记，区长。” 徐梦云转头看看叶子枫，轻哼了一声，说道：“最近几个事不错！”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徐梦云说的是什么事。 宫之奇副书记笑道：“今天咱们叶区长这位置厉害了。” 大家都笑了笑，房间的气氛变得稍微宽松了一点。 朱迎说道：“子枫，你这待遇太高了！刚才你没来，书记挨着批了一顿，你是今天中午第一个受表扬的。”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对朱迎说道：“你什么时候把工作干好了，也给你这个待遇！” 朱迎低头吃饭不说话了，这两天她没少挨训。 第128章 突发事件 朱迎低头吃饭不说话了，这两天她没少挨训，刚才还被训了一顿。 “下午几点的火车？”徐梦云问道。 朱迎说道：“一点二十，吃完就走。” 徐梦云冷冷地说道：“今晚必须把人都带回来！” 朱迎看似有点压力，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书记！” “人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嗯。”朱迎虚虚地应了一声。 徐梦云没再说话，别人也不再说话。 屋内气氛又压抑起来。 幸好徐梦云已经基本吃完了，她抽了张纸，擦擦嘴对高守墨说道：“这几天家里的事一定要盯好！这时候出点事，那才叫丢人现眼！” 高守墨点点头：“行，书记放心吧。” 徐梦云起身往外走，大家也都站了起来，包括高守墨区长。 只有宫之奇副书记象征性地抬了抬屁股。 徐梦云走后，屋里的气氛立刻宽松了起来。 朱迎问道：“书记下午去京市干什么？昨天我问韩猛的时候，这几天的日程还安排的很满。” 高守墨笑道：“那就是子枫区长的功劳了。” 别人都没听懂，但叶子枫已经能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对高守墨说道：“区长，我也不知道，都是江主任的功劳。” 高守墨笑着对大家说道：“咱们子枫区长，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缺点是太谦虚。” 宫之奇副书记说道：“叶区长，区长已经给你点出来了，你必须端正态度改正！”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叶子枫明白宫之奇副书记不是开玩笑，他曾经私下里跟他说过很多次，能干会说，才是一个进步快的干部的基本素质，谦虚是人的美德，但对干部成长是不利的。 都说谦虚做人，高调做事，但宫之奇副书记不那么认为，他认为高调做事，做人也不能太谦虚，对自己做的漂亮的事，该宣扬的就要宣扬，只要别高调到了让别人反感抵触就行。 甚至有时候，哪怕你高调到了让部分人反感，那也比什么都不说要强。 高守墨问叶子枫：“车票买好了？” 叶子枫点点头：“嗯，两点的。” 正在说话间，朱迎接了一个电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放下电话，对叶子枫说道：“书记刚夸了你，你就出事！秀山小区四百多人去了省位门口了！” 高守墨一听也紧张了，问道：“什么事？” 朱迎说道：“为了孩子上学的事，买了小区的房子快两年了，学校一直没盖好。” 高守墨皱了皱眉头：“秀山小区的学校不是建好了吗？” 说完，高守墨将目光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心里有点慌乱，他一直想调研一下教育，把学校跑一跑，但一直还没抽出空。 他学着徐梦云，抽了张纸，擦擦嘴说道：“区长，那我去看看吧。” 高守墨有点犹豫，看看表：“时间来得及吗？” 叶子枫起身说道：“应该来得及吧。” 宫之奇副书记说道：“可别应该啊，被围上了，时间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了。” 朱迎也有点意外，说道：“我下午要进京市，我让维温办和信方局的陪你一块过去。” 高守墨说道：“不要随意表态，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尽量先劝回去，具体的回来再商量解决。” 叶子枫点点头，出门给司机打了电话。 精华区政府距离省位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 下了车，就看到有几百名工安已经就位，正在引导着聚集的学生家长从省位门口向接待处方向走。 叶子枫来到接待处，教育局分管局长白崇文已经到了，区信方局的一位副局长牛剑也已经在门口等他，领着他进去跟省接待处的人见了面。 因为省位在精华区的地盘上，所以精华区很多事还是方便。 比如其他地市的人来接方的时候，就只能在马路上或蹲或站，有经验的老手会带个可以折叠的小凳子。 但精华区在省接待楼里有一间接待会议室，当然平时也做他用，但精华区用的时候还是很方便的。 而且，就在省接待楼的隔壁，区里也有一座小楼，本来是疾控中心，后来调整为接待楼，供区里接方领导休息或者与群众见面。 牛剑出去跟学生家长见面，让他们选出几名代表进来，区领导跟他们面谈。 但学生家长并不买账，他们已经反应过好多次了，都是置之不理。 要谈也可以，请领导出来谈。 双方僵持在了那里，有些情绪激动的开始高声喊口号，形势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这时有一个带队摸样的公按过来，很严肃地对学生家长讲：反映问题可以，但是如果扰乱秩序，会。。。。。 人群这才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坚持让领导出来谈。 牛剑回到会议室跟叶子枫做了汇报，并建议先冷一冷，因为现在人群的情绪比较激烈，现在这种状态，不合适进行对话。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他有些着急，再拖下去，可能就赶不上火车了。 “那就出去见见面吧。”叶子枫说道。 牛剑还想劝阻，但见叶子枫态度坚决，便也只好先出去，让人群让出了一小块地。 叶子枫心里倒没有慌，他其实在内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老百姓的，见了当官的可能有点怕，但和群众在一块没有什么好怕的。 等他出现在门口，人群又激动了起来。 叶子枫几乎听不清说的什么，因为太多人开口了，几乎都是质问，还夹杂着谩骂。 牛军和白崇文努力地想维持秩序，却收效甚微。 人群越靠越近，已经将叶子枫团团围住，有的手指离他的脸也就十几公分。 叶子枫稍微有一点点发慌，他慌的是怕解决不好，赶不上火车，其他的，他倒不怕，群众最多就是打他一顿，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而且看着这群人穿着都很得体，普通话也都很标准，如果不是情绪激动，恐怕平时也都是些斯文的人。 他一直没有开口，就静静地站在那，让人群尽情地发泄。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指责和谩骂的声贝才渐渐小了一些。 第129章 副职没用 叶子枫定定神，抬起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人群此时乎激愤之情似乎已经消耗了很多，竟真的又安静了一些。 叶子枫说道：“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孩子上学。买了房，孩子却不能上学，大家心里有火，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给大家造成的困扰，我也给大家道个歉。” 叶子枫人长得好，没有一般领导的架子，语气又诚恳，还是很容易能够获得好感。 其实他说的这些话，除了道歉的那句外，其他的刚才牛军副局长已经说过好多遍，但并没什么效果，现在叶子枫一说，人群倒是又安静了许多。 叶子枫见有效果，便继续说道：“我想大家来，都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吵架的。现在大家吵，即便吵到天黑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还是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看看怎么才能解决，好不好？” 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挑的女人在最前面，异常活跃，这时喊道：“我们都是老百姓，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我们只要结果，我们就想问我们孩子能不能上学，什么时候能上学！” “对！我们买房的时候开发商许诺过......” “你们对开发商怎么监管的........” 场面又乱了起来。 这时维温办副主任姜明带着几名民警走了过来，喝道：“有话就好好说！不要胡闹！不要扰乱公共秩序！” 那高挑女人维持了一下秩序，对姜明说道：“这位领导，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哪个像没事来瞎胡闹的？” “有上班的，有开店的，我们哪个没有工作？这大热天的，我们请假的请假，关门的关门。领导，你们现在是正常领工资上班，我们可是承受着经济损失呢！谁来跟你闹，我们闲的吗？” “你们但凡工作认真一点，不给我们老百姓添乱添堵，我们愿意来吗？我至于在这太阳底下当泼妇吗？我在咖啡店优雅的喝个咖啡不香？” “你还不高兴了？你有什么权力不高兴？” 。。。。。。 女人的嘴很厉害，思路清晰，抓住姜明的漏洞，犀利地攻击了半天。 姜明也无话可说，恨恨地退了半步，离那女人远一点。 叶子枫向前走了半步，站在女人面前，说道：“这位大姐......” 话一出口，叶子枫有些尴尬，他见了三十岁的女人很容易称大姐，但实际上他现在也三十多岁了。 女人果然看了他一眼，张张嘴又咽了回去，说道：“随便叫什么吧，能解决问题就行！” 牛军说道：“刚才咱们又说了这半天，其实大多都还是情绪性的话，其实这些话对解决问题没有帮助，咱们还是选出几个代表，进去好好商量一下。” 高挑女人说道：“我们这些家长相互之间也不熟悉，很多都是刚买了房子，选别人当代表，我还不放心呢!咱们就在这里说。” 说完高挑女人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哦不，好领导。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请政府给我们一个承诺，暑假开学以前，能不能建好学校，我们的孩子能不能如期入学。只要您承诺了，我们马上走！” 旁边几个人小声嘀咕：“不能就这么相信他吧？” 高挑女人摆摆手：“反正我相信！你们不信的可以继续留下！” 大家的眼睛都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有些为难，学校在哪他都不知道，现在建到什么程度了，他也不知道，他真的无法做出这个承诺。 他转头看看教育局的副局长白崇文，白崇文走过来附耳低声说道：“区长，学校教学楼基本建成了，但是风雨操场的位置一直没拆出来。有一座二层小楼一直没有拆迁，那家人情绪非常激烈，在家里堆了十几个煤气罐，说谁要干拆，他就同归于尽。” 叶子枫小声问道：“那先开学，不启用操场呢？” 白崇文一脸忧愁和担心：“区长，有这么一户人家在学校里，不敢放心啊，万一将来出点事，那可是学生啊。” 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一看江若影打来的，他本想挂掉，但是想了想，接通后拿着向楼里走去。 “上车了吗？”江若影的声音有些欢快，上午通话后，她和叶子枫感觉更亲近了些，以前都是一口一个区长的，现在好像有些改变。 叶子枫支支吾吾地把事情一说，然后说道：“小影，现在群众没有一点要散的意思，可能我要改坐晚一点的火车了。” “啊？”江若影的语气明显着急起来：“四点前能到吗？” 叶子枫叹口气：“我不知道。”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声音中微微带了丝忧虑，问道：“怎么会安排你去接访呢？谁安排你去的？” “是我自己主动来的。”叶子枫说道。 江若影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带些责备地说道：“你呀！这种事你冲这么靠前干什么？不是有分管新访稳定的副区长吗？他们面对这些、处理这些更驾轻就熟啊！” “我看是因为教育的......” 江若影罕见地打断了他：“那城建口的信访，也没见谢飞区长去啊。他们领回问题来，交给你解决的时候，你再解决就是了，而且像今天这种情况，根源也不在教育，是在城建啊！” 叶子枫第一次听江若影语速这么快的说话，他微微呆了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影，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道：“没有，我有点生我自己的气。” 叶子枫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江若影说道：“时间还来得及，你现在马上让焦明艳和拆迁办以及开发商的负责人去现场，他们才能真正解决问题，你现在带着几个副职研究到天亮也没用。” “哦，好。”叶子枫见江若影还在帮他，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江若影又说道：“你马上给他们给打电话，凡是找借口不来的，你给区长书记汇报，让区委办或者政府办通知他们，要快！记住四点前！” “好的小影，你放心吧。”叶子枫挂了电话。 他刚想给焦明艳打电话，高守墨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子枫，怎么样了？”高守墨一般都是称呼“子枫区长”，称呼“子枫”的时候很少见。 叶子枫赶紧汇报了一下，说正想让几个一把手过来，如果不来的话，想请政府办下通知。 高守墨说道：“你别管了，我给他们几个打，让他们立刻过去！” 叶子枫又吃惊，又感动，又有些疑惑，这不是守墨区长的风格啊。 高守墨又叮嘱道：“下午四点在京市的签约，你别耽误了。徐书记听说你去接访，已经安排夏曼区长赶往火车站了。你那边尽快解决，力争四点前能赶到京市会场，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你操办的，现在到了最后摘果子的时候了.......” 第130章 愚笨的自嘲 感谢各位大佬支持，我自己也打个赏，不能光靠各位大佬　　高守墨没说完，也没说的太明确，便挂了电话。 但是叶子枫听明白了，江若影一定是做成了一件徐书记和高守墨都很看重的事，徐书记没有让高守墨去参加，而高守墨也并不想让夏曼参加，他更希望叶子枫去参加。 他又想起了孙瑜的电话，看来孙瑜好像也很看重这个事。 叶子枫顾不上这些事，出了楼对那群家长说道：“一会教育局和相关部门的一把手都过来，开发商的负责人也会过来，到时咱们一块商量怎么解决，我建议大家还是选几个代表，否则人多嘴杂，也不利于商量。” 因为是高守墨亲自打的电话，焦明艳和拆迁办主任梁晓华以及开发商的负责人很快就到了。 学生家长也选出了七位代表，他们本来选了十二位代表，牛军坚持五位以下。 学生家长最后降到了七位，牛军还是不同意，后来还是叶子枫说道：“七位就七位吧，多两个人也没什么影响。” 来到会议室后，拆迁办主任梁晓华给群众解释了拆迁的难度，那家人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所以无法贸然强拆。 群众代表有些不满，高挑女人说道：“你们组织人，我们可以帮你们拆！不能为了一户人家的利益，就影响我们那么多孩子上学，补偿都是一个标准，为什么别人拆了，他不拆!” 有两名代表说道：“对，我们组织一百个人，帮你们拆。” 拆迁办主任没有接话，只是委婉的表示拆迁难度很大，不宜强行拆迁，还是稳妥一些。 焦明艳和白崇文也给群众解释了，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这户人家不拆迁完成，无法正常开学。如果能拆掉这座楼，哪怕操场没有建好，也可以正常开学。 焦明艳表态道：“按说学校的施工都是在寒暑假进行，以确保孩子安全，但是考虑到大家的急迫，我们可以破例边开学，边建设操场。但是，这户人家还住在这里，确实存在安全隐患，我们无法开学。” “有什么安全隐患啊？他们还敢对孩子下手？他也就吓唬吓唬你们而已！”高挑女人站了起来：“局长，我们跟你签协议，孩子如果被他们伤了，我们不追究学校的责任！行不行？” 焦明艳没有接话，白崇文尴尬地笑笑说道：“请家长们不要冲动，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另一名学生家长代表说道：“那我们组织护卫队伍，每天安排五个人值班，就在操场盯着，行不行？” 白崇文看看焦明艳，没有说话。 叶子枫看看房地产开发商的负责人，那负责人轻咳了一声：“只要拆出来，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建好，最多一个月，我们可以保证！如果七月底以前拆出来，我们开学前一定建好。” 学生家长们不乐意了：“你们在这跟我们玩呢？玩一环套一环吗？” 高挑女人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你听到了吧？是我们不通情理，还是你们不讲道理？” 叶子枫也听得别扭，感觉家长们一直在让步，也提出了操作性强的可行性建议，为什么部门都不接呢？ 叶子枫对焦明艳和梁晓华说道：“刚才大家提的意见，你们再好好好考虑考虑。” 拆迁办主任梁晓华对叶子枫说道：“区长，那我出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叶子枫点点头。 焦明艳对叶子枫小声说道：“区长，不拆真不能开学，孩子出点事，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叶子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在无奈，手机响了，一看是许静打来的，说有个会议通知，明早在市政府召开审计反馈会。 自从许静干了联络员，叶子枫和联络员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许静不像白宇那样事无巨细的跟他汇报，而且还有点亲热亲近，也不像马新卓那样主动却表忠心套近乎。 叶子枫想起了江若影说许静很优秀的话，也想到自己不能总一个人，有时候也分身乏术，便对许静说道：“你现在没其他事吧？” “没事。” “那你来省位新访接待处吧。” “好的区长。” 叶子枫放下电话，对高挑女人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出去，让大家先回家，都在这里呆着，解决不了问题，还耽误了家里和单位的事。你们几个代表留下，我们也都留下，我给你们保证，今天不管多晚，咱们一定研究出个解决办法！” 高挑女人说道：“区长，我们刚才查过你的简历了，你也是刚到精华，按说这些事跟你关系不大，尤其是前面，但是你现在既然......” 叶子枫点点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在其位谋其政，今天如果不能解决，我绝不走！” “那行，我们相信区长你一次。”高挑女人和两位家长代表出去了，过了一会进来说道：“我们走了一多半，还剩下八十多位，他们不放心。” 叶子枫点点头，他知道高挑女人和这几位代表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 大家继续商量，但还是逃不出刚才的怪圈，部门都有前置条件，只有满足了需要的条件，他能进行下一步。 家长代表们渐渐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叶子枫也有些心烦气躁，他起身去洗手间。 一直坐在后面听的许静也起身跟了出来。 叶子枫从洗手间出来，见许静站在门口，便苦笑了笑：“有什么好办法吗？” 许静靠近了一点，说道：“他们想解决，办法很多，比如临时把操场缩小，墙盖得高一点，把那座楼隔到学校外面去.....” 没等许静说完，叶子枫眼睛一亮：“好办法啊！” 许静说道：“办法很多，关键是现在要弄清楚他们心里的盘算。” 叶子枫表面平静，心里却是一惊，什么盘算，现在的盘算不就是应该想怎么解决问题，让群众满意而散去吗？ 叶子枫看看许静，问道：“你具体说说。” “区长，我以下说的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嗯，就咱俩，你放心说吧。” “ 比如教育局焦局长，她的盘算是不是想借着家长闹事给政府和拆迁办施加压力，让拆迁抓紧完成？毕竟，如果现在采取了别的临时措施，只要学校正常开了学，这个楼以后可能就没人管了，学校的操场也就遥遥无期了。” “开发商估计也不盼着拆迁，如果不拆迁，他就有借口不建，教育设施他们是无偿建设并无偿移交的，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动力，不拆不建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拆迁办那边是什么想法，里面有什么内情，我得回头再去查一查，问一问，但是他们肯定是想学校先凑合着用，那这座楼在这扔着，他们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叶子枫先是吃惊，随即恍然，紧接着心里一阵莫名的恼火。 原来就自己一个人着急，大家都是故意拖着不办啊！ 折腾了半个下午，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只有他一个傻瓜蒙在鼓里，在那干着急。 “嗤！”叶子枫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既有对会议室里部门的恼火，也有豁然开朗的通透，还有对自己迟钝、麻木和愚笨的自嘲。 第131章 我想发火 叶子枫心里憋着火，语气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对许静说道：“你说的这些非常好，以后多提醒我。” “嗯。”许静点点头。 “你先进去吧。”叶子枫对许静说道，他心里有点发闷，得缓口气才行。 这帮人，包括焦明艳，一个个洞若观火，却任凭自己焦头烂额不说，还耽误了江若影的一片心意。 他怎么能不恼火。 许静点点头转身进了会议室，叶子枫深深吸了两口气，摸出电话给宫之奇副书记打了过去，笑着问道：“书记，我这会总想发火怎么办？” 宫之奇副书记没问什么事，说道：“该发就得发啊，但要找准发火的点才行。你脾气太好，大家可能喜欢你，亲近你，这是好的，但是要防止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不当回事以后，就会瞒着你，甚至糊弄你，到时候也会很被动的。” 这些话，以前宫之奇副书记没少和他说，他也知道宫之奇副书记是为他好，这些话也有道理，但总是听听而已，并理解不了多深刻。 但今天这些话，字字都能扎到心里去，每个词感觉都不是多余的。 瞒着，糊弄，不当回事，简直就是现场的描述。 看看表已经三点了，去京市肯定是来不及了，也好，今天就在这沉住气耗吧。 回到会议室，大家继续转圈套环，家长们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起来。 叶子枫没有了刚才的着急，此时倒有精力观察自己这边的人，果然一个个稳坐钓鱼台。 过了一会，许静发给叶子枫两份图纸，是规划图，他看了两遍，两张图极为类似，但有个别地方不一样，他没看懂是怎么回事，便起身对许静招招手，出了会议室。 许静跟了出来，问道：“区长，您看到了吧？” 叶子枫不想暴露自己 ，便点点头，说道：“你具体说说。” “这两张图，一张是最初的规划图，一张是调整后的规划图，我查了一下日期，刚才又打了两个电话问了问马新卓，确定是拆迁遇到困难以后调整的规划。” 叶子枫明白了，他点点头回了会议室，重新点开两张图仔细看，确实，这个位置在第一张图上是规划的商品房，而规划调整后，这里变成了学校。 叶子枫就算再愚笨，这时也明白这是开发商和规划部门、拆迁部门勾连的，先把好拆的拆完，盖好房子卖出去，然后剩下的学校，反正也没有利润，能拖就拖呗。 高挑女人见叶子枫一直在看手机，不乐意了：“区长，咱们就在这坐到天黑吗？” “嗯。”叶子枫点点头：“今天没有解决方案，谁都别走！” 高挑女人还没说话，拆迁办主任梁晓华拿着手机给叶子枫看了一眼，说道：“区长，谢区长下午四点召集会议，我得给您请个假，如果有需要拆迁办配合的，您随时打电话吩咐，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叶子枫笑了笑说道：“你配合什么？全力以赴什么？” 梁晓华愣了一下，没听懂叶子枫的意思。 “梁主任，现在的问题，可不是你配合。所有的根源都在你这，你不用配合谁，干好你自己干好的就行！” 梁晓华有些尴尬，说道：“区长，拆迁不是咱们在坐着开个会，简单说说就能拆的了的。” 叶子枫说道：“如果你要走，那别人也没必要待在这了，咱们大家一块走吧。” 说完又冲高挑女人和几位代表说道：“对不住大家了，我能力有限，而且也不分管拆迁，我只能回去请高区长来和你们谈了，你们也放心，高区长只要来了，这些一把手都会来的，办法很快就能有。” 叶子枫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对拆迁办主任梁晓华说道：“梁主任，一块走吧？你不是在政府会议室开会吗？咱们正好给守墨区长汇报一声。” （前两张字数超了，这章短了点，也是三更） 第132章 第一次板脸 梁晓华有些尴尬，说道：“区长，那我给谢区去请个假。” 叶子枫对高挑女人和那六位家长代表说道：“各位家长，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出了结果，我给你们答复！” 叶子枫的神情气质和最初有点不一样，尽管说话依然客气，但却隐隐有了点强势的感觉。 高挑女人率先站了起来：“区长，我们听你的，谢谢你！” 叶子枫没客气，坐在那没动，他感觉脸上有股冷冷的神情，他不想因为客气丢失了这份严肃的冷，他要保持住，毕竟对他来说，板下脸跟人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家长代表出去了，梁晓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得出脸色有些讪讪的，估计那边谢飞区长也没给好语气。 叶子枫冷着脸没说话，手机响起了短信的声音，他拿过一看，是许静发来的几条建议。 他本打了个腹稿，按许静刚才在外面提的意见来安排，不过这时见许静短信的三条比他想的还要更周全一点，尽管只有短短的三句话。 叶子枫心里更加踏实，他看了一眼大家，问道：“当时为什么调整规划？明知道这里是学校，为什么拆迁不动，要把学校的位置调整过来？” 没人说话，毕竟这些部门都不负责调整规划。 叶子枫看了一眼白崇文，问道：“白局长，你知道这事吗？” 白崇文点点头：“知道。” 白崇文的神色很坦然，调整规划的事跟他没有关系，而且教育是调整规划的受害者。 谁知叶子枫猛地一拍桌子：“知道为什么不说！几百名群众都到省位聚集了，这些事你们就不知道报告吗？”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谁都知道叶子枫副区长脾气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焦明艳偷眼看看叶子枫，也没敢说话。 叶子枫有些愤怒，也有些痛苦地问道：“这些事，如果我不问，你们是不是都不会说？不说也不要紧，你们倒是拿出办法来啊？让我拿办法，还什么都瞒着我，这是干的什么事！” 叶子枫说到激动处，又拍了一下桌子。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叶子枫说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有的话现在说！” 没人说话。 叶子枫又说道：“如果没有，我可就要说了，等我说了，你们不要再说别的！” 屋里还是没人说话。 叶子枫说道：“第一，请教育局做好一切开学准备，暑假后按时开学，所有的师资以及教学设备，全部都要备好到位！” 没人说话，焦明艳点点头，白崇文低头在本子上记着。 “第二，拉起院墙，把那座楼隔在校外，里面先建一个小操场供学生使用。”叶子枫将目光望向了开发商负责人，说道：“所有的建设，你们负责！” 开发商负责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叶子枫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第三，费用的问题，将来如果拆了那座楼，重新建围墙和操场，重复建设的费用，从拆迁经费里出，怎么出，你们公司和拆迁办两家商量！” 叶子枫看看梁晓华，说道：“如果拆迁经费不够，那么给政府打报告，给我也行，给谢飞区长也行！” 梁晓华点点头。 叶子枫左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摇摇头。 叶子枫对牛军副局长说道：“让家长代表进来吧！” 牛军麻利地起身出门了。 不一会，高挑女人和那六位家长代表进来坐下。 叶子枫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好了，现在我给大家做承诺......” 牛军突然说道：“不要录像！” 对面有两位家长放下了手机，牛军指了指高挑女人：“你，把手机收起来。” 高挑女人的手机在脖子上挂着，手机的背面朝外，摄像头正好对着叶子枫。 女人有点不情愿地样子。 牛军还要说什么，叶子枫摆摆手，说道：“大家想录就录吧，只是请不要随意传播，当然，如果我没做到自己的承诺，那么怎么传播都是应该的。” 牛军看看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叶子枫笑着问高挑女人：“准备好了吗？” 高挑女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机从头上摘下，放在了桌上，说道：“区长，我们相信你，你说吧。” 叶子枫端正了神色，郑重地说道：“我向大家承诺，暑假后正常开学，绝不耽误孩子们入学。” “那安全问题呢？”一名家长问道。 叶子枫不想说其他的，他转头看看牛军，牛军便说道：“刚才区长已经都做了安排了，建学校围墙，将那座小楼挡在学校外面，操场也建好，只是临时可能小了点。” 叶子枫以为家长们会心满意足，谁知两名家长又说道：“操场小了也不利于孩子们活动啊，而且那座楼在围墙边上，万一朝学校里扔点东西，也挺吓人的，区长，你还是给我们承诺一下，到底什么时候能拆除。” 叶子枫真没想到家长代表会提这样的问题。 高挑女人仿佛也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不好意思地笑笑：“区长，你别怪我们，我们买的房子的价格，这些配套都是包含在里面的，我们的这些要求也都是正当要求。” 叶子枫转头看看拆迁办主任梁晓华，说道：“梁主任，家长们的这个问题，你来答复吧。” 梁晓华想了想，说道：“今年年底吧，最迟明年初，我们一定把楼拆掉！” 家长代表们有点不乐意了：“这才四月份，你这一推就推到年底了，还明年初，初是多少，四月是初，还是六月是初啊。” 梁晓华说道：“那就今年年底以前！” 高挑女人也能看出梁晓华不似叶子枫这么好说话，但还是说道：“梁主任，你说的年底是阳历年，还是阴历年啊。” 梁晓华说道：“春节以前！” 家长代表们又不满意地愤慨了一阵，不过毕竟孩子入学的事情已经解决，那种愤慨的力度还是差了很多，而且也并不持久，最终还是有些无奈地认可了这个时间。 第133章 许静的书屋 高挑女人说道：“梁主任，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 叶子枫此时才松了口气，说道：“那你们就赶紧出去给家长们说吧，赶紧散了回家。” 代表们纷纷起身，高挑女人看看叶子枫，问道：“区长，能留你个电话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笑笑说道：“怎么不能啊，我的电话是***********。” 其他家长代表也赶紧都拿出了手机，纷纷保存了下来。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三点四十了，再有二十分钟就要签约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签约仪式。 他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小影，这边刚处理完，对不起。 过了一会，江若影给他回了一条：顺利吗？ 叶子枫有很多话想说，包括他的强势起来，包括各部门都瞒着他，包括他发火。 但是最后他只发了一句：挺顺利的，也希望你那边顺利。 江若影没有再回。 会议室里的人见叶子枫不动，也都没动。 最后拆迁办主任梁晓华有点沉不住气了，走过来小声说道：“区长，如果没事，我去谢区那边了。” 叶子枫点点头：“好。” 梁晓华走了，焦明艳说道：“区长，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 叶子枫转头看了焦明艳一眼，问道：“校外基地的院墙拉起来了没有？” 焦明艳愣了一下，说道：“拉起来了啊，上周就拉起来了。” 叶子枫盯着焦明艳看了两眼，见她倒没有慌乱的神色，问道：“你去看了没有？” 焦明艳笑笑：“那倒没有。” “你问问。” “好。”焦明艳给负责校外基地的副局长张明打了过去。张明说基本建好了，还有个十米左右的口子。 放下电话，焦明艳一缩脖，咧咧嘴说道：“妈呀，上周守墨区长问我，我还说建好了呢！” 叶子枫冷冷地说道：“你以后少给我提供点虚假信息，守墨区长为这事还说了我一顿！” 焦明艳拉拉叶子枫胳膊，撒娇地说道：“对不起了区长。” 叶子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把教师招考的人数再压缩压缩，重新报一份给我。” 焦明艳立刻认真起来：“区长，真没法压缩了，你也看到了，几所新学校都要招生，加上退休的，我报的这些人数，已经是压缩到极限了。” 叶子枫看了看焦明艳，想分辨几分真几分假。 焦明艳神情变得严肃而着急，说道：“区长，如果你问我财务或者建设，我可能确实不知道，但是你要问学校，问师资，问校长，问老师，我比谁都清楚。” 叶子枫起身说道：“那回头再说吧。” “区长，真不够啊！”焦明艳着急地喊道，她本想拉住叶子枫，但屋里还有别人，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叶子枫走了。 叶子枫和许静上车，他本想和许静好好聊聊，牛军却走了过头，探头问道：“区长，能搭您车回去吗？” 叶子枫点点头：“上来吧。” 他对牛军印象还不错，四十岁左右，外表很精悍的一个人，但是不谈工作的时候，又很和气，还很爱笑。 车上，叶子枫和许静没聊几句，主要牛军聊了，夸赞了一番叶子枫，说来省位接访无数次了，只有这次是处理最利索的，当场就处理完了，也不用回去再开会研究。 牛军发牢骚道，有时候领导张嘴就答应了群众，结果回去却迟迟不研究推动解决，群众一周给他打五次电话催，夹在中间受气。 牛军很健谈，回政府也就十分钟的时间，他连自己转业前的一些情况都给叶子枫做了介绍。 回到政府院里，叶子枫上楼先去找了高守墨，把处理情况汇报了一下。 高守墨一脸惋惜：“可惜耽误了去京市了。” 叶子枫说道：“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都是若影主任一个人的功劳。” 高守墨点点头：“别看若影年龄不大，看着还是有点东西的，对了，你们配合的怎样？” 叶子枫说道：“非常好，若影主任非常支持我的工作。” 高守墨若有所思的样子：“若影待在外办，有点惜了这个人才。” 叶子枫有点担心，如果江若影调整职务，会不会离开他的分管队伍。 高守墨收回了思绪，笑着安慰叶子枫道：“这事也别想太多，谁签不是签啊，成绩是谁付出得来的，大家都能看到，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叶子枫心里有点惭愧，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更别提付出了。 出了高守墨办公室，叶子枫本来想回自己屋，但脚步顿了一顿，向西北楼角走去，那是许静的办公室。 许静的办公室因为在楼角，因地制宜的一间办公室，不规则的梯形，极小。 房间内烟雾缭绕，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办公室里两张桌子，两个人。 这间办公室可能没有区领导来过，许静有些吃惊，问道：“区长，有事吗？”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没事，过来看看。” 许静的对桌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看书。 短发、矮个，微胖、圆脸，笑眯眯的眉眼，笑眯眯的面庞，像一尊小弥勒佛。 “区长好，我叫秦启华。”小弥勒佛见叶子枫进来，忙起身掏出烟递上一只：“区长，吸烟吗？”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没吸过呢。” 小弥勒佛讪讪的笑着收回了烟，把自己那支也掐灭了，顺便赶紧把窗户打开，又将门开了条缝。 叶子枫说道：“你吸就行，我没事。” 小弥勒佛笑笑：“区长不吸，我也不能吸了。” 叶子枫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不大，异常凌乱，尤其是小弥勒佛的桌上，估计有上百件物件，简直杂乱无章。 小弥勒佛见叶子枫看他的桌面，便介绍道：“区长，我这桌面叫乱中有序，杂而有章。” 叶子枫笑笑，点了点头。 俩人的桌上，一半的面积都被书堆满，回头看看文件柜，不像有些办公室都是材料和文件盒，也都堆满了书。 屋里的茶几上，沙发上，也是堆满了书。 “这么多书啊！”叶子枫感慨了一句，他过去拿起了小弥勒佛看的书，是一本老子今译今注，瞄了一眼，整整一页，全是注释。 回头看看许静的桌上，他也有一本正在翻开着，一看是教员的《选集》，他有点吃惊，现在看这个的可不多了，尤其是年轻人。 第134章 安然自若 “你俩这么喜欢看书啊。”叶子枫将书放下，他心里有点明白，许静为什么不如白宇和马新卓去他办公室那么勤，有点时间都在看书了。 小弥勒佛笑着说道：“我名里缺书，所以要多读书。” 叶子枫笑了：“怎么叫名里缺书？” 小弥勒佛扳着手指头说道：“琴棋书画，我爸给我起名秦启华，有琴，有棋，有画，就是没好有书，所以我得自己补上。”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心想也不知他的琴棋画怎么样？ 许静说道：“区长，秦哥画画特别好，有店专门跟他收了去卖呢。” “这么厉害？”叶子枫顿时有点肃然起敬。 小弥勒佛谦虚地摆摆手：“不值什么钱，换顿酒喝，糊口而已。” 许静问道：“区长，您这会没事？要不坐会？” 叶子枫看看表，也快下班了，点点头说道：“好。” 小弥勒佛赶紧把沙发收拾出了一块能坐的地方。 “区长，尽管条件简陋，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小弥勒佛还用袖子擦了擦沙发：“区长，请坐，沙发虽破，但将来区长高升当了省领导，我专门写个字贴上在沙发上，叶子枫巡抚曾在此一坐！” 叶子枫笑着坐下，他觉得小弥勒佛很有趣，跟他见过的公职人员都不一样。 许静也笑。 小弥勒佛又说道：“到时这沙发就得卖门票了，不能白坐。再写副广告：坐一坐，厅级手里握，卧一卧，嗯......” 许静笑道：“清名留史册。” 小弥勒佛摇摇头：“你这个不行，太俗，不如我的语言生动接地气。你呀，身上总还是去不了那最后一点俗气。” 叶子枫听得直笑，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俩的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他问道：“你俩这是买了多少书啊？” 小弥勒佛叹口气，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唉，没办法，谁让是爱书之人呢，宁可委屈亏待肚子，也不可辜负了书。” 叶子枫差点笑出声，这肚子可不像被委屈了的。 许静说道：“秦哥这肚子亏待不了，朋友同学谁找他要字要画，都得请他吃一顿。”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叶子枫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起身说道：“不耽误你们下班了。” 小弥勒佛很恋恋不舍地说道：“区长，以后常来坐坐，我们这屋别的都不缺，就缺领导赏光。” “嗯，我懂，都是高雅的东西不行，也得来点俗气的中和一下是吧？”叶子枫也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小弥勒佛连连摇头：“大俗就是大雅，大雅就是大俗。” 叶子枫笑着往外走，他很喜欢这里，觉得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呆了这一会，感觉非常开心，笑的次数，快顶上穿越以来的总和了。 出门前，他想起了自己的二十万经费，回头对小弥勒佛和许静说道：“以后你俩买书的时候，也给我推荐几本，不让你们白推荐，我替你们付钱。” 说完轻轻摸了摸小弥勒佛的肚子，忍着笑说道：“尽量别亏待它。” 小弥勒佛一脸夸张地感动：“区长，要不说您高呢！赠什么都不如赠书啊，高洁！清雅！区长，我马上亲自刻个印章，您给我们买的书，我都印上：叶区子枫公赠。” 许静笑道：“赐！” 小弥勒佛摇摇头：“现在是赠，将来叶区长当了大官以后再赐。” 叶子枫发现许静并不内向，谈笑自若，张弛有度，又增添几分好感，临出门前突然看到许静座位的后墙上又一片潮湿的水印，问道：“漏水吗？” 小弥勒佛说道：“墙里面管子漏水，而且是污水管，夏天都会有臭味，这个位置不吉利的，以前很多年都没人坐。” 许静笑道：“秦哥给我画了张符，专门压制不吉。” 叶子枫对许静有些刮目相看，许静并不吸烟，却在烟雾缭绕的房间内安然自若，身后有污水，夏天还有气味，仿佛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好修吗？”叶子枫指了指水渍问道。 许静没说话，小弥勒佛说道：“关键在主观能动性。” “谁管这事？”叶子枫问道。 小弥勒佛说道：“以前是韦平军主任，现在应该是冯宁主任吧？” 叶子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出门路过冯宁办公室的时候，见门开着，便拐了进去。 冯宁和刘刚一个屋，见到叶子枫立刻就站了起来：“区长，您怎么过来了？” 刘刚也起身，忙着倒水：“区长，听说你下午去接访了？” “别倒了，说句话就走。”叶子枫忙拉住刘刚，对冯宁说道：“许静那屋墙上漏水，而且有臭味，你安排人看看。” “是吗？这怎么行！”冯宁立刻摸起电话：“我给机关事务局说一声。” 一听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管这事，叶子枫倒放心了，对冯宁说道：“那你别管了，我给尤局长说吧。” 刘刚说道：“跟着子枫区长干，真是太幸福了，这点小事都亲自过问。” 冯宁说道：“那还用说！叶区长是我见过最好的区长！” 叶子枫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上头，当场就给尤思岱打了电话，将情况一说。 尤思岱马上答应明天安排人过来检查。 叶子枫出门，刘刚和冯宁送了出来，问道：“区长，下午接访顺利吗？以后你有事随时安排我们哥俩。”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下午挺顺利的，哪天遇到为难的事了，一定找你俩帮忙。” 回办公室，却见焦明艳在门口等他。 焦明艳见到他，一跺脚嗔恼地说道：“区长，你哪去了！电话也不拿，我等了四十分钟了！” 叶子枫心想，下午让我着急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第135章 柔软的小草 他进了屋，问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焦明艳拿着一份摸底的册子，是几个小区新入住的适龄入学的儿童数，还有一份是去年到现在退休的教师人数。 叶子枫拿过去，坐在那看，焦明艳这次一脸认真，站在旁边给他解释，退休的要补多少，新学校要安排多少，师生比，教职工的比例。 看着焦明艳的焦急的样子，叶子枫再看看招聘的教职工，确实行政的几乎没有，全是有教学任务的老师。 焦明艳说道：“区长，现在我们学校的行政岗位，基本都是老师兼职了，很多学校连教导主任、副校长都得上课，实在是没人了。”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叹口气说道：“这两天，叫着周天刚局长，咱们一块吃个饭，试试吧。” 焦明艳刚松了口气，叶子枫又说道：“那天区里的空编情况我看了，一共没四百个，都给你，你也不够，而且其他部门也都望眼欲穿呢。” 焦明艳说道：“区长，别的部门缺人，是缺干活的人，是他们现有的人不干活造成的，把现有人员调动起来，就他们那点工作量，还不跟玩一样。” 叶子枫责备地看了焦明艳一眼：“就你有理，就你辛苦！” “区长，不是我辛苦，是我们的老师太辛苦了。” “好吧好吧，”叶子枫无奈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别着急了，咱们一块再想想办法。” 焦明艳见叶子枫态度软化了，便又有点恢复了常态，噘着嘴说道：“区长，你这屁股可不能坐歪了啊，你可是分管教育的亲区长！” “唉，好，好，知道了。”叶子枫一脸的无奈。 叶子枫此时还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间，他和焦明艳关系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转换。 以前他对焦明艳是仰视，尊重甚至有点敬仰，但现在有的时候，已经能平视，甚至有时候会有种面对一个耍无赖的小女孩时的无奈和包容。 他问焦明艳：“今天学生家长去省位，你是不是想借这个事给区政府和拆迁办压力？” 叶子枫本以为焦明艳会承认个错误，或者撒个娇蒙混过去，谁知焦明艳却一脸懊恼，目光中还带着责备，不满地说道： “是啊！我本来是想等王区或者谢区调度的时候给他们提提条件的，可谁知道你去了！你又不分管信访，也不分管城建，你去干嘛啊！” 叶子枫一愣，这怎么还怪上自己了？ 焦明艳一噘嘴，不乐意地说道：“区长，反正这事你得管到底，既然我们开学了，那座楼的拆迁你就得盯着，每周都得催谢区长！” 说完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否则扔那就没人管了，我的亲区长！” 叶子枫本来是理直气壮要责备焦明艳的，可是现在见她理直气壮，自己心里反倒有些发虚了，说道：“梁晓华主任不是承诺了嘛，年底以前就拆。” 焦明艳撇撇嘴，说道：“你听他的！现在三五年没拆还矗着的也有！” “哦，这样啊，那我多催着谢区点，你也多催着拆迁办点。”叶子枫发现自己说话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 焦明艳一脸委屈，连珠炮似地说道： “也就是区长你在那安排，要是换了别的副区长，我坚决不能同意开学！咱又没做错什么！这都是有规定的，学校移交必须要安全完整，起码要通过整体验收吧。现在还烂着尾呢，就往教育手里塞，这像话吗？这不是欺负人吗？调规划的事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焦明艳的委屈和激动，让叶子枫现在不但没了责备的底气，仿佛还有点亏欠焦明艳似的，赶紧哄她道：“好了好了，为了这点事，不至于生气。在省位那边闹大了，不也是丢精华区政府的脸嘛，你放心吧，我一定催着谢区。”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一想起谢飞那冷冰冰的态度，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焦明艳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你不知道，关键是你这次让步了，他们下次就拿着这事说话！到时候再有这种情况，他们就说上次也没建完啊，不是也移交了吗？这次为什么不行？” 焦明艳说着有些埋怨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到时候我多被动啊！” 叶子枫本来今天还挺有气场的，他一直坐在那，焦明艳站在旁边给他解释招聘人数的依据，现在他有点坐不住了，起身轻轻拍了拍焦明艳的胳膊，安抚道：“好了好了，是我考虑不周全，给你道个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焦明艳赌气地一扭头。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不过，焦局，以后这些事咱们能不能提前沟通一下，你的想法，我只有了解了，才能避免这样的事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猜到吗？” 焦明艳噘着嘴说道：“区长，我发现你变了啊，明明自己犯了错误，还得再从别人身上找点平衡。” 叶子枫急道：“我这不是给你找错误，这不是为了以后避免......” “好了好了区长，我明白，不用解释了，是我的错。”焦明艳笑了，扶住叶子枫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 叶子枫见焦明艳变脸这么快，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焦明艳望着叶子枫，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区长，你别怪我没告诉你。我一来没想到你去接访，二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能处理的，我尽量都自己处理，不想给区长你添麻烦，真的！” 望着焦明艳诚挚的目光，听着焦明艳诚挚的话语，叶子枫有点感动，他点点头说道：“好吧，这事都过去了，以后咱们都互相提醒，及时沟通，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焦明艳点点头：“我知道了区长，其实这个事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关键还是教师招考啊，进不来人，那才是要命的。” 叶子枫点点头：“好。” 焦明艳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看得出她是真的着急担心这件事。 叶子枫椅子上坐了一会，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有孙倩发来的一条短信，问他回家吃吗？说孙瑜晚上过来。 叶子枫回了一条：回家吃，你先做着，我稍晚点回家。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想静一静。 下午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自信，现在又没了大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根柔软的小草，哪阵风吹来他都倒，好像每个人都说的很有道理，焦明艳有，周天刚有，夏曼区长也有。 每个人似乎都有道理，但每个道理得出的结果却是不同，甚至是相反的，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 请各位大佬，尤其是发评论多活跃度高的各位大佬，能否给个五星书评。各位大佬求发电，早餐想加个茶叶蛋！ 第136章 只是工具 叶子枫在椅子上坐着，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想起焦明艳那埋怨的眼神，他心里就有些歉疚和懊悔，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牛军说的话，说今天在省位门前解决的很干脆利落。 不管以后事态怎么发展，但家长聚集的事临时算是解决了，而且学生入学的事也解决了。 这样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回想着下午事情的解决，当然许静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也明白了阻力在什么地方，以及阻力的根源是什么。 从后果看，除了焦明艳有些抱怨以外，其他人应该还算是满意的，学生家长、新坊局、高守墨...... 他觉得总体是还算是个成功案例，便打开笔记本，把自己的一点思考心得记了下来。 写完后，他将笔记本收好，起身刚要回家，却想起了江若影，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他给江若影发了一条：一切都顺利吧？ 江若影给他回两字：顺利。 叶子枫看着那俩字，想象不出江若影回这两个字时的心情和神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他本想再回句“太好了”或者“祝贺”之类的话，但想来想去，还是删了，索性不回了，起身锁门下楼。 回到家，孙倩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一个人坐在桌前在等他。 叶子枫问道：“小瑜还没来啊？” 孙倩一边接叶子枫的包，一边说道：“刚又打电话来说，晚上有活动，吃完饭再过来。” “吃完饭再过来？没说过来干什么？”叶子枫问道。 孙倩摇摇头：“没说。” 望着一桌子菜，叶子枫苦笑道：“小瑜也是自己家里人，以后少做点就行。” 孙倩笑笑：“其实，我就想做给你吃。”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问道：“那咱俩喝点吧？” “好！”孙倩麻利地起身，愉快地去拿酒了。 最近伙食好，叶子枫做的菜，孙倩特别爱吃，她不自觉地也学着叶子枫做菜的口味，导致最近明显胖了十几斤，身体更加丰腴了。 叶子枫也很喜欢孙倩胖一点，看着就有福气的样子。 俩人喝了一瓶红酒，孙倩脸红扑扑的。 叶子枫今天心情很好，看着孙倩红红的脸和胖胖的身体，心里就有些荡漾，他看看表说道：“也不知道孙瑜几点来。” 孙倩明白他的意思，拿出手机给孙瑜打了过去，孙瑜说还得一个半小时。 时间比较充足，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顺便消消食，又去洗了澡。 现在二人配合很好很和谐，进入状态也很快，一般二十分钟左右，就都得到了满足。 孙倩在床上又依偎着叶子枫躺了一会，这才起身去冲澡。 孙瑜还是比较准时的，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到了。 孙瑜也喝了酒，脸微微有些发红，但看着不太开心，她进来一坐下就问江若影的事。 孙倩泡了茶，然后就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孙瑜今天心情不太好，说话平时要多点，而且不时流露出少有的抱怨的语气。 叶子枫听明白了，看来孙瑜为了那个峰会准备了好久，也投入了许多精力和物力，最终鸡飞蛋打，她有点不甘心。 “我听说明天会议结束后，省正巡抚林沧行就带队去东欧，今天的会见和签约，大使馆都参加了，相关地市和县区的人员当时就办了签证.......” 孙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不是管外事吗？怎么没去？” 叶子枫把下午的事说了说。 孙瑜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现在真是变了，以前就算是你爹死了，估计也耽误不了你去。这机会其实挺难得的，省巡抚这次也是打前站，提前酝酿一些合作项目和城市友好合作，下个月国总亲自带队去，如果万一能有点出彩的事被领导注意到，不但对个人，对市里和区里也有很大的帮助。” 叶子枫一听，心里反倒变得更踏实了，没了有之前的纠结。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参加其实更好，别因为他的表现影响了江若影的努力。 孙瑜又说了好多，省外办驻地就在东湖区，这件事是春节前区里走访省外办时，省外办主动提出来的，那是对外还是完全保密的。 孙瑜在春节期间就一直酝酿沟通这件事，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与东欧的国家联系着等等........ 叶子枫能听出她对江若影耿耿于怀，临门一脚被摘了桃子，明显的不甘心。 叶子枫不想谈这些，他觉得江若影能成功，那只能说明江若影更优秀。 他岔开了话题，说起了下午的事，说起了教育缺人的困难，说起了他强压着焦明艳正常开学，说起他现在有点担心后续会对教育有些不利的影响。 孙瑜说道：“不管个人，还是单位，对事情和结果的反应无外乎四种，满意，接受，忍受，无法忍受！” “任何一项工作，你想让所有人，所有单位都满意，是不可能的，你不是神。” “对领导，尽量让他们满意，如果是对区里会造成严重损害的，那该争也要争，该挡也要挡，但起码不能掉下接受这个档，如果哪项工作让领导不高兴了，到了忍受这一级了，那就得赶紧用其他工作的满意去补上去。” “对群众，也差不多，尽量让满意，不过挺难，但是起码要让他们接受，特殊情况下，忍受也行，但只能作为特例。” “对部门，你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了，能达到接受就算是照顾他们了，就比如我们对上级，在接受和忍受之间，是一种常态，尽量避免让他们无法忍受就可以了。” 孙瑜看看叶子枫说道：“对分管部门，让他们在接受和忍受之间，偏忍受一点，对同僚，让他们在接受和忍受之间，偏接受一点，就可以了。工作是工作，情绪是情绪，个人的情绪自己负责调整。” 叶子枫没说话，但他想起了谢飞，想起了徐梦云，他俩好像跟孙瑜有点像，对下属、对同僚，好像能让你接受就算恩赐了。 孙瑜说道：“当然，在感情上要爱护他们，在仕途上要关心他们，但是你得记住，只是工具，你爱护斧头，是为了砍柴更省力，更快，你爱护毛驴，是为了让他们体力好，拉货多。不能本末倒置。” 第137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 孙倩刚烧了壶水过来，插话道：“什么又是斧头又是驴的。” 叶子枫也感觉孙瑜的这些话有点太冷了，听得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为什么大家就不能互相照顾情绪，愉快地在一起工作呢。 孙瑜也觉得有点白费口舌，说道：“你现在好不容易变成了好人，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这样的人。你就这样吧，和姐姐一块温暖的过日子，挺好。” 孙瑜起身出门，临走前回头又跟叶子枫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等江若影回来，让叶子枫组个局，一块吃顿饭。 一句是说叶子枫下午处理的这个事情不错，处理事情就要抓住主要矛盾，解决最急迫的问题，把最激烈的矛盾先解决掉，不让局面失控，永远是对的。 所有的决策都是有得有失，无法面面俱到。 孙瑜走了，孙倩有点茫然：“小瑜今晚来干啥了？” 叶子枫摇摇头：“不知道。” 他觉得孙瑜这种人可能没多少知心朋友，今天来聊江若影是一方面，估计可能也是心里郁闷，来和家里人宣泄纾解一下情绪也有可能，毕竟那点事在电话里就完全可以说。 收拾完，因为两人的夫妻活动已经结束，也没什么事做了，叶子枫便去了书房。 呆了许久，他也不知道该给江若影发什么。 突然他想起了枫影，打开电脑登录上去，发现枫影居然在线，刚想发一条问最近怎么样？ 却发现枫影的签名变了，改成了“为谁辛苦为谁忙”。 叶子枫心里一颤，手指轻敲键盘，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枫影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叶子枫又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不开心吗？他辜负你了吗 ？ 过了一会，枫影回了一条：“不是他的原因，是我太想给他惊喜了，太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了。” “没到尘埃落定的那最后一刻，我没敢提前告诉他，怕事不成反落尴尬。” “如果我早点告诉他，他如果能早来两天，甚至半天，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布市是座很美的城市，我最近一直憧憬着和他在多瑙维察河上泛舟，在菩提栗子树的林荫小路散步......” “一切美好的憧憬，现在都变得乏味，我有点想回东州了。” 叶子枫看着江若影一条条的信息，幸福和感动中，又觉得心有些发痛。 他想了好久，才发了一条：“开心地去吧，回来送他一件小纪念品，他一定欣喜若狂。”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他一定很想你，等你顺利安全地回去。 枫影没有再回。 过了半个小时后，叶子枫才将电脑合上。 呆坐了一会，他拿起手机给江若影发了一条微信：祝小影旅途愉快，一切顺利。我备好接风酒等你回来！ 发完以后，他突然想起江若影不喝酒，赶紧又发了一条：你最想喝什么饮料，我给你备好。 江若影回了一条：我有点想喝酒了，回去时看看还有没有这个心情。 叶子枫又觉得心有点痛，发了一条：“酒和饮料我都备好，你最想喝的是哪种？” 江若影回了一条：如果我喝酒的话，那就咱们俩人。如果我没有了喝酒的心情，那就部门聚餐。 叶子枫发了一条：“不管喝不喝酒，咱们俩都单独吃一次饭吧？” 过了许久，江若影回了一个：好！ 叶子枫望着这个好，心里这才感觉到了踏实和轻松，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长长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上班，他先找来许静，让他和教育局对接一下，这周找一天去转转学校，毕竟还有一件事一直在的心头，那就是精华校长李文魁的嘱托，还有他说的那位抽烟喝酒不成器的校长李步。 他专门嘱咐了一句，调研的学校里，要包含精英中学和五十八中。 许静刚走，周天刚进来了，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给南河刘书记和医院徐书记都说了，您看定中午还是晚上？” 叶子枫问道：“中午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啊，听区长的。” 叶子枫不太喜欢晚上有应酬，他还是喜欢在家里和孙倩一块吃。 “那咱们就中午吧？安排到哪合适呢？我让许静定地方。”叶子枫想起了自己的二十万经费，还没用过呢。 “哪能让区长安排，您只负责出席就行了，中午的时候我来接你。”周天刚说完就要走。 叶子枫说道：“让赵子辉也一块吧？” 周天刚点点头：“行啊。” 周天刚走后，叶子枫给赵子辉打了个电话。 赵子辉一听很高兴，说他来安排。 叶子枫一想赵子辉安排倒也合适，而且听说他也挺方便，便把周天刚的电话给了他，让他和周天刚商量一下，看定在哪里合适。 上午，叶子枫去了档案局一趟，今天上午市档案局对区档案工作有个检查。 市里是一位档案馆的副馆长带队，见了叶子枫，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说这点事怎么敢惊动区长。 叶子枫也和这位副馆长客气了一番。 那位副馆长再三的、坚决地不让叶子枫陪同，并表示精华档案工作一直很好，这次检查结果肯定也是名列前茅。 叶子枫也客气地握手，笑着说道：“那我就回去了，能给精华第一，就别给第二。” “一定一定，区长您忙去吧。”副馆长非常客气，甚至非要送叶子枫下楼。 叶子枫自然不能让，互相谦让了一会，档案局长马山对市副馆长说道：“领导，别让了，我代表您送我们区长。” 叶子枫本来也不想让马山送，但马山还是坚决的送了叶子枫下楼，一直送上车出了院子，这才转身上楼。 中午的时候，周天刚接上叶子枫去了南河的一家酒店。 叶子枫问周天刚：“周局，刘树生书记和徐群书记谁做主宾合适？” 周天刚笑笑：“区长，您就不用考虑这些了，只要您坐好了，别人坐哪都是对的。” 进了屋，发现刘树生已经坐在了主陪位置，副陪位置也坐了一个人，另外还有三四个人，除了赵子辉，他基本都不认识。 刘树生从座位上下来，迈着小短腿过来握手，然后请叶子枫坐主宾。 叶子枫不好意思，说道：“刘书记，上次幼儿园的事还没感谢你，两个事并一个事，我请客。” “区长，先坐下再给你介绍。”刘树生个头短小，力气还可以，强把叶子枫拉到主宾位置坐下，笑道：“区长，哪能让你请客，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再说了，甭管谁请，还不都是花的区长的钱嘛。” 第138章 好了还想好 （感谢各位大佬，昨天一百多份礼物，还有一些大佬破费） （不过今天又只有几十份了，幸亏有血凝等大佬的大礼!感谢感谢）感谢诸佬　　坐下后，刘树生给叶子枫介绍众人。 副陪位置坐的是卫生局党委副书记，兼区第一人民医院书记、院长徐群，他接近五十岁的样子，面目和善，神态语气都很谦虚。 一个三十六七岁，高挑丰腴白皙的女人，眼睛很大，热情，开朗，活力四射，开口便带笑，笑声爽朗，说话声音也大，也起身过来跟叶子枫握手。 徐群介绍道：“区长，这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高英。” 高英个人头很，大约有一米七二、七三的样子，穿着半高的高跟鞋，站在面前，给人一股压力。尤其那两个大眼睛，炯炯有神，甚至那光芒似乎有点过于炽盛了，总觉得有点逼人的感觉。 叶子枫对强势性格的人，尤其是外在强势性格人的格外敏感，因为对方强大的气场会让他感觉有些拘束。 眼前这个女人就给他这样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这种气场和徐梦云等人的都不一样，是一种扑面而来，带些刚硬的强势。 女人笑颜如花地跟叶子枫说着客气话，但叶子枫仍有些压力。 叶子枫保持着镇定跟她握手点头，但心里却有些诧异，这种带给他这么强烈压迫感的气场还是不常见的，她还仅仅是一个副院长呢，如果官大一些，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是南河街道卫生院的书记、院长。 尽管叫卫生院，但因为南河以前是镇的架子，所以这个卫生院就是以前南河镇人民医院换了个名称。它不像有些街道的社区医院归卫生局，人财物还是归镇上，只是业务受卫生局指导。 赵子辉小山一样的站在旁边，也等着跟叶子枫握手，他一握手便叫了声“哥”。 叶子枫也能明白，他是为了在大家面前表现出俩人的亲近关系。 还有一个温婉的小媳妇，有点害羞的样子，在人群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是赵子辉的媳妇。 介绍完后众人落座，周天刚做了副宾，对刘树生说道：“刘书记，你看来给你添麻烦，还让你请客，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刘树生笑着说道：“叶区长能来，那是我的荣幸，还有周局，你也不好请啊。” 周天刚笑笑，说道：“咱们先说正事再喝酒吧，事定下了，区长和赵营长的心也就放心了。” 尽管前期都有了沟通，但周天刚还是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可能是当着赵子辉的面，特意多说了几句叶区长多重视和关心这件事。 他一说完，刘树生立刻表态道：“没意见，听区长的。区长能开口，是看得起我们。卫生院这边不管缺人还是不缺人，但总不能因为缺了一个人就影响了医院运行，不至于！” 说完，刘树生眼睛就望向了卫生院院长，院长连忙笑笑：“小于这么优秀的人才，我们是真心不舍得她走，不过这么优秀，在区医院更能施展才华，书记，我们同意。” 大家的目光就都望向了徐群，徐群笑笑：“我们医院白得这么好的一个人才，肯定同意。”说完对卫生院院长说道：“工资我们那边发，你不用担心了。” 院长连忙站起来拱拱手：“那就谢谢书记了。” 事情的顺利，似乎超出了赵子辉的预料，他愣了一下，这才赶紧起身向大家表示感谢。 他媳妇好像也觉得应该表示，跟着站了起来，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就拘束地站在那。 叶子枫再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权力的作用，和对那些县官不如县管之类话的理解。 赵子辉也算是他们老家镇上的能人了，连他都挠头的事，竟然就这样三言两语，几乎都没有任何波澜的圆满解决了。 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剩下就是喝酒了。 大家心情都不错，喝得也很尽兴。 叶子枫因为上次处理幼儿园老师打孩子的事情，对刘树生一直心存感激和敬佩，想借单独敬酒的机会好好表达一番。 “区长，你太客气了，都是我们该做的，你老表扬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刘树生主动敬酒，一脸的谦虚，还带点感谢。 叶子枫心里一动，老说这些？好像事情过后，自己也没怎么说过这事吧？ 他想了想，这些他只跟高守墨说过，难道高守墨转述自己的话了？表扬刘树生了？ 真要这样的话，倒是完美。 当面的话不一定真诚，但他背后向高守墨极力夸赞刘树生，再传到刘树生耳朵里，那效果和当面表扬可就不一样了。 难道今天刘树生这么爽快，而且还主动安排，跟这事有关系？ 看来背后多说人好话还是很重要的。 敬酒的时候，卫生局的副书记兼医院书记、院长的徐群和副院长的高英对叶子枫尤其尊重和客气。 叶子枫有点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客气的回应。 徐群和周天刚喝酒的时候，周天刚说了句：“祝贺。” 徐群说了句：“谢谢部长。” 叶子枫听在了耳里，心想看来这徐书记是有好事啊。 副院长高英和周天刚敬酒的时候，也是反复地表示感谢。 周天刚也是高度赞赏肯定高英的能力。 又喝了一会，赵子辉也带着媳妇过来跟叶子枫敬酒。 叶子枫起身和赵子辉碰杯，赵子辉小声说道：“哥，我刚听他们的话里，好像说徐群书记要干卫生局长，要是这样的话，如果把你弟妹借调到卫生局就更好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现在发现对很多人和事都不好理解，刚皆大欢喜，怎么突然又变了呢？ 那天省委聚集的群众家长也是如此，刚解决了孩子的入学问题，马上就提出了新的问题。 叶子枫看看赵子辉，有些为难地说道：“再提这些好吗？” 赵子辉说道：“哥，机会难得，大家都喝的很高兴，又正好都在。” 叶子枫沉吟着没说话。 喝完酒坐下后，赵子辉总看叶子枫，有点催促的意思，叶子枫总下不了决心，他有点说不出口，他觉得有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感觉。 第139章 甩手掌柜 赵子辉后来起身去敬徐群，小声嘀咕了半天，徐群问道：“你家住哪？” 赵子辉说了小区的名字，徐群说道：“疾控的财务好像刚退休，你对象懂财务吗？” 赵子辉立刻说道：“懂一点，再说了，学学就会了。” 徐群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转头看了一眼叶子枫，好像狠了狠心，说道：“好，既然叶区长出面了，那我努努力，不过你要稍微等几天。” 赵子辉立刻倒了满满一杯，跟徐群一碰：“谢谢徐书记，也祝贺徐书记。” 徐群把酒倒满，跟赵子辉说道：“咱们一块敬区长吧！” “好！”赵子辉几步走到叶子枫面前，说道：“哥，我敬一杯，感谢你和徐书记。” 徐群端着酒杯过来，给叶子枫敬酒，说道：“小赵家离卫生局更近些，疾控也不远，我努努力，力争办成，请区长放心。” 叶子枫脑子有些混乱，他下意识想说感谢徐书记，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说其他诸如让徐群不用为难的话，又怕赵子辉不高兴。 他站在了那里，脑海中想起了昨晚孙瑜说的那套满意、接受和忍受的话来。 他一直站在那没说话，徐群和赵子辉也只能端着杯站在那。 “哥？”赵子辉提醒了一句。 叶子枫明白问题还是出在了自己讨好型人格上面，总想讨好别人，总想让大家都满意，哪怕只有自己不舒服。 叶子枫在脑海里飞快想了好几套说法，但总觉得不满意，每一种表达都不完整。 最后他索性没说话，举起杯跟徐群碰了碰，喝完后冲徐群客气地笑了笑便坐下了。 坐下后，他倒上一杯酒，对刘树生说道：“刘书记，非常感谢！下午大家都还有工作，中午咱们别喝太多，杯中酒吧。” 刘树生看来下午真有事，点点头说道：“听区长的。”说完立刻招呼服务员上饭。 叶子枫最后说了几句感谢和祝福的话，虽然是刚学不久，但毕竟用的次数多，现在倒也能说的很熟练了。 上了饭，大家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散了场。 大家下楼送叶子枫上车。 赵子辉抢先给叶子枫开了车门。 叶子枫能感觉到赵子辉再跟他说话时，没有那么强势和理所应当了，神色倒有几分忐忑的感觉。 他临上车前与众人握手时，特意用力地与徐群握了握，又表达了感谢。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一直在思索，他的那种不舒服是从何而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 不过他发现，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表情平淡，少有笑容，可能真会增加气场，他又想起了徐梦云和谢飞，这俩人都话不多。 如果是闲聊起某个话题的时候，谢飞也可能一脸笑容谈兴很高，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也都是很严肃的。 他又想起了夏曼和宫之奇等人经常说的那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的话，他就是这样，宁愿自己不舒服，也不愿意别人不舒服。 看来脾气太好，别人就会过分，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没有显示自己的边界呢。 他倒是不想学徐梦云或者谢飞，他也学不了，但是学文叶秋也行啊。 文叶秋看着随和淡然，但估计也没人敢随便拿捏他。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多少有了点头绪，他觉得赵子辉用他的影响力给了徐群压力，而这种压力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他不想让人有压力和感到为难，但赵子辉却让别人有压力和为难了，而且是借他的势。 但他又不知如何办才好。 叶子枫有些头疼，他痛恨自己的这种性格。 以前他只是个宅男，别人能利用他的地方有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要改，否则自己不舒服，还会给别人造成不舒服。 他给赵子辉的行为做了一下评价，只能是忍受，谈不上接受。 他对自己说，只要让他有忍受的感觉的，他要敬而远之。 出门后，他没回单位，也没给教育局打电话，直接让司机去了校外基地。 六百多亩地，很大的面积，靠着马路的一侧墙早已建好，叶子枫和司机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山口远远看到了那个缺口，还有三米多长的口子没有封闭。 叶子枫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准备回去给焦明艳看看。 这时看到一个村民拿着锄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叶子枫对司机说道：“走，过去看看。” 看着不远，但走了有十五分钟才到，一看那缺口处，散落了一地的砖头。 司机说道：“是不是被村民弄坏的？” 叶子枫看了看，确实有点像。 叶子枫和司机往回走时，特意绕了条路，走到那名村民那，问道：“老乡，干嘛呢？” “种点菜。” 叶子枫问道：“这地方不是已经被征收了吗？听说赔偿款都到位了啊。” “征收了，可也没见盖啊！说的怪好听，给孩子盖基地，谁知道将来改成什么东西！说不定又是给那帮官老爷盖的休闲玩乐的基地呢。” 村民停下手里的活，指着几百亩地说道：“你看，就这么荒废着，快两年了，这不是浪费吗？少打多少粮食！” 叶子枫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政府，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问她下午有空吗？一块商量一下基地的事。 焦明艳倒是挺爽快，说道：“区长，几点？还是在您办公室吗？我给张明局长说。” 叶子枫调度过很多次基地建设进度，但焦明艳一次都没有参加过，都是副局长张明和两个科长过来，最多有时带着设计公司的。 她只参加过一次，就是给徐梦云汇报的那一次，而且也基本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放在以前，叶子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需要改变，便有些责备地说道：“焦局，你不能光让张明局长来啊，基地这么大的事，你是局长，怎么能当甩手掌柜呢！” 焦明艳笑了笑，笑声中似乎有一丝无奈，说道：“区长，对建设，我是真的不懂啊，去了也白去啊！” 叶子枫今天刻意放任自己的情绪，有点生气地说道：“我也不懂啊，这不一点点学嘛！这是我来精华后最大也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了，你这么不关心！” 焦明艳听出叶子枫生气了，忙说道：“好好好，区长，我下午一块跟着过去，你别生气了。” 第140章 乱蓬蓬的袁义 下午两点，焦明艳和张明，还有另外一名科长袁义来到叶子枫办公室。 一问进度，还是卡在工程规划许可证上。 叶子枫记得上周调度时，说本来大上周要上市规划会的，但没排上，说这周会排上。 张明说这周本来是排上了，但是市规划局的局长去外地出差了，所以会没开，只能等下下周了。 叶子枫一听就有些头疼，徐梦云让自己元旦前开工的，这什么也没干呢，一个月就没了。 叶子枫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吗？比如我们去找找市规划局？给我们单独研究一下？有这个可能吗？” 张明摇摇头，说道：“这个会两周开一次，一般是研究八到十个项目，参会的人员不仅有市规划局，还有国土，建委等部门，不会给咱们单开的，除非市长发话。”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焦明艳没说话。 张明说道：“区长，本来我是定的下午和设计院的见面，再催催他们的效果图，咱们好给徐书记汇报。” 叶子枫问道：“定的几点？” “两点办。” 叶子枫看看表，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行，那你去吧。” 张明走后，叶子枫问那名科长袁义：“你对这块流程熟悉吗？” “还行。”袁义说道。 叶子枫和袁义见了几次面，都没看清他的长相，年纪不算大，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衣服上也不是很干净，很不修边幅的一个人，甚至脸上有时候都有灰。 而且烟瘾很大，可能不好意思在叶子枫屋里吸烟，时不时就出去一趟，回来就带着一股烟味。 一般都是张明和另一名科长给叶子枫汇报，袁义基本不怎么说话，除非张明问他。 叶子枫打开记录本，说道：“你把所有的流程和环节，一步一步给我详细说一遍。” 袁义下意识地摸了一支烟含在嘴上。 焦明艳刚想说话，袁义已经意识到了，笑笑又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叶子枫起身，从茶几下把烟灰缸拿出来：“吸吧，我没事，边吸边说。” 袁义有些诧异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又看了焦明艳一眼。 焦明艳说道：“别吸了！是什么好东西嘛！” 焦明艳对袁义说话时的神情语调有点奇怪，不像对张明那样带些客气，也不像对鲁光和郭蓉那样随意，倒感觉有点关心的味道。 “区长说了让吸。”袁义似乎也不怎么怕焦明艳，摸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微微侧身，将火机慢慢装回兜里，这做派，跟叶子枫老家的那些老头有点像。 袁义说道： 第一，立项决策，项目建议书、可行性报告的编写和审批，这块是发改委负责审批，目前已经完成。 第二是是用地和规划许可：办理用地批准手续，获取土地使用证，以及相关的规划许可证 。 第三设计阶段：需要完成工程的设计方案审查，并获得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 。 第四是施工图的设计与审查：施工图审核需要八部门联审，除了城建口的部门外，还有环保、地震、消防、人防等等部门，获取施工图审查备案证书 。 第五是招投标：按照有关规定报财政局招标办进行招投标程序，选择合适的施工和监理单位，并签订合同 。 第六是施工许可：向市建委提交前期的用地批准、规划许可、施工场地条件、施工企业确定、资金安排等一系列证明文件 ，审核通过后发施工许可证。 袁义后来又说了一些诸如施工单位需要准备的，比如施工组织设计、技术交底、图纸会审记录以及进行施工现场的准备 ，也谈到了质量监督和安全管理的问题 。 叶子枫对施工许可后面的暂时并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从规划许可到施工许可，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袁义把每一个环节大概需要的时间说了说，然后和叶子枫一块算了算，大概要十个月。 现在四月份了，再十个月，约旦早过了，说不定春节都过了。 叶子枫有些发愁的看着他记得满满的好几页纸，问道：“还能压缩一下时间吗？这些必须完成一个，再完成另一个吗？齐头并进行不行？” 袁义点点头：“有些可以同时展开，有些可以压茬推进。” 叶子枫看看本子上记的，一个半月过去了，还在第二个环节上停滞不前，这要徐梦云书记再调度，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叶子枫又问了袁义一些关于哪些可以同时推荐，哪些要压茬推进，哪些环节最快的话能压缩到几天。 他让袁义把时间压缩到可能的最短，别留余地。 袁义想了想，又一项一项的分析了一遍，因为有些是有法定期限的，比如招标，需要向社会公示多少天之类，所以能压缩的其实也并不多，主要是在市里部门的审批环节能多少用点力。 袁义说道：“主要是市里的部门有点过于官僚了，就比如这个规划上会，两次没上去，一个月就没了，如果上了会，找点毛病给打了回来，让重新修改再上，然后半个月以后还未必能排上，一个月又过去了。” 焦明艳瞪了袁义一眼，袁义一脸不以为意。 叶子枫叹道：“如果咱们政府办点事都这么难，那企业不是更难了？” 袁义将烟掐灭说道：“那也不是，有些企业和市里部门的头头们混的跟兄弟一样，天天寻欢作乐的，他们的审批审核可是快得很呢。” 焦明艳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地看了袁义一眼：“袁义，你这张嘴吃的亏还少吗？” 袁义笑笑：“我吃什么亏了，现在我不是挺好。” 说完又对叶子枫说道：“还有一种途径也能快一些，市里有些管审批的处长甚至局长，都在外面有自己的咨询公司，咱们把手续让他们办，会快很多。” 叶子枫一愣：“他们怎么还能开公司呢？” 袁义笑笑：“区长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你是活在真空里啊。” 焦明艳恼了，斥责道：“袁义，再乱说话给我出去！” 叶子枫却并不生气，说道：“说说嘛，这怕什么啊。” 袁义说道：“区长，他还非得本人啊，小姨子行不行？情妇姘头行不行？我听说几家最红火的咨询公司，老总都是女的。” 袁义这么一说，叶子枫倒是想起以前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事。 “知道为什么这么慢了吧？”袁义又点上了一支烟，慢悠悠地说道：“他们要是行政效率高，审核审批快，他们的咨询公司生意就没这么红火了。” 第141章 焦明艳的另一面 焦明艳脸色有些绯红，气道：“出去吧！” 叶子枫看了一眼焦明艳那张气得甚至有点失态的脸，心里有些疑惑，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袁义不慌不忙问叶子枫：“区长，还有事吗？” 叶子枫看看记录本，摇摇头说道：“没事了。” 袁义站起身：“那我走了。” 叶子枫拿出手机：“袁义，咱俩留个电话吧。” 袁义拿出了手机，一个极为破旧的诺基亚老手机，叶子枫没穿越以前都不用这种了，手机市场一手的也就不到二百块钱。 袁义没有任何的神情不自然，大大方方地和叶子枫留了电话。 袁义走后，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这个袁义还挺有意思呢。”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意思，没意思！” 叶子枫看了看焦明艳，又说道：“我看业务也挺熟，得干了好多年了吧？” 焦明艳说道：“去年刚调到基地这边，也就半年多点吧。” 叶子枫有些吃惊，问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掌握的这么熟，我还以为一直干这个呢。” 焦明艳叹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区长，不说他了。” 叶子枫奇怪地看看焦明艳，以前还真没见过焦明艳这副神情。 “好吧，不说他了，咱们说说基地。”叶子枫叹口气说道：“基地这个事，是徐书记和守墨区长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徐书记说给我留点面子，让我元旦前开工，我现在担心，到时候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了。” 叶子枫说完看看焦明艳，补充道：“徐书记说话多难听，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的焦明艳似乎没有以往那般明艳动人，精神焕发，反倒有点落寞消沉的感觉。 她叹口气，看看叶子枫，苦笑道：“区长，我对建设这块一窍不通，一开始我也催过张明局长，跟你调度时的时候情况差不多，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理由，总之都是不可抗拒力造成的，每次理由都很充分，我还说不出别的。” 叶子枫见焦明艳有些消沉无力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可是个随时都笑颜如花，活力四射的女人啊。 焦明艳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真想研究一下工程建设，但是我一看到那些就头疼发晕，跟看财务报表一个样。而且，全区一百二十多所学校，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心也静不下来。一回到单位，门口就有十几个人等着。” 叶子枫发现焦明艳的眼角竟然微微有些湿润，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过。 叶子枫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焦明艳接过，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努力笑了笑，说道：“让区长看笑话了。” 叶子枫连忙说道：“不会不会。”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叶子枫轻声问道：“焦局，你没事吧？” 焦明艳把抽纸握在手里，强打了一下精神，笑道：“没事！区长放心吧！”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说道：“焦局，我知道你事情多，那你就去忙你的教育吧，建设的事我来，你别管了。” 焦明艳愣了一下，带些了以往撒娇的语气笑道：“我就知道区长最好了！” 尽管还是笑颜如花，尽管还是撒娇的语气，但总归和往日并不相同。 叶子枫一直觉得焦明艳自信开朗，而且走在哪里都风光，今天也算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呢，叶子枫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是因为袁义？ 应该不会！ 叶子枫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门被敲了两下，许静进来了，说道：“区长，徐书记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叶子枫心里顿时有点七上八下，看看手里的记录本，心想可别问起基地的事啊。 硬着头皮去了八楼，徐梦云的秘书在门口站着，见也叶子枫来了，便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探头说道：“书记，叶区长来了。” 徐梦云“嗯”了一声。 叶子枫拿着记录本进去，尽管已经很多次了，但他见了徐梦云还是微微有些拘谨：“书记，您找我？” “嗯，坐下吧。”徐梦云指了指沙发。 叶子枫刚小心地坐在了沙发上，见徐梦云的秘书端了一杯茶进来，连忙起身接过。 徐梦云这次没像以前坐在桌后跟他说话，走过来坐在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说道：“这次和布市第一区的前期对接很不错，天河书记很满意，对我们区的前瞻眼光做了高度评价。” 叶子枫一听是这件事，心放了下来，问道：“书记，还都挺顺利的吧？” “嗯，挺顺利。”徐梦云点点头说道：“按照天河书记的指示，夏曼和若影明天会去布市，与第一区尽快签下友好城区备忘录。” 叶子枫点点头：“太好了。” 徐梦云看了叶子枫一眼，淡淡地笑着问道：“这次出国签约本来是你的，没去成，心里什么感觉啊。” 这么长时间了，叶子枫还真没怎么看到徐梦云笑过，冷笑不算。 这时见她淡淡的笑容，叶子枫感觉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阳光，他笑笑说道：“挺好啊，夏曼区长去比我去强。若影主任前期费了那么多心力，别让我再给搞砸了。” 徐梦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子枫的脸上，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叶子枫很坦然，他不用掩饰什么，因为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徐梦云半晌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似乎有些欣慰的神情，她问道：“基地的事怎么样了？” 还是来了！叶子枫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翻开记录本，语气为难地汇报了目前面临的困难，以及后面的每个环节，每个环节力争压缩到多少天内。 “书记，按照现在这种算法，元旦前还能勉强开工，但是不管哪个环节出点问题，稍微一拖，我担心完不成您交代的任务。”叶子枫一脸忐忑惶恐地说道。 徐梦云倒是似乎有几分满意，见他把各个流程说的很清楚，包括时限也掌握的挺好，点点头说道：“就按这个计划往前推，让他们倒排工期，挂图作战。另外，你要盯紧两个人，一个是市规划局的刘成波，一个是市建委的曲波，盯紧他俩，时间就不会太拖。” 第142章 徐高的不同 叶子枫连忙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和单位记下来，尽管不知道是哪个字，也没敢问，回头再打听吧，应该都是有名的人，只说音应该也容易打听到。 见徐梦云没再说话，叶子枫试探地问道：“书记，还有事吗？” 徐梦云抬头看了叶子枫一眼，目光好像有些复杂，半晌她轻轻摆了摆手：“没事了，出去吧。” 叶子枫刚要出门，徐梦云又说道：“打起点精神，年轻就要有年轻的样子！别怕做的不对，要敢闯敢试！”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知道了书记。” 他以为可以走了，谁知徐梦云又说道：“别怕碰到难事，碰到了就大胆分析，敢于碰硬，哪怕最后的结果没有预料中的好，也会收益很多。年轻最大的资本不就是有时间吗？你看谢飞，最近进步就很大。” 叶子枫听到最后一句，瞬间有点惶恐，他怎么敢和谢飞区长比呢。 徐梦云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叶子枫，也没说让他走的事。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教师招聘的事，说道：“书记，有一个事忘了给您汇报了。” 徐梦云微微点点头：“说。” 叶子枫便把今年全区的空编数，教育的缺口数，以及其他部门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担心地望着徐梦云，心想这属于无解的难题吧？徐梦云就算是书记，也没法变出编制来。 徐梦云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国总当时答记者问的时候是承诺行政编制只减不增，到了省里市里就层层加码，成了所有的都不增。” “国家对编制的要求是总量严控、统筹使用、有增有减、动态平衡！” “可是到了省市编制部门，只会加码，执行起来，却机械僵化，无所作为！” 叶子枫有些吃惊地看着徐梦云，他从来没想到徐梦云会说这种话。 徐梦云带些不满地说道：“现在有些县里，尤其是乡镇，很多村里的学校早都没孩子了，编制一直空着，要么就养一帮闲人！村里的孩子去镇上，镇上的去县里，县里都往东州跑，咱们精华不光接县里的，还要接其他区的，这编制能够吗？” “国家要求的统筹使用，有增有减，动态平衡呢？屁也没干！” 叶子枫感觉徐梦云脑子里的储备太多了，像这种国家的要求，顺口就说出来，这是多强的记忆力和多丰富的储备啊。 要知道，这可是他突然想起才引起的话题。 徐梦云发完牢骚，想了想对叶子枫说道：“你让明艳跟市教育局对接一下，看能不能开个口子，招些临聘教师。” “现在各个区都缺老师，编制不够，还不让招临聘教师，太僵化了！以前教师严重不够的时候，不就是民办教师撑起的半壁江山嘛！” 叶子枫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脑子里一道光闪过，对啊，不管有没有编制，只要有老师上课不就行了？ 无解的问题，怎么突然就这么简单了！ 徐梦云说道：“让明艳跟其他区的教育局长联合联合，一块去找市里，尽量让市里松开这个口子。” 说完顿了一顿，又说道：“如果市里最后还是不给开口子，那就让守墨区长召开政府常务会研究一下，咱们自己开。” 徐梦云说完，仿佛想起了高守墨的小心谨慎，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守墨不放心，可以提交到区委常委会讨论通过。” “好的书记！”叶子枫微微有些激动，他感觉一下轻松了很多。 徐梦云看了他一眼，叮嘱道：“第一，尽管是临聘人员，但必须要把好关！该有的门槛要有，不要弄进一帮狗三猫四！” “可以去外地市，或者外省找几家第三方，让他们负责条件审核，组织出题和考试。”徐梦云说完顿了顿，又说道： “面试环节，应该有试讲环节吧？这个环节，可以安排几位水平高，有经验、人品端正，能放心的教师去参与一下。” “如果其他区教育上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请过来。” “总之，要确保公平公开透明，别搞的乌烟瘴气！”徐梦云说完，冷冷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告诉焦明艳，如果招考过程出了乱七八糟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叶子枫被徐梦云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冷，他连忙点点头：“好的 书记，我记住了。” 徐梦云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说道：“现在都提同工同酬，你让教育局研究一下，临聘教师别和在编教师搞的收入差距太大了，对于优秀的临聘教师，第一提供机会尽量纳入编制，第二工资不要低于普通老师的平均工资水平。” “虽然这都是后面的事了，但从前期谋划开始就要统筹考虑。”徐梦云说完看看叶子枫，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是人才，就要留住，你们要好好研究机制，从机制上留住人才，而不是需要什么领导伯乐发现去人才。” 叶子枫也不知道为何，听得有些心潮澎湃的。 他感觉给徐梦云汇报，和给高守墨汇报还是有大不同的，徐梦云尽管严厉，说话不好听，但她更多说的是思路和办法。 上次听徐梦云说过一次校外基地后，他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副校外基地模样的雏形，包括风车、各种发电，天文台，山涧的溪流...... 这次也是如此，听完徐梦云的话以后，感觉不但大路的方向给你指出来了，就连路上哪里有坑，路边哪里有刺都告诉你了。 面对徐梦云，他的心里总有丝矛盾，既想躲着她，又想靠近她。 这时，门被敲响，区委办副主任张天志进来了，看看叶子枫，微微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对徐梦云说道：“书记，上次报的培训名单被市委组织部打回来了，说市委王天河书记很重视第一期培训班，会亲自出席开班式，所以第一期不让报人大和政协的领导，让报区委和政府的新任领导参加。” 第143章 给高守墨汇报 徐梦云问道：“多长时间来着？一个月？” 张天志说道：“四十二天。” 徐梦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鼻子里又轻轻发出了一声冷哼，说道：“那就报吧，区委这边让韩猛参加，政府那边去问问守墨区长。” “哎，好的书记。”张天志点点头退了出去。 徐梦云刚才皱起的眉一直没有舒展开，似乎有些心烦。 叶子枫站了一会，小声问道：“书记，那我下去了？” “嗯，”徐梦云点点头，说道：“招临聘教师的事，尽快跟守墨和夏曼说一声。” “好的书记。”叶子枫点点头。 徐梦云又说道：“教育算是精华的一块金字招牌，投入是大了些，但孩子是未来，给孩子投入，不管投入再多也不过分，但是你们也要研究一下，如何利用教育的影响，去回馈和促进精华区的经济社会发展。” 叶子枫点点头。 徐梦云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现在区里不少人对教育这块的投入过大还是有些异议的，你们研究出几条具体的东西来，一来能切实发挥教育对全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二来也能消除一些非议。” “我明白了书记。”叶子枫用力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尽快研究，拿出方案。”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把招聘教师的事一说，焦明艳惊喜万分，差点跳起来拥抱叶子枫：“区长！太谢谢你了！这下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是徐书记的建议。” 焦明艳这时才算真正开心起来，神态也恢复到了平时，媚眼一瞟，说道：“那也要区长帮我们汇报才行啊。” 焦明艳说完，小声问道：“看来书记今天心情不错啊，要是心情不好，估计训一顿都是轻的。” 叶子枫笑笑：“嗯，我去的时候看着心情不错，但走的时候看着就有点心烦了。” “啊？”焦明艳一听，立刻担心起来，问道：“因为教育的事吗？”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不是，好像是培训的事，时间不短。估计徐书记觉得现在工作千头万绪的，去培训耽误工作。” 焦明艳看了看叶子枫，有些担心地说道：“区长你可别去培训啊，我现在可离不了你。” 叶子枫赶紧岔开了话题，将徐梦云叮嘱的事，包括公开阳光招考，包括让她联合各区教育局去市里做工作，包括临聘教师待遇的问题，还有研究教育如何回馈促进全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问题都一一说给了焦明艳。 焦明艳听着美滋滋的，有点喜笑颜开，尤其是关于尽量同工同酬，这样就能稳住这批临聘人员了，否则都拿这里当过度，抱着临时思想，是很难教好学生的。 叶子枫看着焦明艳喜笑颜开的表情，笑笑说道：“徐书记还特意说了，如果招聘过程和后续管理使用出了问题，她对你不客气！” 焦明艳立刻咧了咧嘴，有点担心受怕的样子。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叶子枫问道：“你认识市规划局的刘成波和市建委的曲波吗？” 焦明艳摇摇头：“没听说过呢。” “哦，”叶子枫微微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在意，他给许静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守墨区长在不在家。 一会许静过来，说守墨区长刚回来。 叶子枫起身对焦明艳说道：“我去跟守墨区长汇报一声。” 焦明艳也站起身，说道：“区长，我和你一块去。”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他现在有点多少了解高守墨的性格和作风。 高守墨很想把政府这一块打造成一个独立的区域，尽量不让区委插手，但是徐梦云太强势，又是区长升的书记，政府这边不管是干部还是工作，都很熟悉，很自然的就会指点指导。 对此，高守墨有点抵触，但又无可奈何。 所以，叶子枫并不想让焦明艳一块去，因为他担心高守墨会不高兴。 这种事，应该是想给高守墨汇报，高守墨有了想法后，根据情况看要不要给区委那边通一下气。 可是今天这个事，明显程序反了，是先给徐梦云书记汇报，徐梦云有了意见，再让政府这边执行。 叶子枫觉得，高守墨大概率会心里不痛快。 焦明艳见叶子枫犹豫，笑道：“怎么了区长，不想让我去啊？” 叶子枫苦笑了笑：“我担心守墨区长不高兴。” “那我更得去了，走吧区长。”焦明艳拉着叶子枫出了门。 来到高守墨办公室，高守墨今天心情不错，见到他俩进来，笑着问道：“什么事？坐外间吧。” 三个人到了外间，叶子枫等高守墨坐下，这才坐了下来他说道：“区长，刚才徐书记从北京回来，把我叫上去了。” 尽管他有些担心高守墨不高兴，但却并不像在徐梦云面前那么紧张，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引出了话题。 高守墨正在喝茶，听到这话抬眼看了一眼叶子枫，问道：“罗市第一区的事？” “嗯，”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徐书记说夏曼区长和若影主任明天飞罗市，去跟第一区签约。” 高守墨点点头，这事他知道，因为区和区之间的关系，是政府之间的事，跟党委那边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这次出去签约友好城区，需要带政府的公章，今天特意安排人去京市给夏曼区长送过去的。 “徐书记又问起了基地和教育的一些事，”叶子枫慢慢把话题引了过来：“我给徐书记汇报了基地的进展情况，还把教育现在面临的一些困难，尤其是教师缺口方面重点说了说。” 高守墨端着茶杯，望着叶子枫，问道：“徐书记怎么说？” “徐书记说，编制不够，看能不能招临聘教师，她的想法是先让焦局长联合其他区的教育局长一块去市里做做工作。” 叶子枫把徐梦云的意见转述了一遍，不过在说到区里拿政策的时候，他没敢重复原话，尤其是那句“如果守墨不放心，那就上常委会”的话。 “书记的意思，如果市里不同意，那么区里通过政府常务会或者区委常委会都可以。” 叶子枫把那句话做了某种程度的改良。 焦明艳撇撇嘴，插话道：“这种事还用上常委会吗？高区长关心支持教育，在全区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 第144章 感性与细致 高守墨看了焦明艳一眼，沉吟着没说话。 叶子枫看了看焦明艳，他猜想焦明艳估计是想把高守墨架上去，毕竟政府常务会通过还是容易的，无非就是资金的问题，除了夏曼，其他人肯定没有异议。 如果上常委会的话，除非徐梦云先发言，而且坚定明确，否则其他常委不定提出什么建议来。 高守墨看看叶子枫，问道：“子枫区长，你是什么意见？”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感觉最佳方案还是焦局找几个其他区的教育局长一块找找市里，如果市里能松这个口就最好不过了。” 高守墨静静地听着没置可否。 叶子枫又说道：“如果区里开口子的话，我倒建议政府常务会通过一下，毕竟是咱们政府这边的事，一来用不到区委那边，二来还显得咱们过于谨小慎微。” 叶子枫认识的人里，不少人对高守墨的评价都是四平八稳、墨守成规，估计有些话也能传到高守墨的耳朵里。 高守墨笑了笑说道：“其他的工作，该谨慎的就要谨慎。但是对教育工作，不用谨慎，孩子是未来，只要是给孩子花钱，即便犯错也错不到哪去。而且给教育投入，社会上一般都不会有意见，谁家没有上学的孩子，即便孩子长大了，孙子孙女总也还要上学。” 叶子枫一听高守墨的态度，心里就更加轻松了。 高守墨对叶子枫和焦明艳说道：“这样，我们两条腿走路，向市里该反映就反映，同时做好上政府常务会的准备，市里如果不同意，也不必和他纠缠，咱们区开个头，说不定其他县区也就都跟上了。” “区长！您对教育真是太厚爱了！精华教育太有福气了！”焦明艳一脸夸张而又发自肺腑的感动。 叶子枫也点点头，他感觉高守墨对教育真的是跟其他部门有很大的不同，对焦明艳也有一种特别的包容和厚爱。 他不知道高守墨是因为对教育重视，所以对焦明艳包容，还是因为焦明艳，而对教育重视。 没了心事，三个人又聊了其他的事，气氛很好，有点闲聊的性质，尽管主要还是围绕工作。 高守墨问叶子枫道：“那墙拉起了来吧？”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故意没说话，他看看焦明艳。 焦明艳说道：“区长，都拉起来了，您放心吧。” 高守墨“哦”了一声，没再说这个话题。 叶子枫看看高守墨，心想区长对焦明艳确实包容。 又聊了几句，穆青敲门进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区长该出发了。 叶子枫和焦明艳起身，出门的时候，高守墨把叶子枫又喊住了。 叶子枫跟着高守墨回到里间，高守墨说道：“明艳对建设我看一直也不上心，唉！不过这样也好，教育局长还是应该专心搞教育，建设和其他的事你就多上上心吧，我看也指望不上她。”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我去看了，墙应该是建好又被村民推倒的，我再落实一下，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在墙上安个摄像头，到时报警也便于取证。” 高守墨说道：“尽量还是不要动用公安，找找南河的刘树生书记，让他给村里点压力，让村里做工作。” 高守墨说完顿了一顿，补充道：“树生书记有的是办法。” 叶子枫想起了刘树生那矮矮的个头和黑黑的脸，确实是让人放心，便点点头：“嗯，好。” 叶子枫刚要走，高守墨又喊住了他，说道：“我想了想，你们不管是招考，还是后期管理使用，都别用临聘教师这个名称，一听就有临时工的感觉，临时聘用，谁能安心给你教学？你们考虑一下，尽量不要用这种字眼的名字。” “好。”叶子枫点点头，心想守墨区长的心还真是细，而且感觉还有点柔软和感性。 回到办公室，焦明艳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叶子枫有些奇怪，问道：“焦局，还有事吗？” “晚上一块吃个饭吧？”焦明艳站起身说道：“这几天一直揪心教师招聘的事，万一招不起来，新学校怎么开学啊！这下终于放心了！” 叶子枫有些疑惑，问道：“全区六千多教师，你稍微调剂一下，怎么还凑不够三个新学校开学啊。” 焦明艳苦笑了笑：“区长，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校长看着自己的老师，就像饿狗看着自己的骨头一样，你还没说什么呢，她就想扑上来咬你。” 焦明艳说着拿出手机给叶子枫看：“你看，昨天我给这几个校长打电话，都不接！” “不会吧？”叶子枫有些吃惊，校长还敢不听局长的？ “不信你看。”焦明艳把手机往前一伸，说道：“当然，每个学校都有不听话的刺头，也都有业务很差的，校长们巴不得赶紧把那些人弄出来，但是我不敢要啊，要是把这些人弄进来，这三所学校就算是废了。” 叶子枫侧过身子去看手机，见有精华一小的李丽校长，精华二小的烟云华校长，还有精英小学的程芳校长....... 俩人正并肩看着手机，门被敲了两下推开了，严立农站在门口，看到这幅场景，笑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叶子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笑问道：“严区长有事？” 严立农笑笑没说话。 焦明艳收起手机，对叶子枫说道：“我一会给你发短信！” 说完跟严立农笑着打了个招呼出门走了。 严立农在沙发上坐下来，学着焦明艳的语气说道：“我一会给你发短信！” 学完后笑道：“现在连个区长都不叫了吗？你俩是不是有啥关系了？兄弟，你可别被她拿住了。” 叶子枫笑笑，坐下来问道：“严区，有事？” 严立农说道：“区里这两天不是在调整干部嘛，高英这次提拔到区第二人民医院当院长，她想请请你。” 叶子枫想起了那个一米七多，高挑白皙，散发着强势气场的女人，他有些奇怪，严立农不分管卫生啊。 第145章 焦明艳喝醉（1） 严立农看出了叶子枫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老家都是一个县的，算是老乡。” 叶子枫感慨道：“严区，你的老乡真是个个都优秀啊！对了，她当院长，不会也是你运作的吧？” 在所有的区领导里，叶子枫跟宫之奇和严立农在一块时最轻松，尤其是跟严立农，他甚至轻松的有些随意。 严立农赶紧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是人家自己有能力。” 叶子枫看看严立农，心想人家严区长确实厉害，很多关系近的，都不是他分管的。 再想想自己，好像也就跟分管的部门能稍微熟悉一点。 “最近哪天方便？”严立农问道。 叶子枫想了想，过两天江若影就回来了，便说道：“那就这两天，明后天都行。” “好嘞。”严立农满意地起身，对叶子枫说道：“那就明天晚上吧，我通知高英。” “好。”叶子枫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严立农走后，叶子枫想了想，感觉高英请自己，应该不会是什么公事，有可能也是孩子上学之类的，因为自己分管部门似乎也对医院帮助不大。 也或许高英就是刚提拔了院长，想和区领导接触或者加深一下印象而已。 不一会，焦明艳发来了一条短信，晚上定在了一家叫佛跳墙的酒店。 叶子枫很早就听过这个名字，知道是一道很有名的菜，现在见这个酒店就是这个名字，心想应该是酒店的代表菜吧，正好尝尝。 签了一会文件，看看表到了五点半，叶子枫起身刚要走，许静进来了，拿着一份通知，说道：“区长，有一个培训通知，守墨区长让您参加。” 叶子枫接过一看，是市委党校关于新任副局级（副区级）领导干部培训班的通知。 刚才他在徐梦云办公室听说了这件事，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他心里有些矛盾，现在工作刚刚熟悉，一下子出去接近一半个月，他感觉挺耽误事的。 又想起徐梦云的神情，她是想安排人大和政协的副主任、副主席去参加的，因为那些人去的话，不会耽误区里的工作。 现在高守墨让他去，是不是也是觉得他在不在家无关紧要，或者是对政府工作影响最小呢？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点小小的失落。 他看了看通知，报到的时间是下周三，便点点头对许静说道：“我去党校的这段日子，家里有什么事，及时跟我通着气点。” “嗯。”许静点点头。 叶子枫其实也知道许静不会经常给他汇报，他跟白宇和马新卓不一样。 白宇吧，有点小孩脾性，有些新奇或者热闹的事，他感兴趣，会兴奋地给他叨叨。 马新卓是个有心人，区里有点风吹草动，尽管他的位置接触到的有限，但以他的敏感和善于揣摩分析，也能有些情报。 许静对很多事漠不关心，或者说那些事放不在他的心上，有那些功夫，他还不如看看书。 叶子枫问道：“你们最近拉书单了吗？拉了的话也顺便给我买几本看，到时一块报了就行。” “区长您稍等。”许静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拿了三本书进来，说道：“区长，昨天刚买了几本，这次没开发票，等下次你再给我们报吧。这几本您看看喜欢吗？” 叶子枫接过看了看，许静介绍道：“这本主要是改开三十年的得与失的分析，这一本是集体土地的红线与资本的触角，以及政策的摇摆以及双方的博弈拉扯情况，最后这一本是写国际金融斗争的。” “好，等我上党校时带着，好好看看。”叶子枫一脸欣喜地接下，但心中却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进去，他对这些实在是不怎么感兴趣。 许静走后，叶子枫看看桌上这几本书，心想江若影是不是平时也喜欢看这些啊。 锁门下楼，上车去了佛跳墙。 晚上一共就四个人，除了叶子枫和焦明艳，还有周天刚和苏荣光。 鲁光进进出出的安排，但是没有坐主桌，是在另一个房间跟司机一块吃的。 叶子枫发现焦明艳出来很喜欢带着鲁光，而不是办公室主任郭蓉。 落座后，焦明艳先说了招考临聘教师的事，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周天刚。 编制僧多粥少，他这位管编办的，看似权力大，不少人得巴结他，但实际上也为难，而且分不到或者不满意的，背地里骂他的也不少。 焦明艳又问了苏荣光关于资金的使用，苏荣光说只要上了常务会，怎么拨付都没有问题，找第三方劳务派遣也可以，教育局和临聘教师签或者学校跟临聘教师签都可以。 焦明艳放下心来，今天他让叶子枫做的主陪，她副陪，周天刚主宾，苏荣光副宾。 其实四个人，也没有平时那么讲究，一张小圆桌，上下左右正好坐四个人。 叶子枫说起了高守墨区长让尽量别用临聘这种字眼，桌上几个人讨论了一番，苏荣光提了个建议：“那要不就叫合同制老师？” 周天刚说好，这名字可以，一听就感觉有保障。 四个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喝酒。 其实也没人劝酒，但是今天却喝得速度特别快。 或许没有别人，也不担心有人灌酒，喝得也就放心随意，不用掩藏实力等待后半场，所以还不到一个小时，四个人基本就都喝到量了。 桌上的人，除了焦明艳，最高兴的就属周天刚了，或许他跟焦明艳差不多高兴，满足了那些部门外，剩下的都给教育局招在编教师，然后教育不够的，再招合同制老师。 因为合同制老师就没有编制限制了，只要财政有钱，那招多少都可以。 周天刚和焦明艳最后达成了一致，在编教师招考二百六十名，合同制老师招考二百四十名，一共五百名。 教育局第一次的报告打的是四百三十人，现在不但没压缩，还增加了七十人。 叶子枫看着兴高采烈的焦明艳，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这越弄越多了，夏曼区长能乐意吗？本来四百多夏曼区长就觉得多，你现在还弄到五百了。” 第146章 焦明艳醉酒（2） 焦明艳一听夏曼，就有些怵头，想了想狠狠心去掉了十名：“区长，那就四百九十名吧，还是四百多，不到五百。” 说完问周天刚：“行吧周局？” 周天刚笑道：“我没意见，只要不占编制，六百八百也没问题。” 叶子枫没再多说什么，想着明天见了夏曼区长再给她汇报一下，这个方案，是徐梦云书记的思路，夏曼区长应该不会太过反对，何况守墨区长又这么支持。 又聊起了上政府常务会的事，叶子枫叮嘱焦明艳赶紧去跟市里汇报，如果市里不开口子，那么就赶紧上区里的政府常务会，他下周培训就要去报到了。 “不是说不让你去嘛！”焦明艳有些埋怨甚至带丝幽怨地看了叶子枫一眼：“这么多事，你走了可怎么办啊！” 叶子枫笑笑：“去不去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苏荣光说道：“这么大的资金量，就算市里同意，区里也得上常务会研究，我倒觉得，既然守墨区长支持，那别管市里同意不同意，先上了常务会再说。” 叶子枫和焦明艳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那这周末或者下周初就赶紧上了，我回头找穆青主任，让他抓紧安排。” 周天刚也说道：“是啊，还是要尽快，上了常务会，我们这边也有些程序，后面得发招聘公告吧？报名时间至少也得十五天，报的人越多，选拔的优秀教师才能多，等笔试面试流程走下来，录取完你们不得再岗前培训一下？”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不止呢，还有最后的人员调剂。这三所学校不能都是新老师啊，新旧至少各一半，老教师还得从其他学校抽调，再补给他们新老师。一到挑老师的时候，各个校长瞪得眼睛比篮球还大，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要，漫长的拉锯战，想想都头疼。” 叶子枫对这件事一直不怎么理解，他上学的时候，教育局来个股长，校领导都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后，怎么听焦明艳的口气，校长还不听局长的呢。 今天的酒喝得很好，气氛宽松，聊得随意，却又基本围绕着工作，叶子枫觉得自从穿越过来，这场酒喝得是最有意义的。 而且还尝到了佛跳墙。 不过唯一的不足，就是都喝的有点过了。 前三分之二的时间，大家还能比较清醒帮焦明艳出谋划策，后三分之一的时间，几乎就有点迷迷糊糊了，尽管感觉很好。 叶子枫出门透透气，正好看到服务员拿着单子在门口，便问了一句：“多少钱？” 服务员看了一下，说道：“这桌一千八，另一桌两千四。” “另一桌？”叶子枫愣了一下。 服务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司机那桌。” 叶子枫有点刷新三观，他以为司机那桌就是随便吃点，万万没想到比主桌吃的还好。 叶子枫没说什么，向楼外走去，他觉得有点想吐，想到楼外呼吸点新鲜口气。 路过司机那桌的时候，门半开着，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见他的司机坐在主位上，正在说着什么。 司机平时在他面前话很少，偶尔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声音很轻很小，那种小心翼翼甚至表现出的卑微和讨好比他还要有过之很多。 但这时却见他坐在那一副顾盼自雄的模样，说话也铿锵有力，其他的几位司机，甚至鲁光都在那点头。 叶子枫赶紧加快了脚步出了楼，这个发现让他很惊奇，他想起了一本俄国的小说，好像就是写的一个小公务员，在工作时唯唯诺诺，但在公交车上却高谈阔论的场景。 来到外面，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稍微舒服了一点，但想吐的欲望却一直没压下去。 叶子枫靠着一棵树，给江若影发了一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说自己下周三就要去市委党校报到参加培训去了。 江若影很快回了过来，说如果顺利的话，周日或者下周一就能回来。 借着酒意，叶子枫发了一条：小影，我想你了。 好久，江若影也没回。 叶子枫有些不安起来，他赶紧又编了几条发过去，包括说起司机的事，跟以前好像是两个人。 江若影回了过来，直接略过那一句，回复的后面的话，说人在社会上，都是按照心做人，按照角色做事。扮演不同角色的时候，有不同的表现是特别正常的 。 每个人在社会上都需要得到尊重，司机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唯唯诺诺，他也有得到尊重的需要。 只是有的人心内强大一些，他在扮演不同角色的时候，就会看着差别不大，而有的人就会判若两人。 在领导面前，越像孙子的人，在部下面前，就越像大爷，有多卑贱，也就有多张狂，这也是守恒定律。 反而在领导面前不卑不亢的人，对下属也容易宽和平等...... 江若影一口气发了好多。 叶子枫想了想，确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孔，焦明艳就有好几张，工作和喝酒时完全两个样，好像夏曼也是。 他再想想周天刚和苏荣光，这俩人今晚吃饭时是一种语气神态，但回到自己局里，恐怕也很威严吧？ 他回了一条：好像在我认识的人里，你和许静是变化最小的。 江若影回了一条：那是你没见过，我跟巡抚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尊敬客气的。 叶子枫回了一条：我真想看你当时的表情。 江若影回道：那你就赶紧努力当巡抚吧。 叶子枫看到这句，心里就有些失落，他最怕江若影对他在仕途上有期待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快结束的时候，江若影提醒了一句：有时候两种表现特别极端的人，你还是要稍加留意。没有人喜欢卑躬屈膝践踏自己尊严的，除非他另有所求。如果过分卑微讨好的话，那你一定要留心。 第147章 焦明艳醉酒（3） 回到房间，三个人聊的还很热闹，而且还换了位置。 桌上多了两个酒瓶，看来这会仨人没少喝。 “这是又喝多少？”叶子枫问服务员，服务员不说话，捂着嘴笑。 周天刚属于有点威仪或者说有点端着架子的人，因为资历老，连刘树生那样的老书记都比较尊重他。 苏荣光则是有点冷，或者说有点阴阴的感觉，时常皮笑肉不笑，偶尔才会开个玩笑。与其说干审计的，倒更像是干纪委的感觉。 不过今天这二位都喝到位了，俩人不但聊的亲热，甚至手还紧紧拉在了一起，你在我耳边说一阵，我在你耳边说一阵，窃窃私语，有点像农村妇女在传播小道消息。 而焦明艳则坐在另一边，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俩。 叶子枫心里不由赞叹了一句，还是焦明艳更胜一筹。 可是等他坐下，见焦明艳还在一脸笑容的看他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仔细看了看，感觉焦明艳那双平时灵动善睐的明眸，此时显得有点漫无目的。 而脸上挂着的笑容，如果仔细看，也有点呆板。 也就是她长得漂亮，如果这笑容挂在一个长相一般的人脸上，估计就是一脸傻笑。 看来差不多了，叶子枫招招手，把服务员喊了过来：“一人一碗面条。” 不一会，面条端了上来。 “好了，”叶子枫拍拍手，说道：“差不多了，咱们喝完杯中酒，吃口面条，各回各家。” 焦明艳转过头，脸上还能看出点以往嗔怪的神情和语气，但话已经说的不那么流畅了：“区长，你，刚，去哪了？刚，找不到你！” 叶子枫心想我都坐了一会了，这才发现！ 那俩亲密交谈的人此时也醉眼惺忪地转过了头，苏荣光一脸难受的说道：“区长，不能再喝了。” 叶子枫点点头：“好，不喝了，吃口面条吧。” “哎！怎么能不喝呢！跟区长在一块，必须得喝！”周天刚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好，喝！”苏荣光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焦明艳也想起身，差点跌倒，叶子枫连忙一把扶住她。 喝完后，谁也没坐下，周天刚和苏荣光互相搀扶着，叶子枫扶着焦明艳往外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刚上的四碗面条，觉得有些可惜。 鲁光已经在房间外等着，见状赶紧过来扶住了焦明艳。 来到酒店门口，车都已经在等着了，司机们都很懂，哪辆车先动，自己该什么时候过去。 叶子枫的车先停在了几个人面前，叶子枫刚要上车，却被焦明艳拉住了：“区长，我坐你车行吗？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叶子枫有些尴尬，回头看看，周天刚和苏荣光似乎没注意到，俩人又开始了交谈，只有鲁光神情有点隐隐的担忧。 焦明艳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上你车，一会找个地方，让司机下车，我，我跟，跟你谈点事！” “什么事啊？明天再说吧。”叶子枫冲鲁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焦明艳上车。 鲁光搀住焦明艳的胳膊，小声说道：“局长，你喝了不少，明天再汇报吧。” 焦明艳一甩胳膊，不高兴地说道：“你闪开！鲁，鲁光！你给我闪开！” 酒店门口此时人虽然不多，但也有来来往往的人，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叶子枫打开车门，说道：“好吧，上车。” 此时，恰好司机回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叶子枫心里瞬间惊了一下，酒清醒了不少，他想起了江若影的话。 他拉住了焦明艳，转头对鲁光说道：“我坐你们焦局长的车吧？” 鲁光似乎放下了心来，神情一松，点点头：“好。” 叶子枫在酒店外面不好搀扶焦明艳，便向焦明艳的车走去。 焦明艳喊道：“区长，你去哪？” 鲁光赶紧小声说道：“区长坐您的车。” “好，坐我的车好。”焦明艳点点头，这才向自己车走去。 鲁光冲叶子枫的司机摆摆手：“郑师傅，一会我送区长回家，你放心吧。” 叶子枫的司机看了一眼，启动车子走了。 鲁光先将焦明艳扶进车里，又开了另一侧车门请叶子枫上车。 叶子枫刚要上车时，鲁光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区长，先别让焦局长说话，等到了地方再说。” 叶子枫没听懂，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焦明艳见叶子枫进了车，便揽住他的胳膊，说道：“区长，我想和你说说话。” 叶子枫想起鲁光的话，连忙打住：“一会再说，你先歇一会。” 鲁光此时也已经上了副驾驶，他上车后第一件事就将后视镜掰了上去。 叶子枫看看那后视镜，心里不由觉得鲁光只是想得周全，他也放松踏实了一些，任由焦明艳靠在了自己身上。 鲁光对司机说道：“去基地。” 不但司机一愣，就连叶子枫也一愣，他的家在东偏北的方向，基地可是在大南边呢。 司机点点头，启动车子向南驶去。 焦明艳靠在叶子枫的肩膀上，但很快就滑了下来，叶子枫伸出胳膊接住她的头，慢慢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焦明艳的头发很长，叶子枫担心落在下面脏了，便将她垂下的头发轻轻挽了起来。 车快出外环的时候，鲁光对司机说道：“小刘，你在这下车，打个车直接回家吧，我送区长和局长回家。” 司机有些担心地问道：“鲁科长，你喝酒了，能行吗？” 鲁光说道：“马上出外环了，应该没什么事。” “那你小心点。”司机停了车，然后下车。 鲁光等司机下了车，他直接从副驾驶爬了过去，放下一点玻璃对司机说道：“回去吧。” 鲁光开车继续往南，出了外环再走一段，光线就很暗了，路边两边没了高楼大厦和闪烁的霓虹，只有微弱的隔着老远的一盏盏昏黄的路灯。 叶子枫想起了徐梦云的新城计划，如果新城建好，这里又是一片热气腾腾的繁华都市。 焦明艳似乎趴的有点不太舒服，她侧了个身，将脸平放在了叶子枫的腿上。 （大佬们，又到了该动动可爱小手的时候了） 第148章 山顶，夜风中的谈心 焦明艳的头发微微带点波浪，散发着一股幽香。 叶子枫低头看着焦明艳的侧脸，平日里笑颜如花娇媚生，此时却紧紧闭着眼，仿佛有些难受和痛苦，眉头也紧紧皱着。 叶子枫心中升起一丝怜惜，他将拇指按在焦明艳的眉心，轻而柔和地向一边慢慢捋着。 焦明艳似乎感觉有些舒服，她没有睁眼，伸手抓住了叶子枫的拇指，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附近。 叶子枫轻轻的帮焦明艳揉着太阳穴。 过了一会，焦明艳翻了个身，成了头冲着叶子枫的身体。 叶子枫又轻轻地帮焦明艳按了一会这一侧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焦明艳轻轻抓住了叶子枫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着。 叶子枫此时的心还是纯净的，尽管已经开始有些异样的感觉。 焦明艳的脸上可能是因为有化妆品的缘故，估计没有孙倩的脸那么滑，而且还没孙倩那种胖乎乎的感觉。 直到他的手碰到了焦明艳的嘴唇，异常的柔软和滑腻。 他赶紧把手挪开，低头看看焦明艳，依然闭着双眼，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眉头已经舒展开了一些，没有刚才看上去那么难受了。 他壮了壮胆，又轻轻地在焦明艳的嘴唇上滑过，这软软软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正在感受着那种异样的柔软，突然焦明艳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叶子枫惊得差点喊出声，他连忙看看开车的鲁光，见他一直在专心的开车。 叶子枫低头看看焦明艳，焦明艳的目光中少了一些醉意的惺忪，多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但笑意中似乎又有些惆怅和无奈。 焦明艳咬的并不疼，叶子枫也没有抽出手。 过了一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焦明艳的she头碰到了叶子枫的手指。 叶子枫如触电了一般，身体此时也有了反应。 焦明艳的脸本就就侧放在叶子枫的腿上，叶子枫的这点反应，她立刻就察觉到了。 她转过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叶子枫。 叶子枫尴尬万分，连忙扶起了焦明艳，让她坐了起来。 焦明艳却又将嘴贴在叶子枫耳朵旁，小声说道：“区长，你也不是正人君子啊。” 焦明艳的声音，可能她自己觉得不大，但车里很安静，这声音估计就连前面的鲁光也听的到。 叶子枫一阵难堪，见焦明艳还要说话，顾不得耳朵痒痒，转身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了。 好在此时车已经开进了校外基地的那片山里，鲁光停好车，没有转头，松开安全带说了一句：“我去找地方方便一下。” 说完下车走了。 叶子枫觉得车里一下更安静了，气氛也仿佛更加有其他的味道在弥漫了，他微微有些紧张，问焦明艳道：“焦局，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问道：“在车里说，还是出去说？” 叶子枫说道：“出去说吧，空气好些。” 焦明艳点点头。 两个人下了车，焦明艳被外面的一片黑咕隆咚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 叶子枫没好气地说道：“你连自己的基地都不认识吗？” “一片荒郊野坡的，怎么认啊？”焦明艳端详了半天，才算依稀认了出来，指着左侧一个小山包说道：“区长，咱们到那个小山顶怎么样？” “好。”叶子枫点点头。 一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但是遇到不好走的路段，叶子枫会拉着焦明艳的手。 因为喝了太多酒，这座也就是七八十米的小山包，俩人爬的气喘吁吁。 到了山顶，找了空旷地的一块石头坐下，夜风微拂，清凉怡人。 焦明艳叹了口气，说道：“区长，我今天确实喝多了，但其实也没有喝到说胡话的地步。有些话我一直想找个人说，但总没有合适的人，一直憋在心里，今天我特别想说，觉得和你说是最合适的。” 叶子枫静静地看着焦明艳没有说话，倾听倒是他的长项。 焦明艳说道：“区长，这些话，说过就算了，你也不必认真，也不必为难，更不要对别人说，我只是倾诉一下。夜风里谈心，谈完就随风散了。” 叶子枫点点头：“你说吧。” 焦明艳说起了她刚参加工作时的事，说起了精华区的教育。 最初，精华区的教育并不像现在这么好。 后来出了一位水平很高的校长，他先后在精英小学、精华一小任校长，后来去精英中学担任校长，几所学校在他的手里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甚至脱胎换骨的成长。 再后来，这位校长又陆续担任了教育局的副局长、局长兼书记。 这位校长担任教育局长的时候四十六岁，一直干到六十岁，组织上几次要提拔他，他都不走。 后来区里给他解决了政协副主席，继续兼教育的书记和局长，算是解决了副区级。 他担任教育局长的十五年，也是精华区教育突飞猛进的十五年。 他培养了很多人才，包括后一任的书记兼局长宋杰仁，包括现在精英中学的校长李文魁，这俩人当时都是他的得力手下。 叶子枫听得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道焦明艳为什么说起了这些。 “他叫刘敏，这个名字区长你听说过吧？”焦明艳问道。 叶子枫摇摇头：“没有，是女的吗？” “不，是男的。”焦明艳摇摇头，叹口气继续说道：“刘局长退下去十多年了，但是他的名字在精华教育系统内，还是泰山北斗如日中天。” “现在局里的副局长，基本都是刘局长任局长时很看重也很喜欢的小年轻。他在退休时，推荐了最年轻的副局长宋杰仁当书记兼局长，这些当年的小年轻都提到在了重要科室当科长。” “随着老副局长们的退休，宋杰仁按照刘敏局长的意思，把这几个科长也都陆续提拔成了副局长，这些副局长，现在任职最短的也有快十年了。” 叶子枫看着焦明艳的神情，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一点什么，问道：“管基地的张明副局长也是其中之一吧？” 第148章 改革的分歧 “对，他在副局长里面资历最老，已经快十五年了。”焦明艳点点头，继续说道： “排名第二的是那天陪您在省位接访的白崇文，他负责信访稳定和安全，也是已经快十三年了的老副局长了。” “还有一位耿局长，也五十六岁了，是班子里年龄第二大，管财务、督导，还有校办企业。” “还有一位女局长，你也见过了，管学前教育的刘梅局长，也是十二年的副局长了。” “这四位副局长，都已经五十五岁以上了，只有一位杨剑文副局长，今年四十六岁，管教学。” 叶子枫大约能明白一点什么了，这些副局长资历很老，怕是不会完全听焦明艳的。 不过他并没有问，而是继续静静地听着。 焦明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参加工作，还是个小姑娘时，这些领导就已经是教育系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当时我也没少得到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我看他们，一直是仰望的，尊敬又有点畏惧，他们对我，也一直是关心和指导的感觉，现在对他们突然平视，甚至.......” 焦明艳有点说不下去，她转过头，有些痛苦地望着叶子枫：“区长，我说的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我不适应，他们其实也不适应。” 叶子枫不停地用力点头，要说别的感受他不好理解，但是这种感受，他完全能明白。 焦明艳继续说道：“宋杰仁局长后来也解决了政协副主席，在他临退休的前五六年里，跟刘敏局长开始物色接班人，后来在那群年轻人里选中了我。” “那时我刚从实验小学的副校长调到清河小学任校长，我一肚子规划，满脑子想法，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每天都很快乐，正觉得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却被调到了教育局任副局长。” “教学也好，当副校长也好，尽管我不敢说是最好的，但起码我懂，我也愿意钻研。”焦明艳望着叶子枫，目光中闪着痛苦的神色：“可是当了副局长，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怎么感兴趣，好在排名最后，跟着混了两年，结果，又被提拔成了局长。” “我当局长的两年里，宋杰仁书记依然是教育局的书记，其实除了开会我的位置变了变，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变，我基本还是一个副局长的角色。” “车没有那几位副局长的好，甚至招待，甚至其他......区长，我说这些，倒不是我在意这些，只是想说明我在局里的位置。” “前年底，宋杰仁书记退休了，我兼了教育局的书记和局长，区长，不怕你笑话，现在我已经好很多了，去年的一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天天强撑着一脸笑容。” “我的能力，阅历、见识，跟这几位老大哥、老大姐比，差距我心里是有数的，也能从心里尊重他们。” “区长，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的提拔跟区里主要领导和组织部没什么关系，就是刘敏书记和宋杰仁书记定的，咱们教育这几十年，有一条规矩，就是局长要从内部产生，这也是得到了区委领导点头的。” “我现在有几个想法，得不到几位副局长的支持，我去找刘敏书记和宋杰仁书记诉苦，他们还批评我，我现在发现，这几位副局长的想法和刘书记和宋书记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 叶子枫问道：“什么想法？分歧很大吗？” 焦明艳说道：“他们的想法就是必须要集中所有力量维护住目前这四所小学和两所中学的高度，精华教育之所以耀眼，就是靠的这几所标杆性的学校，不管升学率还是各方面，都要在全市孤峰矗立，一骑绝尘，让其他区的学校看不到尾巴。” 叶子枫问道：“这不是挺好，你的想法不是这样吗？”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这几所学校占用的资源实在太多了，不管是师资，还是经费。其实有很多资源是浪费的，有些资源如果能分配到其他的学校，对那些学校的提升会有很大的助力。” 叶子枫点点头：“哦，我明白了。” 焦明艳说道：“现在全市前五名的学校里，有我们四所，但是前二十名里，我们只有六所，而且我们的六所都在前十名，十名开外，几乎没有我们精华的学校。而东湖，现在前二十名里，已经有十二所了。”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又说道：“现在前五十名的学校里，东湖占到快三十所了，而咱们只有十一所。” 叶子枫完全听明白了，问道：“你是想也让精华区的学校中上等的学校多起来对吧？” 焦明艳没回答，说道：“教育公平，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让孩子们尽可能多的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而不是给一小部分孩子提供最优质的资源。” 叶子枫有点惭愧，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支持你。” 焦明艳叹口气摇摇头，对叶子枫苦笑了笑：“这是我们教育内部的事，区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前刘书记和宋书记都定下过规矩，教育的事，要教育内部解决，任何矛盾都不允许外露。”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笑道：“如果区长你帮我说话，用行政力量推动，你信不信我这个局长连一个月都干不下去，只要刘书记发一句话，所有的副局长和校长们都不会听我的。” 焦明艳又叹口气，说道：“其实，有时我倒真不想干了，回去当校长多好！” 叶子枫担心地望着焦明艳：“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准备怎么办啊！”焦明艳似乎倾诉地差不多了，脸上带了笑容：“刚才不是说了，我就是倾诉一下，而且这些问题，没法解决，只能靠时间。”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试试行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有人试过。”焦明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叶子枫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问道：“袁义？” “是的，”焦明艳点点头：“袁义比我小三岁，当时袁义是实验小学的校长，我是副校长，我很赞同袁义的想法。我们学校当时搞了个改革，被刘敏书记和宋杰仁书记叫停了。” “袁义不服气，年轻气盛，在教育系统的大会上发难，指责当时的宋杰仁书记的教育是盆景式教育，只为高层和精英人士的孩子服务，结果......唉！其实，他当年是刘敏书记最看好的接班人。” 第149章 调研学校 叶子枫望着焦明艳，有点理解她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想喝酒与倾诉了，估计因为是袁义的事和教师招考的事，难受和喜悦，同样剧烈，而且混杂着。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几年新建成的三所学校，其实位置都不错，硬件也很好，生源也属于上乘，其实应该可以能好好打造打造的。但是优秀的师资都集中在那几所学校里，根本抽不出。” 叶子枫点点头，他以前心中的迷惑，现在解开了不少。 焦明艳说道：“这次招聘教师，还是这六所学校先挑，这几个校长眼睛又毒，好教师基本都会被她们挑了去。” 叶子枫能体会焦明艳的无奈，便安慰道：“再想想，总归会有办法的。” 焦明艳轻轻摇摇头：“只能靠时间来解决。” 这是焦明艳第二次说靠时间来解决了，叶子枫怔了一下，有点明白了，轻声问道：“你是说要等刘书记和宋书记去世才行？” 焦明艳诧异地看了叶子枫，仿佛有点惊讶于他说出这样的话，或者是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她苦笑了笑，说道：“等你见了刘敏书记就知道了，他身体可好着呢，说不定我和宋书记都不一定能活过他老人家。” 焦明艳起身，轻轻拂了拂裤子，说道：“谢谢你区长，听我唠叨这么多，下山吧？” 叶子枫也站起来，点点头：“走。” 两个人下山，走到半路，焦明艳停住了，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抱抱我行吧？” “怎么不行啊！”叶子枫过去，轻轻地焦明艳揽在了怀里。 焦明艳趴在叶子枫的肩头，叶子枫感觉到肩膀有些凉，他知道那是焦明艳的眼泪。 他想，人没有事业心，没有自己坚定的见解，也未必是坏事，像袁义，像焦明艳，心中有明确的方向，却处处受制走不通的时候，心里是异常痛苦的。 反倒不如自己，好像怎么都可以。 他轻轻拍拍焦明艳的背，说道：“没事，以后你想倾诉了就找我。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一定是个最好的倾听者。” “谢谢区长。”焦明艳把头仰起，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没事了，说出来舒服多了！憋了太长时间了！” 恰好一段不太好走的路，叶子枫拉着焦明艳的手往下走，问道：“今天是不是袁义让你难受了？” 焦明艳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其实我每次看见他都难受，他也知道。所以三年前特意申请去了校外基地。” 叶子枫愣了一下：“校外基地？在哪？” “咱们区没有，去青山区租了个地方，有不到二十亩地，一直凑合着用，袁义一直在那边，名义上是基地的副主任，其实也没安排具体职务。” 焦明艳说着叹了口气：“袁义这么闲着，对教育也是一种损失和浪费，我在办公会上试着提了一次，所有的副局长都反对。” 叶子枫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时倒有点觉得如果自己本事强一点，说不定就能帮得上焦明艳，不至于只做一个倾听者。 下了山，鲁光在车里等着。 上了车后，先把叶子枫送回家。 路上，坐在后排的两个人手碰到了，焦明艳就抓住了叶子枫的手，叶子枫也没有挣脱，只是看了看焦明艳，焦明艳的目光却望着另一侧的窗外。 一直到叶子枫下车时，焦明艳才放开了叶子枫的手，这次她没有下车，只是将身体挪到了叶子枫下车的这边，让鲁光放下了车窗，跟叶子枫挥手道别。 第二天，叶子枫去调研学校，上午调研了两所小学，下午调研了两所中学。 因为这算是叶子枫第一次调研学校，教育局很重视，焦明艳和刘梅、杨剑文两名副局长陪着。 下午焦明艳有其他事，白崇文又赶过来，三位副局长陪着。 上午的两所小学，都让叶子枫大开眼界，学校尽管都不大，但设施全，而且现代化。 小孩们都朝气蓬勃，而且多才多艺，精华一小的校长李丽是位接近五十岁的女校长，很瘦，长相感觉一般，但因为有自信的气质加持，倒显得很有风度。 尽管学校面积很小，但还是拿出了一层楼作为各种陶艺、琴乐、机器人、书法等十几个专业室。 每间专业室的墙上都挂满了取得的荣誉，在机器人的那间教室，叶子枫看到了一群小孩在编程，另一群在组装，还有的在不知实验着什么。 叶子枫看到了墙上好多全国冠军的奖牌，想起了省副巡抚袁文芳对精华区小学的夸赞。 这些小孩里，明显不是一个年纪，有的很小，也就二三年级，有的可能要五六年级了，这些孩子给人的感觉充满了自信，对人礼貌，打招呼时很客气，但随即就低头忙起了他们自己的事。 有个教室，一群孩子在一名教师的带领下，正在制作无人机，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近距离见这个东西，感觉好大，一米多长，四根手臂样的东西，顶端都有个螺旋桨。 书法室里也挂着很多孩子们的作品，有些作品，让叶子枫自叹不如，尽管他不怎么懂，但看上去就苍劲有力，有的整洁干净，就像印刷的一样。 绘画室也一样，有山水画，也有人物画，除了国画，还有油画，叶子枫鉴赏不出艺术水平的高低，只是觉得画的很漂亮。 一个个室转过来，最后一间在楼的尽头，是最大的一间，居然是茶艺室。 里面看来已经做好准备，几个穿着衣袂飘飘颜色淡雅古代衣服的小女孩，等他们一进去，一个坐在桌后的小女孩就开始了熟练的泡茶，而另一边，两个小女孩的面前的古筝也响起了美妙的音乐。 叶子枫接过小女孩递过的茶喝了一口，感觉很美妙，茶的味道倒不重要，感觉在这里坐一会，或者出会神，会非常惬意和享受。 焦明艳也接过茶喝了一口，问叶子枫：“区长，怎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真好，好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焦明艳笑道：“想得美啊，以后再来喝，李丽校长还给你准备了节目呢！” 第150章 众星捧月的感觉 从楼口出去，顺着连廊来到另一座楼，有个阶梯教室。 李丽校长介绍说，因为学校面积有限，只能尽可能的重复利用，这个教室开小型的家长会和学校的一些会议，包括一些学生大型社团的会议，椅子都是可以折叠起来，然后空出前面的场地后，可以作为舞台，进行一些小型表演。 一按按钮，椅子缓慢的自动收了起来，两排摞成一排，然后往后缩进去了一些。 叶子枫看得有些咋舌，这么先进！ 李丽校长请叶子枫在第一排居中坐下，焦明艳坐在了叶子枫的一边，另一边李丽校长和刘玲副局长谦让了一会。 最终，还是按照刘玲副局长的意思，李丽校长坐在了叶子枫的另一边。 叶子枫静静地坐在那，但心里有些奇怪，毕竟是来了两位副局长，李丽只谦让了刘玲，但并没有谦让杨剑文。 叶子枫看了杨剑文一眼，见他略显局促的站在那，等刘玲和李丽她们都坐好，这才挨着刘玲坐下。 杨剑文名字中带个剑，但丝毫没有剑的气质，只有文的气质。 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很文弱，腰只有盈盈一握，有点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估计不能超过一百斤。 发型也是典型的文人发型，整个头发从右边往左边梳，有些落下来，向左向上贴在前额上。 节目很简单，只有三个，有孩子们的，也有和老师一块的。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精华一小，这些音乐舞蹈老师简直就是专业的，身材都那么好，而且柔韧，脚轻轻一抬就上了头顶，腰慢慢一弯就变成了反弓，仪态气质长相，简直没得说。 尽管已经当了四个多月的副区长，对自己的身份认同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但是现在这种场面，这么多人其实就是给他一个人表演，他还是觉得有些惶恐，有点像梦中一般。 舞蹈结束后，孩子和老师，尤其是老师们的眼睛都是望着他，然后一鞠躬下台。 叶子枫只能用鼓掌来回应自己的心情。 三个节目结束以后，叶子枫的心跳依然微微有些加速，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如果教育局长是个男人，就像当初的黄北区民政局那位副局长一样好色，他如果向这些貌美的女教师伸出魔手，会得逞吗？ 他正在胡思乱想，李丽校长笑着对他说道：“区长，您第一次来，跟我们合个影吧？” “哦，好，好。”叶子枫连忙点点头。 众人簇拥着叶子枫上了台，刚才表演的那些孩子和老师们也从后台出来。 小孩们在第一排蹲着，那些舞蹈的女教师在孩子们后面蹲下，然后是叶子枫和焦明艳以及副局长和校长们，剩下的一些老师站在后面一排。 叶子枫在正中间，他今天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区政府，在其他部门，还都是没有过的。 也许其他部门的心情差不多，但是没有这么多人，更没有这么多优秀的漂亮的人。 照完相，叶子枫一一跟老师们握手。 老师们有的矜持，有的端庄优雅，也有的可爱俏皮，握手时还快速微微一蹲，像施礼一样，引得旁人都笑。 叶子枫望着这些女老师们的漂亮面庞，心想这些女孩，差不多上学时也应该是校花一级的吧？肯定个个都充满了自信的人。 如果走在街上，也都是回头率很高的女孩，而她们，估计也知道自己的美丽，怕是不会轻易与人对视和目光交流，大概率是自信的目不斜视的娉婷离去。 叶子枫觉得，如果在街上碰到，这些女孩们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但是现在，却对他如此友善，笑意吟吟，充满了友好和尊重，有的甚至还多少带些拘束和紧张。 叶子枫与最后一名女舞蹈教师握手的时候，他特意握了很长的时间，问了一些情况，女教师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一直等到最后他主动松开了手。 出门上车的时候，李丽校长握着叶子枫的手说道：“区长，您好不容易来一次，给我们讲两句吧？” 叶子枫握着李丽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我就是感觉这里的孩子太优秀，太幸福了。” 刘玲说道：“李丽校长，区长的意思是，孩子们这么优秀，那我们学校和老师就不能有丝毫懈怠，别辜负和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另一方面，这么多的投入，这么好的环境，孩子们幸福的同时，也要学会珍惜和把握。” 李丽校长点点头说道：“我们一定尽快把区长的意思传达给老师和孩子们。” 叶子枫其实哪想那么多，他就是感慨了一句而已，忙略显尴尬地摆摆手：“可别，可别，你们要是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说话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后排有些女老师们笑的格外灿烂和开心。 叶子枫与校长和老师们挥手道别，有两名大胆一点的老师上前跟他握手，随后又有两名老师也上前跟他握手。 叶子枫索性从头到尾挨着握了一遍，其实他内心里是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应该感到荣幸的。 望着友善亲热甚至有些期待的目光，他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权力真的能让一个男人充满了魅力。 先不管权力长久不长久，暂时拥有魅力，不也是魅力吗？ 上了车，挥手道别，车驶出了学校。 刘玲笑着问叶子枫：“区长，感觉怎么样？一小的各方面还可以吧？哪里有需要改善的您尽管吩咐，我让她们整改落实。” 焦明艳在一旁说道：“区长，刘局是李丽校长前任的前任，当年刘局在这当校长时，李丽是教导主任，是刘局一手培养的。” 叶子枫回头看看刘玲，感慨地说道：“我哪能有意见呢？我都被震撼到了，感觉头一直晕晕的。” 说完又问道：“对了，学校这么好，得有不少来学习的吧？” 刘玲点点头：“一年差不多得有三百多次。” “这么多啊？”叶子枫吃了一惊，又问道：“那李校长得多忙啊？光接待她也忙不过来吧？” 刘玲和焦明艳都笑了。 焦明艳说道：“今天就是区长你来了，一般人她可不出面。” 刘玲也笑道：“其他地市的教育局长来，她都很少陪，县区的她就更不陪了。而且其他人来，学校也不会准备的，有什么看什么，不会耽误孩子的正常学习和活动的。” 焦明艳笑道：“区长，你别不拿自己当回事，能超过你的规格的，没几个人，就算梦云书记和守墨区长来，外加咱们市教育局局长，也就是今天这安排了。其他人，就算省教育厅的领导来，也没有今天隆重。” 因为在精华一小看的时间有些长，到了精英小学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精英小学面积也不大，校长程芳跟李丽是两个风格，她端庄还微微带些冷傲，个头高挑，肥瘦适中，尤其是发量很丰富，前面高高的梳起，有点像九十年代有些港台明星的发型。 焦明艳一下车就叮嘱道：“程校长，时间有点紧了，跟精华一小差不多的内容就不看了，只看看你们独有的一些东西。” ******************* 感谢诸佬！感谢榜上二十位大佬以及其他一百多位大佬的早餐资助！感谢myhdlmnp、幽宗以及所有送花发电的朋友 第151章 压抑的安静 程芳点点头，带着叶子枫转了一圈，这所学校最突出的特点是科普做的好，整个校园都充满了科技的气息，光科普馆就有好几个，地震的科普馆都是能真实晃动的，让孩子感受到真实的地震。 天文科普馆里，有个三d的vr，焦明艳本想略过，但叶子枫其实有点感兴趣。 戴上后，感觉自己身处浩渺的星空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星球，想看哪个，都可以通过手势拉过来，或者去靠近它，点开后，旁边会有详细的介绍。 精英小学也有不少特长活动室，因为和精华一小很多都是类似的，所以走得快了一些。 十二点的时候，结束了调研。 叶子枫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客气地跟校长和老师们握手道别，他照例没有讲话提要求。 中午焦明艳准备了午餐，但叶子枫婉拒了，这一上午的时间，他有些累了。 他从来没这么成为众人的焦点过，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讲解的时候目光都是望着他，他一刻也得不到放松，一直保持着洗耳恭听的样子，尽管偶尔也会走走神。 他想回去吃个食堂，然后中午休息一会。 焦明艳也没有勉强，其实她们一上午也有些累，尤其是刘玲副局长，五十五岁的人了，这一上午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下午，去精英中学和五十八中。本来焦明艳有活动说好不陪的，但她还是推了那边，继续陪着叶子枫调研。 来到精英中学的时候，校长李文魁早早就在校门内的传达室旁边和学校的一些干部等候。 李文魁给叶子枫介绍了学校的历史，说建校已经有九十六年了，接下来的几年筹备学校的百年大庆是学校的一件大事。 李文魁介绍，精英中学是全区建校时间最久的学校了，而且流淌着红色的血液，这与区里另外几所建校最久的学校不同。 另外三所建校时间最久的，前身都是洋人建的教会学校。 到校史馆参观时，叶子枫又被震撼到了，当年的最初的一批领袖之一，在此工作和战斗过。 还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当年培养的几个人，都到了天一层的级别。 校史馆的正中，挂着那位大人物给母校的字，浓浓的感恩与祝福。 这所学校，在历史长河中并不是一直耀眼，相反，大多数时间内，它都是一所比较普通的学校。 刘敏任校长，李文魁任副校长的时间，这所学校才声名鹊起，成为了东州最炙手可热的学校。 李文魁介绍道：“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刘敏书记在担任精英小学的时候，把小学抓好了，送来的都是优秀孩子，我们再分层拔高。” 叶子枫默默地听着，不时点头。 “刘敏书记”这四个字，自从昨晚从焦明艳口中听说了以后，就不断地有人提起。 上午的李丽校长和程芳校长也提起过几次，但没有像李文魁校长这么重点的介绍。 李文魁校长有点老派知识分子的感觉，说话做事都很严谨甚至严肃，整个过程不像上午那样不时就欢声笑语。 转完一处红色古建筑后，李文魁就引着众人来到了会议室。 很正规的会议室，每个座位前都有席签，都是茶杯，矿泉水，还有纸和笔。 叶子枫一见这种场合，还是有点发怵，不如一边转一边讲解来得宽松，而且看这架势，很容易让他最后讲话，他就多少有点犯愁。 李文魁的资历老，大家都很尊重，即便焦明艳也没好意思说去掉这个环节，于是大家也就都落座了。 李文魁做了个开场白，然后开始汇报，有些内容和前面讲解时有重复的地方。 叶子枫开始有点走神，他估计李文魁最后要让他讲话，他也赶紧组织点语言，在纸上划着。 李文魁开始讲得还有板有眼，后来就微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他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退休了，就要离开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教育岗位，说到不舍处，眼眶有些发红，几度哽咽。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刘玲叹了一句，对叶子枫说道：“其实以李校长的精力和经验，这个年龄正是一个校长最好的阶段之一。” 焦明艳也惋惜地说道：“像精华二小的烟校长，今年五十四岁了，明年也要退，其实对校长来说，五十五是多好的年纪啊，经验丰富，家里牵扯精力也少，正好黄金年龄阶段，却要退下来，实在是让人可惜。”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点点头。 李文魁说道：“区长，局长，我情绪有点激动，请各位领导体谅包涵，但是我之所以这么激动，不是因为我个人的进退去留，我是担心这个学校。” 李文魁说着，目光望向了叶子枫：“区长，打造一个好学校，是一个缓缓而长期的过程，需要一代接一代的努力，但是想毁掉一个学校，却很简单，一个不务正业的校长几年时间就可以做到。”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大家都明白李文魁说的是什么。 李文魁却不想含糊，他的时间不多了，离开学校只有四十多天的时间了，这所学校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不可能让别人毁之一旦，所以不管刘玲给他一个劲地使眼色，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为了显得更加严肃和郑重，李文魁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作为见证精英中学一路风雨，一路辉煌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我反对李步担任下一任精英中学的校长，希望区长和局长认真考虑！” 说完，又加重语气说道：“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保留向上反映的权力！” 面对着近乎威胁的话语，焦明艳和刘玲等人都担心地望着叶子枫，怕他难堪，也怕他拂袖而去。 叶子枫沉默着，其实这件事从春节就一直在他心里萦绕不去，他也反复思考了很多，也有几个想法，只是觉得还不太成熟。 会议室里继续保持压抑的安静。 第152章 邋遢的李步 叶子枫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个态度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校长对一所学校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们精华区的教育之所以这么好，就是因为我们有一大批优秀的校长，文魁校长就是里面的杰出代表。” 叶子枫将头转向了焦明艳：“校长对一所学校这么重要，尤其是精英中学这样的学校，我们选校长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马虎不得。” 焦明艳轻轻点了点头。 叶子枫又说道：“对李步校长，我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今天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我想，既然文魁校长这么激烈的反对，恐怕是有让文魁校长担心的地方，到底这些担心是对的，还是多余的，你们再沟通、落实一下。” 焦明艳点点头。 叶子枫又对李文魁说道：“李校长，你觉得李步校长不行，你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李文魁没有任何犹豫，说道：“我们精英中学的教学副校长吕文芳完全可以胜任！” 叶子枫问道：“这位吕校长在吗？” 李文魁说道：“去京市参加全国教学研讨会了，月底回来。” 叶子枫点点头，对李文魁说道：“对这位吕校长，我今天也不做任何评价。文魁校长，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我想说，校长的任命，归根结底，还是要由教育局党委决定，党委研究决定了，不管学校还是个人，就要执行，如果大家都按自己的意见来，那就乱套了，文魁校长，你说是不是？” 叶子枫说得语气诚恳，倒没引起李文魁太强烈的抵触，他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在做出任命之前，局党委要把前面的工作要做扎实，要考察好，评估好，也要沟通好。”叶子枫看看焦明艳，说道：“党委做出了决定，学校和个人都要执行，但如果证明了这个决定是不适合的，也要抓紧改正，并要对造成的不良影响负责。” 焦明艳点点头：“好的区长。” 叶子枫这番稀泥尽管没有解决实质问题，但这尴尬的局面总算是得到了化解。 调研结束，临上车前，李文魁用力的握着叶子枫的手。 叶子枫从握手的力度以及目光中，能感觉到一种恳求与拜托。 他也用力地握了握李文魁的手，似乎是告诉他，请他放心。 但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甚至不知该怎么办。 路上，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 后来焦明艳小声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也算是我们教育的一员，咱们教育内部的事，尽量不对外人说，我们对外要维护好教育的整体形象。” 刘玲、白崇文和杨剑文也都有些期待地望着叶子枫。 叶子枫点点头。 来到五十八中的时候，他见到了李文魁口中的李步。 李步松松垮垮的，与李文魁好像是两个极端。 李文魁尽管年近六十，但身躯挺拔，发型和衣着都一丝不苟，看着就很精干的样子，哪怕再过二十年，估计也是个矍铄的腰杆挺直的老头。 李步三十八九岁，有些胖，穿的衣服尤其是裤子很肥大，可能是因为肚子大的原因，裤腰也肥，腰带经常往下掉，他得时不时往上提一提。 叶子枫下车的时候，李步正在跟人说话，别人提醒后这才扔掉手中的烟连忙向学校快步走来。 走得近了，叶子枫看清了李步的长相，长相算不上普通，只能算偏下，头发好像很长时间没修剪了，有些杂乱，嘴很大，有点像蛤蟆，顺带腮鼓鼓的。 可能常年吸烟的缘故，牙齿有些发黄。 叶子枫在心里评价，如果李文魁是个整洁严谨到有点过头的人，这个李步就是邋遢散漫到过头的人。 也怪不得李文魁这么看不上他。 李步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和叶子枫握完手，跟其他局里的领导只是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提了提裤子，开始了介绍学校。 他讲解的很随意，不像李文魁那样一条条的特别清晰，但是倒也重点分明，言简意赅。 进入楼内，望着走廊墙皮掉落的斑驳，叶子枫想起了上午的两所小学。 那里的走廊上，每一处都是精心布置，不经意就有一个精美的镜框，或者是一位着名教育家的肖像和介绍，或者是学生的书法或者绘画作品，有的拐角处，还有大大的花瓶和美丽的插花。 李步仿佛看出了叶子枫的不满意，笑着解释道：“区长，听说您上午的精华一小和精英小学，现在再看我们这里就有点太low了。” 叶子枫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李步说道：“区长，好比两个房子，一个房子呢，花了二百万装修，入住以后呢，觉得窗台的花可能要换个品种，墙上哪里还缺副小画，在阳台喝茶要不要填个精致的小桌。” “另一所房子呢，透风漏雨，忙了几个晚上，终于把窗户用木板挡上了，房顶也盖了塑料布，尽管看着破烂，但屋里的人已经觉得住的很舒服了。” 叶子枫能听明白李步的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李步仿佛还担心叶子枫没听懂，又说道：“那两所学校经过这么多年的投入，已经很精致了，现在是打磨细节，精益求精，我们这，只要把墙刷一刷，就能感觉焕然一新！” “当然，这种焕然一新是我们自己的感觉，领导来了以后，还是不满意，觉得太破旧了。” 叶子枫点点头。 转完学校，并没有什么太让叶子枫惊喜的地方，李步这个人说话倒还有趣，能弥补一部分长相上的低分。 整个转的过程，叶子枫几乎没怎么说话，直到结束，他客客气气跟李步握了手上车。 离开学校后，焦明艳说道：“区长，晚上我们班子成员都在，您还没和我们一块聚过餐呢。” 叶子枫笑道：“改天吧，改天我请大家！算是我正式的入伙酒！” 焦明艳笑道：“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一定！”叶子枫斩钉截铁地说道。 车内的气氛好了很多，闲聊了一阵，好像有个话题大家都想碰触，但一旦接近这个话题，大家又都回避。 最后，焦明艳对刘玲说道：“咱们给区长汇报汇报吧？” 刘玲看看白崇文，点点头说道：“区长又不是外人。”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笑道：“原来你们一直拿我当外人啊？” 焦明艳笑笑说道：“这倒不是，只是家丑不外扬，这也算是我们精华教育的传统。” 叶子枫笑道：“我也算是精华教育的人了，不算外扬。” 第153章 群峰并立 焦明艳看看刘玲，刘玲说道：“区长，五十八中是全区最差的几所学校之一了，尤其几年前，校内老师分帮结派，闹得不可开交，一年内换了三个校长都干不下去，后来换了李步，一年多的时间，整个学校就理顺了，去年中考的成绩很不错，已经快接近中游了。”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可是他刚把五十八中理顺，你就调他走，会不会这所学校又乱起来。” 焦明艳说道：“估计应该会再乱一阵，但不会乱到以前那个程度了。” 叶子枫有些不明白，问道：“既然精英中学那边，对他有抵触情绪，这边离开他又会乱，为什么非要调他去呢？” 焦明艳和刘玲互相望望，犹豫了一下说道：“区长，我们也摸过底，精英中学的老师里，对吕文芳校长评价也有点两极化，有些认为她水平高，也有些教师认为她不胜任。” 叶子枫有点出乎预料，这么好的学校，内部难道也有问题？ 大家都没再说话，来到区政府院里下车的时候，刘玲和焦明艳跟了下来。 叶子枫问道：“去我办公室？” “好。” 一进屋，刘玲就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李文魁校长干了很多年，人嘛，总是有顺眼的和不顺眼的，也总有亲近的和排斥的。老师们有顺心的，也有不顺心的，所以不是所有老师对李校长都不满意，只是咱们教育上，尤其是像精英中学里的老师，还是顾大体的，不会像五十八中那样。” “尽管维持面子上的和谐，但私底下也是有很多怨言，这次李文魁校长到点退休，有很多教师都觉得该变一变了，如果吕文芳接校长，老师们觉得又是一脉相承，该靠边的还是继续靠边，所以很多老师接受不了。” 叶子枫问道：“那李步校长过去的话，支持吕文芳的老师们又该不满意了吧？” 焦明艳说道：“李步校长还是很善于团结老师的，五十八中当时分为了好几拨，他都能摆平。” 刘玲又解释道：“当时李步刚参加工作时，是分配到精英中学的，他平时有点吊儿郎当的，李文魁校长特别讨厌散漫的人，尤其是年轻教师，所以坚持把他调出去了。” 叶子枫点了点头，看来李文魁从最初就看不上李步，问道：“李步校长教学水平怎么样？” 刘玲望望焦明艳，焦明艳说道：“业务水平中等吧，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他不像大多数校长那样在意职称和荣誉。咱们很多校长，如果不拿到全校最高的职称和荣誉，就好像没有面子，李步校长不这样，都是分给一线的老师，这点倒是让有些老师很满意。” 叶子枫没说话，他觉得教育局这个决定尽管综合了多方面因素，但也是有赌一把的意思。 果然，焦明艳叹口气说道：“也只能是赌一把了，目前没别的好办法。” 叶子枫皱着眉问道：“就没有一个稳妥的法子吗？” 刘玲说道：“稳妥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把精华中学的赵文展校长调过来，他来的话，所有的老师都没有意见，但是跟赵校长谈了几次，他坚决不同意。” 焦明艳说道：“精华中学建校时间短，也就八年多的时间，赵文展校长自建校就担任校长，这些年，精华中学一直在向上走，去年中考，平均分已经超越精英中学了，排在了全市第一。他对精华中学投入了太多心血，肯定不舍得走。” 叶子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说道：“我再想想，你们也再想想，看能不能有更好的办法。” 焦明艳和刘玲点点头，神色有些无奈，好像她们也已经穷尽了办法。 她俩走后，叶子枫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重大，关系到一所学校的兴衰，而且是标杆性学校。 他起身出门去找高守墨，正好碰到了王宁。 “主任。”叶子枫客气地打招呼。 王宁脸色尴尬，他最近的处境的确很尴尬，高守墨几乎已经完全把他晾起来了。 除了一些法定的职责，比如签字之类，其他的基本都已经快被穆青代替了。 尽管事情少了，但他又不敢不来，生怕再被落下口实，他来了以后，办公室门一关，时常半天不出来。 人情冷暖，他自然是感受到了，大家的态度变化都很明显。 只有叶子枫，见了他还是像刚开始见面时那么客气，甚至一直都称呼他“主任”，前面并不带姓。 这种称呼，是以前办公室最尊重和最巴结他的人才使用的称呼。 “区长调研回来了，最近不忙的时候，一块吃个饭！”王宁尽管心里难受，但表面还一直维持着以前的架子，他知道这点架子再丢了，那处境就难堪了。 “行啊，我请老哥。”叶子枫笑着点点头。 王宁心里有点感动，问道：“办公室还有缺的东西吗？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叶子枫刚想说没有，不过看着王宁的眼神，想起那天自己想买台彩色打印机，便说道：“正想给老哥说，我这想装一台彩色打印机呢。” “没问题！”王宁立刻答应了下来，而且显得有些高兴，立刻摸出电话给办公室副主任章琳打了过去：“给子枫区长屋里配一台彩色打印机，要好的！” “谢谢老哥！”叶子枫感激地笑笑，说道：“我去跟守墨区长汇报点事。” “嗯，区长你忙。”王宁去了洗手间。 叶子枫来到高守墨办公室，把调研的情况和精英中学的情况说了说，该略去的都略去了，只是说了李文魁校长快退休了，合适的人选现在不太容易找到，他现在有些担心。 高守墨说道：“对精英中学这样的学校，校长的任命一定要慎重，起一所好学校不容易，但坏一所也就几年的事，你告诉焦明艳她们，务必慎重。” 说完想了想说道：“确定好人选后，让焦明艳来给我汇报一次。” 叶子枫点点头，转身出门。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来到食堂，今天来得有点早，还没有人。 陆颖去了美食街，这边刚换了一个服务员，很热情地跟叶子枫打招呼。 叶子枫刚坐下，徐梦云进来了。 叶子枫心里莫名的一喜，他以前总怕在食堂碰到徐梦云，但最近，他有点想碰到徐梦云了。 他有些事想给徐梦云说说，但是他又不方便去区委那边，他知道高守墨很忌讳这些，所以在食堂碰到，倒是很好的机会了。 第154章 群峰并立（2） 徐梦云今天看着心情不是很好，脸色有点冷冷的，叶子枫说了声“书记好”，她也只是冷嗯了一声。 叶子枫煎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书记，我昨天去学校转了转，发现咱们区的学校太好了，我很受震撼。”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去的哪？精英？精华？” 叶子枫点点头：“嗯。” “不要总看这几个学校，也要去城郊结合部的学校看看。”徐梦云漫不经心地夹了口咸菜，说道：“要是农村和城郊学校也能有这几所学校的一半，那咱们的教育就能说真正走到全省前头了。” 叶子枫“哦”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 徐梦云问道：“上次让你研究怎么利用教育促进精华区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了吗？” 叶子枫没敢抬头：“正在研究。”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举全区之力打造南部新城，你别的也不用研究了，就在南边给我打造几所像样的学校就行！” “好的书记。”叶子枫赶紧应了下来。 “一枝独秀的教育不是好教育，既要有品牌学校、标杆学校，也要心系万家灯火，把普通的学校提升起来！教育最终的目标还是要公平，教育公平首先要教育资源均衡！” 徐梦云说完看了叶子枫一眼，又说道： “当然我说的均衡，不是让你把标杆学校拉低，把好老师都分到每个学校去，削峰平谷是最愚蠢的做法！要在不拉低标杆学校的前提下，把落后的学校提升起来。” 叶子枫点点头。 “我们精华的教育均衡，要做到高位均衡，优质均衡，而不是低水平、低质量的均衡。”徐梦云看看叶子枫，说道：“现在咱们精华的教育像一片平原，矗立着几座巍峨的山峰，看着很壮观。人家东湖区的教育更像高原，看似没有亮点，但平均海拔比咱们高不少，更何况咱们还有山谷呢！” 徐梦云看看叶子枫，目光中似乎有些期待，但似乎也没抱太多希望，说道：“咱们的教育，如果能打造成群峰并立，那是最好的。咱们不要打造成高原，一堆整齐划一，辨识度不高的学校也没什么意思，让每所学校各有特色，高度相同，但景色不同，这才有意思，好好研究一下吧。” 叶子枫用力地点点头，他心里觉得，能阻碍徐梦云发挥才能的，只有她的时间。 如果她的时间够用，可能全区很多工作都她能抓起来。 但是因为一个人的时间就这么多，她只能去抓她最关心的，去抓她认为是最重要的。 叶子枫抬头看看吃饭的徐梦云，觉得她脑子的东西真的有点浪费了，如果掏出一点放在自己脑袋里，那该多好。 ******************** 接连两天，叶子枫找焦明艳谈，商量打造南部学校的事情，但总也不顺利，抽调这几所标杆学校的好教师太难了，就像剜校长们的心头肉一样。 而且不管是校长们，还是焦明艳，都面临一个很大的压力，就是这几所学校的教育质量万一下降了怎么办？ 这些学校的孩子家长可不是一般的群众，他们要是不满意了，责问起来，怕是连徐梦云书记都有压力。 两个人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批新招的老师，让三所新学校先挑，不过焦明艳没有太多把握，毕竟多年的传统了，想要改变，需要跟那些名校长反复的拉扯。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区长我一定尽力促成这个结果，但最后怎么样，我真的不敢说。” 叶子枫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看来他是难以完成徐梦云交代的任务了。 *********************** 不过让他心情能好一些的消息是，江若影周日晚上回来。 江若影说喝酒的想法已经消失，吃饭时再找两个人一块吧。 叶子枫坚持说两个人吃，他有很多话要跟小影说。 见叶子枫这次空前的坚持自己的想法，江若影最后也就妥协答应了。 叶子枫开始找合适的酒店，找了七八家，最后也拿不定主意，发给江若影让她决定。 江若影发了一条回来：我定地方吧，到时发你。 江若影定的是一家素食馆。 江若影吃饭很节制。 按照她的说法，五官要尽量避免强烈的刺激，佛家讲眼耳鼻舌身意，色香声味触法，讲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 老子也讲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有些人尽管有思想，但管不住口舌之欲，最后也难以登堂入室，有酒囊饭袋之嫌。 俩人坐下，江若影先拿出了一件小礼物，是一个略显破旧的勋章。 外国的图案，外国的字母，叶子枫也看不明白，但他知道江若影送的礼物肯定有深意，便小心翼翼地收好。 江若影讲起了罗国的见闻，略感惆怅和遗憾，没有那个人，相同的景色，感受却完全不同。 两个人一直从七点吃到十点，叶子枫也把这些天的事一一说给了江若影。 尽管焦明艳嘱咐不要对外人说，但对叶子枫来说，江若影也不算外人。 叶子枫又说起了徐梦云的指示，一脸的无奈。 江若影却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个好办法！” 叶子枫顿时一阵惊喜：“小影，什么办法，你快跟我说说。” 江若影抿嘴一笑：“哪能这么简单告诉你，一会吃完饭，陪我去江边散散步吧。” 没能在多瑙维察河畔散步，也是江若影心中的遗憾。 四月，是东州一年中气候最宜人的时节。 江边嫩柳，枝条依依。 俩人并肩走在堤边，江若影说道：“学校不放老师，其实就是一种地方保护主义，怎么打破呢？” 江若影卖了个关子。 叶子枫摇摇头：“不知道，难道把他们互调学校？” 江若影轻轻摇摇头：“不，学校想搞好，必须让校长有归属感，如果你调来调去，让他们产生了临时思想，对学校的发展并不好。” 叶子枫一脸茫然：“那该怎么办？” 江若影微微一笑，在江边一条木椅上坐下来，说道：“你看这么办行不行......” 听完江若影的建议，叶子枫差点高兴地想抱住江若影亲一口，他的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行！肯定行！小影，你太厉害了！” 江若影抿嘴一笑：“怎么谢我？” 叶子枫望着江若影，越发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是超越了世俗的那种美，仿佛镀着一层光芒一般。 “小影，我想抱抱你。”叶子枫喃喃的有些羞于启齿地说道。 江若影脸一红，嗔道：“这算感谢吗？” “不是......”叶子枫慌忙想要解释，但江若影已经起身向前走去了。 第155章 开枝散叶 叶子枫追上去，刚要说话，江若影回头问道：“你具体准备怎么办？”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想先给徐梦云书记汇报，你觉得怎么样？” 江若影一笑：“为什么？” 叶子枫微微尴尬地笑笑：“我怕高守墨区长犹豫，这么好的路子，徐梦云书记一定会同意的。” 江若影点点头，问道：“你觉得守墨区长对教育怎么样？” 叶子枫说道：“非常厚爱。” 江若影说道：“给守墨区长汇报时，带着焦明艳一块。” 叶子枫用力点点头，发自肺腑地说道：“小影，我觉得你什么困难都能解决，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的。” 江若影微微抿嘴一笑：“那就对我好一点。” 天空此时飘起了细雨，叶子枫将外套脱下，给江若影盖在头上。 江若影拿了下来递还给她，微笑着说道：“让人看见不好，时间不早了，咱们分头回家。” “嗯。”叶子枫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早早就来到食堂，直到吃完饭也没等到徐梦云。 回到办公室，他有些沉不住气，直接去了八楼，正好碰到岳小珂（刚穿来时指挥上台的女孩），便问道：“小珂，书记今天还过来吗？” 岳小珂摇摇头：“书记去市里开会了，可能要中午才能回来。” 叶子枫有些失望，对岳小珂说道：“书记回来，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吧，麻烦你了。” 岳小珂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 回了七楼，叶子枫打电话让焦明艳过来。 等他把想法一说，焦明艳也很欣喜，直接站了起来：“区长，这主意太棒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子枫含笑不语，心里很有点替江若影骄傲。 “你要是觉得可行，咱们去找守墨区长。”叶子枫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焦明艳：“你可一定要说服守墨区长啊，如果他犹豫或者拒绝，可就麻烦了，我周三就去报到了，这两天我想把这件事定下来。” 焦明艳说道：“咱们不用跟守墨区长说的太细，放心吧，看我的。” 俩人去找了高守墨，听完后，高守墨确实显得有些犹豫，担心影响了这几所标杆学校。 焦明艳再三承诺，一定将影响降到最低。 高守墨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否了焦明艳，说道：“你们先推进吧，不要操之过急，随时给我汇报。资金不是问题，你们放心。” 这也算是同意了，两个人出了门，都很欢喜。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晚上我请各位校长吃饭，副局长你看看谁参加。” 焦明艳点点头：“好。” 中午，徐梦云快到单位的时候，岳小珂就给叶子枫打了电话：“叶区，书记马上到了。” “太谢谢你了!”叶子枫放下电话去了八楼。 以前他对到八楼还是很谨慎的，生怕引起高守墨的不快，但今天这个事，他想第一时间得到徐梦云的支持，哪怕高守墨最后不同意，他也想借助徐梦云强力推动这件事。 徐梦云上了楼，见叶子枫在门外站着，有点意外，也没问什么事，径直就进了门，随口飘了一句：“进来吧！” 叶子枫微微有些激动，他按捺了一些心情，将梳理好的内容，给徐梦云逐条做了汇报。 徐梦云有点漫不经心，手里一直没闲着，签了两个文件。 叶子枫的心有点沉了下来，看来徐梦云也不感兴趣。 汇报完以后，叶子枫期待而忐忑地望着徐梦云：“书记，我和明艳局长商量过了，想试一试这条路子。” 徐梦云签完一个文件，随手扔在了一边，这才抬起头看了叶子枫一眼：“两天时间，能拿出这个思路，非常好！抓紧落实！有需要我出面的，随时汇报。” 叶子枫本有点忐忑和沉重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他起身说道：“谢谢书记！” 徐梦云难得的笑了笑：“你刚才说的这个优质教育资源开枝散叶的思路，应该说梳理的已经很清楚了，我没有过多的交代，这算是精华教育升华甚至是脱胎换骨的第一炮，第一炮必须打响，你可以和守墨区长说，多扶持一点经费。” 叶子枫见徐梦云用了“脱胎换骨”的字眼，心情微微有些激荡，用力地点点头：“书记，一定打好第一炮！”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的心情还是有些不能平静，兴奋的同时，又隐隐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徐梦云书记对这件事也太认可了，如果做不好怎么办？ 他想起了江若影，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小影，晚上我约着校长们吃饭，你能一块参加吗？” 江若影笑笑：“我参加好吗？” 叶子枫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我觉得合适，因为今天是我请各位校长吃饭，如果是教育系统的坐副陪，显得还是教育请客，如果你参加就不一样了，是咱们请教育的。” 江若影笑了：“这理由很好，晚上定哪？需要我定吗？” 叶子枫确实不知道哪里酒店更好，他本来是想问问冯宁的，一想到冯宁，他想起了陆颖，说道：“美食街不是刚开了不久吗？咱们去那怎么样？” “行。”江若影表示同意。 “那我这就安排。”叶子枫放下电话，给焦明艳打过去问了具体多少人，并说道：“晚上江若影主任也参加，让她坐副陪，你今晚当客人。” 焦明艳笑道：“我听区长的，今晚咱也被服务一回。” 叶子枫说道：“想得美，我的意思是想让校长坐主宾和副宾，今晚你坐个闲杂人等的位置就行。” 焦明艳笑道：“都听区长的，我搬个小凳坐门口都行。” 挂了电话，叶子枫给陆颖打了过去，问晚上还有没有大一点的包间。 陆颖接到叶子枫的电话很欣喜，连连说有，今天最好的那个还没有定出去，给他留着。 第156章 安静的针 下午，江若影早早来到叶子枫办公室。 尽管也就一周的时间，但叶子枫感觉到已经好久没有跟江若影这样喝茶了。 每次看到江若影纤细修长白皙到透明的手指端着茶杯递给他，他都觉得莫名的满足和享受。 看起来江若影昨晚回家以后也考虑了教育开枝散叶的事，她又给叶子枫提醒了几件事，让他对有些敏感的事情不要提，尤其是师资，半个字都要提。 叶子枫点头答应，他能明白江若影的意思，其实即便有时他不明白，也愿意按照江若影说的去做。 晚上，叶子枫和江若影早早就来到美食街。 现在这条街叫青云山文化街区，刚被命名为全国的文化街区。 听说在江汉省，这还是第一条国家级的街区。 路并不宽，双向两车道，再往两边，是宽敞的自行车道，再往两边，就是顶两条马路宽的人行道了。 从人行道到机动车道，一共五排高大的树木，有法桐，有银杏，还有白杨。 才四月，枝头的嫩绿迸发，已经让这条街充满了盎然生机，等六七月份以后，翠绿的树荫遮天蔽日，加上旁边就是郁郁葱葱的青云山，来来往往的行人丝毫感觉不到炎热。 美食城在最黄金的位置，此时华灯初上，街上已经有点熙熙攘攘。 一进门，陆颖就开心而热情地迎上来，将叶子枫和江若影亲自领去了包间，并安排了三名服务员负责晚宴的服务。 叶子枫看陆颖神采奕奕，俏目生辉，知道她的心情应该是很好，心里也有些欣慰。 过了大半个小时，焦明艳和校长们陆续到了。 焦明艳笑道：“区长，今晚全区的名校长算是一网打尽了，也只有你才有这个面子。” 叶子枫一直在门口最近的沙发上坐着，来一位，他便赶紧起身迎接。 安排座位的时候，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今晚的主题是我请各位校长，所以焦局您就委屈一下？” 焦明艳笑道：“区长来之前就告诉我了，今晚我是闲杂人等。” 各位校长都笑，但是毕竟局长在这，谁也不能去坐主位。 叶子枫拉着李文魁的手，硬将他按在主宾位置上，又将精华中学的赵文展请到副主宾的位置上。 赵文展与其他校长还有些不同，他身上是真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说话柔声缓语。 叶子枫曾经在食堂吃饭时听朱迎评价过赵文展，说赵文展一看就是教育家的风范。 其他四位小学校长，除了李丽、程芳、烟云华三位女校长，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透着一脸精明的男校长。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显得有点风尘仆仆，焦明艳解释道：“陆明校长去外地讲课，今天刚回东州。” 陆明的性格比其他校长开朗很多，他微微弯腰和叶子枫握手，笑道：“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开席后，叶子枫先敬了四杯，都是热情洋溢的感谢和赞美的话，他从心里觉得这些学校好，这些校长也高明，说得倒也发自肺腑。 校长们也很开心，但也并不惶恐，因为她们平时听类似的话，听得太多了，甚至求他们办事的，说的话还要比这肉麻上很多很多。 不过，这毕竟是分管区长的赞美，和学生家长的自然还不一样。 叶子枫敬完后，江若影又敬了三杯，先说她今天是叶区长一边的，今晚教育上不管校长还是局长，都是尊贵的客人。说叶区长嘱咐过了，她主要是来给校长们服务。 又说起和罗国布市的交流，说很快布市第一区就会安排一名副议长来带队交流，第一场的交流为了避免敏感性话题，主要是以文化和教育交流为主，到时还请各位校长多支持，外办也会安排区里的老师和学生到布市进行交流。 校长们一听也很高兴，整个桌上，除了江若影不喝酒，其他人都喝的很尽兴。 酒过五巡，焦明艳起身说道：“今晚区长一是感谢大家，二来也有任务布置给大家，咱们鼓掌，请区长作指示。” 说完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都热烈的鼓掌。 叶子枫站起身，却又被焦明艳过来给按在了椅子上：“区长，你坐着说，你站着，我们坐着，不得劲。” 校长们也笑着附和。 叶子枫说道：“一点小事，本来想开个会的，但我想我何德何能，敢给各位教育专家开会，后来想还是趁着喝酒，和大家一块商量一下，大家看行不行？” “各位校长都知道，我们现在正举全区之力打造南部新城，徐书记讲，现在精华区真正拿的出的手的东西不超过三样，教育算是其中之一。” “南部新城，教育先行！在这件全区的大事里，咱们教育不能缺席，而且要发挥重要作用！” 校长们都静静地听着，脸上开始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互相望望，都感觉区长这是要从他们学校里抽调骨干教师。 叶子枫继续说道：“南部现在刚建了三所学校，还有一所马上建成，两所九年一贯制学校，还有两所小学。我和焦局长商量了很久，觉得不管派哪个校长去，就算他们全力以赴，也肯不定不如在座的各位校长分分神，稍微抽出点精力办得好。” 叶子枫看了在座的校长们一眼：“我给区长也做了汇报，区长也已经原则同意。那两所九年一贯制，小学部由在座的两名校长来担任，中学部由文魁校长和文展校长来担任，另外两所小学，由两名校长来担任，这样的话，两个小学部，两个中学部，外加两所小学，咱们在座的六名校长正好合适，一人一个坑。” 在座的校长们脸色瞬间都变了，这是要让他们离开苦心经营的名校，去南部拓荒吗？ 先不说社会地位和待遇天差地别，就单单这学校灌输的心血，也是万分不舍。 李文魁有些疑惑，因为他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退休了，难道要让他去那边的新学校去办退休吗？ 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们的目光都望向了焦明艳，大家都知道，校长的变动一直是教育内部商量，区委、区政府不会干涉，这次难道是焦明艳要把大家集体挪坑，搬出了区政府来强行推动吗？ 房间里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第157章 长久的隐痛 最终，还是赵文展也开了口：“区长，您的意思是我们离开现在的学校吗？” 赵文展是典型的文人，一身清高傲骨，尽管年龄只有四十多岁，但对教育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有很高的造诣，京市和沪市的有些学校高薪聘请他很多次，还许诺给京沪户口，只是他不舍得一手打造的精华中学，才屡次婉拒。 如果区里用行政命令强行让他离开精华中学，那他就做好了离开精华教育的准备。 赵文展的语气很和缓，但透着一股坚定，他与别的校长还不同，他有随时走的底气。 大家都望着叶子枫。 叶子枫笑着说道：“怎么会让大家离开现在的学校呢！你们现在的学校，是精华区的骄傲，是精华教育的标杆和旗帜，别说区里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就算你们有这个想法，区里也不会同意！” 校长们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 叶子枫说道：“区里的想法是，这几所学校成为你们学校的一部分，可以说是分校，但也不算是分校，因为就是一个整体，新校和老校不管是校长，还是法人，都是同一个，还是在座的各位。” 校长们这时听明白了，这是额外再多一所学校让他们管理，直到这时，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咱们新招的五百名教师，最优秀的，让在座的各位校长优先选，你们选够了，再分配到其他学校。”叶子枫看看各位校长，又说道： “当然，咱们总校的老师也可以去新校，这由校长和老师们自愿决定，区里和教育局不干涉。至于交通费和各种补贴，区里也考虑了，一所学校给你们一百万元，作为额外的经费。” 校长们都放松起来，这么多年，别的不会，管理学校是她们最拿手的，无外乎就是多了一所学校而已，优先配老师，还有额外经费，这事对她们来说并不难。 李文魁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可是还有两个月就......” 叶子枫端起酒杯，一脸诚恳地说道：“李校长，我敬您一杯，恳求您留下再干两年，将新学校扶上马再送一程，然后您再退休颐养天年，好不好？” 其实这个消息对李文魁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有些激动地端起酒杯：“区长，谢谢！我就算头拱地，也要把新学校拱成全区、全市一流！” “谢谢校长！您打造的学校，大家都放心！”叶子枫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上了一杯，笑着对各位校长说道： “大家都是一流学校的校长，都优秀，都耀眼，我们不懂教育的，实在分不清大家谁更优秀，更耀眼，希望在新学校的比拼上，大家依然耀眼！” 赵文展此时第一个回过味来了，笑道：“区长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没有？咱们都是躺在名校的功劳簿上的校长，谁行谁不行，确实不好分清楚，但现在大家打造新学校，可就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第一批毕业生出来的时候，谁行谁不行，可就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李丽校长也缓过味来了，笑道：“区长，你太坏了，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你这是把我们当学生，还要考试啊！” 焦明艳笑道：“现在觉得压力大的，可以提出来，主动退出。” 都是名校长，谁这个时候能退缩，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水平不行，不敢竞争了吗？ “没有提出异议的，那就通过！”叶子枫起身，端着酒杯说道：“这一杯算开工酒了，从今晚开始，各位校长就要多琢磨新校的事情了。” 陆明的性格在这群校长里最外向，也最幽默，他笑道：“以前局里想从在座诸位的学校抽个老师去新学校，大家总有一千个理由拒绝，现在好了，锅里是你的，碗里也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分配吧。” 校长们都不说话，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可以抽调的骨干，还不能对老校造成影响。 叶子枫说道：“我强调一句，打造新校固然重要，但千万不能牺牲老校，否则我们就是失败的。” 李丽苦着脸说道：“区长，你说的倒是轻松啊。” 程芳也苦着脸说道：“咱们大家都不要内卷好不好？咱们是不是约定个骨干教师去新校的数额，否则有的去的多，有的去的少，也不公平啊。” 陆明笑道：“这东西怎么统计啊？再说了，区长就是要让咱们内卷起来，行了，兄弟登山，各自努力吧！” 程芳不乐意地看了陆明一眼，说道：“就你鬼点子多，你现在师生比是最高的吧？你打造新校，老师倒是富裕！” 赵文展笑道：“别让区长看笑话了，才刚对咱们一挑动，咱们就先吵起来了，还是名校长吗？咱们平时不就这么对班主任的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 这些校长们没有酒鬼，作息也规律，不到九点，晚宴就结束了。 校长们尽管有点压力，但更多的还是摩拳擦掌，暗暗存着较量的心。 送走了校长们，焦明艳美滋滋的：“区长，你这招太高明了，这下子，校长们不用扬鞭自奋蹄了。” 叶子枫喝的稍微多了点，他转头笑着看江若影，想说这是江主任的主意，却被江若影使眼色制止了。 焦明艳说道：“区长，我送你？”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不用，我一会送江主任。” 焦明艳故意做出夸张的吃醋的样子，噘着嘴哼了一声，随即笑着跟江若影说道：“那我先走了。” 江若影尽管心里微微有些尴尬，但表情却是落落大方：“焦局慢点。” 叶子枫送江若影回家。 到了楼下，江若影轻轻挥挥手，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吧，记得这件事不用再管了，教育上这帮人好胜心都很强的，只要发动起来，就不要过多干涉了，让他们自由发挥。” 叶子枫点点头：“我听你的。你上楼吧！” 江若影本想说我先送你离开，但笑了笑转身进了楼。 叶子枫直到看不到江若影的身影，这才回头上了车。 后来的发展，也的确证明了江若影这个方法的英明正确，这两所新校，汇英中学是吕文芳当校长，汇才中学是李步任校长，因为汇才第一年没有凑够一个班的初一学生，所以两所毕业生相隔了一年，后续又加入了两所新校汇智和汇美，这四所学校的第一期毕业生，成绩都拿到了当年的第一名。） 后来叶子枫总结过，因为第一届的毕业生人数都不多，差不多都在三十到五十名左右，但师资却很强，几乎每一名学生都是像盆景一样被精心呵护的。 这样的教育，拿第一还是相对容易的。难得的是，在随后几届毕业生，也稳在了第一梯队，和总校不相上下，甚至偶尔会超过总校。 带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这几所学校周边的房价，从七千多很快升至了两万二三。 而叶子枫和焦明艳，也成了房地产商围追堵截的对象，因为只要确定是标杆学校的分校，哪怕房子还没盖，期房价格第二天就能涨三到五千元。 还有一个结果，是这种方式根据不同的类型学校进行改变和扩充，形成了一套的理论，被省里作为典型推广，几年后，教育部将全国教育工作会的一个分会场放在了精华。 当然，这是后话了，而且这些，也因为徐梦云的离开，而成为了叶子枫心中最长久的隐痛之一。 ************* 有奖征书名：写到四十五六万字的时候，准备改书名，现在我自己想了两个，向大家征求三个，到时五个书名一起验证，如果那位大佬的书名被系统判定为最优书名，我发个99的大红包给最优书名的大佬！ 第158章 好事不找你 明天周三，就要去党校报到了，残联等几个部门提出来给他晚上送送行。 叶子枫婉拒了，因为和校长吃饭的事，他把严立农和二院高英约的事推了一天。 毕竟是副区长约的饭，推一天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如果今晚再不吃，那就要拖很久，就更不好面对严立农了。 上午他参加了个会，又调度了几项工作，安排得挺满，就是为了下午能空闲下来，和江若影喝喝茶聊会。 江若影的外办倒是确实清闲，基本都有空。 两个人喝着茶，聊着昨晚的事。 叶子枫说起昨晚的事，就一脸的钦佩。 江若影抿嘴笑笑，说道：“我后有还有主意呢，这次算是直属分校，如果成功，下一步就可以让他们每人挑一所后进的学校，看谁能把后进校拉起来。” “太好了！”叶子枫一脸的高兴，问道：“还有吗？” “有，但是别操之过急，”江若影给叶子枫递过一杯茶，说道：“饭一口一口吃，这样才吃得香。精华这些名校长们个个要强，但是也很有个性，操之过急就容易得不偿失。” 叶子枫点点头，本想再夸赞江若影几句，没想到江若影却先夸赞他了： “区长你昨晚表现真不错，开始的低姿态真是把他们架到了天上，后面的话说得也好，语气神态内容都好。” 叶子枫笑笑：“不都是按你教的说的嘛。” “哪有，可别这么说。” 。。。。。。 两人说着话，喝着茶，氛围极好。 叶子枫有种微微的喜悦，又带点微微的甜蜜，还非常踏实和宁静。 不过，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科技局长吕科锋来了：“区长，江主任也在啊？” 叶子枫笑笑，问道：“吕局有事吗？” 吕科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有点事想给区长汇报一下。” 江若影起身：“那我先回避一下。” 叶子枫有点不愿江若影走，便用征询地目光望着吕科锋：“需要江主任回避吗？” 这话实在问得有些明显，吕科锋微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用。” 江若影给吕科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说道：“科技工作重要，吕局长先谈。”说完看了一眼叶子枫说道：“我一会再过来给区长汇报。” 叶子枫也只好点点头。 江若影走后，吕科锋说道：“区长，咱们不是全国的知识产权试点区吗？今年试点结束，国家委托省里下个月对咱们进行验收。”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有问题吗？” “现在其他的，包括财政资金，机构设置，相关文件、政策出台，咱们基本都没什么问题了，目前就还有一项，发明专利数不够。” 吕科锋说完解释道：“主要是咱们区工业企业太少。” 叶子枫问道：“那怎么办好啊？我也不太懂这些。” 吕科锋叹口气：“最近我们挨家企业跑了一遍，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突击突击。另外还把发明专利数纳入了年底科技考核，增加了这部分资金扶持的权重，但是目前看效果还是不明显。” 吕科锋递给叶子枫一张表。 叶子枫接过看了看，发明是分了三大类：发明、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是创新专利、改进专利和外部优化专利。 后面还有一些分项，他也看不太懂。 吕科锋说道：“区长，我的想法是，咱们最好提前给书记和区长透点口风，否则万一省里来验收时，书记区长再抱着热罐子，到时候验收没通过，可就麻烦了。” 叶子枫轻轻皱了皱眉，这种事跟高守墨区长说还好些，跟徐梦云书记说，那真是得鼓起好大的勇气。 又说了几句，吕科锋就起身走了。 叶子枫将表格放在一边，刚想给江若影打电话让她过来，严立农敲门进来了。 “叶区，今晚没变化吧？”严立农一进门就问道。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变化，昨天是教育挺急的一个事，严区，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咱们副区长不就是擦屁股的嘛。”严立农进来坐在沙发上，问道：“听说你明天参加培训去了？” 叶子枫点点头。 严立农叹口气：“你去享福了，好好休息休息吧，今晚正好给你算是送行了。” 叶子枫笑笑。 严立农问道：“我看吕科锋刚走，又有什么麻烦事吗？” 叶子枫一听，叹了口气，把表递给严立农，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严立农听到吕科锋说提前给书记、区长透透风的时候，不由骂了一句：“这帮狗曹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严立农常年在乡镇，说话比较粗，好听点是接地气，难听点就是粗俗，不过今天骂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吃惊。 严立农晃了晃手中的表，气哼哼地说道：“妈的，这帮玩意，好事都他妈偷偷摸摸自己干了，长脸的事，屁颠屁颠跑书记、区长那里卖功，一到了这种烂事，让领导不高兴的事，就想起分管区长了，妈的！” 叶子枫有点尴尬地笑笑：“有这么严重吗？” 严立农问道：“科技局一年有一千多万的科技经费，给哪个企业，不给哪个企业，都是他们说了算！叶区，他们给企业钱的时候，来给你汇报过没有？” 对这事，叶子枫不用太多考虑，摇摇头说道：“没有。” “这不就是了！好事，有人情的事，根本不和咱们说，费劲的事，挨训的事，惹领导不高兴的事，想起咱们来了！”严立农把表往桌上一扔，说道： “还提前透透气？他是不知道书记的屋，还是不知道区长的屋？平时估计也没少去，现在找不到门了？得让分管领导去了？妈的！” 叶子枫看看严立农，不知道他今天是气不顺，还是本来就对吕科锋有意见。 不过想想严立农说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部门凡是来找他的，除了小影以外，其余还真的都是有麻烦事才来。 今天严立农的牢骚好像特别多，他翘起腿说道：“咱们副区长，名义上好听，其实狗屁不是，人，人说了不算，事，事说了不算，哎，他妈的，随他去吧！” 叶子枫笑笑问道：“严区，今天碰到什么不痛快的事了吗？” 严立农笑了，说道：“让部门给气的！一个林业绿化项目，前期招标、开工都连个屁都没放，现在出事了，来找我了，让我给骂了一顿，让他直接给区长汇报去。” 叶子枫想想吕科锋，好像还真是这样，平时也没见来汇报工作，来一次就是这么个事，还让自己去给书记和区长透透风。 第159章 她是这个 叶子枫想想吕科锋，好像还真是这样，平时也没见来汇报工作，来一次就是这么个事，还让自己去给书记和区长透透风。 严立农说的对，让他自己去给书记和区长透吧！ 想到这，叶子枫对严立农说道：“老哥，你以后真得多教教我，我都没想到这些。” “嗯，”严立农点点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提醒你，别被这帮家伙给蒙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严立农起身要走，临走前说道：“叶区，下班的时候我接你一块走。” 叶子枫起身说道：“我自己带着车吧，不麻烦你了。” 严立农坚持一块走，说吃完饭他送叶子枫回家。 叶子枫估计可能是跟上次一样，准备了点礼品，如果不带司机的话，是不是能少准备一份？还是这些事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叶子枫也没太往深里想，等严立农走后，他给江若影打了个电话，问她还能下来不？ 江若影说马上就下来。 叶子枫端了茶杯、茶壶去洗干净，然后等着江若影来了冲新茶。 江若影用的杯子，他特意在杯底贴了个记号，这个杯子不让别人混用，但他心里还是想着哪天能买个漂亮的不一样的杯子，单独给江若影用。 江若影很快就下来了，出去培训四十天，叶子枫在党校一群同学，有可能热热闹闹，但对她来说，这四十天确实有点长。 两个人喝着茶，叶子枫把刚才严立农过来，包括他说的那些话都讲给了江若影听。 江若影微微抿着嘴笑：“你就这么信任我？什么话都说？” “嗯。”叶子枫点点头，却想起了丁玲的事，心想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说。 江若影似乎有些开心，她说道：“人有正能量和负能量，话也有正能量和负能量，有时候要远离负能量，如果不能远离，也要尽量少受影响。” 叶子枫抬眼看看江若影，指了指隔壁：“你是说？” 江若影轻轻点点头：“人的角色不同，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做的事肯定也不同，你不能以副区长的角度去要求部门，就像你也有些事情，未必和书记、区长说，但是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不是也得一样找他们吗？” 叶子枫“哦”了一声，觉得也有道理。 江若影说道：“分管领导和分管部门总体上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赌气、置气没什么好处。” 叶子枫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有的部门一把手全面一些，有的就没那么全面，你不可能要求你每个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全面的人。”江若影说完，看了看叶子枫，笑道： “不过借这个事，可以反思一下自己，你去书记、区长那里汇报了多少？是不是也是有寻求帮助的事情才去？以后自己需不需要改进？” 叶子枫有点恍然开朗：“小影，我刚才想了想，我作为领导往下看时，只有你不是每次来都有麻烦事的！你说的对 ，看来我也要经常去汇报几句，尤其是好事！” 江若影笑笑：“我来都是瞎聊天，可没来汇报好事。” 叶子枫赶紧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教我，又不是来讨.....” 话快出口，叶子枫意识到“讨好”二字不妥，便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江若影却似乎明白，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对部门，也不能只被动应付，那种汇报的少，让你情况掌握不及时的，该提醒时就要提醒，该敲打时就要敲打，该调度时就要调度。如果给他宽松的环境不行，那就公事公办，就算以开会的形式，你也要掌握部门基本的情况。” 叶子枫感觉每次和江若影聊天，都能受益匪浅，他感慨又羡慕地望着江若影，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厉害呢？” 江若影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道：“这点东西，就算我不说，你也很快就明白了。” 叶子枫接过茶，摇摇头说道：“不会，我觉得你说的很多道理，就连严区长他们都未必懂。” 江若影笑笑：“他嘴上未必懂，但行为未必不做，说不定人家去书记、区长屋里勤着呢，可不要总听别人嘴上说什么。” 叶子枫顿时又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想起了穆青，想起了刘刚，这俩人估计严立农没少给高守墨参与意见，还有今晚的高英。 想起高英，叶子枫说道：“今晚严区长和高英请客，一块去吧？” 江若影轻轻抿着嘴，半晌笑道：“区长，你是真的一点都不避嫌啊。” 叶子枫此时倒来了胆气，不在乎地说道：“避什么嫌，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担心地问道：“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江若影想起了昨晚，叶子枫对焦明艳直截了当说送自己回家时的情形，情不自禁地又想笑，她只好又将嘴轻轻抿住，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于开心。 过了一会，见叶子枫还在望着她，好像在等她的答案，便轻轻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影响。” 江若影心里清楚，今晚的饭局，她不适合参加，但是想想四十多天见不到他，她又有点犹豫。 半晌，她说道：“如果晚上你们进行的快，我请你吃个饭吧，算给区长你送行了。” “好。”叶子枫立刻答应下来，告诉了江若影晚上的酒店，说道：“吃完我就不让他们送我了，我在酒店旁边等你，行吗？” “好。”江若影点点头。 俩人又聊了一会，就快到下班的点了。 严立农推门进来，见江若影在，笑道：“江部也在啊，没打扰吧？” 江若影起身笑道：“明显打扰了嘛！” 严立农笑笑，刚要说话，江若影对他俩说道：“行，你们两位领导谈工作吧，我先上去了。” 江若影走后，严立农坐下，叹口气说道：“江若影真是可惜了，她要一直......不说了。” “对了，刚才你怎么叫她江部？”叶子枫疑惑地问道。 “哦，有点习惯了，那时候她是组织部副部长嘛，我提局长的时候，还是她带队考察的呢。” 严立农说完，伸了伸大拇指，对叶子枫说道：“论水平，全区的女干部里，她绝对是这个。” 望着严立农翘起的大拇指，叶子枫竟然莫名的觉得开心。 “比朱迎她们强不是一点半点！”严立农仿佛有机会就得攻击朱迎几句。 叶子枫没接话，岔开了话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锁门下楼。 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鬼鬼祟祟，直接在院里上了车。 来到酒店后，一进房间，叶子枫不由愣了一下。 第160章 淡淡的从容 又有大佬破费了，姜月璃大佬送的太多了。　　叶子枫一进房间，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今晚人不多，简单一坐一聊就结束了，现在却见屋内坐了六七个人。 新任的卫生局局长徐群参加，叶子枫倒是没有过多的意外，但是其他人就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而且还大多是他分管和协管部门的。 有人社局局长周天刚，有残联主席陈海，还有下午才去过他办公室的科技局局长吕科锋。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民政局的安燕。 在这次干部调整中，安燕的“副局长”的前面又加了个“副书记”，算是民政局的二把手了。 残联陈海笑道：“区长，我们本来想给你送行，你分不开身，今天我们沾高英院长的光，也算一块给您送行了。” 叶子枫心里除了诧异，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严立农明明说的是高英请客，没几个人。 而且，昨天残联陈海和档案局蒋丽去他办公室说给他送行的时候，他还婉拒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 大家见他和严立农进来，都纷纷起身过来打招呼。 叶子枫一边跟徐群握手，一边淡淡地笑道：“今晚这是个什么场合啊？这么热闹？” 高英过来，爽朗地笑着跟叶子枫握手：“区长，徐局长和我能有幸请您和严区长出来，真是莫大的荣幸。这几位老哥也想给您送行，这不一说，就都过来了。” 叶子枫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心想怎么成送行了？ 如果送行，那跟自己部门在一块多好，还能顺便聊聊工作的事，毕竟出去四十多天。 这倒显得自己拒绝分管部门送行，却应了高英一样。 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而且，如果是分管部门给他送行，那就可以叫上江若影了。 高英看出了叶子枫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忙热情地招呼：“区长，您快请坐。” 高英还是以前那样，热情客气中带着强势，把叶子枫往主宾的位置上引，叶子枫倒也习惯了，严立农张罗请他吃饭，肯定是让他做主宾的。 上次也是这样，严立农坐主陪，他坐主宾，也很合理。 他刚要坐下，安燕笑着跟了过来，伸出手：“区长，我一直等着跟你握手，你怎么不理我啊。” 叶子枫连忙歉意地说道：“安局你好，恭喜啊。” “咳，级别又没变。”安燕笑着说完，指了指叶子枫身边的座位，对徐群说道：“那我挨着区长坐了。” 徐群对严立农说道：“区长，您坐主陪，我坐副陪。” 严立农笑笑，说道：“你主陪，让高英副陪就行。今天是你俩请叶区长嘛。” 叶子枫和安燕刚坐下，听到这话转头一看，严立农竟然已经坐在了副宾的位置上。 “严区，今晚这是什么宴啊？鸿门宴吗？这是怎么个坐法？”叶子枫起身半开玩笑地说道。 在区领导里，他和严立农在一块是最放松，也最能放得开的，他想过这个问题，估计一是有亲近感，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他对严立农没有敬畏感。 严立农笑笑说道：“叶区你就赶紧坐下吧，人家高院长和徐局长主要是请你，我就是个来蹭饭的。” 叶子枫苦笑道：“我怎么感觉今晚这么乱呢，到底什么情况？” 严立农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坐哪不一样，快坐吧，你坐下了，大家就好安排了。” 叶子枫肯定不能做这么没规矩的事，俩人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严立农做了主陪这才作罢。 叶子枫也借机说了本来严立农约的昨晚，因为教育有事推迟到了今晚的事。 他是说给几个分管部门听，第一这事是严区长约的，第二，几天前就约好了。 很明显，不管是严立农，还是高英，并不希望他说这些，便插科打诨的。 其实陈海等人并不在意这些。 徐群坐了副陪，周天刚坐了副宾，高英对安燕说道：“安局，我给叶区服务吧？” 安燕笑笑：“你给严区服务吧，我帮你给叶区服务。” 高英也不好坚持，便去挨着严立农坐下。 叶子枫看看这一桌人，心想恐怕早结束不了，便出门给江若影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问道：“也不知道今晚这是个什么场合？感觉怪怪的，我担心结束早不了。” 江若影说道：“人家请客，肯定有目的，你安心坐着，一会就能看明白。” “要不你过来吧？”叶子枫问道。 江若影犹豫了一会，说道：“你看看情况吧，如果合适，那就提一句，让周天刚局长给我打电话是合适的。” “好！”叶子枫见江若影答应了，有些喜出望外。 回到房间，桌上已经开始聊得很热闹，高英和安燕都是外向活泼的性格，陈海也是个喜欢讲笑话的人。 周天刚说道：“叶区，我发现今晚高英请的人都是你分管部门啊，我们几个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安燕局长，那也算你半个手下啊。” 陈海笑道：“安局属于部门家属。” 安燕笑着给叶子枫倒茶，故意不高兴地说道：“什么家属！我今晚要好好敬叶区长两杯，让叶区把我调到他分管部门去，让老苏滚蛋。”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严立农说道：“你来了估计也不吃香，人家叶区长有江若影呢。” 安燕笑道：“我又没那么多贪心，区长只要给我一点就够了。” 严立农笑道：“给你一点什么啊？你家老苏能愿意？”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一直想提江若影的事，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心里正有点着急，这时见提到了江若影，他刚要说话，吕科锋说道：“下午去给区长汇报的时候还见江主任了，忘了把江主任一块喊来了。” 陈海说道：“让区长给江主任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安燕撇撇嘴：“你看你，一提若影主任，眼里都冒光！” “若影主任确实说要给我送行的，我为了严区长这事，只好推掉了。”叶子枫抬手看看表，有点为难地说道：“这个点打电话还好吗？” 他说完转头看看周天刚，说道：“周局，要不你问问？” “好！”周天刚拿出手机给江若影打了过去：“若影主任，区长要去培训了，咱俩作为区长的秘书长和副秘书长没安排个送行，有点失职啊。” 也不知江若影在那边说的什么，周天刚笑道：“过来吧，还没上菜呢，区长说等你！你不来，不让上菜。” 放下电话，周天刚说道：“一会就到，若影主任正好在附近呢。” “那真是太巧了！”陈海显得尤其高兴。 十几分钟后，江若影到了，安燕夸张地给江若影让座：“江主任，我占了你的位置了。” 江若影轻轻按住了安燕，笑道：“位置是大家的，先到先得。”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见江若影总来了，心情自然是好了起来，甚至对科技局长都有了些好感，因为他引起的这个话题。 现在见江若影又总是这么从从容容、落落大方，心里更加高兴。 高英也过来跟江若影打招呼，江若影淡淡地笑道：“我要给区长送行，区长没答应，还是你面子大啊。” 高英连忙客气了几句。 叶子枫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尽管高英是散发着强大气场的人，但好像在江若影面前，就没那么强大了。 第161章 眼圈红了 江若影就那么从从容容地站在那，尽管一点也不强势，但却总感觉能压住高英的气场。 叶子枫越看心里越欢喜，仿佛江若影在场，他的心就特别安定和踏实。 严立农说道：“既然江主任到了，那就上菜吧？” 徐群安排上菜。 菜很快上来，严立农举起杯，说道：“今晚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子枫区长送行，祝愿子枫区长在党校学业有成，多认识几个漂亮女同学！当然，发生点亲密关系就更好了！” 大家又笑，只有安燕斜了严立农一眼：“严区长说话总是要往下路走。” 说完一脸关心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你们这个级别的女干部，都如狼似虎的，你去了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说完又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回来，有我们呢！咱自己人毕竟安全！” 大家都笑。 叶子枫有点尴尬，他这是第一次和安燕喝酒，发觉她太能放得开了，跟上次走访部队时简直像两个人。 这种反差，好像比焦明艳还要更明显。 严立农坏坏地笑道：“好啊安燕，你竟然敢这么说朱迎书记，我回头得告诉她！” 安燕也就愣了一秒钟，立刻反击道：“我说的是区长的党校同学，你却非往朱迎书记和夏曼区长身上扯，好吧，你不去告诉，我也得去告诉这两位领导，告诉她们你是怎么说他们的！” 叶子枫没想到安燕反应这么快，不但反击回去，还又把夏曼区长给拖上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喝酒。”严立农发现斗嘴占不了便宜，忙转移了话题。 安燕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还敢去给朱迎书记说？不被骂个狗血喷头才怪！” 严立农带完三杯后，徐群又带了三杯，最后一杯是高英带的，她站起身热情洋溢地讲了一番，主要是感谢和祝福。 随即进入了单独敬酒的环节，叶子枫发现，在座的人对他相对还是比较尊敬的，说话也有分寸，但是对严立农就差一点了。 估计严立农没当副区长以前，大家都是平级，打打闹闹互相讽刺挖苦几句也习惯了。 尽管现在是副区长了，公共场合可能会有必要的尊重，但是气氛一到，说话就没有平时那么客套了，不过除了安燕意外，其他人必要的分寸还是有的。 周天刚其实比严立农资历更老，他对严立农很客气，严立农对他也有几分尊重。 大家普遍对江若影都很客气。 大家喝酒时互相都斤斤计较，谁少喝一点都不行，但江若影不喝酒，却从来没人说过什么。 从大家的聊天里，叶子枫知道，这些年江若影几乎是不参与这些场合的，像是隐士一般。 因为有过和枫影的聊天，叶子枫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也就暖暖的感动。 互相敬完一圈后，高英站了起来，又说了许多感谢和拜托的话。 她现在的二院，和第一人民医院没法比，因为老院拆了，现在租了半座楼，地点偏就算了，还不好停车，所以经营很困难，希望各位领导能伸手帮一下。 叶子枫看看江若影，心想果然安静地等着就行，主题早晚得出来。 高英说完，让服务员换了个大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足足有接近四两。 她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多支持！” 叶子枫说道：“太多了吧？别喝这么多。” “谢谢区长，我能行。”高英端着酒杯，从叶子枫开始，挨个碰了杯，不顾众人的劝阻，咚咚咚地喝了进去。 叶子枫看得惊心动魄，前期公共科目期间，就差不多喝了三两，单独敬酒恐怕也得喝了三四两，加上这一杯，就一斤多了，而且这是一口喝下去啊。 高英显见得也是有些难受，但她强撑着又倒了半杯，走到叶子枫面前说道：“区长，我再单独敬你半杯，礼数不周，你别见怪。” 叶子枫赶紧起身，想夺下她的杯子：“高院长，咱们换小杯！” 高英将杯子高高举起来，不让叶子枫拿到，说道：“不，我敬区长，必须用大杯！” 严立农说道：“你看高英对叶区长这感情！” 江若影起身拦住高英，说道：“高院长，我建议你先把需要区长帮忙的事说出来。我觉得叶区长只要能帮的，不用你喝这么多酒，如果是帮不了的，你就算喝了也没用啊，还让区长心里有负担。” 叶子枫连忙点头：“对啊，你先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帮。” 高英刚要说话，徐群端着酒杯过来了，叹口气说道：“区长，高英实在太难了，医院的房租都交不上了。” 高英眼圈有些发红，却笑着说哦道：“房租还好说，咱去求求房东，总能宽限几天，但是水和电，人家是真不等，你不交，人家就停。” “这么难吗？”叶子枫有些难以置信，不都说医院就是聚宝盆吗？ 徐群说道：“这些跟高英没关系，主要是上一任院长，上马了几个项目，都血亏，把医院的家底都掏空了。” 高英望着叶子枫，还是用一种爽朗的半开玩笑地语气说道：“我现在都不敢去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被要债的堵在里面，哈哈。” 叶子枫望着高英红红的眼圈，心下十分不忍。高英不是那种善于委委屈屈的小女人，她是个要强的女人，甚至想掩饰自己的难堪，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这就更让人看着难受了。 严立农在旁边说道：“这还不如不提拔呢，以前在一院当副院长，起码不受这么多难为！” “需要我们做什么？”叶子枫问道。 高英说道：“我前期给吕局长和陈主席汇报过，他们都基本同意了，但是说还没给您汇报，我想今天正式给您汇报一下。” 叶子枫有些疑惑地望向了吕海峰和陈海：“什么事？”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神色都微微有些尴尬，起身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第162章 有事相求 两个人过来，陈海解释道：“高院长跟我初步谈了几次，还没来得及跟区长汇报。” 江若影端起酒杯，去敬周天刚。 严立农也说道：“叶区他们谈公事，咱们喝酒。”说完端起酒杯冲安燕晃了晃。 叶子枫几个人离桌子稍远了些。 听了一会，叶子枫明白了，原来残联有残疾人康复资金，对一些残疾人康复机构会有补贴，对残疾人个人的康复费用也会报销。 现在二院的位置和病号都不行，运营难以为继，所以高英想把医院转型成康复为主，现在起步阶段，没有名气，也没有那么多病号，所以想请残联帮忙。 因为康复的费用，最终要在残联报销，所以残联对残疾人选择康复机构还是很有影响的，而且医院成为了残疾人定点康复机构之后，每年还会有一定数额的资金补贴。 更重要的是，残联对康复机构的建设也有投入，一些康复器材，残联可以招标购买，并无偿送给康复机构，这样医院就省下了前期采购设备的资金。 叶子枫倒觉得这是件好事，问陈海道：“可行吗？有什么困难？” 陈海说道：“没什么困难，我们一定支持好，不过，就是高英院长提的数额太大，光医疗康复器材就要三百多万，我们恐怕拿不出那么多，要是二十万、三十万的，我们应该能解决。” 高英说道：“陈主席，给谁投都是投，与其给那些私人机构，还不如给我们正规医院，我们起码不会干上几天，把器材一卖就跑路。” 陈海的脸有些不好看，说道：“以前确实有过这种情况，但现在我们再给器材，会跟他们签责任合同的。” 叶子枫想起了社保资金审计的事，孙晓霞和庞处长几次说起过，残联账上的滞留资金过大，便问道：“我听审计组的说，账上常年有几千万资金趴着，有这回事吗？” 陈海点点头：“区长，审计组也给我们反馈了，我落实了一下，两千多万主要是就业培训资金的滞留，康复资金只有几百万，而且每年都能花出去，不存在滞留。” 高英说道：“就业和康复，不都是为了残疾人嘛，用在哪里应该都可以吧？” 陈海摇摇头，给叶子枫解释道：“康复和就业资金的来源不同，康复资金是财政拨款，就业培训资金是来源于跟企业收取的残保金，残保金使用有明文规定，只能用于残疾人的就业培训。” 叶子枫问道：“每年收多少？” 陈海说道：“每年能收五六百万，但是支出只有二三十万，就像个漏斗，上面口大，进得多，但下面嘴小，出不去，所以账上滞留的就越来越多。” 陈海说完，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们也着急，每次审计都不过关，而且还没法整改，因为从上到下就是这么规定的，不允许挪做他用。我们给市里提了好多次了，如果能放开对困难残疾人家庭的救助，这钱就好用了。哪怕年底走访贫困残疾人时能用这个钱也行啊，但是市里明确不同意，说这是国家规定的。” 看叶子枫有些疑惑，陈海苦笑了笑，又解释道：“这都是当年上面残联系统的私心造成的，当初刚开始收取残保金以后，中残联担心地方政府对残联减少投入或者不再投入，所以就把残保金的使用用途规定的极为狭窄和严苛，只能用于残疾人的就业培训，其他残疾人所需的康复、救助等资金，要求本级地方财政投入。” “这也算是残联系统给自己挖的坑，滞留这么多资金，每年都要做情况说明。而且财政已经几次说要收归国库了，每年都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年底收走，年初又给拨回来。” 高英说道：“如果能想办法帮我们投入一些，既帮医院缓了燃眉之急，又给咱们残联也解决了困扰，一举两得多好。” 陈海摇摇头：“不行，这个钱没法用。” 高英目光望向了叶子枫：“区长，只要审计同意应该就可以吧？” 叶子枫望向陈海。 陈海说道：“区长，只要审计同意，我没问题，我们也盼着能开个口子呢。” 高英一听很高兴，把安燕叫了过来：“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呗。” 看得出安燕和高英关系不错，安燕问了问情况，就给苏荣光打了过去，将情况说了一遍。 放下电话，安燕摇摇头说道：“老苏说不行，除非上政府常务会通过一下。不过即便上政府常务会，也是临时性的变通，毕竟和上位的规定是相悖的，将来也有可能出问题。到时还需要区政府给上级审计部门写出说明。” 高英明显有点不死心，但叶子枫了解高守墨的性格，只要和上级规定相悖的，他是绝不会开口子的，而且一旦审计不过关，还要求政府做出说明，那就自然更不会了。 叶子枫摇摇头：“这事暂时不要想了。” 高英没说话，心里想着她自己去找高守墨区长一趟。 话题又回到了康复资金上，陈海说道：“区长，现在上面要求我们每个区县都建一所自己的康复中心，残联自己来进行管理，很多民间机构总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对残疾人不负责任，就是有套取资金的嫌疑。” 高英说道：“那咱们两家一块来建好不好？我们出人员和场地，你们出资金和设备，两家共同管理。” 陈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路子倒是可以，只是你们那地方太偏了，残疾人过去不方便，而且面积也太小。” 高英点点头，说道：“行，那我明白了，等我们新院区建起来，咱们再谈，到时我们拿出五千平米，咱们做一个全市一流的康复中心。” 陈海点点头：“那就太好了，不过你的新院区什么时候建啊？” 高英说道：“新二院走的ppp项目，我现在正在跟几家企业谈，应该下个月底就能敲定。” 陈海未置可否，建医院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就算土地可以无偿划拨，那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第163章 顺水人情 高英看看叶子枫，又看看陈海，有点难为情地说道：“那区长、主席，能不能先给我们一点，解解燃眉之急。” 陈海看看叶子枫，对高英说道：“那我想先给你二十万吧。” 高英求助地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对陈海说道：“陈主席，你大方点，多帮帮高院长。” 陈海笑笑，说道：“好，区长既然说了，那我们给三十五万吧，分两批，上半年给二十，下半年再给十五。” 高英伸出手，用力地跟陈海握了握手：“谢谢主席！太感谢了，等我们新院区建好，我再给你汇报！” “好！”陈海笑笑。 高英松开手，目光就望向了科技局局长吕科锋。 吕科锋一直在旁边没说话，这时便笑道：“高院长，我们没残联陈主席那么有钱，而且科技专项资金的审计很严格。” 陈海不满地说道：“说的跟我们的专项资金审计不严格一样！” 高英跟吕科锋再三恳求。 叶子枫听明白了，高英想进一台设备，想以科技项目的名义申请科技资金。 吕科锋给叶子枫解释，一般科技经费，是对企业、大专院校，也包括医院等一些研发投入进行补贴或者奖励，一般要有了投入，有了成果，科技局会按照投入的比例和成果的大小，来给予奖励或者补贴。 但是像高英说的这种，既没有研发团队，也没有成果，只想用科技资金买设备，这种情况不太方便给补贴。 严立农此时插话道：“又不是没有先例，以前农科园种了点新品种的草莓，不也给了三十万吗？还有教育局搞的云教学，听说也给了六十万。包装包装不就行了，反正论证的专家也是你们的人。” 吕科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给叶子枫解释说那都是他来科技局之前的事了。 叶子枫心里拿不准，一时就有些为难。 江若影此时走了过来，对吕科锋说道：“吕局，不出问题的前提下，能帮就尽量帮吧，毕竟是公对公的事，肉烂在锅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若影一说话，叶子枫就有了底气，对吕科锋说道：“吕局，你就和高英院长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完善一下，尽量稳妥。” 吕科锋点点头，说道：“那台仪器四十多万，我们最多能给二十万，区长，您看行吗？比例太高的话.......” 叶子枫点点头：“行吧。”说完看看高英：“稳妥第一，细水长流，有合适的项目，每年都给点。” 高英感激地说道：“谢谢区长，我们新院区建成后，项目就会正规了，您放心吧。” “行，那就这样吧。”叶子枫松了口气，看来今晚这个主题任务算是解决了。 高英有些激动，又要倒酒，被叶子枫拦住了：“高院长，你要再倒，刚才说的可都不算了。” 高英愣了一下，点点头，有些感动地说道：“谢谢区长！” 陈海和吕科锋说道：“区长，那我俩敬你吧！” “好。”叶子枫端起酒杯。 结果高英还是倒了半杯，也喝了。 四个人喝完，分别落座。 事情已经解决，大家也就都放松下来，又是一顿敬酒。 后来，周天刚、江若影和陈海、吕科锋一块过来给叶子枫敬酒，安燕也端着杯子凑了过来：“我也算区长的人。” 大家都笑，刚要喝，却听咕咚一声。 原来是高英喝得有些多了，在椅子上没坐稳，跌坐在了地上，她本身就长得高，有点人高马大，跌倒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笨拙。 安燕和江若影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扶起来。 叶子枫望着眼神有些迷离，表情也有些呆板起来的高英，再想想她刚才争取那几十万的样子，心里觉得干点事真是不容易。 他回头对严立农说道：“严区，咱们结束吧，大家也都早点回家休息。” 严立农点点头，问大家还吃面食吗？大家都摇头说不吃了。 出了酒店的门，高英尽管被安燕搀扶着，但仍有些站不住了，她握着叶子枫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和让区长见笑了之类的话。 叶子枫好半晌才把手抽出来，对安燕说道：“把院长安全送到家。” 安燕费力地扶着高英，还不忘开玩笑：“区长，没法跟你握手了，下次补上。” 叶子枫笑笑：“好。” 大家都等叶子枫先走，叶子枫婉拒了严立农送他，上了江若影的车。 江若影开车很安静，很稳。 叶子枫也喝了不少，他想起了严立农下午的牢骚，说部门有好事都自己干了，不会告诉分管区长的。 他想，如果残联和科技局同意高英的请求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今晚这顿酒了？ 肯定是陈海和吕科锋不想给高英这个钱，所以高英才找的自己，那他俩为何又同意了呢？ 他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并问江若影：“小影，分管区长和部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江若影笑笑：“就是分管和被分管的关系啊。” 叶子枫叹了口气：“你这等于没说。” 江若影笑道：“要说区别呢，其实部门的实际权力更大一些，他们更能直接兑现一些东西，不过分管区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很多事，他也要受分管领导的制约。” 叶子枫想了想，没想明白：“我能制约他们什么？就是他们有困难的时候我不帮忙吗？” “不止，”江若影说道：“就像今晚吕科锋给医院的那个科技项目一样，他如果不同意这个项目，那以后再有类似的项目，他也不方便给。” 叶子枫有点明白了：“他不给我这个人情，那别的人情他也不能给。” “对，毕竟分管区长可以调度全年的科技项目，甚至强势一点的分管领导，都要自己签字才能拨款。”江若影说完笑笑：“你不会这样的，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权力永远是把双刃剑。” 叶子枫叹道：“这个高英也不容易，晚上喝了这么多酒。对了，她今晚倒是达成心愿了，但陈海和吕科锋会不会不高兴，对她和对我有意见？” 江若影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会呢？他们是愿意送给你人情的，再说了，他们来之前，对今晚的饭局就怕是就心里雪亮，只是送分管领导个顺水人情而已。” 第164章 孙瑜成了同学 叶子枫“哦”了一声，心想难道今晚又是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照不宣，就自己是迷迷糊糊入局的？ 一想到这些，叶子枫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想想，好像今晚也算皆大欢喜。 江若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他送到楼下，在小区门口就停下了。 “区长，我就不进去了。”江若影说道。 叶子枫还有很多话想跟江若影说，但有些话不知怎么开口。 江若影说道：“快回家早点休息吧，出去四十多天呢。” 叶子枫下了车，有些不舍地跟江若影挥手道别。 目送江若影的车离去后，叶子枫才转身进了小区。 小区不算很大，但叶子枫的家在最里面靠近山的位置，走了七八分钟才到。 回到家，孙倩赶紧热了洗脚水给他泡上。 对于这四十多天的培训，恐怕最舍不得的就是孙倩了，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强颜欢笑的样子。 行李箱已经给叶子枫备好，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不厌其烦地告诉叶子枫牙刷、牙膏、沐浴露、刮胡刀都放在哪，袜子、内裤分别用袋子装好，嘱咐一天换一个，不用洗，装在袋子里周末带回来。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走上前轻轻搂住孙倩，在他心里，江若影有点像导师，只有在孙倩面前，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被需要，甚至有点被仰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价值，并不是那么没用。 明天要出去了，今晚自然要亲热一番。 孙倩表现的有些复杂，既热烈主动，但又有点分心，她很想今晚能更加和谐美好，甚至比平时多了一些刻意的逢迎，但因为分神，反而却似乎没有达到她平时的愉悦高度。 叶子枫倒是很尽兴，但他也感到了孙倩没有往日飘上云端的表现，不免有些遗憾，甚至有点亏欠孙倩。 “是不是我今天表现不好？”叶子枫问道。 “不！特别好。”孙倩紧紧搂住了叶子枫，泪却流了出来。 “感觉你没往日舒服。” “很舒服，非常舒服。” 叶子枫发现了孙倩眼里的泪，轻轻帮她擦去，说道：“又不是去外地，就在东州，你想我了我就回来。” “没事，你安心培训吧，对了，你回来时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准备好。” “还一周呢，到周五的时候咱们再商量也来得及啊。” “嗯。” 两人又说了几句，去洗了澡，抱着睡去。 第二天，叶子枫先去了趟单位，临去党校报到前，他去夏曼区长屋里坐了坐，说了说教师招考的事。 夏曼说守墨区长也已经跟她说了，那就招吧，谁让大家都对教育这块招牌这么偏爱呢。 叶子枫很高兴，感谢了几句，回到办公室给焦明艳打了电话，告诉她夏曼区长已经同意了。 焦明艳自然也是十分开心，说临走前没能送行，等回来接风时间太久，中间找个周末大家聚一下吧。 叶子枫同意，让焦明艳跟江若影商量，看定哪一天，毕竟江若影是副秘书长，他不想越过她。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徐梦云，他把那晚和校长们定的事给徐梦云汇报了一下。 徐梦云难得的赞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道：“培训也别耽误了调度，四十多天，回来菜都凉了，还有基地的事，也随时调度推进。” “嗯。”叶子枫点点头，他发现不管什么时候给徐梦云汇报，不管汇报的徐梦云满意不满意，总归她是要跟你安排点任务，让你保持压力。 下午两点多，叶子枫就去了市委党校。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党校的培训，心里有些兴奋和憧憬。 通知要求是四点半前报到，叶子枫不到三点就到了，属于来得特别早的。 不过他签到的时候，发现也已经来了六七位，基本都是县里的。 他正在办理入驻手续的时候，又来了一位报到的，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女人，板着脸，好像有点严肃，短发，个头不高，皮肤不是很白，但很干净，一说话有两个酒窝。 她与叶子枫认识的女干部都不一样，跟朱迎和希曼不一样，跟焦明艳等人也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叶子枫也说不清楚，但心里好像有份亲切感。 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帮她拿着行李。 女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好，那我们走了县长，有事您随时打电话。”其中一个年轻人恭敬地说道。 女人“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年轻人走了，叶子枫办完手续，看看女人的两个箱子，问道：“需要帮忙吗？” 女人表情有点严肃，摇摇头：“不用，谢谢。” 叶子枫也没再坚持，便拖着自己的箱子上楼了。 到了房间，他打开箱子，整理了一下物品，该挂的衣服挂上，洗漱用品也摆上，又拿出杯子和茶叶，烧了水沏上茶，这才躺在床上，翻看学员手册。 这一期的学员有五十多名，分了六个组，他在第三组。 组长是精华区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韩猛，还兼职班里的生活委员，副组长是北商县副县长花小翠。 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市里部门的，有市纪委、市委宣传部、市发改委、市工商局、市卫生局、市规划局、市工信局。 市工商局、市规划局是两名副局长。 市委宣传部和市发改委以及市工信局的三位是都不是单位副职，是单位内部副局级单位的一把手。 市纪委的是纪检三室的一位副主任，市卫生局的是工会主席。 加上叶子枫，一共是十个人。 突然，叶子枫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刘成波！ 他想起了徐梦云当时说的那句话：“盯紧两个人，一个是市规划局的刘成波，一个是建委的曲波，盯紧他俩，时间就不会太拖。” 他有些兴奋地一看职务，是市规划局副局长兼市规划设计院院长。 太好了！ 看来这次培训没有白来！ 叶子枫又翻其他组的名单，基本都不认识，直到翻到第六组，他不禁愣了一下。 第六组的组长竟然是南湖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孙瑜，兼班里的纪律委员。 第165章 高胖胡大海 原来孙瑜也来了！ 叶子枫有点兴奋，也有点踏实，有孙瑜在，他仿佛就多一丝安全感。 他把名单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想找找还有没有认识的，最终发现并没有。 只有韩猛和孙瑜。 每个县区有一到两个人，其余都是市直部门的。 叶子枫又开始看单位，看看哪些是自己分管部门的，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看了半天，好像只有一个残联的副理事长，叫程红素。 他把手册放在了一边，躺在床上休息会。 过了一会，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房间隔音效果一般，两个人的声音能比模模糊糊地传过来，但是他们说的是海州方言，这种方言叶子枫很亲切，但是想完全听懂还是略有困难。 他大学时所在的登市跟海州市相邻，全省有四个地市属于泛大海州地区，登市算其中之一。 所以海州的口音他还是挺亲切的，但是那种口音又快又急，而且声调和普通话差距太多，导致他四年也不能完全听懂。 他曾经听人闲聊时说起过，省里最大的势力，就是海州帮。 别看省位和省正府在东州，但是在省领导里，却是海州地区的人数最多，而且海州市的书记，一般最差都是省位常委兼着，大多数时候，是省位副书记兼任海州市委书记。 江汉省的省位书记和正巡抚一般都是外地来的，所以省位副书记往往就是本地干部的头。 他翻开手册，查了查隔壁的房间，是跟他同组的市发改委中小企业服务局局长胡大海。 在床上躺了一会，叶子枫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应该已经开饭了。 叶子枫起身洗了把脸，穿戴利索。 他刚出门，隔壁的门也开了，一个穿法院制服的中年男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很客气甚至有些尊重地回头跟屋里人说了句话。 这句话，叶子枫听懂了，说的是“我先回趟房间再去吃饭。” 屋里的人并没有送出来。 法院制服的男人看到了叶子枫，愣了一下，笑着一伸手：“子枫区长！” 叶子枫见男人认识他，心里就微微有丝紧张，他记得学员手册里好像有两位法院的院长，便赶紧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客气地说道：“院长好！” 那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先回趟房间”便转身走了。 叶子枫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想了想，觉得可能那人长得是一副典型正宗海州人的面孔，端正中透着精明，所以才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隔壁房间的人也出现在门口，很高很胖，他看了一眼叶子枫，笑道：“精华区的子枫区长？” “我是。”叶子枫尊敬地点点头，问道：“您是发改委胡主任吧？” “嗯，吃饭去？”胡大海问道。 “哎，好。”叶子枫往墙边微微靠了靠，让出路，便于胡大海先走。 胡大海也没客气，笑笑说道：“走。” 叶子枫走得略靠后一些，此时他才静下心来打量胡大海，身高有一八七、八八的样子，特别胖，腰估计能顶叶子枫四五个粗。 浑身是肉，走路感觉整个身体都有点发颤。 “哎，对了，刚才那个温明涛你应该很熟啊。 ”胡大海回头问道。 温明涛？这名字又陌生，又熟悉。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胡大海有些奇怪，说道：“他跟你一块从北塘区出来的啊？现在是北商县的法院院长。” 叶子枫的心有点揪了起来，他最担心遇到北塘区的人了。 好在胡大海没有再多问什么。 来到餐厅，也是自助餐。 现在时候尚早，人并不多。 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摆着个牌，上面写着几组，每个组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有六把椅子。 俩人找到三组，随便选了一张桌子，胡大海把手机在桌上，便去盛菜。 叶子枫跟在胡大海后面，他发现胡大海的饭量实在是太大，每个菜都盛好多，尤其是海鲜，盘子里很快就高高的像一座小山。 胡大海端回去放桌上，又拿了个盘子，把剩下的菜又堆了座小山。 海州市临海，那里的人大多都喜欢吃海鲜。 看来胡大海也不例外，他手口并用的吃着螃蟹和虾。 叶子枫正相反，他不喜欢带壳类的，凡是需要用手的，他都不喜欢，感觉太费劲、太啰嗦了，他还是喜欢只用筷子就可以吃的。 胡大海扒着螃蟹，满手满嘴都是油，嘴角和手上还有蟹黄的残渣。 “你怎么不吃？味道还行！”胡大海问道。 叶子枫笑笑：“我不太会去壳，吃起来费劲。” “简单得很，你就这样！”胡大海一边吃，一边示范。 叶子枫只是笑笑，并不去拿海鲜。 很快，叶子枫就吃完了，他的盘子里非常干净。 胡大海看了一眼叶子枫的盘子，又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叶子枫，半晌说道：“吃完你就先回去吧？” 叶子枫笑笑，说道：“我回去也没事，等您一块吧。” 如果换做一般人，旁边有人在等你，你吃的速度可能会加快一点。 但胡大海没有，他的速度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就手掰嘴啃的吃着。 一个盘子吃完，小山一样的残渣剩壳，胡大海又开始吃第二个盘子。 这时，餐厅里开始逐渐来人了，三三两两地坐下吃饭。 叶子枫见胡大海面前那个装满残渣碎壳的盘子，有点替胡大海不好意思，便起身说道：“我去拿点水果。” 胡大海边吃边点点头：“嗯，去吧。” 叶子枫收拾了自己的盘子，起身走时把胡大海那盘残渣也端上了，胡大海看了叶子枫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叶子枫端着两个盘子，一个非常干净，一个让人看着就有点不舒服。 去递给服务员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办理入驻手续时的那位女县长。 女县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叶子枫手里的两个盘子。 第166章 祸从口出 叶子枫注意到了女县长的目光，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胡大海盘子上的停留。 他微微有些尴尬，没说话将盘子递给了服务员，然后去拿了两盘水果。 回到座位，放自己面前一盘，想给胡大海一盘。 胡大海马上制止：“我不能吃，我有糖尿病。” 叶子枫只好把递出的手缩了回来，这时那位女县长走了过来，坐在他俩的这张桌子上，笑着跟胡大海打招呼：“胡主任好。” “唔......唔，花县长来了。”胡大海的嘴里正填满了东西，语音含混不清。 花翠红看了一眼叶子枫眼前的两盘水果，微微点头跟叶子枫示意，然后低头吃起饭来。 胡大海此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海鲜，一边擦手一边说道：“对了，给你俩介绍一下，这是北商县的花翠红，花县长，这是精华区的叶子枫，叶区长。” “花县长好。”叶子枫连忙点头示意。 花翠红看着落落大方，笑着微微一点头：“叶区长好。” 胡大海说道：“对了，这盘水果给花县长吃吧。”然后给花县长说道：“叶区长给我拿了一盘，我有糖尿病不能吃，你帮个忙吧。” 花翠红看了一眼那两盘水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那盘少一些的。” 叶子枫把少些的那盘给花翠红轻轻推了过去。 胡大海打了个饱嗝，说道：“吃饱了，两大盘！刚叶区长还帮我去倒了一盘。” 花翠红想起盘子里像小山一样高高耸起的残渣，再看看胡大海面前这一盘，简直就是一个流水线下来的。 她对叶子枫笑了笑，仿佛在说，刚才还以为是你吃的。 叶子枫也笑了笑，他倒不是高兴胡大海给他解释，而是诧异于胡大海的观察力和行动力，一共没几句话，就解释了两个事，尽管其实说起来不值一提。 跟这样的人在一块，估计很难产生什么误会。 此时，胡大海已经擦干净了手，坐在那摸着肚子。 花翠红客气地说道：“胡主任，您吃完就先回去休息吧。” 胡大海又打了个饱嗝，冲叶子枫扬了扬下颌：“等叶区长吃完水果。” 花翠红又不经意间看了叶子枫一眼，这一眼跟刚才不同，明显有些诧异的神色。 叶子枫可不像胡大海那么稳当，别人等着，他还能保持同样的速度吃。 三口两口，叶子枫把水果吃完，起身说道：“胡主任，我吃好了。” “走！”胡大海懒洋洋地起了身子。 “花县长，您慢点吃。”叶子枫跟花翠红点头示意，刚要走，却发现胡大海吃完的餐具并没有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去想帮胡大海端去倒掉。 胡大海伸手拦住了他：“别管了，走吧，有服务员呢！” 叶子枫“哦”了一声，四处看看，确实也有吃完就走的，杯盘就留在了桌上。 临出食堂时，叶子枫又往六组的两张桌子望了一眼，还是没发现孙瑜的身影。 两人往宿舍方向走，叶子枫试探地问道：“胡主任，饭后不遛遛弯消消食吗？” 胡大海摇摇头：“我太重了，一动就累。” 叶子枫想说，这样不是更应该动动吗？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 胡大海确实太胖了，来到三楼已经是气喘吁吁，开门的时候，他问道：“进来坐坐？” “哦，好。”叶子枫应了一声，跟着胡大海进了屋。 胡大海掏出一包烟，自己抽出一支，然后将烟盒扔给了叶子枫：“来一支。” 叶子枫还没来得及拒绝，见烟盒已经飞了过来，连忙接住，这才说道：“胡主任，我没吸过。” 虽说是没吸过，但最近有好几次，叶子枫有种想点上一支的冲动，那次丁玲走后，他就特别想点一支，后来还有两次，他也不知这冲动从何而来。 胡大海说道：“来一支不就吸过了吗？” 叶子枫低头端详着那盒烟，有点拿不定主意。 胡大海拿着伙计走了过来：“这烟不错，特供的，比软中华要好。” 叶子枫狠了狠心，有点笨拙地抽出了一支，含在嘴上。 火机吧嗒一声，叶子枫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胡大海说道：“看来你是真不会啊。” 叶子枫止住咳嗽，问道：“是因为嗓子咳嗽吗？” 胡大海摇摇头：“因为你这个性格的人，不会大喇喇地让别人给你点烟的，而且手不挡火，头也不前探。” 叶子枫有些尴尬：“胡主任，我刚才失礼了？” 胡大海吸了一口，坐在椅子上，说道：“不懂，就没有什么礼不礼的，懂，却故意，这才是失礼。” 这时胡大海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一眼，接通问道：“明涛，吃饭，哪天？明天？我现在定不准，回头再说吧。” 一听明涛，叶子枫知道是北商县的法院院长温明涛，但是见胡大海的态度，似乎对他并不怎么客气。 胡大海说道：“换届以前，天天往我家里跑，一天能跑三趟！就为了当这个院长，现在当上了，明天吃饭，今天才说，刚才在屋里怎么没说！肯定是先和别人定好的时间才通知我，我缺他那顿饭吗？” 叶子枫惊讶于胡大海的率直，看样子年龄不小了，怎么这样的话也随口就说出来，毕竟他和叶子枫可是今天才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 这种事，就算是叶子枫这种官场的小白菜鸟也知道是万万不能说的。 胡大海却丝毫不以为意。 叶子枫心想，难道他是炫耀？ 如果是炫耀的话，那你不接话倒显得不好了，他犹犹豫豫地问道：“主任您这么厉害？院长都能办啊。” 胡大海说道：“我办不了，但是一个老领导能办，他想找老领导，关键也敲不开门啊，后来我带他去了一次。” 叶子枫暗暗心惊，这不就是跑官要官？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怎么说的这么稀松平常。 此地不可久留，叶子枫吃饭时对胡大海产生的那点好印象荡然无存，这个人口无遮拦，这么大年纪，还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 （感谢火云） 第167章 高傲冷漠 叶子枫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房间。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先给孙倩打了电话，聊了一会，说起孙瑜也来学习。 孙倩也有点意外，说前几天还跟她通话了，她也没提这事，又问叶子枫见到她了吗？ 叶子枫说没有，一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她。 孙倩倒是有点开心，说道：“小瑜也去倒是挺好，你俩能相互照顾，对了，你要有什么洗涮的，算了，她估计也不能给你干。” 叶子枫笑笑，他可没指望这些。 其实他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像洗衣服这些，都是顺带手的事，但是自从和孙倩在一起了之后，他慢慢就不怎么动手了，倒不是因为他懒了，而是他发现他如果洗完带回家的话，孙倩仿佛有点失落的感觉。 叶子枫心想，两个人就是要互相依靠，互相依赖才行，他生活上得慢慢依赖孙倩，至少要让孙倩觉得他依赖她。 跟孙倩聊了一会。挂了电话后，叶子枫就睡了，明天是开班式，他想精精神神的。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起来洗漱完毕，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自己去了食堂。 今早来吃饭的，比昨晚的人多了一些，看样子很多人是吃过晚饭才来报到的。 他正吃着，胡大海也来了。 叶子枫微微有点尴尬，但胡大海却似乎跟昨天一样，跟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叶子枫吃完后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等胡大海，客气说了声：“胡主任，我先回去了。” 胡大海正在喝粥，“嗯嗯”了两声。 叶子枫回到宿舍，用保温杯沏了茶，放在学校发的手提包里，便去了教室。 教室有四列桌子，两边靠墙分别各有一列，中间两列并在一起，跟上学时的做法差不多。 每组的组长坐在第一排，然后身后是自己组的其他组员。 一共有七排桌子，所以一列坐不下一个完整的组，好在多出了两列，每组有几个人坐在靠窗的那列。 叶子枫在本组里学号排最后，自然就分到了最左边靠窗的那列，而且坐在最后一排的外侧。 这个位置他倒是喜欢，如果是在里面靠窗，就更完美了。 坐下后，他看了看同桌的席签，叫姜甜。 他拿出学员手册，翻着找姜甜，发现是市里城投平台的一个副总。 快九点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就快满了，相互熟悉的人在那随意地聊着天，或远或近地打着招呼。 叶子枫认识的人很少，一个人在后面坐着，姜甜迟迟没来。 他探头看看最右侧的六组，好像孙瑜也没来。 直到开班式正式开始，姜甜和孙瑜也没露面。 市委书记王天河没有来参加开班式，据说临时有个其他的重要活动。 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部长和党校常务副校长给开的班。 先讲了市里对这个班次的重视，这是市委党校最重要的班次，前期组织部培训处和市委党校对课程安排进行了的精心谋划，请的授课教师也都是有名望，有影响的，对两次外地考察也是精心安排，另外还安排了两次市内考察，以及一次去监狱进行警示教育。 总之，这次培训班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安排紧凑，又注重实效的一次培训，希望大家通过这次培训，进一步掌握政策理论、开阔眼界视野，拓展工作思路，增强履职本领。 希望珍惜机会，用心思考，带着问题来，带着成果归。 随后话锋一转，强调了纪律，讲得非常严肃，包括请假，包括旷课迟到早退，甚至连课堂纪律都讲到了。 最后又讲了几句祝福祝愿的话，开班式就结束了。 休息十分钟，第一节课开始，是江汉大学产业研究院院长做的《特色产业发展规划与地方特色资源》 院长讲课很风趣，叶子枫听得认真，记得也仔细。 不过他看看其他人，好像都有些漫不经心。 课间十分钟的时候，他见孙瑜还没有来，便站在后面打量着屋里的同学，发现年纪大的占多数。 好像年轻的都是各个区县来的，市直部门的好像年龄都偏大，甚至有看着五十多岁的。 中午吃了饭，午休起来继续上课。 胡大海坐在第二排，他身躯高大，说能挡住副组长花翠红的视野，要求调到后面来，大家都不愿意靠前，所以没换成。 叶子枫在左边一排，他躲在窗口，没有被胡大海发现。 胡大海对花翠红说道：“我年纪大了，精力不行，怕睡着了，如果我打呼噜，你就在后面戳戳我。” 花翠红笑着点点头。 胡大海又交代道：“如果我没打呼噜，你可千万别戳醒我。” 花翠红又笑着点点头。 叶子枫看到了刘成波，是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四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比较端正，只是颧骨略有些高，一下课就摸出烟点上，喜欢笑着说话。 叶子枫想上前打个招呼，又觉得有些冒昧，心想还有几十天呢，总有合适的机会认识。 上课后，还不到二十分钟，胡大海能被听见的呼噜已经打了四次。 他的呼噜很特别，声音高，但又不顺畅，好像终于启动了，马上就要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被外力给卡住了。 每次呼噜声一响，班里就一阵小声。 花翠红只能在后面的不停地戳胡大海。 上课近半个小时的时候，叶子枫的同桌姜甜来了。 姜甜名如其人，长相还挺甜美的，皮肤白，但看着好像不怎么细腻，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举止慵慵懒懒，眉眼好看，却总有种媚眼如丝的感觉。 一头短发，比孙瑜的略长一些，但不知为何，就觉得姜甜的这种短发特别有女人味。 叶子枫后来发现了不同，孙瑜和江若影的短发都是很清爽的那种，整张脸都完整的露出来，而姜甜的不是，尽管头发不长，但在一侧头、一歪头的时候，经常能遮住半张脸，有一只眼睛，似乎总是在头发后面。 看似身体有些软软糯糯，但慵懒的气质下，却似乎藏着一股冷漠与高傲。 叶子枫跟她点头示意，她明明看到了，却理都没理。 甚至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她提着包就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教室，再也没有回来。 第167章 不如跟领导关系好 两天很快过去，到了周末回家的日子。 周五下午的课结束以后，班主任又交代了一番：下周是外地考察，去几个红色圣地，为了体会先辈们的艰辛，吃住行都力求简朴，请大家备好必要物品。 叶子枫回到宿舍，将拿出的东西重新装回箱子里，孙倩给他准备的东西很全，尤其是衣服，但实际没穿几件。 回到家，叶子枫还是一如往常的感到放松和舒适，跟孙倩一块在厨房做饭。 党校的两天，他感觉并不是太好，大家都保持着客气和距离，每个人看着都有点冷冷淡淡的。 他们互相之间有相熟的，或者关系不错的，还能在一块说说笑笑，但叶子枫几乎没怎么跟人聊天。 他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排，还经常是自己一个人，姜甜两天估计也就在教室呆了一个小时。 本来和胡大海还算熟悉，但他又想保持距离，而且两个人座位离得太远，也少有交流了。 同桌吃饭的，除了胡大海和花翠红，还有三位大姐。 市委宣传部的那位大姐有五十四五岁了，话极少，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拘谨。 她这个年龄按道理说，应该不至于拘谨了，可能从年轻时性格就属于安静少话的，惜字如金，别人说话，她大多数时候只是笑笑。 另外可能和职务也有关系，她只是享受副局级待遇，并不是实职领导，所以显得格外低调。 市纪委的那位大姐，也有五十多岁了，她生性活泼一点，但她跟外组的一些人比较熟，甚至有时候吃饭都去别的桌。 市卫生局的工会主席胡晓卉，算是桌上说话最多的，但无奈别人话都不多，只有胡大海偶尔插几句，话还不好听，主要以反驳为主，弄的胡晓卉话也少了。 整个班里，叶子枫就和孙瑜熟悉一点，可孙瑜一直没去。 再稍微熟悉一点的，就是精华区区委办主任韩猛了，毕竟是一个区的，而且春节时穆青约着一块吃过一次饭。 不过韩猛也是晚去了一天，而且他是兼着班干部，一下课，几个班干部就凑在一块，可能商量下周外地考察的事。 本来俩人在精华区也没什么来往和交情，现在在班上，其实和不认识的那些同学也差不多。 韩猛算是班子年纪最小的，他性格外向，甚至有点张扬，是班干部，又是区里的常委，很多人也就都高看一眼。 一想起这些，叶子枫心里就有些低落。 吃饭时，孙倩问了一句：“在党校都挺好的吧？学习累不累？” 叶子枫笑笑：“学习倒是不累，也说不上好不好，感觉和在单位差不多。” 两人又说起了孙瑜，叶子枫拿出电话，说道：“我给孙瑜打个电话，问问下周外出她参加不？” 叶子枫给孙瑜打了过去，这次环境很安静，看来没在外面喝酒。 “什么事？”孙瑜语气有些不耐烦，充满了烦躁的感觉。 叶子枫问道：“培训班怎么没看到你？” 不问还好，这一问，孙瑜立刻充满地怨气地骂道：“培训个屁！家里这么一堆事！请了三次假，就给了两天，一个破培训，搞得跟真事一样！官僚主义！” 叶子枫一听孙瑜的语气很差，没敢再继续问。 孙瑜见没了动静，没好气地问道：“打电话什么事啊？我这还忙着呢！” 叶子枫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周外出，你去吗？” 孙瑜气哼哼地说道：“不让请假！真是扯淡！” 叶子枫一听倒是挺高兴，说道：“那你如果有需要准备的，让你姐帮你准备，我给你带着。” “说不定两天我就回来了，不用带什么东西，没事我先挂了。”孙瑜说完挂了电话。 孙倩一直在支着耳朵听着，见叶子枫挂了电话，她叹了口气说道：“小瑜怎么这么忙啊？” “可能因为是常务吧。”叶子枫随口说道，不过他心里在想，夏曼好像没这么忙啊。 第二天周六，晚上定的一月一次的部门聚餐。 这次聚餐，多了一个人，就业办的主任王天河，跟省位常委、市委书记王天河重名。 有几个部门一把手都亲热地称呼他为“天河书记。” 王天河四十五六岁，一副松松懒懒，却又成竹在胸，尽在掌握的神态，尽管就业办是人社局的内部二级单位，但他在这群局长里面一点都不显得露怯，甚至比大多数还更加自信从容。 这次聚餐的东道主是年龄第二大的方志办主任陈建国，他没坐主陪，让周天刚坐主陪，周天刚推辞，他今天有点身体不舒服，想少喝一点。 后来大家都一致建议让叶子枫坐主陪，因为叶子枫坐主宾的话，显得大家请区长反而有点见外了，区长请大家，寓意更好。 叶子枫架不住劝，还是坐了主陪。 好在他现在也掌握了一些提酒的词，前三杯倒是也能从容应付过去。 到了单独敬酒的阶段，就业办主任王天河给叶子枫敬酒的时候，把自己介绍了一番。 原来，他也是老资历的干部了，最初相继在纪委和组织部工作，后来下到乡镇任副书记，后来接镇长，又回城区任街道主任。 他任镇长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如果论正职的资历，在座的人里，除了周天刚，没人比的了他。 叶子枫很客气，问起了社保资金亏空的事，让他抓紧拿个方案，拢一下具体数额，尽快上常务会。 王天河说道：“本来这点事，我想自己解决的，后来跟周天刚局长说了一嘴，弄的他很紧张，又是给你汇报，又是给守墨区长汇报，倒显得多大事了一样。” 叶子枫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就有点担忧，提醒道：“王主任，这不是小事，赶紧处理完，大家心里都踏实。” 王天河点点头，说道：“行，听区长的，我最近正在摸底，又摸出了十二个人，已经快结束了，估计五六十万就能解决。” 叶子枫看看王天河那副从容的劲头，心里就有些打鼓，这可是大事啊，退休了领不到退休金，放谁身上谁不急？万一聚众去上房或者闹事，那影响就太坏了。 此时周天刚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和王天河又一块敬了叶子枫一杯，然后说了很多王天河的好话，从工作能力，人性人品各个角度进行了高度评价和赞扬。 王天河叹了口气：“人品好，工作好有什么用？提拔的时候，要看跟领导关系好不好。” 第168章 市长的女人 周天刚笑道：“天河局长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张嘴总是把不严，牢骚太多。” 叶子枫这是第一次跟王天河见面，对他的性格和为人都不了解，便笑笑没多说什么。 三个人把酒喝了，周天刚回去坐下，王天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焦明艳和江若影、蒋丽又一块过来敬酒。 现在大家都比较体贴照顾叶子枫，几个人一块敬酒，叶子枫能少喝一点。 焦明艳说了说了教师招考的推进情况，该沟通的部门都已经沟通过了，也当面去给夏曼区长做了汇报，差不多下周就可以上政府常务会了。 江若影也简单提了提布市第一区来文化交流的事，当着叶子枫的面，跟焦明艳敲定了一下教育方面的接待事宜。 档案局长蒋丽给叶子枫汇报了市里对数字档案馆建设的要求，以前周局长在的时候，他都是把档案局的经费拿出一部分做档案的数字化，这些年已经做了不少，但还有一半多的馆藏没有扫描。 王天河插话道：“老周可是个老实人，兢兢业业。” 蒋丽叹口气说道：“我到了档案局才知道，周局长一年的招待费都不超过两千元，仅有的几次接待，也都是用于市里来检查工作，而且都是定小酒店，每次只花几百块。把剩下的接待用费，都用在了纸质档案的数字化上。” 王天河说道：“这么抠的人，能提拔才怪呢！干了快十年局长，连一次分管领导都不请，也就是档案局，换个好点的单位，早给挪位置了！” 蒋丽不乐意地说道：“王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档案局怎么了？让你说的跟最差的一样。” 王天河笑笑，冲方志办主任陈建国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最差的，不是还有老陈嘛。” 说完王天河正色道：“蒋丽，我不是跟你讨论档案局的单位好坏，你没抓住重点！我是告诫你，别学老周，要经常请着点区长！我们这帮老爷们请区长，区长不一定参加，但你这风韵犹存的妇女，区长肯定乐意参加。” 蒋丽一脸为难和犹豫：“我这大龄妇女，区长够呛乐意啊！” 蒋丽据说当年也是区里的几支花之一，甚至还有些风言风语流传，她尽管已年过四十，但保养的极好，属于那种稍显丰腴的类型，白皙圆润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细纹。 叶子枫见话题要跑偏，便笑着说道：“谁请我都乐意。”说完转头望着王天河，说道：“王主任，我看还是从你开始吧。等我培训回来，你一周请我一次。” 蒋丽附和道：“对，让王主任请客，就业办有钱！” 王天河信誓旦旦地说道：“区长只要给面子，一周两次也没问题。” 江若影和焦明艳一直在边上站着，今天焦明艳倒是沉得住气，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终于还是江若影说道：“区长，我们三个女同志，携天河主任，一块敬您一杯。” 王天河不乐意地说道：“什么叫携，就不能说咱们四个女同志？” 蒋丽说道：“那谁敢说，除了嫂子知道你到底怎么样，我们说你不是瞎说嘛！” 叶子枫发现随着这些人越来越熟悉，玩笑也越开越不在意，便忙举起杯子说道：“来吧，我敬你们三位女同志，王主任待定。” 叶子枫一般不开玩笑，他这句待定引得蒋丽和焦明艳直笑，江若影也看了叶子枫一眼，目光中有丝笑意。 喝完酒，都各自回座，蒋丽没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数字档案馆的建设，您还得支持啊。” 叶子枫点点头：“嗯，大约需要多少钱？” 蒋丽说道：“往年周局长省吃俭用，一年能扫描五六万块钱的，市里今年正式布置了这项任务，要求三年内结束，我想今年多扫一点，咱们尽快早完成，也不辜负周局长下手这么早。” 叶子枫没说话，因为蒋丽说了这么多，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蒋丽继续说道：“市里的规定是完成百分之七十的数字化就算建成，我跟两家公司对接了一下，如果完成市里要求，至少还得需要三十万，今年我们再从工作经费里挤出五万，如果区长能帮我们争取到十万八万，那就太好了。” 望着蒋丽一脸恳求甚至有丝忐忑的神情，叶子枫切实感受到了大部门和小部门的差距。 教育上一个教师招考，几千万就出去了，而档案局，十万块钱还申请得小心翼翼。 叶子枫点点头：“放心吧，交给我办，十万只多不少！” 蒋丽确实有点担心叶子枫拒绝，这时见他答应得爽快，非常高兴，又倒满酒敬了叶子枫一杯。 叶子枫心想，到时跟守墨区长汇报一下，多给一点，二十万也可以，尽量明年就提前完成。 焦明艳和周天刚在喝酒，商量着常务会一结束，就立刻发布招聘公告的事。 科技局的吕科锋过来敬酒时，又提到了知识产权保护示范区验收的事。 他有点愁眉苦脸，叶子枫去培训了，估计这个令人不快的口风要他去给书记和区长去透了。 叶子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俩人喝完，吕科锋没走，又倒上了一杯。 他刚到科技局，不想给书记、区长汇报的第一件事就这么不光彩，还是想让叶子枫去给书记、区长透透口风，哪怕是电话或者短信也行，然后他再去汇报。 江若影在一边，注意到了两个人的神色，端着酒杯过来，一块聊了几句。 后来江若影问道：“对发明数量有要求，对质量有要求吗？” 吕科锋说道：“也有，外观设计类的，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不过，这个可以给省里做工作，关键还是数量。” 江若影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听说咱们区里的很多学校都在鼓励孩子们搞发明，让教育组织一下，报一报，看能不能把缺口补上。” 吕科锋叹了口气，他跟两所学校联系过，都是不好办。 叶子枫对江若影基本上属于言听计从，他把焦明艳喊过来，把发明专利的事说了一遍，让她安排学校帮帮忙。 焦明艳一听就差六百多件发明，说道：“局长，放心吧，能完成任务。有的学校一年发明都上百件，因为有专利维护费，所以有很多发明他们都不报。” 吕科锋一听高兴起来，端着酒杯敬焦明艳，再三拜托。 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个人和单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这样在酒桌上一一解决。 这个夜晚，大家谁都没想到，其实这种模式已经到了快落幕的时刻。 几年以后，很多人，尤其是在求助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甚至是久久得不到回应时，会时常想起2012年以前的岁月。 散场时，每个人都有两份礼物，而且还不是很随便的礼物，这让后面准备请客的，尤其是单位没钱的档案局蒋丽和旅游局龚振云两个人都很有些压力。 陈建国特意强调，尽管方志办没钱，但他有钱，这些都是他个人的心意，没动用一分钱公款，请大家放心笑纳。 散场后，陈建国又热情地邀请大家去唱歌或者洗脚，但都被婉拒了，于是出门各自回家。 刚回到家，手机响了，一看是孙瑜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孙瑜就问道：“城投的姜甜也在这个培训班上？” 叶子枫说道：“是啊，还跟我是同桌呢,不过.......” 没等叶子枫说完，孙瑜就打断了他：“你离她远点！” 叶子枫愣住了，问道：“我没听懂，你是说让我换座位吗？” 孙瑜说道：“能换最好！但不要做的太明显！你记住我的话，一定离她远一点！” 叶子枫一头雾水：“小瑜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明白一点。” 孙瑜沉默了一会，或许因为叶子枫毕竟是她的姐夫，所以犹豫了一阵，还是说了出来：“她是齐正威的女人！”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随即想起了齐正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的样子，和那神情随意，却不怒自威强大气场。 第169章 你干嘛的 孙瑜叮嘱道：“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尤其是培训班上，半个字不能吐露，明白吗？”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我知道，跟你姐我也不会说的！” “千万要心里有数，齐正威的手腕不是你能想象的！”孙瑜又叮嘱了一遍：“话烂在肚子里，然后一定一定保持距离！” 放下电话，叶子枫说不清什么感觉，上次副巡抚孙民来走访慰问老人时，他近距离见过齐正威一次，感觉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却没想到他身上居然有这种事。 不过静下来又一想，这种事听说的还少吗？落马的官员里，大多有情妇或者权色交易，应该也属于正常吧？ 何况就连自己，都跟丁玲发生过。 孙倩沏好了一壶茶，俩人坐在餐厅的桌前慢慢喝着。 叶子枫有些心不在焉，回想着班上印象深的几个人的行为和表现。 他发现敢于挑战纪律和规定的，都是身后有依仗的，胡大海谁的面子都不给，想说什么说什么，估计是海州帮的老领导给他的底气。 姜甜更是如此，怪不得她连课都不上呢。 他又想到了花翠红，他已经发现为什么感觉花翠红有种亲切感了，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场。 尽管她看着也有点严肃，但其实身上的气场很弱，属于和他是一类人。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底也是发虚的，只是强行伪装成淡定的样子。 至于孙瑜，她依仗的是谁呢？ 孙倩见叶子枫总是出神，便有些担心，又不敢问，就不时担心地望着他。 叶子枫后来注意到了孙倩眼里的担忧，便收回了思绪，跟她聊起了家长里短。 孙倩不爱看新闻，也不爱看书，倒是对小区里家长里短了解的挺多，谁家儿媳妇生孩子了，谁家孩子今天被开水烫着了。 叶子枫时常感到奇怪，孙倩并不怎么出门，也就偶尔买菜时出去跟人聊聊天，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这么多信息，看来女人的确比较善于收集家长里短的情报。 孙倩因为隔三差五去苗翠花那学点按摩，说起了小明笛：“孩子进步挺快的，刚来时是倒数，很不适应，现在已经能中游偏上了，就是英语不行，有时候老师用英语讲课，他有点听不懂。” 叶子枫想起了那天去精英小学，忘了跟校长拜托一句了。 孙倩又说起了方怡，说那天方怡不会填表，在单位没好意思问，回来想问问苗翠花，正好她也在，结果三个人都不会。 叶子枫问道：“什么表啊？” 孙倩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个什么进度的，好像是一共多少人，统计了多少人，要填百分之三十，还是二十的之类的，不知道怎么算。”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你不会算百分比吗？” 孙倩也愣了一下，脸上就有些扭捏的神色，难为情地低下头：“我不会。” 叶子枫很意外，问道：“方怡也不会？” “嗯，我们仨都不会。” 叶子枫愣在了那里，如果这个都不会，那方怡在社区上班，也够难为她的了，这算是最基本的了吧？ 孙倩问道：“到底什么是进度百分比啊？” “就是除一下，然后乘以百分百。”叶子枫说完，看看孙倩一脸迷茫的脸，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用，不懂就不懂吧。” 孙倩脸上露出一丝扭捏的幸福：“老公，想想我真幸福，也不会出去上班，碰到那些事。” 叶子枫点点头笑笑，心里却有点发愁方怡，那个证毕竟是买来的，如果基本的都不会，那露馅也是迟早的。 ****************** 第二天下午，叶子枫带上孙倩重新给他简化了的行李去了车站。 集合的地点，是黄北车站。 这是东州最老的一个车站了，当年八国联军的其中一国建的。 曾经的这里，异常的拥挤与混乱，鱼龙混杂，却又散着着压制不住的勃勃活力。 叶子枫总觉得，黄北区人的属性，跟这个车站息息相关，江湖气特别浓烈，市井如此，官场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这个车站早已没落，在宽敞明亮的新站启动后，这里没有通高铁，只有绿皮车。 这次外出考察，为了让大家体会先辈创业的艰辛，不但住宿是两个人一间，而且出行也是坐这种龟速的绿皮火车。 叶子枫倒是没觉得辛苦，他大学时常年做这种车，而且那时学校寒暑假属于火车的小高峰，几乎都没有座。 现在还是卧铺，已经非常舒适了，这是他第一次坐卧铺，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下午三点多，在黄北区同学的带领下，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贵宾室，尽管人并不是很多，但还是要走贵宾通道。 在休息室里等车的时候，孙瑜来了。 叶子枫看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车就要进站了。 他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孙瑜装作没看到他。 孙倩和孙瑜，生理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但在法律层面，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孙倩的户口，包括法律意义上的父母，都不是孙刚夫妇。 尽管这几年，计划生育管得松了，但孙刚也不敢把女儿恢复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似乎也并没有必要。 女干部出差，带的箱子都比较大，里面各类衣服，有些女领导，出差三天，可能备用的衣服都要七八套甚至还多。 但孙瑜就带了一个很小的箱子，拖着走到一个空位前，坐在了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第一次来，大多数同学并不是认识她，偶尔几个认识的，也是以前工作中有过接触。 有几个同学过去跟孙瑜打招呼，孙瑜只是淡淡地点头，只有一次站起身聊了几句，其他都是点个头以后，又靠着沙发望天花板。 上火车的时候，本组的三位的大姐，除了纪委的那位带的箱子很大，而且还提了一个不小的包，卫生局胡晓卉和宣传部那位大姐带的东西也不多。 于是叶子枫主动上前帮纪委那位大姐提着那个包，又顺手将卫生局胡晓卉大姐的一个背包也接过来和自己的背在了一块。 也幸亏叶子枫主动帮忙，否则也会被动帮忙，因为其他组的女同学带的物品都很多，年轻的男同学并不多，班主任和班长便四处喊：“来个年轻点的男同学，来帮帮忙。” 胡晓卉大声回应：“我们三组的叶区长已经没法帮忙了，他一个人照顾我们三个老大姐了，已经四个包了。” 胡晓卉声音很大，引得好些人转过头来看，其中也包括孙瑜，她微微皱着眉看了大包小包的叶子枫一眼，转身一手插兜，一手拖着她那个很小很轻的箱子，第一个向通向月台的出口走去。 孙瑜年龄不大，在班里属于第三年轻，除了韩猛，就只有叶子枫比她小几个月。 市委宣传部那位大姐带的东西不多，但她可能身体有点弱，提着包微微有点费劲。 胡晓卉有点热心，她看到了前面的孙瑜，见她一身运动装，脚步轻健，便想提醒孙瑜，让她去帮宣传部的大姐提提包。 叶子枫知道孙瑜的脾气，叫了声“大姐”伸手就去拉胡晓卉，但手里的包很重，胳膊没等抬起头，胡晓卉已经到了孙瑜的跟前。 胡晓卉一脸笑容，说话也很客气，但孙瑜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 胡晓卉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仿佛脸上有点挂不住，紧走了几步，拉拉孙瑜的衣服：“哎，同学，来帮帮忙啊。” 孙瑜回过头，目光中有丝厌恶，冷冷地问道：“你干嘛的？” 第170章 衡量权力 胡晓卉愣了一下，努力挤出笑容，解释道：“咱们不是同学......” 孙瑜冷冷地打断了胡晓卉：“你是干嘛的？” 见孙瑜这种态度，胡晓卉也有点不高兴了：“年轻干部怎么能这样.......” “年轻干部怎么了？”孙瑜又打断了胡晓卉，冷冷地说道：“我看到想帮的，自然就会帮，用你在这充好人？” 胡晓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俩声音不高，但随着后面大部队越来越近，这争执必然会被发现。 胡晓卉其实平时还算脾气不错的一个大姐，但这时有点着急了，她刚想提高八度，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叶子枫拦住了：“大姐，我还能提一个。” 这时后面三组的人也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胡大海，他拖着一个小箱子，那小箱子跟他高大肥胖的身体比起来，就像一个秀珍玩具。 他问道：“这不是孙区长吗？怎么了？” 孙瑜指了指自己手插在兜里的那支胳膊，说道：“胳膊前天受了点伤，没敢多带行李，这位不知哪里来的大姐非让我帮她提包，我实在是帮不了这个忙！” “哎，你，你.......”胡晓卉本来觉得自己占理，哪怕自己就算不占理，但孙瑜这态度，给大家的印象肯定也是负面的，所以她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可孙瑜这么一说，倒成了她在这欺负病号了。 “抱歉，实在是帮不了你！”孙瑜转身向前走去，又扔下一句：“闲的！” 胡晓卉见孙瑜颠倒是非，就要追上去理论，被叶子枫拦住胡晓卉：“大姐，有我呢，咱自己组里的事，不用外人帮忙。” 叶子枫想往脖子上挂个包，却被胡大海拿过去了：“我替你拿个吧！” “谢谢胡主任。”叶子枫着急忙慌地上了火车，跟在孙瑜后面，他担心一会孙瑜俩手举着把箱子放行李架上，受伤的事露了馅，再或者她真受伤了，他也好帮她放好行李。 孙瑜果然是没有受伤，找到座位后，她兜里的手就抽了出来，将拉杆一塞，就要提箱子。 叶子枫连忙过去，先将手里的包放在座位上，然后拿过孙瑜的箱子帮她放在了行李架上。 孙瑜似乎明白叶子枫这么做的原因，但她还是白了他一眼，说了句：“闲的！” 叶子枫没过多和她理会，提了包继续往前走。 一切安顿好，叶子枫头上微微冒了汗。 座位不是按组，而是按男女分开排的，女学员都在车厢前部，男学员都在后面。 这趟绿皮车到达目的地要十多个小时，明天早上七点多才能到站。 有些熟悉的喜欢玩牌的，开始呼朋引伴，不一会，就组了三四个牌局，又喊又笑的，倒是比在学校时热闹多了。 叶子枫年轻，自然是在上铺，他吃了点东西，便去铺上休息。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叶子枫醒了，听到报站滁州，想起了醉翁亭记。 他躺在床上，默诵了一遍，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铺，来到对面的窗前坐下，却发现隔壁的窗口也坐着一个人。 这时车厢内灯光有些昏暗，那人招了招手，叶子枫过去一看，原来是同组的市工商局副局长王树。 叶子枫记得班主任在介绍王树时，说这是咱们的市领导。 王树当时谦虚地否定。 班主任说板上钉钉了，一条腿已经迈进去了，另一只脚也已经抬起来了。 叶子枫尽管不怎么明白，但是觉得王树很沉稳大气的样子，行为举止都很庄重，从不说笑打闹。 叶子枫过去坐在王树的对面，王树笑着问道：“怎么？睡不着了？” 叶子枫笑笑：“起来看看风景。” 王树略显遗憾地说道：“可惜看不到，环滁皆山也。”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车厢里的鼾声此起彼伏，但最震撼的还是当属胡大海，他个头高，一米八的硬卧容不开他，如果瘦也能蜷缩起来，偏偏他又那么胖。 叶子枫看着看着胡大海睡觉，从心里替他难受。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低低地说笑声，好像是一把牌结束了，在盘点谁谁打的好，谁又打的臭。 叶子枫有些吃惊，小声问道：“他们还在打吗？” 王树脸色沉了一下，轻声吐了三个字：“不自觉！” 这时，市规划局的副局长刘成波走了过来，精神抖擞，一脸笑容，见到俩人坐在窗前，笑道：“怎么？睡不着了？还是起来看风景。” 叶子枫忙起身，说道：“看看风景。” 王树却轻叹了一声：“我倒想睡，关键怕影响了你们打牌。” 刘成波一听话音好像有点不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说道：“那你们聊，我去趟卫生间。” 王树似乎想把心里不的不快甩开，转移了话题问道：“会背醉翁亭记吗？” 叶子枫刚在卧铺上默诵了一遍，便也没谦虚，小声地飞快的背了一遍。 王树明显有些意外，又问了包括岳阳楼记在内的几首古文。 岳阳楼记，叶子枫上学时跟同学比赛，尽管一口气背不下来，但深吸三口气，就能全部背完。 几乎是他背的最熟的一首了，甚至不用过脑子。 背完后，王树看叶子枫的目光明显有些变化了。 俩人压低声音随意的闲聊，话题也越来越散。 不一会，刘成波回来，跟叶子枫打了个招呼，没理王树。 王树看着刘成波的背影，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问叶子枫道：“你觉得现在权力的大小怎么来衡量？” 叶子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了王树一眼：“什么权力衡量？” 王树望着刘成波的背影的方向，目光中闪着鄙夷，冷冷地说道：“可以变现成钱的才是权力，变现得越多，权力就越大，这就是现在衡量权力的风气和标准！” 第171章 冤家同屋 叶子枫尽管不太懂这些，但也能听出王树话里透着一股强烈的愤世嫉俗的味道。 他不明白王树为何突然要说这个。 叶子枫不想聊这种话题，便问道：“王局，你还不准备休息啊？” 王树有些痛苦的摇摇头，目光望向了打着鼾的胡大海：“我睡眠很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 “哦。”叶子枫以前只听说过失眠的人，他甚至不太好理解，觉得不困不正好吗？可以多干一点，多玩一会。 王树说道：“困了？去睡吧。” 叶子枫摇摇头：“我以前经常熬夜，不困。” 王树说道：“一个人坐着也无聊，你要真不困，就陪我坐会。” 叶子枫点点头。 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叶子枫倒是不困，但明显能看出王树很疲惫。 或许是话题无聊，聊着聊着，王树就讲起了他自己。 他刚参加工作是在质监局，那时领导经常安排他去企业检查。 他查出了一些问题，而且有些还不乏是严重问题。 他想下发整改通知，但领导不让下发。 他后来坚持下发了，但企业也并不整改，当他提出要进行处罚时，领导不同意。 整改通过后，需要签字，领导让他签，他认为企业根本没整改，所以拒签。 王树笑着对叶子枫说道：“你知道吗？十四五年的时间，跟我一块参加工作的同事有的当了所长，有的当了副处长，都是业务不如我的。省里业务考试，我次次第一，却一直是个主任科员，他们连个实职副科长都不舍得给我。” 叶子枫认真地听着，也仔细地观察着王树的表情，他发现王树的脸上并没有悲愤或者不平的表情，反而隐隐有丝快意的笑意。 王树说道，他是通过两次一推双考上来的，当时在质监局最痛苦的时候，适逢市里选拔副处长，他考上了市建委的质监站副站长，两年前市里又组织了一次考副局，他又不出意外地考上了。 王树看看叶子枫，说道：“年轻时，还是要多注重学习，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学到手的知识和本领，才是自己的。我走到今天，从来不感谢什么领导，要感谢，也是感谢我自己年轻时日以继夜的学习。” 叶子枫钦佩地点点头：“您真是太厉害了。” “我发现你也是个喜欢学习的人。”王树笑着对叶子枫说完，将头转向了窗外，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我在质监的那帮同事们，有好几个都因为徇私枉法出事了。” 叶子枫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王树有些语重心长地望着叶子枫，说道：“所以，人凭本事吃饭，才是最安全的，如果通过违心，甚至违法违纪去巴结逢迎领导，看似是快捷的通道，但迟早要出事。” 叶子枫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叶子枫倒还能坚持，王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说道：“再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咱们稍微躺会。” “嗯。”叶子枫点点头。 叶子枫睡觉很快，躺下没有五分钟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王树过来想问问他有没有耳机、耳塞之类，轻轻喊了两声，没反应，轻轻推了推，叶子枫转了个身继续睡。 王树羡慕而又痛苦的摇摇头，回到自己的下铺继续煎熬去了。 第二天七点多的时候，叶子枫被喊醒。 女学员们洗脸都仔细一些，在卫生间里呆的时间长，大部分男学员都去别的车厢匆匆洗把脸就完事了，讲究的刷刷牙，不讲究漱漱口拉倒了，想等到了宾馆再说。 结果出了车站，并没有去宾馆，而是先去参观，后面又去缅怀，献花圈，宣誓。 中午吃完饭，下午去转了一个景点，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大家或坐或站的在宾馆大堂里，尽管刚才在车上一个个疲惫的不行，但是到了宾馆，仿佛又有生机了。 在党校学了两天，大家都还客客气气，保持着风度和距离，出来这一天，似乎感情急剧升温，说说笑笑，甚至有的还打打闹闹起来。 正如班主任所说，同学感情的培养，在教室学半个月，不如出来一天。 先不说昨晚那些通宵打扑克的，就连叶子枫都能明显感受到和在党校时的不同。 那时上课、下课、吃饭，很少有什么话。 现在出门，因为他给三位大姐提了包，她们也投桃报李，对叶子枫很照顾，尽管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 昨晚跟王树聊了半宿，今天白天见到，就觉得亲热了不少。 而且因为大多数时间在走动，不像在教室那样固定座位，碰到的人也就多了，偶尔聊几句也混个脸熟。 办完入住，开始分开房卡，韩猛是生活委员，他拿着卡在那喊，被叫到名字的过去拿卡。 开始还算顺利，但当喊到“胡晓卉、孙瑜”的时候，叶子枫不由愣了一下，这俩人上车前才闹了不愉快，怎么还安排到一个房间了？ “这不是成心的吗？”胡晓卉气呼呼地说道。 孙瑜倒不在意，冷冷地过去拿了卡就向电梯口走去。 以前叶子枫总觉得孙瑜脾气大，对自己很冷淡，现在出了门才发现，她几乎对所有人都冷淡。 她总喜欢一个人，而且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欲望。 “胡晓卉！胡晓卉在不在！”韩猛举着胡晓卉的卡喊道。 “没礼貌！”胡晓卉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韩猛在那不停喊她的名字，连个大姐的称呼都不带，便沉着脸过去，一把拿过卡转身走了回来。 花翠红和姜甜一个房间，但是姜甜没有一块乘绿皮车来，据说她陪领导去沪市有个公务，处理完后，从沪市直接飞过来。 胡晓卉让花翠红给姜甜打个电话，问问姜甜晚上来不来？如果姜甜不来，胡晓卉想和花翠红一个房间。 看样子胡晓卉是真的不愿和孙瑜一个房间。 花翠红找到姜甜的号码，打过去，但一直没人接。 胡晓卉有点愁眉苦脸，本来出门是高高兴兴的一件事，可要跟孙瑜那个妮子住一个屋，她的心情好不了。 花翠红见胡晓卉这副表情，便说道：“大姐，要不咱俩换个房间吧？” 胡晓卉愣了一下，立刻欢天喜地起来。 第172章 我杀过人 到了男学员发房卡的时候，也遇到了差不多相同的事。 叶子枫正跟王树聊天，王树昨晚一夜未睡，感觉整个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感觉，脸色憔悴而苍白。 这时韩猛举着两张卡说道：“王树、胡大海！” 王树的脸瞬间就更加苍白了，简直毫无血色。 胡大海过去了拿了房卡，王树也走过去，对韩猛说道：“我要求换房间，如果不能换，哪怕违反纪律，我也要自己开一间，如果再折腾一晚，我怕撑不到明天。” 韩猛看看胡大海，笑道：“老胡，你这呼噜太响了，王局受不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胡大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了韩猛一眼，说道：“我无所谓，跟谁都行。” 韩猛喊道：“谁愿意跟老胡一个房间？” 韩猛连喊了两遍，没人说话。 胡大海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叶子枫过去说道：“我跟胡主任一个房间吧。” 韩猛问道：“你本来是跟谁？” 叶子枫说道：“还没发到我。” 韩猛看了看名单，发现是他和叶子枫一个房间。 王树问韩猛：“你不打呼噜吧？” 韩猛摇摇头：“我不打。” 王树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叶子枫一伸手：“王局，房卡给我吧。” 王树将房卡递到叶子枫手里，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有话要说，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叶子枫和胡大海坐电梯去了房间。 叶子枫进门先烧了壶开水，胡大海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说道：“这宾馆也太节俭了，连个牙膏、牙刷都没有！” 叶子枫问道：“你没带吗？” 胡大海奇怪地问道：“牙刷、牙膏你也带了？” “嗯，媳妇给收拾的。”叶子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箱子。 胡大海看了一眼，箱子里各种物品，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不由赞叹道：“现在有这样的媳妇可不容易了，好好珍惜吧。” 叶子枫笑笑，他心里也是这样觉得。 他把洗漱用品都拿了出来，在洗手间放好，孙倩甚至还给他带了个刷牙的小杯子。 叶子枫出来后问道：“胡主任，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别影响了你休息。” 胡大海愣了一下，缓缓摇摇头：“我没有，你随便就行。” 到了吃饭的点，胡大海和叶子枫准备下楼。 这时，叶子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不认识，但显示是东州的，便接通问道：“您是？” “子枫吗？我是刘成波，规划局刘成波。” 叶子枫一阵惊喜，他没想到刘成波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连忙问道：“刘局，您有什么事吗？” 刘成波说道：“晚上别在餐厅吃了，咱们出去吃。” “哦，好的刘局。”叶子枫想起自己带了几千块钱，而且那二十万经费还没花呢，正好请请刘成波。 “十分钟后，到大门口集合。”刘成波说完挂了电话。 叶子枫收起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胡大海，尽管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但也知道客不带客的道理。 胡大海问道：“有事？” “刚刘局叫我。” 胡大海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去餐厅。” 叶子枫出了门，见一个女学员站在那，四十岁多点，一头短发，腰杆笔挺，穿一双黑色半高跟，裤子笔直，上身是一件黑色小褂。 “子枫区长吧？”女学员问道。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锦绣市副市长，李凤仪。” 东州有六个区，三个县，还有一个县级市。 锦绣市就是东州唯一的那个县级市，地盘大，两千多平方公里，一百多万人口。 山川湖河、风景秀丽，是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地方，东州历史上的名人，有一小半都是出自那里。 锦绣市的经济也好，除了东湖区以外，紧随其后的就是精华区、锦绣市和环山区，以前第二名到第四名差别不大，且名次不固定。 直到最近几年，随着房地产的兴旺和地价的攀升，精华区才逐渐甩开了锦绣和环山，坐稳了第二的位置。 李凤仪似笑非笑地伸出手，盯着叶子枫说道：“小老乡，认识一下。” 李凤仪两道弯弯的眉毛，眉形还挺好看，只是有点太黑了，漆黑如墨，比绝大多数男人的眉毛都黑。 她的眼睛也很大，但是过于有神，已经超越了炯炯的范畴，甚至不是咄咄逼人，而是一种目光如刀的感觉。 叶子枫几乎不敢与她对视，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逼人的目光。 手握住的时候，他立刻就觉得李凤仪的手太有力量了，随即一股疼痛感就传了过来。 叶子枫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李凤仪戏谑地笑笑，松开了手：“小老乡，以后要加强锻炼啊！” 说来也奇怪，叶子枫尽管不敢与李凤仪对视，但却在心里并不怕她，他一边揉着手，一边说道：“你的眼神像杀人一样。” 李凤仪愣了一下，问道：“真的？” 叶子枫点点头：“真的。” 李凤仪犹豫了一下，盯着叶子枫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确实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叶子枫吃了一惊，抬头看李凤仪，却又被李凤仪的眼神逼得躲开了目光。 他发现李凤仪特别喜欢盯着人的眼睛说话。 “我杀过三个人。”李凤仪似笑非笑，神色却变得有点认真，她把手做成枪的模样，食指指着叶子枫的头，突然用嘴发出了“啪”一声，“枪口”也瞬间一抬，像有后坐力一般。 叶子枫没来由地身子一颤。 李凤仪注意到了，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时刘成波和韩猛走了过来。 刘成波问道：“什么事，凤仪市长这么开心？” 叶子枫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李凤仪说道：“见了小老乡开心嘛！” 刘成波给李凤仪介绍韩猛道：“这是精华区常委，区委办主任韩猛，也是咱们道州人。” 叶子枫这时才知道韩猛居然也是道州人，他平时说普通话，没有半点道州口音。 刘成波又介绍李凤仪道：“这位是咱们道州的杰出女性，锦绣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凤仪，当年代表警校参加过全国运动会的。” 韩猛连忙过来握手：“久仰久仰，早就听说凤仪市长的大名了。” 李凤仪笑着跟韩猛握手，眼睛却瞟向叶子枫，把左手又做成手枪的形状，说道：“射击项目呦！” （本文的读者真是最好的读者，早餐已够，大佬们不要破费了。等吃不上的时候，我会跟大家要的，在这还是要感谢爱吃烧烤土豆的姜月璃，一厢情愿的小鹿，飘逸人生，以及前两天的喜欢黄尖子的火云，事半功倍的孙老师痴汉逸哥等等等等） 七月星河转， 姜花香未浓。 月影人独立， 璃光照影重。 第173章 飞夺横幅 叶子枫问道：“李市长，你的眼神这么锐利，是不是练瞄准瞄的？” 李凤仪和韩猛握完手，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说道：“小准靠瞄，大准靠蒙，眼神再好，十米外的硬币你也很难瞄到中心。” 尽管看着李凤仪没使劲，但叶子枫还是觉得肩头一沉，他点点头：“就是凭感觉呗。” 李凤仪笑笑：“不错，就是感觉。” 刘成波见李凤仪和叶子枫很亲热的样子，问道：“凤仪市长和子枫区长以前认识？” 叶子枫刚想摇头，李凤仪对叶子枫说道：“白头如新，下一句是什么了？” “倾盖如故。” 李凤仪爽朗一笑：“走，吃饭去。” 刘成波没怎么听懂，笑笑说道：“走，先吃饭，边吃边聊。” 四个人打车，叶子枫觉得一般地位低的人坐副驾驶，而且容易结账，便抢先去开副驾驶的门，却被李凤仪从后面给揪住了。 李凤仪笑道：“这是我的座。” 叶子枫回头看了李凤仪一眼，心想看着也不胖不壮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等他上了车以后，才有些明白，三个人坐在一块，尽管不是很挤，但出于尊重、照顾女性，确实应该让李凤仪坐前面。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李凤仪坐副驾驶只是习惯而已，不管是任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大队长，还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她一直都是坐副驾驶。 刘成波早就找好了一家酒店。 因为在外地，所以老乡的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一层。 刘成波是个周全的人，不管点菜还是喝酒，有点面面俱到的感觉。 韩猛好像在哪都一样，他属于有点张扬，放得很开的人，跟叶子枫的那种拘束正好相反。 李凤仪的话不多不少，该说的说，该听的听，只是她偶尔走神的时候，脸色就很严肃。 她的冷，与孙瑜的不是同一种，孙瑜是一种冷淡，而李凤仪，总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 刘成波是市里部门的副职，对三位老乡都很照顾和客气，按照他的说法，都是一方诸侯。 李凤仪、韩猛和叶子枫都在县区工作，但韩猛是常委，比他俩位置更靠前一些。 但李凤仪兼着公安局长，也是强力部门，架势不用摆也在那放着。 叶子枫能摆正位置，他也乐意给刘成波当下手，偶尔进进出出跑跑腿，端端茶添添水，这点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现在也还没有掉价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叶子枫接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胡晓卉打来的，说吃完饭想叫着他和花翠红去逛街，听说他在外面吃饭，便问明天有事吗？ 叶子枫说没有。 胡晓卉说那就明晚去，定好了。 另一个是稍晚点王树打来的。 韩猛出去后，王树一个人在房间，因为太困乏，本想稍微一躺，晚点去吃饭，结果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餐厅已经关门了，他给叶子枫打电话想和他出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 李凤仪斜着眼看叶子枫，似笑非笑地说道：“呦，咱们小老乡还是个香饽饽呢。” 叶子枫对别人身上的气场很敏感，因为对方只要气场强大，他就会不自觉地拘束。 但对李凤仪是个例外，他感觉李凤仪的气场不是那种压迫式的，是一种特别凌厉的。 而这种，好像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 只要目光不对视，他就没什么感觉，反而还觉得挺放松的。 他对李凤仪说道：“市长，你别总这么看人，跟审犯人似的，不好。” 李凤仪笑了。 酒过三巡，因为是老乡酒，没有任务，没有主题，就是闲酒，所以很随意放松。 酒喝得多，话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刘成波抽的烟，是当时顶贵的一种，他对韩猛和叶子枫说道：“这烟我能抽，你们不能抽，你们政府官员，被媒体拍到就不好了。我不一样，我在设计院当了三年院长，拿六十万年薪的，三年就二百多万，抽什么烟都能说得过去。” 韩猛不吸烟，叶子枫犹豫着接过了一支，他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竟然值这么多钱。 抽了两口，感觉和胡大海给的那支味道差不多，都是很呛，但又不好意思掐灭，一直等着它自己慢慢烧完。 刘成波桌上的主要活跃者，只要桌上的聊天出现了空档，暂时性的失去了话题，他总是能恰好引出一个新话题。 其实，叶子枫最感兴趣的是李凤仪当年的抓捕通缉要犯的事，借着酒意，他一个劲怂恿李凤仪讲讲。 李凤仪却似乎不太爱讲那些，反而说起了她任公安局副局长，刚兼任新访局局长时的某次安保工作。 那次是一位很大的领导到锦绣市，省里、市里的主要领导都陪着。 锦绣市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各项工作，面上的工作铺开，但核心的工作只有少数人知道，因为这类接待是要严格保密的。 为了打击那些顽固的老户，也为了新访局能便于协调公安，锦绣市委决定由一名公安局副局长兼任新坊局长。 当时选中了她。 到了那天，本来一切顺利，结果就在领导返程的最后一个路口，突然出现了一批人，还拿出了横幅。 李凤仪当时正带着人在路口附近，此时他们提着的心已经放下，正在路边轻松的说笑，等待着任务的结束。 这时有人发现了这群刚聚集起的人群，他们立刻奔了过去。 “别看我是女的，当时我跑在第一个。我到的时候，他们刚把横幅竖起来，我一个飞身，就抓住了横幅，扯了下来。” 尽管时隔多年，李凤仪说起时，脸上仍有几分得意与后怕。 “那时省里在前面的引导车已经到了，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横幅，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刘成波接话道：“这时，突然发现一条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将横幅摘下，踩在了脚底。” 李凤仪笑着摇摇头：“没踩在脚底，我团成一个球，死死的抱在了怀里。我当时也很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夺过去。” 李凤仪说完，收起了笑容，顿了顿说道：“我当初面对那些手里有枪的亡命之徒时都这么慌过。” 第174章 进一步使用 一直到结束，李凤仪也没聊当年惊险万分的追捕通缉要犯的故事，叶子枫略有遗憾。 叶子枫本来要去偷偷把账结了，被刘成波发现了，一把拽回来，责备道：“混到咱们这个份上，吃顿饭谁都能报销，但是这第一次，机会必须给你老大哥我。” 叶子枫笑笑没再坚持。 酒店离住宿的宾馆不算很远，李凤仪提议饭后走走，大家都表示同意。 刘成波对李凤仪有些客气和尊重，对韩猛则有些关爱和隐隐的“巴结”，是老领导对年轻人的那种“巴结”，有点寄予厚望的感觉。 毕竟三十岁就到了常委的位置，就算熬，解决个正职也是没多大困难的，如果再顺风顺水一点，走到市领导的位置上也是大概率事件。 对叶子枫，刘成波就随意了一些，但随意中透着一股亲切和亲近，毕竟这位小老乡姿态低，谦虚沉稳话不多，而且还善解人意，帮着他忙前忙后的。 最开始，李凤仪和韩猛走在一块，刘成波和叶子枫在后面聊天。 李凤仪走得快，属于走路带风的那种，刘成波走路慢，两组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后来李凤仪和韩猛停下脚步等他俩，汇合后再走，李凤仪就放慢了一些脚步。 走着走着，李凤仪和叶子枫就走到了前面，韩猛则和刘成波落在了后面。 叶子枫不死心，还是想问问那惊心动魄的故事，他天生胆小，却又极度向往那种英雄场面。 李凤仪伸手拍了拍叶子枫的后背，幽幽地说道：“别老惦记那些，都没用。” 叶子枫有些不解地看了李凤仪一眼，发现她的眼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丝落寞与悲愁。 李凤仪说道：“我当年立过四次三等功，被表彰过很多次，但在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很多年，局长我陪了三任，本以为就这样退休了。” “可是那次飞夺横幅，尽管没有表彰，也没有证书，却被领导看在了眼里，我立了那么多功，也没当上公安局长，夺了一次横幅，不到一年就回去当公安局长了，这不，三年后又给我解决了副市长。” 李凤仪看着叶子枫，苦笑了笑，又用力拍了一下叶子枫的后背：“你年轻，好好干吧！干就要干领导看得见的！领导关心的！” 李凤仪这一拍很用力，震得叶子枫身子一晃，本来就喝得有点晕，脚步不稳差点跌倒。 李凤仪往前走，脚步不自觉地又快了起来。 叶子枫只好赶紧跟上。 李凤仪情绪有些低落，跟叶子枫说起了当年她还是小姑娘时，她的副大队长追捕时受伤，被迫离开了一线，退休时连个副科待遇都没混上。 叶子枫此时有点明白李凤仪为什么总是回避那些事，看来那些事带给她的不仅是荣耀，还有痛苦，而飞夺横幅这事就不一样了，可以笑谈。 不过李凤仪的情绪低落也就几分钟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目光炯炯，语气也爽朗了起来。 叶子枫从侧面看李凤仪，发现她的鼻尖竟然微微有些鹰钩，正面看不容易看出来，但是侧面，就能隐隐看出一点。 快到宾馆的时候，路过一个超市，叶子枫想起了胡大海没带牙刷牙膏，便进去买了点洗漱用品，包括肥皂、毛巾，还有小袋的洗发露。 回到房间，胡大海正在看电视，尽管开着窗子，房间里还是烟雾缭绕。 叶子枫把洗漱用品给了胡大海，胡大海有些诧异，点点头收下了，也没说钱不钱的事，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不用给他捎洗漱用品了。 两个人也没事做，就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胡大海说起最近市里正在考察干部，这批学员里就有几个被考察的。 叶子枫问道：“那考察完就是正局级干部了，还参加咱们这个班吗？咱们可是副局级培训班啊。” 胡大海说这次考察的几个学员都是平级重用或者进一步使用，没有提拔的。 叶子枫不太明白，他也不怕胡大海笑话，便直接问什么是平级重用和进一步使用。 胡大海给他解释，平级重用和进一步使用，级别都不变。 平级重用，一般是从边缘岗位平级调整到重要岗位，比如科技局长改任发改委主任，比如金融办主任改任财政局长。 或者是从不重要地区调整到重要地区，从落后不发达偏郊调整到先进发达中心城区，比如北商县的书记调任精华区的书记，青山区的书记调任东湖区的书记。 这都算平级重用，这种考察，不需要公示。 叶子枫听着很新鲜，他以为这些书记都是一样的呢，原来别的县区的书记来精华区，还要进行考察。 胡大海接着说道：“进一步使用就不一样了，不但要考察，而且是需要公示的。” “基本有四种情况，第一种是干部管理权限提高了，比如省厅某个处长，到下面任书记或者县长，就从厅管干部变成了省管干部。” “第二种是级别不变，担任党政班子成员，比如你进了常委，还是副区级，虽然还是副区级，但属于进一步使用。比如咱们同学里，有些市局的副局长，到区里任常委，也算进一步使用。还有你们区人大或者政协的副职，到政府任副区长，也算进一步使用。” “第三种是国企或者事业单位、参公单位，学校，平级调入行政单位的重要岗位，也是进步一步使用。” “第四种是党内职务提高，比如孙瑜，这次从常务副区长调整为区委副书记，这也属于进一步使用，需要考察测评和进行公示。”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孙瑜？孙瑜要当副书记了？” 胡大海说道：“我听说是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两个接区长的位子都占下了，看来下一步是准备接区长了。” “啊？”叶子枫又惊又喜，问道：“可是她才刚当了常务副区长啊！” 胡大海说道：“这都是平级任用，又没有任职期限的要求，这个调了，下个月再调也没问题。” 第175章 陪我转转 感谢玉芙舜，今天三更！ ******************** 叶子枫还是挺为孙瑜高兴的，她工作那么忙，看来没有白忙。 胡大海见叶子枫面露喜色，就有点奇怪，按正常人性来说，差不多的年纪，尤其是在一个台阶上，别人上去了，没上去的人即便不嫉妒，总也会有几分失落。 可是看着叶子枫却有点喜滋滋的感觉，就有点不好理解了。 胡大海问道：“你和孙瑜熟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没考虑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其实还算挺熟的。” 胡大海点点头：“我能看出她对你跟别人还是有点不一样。” “啊？不会吧？”叶子枫吃了一惊，今天一天，孙瑜几乎没和他说过话，对他和对其他人都一样。 胡大海笑笑说道：“班里就你们四个最年轻，肯定更加引人注意一点，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 叶子枫确实没觉得自己被人注意，甚至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小透明一样。 胡大海说道：“你们四个性格不一样，你柔和稳重 ，和光同尘 ，心又善良，将来一定是结局最好的。” 叶子枫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是水平最差的，不过孙瑜确实能干。” “别看低自己，”胡大海说道：“孙瑜的确属于事业型的，坚硬锐利，目标明确充满自信，善于攻坚，她这种人是容易在事业上出成绩的，在体制内，遇到合适的环境，往往也是提拔最快的。” 胡大海说完，解释道：“除了最后两句，其他不是我说的，是组织部门的某个领导对孙瑜的评价。” 叶子枫点点头，有点担心地问道：“她就是有点对人太冷淡了，人缘会不会很差啊？” 胡大海摇摇头说道：“不会，大家都是在体制内混的，她这个性格，其实容易接受，人缘真正差的，应该是韩猛。” 叶子枫又愣了一下，他感觉韩猛的人缘挺好的，他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他有点张扬？我看他人缘挺好的。” 胡大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别被表象迷惑了。他不是张扬，是有点张狂，是心里没底而表现出的狂妄，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属于色厉内荏型的，你看着吧，他早晚吃亏在这上面。” 叶子枫问道：“花翠红呢？” 胡大海说道：“她也是属于心里发虚的，但是她没有你心态平和，力有不逮，还要强求.......我估计她将来是你们几个里最差的一个。” 叶子枫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看看胡大海那全是肥肉的脖子和腮，心想胡主任这么大年纪也只是个副局级，身材管理也这么差，估计未必看得准。 他笑笑，刚想转移话题，手机响了，他一看竟然是孙瑜打来的，忙接通问道：“小......有事？” “我忘了带洗发膏和沐浴露了。”孙瑜说道。 叶子枫忙说道：“你......” “姐”字没出口，叶子枫就意识到了，赶紧收了回去，说道：“我带了，给你送过去？你在哪个房间？” 孙瑜说道：“一会去楼下吧，楼后面有个小亭子。” 叶子枫说道：“好。” 放下电话，叶子枫跟胡大海说出去一趟，然后从箱子里拿了个不透明的黑色袋子，去卫生间装了沐浴露和洗发水出门。 来到小亭子等了两分钟，孙瑜才过来，她穿着那身粉白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运动鞋，显得果然清爽利落。 叶子枫把袋子递给孙瑜，说道：“这也能忘！” 孙瑜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问道：“你还有用的吗？” 叶子枫说道：“我有小袋的洗发膏，沐浴露其实我不怎么用，以前一直用肥皂，是你姐说沐浴露对皮肤好，非给我装上的。” 孙瑜白了叶子枫一眼，想说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又讲究又奢侈，不过迎面对上了叶子枫坦然的眼神，她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 难道吃了那个药，人的性格能变这么多？ 叶子枫担心被人看到，便说道：“我先走了。” 孙瑜说道：“陪我转转！” “啊？”叶子枫愣了一下。 孙瑜也不再理会她，提着袋子向左边一条小路走去。 宾馆建在一处山脚，山上满是翠竹，山下也有大片的竹林。 两个人在小路上溜达，叶子枫问道：“听说你这次要提拔副书记？” 孙瑜回头诧异地看了叶子枫一眼，有点不敢相信，刚刚她才接到通知，后天下午考察组去东湖，让她明晚就回东州，最迟也要后天中午之前赶回。 她只知道副书记要提拔到市行政审批服务局任局长，书记和区长都分别找她谈过，征求她的意见，是留在政府，还是去区委。 她很纠结，副书记是提拔次序中排第一的，很多时候，副书记相当于正职，跟其他常委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有的会议，主席台就坐的只有五个人，书记、区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然后加副书记。 而政府常务副区长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但是，孙瑜又不想去区委，她感觉副书记的工作还是有点太虚了，不如政府这边实在。 而且，她现在和区长余治泉配合越来越默契，工作也越来越顺手，有太多想干的事，尤其是关系到东湖未来是沉沦还是升华的七星山片区。 书记冯建国的意见倾向于她去区委，而区长余治泉的话里话外想留她在政府。 余治泉确实有点不舍得孙瑜走，他从黄北到西林，再从西林到东湖，孙瑜是他最满意的伙伴和助手。 对他来说，孙瑜离开政府，就好像卸掉了他一根胳膊。 最终，孙瑜还是表明态度留在政府。 余治泉很感动，甚至说了一些违反组织原则的封官许愿的话。 不过余治泉是个实干派，他说到做到，一直在跑市里做工作，他不但自己跑，还拉着书记冯建国一块跑。 最终，孙瑜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这个事还是被他们给跑下来了。 第176章 东湖的书记和区长 东湖区的书记冯建国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他的父亲曾经是东州的市长，后来在省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 而他的老丈人则更加厉害，跟他父亲是年轻时的好友，但仕途比他父亲还要顺，是真正手握实权的大佬。 只是冯建国和他的夫人都是家里的老幺，等他们进入仕途时，两位当家人都已经退下来了。 即便如此，冯建国也是三十四岁就干到了区长。 只是在区长的位置上，便开始蹉跎，毕竟能力有限，加上成长有点拔苗助长的嫌疑，他干了两个区的区长，都反响平平，甚至还都留了点笑谈。 直到来到东湖，这里毕竟各方面比较好，出干部多的地方，总体都比较团结和稳定。 在历经三个区，在区长的任上八年之后，冯建国才终于在东湖区区长的位置上接了书记。 本来去年的换届，他就要进入市委班子，但还是因为非议太多，最终又被从名单上划掉了。 今年是他任书记的第六个年头，从三十四岁的意气风发，已经到了四十八岁的年近半百，他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到达父辈的高度。 尽管自己的事情不好解决，但他去组织部门替自己的下属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尽管冯建国各方面能力一般，但进市委班子是迟早的，估计本届的届中调整就差不多了。 区长余治泉是东州比较有名的一个人物。 他参加工作在黄北区，一参加工作就崭露了头角。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政治而生的，这点真的不能否认。 余治泉没有其他的爱好，就是工作，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研究工作，是真正地全身心投入工作。 他在工作中得到的乐趣，是一般人很难理解的。 他二十八岁时干到了副镇长，三十一岁干到了镇长。 当时，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 每次上面领导来，镇党委书记都很犯愁，不知道是该让余治泉先说，还是让余治泉后说。 如果让余治泉先说，他激情四射，侃侃而谈。 因为工作都在他心里，脑子又清晰，嘴又利索，领导没时间，他就可以讲得极为精练，领导想多掌握一些，他就可以适当展开。 他讲话又极富有激情，甚至很多时候能感染的领导也激情澎湃。 他讲完后，镇党委书记照着准备的稿子干干巴巴地念，别说领导懒得听，就连镇党委书记自己本人都觉得念不下去。 后来改为镇党委书记先汇报，后面由余治泉补充。 但最终的效果差不多，显得镇党委书记是前菜，并不重要，后面他才是压轴出场的大领导。 再后来，镇党委书记索性就不让他汇报了。 但是，领导问起某个具体的事，镇党委书记不清楚的时候，还是需要他来回答。 可这个问题就像个一件丝织品的线头，最后能一直把整件丝织品的图案全部拆完。或者像水库决开了一个小口，越来越大，根本控制不住。 这镇党委书记当的憋屈，后来极力推荐，将余治泉推荐到了其他乡镇担任书记。 选继任镇长的时候，这位书记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必须选一个笨蛋。 他亲自挑了人选，多次重复找组织部，最终组织部门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然而，这位继任者确实太笨了，什么事都处理不利索，都需要他这个书记去亲力亲为，而且三不五时还要惹出点麻烦来。 已经当甩手掌柜习惯了的镇党委书记又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不适应。 最终气得这位书记直接去找了区委书记，把自己调到了一个小部门当清闲一把手去了。 如果没有余治泉，那位镇党委书记大概率也是能提副区长的。 很多人都私下说，余治泉以一己之力，摧毁了一个副区长人选的政治抱负。 而余治泉则在书记任上大刀阔斧，锐意革新，在千禧年就提出了一个与当时环境格格不入的举措：禁酒令。 乡镇干部中午不许饮酒。 要知道在那个阶段，很多乡镇干部下午都是不上班的，都处在醉醺醺的状态中。 2000年前后，尤其是2000年以前，很多区里的部门下午是不给乡镇开会或者安排工作的，因为很多时候是找不到人的。 有些镇上的干部，中午在村支书家里喝酒，一直喝到晚上，更新几个人，晚上又接上了。 在那种大环境下，余治泉的这个举措是格外引人侧目的。 然后乡镇干部却没有抵触情绪，因为太实惠了，别的乡镇发一二百的补贴，余治泉的乡镇能发到八百。 年底其他乡镇有一千或者两千的奖金，余治泉的乡镇能发到四千。 他号召大家都跑出去，要么去跟村里谈，要么去跟企业谈，要么出去招商，办成一个事，还有额外的奖励。 在这种情况下，余治泉治下的乡镇很快脱颖而出。 几年间，余治泉的乡镇建了四个园区，几百家企业入驻，乡镇财政收入直接跃居第二，仅排在天王镇之后，甚至在天王镇解体后，他的乡镇就排在了第一，不过那时余治泉已经离开了黄北。 在全区的干部中，甚至隐隐流传着一种论调，如果余书记这样的干部提不起来，那说明组织上实在是没有正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舆论的压力，或者是领导本就欣赏认可余治泉，四年后的换届，余治泉就当选为黄北区副区长，后又任常委副区长。 他规划了黄北的一个蓝图，并轰轰烈烈的展开，就当进行了三分之一，也就是拆迁刚要结束的时候，市里把他调往了西林区。 西林区当时正在承担一个国家任务，省里的投资超过五百亿，国家也有大量的扶持资金。 时间紧，任务重，市里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中了余治泉，因为他在黄北大刀阔斧轰轰烈烈拆迁中的能力和魄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余治泉调往西林任区委副书记，代区长，开始了西林轰轰烈烈的国家项目建设的拆迁和建设。 跟所有人都事先预料的一样，黄北区的半拉工程成了一地的鸡毛。 他的那些构想，只有他的手段和能力才能实现，大家都知道他走后黄北区的那片蓝图必定会是遍地狼藉，而事实也最终如此。 黄北的很多人对余治泉的感情是复杂的，都认可他是个能人，但他给黄北带来的伤害也是巨大的，黄北区从一个中等小康家庭变得一贫如洗，七八年没缓过劲来。 第177章 同级鄙视链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而且以后也会经常发生。 牺牲局部利益，保障更重要的利益，这是从大局出发的正确的明智的选择，但灾难性的后果和损失，却是由类似黄北这样的人民来承担了。 当然，此时谁也想不到，更加惨烈的损失和灾难会在几年以后发生在南翠（南翠和精华是同一区，老打错，以后不改了，老读者应该都知道）身上。 东湖上一届以及这一届班子的主要领导，有背景的关系户居多，能力说不上强。 好在东湖基础好，根基牢固，倒也按部就班往前走。 直到出了爆炸案，东湖区行动缓慢，处置不力，市里担心引发进一步的舆情上的灾难，也是为了保护干部，第一时间将东湖的区长和副区长免职，等风平浪静后再找合适的位置。 新区长的人选，挑来选去，又选中了余治泉。 余治泉来之前，压力也很大，可是到位之后，却发现临时受命于危难之间的孙瑜，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竟然把基础性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推进完善。 其实那时候，孙瑜也已经几乎撑不住了，余治泉的到来，让她瞬间轻松了很多。 两个人在处理后续危机时，配合越来越默契，工作也都越来越顺手。 事情一过，余治泉立刻向区委冯建国书记提议将孙瑜调整到政府任常务副区长。 冯建国欣然应允。 冯建国尽管能力有所欠缺，但毕竟八年的区长和六年的书记，看人看事还是明白的。 在东湖最风雨飘摇的时候，是孙瑜这个小姑娘勇敢地顶了上去，他都看在了眼里。 冯建国信任孙瑜，也信任余治泉。 他在黄北任区长时，余治泉是乡镇党委书记。 余治泉担任副区长后半年，冯建国才离开黄北区。 说起来，两个人有过几年的上下级关系，也有过半年一块在班子里共事的经历，互相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有了余治泉和孙瑜顶起政府那一摊，冯建国舒心多了，也有更多的精力去谋求进市委班子，而且现在东湖各项工作理顺，也得到了市委的认可，这也为他进市委班子增加了分量和筹码。 这算是东湖历史上，最政通人和的一段时间，三位领导互相信任，互相补台，甚至有点达到了同气连枝的程度。 冯建国和余治泉最完美的预想是，冯建国进市委班子，余治泉接任区委书记，而孙瑜则接任区长。 另外，好在这次余治泉调到东湖任区长时，西林的建设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对西林倒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 ******************* 孙瑜调整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这事，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你消息这么灵通？”孙瑜看看叶子枫，很是有些诧异。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以为这事全班都知道了呢，刚才看胡大海说的轻描淡写的。 孙瑜问道：“谁告诉你的？” 叶子枫有些犹豫，他不清楚胡大海说这些违反不违反相关的纪律，人家相信他，他别无意中给别人添了麻烦。 孙瑜见他不说，没好气地说道：“多大点事，不说算了！” 孙瑜转身继续往前走，其实她今天想在外面走走，也是想平缓一下激动起伏的心情。 目前这种结果，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她甚至都没敢抱多大希望。 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上一届整个东州的区县只有精华区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也是届中调整，不过那时已经临近换届不到一年的时间。 虽然是竹林中的偏僻小路，还是遇到了两拨学员。 有一波点头示意擦肩而过，有一波则比较热情地打着招呼。 叶子枫也热情地回应，孙瑜则冷淡许多。 叶子枫想提醒一下孙瑜，但是又觉得不合适，因为不管从哪方面，孙瑜都比他更成功，根本轮不到他来指点孙瑜。 又走了一会，孙瑜回过头说道：“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叶子枫叹口气：“说了怕你不高兴。” 孙瑜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叶子枫说道：“我总感觉你对人的态度不好，冷冰冰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孙瑜一听是这事，就翻了个白眼：“你管得还挺宽！” 叶子枫也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便轻轻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孙瑜说道：“我没你这么好的性子，也没你那么多的时间。其实我摆出这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就是不想一些无谓的人来跟我交流，浪费时间。” 叶子枫问道：“这些同学将来不也都是资源嘛。” 孙瑜说道：“大部分没用。” 顿了一顿，孙瑜又说道：“真有用的，私下多交流，未必在这种公共的场合显示，我和刘成波时常在一块，最多时一周曾经吃过三次饭，你见我和他在班上有过多交流吗？” “人也不能根据有用没用来区分吧？”叶子枫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他觉得或许孙瑜说的是对的，但和他接受的教育观念却似乎又有些冲突。 孙瑜说道：“这帮人里，有一半要么靠所谓的高情商上来的，要么歪门邪道上来的，要么靠资历熬上来的，有真材实料的不多，基本都没什么用，那些闲散部门的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孙瑜没有完全把心里话说出来，作为常务副区长，她的交往对象更多的是市直部门的一把手。 一把手能定事，简洁有效短平快，相比起来，与副职们协调事情，尽管对方更客气和尊重，但往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而且容易时间冗长，一波三折。 叶子枫没说话，心想同一个级别也有鄙视链啊。 两个人正走着，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中等个头，皮肤白皙，剑眉星目，很帅的一个人。 叶子枫认识这个人，是一组的副组长徐洪波。 徐洪波以前是东州电视台的着名主持人，后来任东州电视台副台长，现在刚调到市招商局任副局长。 他记者出身，浑身上下透着时尚，这点跟班里其他同学很不一样，所以走在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存在。 而跟他一块走来的，正是今天刚从沪市飞来的姜甜。 第178章 神态撩人 徐洪波和姜甜头离的很近，身体也几乎靠在了一起，不知俩人在说什么，姜甜发出一声轻笑，徐洪波也笑。 俩人不管表情神态，还是肢体动作，都明显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四个人走了个对面。 等发现对面有人时，徐洪波脸上明显有些慌乱。 姜甜倒是神情自若，跟孙瑜打了个招呼。 孙瑜平时那冷冷淡淡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了微笑，语气也很亲热，问道：“饭后走走啊？” 徐洪波跟孙瑜也比较熟，因为东州电视台就在东湖的辖区，但他今天没有平时的从容，跟孙瑜和叶子枫点头示意，便继续向前走去。 姜甜倒是站住了，还打趣道：“孙区长你怎么跟我同桌在一块了？我说他平时怎么总不理我，原来是心里有人了啊。” 孙瑜转头看看叶子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看来他还是听了她的提醒。 叶子枫心想，这个姜甜真是红口白牙乱说话，明明自己跟她打招呼，她就像没看到一样。 两个女人说笑了几句，分别往前走。 没走几步，姜甜站住回头又喊住了孙瑜。 “对了，我到了以后，一个老太太在我房间，说她换房间了，本来是跟你一个房间。” 孙瑜撇撇嘴：“谁知道！” 姜甜说道：“看着那老太太，心里膈应，咱俩一个房间吧？” 孙瑜立刻点点头：“那就太好了！” 姜甜说道：“那我回去跟她说，她俩既然能换房间，关系应该比较熟。” 孙瑜点点头：“行，一会我就回去。” 姜甜临走笑了笑，说道：“提前恭喜了，回去后给你祝贺一下。” 孙瑜笑笑：“谢谢姜姐。” 叶子枫见这两个女人亲亲热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分开后，孙瑜和叶子枫继续往前走，叶子枫问道：“你刚才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看，这事都知道了吧？” 孙瑜说道：“她知道还不正常？在沪市一直和市长在一块！” 叶子枫想起了齐正威，又回头看看远去的徐洪波，然后回过头看着脸又冷淡下来的孙瑜。 孙瑜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脸，问道：“你看什么？有东西？” 叶子枫摇摇头：“没有。” 孙瑜看看叶子枫：“怎么这副表情？” 叶子枫想说，这副表情也总比你的好看！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孙瑜继续往前走，叶子枫在后面走得磨磨蹭蹭，他想回去了。 孙瑜回头看看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说，你这不也会笑吗？” 孙瑜没好气地说道：“废话，我又不是面瘫！” 叶子枫问道：“你不是说她名声不好？怎么还跟她凑这么近？还住一个屋？” 孙瑜白了他一眼：“不是需要她支持吗？有什么办法！” 叶子枫点点头，看着孙瑜说道：“我明白了，你的笑只是给有用的人的，你就是个势利眼啊。” “放屁！”孙瑜恼道：“我这是为了大局，为了东湖的发展，你知道城投的手指松一松，对区里的资金帮助有多大，我这为了东湖的发展，和那些拉拉扯扯蝇营狗苟能一样吗？” 叶子枫摇摇头，叹口气：“反正我看着你对好人带搭不理，对这种人倒笑容满面，让人不舒服。” “你不舒服个屁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我回去了。”叶子枫转身往回走。 他觉得心里有点堵，他也明白孙瑜这样做可能是对的，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这会特别不想看孙瑜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像谁欠她的一样。 “哎！”孙瑜有点愣住了，刚适应了姐夫那软懦柔和的性格，怎么还突然使性子了？ 叶子枫一边往回走，一边也在心里反思，自己怎么跟孙瑜耍脾气了，自己可是一向不敢跟人发生矛盾和冲突的。 他想了想，是不是越没本事的人，跟外人脾气越好，在家里人面前越容易使性子啊？ 估计是把孙瑜当成一家人了吧。 孙瑜喊了两声，见他不停，气道：“沐浴露还在你那呢！” 叶子枫低头一看，果然那个袋子还在自己手里，明明刚才给孙瑜了，什么时候又拿过来了？ 叶子枫走回来，将袋子往前一递。 孙瑜没接，看看他的脸色，问道：“怎么了？你还生气了？” “没有。”叶子枫把塑料袋又往前递了递。 孙瑜还是没接，叶子枫拉起她的手，给她往手里一塞，转身刚要走，听到女人的笑声。 “呦，这是谁给我们孙区长送情书呢？” “什么情书，明明是沐浴露，你耳朵怕是不好使吧？” 后面一个声音很熟悉，叶子枫一看，是李凤仪。 李凤仪身边还有一个女的，跟李凤仪差不多的身高，气质也有点像，但更张扬一点，肢体动作和笑容有点夸张。 叶子枫有些尴尬，这沐浴露确实容易让人想入菲菲，他脑子急速旋转，想怎么解释，他眼睛看着孙瑜，对李凤仪说道：“李市长，你们误会了......”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越描越黑 ！”孙瑜打断了叶子枫，冷哼了一声说道：“她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李凤仪身边那女人看似和孙瑜很熟，过来搂住孙瑜的肩膀，笑道：“画面太丰富，我得回去好好想！” 孙瑜冷着脸说道：“你俩女的钻的什么树林啊？” 那女人笑道：“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害怕啊。” 孙瑜一撇嘴：“切，应该是人家害怕吧！” 李凤仪也走了过来，跟孙瑜打招呼啊，看来她和孙瑜也认识，只是不像那个女人和孙瑜那么熟。 那女人放肆地开着孙瑜和叶子枫的玩笑，孙瑜倒还没什么，叶子枫脸上有点发热，说了声“我走了。”便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听到身后那女人笑道：“我看好像还有点害羞呢，那小神态真撩人啊！哎，孙瑜，和你真没关系啊？要是真没有，那我明天可就找他了，你可别后悔啊。” 又听李凤仪说道：“我们这个小老乡挺好的，你可别嚯嚯人家。” 那女人夸张的声音：“哎呦哎呦，人家孙区长还没说什么，你还心疼了？” 李凤仪说道：“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去嚯嚯退休老干部。” 孙瑜也接话道：“离异秃头的和你最般配，他不适合你。” 女人骂道：“放你俩的狗屁！我就适合这种小伙子！” 第179章 区区各不同 ...... 叶子枫走得远了，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了，只是偶尔一阵笑声还是能传过来。 回到房间，胡大海正靠着床头打呼噜，应该是看着电视睡着了。 叶子枫放轻脚步，把电视关了。 电视刚一关，胡大海的呼噜就停了，人也睁开了眼：“回来了？”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胡主任，真是对不住，把你给吵醒了。” 胡大海费力地撑起身子，说道：“和你没关系，我睡觉就这样，听着点动静反而容易睡着。” 叶子枫连忙又把电视打开。 很快，胡大海又打起了呼噜，这次叶子枫没敢去关电视。 一边响着呼噜，一边放着电视，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环境里睡觉。 他见胡大海睡得挺香，便拿过遥控器换台，还真找到了一个喜欢看的节目。 唯一的不好，就是胡大海的呼噜声太高，电视里说的什么几乎听不清。 叶子枫试探地调高了点声音，见胡大海的呼噜依旧，过了一会，又调高了一点。 连续三四次，电视的声音已经很高了，完全能压制住胡大海的呼噜了。 看了一会，叶子枫在电视的声音里睡着了。 半夜胡大海醒了去洗手间，顺便把电视关上。 后面几天也是这样，叶子枫开着电视声音很大睡觉，胡大海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关电视。 每天早上，胡大海先起，洗漱完毕再喊叶子枫起床，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早餐。 两人配合的挺好，谁也不妨碍谁，还能互相照顾。 后来有次胡大海说起怕惊醒了叶子枫，他都是光着脚去洗手间，叶子枫一听惶恐的连忙摆手，说他睡着后基本一夜都是不醒的，有声音也不醒。 胡大海羡慕地点点头，说你这睡眠是真好，还安静，一点声音没有，电视放的跟炸雷似的，你睡得蛮香。 后来隔壁受不了了，来提醒晚上把电视声音小点声。 以上是后几天的事了。 第二天早上，胡大海把叶子枫喊起来，两人去吃饭。 这次出来，有两座山要爬，一座革命圣山，一座风景名山，当然这座名山也流淌点红色血脉。 学员们之间越发的熟稔起来，一边爬山一边三三两两地聊天，尤其在车上，也开始热闹起来，笑声阵阵，互相打趣，包括昨晚叶子枫和孙瑜的事也被拿出来说笑。 叶子枫本来挺担心这事，可后来发现根本没人在意，要是按照这些人的打趣，班里目前至少有八九对了。 不过徐洪波和姜甜自始至终并没有人说。 正如胡大海说的那样，叶子枫并不是一个透明人，相反，他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之一。 黄北、青山的区委书记，调到精华区都算重用或者进一步使用，那精华区的副区长比其他区的副区长好像也要高那么一点，而且还那么年轻温和俊朗。 而且等大家熟悉起来后，互相一介绍情况，当得知叶子枫还分管教育时，很多同学的态度上立刻就有变化，明显又客气亲热许多。 随着越来越熟悉，叶子枫与几个副县区长们就渐渐聚到了一块，他们年纪大体相仿，基本比叶子枫大五岁左右，他们之间交流，共同语言更多一些。 当然，孙瑜是不参与的。 李凤仪因为年龄比叶子枫他们大，也不掺和，她主要是和年龄差不多的几个女人走在一块，包括昨晚那个女人。 叶子枫已经知道那女人叫王瑞红，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以前在市公安局工作，所以和李凤仪很熟。 叶子枫主要是和青山区、北商县和黄北区几个副县区长在一块。 青山区的副区长叫李学军，个头不高，比叶子枫大三岁，是这次换届从市国土局的处长提拔到青山区任副区长的。 他性子跟叶子枫正相反，有些傲气，聊起谁也不在他眼里，那种自信和自如让叶子枫很羡慕。 李学军人不错，但有时看着谱有点大，估计是在国土局主管审批工作时留下的后遗症，他这个副区长当的比较痛苦，以前都是人家求他，现在成了他到处求人。 叶子枫听着他的牢骚，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他好像并没觉得有多少需要求人的事。 李学军叹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精华区财政收入八十多个亿，青山区才刚过二十个亿，里面还有点水分，属于吃饭财政，勉强刚够发工资，维持运行，想打造个亮点工作？门也没有！白琢磨！根本没钱！想干就得天天厚着脸皮去市里跑部门，求人家给点。” 李学军越说越生气：“关键是人家市里给了钱，我跟办公室说要请人家吃顿饭，居然跟我说没有钱！” 叶子枫见他气得那样，便安慰道：“别生这么大气，大不了就用咱们的经费呗。” “什么经费？”李学军问道。 花翠红和黄北区的副区长朱蒙也都朝叶子枫看了过来。 叶子枫也有点愣住了，说道：“咱们不是有副区长经费吗？” “多少？”李学军问道。 叶子枫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吞吞吐吐地说道：“一二十万吧。” “草！”李学军骂了一句：“青山区有个毛！一分钱都没有！” 他转头问花翠红和朱蒙：“你俩有吗？” 花翠红和朱蒙摇摇头：“没听说过。” 叶子枫有点后悔，这事是不是不该说啊。 恰好这时孙瑜走了过来，李学军便喊住她：“孙区长！” 孙瑜以前在纪委包挂项目的时候，跟国土、规划打交道很多，和李学军也认识，见他喊她，便停住了脚步。 李学军对孙瑜很客气，问道：“孙区长，你们区里副区长多少经费？” 孙瑜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没注意，可能是三十万吧？” 李学军像受了刺激一般，立刻背过身去，摇头叹道：“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孙瑜没看李学军，倒看了叶子枫一眼，昨天第一次见他不高兴，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也仅仅就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李学军受了莫大的刺激，又问花翠红那边是怎么解决接待的？ 花翠红说都是政府办安排，只要上面来人，跟政府办说一声就可以。 李学军又问道：“如果是私人的呢？比如同学朋友来？” 花翠红说道：“说一声也没问题吧？” 李学军又转头问朱蒙，朱蒙说黄北那边政府办一般不给安排，他都是找部门解决，让部门帮他安排酒店，或者吃完后让秘书拿发票找部门报销。 “你惨一点，不过也比我强啊！”李学军叹口气，随即又恨恨地说道：“妈的，我找部门，部门跟我推三阻四，但这帮狗日的自己他妈的倒天天胡吃海喝！” 第180章 伤口撒盐 朱蒙是一名党外副区长，但他跟超然洒脱的文叶秋刚好相反，瘦黑的脸上一股子拧劲和执拗，而且还不时散发出暴戾之气。 他是这次换届，从西林区的档案局副局长交流到黄北区任副区长的，这一步跨越不可谓不大。 他人长得黑瘦，烟不离手，听到李学军抱怨部门，便冷冷地说道：“坚决不能妥协，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外来的，如果被他们拿捏了，以后更不把你当回事了！” 李学军苦笑了笑：“你是不知道青山区的情况吧。” 朱蒙瘦黑的脸上浮现一副勇往直前的决绝：“不管什么情况，一个字，就是干！” 李学军看了看朱蒙，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地讥笑，问道：“你是怎么干的？” 朱蒙说道：“我就在办公室里和他吵，而且把办公室门打开，让走廊里的人全听到！让区长也听到！” 李学军咧咧嘴：“我草，这不是两败俱伤吗？” 朱蒙冷冷地说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两败俱伤，我也得让他们伤！” 李学军问道：“你分管哪几个部门？” 朱蒙说道：“档案局、史志办和残联，还包挂两个项目。” 李学军惊了一下：“我草，那你平时可轻松了，天天没什么事吧？” 朱蒙不悦地看了李学军一眼，很认真地说道：“怎么没事，光史志编纂的把关就够你忙的。” 李学军差点笑出声，不敢相信地问道：“史志的编写，你还亲自看，亲自把关？” 朱蒙点点头：“那当然！” “牛逼！”李学军感慨了一句，不再和朱蒙交流，回头又问起花翠红和叶子枫的分工。 花翠红主要是分管文化广电、卫生、科技、残联等等，县里和区里不一样，县里都有自己的电视台，区里有时候连广电的牌子都不挂。 朱蒙一听倒是有点羡慕：“你还管电视台啊？” 李学军看了他一眼，笑道：“咋了？你还惦记主持人啊？” 花翠红笑笑说道：“有人家宣传部管呢，政府说是分管，其实更多像联系。” 朱蒙正色道：“那不行，该谁管就谁管，必须抢过来！” 花翠红笑了笑没说话。 李学军看了一眼朱蒙：“你一个党外副区长跟常委争？” 朱蒙不服道：“那又怎么了？该谁管就是谁管！” “你厉害！”李学军明显不想再与朱蒙纠缠，加快了脚步。 朱蒙再说话，李学军也不接话。 叶子枫有点担心朱蒙难堪，但发现朱蒙也就微微有那么一小丝的尴尬，或许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处境。 李学军跟叶子枫聊了几句，说起到市里争取的资金的艰辛。 叶子枫想起了省财政厅给区教育局那几千万的事，好像并没有让自己出面，只是资金到位后，陪着吃了顿饭而已。 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幸福，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李学军，他没敢说这件事。 他想起了残保金的滞留问题，便问花翠红关于残联的滞留资金是怎么整改的？ 花翠红一脸茫然：“什么滞留资金？” 叶子枫便把残保金滞留几千万和审计提出的整改意见简单说了一下，问道：“你们没有这种情况吗？” 花翠红笑了，说道：“你们这是幸福的烦恼，我们残保金一年只能收不到二十万，都不够花，怎么会滞留。” 李学军叹口气，说道：“旱涝不均啊，这些钱就应该全市统筹，我们也能完成对残疾人帮扶救助的任务，人家叶区长也能完成审计的整改，两全其美，多好！” 叶子枫感觉自己又说的有点多了，可能精华区的情况跟东湖区交流是最合适的，可是东湖区来的是孙瑜，她抓经济和城建，并不管这些民生部门。 一路聊着，就到了山顶，原地休息。 参观了一些古迹后，开始分散活动，要求一个小时后停车场集合。 山上云雾缭绕，有一些几个人都怀抱不过来的古树，叶子枫很喜欢这些，便溜达着一棵一棵的看。 自从大家知道了他管教育后，有不少人主动跟他说话，搞得他压力有点大，甚至想躲一躲了。 到时候都有事找他，他担心如果孩子太多，让焦明艳为难。 他在上山时，听了李学军几个一路的感慨和羡慕，也想躲一躲了，他觉得他的存在，就像是给李学军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一样。 他正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看那些参天大树，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哎呦，帅哥叶区长在这呢！” 声音很熟，叶子枫扭头一看，果然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王瑞红。 跟她一起的，除了李凤仪，还有一个女人，也是四十多岁，衣着宽松舒适，温润的鹅蛋脸型，淡淡的峨眉如远山青黛，透着一股温和恬淡，头发也是最普通最简单的方式，不长不短的一个马尾。 李凤仪说道：“小老乡，山腰那边听说有个小瀑布，走，过去看看。” 叶子枫刚想婉拒，那温和恬淡的女人也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微微笑着一伸手：“区长好，我是市残联程红素。” “理事长您好！您多关照！”叶子枫赶紧握手，他曾经看过名单，和他分管部门有关系的，好像只有这位程红素。 程红素的手很柔软，语气也有一种淡淡的柔和，却又透着一丝俏皮：“您是我们的分管领导啊，以后请区长多照顾一下我们这样的小部门。” 叶子枫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一脸惶恐：“哪能呢，您得多照顾我们基层啊。” “别啰嗦了，你们俩以后互相体贴，互相照顾，相亲相爱一家人！”王瑞红说话，总得带着一丝别的意思。 程红素仿佛对这种话早已习以为常，神态不变，柔和地问道：“区长去山腰看看吗？” “我想在.......” 叶子枫还没等说完，胳膊被李凤仪架住了：“小老乡，走吧。” 也不知李凤仪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就像两个钳子，叶子枫几乎难以动弹，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行，一块去。”叶子枫就差说市长你赶紧松手了。 王瑞红对程红素说道：“看到没，关键时候，凤仪的擒拿就是比你的瑜伽和打坐管用！” 第181章 我们都干了 程红素淡淡地笑道：“那可不好说，叶区长，你愿意和他俩一块走，还是愿意咱俩一块走？” 叶子枫立刻说道：“我愿意和程理事长一块走。” 三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李凤仪笑道：“小老乡，你可不够意思啊，还有点老乡感情没有？” 叶子枫点点头：“有。” 正在说话间，李学军从远处走了过来，离老远就大声说道：“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王瑞红说道：“李区长你来的正好，女多男少分不过来，正要打架呢。” 李学军过来，一听说去看瀑布，也欣然愿往。 山上有两处着名的瀑布，山腰间的这个瀑布不出名，属于野瀑，也不知道王瑞红从哪听说这个小瀑布更好看，所以坚持要去。 通往瀑布的路不像去其他两条瀑布的路那么整洁完善，很多时候都是在林中的崎岖小径穿行。 林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叶子枫有些担心，说道：“咱们可别迷路了啊？” 李学军自信地摇摇头：“不会，有我呢！” 叶子枫心里不踏实，不时看着路边显眼的大树或者形状奇特的石头，在心里默默做着标记。 可是越往前走，他心里的标记越多，渐渐就混了，大树很多都长得差不多。 有些石头，第一次见觉得很奇特，可后面也有很多。 叶子枫放弃了，心想跟着走吧。 披荆斩棘，终于听到了瀑布的声响，走到近前，都大失所望。 着名和非着名还是有区别的，前人又不是傻子。 回来的路上，几乎都在挖苦王瑞红，王瑞红尽管嘴厉害，但也抵不过几张嘴。 走着走着，叶子枫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一个岔路口前，不知往哪走了。 王瑞红说往左，李凤仪和李学军说往右。 李凤仪还好些，王瑞红和李学军都是自信到固执的人，争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分两路，保持联系，万一走错，或者等另一边确定是对的，赶紧返回。 叶子枫和程红素都更相信李凤仪。 程红素和李凤仪多年好友，她了解她的本事。 叶子枫就单看李凤仪那双炯炯的鹰眼，也能猜到她肯定能看到并记住更多的东西。 可是这样一来，就成了四个人一组，王瑞红自己一组了。 “我告诉你们！真理有时候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王瑞红气哼哼地说完，问道：“没有跟我一组的吗？” 大家互相望望，终于还是叶子枫心一软：“我和你一块吧。” 王瑞红立刻喜上眉梢：“帅哥，相信姐，咱们一定是第一个到停车场的！” 叶子枫跟着王瑞红，俩人越走越觉得不对，走了一阵，又遇到一个岔路口。 王瑞红给李凤仪打了个电话，那边也是一样，也遇到岔路口了，李凤仪和程红素一组，李学军自己一组，也分开了。 叶子枫恳求道：“姐，咱们这条路肯定是错了，你千万别为了面子再坚持了。” 王瑞红笑道：“你姐我是固执的人吗？面子值多少钱，走，往回走！” 俩人费了半天劲，终于回到了最初分开的路口，中间王瑞红还摔了一跤。 叶子枫一把没拉住，也被带倒了。 幸亏旁边沟里的草很茂盛，俩人才没受伤。 这时陈凤仪打来电话，说她们的路是对的，让俩人赶紧返回，并说遇到岔路口，走左边那条。 过了一会李学军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开始往回返了，他在那个岔路口摆上石头和树枝标了方向。 俩人来到岔路口，果然一个石头摆成的箭头朝向左。 王瑞红松了口气，说道：“我刚才还担心，凤仪说左，李学军的肩头朝右可怎么办？”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过了集合的点了，说道：“姐，咱们抓紧走吧？” 王瑞红身体高大，又有点健壮，叶子枫抱着或者背着是不可能。 最多就是肩膀让王瑞红扶着，当个拐杖用。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下来，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出了树林。 来到停车场时，找大巴车倒是很方便，偌大的停车场，已经没几辆车了。 班主任和班长在车外焦急的等着。 他俩一上车，车里马上发出了一阵哄笑。 班主任也上了车，对李凤仪说道：“你是组长，得带好队伍，乱跑怎么行！” 李凤仪笑道：“平时可相信我，今天就非不一块走，作为好姐妹，我得明白意思并成全她啊。” 众人又笑。 有眼尖的，发现了俩人身上残存的杂草和碎叶：“你俩老实交代吧，到底躺草窝里干什么了？” “头发上也有！王检察长，你到底在山里检查什么了？” “叶区长，你裤子拉链还没拉上呢！” 叶子枫吃了一惊连忙用手先捂住，然后低头一看，是拉上的。 车里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叶子枫的脸又开始有些发红。 “叶区长脸都红了！” “停！停！停停停！”王瑞红把叶子枫挡在身后，做着停止的手势。 等车里完全安静下来，王瑞红这才说道：“大家都不用再说了，你们尽情的想象！只要你们能想到的，我们都干了！”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但笑声明显小了。 王瑞红这才让开路，对叶子枫说道：“晚上多吃点，好好补补。” 车里又笑，笑声更小了，没有刚才那么兴奋和热闹了。 叶子枫有些尴尬的往后走，他年轻，一般坐最后一排。 过道两侧的同学都望着他，眼睛里都是笑意，尽管笑意也分很多种。 突然，叶子枫感觉到了一双没有笑意的眼睛，冷冷地甚至带丝不悦地盯着他。 他一看，是孙瑜。 孙瑜有些面沉似水，目光里有些冷冷的责备。 叶子枫心想，我又没干对不起你姐的事，这么看我干嘛。 他本来还想解释，但一转念，他装作没看到，径直走到后面坐下了。 最后一排，一直是他和李学军坐。 李学军笑眯眯地看着他，叶子枫叹口气苦笑了笑，他要跟着李凤仪，早就回来了。 他拍打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沾的草叶拂去，这时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是孙瑜发来的。 他担心李学军看到，往里挪了挪，紧靠着车窗，这才点开。 ********************** 推荐《官途兽医之绝对权力》，新的尝试，请大家提出宝贵意见。 第182章 独特存在 月底了，感谢大家。　　每月留存一下，将来万一书火了，回馈大家。 月初了，大家再发发电吧！ ***************************************** 叶子枫点开信息一看，好几个感叹号：“你有媳妇！！！知道吗！！！” 果然是因为这事，叶子枫叹口气回过去了一条：“什么事都没有，别听她瞎说。” 孙瑜又回过了一条：“什么事都没有也不行！” 叶子枫抬头看了坐在前面孙瑜的背影一眼，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没有再回。 过了一会，李学军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问道：“怎么回事？连身上的草都没弄干净？” 叶子枫叹口气解释道：“摔了一跤。” “谁信啊，我听说王检察长很豪迈的，你是对手吗？” 叶子枫有些无奈地看看李学军，说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学军笑着摇摇头，压低声音笑道：“我可不敢。” 叶子枫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见李学军谈兴甚浓，便故意说起了省财政厅拨款的事。 “我草！”李学军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啧啧嘴一脸羡慕。 叶子枫又说起部门轮流坐庄经常聚聚的事，还特意夸张了个别部门请客的频率，有事部门就抢着订酒店，到现在他的经费还一分钱都没用呢。 李学军从羡慕到嫉妒，从兴奋到低落，他摆摆手：“不跟你扯了，我眯会，草，晚上吃饭都不香了！” 不过他眼睛也就闭上了半分钟，又睁开了，开始絮絮叨叨给叶子枫说起青山区的事。 青山区在东州也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山清水秀，风景秀美，东州几座上了千年的古刹，大部分都在青山区。 不得不佩服以前的高僧和道长，在交通极不发达的条件下，能找到那种大山深处的风水宝地，再一砖一石运进去，而且屹立千年不倒。 青山区之所以说是独特的存在，是因为优美的风景和生态几乎没有被破坏。 而之所以没被破坏，很多程度上，是因为历届区委、区政府什么都没干。 其他地方如火如荼搞建设的时候，这里外表一片祥和宁静，波澜不惊，但其实内地里激流汹涌，急风险浪。 在青山区任职，尤其是外地干部，有好结果的不多。 你在任的时候，背地里搞你，你卸任的时候，公开搞你，当面怼你。 曾经有一位区委书记，是纪委出身，自律甚严，久有清名。 他的一位外地同学来东州时，特意绕路去看望他。 他没敢在办公室接待，让同学在路边等着，然后他亲自开车，接上同学，径直出了青山区的地界，才找了一家饭馆和同学简单吃了顿饭。 他的同学开始不解，笑问：“咱们是同学，知根知底，你还用在我面前装吗？” 区委书记长叹一声：“如果在青山区和你吃这顿饭，不知会生出多少流言蜚语和举报信，举报信还好，流言蜚语你都无处解释。这样做也是图清净，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位区委书记，生性有些严厉，批评人不留情面，他在离任时没搞任何形式的欢送，站完最后一班岗，叫上司机就径直离开。 倒不是他对欢送有多排斥，而是担心被围攻，两人一车，颇有点狼狈逃离的味道。 然而，这辆车还是在省道被拦下了，在此等候的县里几十名干部，纷纷给他“解释”了当初挨批评的事情的原因和理由。 足足有一个小时，这群干部时而一个接一个，时而三三两两的同时解释。 说是解释，其实说是指责痛骂可能更恰当一些。 那位区委书记吃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就病了一场，直到几个月后才去新单位上任。 青山区的区委书记，这些年来，提拔的极少，大多是平级，甚至去个清闲部门了此残生。 包括组织部长，这个位子是最容易提拔的，因为本身干的就是摆弄人的工作，整天研究谁放在哪个位置合适。 这些人基本都会先把自己的位置摆弄好，而且又跟市委组织部长关系密切，所以一般都是被安排得最好的一批人。 但是青山区也是个例外，平级调走的多，提拔走的是个例。 在青山区，凡是不能在成长地任职的职务，如区委书记、区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和法检两长，大多数的结局都不太好。不过比起那些锒铛入狱的，平级调走也算不错的结局。 叶子枫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对干部和职务的理解，其实只局限于精华区。 在他眼里，徐梦云在精华区就像说一不二的天一样，谁敢跟她顶嘴？不挨批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在有的地方，区委书记居然如此狼狈。 他突然想起了高守墨，高守墨是从青山区的副书记提拔到精华区任区长的。 他又想起了胡大海说的，如果青山区的区长调到精华区都属于重用或者进一步使用，那副书记提拔过来，就更是重用了。 他问道：“我们高区长就是从你们青山区调过来的啊。” 李学军点点头，说道：“高守墨算是青山区外地干部里的一个例外了。”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什么原因？” 李学军想了想，说道：“我感觉有三方面的因素，第一是高守墨为人谨慎，待人宽和，他自身没有被抓住的小辫子，又与人为善，从不批评人，所以落了个好人缘。” “第二是青山区也算有个传统，副书记这个位置上提拔起来的，不算少，因为副书记经常是青山当地人担任，所以可能提拔副书记的时候，大家没那么多抵触。” “第三，我感觉高守墨背后有人，因为就算他再与人为善，再没有小辫子，但是这可是去精华区啊，正常来说，提拔个县长也算不错了。” 叶子枫静静地听着李学军的分析，听到第三点的时候，好像有种似曾听过的感觉。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好像有次跟穆青和马新卓吃饭时，他俩应该也说过有点类似的话。 两个人正说话，孙瑜起身走了过来。 李学军抬头问道：“孙区长有事？” 孙瑜朝叶子枫努努嘴：“我跟他说点事。” 李学军看了叶子枫一眼，将身子挪到右边的靠窗位置去了。 第183章 去送孙瑜 叶子枫看了看孙瑜，便将头转向了窗外。 自从穿越以来，还没人天天像孙瑜这样说话从来不带好气，即便徐梦云有时候批评，也没带不好听的字。 以前还没觉得什么，但自从见了孙瑜一脸笑容的跟姜甜讲话，他就开始觉得别扭了。 孙瑜看了叶子枫一眼，挨着他坐了下来，语气倒是比以前柔和了许多，问道：“怎么不回信息？” 叶子枫拿起手机一看，有几条未读信息，都是孙瑜发来的，点开一看，第一条是让他送她去机场。 后面几条的内容都是几个问号。 叶子枫说道：“刚才跟李区长聊天，没注意手机。” 孙瑜说道：“我吃完晚饭就去机场，坐今晚十点的飞机回东州。” 叶子枫有心赌气说不去，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有点不情愿：“嗯，我知道了。” 孙瑜看看他的表情，有点像小孩子赌气的样子，便轻轻地说道：“别跟孩子似的，你这态度容易让别人看出什么。” 叶子枫立刻四处看看，此时天色已黑，光线昏暗，大家经历了一天的兴奋，此时都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孙瑜起身回了座位。 李学军又凑了过来，他的脸上毫无倦意。 好像个头不高的人，精力都往往相对更充沛一些。 李学军的两个眼睛特别有神，而且高兴的时候，总是充满了笑意，即便牢骚哀叹的时候，眼睛也不是那么黯淡，情绪一转，就立马又焕发光彩。 李学军倒是没问孙瑜的事，俩人又聊了会区里和市里的一些人和事。 说是聊天，其实基本是李学军说，叶子枫听。 李学军口才很好，又充满自信，语气总是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他评价一个人和一个地方，不管好不好，都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感觉。 听着李学军聊青山区，叶子枫突然觉得有点理解高守墨了。 高守墨很少批评人，偶尔忍不住发了火，也总得把话头拽回来，再找几件事表扬一下。 叶子枫其实没有这么强的观察力，是偶尔听朱迎和文叶秋几个人随口说过守墨区长的这个风格，从那以后，他仔细观察，还确实是这样。 他们几个人对高守墨的评价也不一样，文叶秋比较温和，总是持中性立场。 朱迎有时候说话就有点难听，她觉得高守墨就是拉拢人心，尤其是有时候，某个干部前脚刚被徐梦云批评，高守墨后脚可能就会在私下安慰或者表扬那名干部。 朱迎每次在说起高守墨时，神情都会有点不以为然，甚至有点鄙夷的态度。 按照她的说法，高守墨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不该干的不干，该干的也不干。 尤其是一些事关社会稳定的棘手问题，高守墨几乎都是躲避的姿态。 有时候，有些很急迫的事，朱迎急着给高守墨汇报，想请他出面调度一下，但高守墨的日程安排得很慢，基本都得推很久，即便调度了，一般也没什么结果，只是走了个程序。 朱迎有次跟叶子枫爬山时，说过最重的一句话是：守墨区长就是用忙碌来掩饰他的无能！ 叶子枫反正听谁的都会觉得有道理，但也不会完全受一个人的话的影响，在他眼里，每个人都很厉害，也都挺好。 所以他不会完全听朱迎的，他估计是朱迎处理的进度有点慢，怕是又被徐梦云给批了，所以迁怒于高守墨。 他其实不愿听这些坏话，但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从来不附和着说别人坏话的缘故，显得嘴很严，所以有些人评价领导时反而不怎么背着他。 他现在听着李学军的话，越来越能理解高守墨了，在这种环境里，能不谨小慎微吗？能不避开矛盾吗？ 不过转念又一想，精华区跟青山区并不一样，其实现在守墨区长没必要那么小心谨慎了。 可是再想想，一个人多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 胡思乱想中，大客已经到了宾馆。 吃饭时，大家又来了精神，热闹了起来，盘点着白天的趣事和糗事，互相笑话着。 有人向班长提议，晚餐可以适量喝点。 班长和班主任一商量：“行，那就喝点吧，但是别喝多。” 孙瑜吃的很快，吃完后，她起身看了另一桌的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已经在等她，一直注意着她这边，这时见她起身，便也准备出门。 本来想是偷偷出去，偷偷送孙瑜去机场，可没想到班主任和班长几个人都很关心孙瑜，非要安排个人去送他。 这里还是山区，距离机场要两个半小时，山区不像城里那么灯火通明，黑咕隆咚的山路上，一个女人独自去机场确实有点让人不放心。 “来来来，大家静一静，”班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问道：“谁自告奋勇去送孙区长到机场？” 立刻，学员里就站起来了六七个人。 孙瑜倒是利落，直接说道：“让叶子枫区长送我就行！” 屋里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一半是渲染一种意味不明的笑，一半是对刚起身的那五六个人的笑。 叶子枫此时也不像最初那么尴尬，走了过去，问道：“你还回房间拿行李吗？” 孙瑜说道：“拿，走！” 孙瑜不像平时那么冷淡，冲大家摆摆手，向外走去。 这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在考察干部，也知道了学员里被考察的几个，昨天已经有两个请假回东州了。 那俩都是市直部门的，一个是法制办副主任，下去任常委副县长，还一个文化局的副局长，也是去县里任常委副县长。 尽管是进一步使用，但对班里这些同学来说，并没有什么过于羡慕的，到了县里，有时一周才能回家一次，而且工资和绩效考核奖金还低了不少。 但是孙瑜这个就不一样了，本来常务副区长在班里就属于顶尖的存在了，现在又兼了副书记，很明显下次再培训，不会是同学了。 副书记是不会参加副局级干部班的。 目前看，孙瑜大概率是这一期同学里第一个走上正职岗位的。 而且，万一接了东湖区的区长，那又不是一般的正职所能比的。 所以有好些同学起身往外送了送孙瑜，说了些祝贺的话。 孙瑜不知心情好，还是其他原因，也笑着跟大家说谢谢。 去房间拿了东西，俩人下楼，孙瑜早就叫好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叶子枫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便向副驾驶走去，孙瑜说道：“坐后面吧？” 如果孙瑜还是以往的语气，叶子枫估计还真就坚持坐前面了，可孙瑜今天说话跟往日有些不同，甚至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请求的味道。 叶子枫有些吃惊，他没看孙瑜，点点头坐进了后排。 第184章 干事和做人 车在山路中行驶，偶有颠簸。 两个人都没说话，倒时司机没话找话说了几句，孙瑜自然是不回应，叶子枫出于礼貌接了几句。 后来，车里就没了动静。 过了半个多小时，孙瑜轻轻拉了拉叶子枫的胳膊：“哎，还生气呢？” 叶子枫看看孙瑜，叹口气：“没生气。” 孙瑜问道：“我平时的行为，很让人讨厌吗？”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你如果一直这样，倒还没觉得什么，但是你对有的人就笑脸相迎，对有的人就爱搭不理，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孙瑜问道：“觉得我是两面人？” 叶子枫想了想，没说话。 孙瑜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要是对我生气，发出来就行。千万别因为我，把情绪带回家里去。”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这些，而且他也不会把对孙瑜的不满转移到孙倩身上，便赶紧摇摇头：“怎么会呢！再说我也没生气。” 孙瑜仿佛略略安了点心，又问道：“你特别讨厌两面人吗？” 叶子枫想了想，好像如果是别人这样，他可能也是没事，但孙瑜这样，他为什么就会这么不舒服呢？ “我也不是说忍受不了这种行为，但是发生在你身上，我就有点难受。” 孙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担心别人对我有不好的看法吗？” 叶子枫倒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孙瑜一说，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好像的确是这样。 如果孙瑜对人说话不客气的时候，叶子枫往往就会有些担心地观察别人的表情，总生怕别人不高兴。 孙瑜有些欣慰地说道：“我明白你这种感觉，在酒桌上贪杯，喝多了出洋相的人，我也见过，并没有不舒服，甚至还觉得好笑，但是以前每次跟着我爸出去吃饭，见他喝多出洋相的时候，心里就特别上火。” 孙瑜见叶子枫不说话，用胳膊捣了捣他，问道：“你是这种感觉吗？” 叶子枫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是。” 孙瑜将头转向窗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从昨晚到今天，我还真好好的想了想。以前吧，干纪委，工作面很窄，接触的除了上下级，就是工作对象，那时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我不能和和气气嘻嘻哈哈，后来政府这块，也是别的不用管，就具体推动几项重要工作，可能真是忽略了很多同志们的感受。” 叶子枫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孙瑜，见她好像有点迷茫和失落，便赶紧安慰道：“你别想太多，我真没生气。” 孙瑜转头看看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叶子枫还很少见到孙瑜这种笑容，说道：“你就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美！比平时......” “住嘴！”孙瑜恢复常态，打断了叶子枫，不过随即又笑了：“你别有心理负担，我自我反省，可不是为了你。” 叶子枫愣了一下，随口说了一句：“不是因为我生气啊？” 孙瑜白了他一眼：“你有那么重要吗？” 原来，孙瑜昨晚见叶子枫不开心的离开，尽管有些不适应，但也没往心里去，回到房间后，刚要洗澡，却接到了区长余治泉的电话。 余治泉电话里说了很多，平时余治泉和孙瑜基本都是谈工作，但是在昨晚的电话里，却几乎没提一句工作。 余治泉说冯建国书记进市委班子的事应该快了，但是目前没有好的职位，有可能去单挂个常委，或者工会主席、统战部长之类。 如果他能接上书记的话，冯建国和他的意思，都是想推孙瑜干区长。 说完这些，余治泉话锋一转，便说到了领导方法、领导艺术，团结干部，带领干部，激发干部。 一开始，余治泉说的还隐晦一些，后来就越说越直白了，直接点出了孙瑜的人缘很差，为了后天的考察推荐，他和书记分别找一些街镇的书记、镇长以及一些部门的局长单独做了工作。 余治泉说道，通过这次做工作，我才了解到，他们对你的怨言是真不少，对你的能力，对你的担当，没有人不认可，但是对你作风，都意见很大，很多人说是从心里给你投不下这个票。 最后余治泉非常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作为年轻干部，干事和做人，尽量还是要分开，干事就要争，就要抢，就要高调，就要霸气，但做人，还是要谦和一点，低调一点，温和一点。 孙瑜一直听着不说话，这些话以前冯建国也偶尔旁敲侧击地给他提过，父亲孙刚以前更是反复叮嘱，但她从来没当回事。 人都是经验主义，一步步走上来，靠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孙瑜根本不把那些所谓的“情商”“和光同尘”之类的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不屑和排斥。 余治泉也能感觉到孙瑜的抵触，挂电话之前，他又发自肺腑地说道：“我最后再说两句话，希望你好好琢磨一下。第一，我是真心想和你搭班子，这点咱俩应该都清楚，我今天所做的事，包括今晚跟你所说的话，都是为了这个目标，都是发自内心的。” 孙瑜轻轻点点头，说道：“区长，我明白。” “第二，当了区长后，跟在部门和当副职时就不一样了，需要协调四方的事太多了，你精力再旺盛，能研究几个部门？ 靠自己亲自研究亲自督促，干点单项工作是可以的，但是全区面上的工作，这种方法肯定是不行的，还是需要大家的主动性、积极性起来，自觉自愿地给你干。 如果大家都站在旁边，等着看你笑话的时候，一个人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没用！” 叶子枫听孙瑜说完，倒是挺高兴，说道：“对啊，余区长说的多好啊，你可以改改，看看效果。” 孙瑜点点头：“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好，今天一边反思，一边观察，觉得我可能确实是错了。” 叶子枫摇摇头，安慰道：“也不是啊，班里的人也都没有你优秀啊，你不用改，做些小的调整就行，你要一下真变了，说不定我们还不适应呢。” 孙瑜看看叶子枫，噗嗤一声又笑了：“你倒会安慰人，宽解人！” 第184章 微微有了些不同 孙瑜幽幽叹了口气：“那我以后学着温柔一点，可是未必学得会啊！” 叶子枫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宽解你，安慰你，你想想十大元帅，朱老总宽厚仁慈能容人，主席评价他“度量大如海”......” “彭老总性如烈火、直来直去，脾气火爆.......” “林总，内向寡言，不善言辞，惜字如金，还有过“大姑娘”的外号......” “刘帅和陈帅豪放开朗，幽默风趣，刘帅缜密，陈帅洒脱......” “罗帅性格沉稳......徐帅寡语少言......” ...... 孙瑜这还是第一次见叶子枫一口气说这么多，不禁微微有些发愣。 叶子枫也感觉到自己可能说的有点多了，便止住了话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每种性格的人都会成功，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也会达到同一个高度。” “其实，人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自己的性格优势，调整修正自己的性格劣势，这就是最好的，而不是去从根本上改变自己，人完全改变很难，最后还容易变成一个四不像，既讨好不了别人，还自己更加难受。” 孙瑜点了点头：“调整修正自己，你这个词用的挺好。”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也是在书上看的，现学现卖。” 其实这点体会，还真不是叶子枫从书上看的，是因为他曾经反复否定过、痛恨过自己的性格，在不断尝试改变的煎熬中得出的体会。 突然，随着一阵刺耳的鸣笛，一道刺眼的光束照了进来。 司机喊了一声：“坐好！” 叶子枫下意识将孙瑜护在了身后，他一手抓着车门，一手抓着面前座位的靠背，努力撑着身子。 车向路边躲去，车轮压在了路沿石上，有种蹦跳的感觉。 好在有惊无险，对面大货车扬长而去，气得出租车司机咒骂了好久。 孙瑜好半天没说话，叶子枫以为她被吓到了，便不停地安慰着她。 其实孙瑜并不是在消化恐惧，她刚才也没有过多的害怕，她在消化的，是在那一刹间，叶子枫毫不犹豫挡在她的前面的行为。 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动作，往往能反映一个人真正的内心。 孙瑜看看叶子枫，见他脸上满是担心，心中有些莫名的温暖，她没有解释她并没有害怕，而是说道：“你刚才讲得那些元帅的事，我还挺爱听的，你再讲讲吧。” 叶子枫以为孙瑜想转移注意力，便打开了话匣子，专门挑一些生动有趣的来讲。 叶子枫其实很少主动说这么多话，但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孙瑜在听。 司机开得飞快，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只两个小时十分钟就到了。 孙瑜本来还在担心这个两个半小时漫长无聊，谁知聊得还没尽兴，就已经到了。 叶子枫帮孙瑜拖着箱子进了航站楼，办好手续后，孙瑜对叶子枫说道：“回去吧，路上慢点。” 孙瑜的语气里有一种难得的柔和。 叶子枫笑了：“你这刚学会客气，确实有点客气不到点子上，又不是我开车，怎么慢点。” 孙瑜也笑了：“幸亏我没说小心看路。” 叶子枫收起笑容，很认真地说道：“小瑜，你以后真是要多笑笑，你的笑挺有感染力的，人也漂亮了很多。” “又说这没用的！”孙瑜板起脸说道。 尽管此时板着脸，但也已经不像以前是那种冷冷的表情。 孙瑜说完后，想起了班里那帮女同学，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老实点，那帮老娘们里，谁知道有没有放得开的，你可要对得起我姐！” 叶子枫刚想说“你才是说些没用的”，但话还没出口，他又想起了丁玲，心里不禁就有些发虚，把话又咽了回去。 孙瑜见他不说话，问道：“我姐在你心里什么位置？你觉得这些同学和我姐比，怎么样？” 叶子枫故意说道：“肯定都比你姐强啊，那还用说嘛。” 孙瑜脸色一冷：“你放什么屁呢！” 叶子枫不满地看了孙瑜一眼：“又说这么粗鲁的话！那你说，你和你姐谁强？” 孙瑜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冷着脸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姐了？” 叶子枫笑着解释道：“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强是工作能力、经验阅历，这和喜欢、嫌弃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姐，反正我觉得你姐是我最合适的人。” 孙瑜盯着叶子枫的脸，半响才冷哼了一声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叶子枫笑笑：“放心吧，我别的可能没有，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孙瑜觉得今天叶子枫有些变化，自从喝了安眠药水后，叶子枫就变得有些唯唯诺诺，但今天却似乎有点从容的风采。 按照平时的风格，孙瑜此时应该是头也不回地进候机厅了，最多向后摆摆手算是道别。 但是今天，她似乎并不急着进去。 反倒是叶子枫，把手里的箱子拖杆交给孙瑜，催促道：“快去安检吧，等回了东州，咱们全家一块给你祝贺一下。” “嗯。”孙瑜点点头，说道：“记得做个醋溜藕片。” 叶子枫高兴地点点头：“没问题！” 能有道孙瑜爱吃的菜，他还是很高兴的。 来到安检，孙瑜看了一眼手表，还是四十多分钟，她转过身说道：“还有点时间，我昨晚睡觉脖子有点落枕，你帮我揉一下行不？” “那怎么不行！”叶子枫拿手的就是这个，也很乐意给人按摩，看到别人缓解痛苦，他心里就会很满足。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孙瑜的表情似乎和平时有了些微微的不同。 ********** ********** ********** （大佬们，记得发电呦） 书名出来了，请大家看看哪个好？ 1小白不要慌，手把手教你把官当 或 2小白从政必读，手把手教你当官 3小白菜鸟，穿越成领导 4 从官场小白，到政坛大佬 或 5从官场小白，到权倾朝野（深海市的鹏魔王，提供） 6 百官图 7 穿越成领导，我心里有点毛 或 8一步穿成区领导，我心里很发毛 9 穿越成区长，开启平步青云路 10 官场小白的平步青云 第185章 家族的力量 孙瑜找了个位置坐下，叶子枫刚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孙瑜又站了起来：“还是算了。” 叶子枫有些不解：“怎么了？” 孙瑜没说话。 拖着箱子向安检走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想和叶子枫多呆一会，刚才本来想说再聊会，可是她有点说不出口。 脱口而出找了个落枕的理由，但是等叶子枫的手按在她肩上时，一股夹杂着自责和内疚油然而生，让她莫名的一阵烦躁。 叶子枫有些发愣地看着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安检的孙瑜的背影，心中满是迷惑 ，想才刚好了一会，怎么突然又恢复原状了？ 孙瑜直到进了安检，再也没回头。 叶子枫看着孙瑜的身影消失了，这才转身出门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叶子枫一进门，胡大海就醒了。 胡大海尽管随时随地能睡着，而且立马就能打呼噜，但其实睡眠很轻，很警觉。 “回来了？”胡大海问道。 胡大海不管什么时候醒，叶子枫从来没见过他睡眼惺忪的时候。 “又把你吵醒你了？”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混得熟了，也不用一个一个“胡主任”了。 “是尿憋醒的。”胡大海拖着肥胖的身躯去了洗手间。 叶子枫在回来的路上，眯了个把小时，现在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了。 尽管他翻身很小心，但还是被胡大海发现了，他问道：“怎么？睡不着了？” 叶子枫笑笑：“刚才在路上睡了会。” 胡大海说道：“从孙瑜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她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怎么样？我看得准不准？” 叶子枫笑笑，心想我和孙瑜是姐夫和小姨子，肯定和别人不能一样。 不过他还是很佩服胡大海的眼力，看着他天天迷迷糊糊的，没事就打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观察的。 胡大海拿出了两瓶酒：“今天你没在，我睡的早，现在也睡不着了，咱们喝一杯吧？” 叶子枫看看表，十二点半了，就有些为难：“明天不是还现场教学吗？” “咳，那些听不听一个样。” 叶子枫的缺点就是不干脆，不太容易拒绝别人，看到胡大海递过的一罐米酒，也就赶紧接了过来。 胡大海又从包里翻出了一些成袋的牛肉干、鸡爪、花生米，足足有六七样。 叶子枫明白胡大海为什么这么胖了，平时吃的多就算了，包里还备着这么多。 俩人靠在床头上，也没拿杯子，就对着瓶口喝。 话题很随意，聊着聊着，胡大海就聊起了自己，他二十年前就是副局了，当时在东州是数一数二的年轻副局长。 本来前途一片大好，但是他那时就中了魔一般，非要出国就闯闯。 那时家族里的一些长辈还在位，几位哥哥辈的也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有两位已经是到了副厅长的位置。 尽管他是老幺，深得长辈们疼爱，但家族人丁兴旺，也算人才辈出，倒不缺他一个从政的，所以见他这么坚持，在几次劝说和训诫无果后，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但长辈们还是看得远，没让他辞职，给他办了停薪留职。 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做生意，事业没有太大的起色，但炸鸡汉堡倒是把他的体重给飙起来了。 最近几年，身体也不太好，便回来了，重新办了入职手续，混几年光等着退休了。 叶子枫深刻感觉到了家族的力量和权力的力量，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人家可以随意抛弃，而且想要的时候，还能随时拿回来。 胡大海说道：“这次培训是我主动要求来的，我要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党校，可能很多人都不信，但我真是第一次，我给领导说，再不来就没机会了，还有两年多就退休了。” “啊？” 叶子枫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胡大海尽管看着五十多岁，但你要说他已经五十七八确实不像。 “我这辈子，基本算是白混了，”胡大海又喝了一口酒，说道：“但是，我倒不后悔。” 叶子枫安慰道：“反正有退休金，又不愁吃喝，这辈子挺好了，多少人都达不到。” 胡大海笑了笑，没说什么。 后来叶子枫才知道，胡大海所谓的白混，美金折合成人民币也上千万了，他的白混只是在家族里没有那么耀眼而已。 俩人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快三点了。 第二天早上，胡大海叫叶子枫起床的时候，叶子枫还有点睁不开眼，强撑着起来洗了脸去吃早餐。 车上路不久，叶子枫就打起了瞌睡。 车厢里依旧热闹，互相说笑打趣，有人就想起了昨晚叶子枫去送孙瑜的事，一边开着叶子枫的玩笑，一边回头找他。 叶子枫没有听到，头靠着窗户睡着。 李学军起身冲前面笑道：“昨晚叶区长累着了，已经喊不醒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胡大海说道：“人家叶子枫早就回来了，是我有事，拉着叶子枫出去了一趟，快四点才回来。” 其实大家也是开玩笑，叶子枫即使回来的再晚，孙瑜的飞机是定点的。 尽管只是开开玩笑，但叶子枫还是更加有点引人注意了，几乎全班同学都认识他了。 迷糊了一天，回到宾馆的时候，班长宣布说晚上搞活动，大家都要参加。 晚上的活动是在一处平坦的小广场上，还点上了篝火。 可惜班里的同学能载歌载舞的不多，主要是以玩游戏为主，还准备了奖品。 其中一个项目是用腿夹着气球往前蹦，十米来回。 三组的年轻人只有韩猛和叶子枫，韩猛推说腿疼，那就只能叶子枫上了。 韩猛不参加就算了，还开胡大海的玩笑：“老胡，这个项目你应该可以。” 这是第一次叶子枫见识到胡大海的气场，胡大海好像没听到，大声问道：“你说的什么？” 第186章 篝火游戏 这一次叶子枫还感觉不深，但后来又有两次，他就深刻体会到了胡大海的过人之处，他好像有种力量，就是他开口的时候，场面就会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一般最位高权重的那个人说话时才有这种效果，但胡大海明显不是。 但他偏偏就能做到，在酒桌上如此，在这种场合也是如此，而且他说话时不急不躁。 叶子枫曾经研究过，但并没有得出有价值的答案。 胡大海问完后，韩猛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胡大海又问了一遍。 韩猛再重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声音也低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整个场面安静了许多。 胡大海说道：“我这个年纪跟你爸差不多吧？这活动你能让你爸跳吗？那你就是不孝顺啊。” 欢乐的气氛瞬间一凉，韩猛也没想到胡大海当着这么多人来这一出，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很尴尬。 胡大海的声音倒很和气，有点轻描淡写，有点语重心长：“我跟你爸差不多大，不是伯伯也是叔叔，你一口一个老胡不适合啊，以后改改。” 韩猛更加尴尬。 见气氛不对，班长赶紧对文娱委员说道：“开始吧。” 叶子枫活动了一下，热热身，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要知道他几乎从来不运动和健身的。 但是随着一声开始，他蹦出去的一瞬间，就知道没问题了。 他没想到原身的身体素质这么好，只一跳就比排在第二的黄北区的朱蒙远了一大截。 叶子枫感觉脚下就跟有弹簧一样，第二下随即又蹦了出去，听到胡晓卉在旁边喜悦地说道：“稳了。” 果然也是这样，叶子枫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三组的人猛烈地鼓掌。 朱蒙第二，还比后面的人快一截。 “太厉害了吧！”胡晓卉惊喜地过来，夸张地回头对花翠红说道：“花，赶紧给我们冠军拿水来。” 花翠红笑着拿了瓶矿泉水过来。 这又不是跑一千米，只蹦了二十米而已，尽管完全不渴，不过叶子枫还是接过喝了几口。 王树和胡大海冲叶子枫竖大拇指，刘成波也笑着过来拍拍叶子枫的肩膀。 只有韩猛，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完全走出来，尽管也努力展现着笑容，但能看出和平时张扬放松的笑容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女子的项目，凡是运动型的，几乎没有悬念，尽管李凤仪年龄不算年轻，但是体能实在太好，估计男同学也未必能赢了她。 又得了一个第一后，李凤仪有点蹦蹦跳跳地下了场，路过叶子枫的时候，又把手做成枪的样子，啪的来了一下。 现在叶子枫面对这个动作，已经完全放松了，他配合地回应了一个中枪微微往后倒的动作。 最后两个项目是男女混合项目，第一个是扎小辫。 女同学给男同学扎小辫。 经过讨论和比较，花翠红的手快利索，然后开始选头。 头发不能太短，不能太稀，不能太滑，选来选去，只有叶子枫和王树的最合适。 别看是游戏，别看年纪都不小了，对比赛都很投入，尤其是胡晓卉，跑前跑后，还不停地提醒指导花翠红，像个场外教练一般。 王树和叶子枫坐在小凳上，花翠红站在他俩身后。 花翠红也很认真，她接过发给她的十根皮筋，立刻麻利的就套在左手上一些，又含在了嘴里几根，右手还拿了两根。 一说开始，花翠红将早已薅住的王树的一小撮头发上迅速缠上了皮筋，随即又揪起一撮，麻利地又绑上了。 胡晓卉高兴地在一边拍手，三组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兴奋。 花翠红左手去揪第三撮头发的同时，右手已经将嘴里含的皮筋套在了右手上。 等叶子枫的头上也被扎上了五个小辫的时候，其他组只有一组刚扎完第一个头，其余的组连一个头都还没扎完。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不仅是笑那几个女同学的笨手笨脚，更是笑王树和叶子枫一头冲天小辫的滑稽样子。 有一个女同学在扎了三次都没成功以后，心里着急，下意识地就用力拍了一下男同学的脑袋，仿佛嫌这个脑袋不争气。惊得那男同学抱住脑袋，一脸惊恐疑惑地回头看。 大家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好些个人都笑出了眼泪，边笑边擦。 随着一声停，场面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文娱委员兼裁判去挨个数了小辫的数量，排出了名次，然后让女同学站在男同学身后，合影留念。 第一组照相时还好，第二组的女同学比较调皮，就是刚才拍头的那位，她一个小辫都没扎成。 可能是觉得这样合影有点没意思，毕竟头上一个小辫都没有。 于是在照相的时候，她突然分开五指，把两只手按在了两个男同学的头上，还尖声喊了句：“九阴白骨抓！” 一帮同学又笑得前仰后合。 到了三组的时候，大伙起哄，让花翠红也把手按王树和叶子枫头上，但花翠红比较腼腆，最后只是把手放在了两个人的肩膀上。 前面两个男人坐着，一头冲天小辫。后面中间站着一个女人，手扶着两个男人的肩膀。 随着一声咔嚓，时光定在了一张照片上。 多年后，王树也成了市领导后，在一次聚餐时，还说起了这张照片，竟然好多人都保留着，不止他们三个。 最后一项也是男女混合，各组抽签，捉对厮杀，每组一个男同学，脚上绑个气球，另外组的女同学去踩，按踩破的时间顺序排名。 来踩叶子枫气球的，正是二组那个调皮的女同学，开始之前，她撸胳膊攥拳，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要一雪刚才的失败。 可是等开始后，她又成了那个最好笑的人。 叶子枫平时不怎么运动，他以前的身体很一般，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身体是如此得好，他一个腿站得是如此的稳，另一只脚左闪右躲，异常灵活敏捷。 那个调皮的女同学几次扑空，有次身体不稳还跌倒在叶子枫怀里，引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女同学开始还不服气，后来场上只剩下了她自己，又屡次踩空，慢慢就有些尴尬了，脸都有些红了，但是叶子枫沉浸在对身体的惊喜和对游戏的乐趣中，并没有发现，还乐此不疲。 二组的女同学不干了，姜甜和另一个女同学也上来了，三个女人围上来，一个从后面直接搂住了叶子枫的腰，姜甜从前面抱住了叶子枫，还用腿把他的腿缠住，调皮的女同学这才算总算把气球踩破。 同学都哈哈大笑，更有不少同学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第187章 称呼的学问 游戏结束后，三个女同学围着叶子枫不让他走，拉拉扯扯，很是教育了一番，说他没点绅士风度，不懂让着女同学。 叶子枫这时候也发觉自己刚才玩得有点过于嗨了，连忙给那调皮的女同学道歉。 三个女同学还是不依不饶，后来还是胡晓卉过来护住了叶子枫，才算解了围。 “我记住你了！”调皮的那位女同学哼了一声，昂着头走了。 奖品是精美的水杯，叶子枫分到了三个。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位调皮的女同学，他赶紧递上一个。 “谁稀罕！”调皮的女同学一脸不屑地说着，但随手就接了过去，端详着看了看，说道：“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叶子枫笑笑。 “原谅你了！”调皮女同学一仰头，一脸得意地走了。 回屋后，叶子枫跟胡大海打听，才知道这位调皮女同学叫王翠香，是市司法局的副局长，曾经担任过东州市女子监狱的监狱长。 这让叶子枫有些感慨，想起王翠香撅着嘴一脸不满和冷哼一声一脸得意的样子，又想起了李凤仪蹦蹦跳跳的样子，还有胡晓卉，高兴地拍着巴掌，激动时还边跳边鼓掌，尽管脚尖可能并没离地，但也看着活泼的样子。 叶子枫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叶子枫身上，一辈子估计也不到这些人的这些表情。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李凤仪和王翠香，有一些调研或者开会的照片，李凤仪的多，王翠香的少一些。 这也正常，县区长一般活动更多一些，市里的部门则少很多。 看着她俩一身正装，一脸严肃，或者在听取汇报，或者在指导工作时的正经样子，确实很难和刚才俩人的样子联系起来。 他对胡大海说道：“胡主任，刚才李凤仪市长蹦蹦跳跳跟个小女孩似的，在单位不能这样吧？” “那还用说！”胡大海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参加培训，很有点感触，一叫同学，就感觉回到了学校里，大家又都是平级，谁跟谁也不用装，都很放松，有些天性也就出来了，当然，有些肯定也不能让大家看到。” 叶子枫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后来他参加过无数个培训班，但像这种欢乐的也并不是很多，他后来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这种学员大多是新提拔的干部培训班，一般是氛围最好的。 俩人聊着聊着，又聊起了韩猛。 胡大海对叶子枫说道：“我跟你说过他色厉内荏吧？看着很自信、很张扬，一碰到事就当场傻掉了。” 叶子枫问道：“他以后不会再喊你老胡了吧？” “喊就喊呗，越没本事的人，越要表面的面子，如果他是这种人，估计也就难成大器了，可惜了这个年龄和这个机遇。” 胡大海说完笑了笑又说道：“我以后不会说他半个字，因为他遇到一次类似这样的事，就会成长一点，我没义务让他成长。” 叶子枫笑笑：“那你让我成长成长呗。” 胡大海说道：“你没问题的，保持住就行，一定错不了的。” 借着韩猛这个事，胡大海又说起了称呼，他说直接说职务，是最尊敬的叫法。 职务前面加个姓，就差了一点。 如果是姓加职务，但把职务的长去掉，就又差一层。 如果说职务前面不带姓，只带名字的后两个字，一般就是平视了，没有什么尊敬可言，一般同级的常这样称呼，或者上级对下级这样称呼，如果下级对上级这么称呼，就有点不合适了。 叶子枫仔细回想了回想，好像有点道理，他都是称呼徐梦云“书记”的，几乎从没叫过“徐书记。” 称呼高守墨也是叫“区长”的时候多，很偶尔会叫“高区长”。 他又想了想别人称呼自己，不管白宇还是马新卓，还是许静，甚至还有焦明艳他们，都是称呼自己“区长”。 叫“叶区长”的一般都是其他不分管的部门多，但也有一些直接喊“区长”的。 而穆青等人则是称呼“叶区”的时候多，难道他对自己不太尊重？好像也不是，还是很亲热亲密的。 只能说，胡大海的理论有点道理，但也未必放之四海而皆准。 夏曼和宫之奇这些人，一般是“叶区长”和“子枫区长”夹杂着用，有时倒还觉得“子枫区长”更亲热些。 他对胡大海笑笑：“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称呼您胡主任，得叫主任才行。” 胡大海笑笑：“不但没必要，而且也不符合常理，胡主任就是最好的称呼了，或者叫老哥。” 胡大海顿了顿，又说道：“对平级的年龄大的，老哥大姐也都合适，对年龄大的部下，有时候尊称老哥也没什么错，但是别人年龄大，尽量不要称呼名字的后两个字，比如我，你就算是我领导，叫我大海，我也不舒服，叫老胡也可以，尽管没有那么尊重。”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看来自己经常称呼别人“老哥”是对的，起码不是错。 胡大海说道：“有的人在意这些，有的人不在意，但是你不能因为有的人不在意，而就觉得这些不用在意，万一碰到在意的，那人心里就会有疙瘩，为了一个称呼而让别人心里有疙瘩，不值得。” “我懂了。”叶子枫高兴地点点头：“跟老哥你在一块，真是能学不少东西。” 三天后，返程东州。 这三天，已经完全不是第一周在学校时那两天的样子了，打打闹闹，互相取笑，简直热闹的不能再热闹。 当然也有因为熟过了头，玩笑过大，引发一点小情绪和小矛盾的，但都没有超过胡大海和韩猛的那次。 韩猛可能是为了维护面子，还时不常地喊胡大海“老胡”，胡大海就像没发生过以前的事一样，也没再说别的。 好像看着胡大海让步了，其实叶子枫知道，胡大海其实才不在意这些，他可能只是纵容韩猛的不好行为罢了。 如果不是胡大海提前说过，叶子枫打死也不会想到胡大海是这个想法，他觉得人心真是太深了，很多事单看表面积的话，可能会和真相离得很远。 第188章 孙倩怀孕 回到东州的时候是周六，叶子枫回到家，本来有些疲惫，但孙倩给他说了一个消息，让他立刻倦意全无。 孙倩说她可能怀孕了。 叶子枫惊喜万分，还想趴在肚子听听，孙倩说现在哪有胎心啊。 叶子枫一想也对啊，现在小胳膊小腿还没长出来呢。 他立刻就要出去买菜，晚上好好庆祝一番。 孙倩把他拦住了，说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累了，明天吧，叫着爸妈一块。 于是周日中午，全家好好庆祝了一番，孙瑜也来了，她也有点兴奋，买了个婴儿车，还买了些小玩具以及漂亮的小衣服。 孙母正在擀饺子皮，一边擀皮，一边笑着说了孙瑜一顿，嫌她小衣服买得太早了，男孩女孩还不知道呢。 孙瑜一拍脑袋说对啊，还不知道男孩女孩呢，为什么我一听到消息，就感觉有了个漂亮的外甥女呢。 孙母脸一沉，她也是喜欢男孩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同意孙刚把孙倩送走，没生个男孩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份遗憾，也感觉对孙刚有一份歉疚。 现在听到孙瑜这样说，一向温和的她也不禁变了脸色：“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孙刚本来也想说孙瑜的，结果看到妻子这么大反应，反倒劝道：“男孩女孩都挺好的。” 他其实有点担心叶子枫也重男轻女，万一孙倩生个女孩，怕叶子枫对孙倩的态度又有变化。 孙瑜却有点不看眼色，拿了个樱桃塞进嘴里，嘟囔道：“就咱家这基因，不老生女儿嘛。” 这是直接往肺管子里插，气得一向好脾气的孙母，拿了小擀面杖就要给她一下子。 孙瑜连忙躲孙倩身后，喊道：“注意孕妇啊！” 叶子枫一直在厨房，他不让孙倩靠近，说油烟对孕妇不好，甚至炒好菜后，还去洗了头换了身衣服。 吃饭时，一家人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本来是双喜临门，但孙瑜的提拔，除了孙刚多少有点看重以外，别的人都不是很在意，倒是孙倩的怀孕，更加让人兴奋。 叶子枫提出最近这段时间，让孙倩去父母家住，便于照顾。 可孙倩不想去，她现在就觉得这里才是家，到哪里也不如这里舒服，即便拿抹布擦拭陈列架上的物品，她都边擦边充满了幸福。 孙母说道：“那我们过来吧。” 孙倩觉得自己能行，但大家都同意这个意见，她也就没再反对。 孙瑜自从回来之后，性格上多少有了点变化，偶尔一阵也能说说笑笑了。 孙刚夫妻和孙倩以为孙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叶子枫知道，孙瑜也在尝试着修正自己。 饭后，孙瑜把叶子枫叫到一边，给他看了当时踩气球的几张照片，责备道：“不是让你离姜甜远一点吗？这照片要是让齐正威看到了，会怎么想！” 叶子枫小声解释了那晚的情形。 孙瑜依然皱着眉，半晌叹口气：“希望他不会看到吧！” 孙倩见他俩在那嘀嘀咕咕，便凑了过来。“小瑜你在那嘀咕什么呢？什么照片？我看看。” 孙瑜赶紧把手机关了，说道：“没什么，一点工作。” 孙倩一脸怀疑地说道：“工作还用这么偷偷摸摸。” 叶子枫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好，心里有点压力了，勉强对孙倩笑了笑说道：“一点小事，你别管了。” “嗯。”孙倩顺从地点点头。 叶子枫想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这段时间接送孙倩去医院，可是他有点不好意思。 孙瑜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吗？” 叶子枫还是有些拿不准，干活也分公家的和私人的吧？而且他跟司机，总感觉不是很亲密。 孙瑜说道：“分什么公私，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车就是他自己的，干的不全是私事？哪有一点公事？” 叶子枫点点头，给司机打了过去。 孙瑜说道：“别瞎客气，直接安排！把免提按开，我听听。” 叶子枫按了免提，将声音调小了一点，按照孙瑜说的语气尽量平淡从容，就像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小吴，你嫂子怀孕了，最近要经常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你嫂子给你打电话。” “哦，好的区长，什么时候？”司机小吴的声音微微有些忐忑和慌乱。 “可能就这几天吧。” “哦，好的区长，您放心吧。”司机小吴的声音平稳了下来。 叶子枫挂了电话，孙瑜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司机不知跑哪去了，今天都够呛能回来！你尽快把他换了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 “明知道你周末从党校回来，还敢出去？”孙瑜盯着叶子枫，就差说“这也能忍？”了。 叶子枫解释道：“昨天去车站接的我，我告诉他今天不用车了。” 孙瑜冷哼了一声：“以后这种话少说，除非他确实有事给你请假！” 孙母说道：“子枫性格好，难不成都跟你一样？没点人情味！” 孙刚没说话，孙瑜冷冷地说道：“慈不带兵！” 孙倩不懂这些，但是她看到孙瑜说叶子枫，心里就不舒服，便说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孙刚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他见识了前后两个不同的叶子枫，第一个他当然是喜欢，但又充满了担心，现在叶子枫的性格，让他放心，却也觉得似乎少了那么一点强势和果断。 但权衡半天，他还是更倾向于孙倩的幸福，这样的叶子枫或许才是更好的。 退休了以后，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身体才是第一位的，级别其实没那么重要，多的千把块，甚至几千块的退休金，几乎是毫无用处，只是给儿女多留一点而已。 他对孙瑜说道：“你不要老把你的那套东西往你姐夫身上安，我觉得你们这样都挺好的，各自按照各自的性格来。” 孙瑜想起了去机场的路上，叶子枫给她说的不同性格的人也能达到同一高度的话，便冲叶子枫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担心孙刚和孙母年纪大了，有时候去医院跑腿不方便，叶子枫想找个年轻人帮忙。 他想起了白宇，其实白宇是最合适的，但是他现在跟着高守墨，时间完全不自由。 对许静，他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安排许静做这些事，就好像有点对不起许静一样。 他给许静打了个电话，让他问问马新卓、白宇和小弥勒佛有没有空，晚上一块吃个饭，如果办公室还有其他聊得来的，也可以再叫上几个。 第189章 优秀的年轻人 出门前，他对孙倩说道：“我一会就结束，很快回来。” “没事，你忙就行，都聊会没事。” 孙倩对叶子枫一直是毫无底线的宽容和体谅，毕竟原身公然带过女人来家里。 晚上是白宇找的一家小店，离叶子枫的小区很近。 叶子枫准备步行过去，孙瑜说道：“让我司机送你一趟吧。” “不用了。”叶子枫摇摇头。 孙瑜的司机在楼下，从上午一直待到现在。 午饭时，叶子枫说让人家上来一块吃点，孙瑜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去吃点。 叶子枫觉得孙瑜有点太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时间了，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孙瑜肯定会说“他就是干的这个活！” 刚要出门，白宇打来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叶子枫就连忙和孙倩父母说了一声，出门下楼。 因为高守墨晚上有些活动，都是让白宇开车，而且高守墨比较谨慎，有些活动不愿意动用公车，所以白宇新换了一辆很宽敞的suv。 叶子枫上车以后，觉得又宽敞，又干净，问白宇多少钱买的。 白宇说三十多万。 白宇和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不像当初那么羞涩了。 叶子枫又笑着问道：“你天天用私家车，守墨区长给你报销油钱不？” 白宇笑笑：“咳，这点钱。” 晚上定的是一家全羊店，特色是烤全羊。 不过这几个人肯定吃不了，就上了两根烤羊腿，然后又点了些其他的菜。 除了叶子枫认识的几个人，还有两个生面孔。 年纪跟许静都差不多大，见叶子枫进来，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区长好。” 叶子枫跟两个人握手，一个略弯腰，微微带些惶恐，一个也连忙上前弯腰，神色其实没有那么惶恐，反而是面露欢喜。 叶子枫打量着两个人，一个叫常征，一个叫叶文聪。 叶文聪这个名字，叶子枫早就听说过，白宇说的三个半聪明人，到现在他已经认识两个半了，就差还一个叫周明的不认识了。 叶文聪属于那种一看就是聪明人的人，不管是两只眼睛，还是整个表情，都散发着一股精力极其充沛的生动和活力。 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脸圆润白皙，甚至比白宇还要白，白宇是那种有点玉质的感觉，而叶文聪则是很有光泽，有点发亮的白。 他身高比白宇稍微高一点，尽管不胖，但感觉能把白宇装进去。 尤其两个眼睛，仿佛有用之不竭的精力。 如果非要找点缺点的话，那就是脸上的神色总是有点骄傲。 再看常征的时候，叶子枫又非常感叹。 常征和其他人都不同，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其实也很白皙的，因为他的气质和白皙完全没关系。 叶子枫感觉他就是那种古典的经典美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正气却又带着亲和的笑容。 身形魁梧，却又感觉魁梧的恰到好处，没有丝毫的笨拙之感。 雄性特征明显，胡须旺盛，尽管刮得很干净，但脸颊两侧仍能看出靑虚虚的胡茬。 坐下一聊，叶子枫了解到，叶文聪因为不受王宁的待见，一直外派，上周才刚回来。 而常征则是刚从一个偏远乡镇调上来。 等菜的时候，常征接了几个电话，语气很有男子气，却又有些温柔，白宇几个都笑他。 叶子枫听他们说笑才知道，原来常征刚谈了女朋友，是军区一位首长的女儿。 人长得漂亮，不管男女，都是莫大的优势。 否则，一个首长的女儿，也很难看上一位偏远基层的乡镇干部。 叶子枫对常征说道：“咱们就是喝个闲酒，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去忙正事要紧。” 常征笑笑：“没事，跟她在一块的时间很多，只要没事，我都去她家跟她爸喝两口。” 上了菜，叶子枫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我请客.......” 他还没说完，立刻遭到了一片反对，小弥勒佛说道：“区长，您能出来和我们吃饭，我们已经是莫大荣光了，如果再让你掏钱，显得我们太不像话了。” 白宇也笑道：“区长，你别管了，我都安排好了。” 马新卓说道：“区长请客，必须我来结账，我才是区长的亲兵！” 叶子枫说道：“都别抢，咱们轮流一个个来，谁也跑不了，我带个头，然后你们每人也请一次，最后我再收个尾，咱们这一轮结束。然后下一轮我再开头，行不行？” 在座的年轻人一听，这是区长想把这聚餐固定下来，心中自然高兴，但还是说区长负责参加，请客他们轮流来。 “都别再说了，”叶子枫摆摆手，笑道：“就我官最大，工资也最多，听我的，来，第一杯。” 大家纷纷站起，或者探腰或者绕过桌子来和叶子枫碰杯。 因为叶子枫为人随和，这些年轻人也就很放松愉悦，并不拘束，谈天论地。 叶子枫感觉这些年轻人，别看年纪都不大，真的是很有见识，好像每个人都不一般。 白宇高考数学差一分满分，叶文聪从一年级每次都是第一，到现在视力还是一点五，属于不用看就能考好的那种。 考公务员时，他本来要考省里，结果区里先考，想来练练手，结果高中第一名。 他是唯一一个没在基层待过的，一参加工作就到了政府办，只是为人有点骄傲，一直处于受打击的状态。 常征的学习成绩可能没他们几个好，但是人长得好，情商高，眼里有活，整个饭桌上，就他最忙活。 不管是倒茶还是添酒，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拿着茶壶和酒瓶过来，而且动作麻利又不疾不徐，显得就那么自然和水到渠成。 小弥勒佛话最多，他年龄最大，有点高谈阔论，别的年轻人也倒都让他几分。 他和许静都是教员的超级粉丝。 马新卓谁的传记都看，目前正在研究左宗棠和曾国藩。 常征对这些插话很少，他似乎看书少一些，他更爱聊的是省市领导的一些风闻，和一些发生过，但只在小圈子传播还未为外人所知的一些秘事。 第190章 高谈阔论 本来叶子枫想简单的吃顿饭，然后说一下孙倩去医院检查的事，他们几个谁有时间，谁就去陪一下。 可话题天马行空的一展开，就聊起来了，而且很多话题，叶子枫也愿意听。 喝到酒酣处，叶子枫问道：“咱们办公室是不是还有一位叫周明的？怎么没叫他来？” 本来还很热闹的场面，立刻清冷了一大半，没人接话。 过了几秒，还是没人说话。 叶子枫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不至于就没人说话了吧？ 许静说道：“是的区长，没叫。” 最终还是叶文聪敢说话，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他人不行。” 马新卓点点头：“区长，还是别叫他了。” 许静和白宇在旁边不说话。 小弥勒佛说道：“区长，咱们今晚正好七个人，你是北极星，我们都跟着你，北斗七星。”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行，听大家的。” 这个话题抛在一边，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喝着喝着，每个人就接近七八两酒了，很明显常征的酒量最大，面不改色话不多，甜茶倒酒没有丝毫耽误。 但其他人就已经有些面红耳赤了，马新卓早已经进入了昏昏欲睡的迷瞪状态。 小弥勒佛喝兴奋了，说起地低成海，人低为王，说叶子枫谦和低调，一看就有王者的气质和禀赋。 本来这话的本意是奉承叶子枫，但几个年轻人扯着扯着就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小弥勒佛开始指点江山，许静也偶尔插话，叶文聪和白宇也发几句牢骚。 话题从领导干部的谦虚低调，说到了“组织”的谦虚低调。 “什么是低？ 就是把自己放在人民之下，放在人民之后。” “只有这样，人民才会从下面托着他，才会从后面推着他，托出一个新中国，推出一片光明前景。” “淮河战役是小推车推出来的，群众把最后的口粮，甚至当种子的粮都拿了出来。” “打仗要吃粮，无粮不聚兵。” “胜利是群众从后面推出来的。” “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以前谦和的反而受敬重，所以才说人低成王。” “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大家竞赛的是别的东西了。” “现在谁高调，谁敢厚着脸皮吹嘘自己，宣扬自己的政绩，反而才是人物！” “现在的一些领导，喜欢在民之上，在民之先，好像自己是无所不能，总想担任圣人角色，教化引领群众。” “其实要想带领好人民，就必须走到他们下面去！” “拜群众为师，向工农学习，绝不是一句虚话，教员归纳为走群众路线。” “以前干部都要下乡蹲点，同吃同住同劳动，你不是来教化大家的，而是来学习的，最起码，也是来了解情况的！” 。。。。。。 “高高在上，当官做老爷，这尼玛能干好？妈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互相插话，扯到古代，又拉回当代，听得叶子枫耳花缭乱。 有些话，他觉得有道理，有些话，他甚至听得有些心惊。 直到小弥勒佛口吐了脏字，叶子枫感觉必须要制止了，喝个酒别整出别的事来，再不阻拦眼看就要转入骂街模式了。 他扫了一眼，常征的话最少，脸色不变，目光依然清澈有神，他坐在那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笑眯眯地听着，偶尔给这几个人倒点水。 叶子枫对常征说道：“常征，我看今晚差不多了，把酒都满起来，你让服务员准备点饭，咱们喝最后一杯结束。” “好！”常征立刻起身，先去跟服务员说了一声，然后回来给大家满上酒，到了马新卓的时候，他拍拍马新卓的肩膀：“起来了，准备结束了。” 马新卓两眼通红，有些惺忪地望着大家，缓了缓神，才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小弥勒佛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冲叶子枫笑笑：“区长，见笑了。” 叶子枫笑笑：“见笑什么？你们说的都特别好，咱们下次接着聊。” 其实叶子枫心里还真的是有点受震撼的，这些人跟没穿越前的他年龄都差不多大，但是这些人的见识和学问，包括对一些问题的思考，是他远远达不到的。 喝完最后一杯，大家起身出了酒店。 叶子枫坚持走路回家，他对常征说道：“今晚你辛苦点，稍微晚会挨着给他们打个电话，看看都到家了没有？” 常征笑笑：“放心吧，区长。” 叶子枫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今晚最重要的事没说，来干什么了？不是为了孙倩的孕检吗？ 可是回头看看这些面红耳赤的年轻人，他最后只是又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 酒意不断上涌，叶子枫有一种强烈的想去苗翠花那按按头的冲动，可是想想孙倩在家等他，还是把那股冲动按下去，直接回了家。 孙倩又给他准备了洗脚水，他责备了孙倩几句，说以后肚子大了不方便，这些事他自己来。 孙倩笑笑说还早呢。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枫起得有点晚，赶到党校急匆匆去宿舍提了包来到教室的时候，人差不多快到齐了。 经过了一周的外出，教室恢复不到以前的模样了。 尽管班主任再三强调，大家要收心，把外出的兴奋赶紧消化掉，转入正常的 课堂教学。 但基本没什么作用，大家都已经太熟悉了，说笑打闹已经蔓延到不可控制。 授课老师都上了讲台，下面还是一阵阵乱哄哄的说笑。 过了几分钟，教室才安静了下来，老师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来党校上课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班。 下课后，班长布置了任务，接下来两周有是五个活动，一个是举办个关于东州发展的一个小型论坛，一个是模拟媒体采访，一个是应急突发事件模拟处理，一个交流发言，和去监狱进行警示教育。 主要是前四个活动，每组都要安排人参加。 三组的老大姐自然是不参加，胡大海这个年纪了，更没意思了，王树直接拒绝，韩猛说区里有紧急的事需要随时回去处理，时间不能确定。 第191章 权力变现 副组长花翠红负责协调组员参加，当副组长和副县长的区别还是不小的，这些组员没几个听招呼的。 花翠红碰了好些钉子，最后有点无可奈何。 叶子枫看着自己是跑不了了，他盘算了一下，主动对花翠红说参加小组发言。 这个起码他能好好准备一下，另外几个，不管是现场模拟记者采访，还是那种半圈沙发的论坛，都需要临场发挥能力，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后来规划局副局长刘成波同意参加论坛，花翠红自己参加模拟采访，才总算是确定下了人选。 至于应急突发事件的模拟处理，等抽签结束分配了角色以后再决定。 叶子枫很快拿到了题目，是做关于食品安全的发言。 他跟许静联系，让他给准备一个稿子。 小弥勒佛以前在乡镇干过，也从事过一些农产品质量安全的工作，他自告奋勇也要参与。 小弥勒佛的意思是，这种发言不能像领导台上作报告，要风趣幽默，吸引人最重要，至于严谨，倒是其次。 许静认为，既然是谈论性发言，就不能仅限于县区的实际工作，要拔高才行，站在全国、全省的高度，分析现状，查找原因，提出建议，但是他认为既然是发言，还是必须要严谨、周全。 小弥勒佛见说服不了许静，便说道：“你搞一稿，我也搞一稿，到时候都给区长。” 许静笑笑点头说好。 要知道小弥勒佛平时可不愿写材料，平时能推就推，现在主动要写，估计有对叶子枫的好感，想拉近距离，另一方面，肯定也是对这个题目感兴趣。 叶子枫相信俩人的水平，反正他自己写，估计连个科级的水平都都达不到，还不如就全交给他俩，他俩可是经常参与区长的大材料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刘成波过来，把叶子枫拉到一边，说道：“中午跟我出去吃个饭。” 叶子枫愣了一下，班主任刚强调了不让出去。 刘成波说了句“下课我喊你”，便转身走了。 到了中午，俩人出校门的时候，叶子枫才知道，原来中午北塘区的常务副区长过来。 刘成波可能以为叶子枫是北塘区出来的，所以便把他叫上了。 叶子枫心里有点紧张，他想起了刚见孙倩时，想起了原身的很多事，他就琢磨着哪天回趟北塘区，看看能不能也想起点什么。 酒店不远，俩人走着去的，这是党校附近最高档的一家酒店。 到了酒店，加叶子枫和刘成波一共四个人，对方除了北塘区常务副区长王勇，还有一个肥肥胖胖的村书记。 王勇四十五六岁，身材颀长，神情洒脱，和蔼亲热的笑容里又带着精明和周到。 一见王勇，叶子枫脑海里还真的有了点印象，他想起他从北塘区来精华区报到，就是王勇送他来的。 “老领导好。”他连忙客气地一脸尊敬地过去握手。 王勇也很亲热，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享福了，从第三世界一步跨入了西方发达国家行列！” 叶子枫连忙笑笑：“还是咱们北塘区好。” “好什么啊，有本事的谁不走？”王勇说着招呼大家坐下。 四个人倒是也好坐，刘成波主宾，叶子枫副宾，王勇主陪，那位村书记副陪。 眼看要倒酒，叶子枫有点慌，提醒刘成波道：“刘局，中午喝酒行吗？下午不还得上课？” 王勇说道：“少喝点没事，大不了回宿舍睡觉。” 说着就接过服务员的酒瓶，亲自给刘成波倒酒。 刘成波短暂犹豫了一秒，笑道：“那就喝点吧。” 因为只有刘成波一个人吸烟，他随口客气了一句“你看，让你们吸二手烟了。” 王勇立刻说道：“那我们吸一手的吧。” 他跟刘成波要了一支点上，还给了叶子枫也要了一支。 俩人都不会吸，只是点上拿着。 几个人东扯西聊，叶子枫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快上饭的时候，王勇说道：“刘局，绿化带那个规划调整你还得费费心啊，十二米的绿化，确实太浪费了，调整成六米，那一片可以多盖三座楼。” 刘成波点点头：“在做了，可能还得再等等，下个月力争上会吧。” 那位村书记立刻兴奋了，倒了满满一大杯酒过来：“刘局，我敬您一杯，您随意，我干了！”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那位村书记有些为难：“刘局，我们准备了点东西，可是.......” 看来准备的东西不少，刘成波俩人没开车，总不能提着回学校吧。 刘成波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头再说吧。” 肥胖的村书记连忙点点头：“好，好。” 王勇对村书记说道：“成波局长吸烟，你先把烟给成波局长。” 胖胖的村书记恍然大悟似的，连忙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折腾了半天，才提着一个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过来递给刘成波：“刘局，几条烟您先吸着。” 刘成波随手接过，摆摆手告辞，和叶子枫向学校走去。 来到宿舍楼的时候，刘成波拿了一条烟递给叶子枫，笑道：“学学吗？” 叶子枫笑笑：“不学了。” 那条烟带出了个红色的小包，比银行卡稍微大一点，不知什么原因，跟烟粘在了一起，但并不牢固，刘成波这一拿烟，给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你俩干嘛去了？”楼外走来两个同学，调侃道：“又出去喝酒，下午举报你俩！” 叶子枫注意到了刘成波的神色有了一丝慌乱，他不露声色地抬脚将薄薄的红包踩在了脚下。 俩同学过来和刘成波一块往楼上走，叶子枫没动，说自己还要等个人。 见三个人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叶子枫喊了一句：“刘局，你这会方便吗？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刘成波说“没事”，便跟两个同学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叶子枫看着大厅没人了，这才赶紧蹲下将小红包捡起攥在手里，接过刘成波手中的烟，说道：“刘局，我帮你提着吧。” 上楼的时候，他悄悄把红包放进了塑料袋里。 来到三楼，他将塑料袋交给了刘成波：“刘局，早点休息。” 刘成波顿了一秒，点点头转身向房间走去。 叶子枫回屋后，躺在床上，心想也不知里面那个卡是多少钱，他以前觉得卫生局、工商局这样的单位才是大局，规划可能就是在图纸上画画，属于技术人员。 现在才知道，规划的权力这么大，凭空多出来三座楼，那得是多少钱啊？ 他突然又想起了那晚，王树望着刘成波的背影露出的鄙夷神色，和他说的那句“变现得越多，权力越大”的话来。 第192章 警示教育 叶子枫也想起了有次孙瑜说过的话，她跟刘成波曾经一周吃过三次饭。 也不知孙瑜安排人给过刘成波卡没？ 规划局以前在叶子枫的心里，真不算什么好单位，但现在他知道了，规划接触的人，根本没有一般人。 往下，跟各区的常务副区长接触比较多，很多时候，书记、区长都要出面。 往上，就是常务副市长，书记、市长也常调度。 要么就是大大小小的开发商。 回到房间，叶子枫有意无意说起部门的权力大小，想听听胡大海的见解。 胡大海倒是看的通透，部门的权力都是随着形势变化的，当年计委的权力大，所有的指标都是他们定。 当初部队转业，有门路的都进供销社，没门路的才进税务所、信用社，都感觉欲哭无泪。 可是几十年过来，供销社早已发不全工资，税务和信用社倒是都好起来了。 现在这些年，房地产开始热，和土地有关系的部门权力都大了起来，国土、规划、建委，都是香饽饽，而且法律法规还不完善，漏洞很大。 胡大海笑着说道：“现在在任的这几个局长，如果都抓了，绝对没有被冤枉的，大家也都不会惊奇。” 叶子枫一脸不敢相信：“这么严重吗？” 尽管他表情是不相信，但心里却是相信的，一个副局长都可以凭空多出几座楼来，那些局长的权力不是更大。 胡大海说道：“你知道以前出事的市委副书记胡学农吧？他出事以后交代了他当组织部长时，给他行贿的不少局长，其中就有现在的建委主任崔迪，你看，胡书记已经出事五六年了，崔迪还干得稳稳的，很多大人物都在保他呢。” 叶子枫没敢多说话，毕竟是在任的领导。 胡大海又说道：“还有规划局长卢庆春，这些年一直没断了被举报，现在还不照样是副市长了。” 叶子枫惊讶于胡大海的大胆，居然敢私下这么说领导，而且是在任的副市长。 他曾经开过卢庆春副市长的好几个会，因为他的分工和卢庆春有不少重叠的，像教育和科技之类。 他还觉得卢庆春水平很高的，而且很接地气，尤其开教育工作会的时候，那种尊师重道，被他表达的特别到位。 叶子枫转移了话题，聊了会别的，他觉得谈这些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很快叶子枫就习惯了听他们谈论领导。 这些同学熟悉了以后，谈话的话题就多了，不再局限于打打闹闹。 党校这群同学聊的内容和许静、叶文聪、小弥勒佛有些不一样。 许静、叶文聪他们聊的更多的是一些现象，比较宏观，有点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而党校的这群同学很多聊的都是一些具体的人和事。 叶子枫发现他们放松聊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禁忌，甚至省领导也经常被他们谈论。 叶子枫发现大家对新的省位书记的评价，其实都趋于一致，不管是着急也好，讥讽也罢，总体上都是中等甚至还偏下的评价，有的人甚至嗤之以鼻。 大家说起这些事，都很感慨，也有点着急，几任江汉省的省位书记，都能力平庸，几乎没干出点什么事。 好不容易上一任改变了点气象，结果还很快就又高升走了。 总体上，大家都有点嗟叹江汉省的时运不济。 叶子枫以前当然也听人聊领导，但那都是些捕风捉影，是根据自己的一些处境和皮毛来议论，但这些同学聊起来，还是有点不一样，经常有具体的事例来佐证。 比如干了某件特别没有水平的事，去哪个地市调研时，还出了某个笑话之类。 总有些消息灵通的同学，但即便消息不灵通的，也参加过一些视频会议，别的不知道，但讲话的水平还是了解的。 叶子枫也参加过一些，他当时没有带着批判的思维去听，一直在当做金科玉律一般的记录着，现在听他们说起，再仔细回想，好像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叶子枫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觉得也不能只从讲话水平来评价一个领导，徐梦云作为一个区委书记水平都那么高了，何况是省位书记呢？ 但这些话也像一颗小种子，埋在了叶子枫的心里，它悄无声息的发芽，偷偷地成长。 警示教育那天，是叶子枫人生中第一次进监狱。 他以前只看过港台电视剧和美国电影里的监狱，觉得阴森、暴力，铁笼子。 到了以后才发现并不是，首先是两道大铁门。 进入第一道门后，需要等，等第一道门缓缓关上，第二道门才会开启。 夹在两道铁门中间，叶子枫本来还有点紧张，但第二道开了以后，车驶进院子，就豁然开朗了。 跟平时见的一些大单位并无两样，甚至比大部分单位还要漂亮，好大的一个花坛，五彩缤纷。 那天阳光特别好，照在花坛上，照在整洁的路面上，一切都很明媚的感觉，没有丝毫的阴森。 下车的时候，调皮的女同学王翠香挤眉弄眼地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否则一会把你扣下！这可到了我的地盘了！” 这里好像确实是王翠香的地盘，监狱长跟班主任、班长简单一握手寒暄就冲王翠香过来了，很亲热，很殷勤。 在监狱方面的带领下，他们进了宿舍楼，很干净，军事化管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物件允许摆放的很少，而且有规定位置，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又参观了图书馆和阅览室。 走廊上偶尔有遇到犯人。 犯人不管见了谁，只要对方不是犯人，就要立刻让开，贴墙站好，双手下垂紧贴着裤缝，等所有人都过去了，才可以动。 叶子枫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觉到了自由和尊严的问题。 最后进入一个小型会堂，听犯人做忏悔报告。 在开始前，接待他们的监狱长特别提醒大家，当犯人做完报告的时候，一定不能鼓掌。大佬们，能不能点个发电，让我凑个两位数，谢谢 第193章 深深触动 感谢 各位大佬的发电，截止现在下午三点，已经超过8块，还不包括爱吃葛花茶的薛鹏等大佬的破费。　　******************************** 今天做忏悔报告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当年省里的风云人物，某着名大型国企的董事长，手握极为重要的资源，甚至可以说是负责国家重要家当的省级机构。 一个是青山区民政局的副局长。 据说，做忏悔报告是有积分的，积分攒到一定程度，可以用来减刑。 所以，很多犯人都是抢着做忏悔报告的，当然，这方面体制内有优势。 僧多粥少，就看谁更痛心疾首，涕泪横流，打动人心了。 叶子枫是第一次听这种忏悔报告，不知别人什么感觉，但他是被深深触动了。 那位曾经位高权重，如今白发苍苍的董事长说的很实在。 没出事以前，他走到哪里都是风风光光。前呼后拥，到哪个地市，都是市委书记亲自接待。 他的爱人也是某个国有企业的总经理，他的儿子在国外留学回来后，在泰州的一家企业任总经理。 二十八岁，刚归国，就直接当了一家大型国企分公司的总经理，这当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别人都羡慕地称呼他们为“经理”之家。 在别人月收入只有两千多块的时候，他们一家的年薪二百多万。 董事长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说起一家的开销，几乎用不到自己的钱，钱在他们家只是个数字，可就是因为贪心，一切都失去了。 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爱人也是同样的结果。 孩子也被那家国企辞退了，听说变得很消沉。 说到孩子，董事长有点泣不成声。 最后他给大家算了几笔账。 政治帐：自毁前程，身败名裂，辜负了组织培养，高傲的孔雀变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经济帐：倾家荡产。本来光凭合法收入，就能过上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优渥生活，吃穿随心所欲，住有三百平的别墅，出入有公车，有司机，生活有秘书，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是现在，吃监狱食堂，睡六人一间的囚室，活动范围只有那么一点，头疼脑热，身体难受，更多时候也是一个人忍着。 家庭帐：妻离子散。夫妻俩人同陷囹圄，儿子四处飘泊，居无定所。有时梦到家人聚餐，欢声笑语，醒来后泪流满面，无法入眠。 自由帐：失去自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渴望自由的感觉只有失去自由的人才能真正体味到，有时真是感觉到身不如死。 待遇账：以前我打球，公司就会给我找来专门的教练，我想练拳，就有全国各地的名师，现在..... 身体账：以前有优质的医疗保障和就医条件，去医院，人家也是给你安排专门的通道，院长、主任亲自陪着，有时工作忙，医生还会带着设备亲自上门。如今，冬天手脚冰冷的时候，想有个热水袋也不可能。 我还有五年出狱，我现在的身体，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熬过这五年。 最后董事长说道：“希望大家珍惜现在的一切，你们现在可能有不平，可能有抱怨，但是等失去后，才会懂得现在的一切是多么珍贵而美好。” 当官的身份，在外面是一种荣耀，在这里，就是一种羞耻。 刚来时，都不敢说自己从前是个当官的，是因贪腐进来的，怕被他们嘲笑、戏弄和殴打，别说抢劫犯和偷盗犯，就是强奸犯也会觉得高你一头。 那时，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但还得装睡，不敢乱动，怕他们生气、偶尔入睡也经常吓醒，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在这里，你看不到日出日落，只是高墙铁网和荷枪实弹的武警。 在这里，你没有什么人格可言，也没有什么尊严可讲，更没有什么自由可谈。 在这里，我衷心地奉劝大家，一定要以我为鉴，珍惜事业和家庭，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最后结束的时候，董事长深深的一鞠躬，说了声“谢谢。” 叶子枫差点忘了提醒，下意识就要鼓掌，幸亏了安静的气氛，让他及时发觉，又赶紧把手放下了。 第二位忏悔的是青山区的民政局副局长，他的罪行很简单，也轻得多。 他作为局里分管财务的副局长，有个做企业的朋友找他帮忙周转资金，他安排财务从局里的账户上拨给了朋友十万元。 三个月后，朋友如期还上。 后面又有过两次。 朋友给了他点好处，但不多，一次两千元，给了三次，一共六千元。 尽管没给单位造成损失，但事发后，以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位董事长和青山区那个倒霉蛋。 尽管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大家都能感受到那位董事长深深的痛苦。 曾几何时，他在台上意气风发，给上千人指点江山，提要求，做安排，现在却要听一个管教的教育。 放在以前，别说管教，就是监狱长想见他一面，估计也是极难的。 这种落差，确实可能要调整很久，痛苦很久。 不过大家对董事长的议论很快就结束了，对青山区那个倒霉蛋的讨论却很持久。 大家普遍觉得有点量刑过重了。 青山区的副区长李学军说，这个人在青山区名声还不错，有点兄弟义气，也是比较廉洁的一个人。 出了事以后，纪委在他任职的几个单位查了个底朝天，最后也没落实到什么过硬的东西。 因为在量刑上，五万属于“数额较大”，一百万属于“数额巨大”，他挪用十万，三次三十万，正常应该是五年以下。 但最后判的时候，特别提到他一个是“多次”，一个是动用的“优抚”资金，属于情节严重，所以判了五年以上。 最后李学军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在别的区，估计书记、区长也就帮着给压下来了，最多受个处分拉倒，唉，青山区啊！” 因为同学里有两位法院的院长，大家在车上就纷纷问他俩判得是否合适。 俩人一个笑而不答，一个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样判是合适的，但是判五年以内，甚至缓刑也说的过去，主要还是看态度和情节。” 大家都笑，明白估计还是得罪了人，被抓着不放。 叶子枫却有些笑不出，他觉得这个职业还真是挺危险的，不以恶小而为之，小罪也不能犯，犯了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这次警示教育，对叶子枫的触动还是挺大，这么看，搞这个活动还是有意义的，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叶子枫甚至不敢看刘成波，他很想知道他的表情，但又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看他，便将脸一直对着窗外。 第194章 真不多见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叶子枫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他叮嘱自己一定要洁身自好。 万一进去了，孙倩得有多伤心和无助，还有未出生的宝宝。 不过，后来叶子枫知道，也就是第一次的触动最大，以后去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麻木了。 回来的第二天，是模拟媒体采访。 花翠红倒是落落大方，尽管回答的不怎么出彩，但也没什么大的纰漏。 叶子枫一直仔细观察和聆听，对比想象着如果自己上去会怎么样回答。 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上去肯定没有他们回答的好，能不出洋相就算好了。 两天后是小组发言。 许静和小弥勒佛的发言稿都发给了他，他仔细看了好几遍，觉得小弥勒佛的很有意思。 他斟酌再三，觉得用小弥勒佛的为主体，把许静稿子里面一些精华的部分结合一下。 小弥勒佛写的标题很抓眼球，有点标题党的味道。 食品安全为什么抓不好，他分析原因的时候，第一条就是因为国家制定的标准太高。 标题让人一愣，然后后面再做解释，脱离现实的高标准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第二条是追责太严，然后后面又解释了一番。 叶子枫感觉都能自圆其说，而且还很有道理，到了后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话。 接连两天，叶子枫下了课就在宿舍里修改并模拟发言。 两天后，发言开始了。 进了教室，叶子枫先看发言的桌子，见盖着桌布，能挡住腿，他的心里就安定了一些。 因为他发现，很多时候，他可以控制住上身和声音，但是腿容易抖。 越是那种能看到腿的桌子，他越是不想让腿动，腿就越动的厉害。 反而是这种能挡住腿的桌子，他的腿倒不怎么抖。 叶子枫是第三个发言，前两个讲得也不错，但叶子枫感觉没有自己准备得好，所以信心就更足了一些。 轮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多少预想中的紧张，很放松地上了台。 因为已经准备的很充分，所以几乎看一眼，就能说一会。 他也没拿稿子，是改完后抄在本子上的，倒像是他自己随手准备的一样。 那几个标题党的条目起了效果，他说一条，大家就是一愣，他一解释，大家又恍然大悟。 后期，那些有意思的话就逐渐密集起来，大家笑声不断，叶子枫也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后面发言的同学都微微有些尴尬了，因为很难有叶子枫发言的效果。 倒不是叶子枫水平高，一来是因为小弥勒佛写的稿子好，二来其他同学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简单应付。 叶子枫下来后，胡大海一竖大拇指，说道：“讲得非常好，以小见大，每个论点都有例子支撑，例子看似不大，却恰到好处。” 胡晓卉自然也是开心的眉开眼笑，她似乎特别容易为别人高兴，或者说为自己的小团体高兴。 纪委的那位大姐说道：“年轻人不能瞎谦虚，你看你讲得多好，要是真相信你说的，不派你上去，多埋没咱组里的人才。” 面对这些夸奖，叶子枫倒也没有沾沾自喜，他知道稿子是怎么来的。 发完言以后，他心里还是踏实多了，这一关算过去了，剩下的在台下安心当个观众就行了。 小组发言的活动以后，是圆桌论坛。 论坛也没有太多新意，比较乏味，只是在李凤仪和刘成波有几处意见不同时的交锋稍微有点意思。 叶子枫找了一个晚上，请刘成波出去吃饭，他现在的担子也没以前那么小了。 俩人偷偷溜出去，来到酒店的时候，焦明艳已经在等着了。 焦明艳没带副局长张明，只带了鲁光和袁义。 焦明艳依旧风采照人，而且又是精华区的教育局长，在全市也是名人。 说焦明艳的名字，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但说起精华教育局的局长，大多数人都会高看一眼。 甚至论起外面欠她的人情，估计比刘成波还要多得多。 规划局尽管权力大，但服务的无非也就是房地产开发公司，以及利益相关的县区政府以及乡镇街道和村里。 而且也不是每个乡镇和村都需要调整规划，所以尽管利涉及益大，但其实服务的人群并不多。 但教育就不一样了，想让孩子上好学校，且让孩子在学校能得到一点适当照顾的家长太多了，而且每年都有一大波，无穷无尽。 刘成波对焦明艳非常客气，对规划上会的要求，几乎在喝酒前就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焦明艳目光流转，美眸善睐，光彩照人。 不过尽管今晚的主题是请刘成波，她倒是反而敬叶子枫的酒更多。 这个基地早几个月建成和晚几个月建成，其实在她心里区别并不大，她也不是很在意，远不如叶子枫在意。 焦明艳喝了不少，敬酒时不时用肩膀或者胳膊碰撞一下叶子枫，噘嘴埋怨了好几次，嫌这个培训班时间太长，还不赶紧回来！ 叶子枫培训后，很多需要区领导参加的活动她都要报守墨区长，办公室再协调其他副区长参加。 一来是麻烦，二来她也不太希望其他副区长参加，省得欠个人情，将来开口时不好拒绝。 对焦明艳撒娇般的嗔怪和撩拨，刘成波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的。 叶子枫倒微微有些尴尬，毕竟刘成波在场，他赶紧和焦明艳碰了杯：“还有两周就回去了。” 其实叶子枫见了焦明艳几个也很开心，在单位还没觉得，出来这么久，见了他们，也不知为什么，还有点见了亲人的味道。 而且一场酒，就把拖了快两个月的事办完了。 叶子枫深刻理解到了人脉的作用，认识和不认识，感情好和感情淡，同样的事情，不一样的结果。 他特意去敬了袁义两个酒，他有点担心袁义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但袁义并没有，还很感恩感谢地去敬了刘成波几个酒。 焦明艳一直护着叶子枫，别人敬酒，她总让叶子枫少喝点。 刘成波和叶子枫喝酒，焦明艳也帮他挡了几个。 不过她倒是敬叶子枫的最多。 尽管她让叶子枫少喝一点，但叶子枫哪好意思，六杯都喝干了。 临走时，焦明艳送给了刘成波一份精美的文化气息浓厚的小礼物，尽管精美，却价格不高。 这也是叶子枫提前叮嘱的。 警示教育的余威还在，他从心底里希望大家都安全，都别出事。 刘成波也很高兴，在回去的路上，对叶子枫说道：“子枫，说真的，分管区长和部门之间，这么亲热、这么融洽，这么护着的，还真不多见。” 第195章 应急处理 叶子枫问刘成波：“刘局，你认识市建委的曲波主任吗？” 刘成波点点头：“认识，怎么？需要找他？” 叶子枫说道：“将来办施工许可证.......” “哦，”刘成波随口说道：“那个不急，等施工图出来八部门联审的时候也来得及。” 叶子枫点点头：“那到时还得麻烦老哥你啊。” 刘成波笑笑：“都是老乡，客气什么。” 那这件办成，叶子枫心里还是有点开心，最初还担心来培训四十多天，耽误了校外实践基地的建设，没想到比在家里还强。 想想班里这么多同学，分布在市里各个部门，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起码咨询点情况的话，摸出电话就能打过去。 这么一想，培训还真是个特别好的机会，尤其是对他这种新人来说。 有了个念头，叶子枫也就愈发谦和与人为善。 或许，班里大部分人也都有这个想法，将来这些同学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都是资源。 所以班子里的氛围也越来越融洽，有些三三两两的小团体，更是走得很亲密。 只有孙瑜，自从被考察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上课，或许她上了一个台阶，已经看不上这点资源，甚至可能以前也没看上。 接下来的一周平淡如水。 班里有个年纪稍大的同学，平时很注重喜欢养生，天天做一套动作。 后来有几个同学跟着他学，说效果不错，然后就开始全班推广，每天上课前，先教这套动作。 本来是很严肃的一套动作，在嘻嘻哈哈中有了生动甚至有点不正经的名字。 有一个动作，有个同学起名叫凤凰展翅，后来有个同学说不太像，更像是凤凰撅腚。 这个动作因为李凤仪做的最好，又改成了凤仪撅腚，但终归不好听，最终定名为小凤撅腚。 诸如此类的还有些一些，翠香搔首，雪雁双飞，甚至到后来基本忘记了动作本名，连教的同学都喊顺口了。 每次都笑声不断。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时间很快到了本次培训的最后一个高潮，突发事件的模拟应急处理。 事件背景是因为某地招商引资新建一个化工厂，利税很高，但社会上开始流传这个厂会造成污染，让人致癌。 因为政府的宣传和回应不及时，引发了群众大规模聚集，甚至出现了打砸，掀翻警车的情况。 各个组先抽签，扮演的角色有媒体、政府、群众、企业。 胡晓卉代表三组去抽签，大家都叮嘱千万别抽到政府。 胡晓卉压力也很大，等她抽了回来，一脸紧张的打开纸条，发现是群众时，三组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二组抽到了媒体，徐洪波本来就是媒体人出身，还当过电视台副台长，自然手到擒来，二组对抽签结果也很满意。 一组最不高兴，抽到了政府，里面有个区长的角色，班长五十多岁，是县里的常委统战部长，他在县里常委里排名很靠前，但实权却很小。 作为班长，一组共同推举他担任区长角色，另选了组里两名同学担任环保局长和公安局长。 开始还按照程序有板有眼，到了中期开始自由发挥的时候，场面就有些乱套了。 企业和部门早已经招架不住，开始躺平装死，部门就说是政府安排的，企业就说你们去找政府。 最后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政府，政府是退无可退的，不管什么，他都得最后接着。 尽管只是个模拟，或者说是个游戏，但班长的头上还是冒汗了。 媒体是会挖坑的，他可能前面提了个问题，看似很平淡，也好回答，但如果一不小心掉入陷阱，后面就会步步被动。 徐洪波是个中老手，很快班长就招架不住了。 不过徐洪波是个情商很高的人，点到为止，没有让班长继续难堪。 不过，作为群众的胡晓卉有点兴奋的玩脱了，她这会特别像一个极为难缠的群众，一口一个带着哭腔的“区长大人”。 现场笑声不断，包括一组的同学。 除了班长。 这种时候，还是群众最好当。 群众能有什么错，而且本来是个模拟，又不会真的承担后果，所以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就连胡大海和王树都罕见的不时兴奋地加入进来。 终于在胡晓卉又一次犀利的有理有据的“胡搅蛮缠”后，“区长”翻脸了，是真的翻脸了。 他阴着脸指着“公安局长”喊道：“把这个刁民给我抓起来！” 大家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模拟的结果是政府完败。 专家点评时，把这次模拟定性为一次完全失败的应急处理，并逐一作了分析。 叶子枫一直坐在后面看，透过热闹的场面，他看到的是在这种氛围下政府的弱势。 因为所有的错误，最后都是归结到政府身上的，就像专家讲的，这是万能政府的必然承受之重。 政府当然是强势的，但你作为政府里的一个个体，在这种时候，真的像一叶飘零的孤舟在惊涛骇浪中颠簸，一不小心就覆入海底，甚至你小心了也没用。 专家举了很多例子，包括很有名的当时在舆论上翻天覆地的一些事件。 有一个事件，叶子枫是知道的，当时那个人遭到了全国人民的痛骂和耻笑，其实至今他也是个笑料。 可是听专家讲起内情，才知道他的不易，临时派来救火，二十小时不眠不休，直到上场前的十五分钟，基本的材料还没交到他的手里。 其实并不是他的问题，换绝大多数人上场，或许还未必如他，因为有些话是决不能说的，有些问题也是决不能回答的。 离副省级只有半步之遥的他是有近二十年的经验的，可即便这样一个人，也翻了大车，最终远走他乡。 相对于大家的欢笑，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沉重，他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面临这些事。 到那时，他有没有能力去解决。 第196章 回归单位 这是本次培训的最后一个高潮，高潮过后，就恢复了平淡。 按部就班的上课，然后又外出了两次，一次到渣滓洞和白公馆，感受当年英烈的不屈不挠，一次到一所着名的军校旧址，体会当年热血青年为国为民的壮烈情怀。 值得一提的是，在南方那所海边城市，叶子枫和花翠红坐在海边，吹了两个小时的海风。 那晚胡晓卉带着他俩去坐了地铁，去逛商场和吃饭。 叶子枫是第一次坐地铁，尤其是中间倒另一路地铁时，他感觉就像在迷宫里一样，两列地铁的方向也不同，他根本分不清坐哪一列。 胡晓卉就跟到了家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在商场，胡晓卉发现了一块表，八万多块，她对叶子枫说道：“这块表特别适合你，又挺有品质，但又不招摇。” 叶子枫只是笑笑，但心里却有点咋舌，八万多的表还不招摇吗？ 逛了一圈商场，胡晓卉买了个包，还买了件首饰，花翠红和叶子枫什么都没有买。 后来来到海边，胡晓卉有事先走了，说给你俩创造个机会，好好聊聊吧。 俩人坐在海边，花翠红给他讲了她的经历，也是不容易的一个人，同时又是特别幸运的一个人。 她的出身很普通，她的长相也很普通，其实她各方面一直都很普通，包括结婚的对象也很普通。 她有一个弟弟，这些年她也一直力所能及的帮衬着，老公也不错，并没有因此而埋怨。 生活还算平静。 可当了副县长以后，家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的老公在外面经常受到别人的调侃，次数一多，无形中还是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 弟弟和父母的要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甚至有时会有过分的要求，让她时常有些烦躁。 她只是一个党外副县长，权力其实很有限，但在家里人眼里，仿佛很多事在她这里都不叫事，只要办不好，就是没尽心，或者故意不给办。 在单位的烦恼，花翠红倒是几乎不提，但偶尔也能不经意地流露一下。 叶子枫感觉这些副县区长，包括李学军，包括朱蒙和花翠红，好像工作的环境都不如自己。 在他们的描绘里，好像是一幅充满了矛盾、冲突和算计的场景，但这些，叶子枫在精华区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不管其他人怎么评价高守墨区长，但他对自己确实很好，包括宫之奇、文叶秋、夏曼，严立农，甚至朱迎，好像都对自己不错。 谢飞副区长稍微冷淡点，但也没有他们口中所提的故意刁难。 这样一想，叶子枫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很快到了毕业的日子，大家尽管都在东州，还是有点惜惜依别的感觉。 尤其是胡晓卉，她建议三组每个月聚会一次。 大部分同学都欣然同意，但也有默不作声的，像宣传部和纪委那两位快退休的大姐就没说话，可能快退休了，不想凑这个热闹了。 另外，虽然是一个级别，但有些这是虚职，甚至吃饭报销也不是那么方便。 这么一大群人，还都带着司机，一顿饭也不是个小数目。 韩猛也没怎么说话，他对此好像也不是很热情。 刚来的时候他还感觉很好，可是渐渐的，他觉得跟有些同学有了些疏远和隔阂。 尤其是组里的人对叶子枫的态度，让他感到不舒服，不管是王树、胡晓卉，还是花翠红，都看得出和叶子枫很亲热。 老胡就不用说了，他对叶子枫和对韩猛，更是两个态度。 甚至刘成波，最初的时候，是对韩猛更亲热一点的，可是渐渐的，也是和叶子枫感觉越来越亲近了。 宣传部和纪委的两个大姐本来话就少，和韩猛交流更少。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出差时，叶子枫帮大姐提过东西，后面也会偶尔聊天，虽然不像其他人那么亲热，但还是能看出和叶子枫更亲近一些。 胡晓卉见没有反对的，便说道：“那第一次我来安排吧，就定下周，好不好？” 宣传部那位大姐终于说话了，她一直很内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就不参加了，我不会喝酒，晚上基本也不吃东西，还要照顾小孙子，你们聚吧。” 刘成波以为大姐请客不方便，便说道：“大姐你不用担心，子枫和韩猛都是副区长、常委的，安排起来方便。” 宣传部大姐轻轻摇摇头笑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好了不说了，别影响了大家的氛围。” 对于宣传部大姐的不参加，胡晓卉有点不大高兴，她好像特别重视小团体。 王树说道：“这样吧，咱们按年龄来，从小到大开始。” 大家也都没意见，韩猛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叶子枫感觉到了韩猛对这件事的冷淡，便说道：“那就从我开始吧，最后请韩主任收尾，我们两个精华区的，一个开始，一个收尾，行吧？” 胡大海点点头，率先说道：“挺好，我觉得这样可以！” 其他同学也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周五结业回家，还没等周一，就有会议需要参加了，周六上午参加了一个，周日下午参加了一个。 感情的亲疏，在分别和重聚时最为明显。 宫之奇、严立农、朱迎、夏曼等人就很高兴，很热情，但有的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叶子枫离开多长时间，还是像以前淡淡的样子。 让叶子枫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谢飞，他比以前显得亲热了一点。 周一区长办公会的时候，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可替你开了三个会，你抽空请我吃饭。” 这一说，夏曼和文叶秋也接上了。 严立农只是笑笑，高守墨说道：“就人家严区长替会最多，人家都没说话呢。” 回到单位后，立刻就觉出了忙碌，感觉还是党校学习舒服。 这段日子，部门有些工作，特别急的那些，给高守墨区长汇报，推进解决，但更多的一些不那么急的，就攒着等叶子枫回来。 叶子枫看看桌子上，光需要签的文件就厚厚的三摞，翻开看看，有些其实已经过了要求的时限。 开始的时候，他还认真翻翻，后来就大体扫一眼，直接在名字上画个圈拉倒。 部门的聚餐也是少不了的，都在等他回来呢。 江若影周一来跟他见了面，把聚餐定在了周二。 这次的聚餐比以往还热闹，一直喝到了快十点。 因为这次有太多需要汇报的事，前面两个小时，尤其是单独敬酒的时候，每个部门都会简单的把这个月的工作梳理一下，然后那些需要叶子枫出面的，都一一汇报。 让叶子枫高兴的是，得益于上次江若影出的主意，让学生帮忙申报发明专利，没想到竟然超额完成了国家要求的数量。 吕科锋过来敬酒时一脸的开心：“区长，你回来的太及时了，下周省科技厅就要来验收了。” 第197章 梦云书记请你参加 叶子枫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吕科锋一脸笑容：“全部准备妥当，万无一失。上周我私下请省厅的人来提前预验收了下，有些小问题，也都已经该补充的补充，该完善的完善到位了。” “好！”叶子枫高兴地跟吕科锋碰碰杯。 吕科锋喝完酒，又说道：“如果验收通过，可能还要去京市开个会，部里要统一授牌，到时可能还要辛苦区长一趟。” “好事啊。”叶子枫很高兴，毕竟这有什么辛苦的，而且他还没去过京市呢。 江若影也过来和叶子枫喝了一杯，尽管她依旧喝的水。 江若影说道：“区长，下周罗国布市的市议会副议长带队过来，可能需要你陪同。” 叶子枫轻声问道：“你不陪吗？” 江若影抿嘴一笑：“我当然要陪。” 叶子枫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你只要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江若影许久没见叶子枫，见他回来后仿佛从容了许多，也有点替他高兴。 就业办主任王天河过来敬酒时，说起养老保险的窟窿，区财政已经拨了款，窟窿都已经补上，让叶子枫放心。 叶子枫想起高守墨当时说过的，让以其他名目申请资金，便问道：“以什么名目申请的？” 王天河笑笑说道：“区长你就别管了，这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叶子枫明白王天河的意思，毕竟属于资金挪用，他又想起了监狱里那位青山区的民政局副局长，不禁有些担心，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王天河说道：“肯定属于挪作他用，不追究就没事，如果追究起来，那也没办法，让解释就解释，让写说明就写说明呗。” 两人干了一杯，王天河又说道：“本来财政局还说要等你回来补签个字，我看区长你就装做不知道。事情都过去了，估计也没人好意思找你签，反正让我找你，我说不找，要找的话，你们财政局自己找。” 叶子枫发现王天河这个人还挺担事，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 恰好审计局长苏荣光这时走了过来，叶子枫便问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件事如果算挪用，有多大风险。 苏荣光想了想说道：“这种的话，你要非说挪作他用，也不是不可以，但其实严格意义上属于改变资金用途，公对公的事，没给私人，没得利，没装自己口袋，就没多大事。” 叶子枫听完心里踏实了一些，跟俩人又喝了一杯。 苏荣光今天喝的不少，喝完又解释道：“就跟让你上街买菜，让你买白菜，结果你买了菠菜，这种在审计上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你买了蛋糕吃了，或者去看电影了，那就有些严重了。” 叶子枫很高兴，叫着他俩又倒了一杯。 过了一会，焦明艳过来敬酒的时候，无意中说起了大上周吃饭的事，好多局长就故意显得很吃醋，在那不满地嚷嚷。 他们几乎全部都给叶子枫打过电话，想去党校看望他。 其实说是看望，也就是带点茶叶之类的小礼品，让叶子枫约上班主任和几个顺眼的同学吃一顿饭，喝点酒促进一下感情，再捎带送点小礼物表示一下心意。 不过叶子枫都婉拒了，他觉得他在党校的环境挺好，似乎并没有必要请客。 而且他的部门要是轮流过去，青山区的李学军不知会被刺激成什么样。 所以这时听到焦明艳去看望过叶子枫，其他的人便都纷纷表示不满。 叶子枫见焦明艳故意在那得意洋洋不说明原因，便笑着解释了一下。 十点多，叶子枫回到家，尽管喝得有些难受，但心情很好，今晚相当于开了个调度会。 而且这样的调度会，尽管没有那么严谨和周全，但有时却更容易听到实情，而且喝了酒，尤其是气氛好的话，大家的顾虑和谨慎也都会少一些。 周三上午参加了个会议，时间不长，回来后叶子枫调度了一下校外基地的推荐情况，有了刘成波的帮忙，确实很快，规划局涉及的手续已经都办好了，接下来，一个是进入施工图的设计，但是设计施工图以前，需要把总体设计固定下来。 而总体设计，尤其是布局和外观，得需要给徐梦云汇报，她点头才行。 设计院这次也动了脑子，几座楼的造型都很新颖，实验楼是一艘船的外形，象征孩子们启程远航。 船头的方向是科技楼，是一个圆形设计，外观红色，象征着太阳。 寓意是孩子们乘风破浪，驶向科学的港湾和光明的未来。 此外，包括宿舍楼和食堂的设计也还不错。 叶子枫心里是很满意的，但又隐隐觉得缺点什么，他记得徐梦云说过，要有一个主题把整个基地穿起来，主题的元素要贯穿始终，而且要无处不在。 他让设计院的回去再考虑考虑主题的事。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一稿尽管比上一稿强很多，但估计还是入不了徐梦云的眼。 下午的时候，他去了审计点，三个月的审计，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现在进入了收尾阶段，还有半个月就要结束了。 孙晓霞没在，叶子枫本来想和庞处长晚上一块吃个饭，结果却接到了韦平军的电话。 韦平军说晚上徐梦云书记有个公务活动，请他参加。 叶子枫放下电话后，心里还是有些发愣，徐书记什么公务活动，还需要他参加？ 难道上级部门来了？ 不应该啊，如果有的话，部门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他给许静打了个电话，让他落实一下。 不一会，许静回过电话来，说部门都不清楚。 他又给穆青打了个电话，穆青也没听说。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踏实，回到政府的时候，叶文聪和白宇正在电梯旁。 “你俩帮我问一下，书记晚上是个什么活动？”叶子枫随口说了一句。 过了不到五分钟，叶文聪进来了，说道：“区长，晚上接待一位省发改委的副主任，徐书记参加，夏曼区长陪着。” 省发改委？ 叶子枫想了一会，自己好像也没有认识的啊。 第198章 梦云书记似乎有点变化 他问叶文聪：“是争取什么具体项目吗？” 叶文聪摇摇头，说道：“这事徐书记没让安排到议程，还嘱咐了不要扩大范围。” 叶子枫愣了一下，笑了。 叶文聪也笑了：“主任、副主任得讲政治，我们小人物忌讳少些。” 叶子枫点点头：“谢谢你啊文聪。” 他其实前一段就有点发现这个问题了，副区长们不知道的，其实这帮小孩都知道。 本来就是一帮人精，各有各的负责，各有各的触角，这帮小孩又经常聚在一块互通有无。 有时分管区长训了某位局长，其实只有这两人知道，但秘书可能察言观色就能猜到。 这类消息往往就在这群年轻人里流传，一般不往外边传播，更很难进到领导的耳朵里。 即便偶尔有个人知道了，去跟领导直接说领导秘书的坏话，也总得掂量掂量，毕竟谁亲谁近还不一定呢。 两办的年轻人也是个小生态圈子。 有的地方党委那边和政府这边台面上不和谐，甚至公开叫板、斗争。 小年轻们也是各自归位，但是私底下，两办的很多年轻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政府办的年轻人，他最好的朋友，可能是区委办的。 区委办的年轻人也可能有几个政府办的好朋友。 所以有时党政班子不和谐，两办沟通不畅的时候，其实这帮小家伙私底下的沟通未必不畅。 有时各为其主，有时共同看戏，有时一边各为其主，一边共同看戏。 但总体上，两办的年轻人都是些机灵透顶的，毕竟是从全区的优秀年轻人里搜罗来的。 所以这群年轻人大多也都有基本的底线，哪些能说，哪些必须烂在肚子里，他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也是叶子枫愿意和他们在一块常坐坐的原因。 正说着话，许静进来了，交给叶子枫一封挂号信。 信已经被拆开，许静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文聪，你先出去一下。”许静说道。 叶文聪笑笑：“照片吗？” 许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叶文聪出门，许静说道：“区长，有事您喊我。” “嗯，好。”叶子枫一边应着，一边随手拿出了挂号信的两张A四纸。 一般类似的挂号信，都是许静拆，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打着部委的幌子要求定杂志的，或者什么会议论坛的，赞助的，他一般就自行处理了。 叶子枫拿出纸，刚看了一眼，头上就冒了汗。 一张他和一个女人的照片，他靠在床头上，一个女人趴在他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 叶子枫的心咚咚直跳，难道上次教育培训时，房间里有摄像头？ 好半天，他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再仔细看那种照片，光线很暗，女人侧着脸，头发遮着基本看不清，因为侧着身子，只能看出一侧露出的半个胸部。 他回想了一下丁玲的发型，好像不到肩膀，最多也就刚刚够到肩膀，可是这个女人一头黑黑的长发。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床也不对，当时宿舍是标准间，两张小床，但照片上是一张大床。 再看第一张纸，是一封信，大意是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受人之托调查你，经常长期跟踪调查，掌握了你生活不检点和对你不利的其他证据，现邮寄给你一张不雅照片。 本来我应将这些资料转交给我的委托人，但由于此事曝光将对你影响严重，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先通知提醒你，我想你应该会投桃报李，不会亏待我。 请再三天内向下面的账号转二十万元，，如果三天内没收到转账，将把照片邮寄给你的家人亲戚同学、单位以及纪检单位。 一旦在网上曝光，之后不是我能控制的，相信你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让自己的事业和家庭遭受灭顶之灾。 话尽至此，后果自负！！！ 尽管后来叶子枫也陆续收到一些，逐渐不当做一回事，但第一次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他反复看照片，不是丁玲，也不是孙倩。 不是会原身以前的照片吧？ 看看表，他已经要出发去酒店了，他拿出手机，把两页纸拍了下来，然后打电话把许静叫进来，将装好的挂号信递给他：“找个碎纸机，碎了吧。” “嗯。”许静点点头，拿着挂号信出去了。 锁门下楼，叶子枫上车去了酒店。 来到酒店，很大的一个房间，桌子很大，差不多能坐二十个人。 叶子枫心里有点打鼓，尽管他和部门在一块能放松的谈笑风生了，但一到这种大场面，尤其是徐梦云在，他还是感到很紧张。 到了六点多，徐梦云和客人们才过来。 客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五位，省发改委的一位副主任，一位处长，和一位年轻人。 除此之外，另一位客人让叶子枫有些惊喜，竟然是胡大海，他也带了一位副处长。 区里参加的人不少，夏曼、韩猛，以及区发改委和投促局、经信局、商务局的一把手。 二十个人的大桌，坐了十几个人，还是很宽松的。 徐梦云主陪，夏曼副陪，省发改委的那位副主任主宾，胡大海副宾。 韩猛坐在了三陪的位置，叶子枫本来以为自己要坐四陪，心里就有点紧张，因为四陪的位置，有时也要讲几句的。 胡大海亲热地拍拍旁边的位置：“叶区长，咱俩挨着。” 叶子枫自然想过去，挨着老胡，今晚吃饭就轻松舒服多了，他看了一眼徐梦云。 徐梦云没看他，对区发改委主任谢天华说道：“你坐四陪吧。” 叶子枫松了口气，他坐在了胡大海身边。 以往徐梦云的语气都是冰冷的，总带着一股不满意想训人的口吻。 但是今天，仿佛柔和了许多，有点像初春，尽管依然寒风料峭，却似乎暗藏了一丝暖意。 叶子枫感觉有种冰雪看似还在，其实却在无声融化的感觉。 第199章 岁的徐梦云 叶子枫从小寄人篱下，自然就学会了一套察言观色，他对别人的心情和态度上的变化是很敏感的。 小时候，他寄居在叔叔家时，每次吃饭都会小心翼翼，如果发觉叔母的脸色不对，他甚至不敢去夹菜，担心叔母借题发挥，又跟叔叔吵了起来，弄的一顿饭不欢而散。 那时，每次见到一家人吵起来，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今天，他明显感觉到了徐梦云的心情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开朗甚至愉悦。 他基本能确定，今天的晚宴气氛一定会很好。 事实也确实和他估计的一样，房间内欢声笑语，就连夏曼今天也频频开些有趣的玩笑。 自始至终，徐梦云今晚没有批评人，这是很罕见的。 单独敬酒时，徐梦云先敬了省发改委的副主任两杯，随即就敬胡大海。 胡大海也连忙端起酒杯。 徐梦云声音不高，说道：“回来就好啊，总归是自己家里待的安心。” 胡大海笑笑：“我在哪里都一样。” 叶子枫心想，这个老胡，顺着说话都不会。 徐梦云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轻轻摇摇头：“来，敬你。” 胡大海跟徐梦云碰了碰杯：“祝书记凤翔九天。” 徐梦云没说什么，仰头喝了杯中酒。 叶子枫挨着胡大海，胡大海又挨着徐梦云。 距离很近，徐梦云脸上表情的轻微变化，叶子枫也能观察到。 他觉得徐梦云的神情与往日不同，她与胡大海说话时，尽管看着和其他人一样，但却逃不过叶子枫的眼睛。 徐梦云对胡大海，明显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楚。 今晚徐梦云喝得不少，平时她都是聊工作多，但今天桌上杂七杂八的也聊了许多别的事，她也只是微笑着听着。 如果是第一次见她，肯定觉得这位书记脾气很好。 “我说两句吧。”胡大海说道。 叶子枫总觉得如果房间里的说话声有高峰、有低谷，或者是有杂乱，有整齐的时候，胡大海总能恰好的抓住那个低谷而不嘈杂的时候。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又每个人都能听到。 桌上立刻就安静下来来。 胡大海开始说了起来，说的时间不短，说起前期在党校培训，和子枫区长、韩猛主任成为了同学。 又说到了叶子枫做的那个大家都评价很高的发言。 听到这里的时候，叶子枫心里有点扑腾，他生怕徐梦云冷哼一声，又说出难听的话来。 不过这次徐梦云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点着头。 胡大海又说了外出两人一个房间的事，说起了市工商局王树吓得脸色苍白，并模仿了王树当时的神情和动作。 大家都笑了起来，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打呼噜吗？” 韩猛说道：“也打。” 徐梦云说道：“越是打呼噜的，越怕别人打呼噜。不打呼噜的，反倒不怕别人打呼噜。” 大家又笑，胡大海接了徐梦云的话说道：“还真是这样，子枫区长睡觉是真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随后又说了叶子枫站出来主动和他一个屋，随后一周两个人相处多愉快的事。 徐梦云看了叶子枫一眼：“没心没肺，睡得香啊！” 叶子枫微微有点尴尬，但只是微微，因为他发现徐梦云的目光中并没有调侃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绪，反倒是隐隐有一种赞许。 胡大海说道：“心大，一般的事装不住，都漏下去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嘛。跟子枫一块呆了这么久，就没见他过生谁的气，说谁的坏话。” 胡大海占用的时间不短，甚至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但徐梦云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以前，有人扯这些，徐梦云早就岔开话题了，但今天她并没有，甚至偶尔还是顺着胡大海说几句。 省里那位发改委副主任也是饶有兴趣的听着，并不插话。 在座的也都是有眼色的人，都是合格的听众，该笑的时候笑，该附和的时候附和。 唯一一个有些尴尬的，就是韩猛。 因为两个人都是胡大海的同学，但胡大海明显是逮住叶子枫一个人夸。 坐的尴尬，韩猛甚至借催菜等借口，出去躲了一阵。 叶子枫心想，老胡这个家伙，还真是有仇必报，一点面子都不给韩猛留。 他觉得老胡说的够多了，便端起酒杯说道：“胡主任，我敬你一杯，下次学习，我还是一个屋。” 胡大海端起酒杯，很认真地问道：“子枫区长，你说实话，我表现怎么样。” 叶子枫也很认真地说道：“跟胡主任住一个屋太好了，什么都不用管，我看着电视睡着了，都是胡主任起来关电视，闹钟也不用定，每天胡主任叫我起床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三秒。” 胡大海说道：“还有我天天烧水冲茶，晚上怕影响你，都是光着脚去洗手间呢。” 叶子枫笑笑：“是。” 胡大海转头对徐梦云说道：“你看我俩配合多好。” 徐梦云轻轻抿嘴一笑。 这个动作，差点惊到了叶子枫，绝对是第一次见徐梦云脸上有这种表情。 胡大海和叶子枫喝完这杯酒，话题这才终于从叶子枫身上挪开。 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喝得有点多了。 氛围很好，喝得也很尽兴，除了韩猛。 送走了省发改委副主任，又送胡大海上车。 胡大海还特意从车窗里伸出手来跟叶子枫握了握手，喝了不少的叶子枫差点就亲热地喊了“老胡”。 徐梦云临上车前，跟大家挥挥手。 叶子枫能感觉，徐梦云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 很多年以后，叶子枫才得知，当年徐梦云17岁中专毕业，分配到环山区水利局参加一个水库建设工程。 而当年胡大海三十五岁，是市发改管基建投资的处长。 当年的环山区还是环山县，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对胡大海极尽隆重的接待。 那时的胡大海，身体还没开始臃肿，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沉稳大气。 第200章 又是人情 那时的胡大海，身体还没开始臃肿，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沉稳大气。 又加上背后的家族势力，他的气质在当时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看来，简直就是雄浑稳重，男人味十足。 胡大海当时对这个项目并不是很感冒，加上提的很多问题，县里都回答不上来，或者很难让胡大海满意。 胡大海本想否决这个项目，直到在规划现场碰到了十七岁的徐梦云。 徐梦云那时就已经展露出工作狂的特质，方方面面，有条不紊，给胡大海现场脱稿做了汇报，对胡大海的提问，也都做出了让他满意的回答。 胡大海改变了主意，决定同意这个项目，并以市里的名义向省发改委打报告，同时建议这个十七岁的小女孩作为项目的副负责人。 胡大海那时刚与第一任妻子离婚，那也是徐梦云人生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段恋情。 她那时对胡大海是仰望的，崇敬的。 可惜胡大海那时迷上了出国，而且觉得徐梦云年纪太小，而最终婉拒了徐梦云。 虽然没有确立恋人关系，但胡大海却看出了这个小女孩的不简单，动用了一些家族力量，使得徐梦云很快就成了环山区最年轻的水利局副局长。 不过，自此以后的路，就都是徐梦云自己走的了。 胡大海出国后，两个人也就逐渐断了联系。 ********** 回到家，叶子枫忍了半天，还是拿出了照片给孙倩看，想逗逗她，又担心孙倩害怕或者生气而动了胎气。 谁知孙倩看了照片，显得倒很平静，小心翼翼对叶子枫地说道：“老公，我这里存了有二十多万，够了，咱们给他打过去吧。” “傻瓜！”叶子枫莫名地一阵心酸，紧紧地搂住了孙倩。 ****************** 接下来两天，部队的老乡们又吃了顿饭，还是尤思岱居中联系的。 人情，有时候越用越淡，不过也有时候，越用越浓。 尤思岱直接安置成局长，有些马上也快转业的人来说，还是挺羡慕的，对叶子枫也就越发客气和亲热。 因为叶子枫也因为陆颖的事找过尤思岱，所以一来一往，倒感觉更亲密了。 赵子辉的媳妇，最终还是如愿的安排到了卫生局，他对叶子枫更显得与别人不同，因为只有他的年龄比叶子枫小，所以别人还抹不开面子做的事，说的话，他都可以。 而军区某医院的政委贾平，因为上次孙倩母亲住院的事，也拉近了一些距离。 总体上，第二次喝酒的气氛，要比第一次少了一些客气，更多了一些亲热。 席间聊到了孩子的问题，叶子枫说起了孙倩怀孕的事。 贾平有些惊喜地说道：“区长，我们医院别的可能还不敢说，但是如果是妇产科，那绝对没问题，我们的妇产科主任也是省专家组的。” 叶子枫很高兴，等回到家跟孙倩一说，孙倩也说好。 孙倩已经换了三家医院，其实现在的省妇幼保健院就是全省最好的之一，与它齐名的是省一医院的妇产科。 省妇幼保健院是孙瑜帮着联系的，但是妇幼保健院的关系户太多了，光省里和市里卫生系统的关系都照顾不过来。 如果是孙瑜自己生孩子，那妇幼保健院肯定无微不至，但她介绍的孕妇，也就只能安排一个护士单独对接了。 每次检查人山人海，光排队就要排很久。 孙倩和父母等倒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有时候白宇去，有时候叶文聪去，许静也去过一次，看到他们不停的接电话，孙倩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想叶子枫欠别人的人情，哪怕是这些小孩的。 “我回来了，以后没事我陪你去。” 叶子枫温柔地搂着孙倩。 孙倩对这个孩子也是抱有无限的热情和向往，又和叶子枫聊了会名字的事情。 抽了一天空，叶子枫陪着孙倩去了一趟军区某医院。 叶子枫一去，贾平很重视，亲自陪着，甚至让妇产科主任都调出了时间。 做的检查很详细，但一点时间都没耽误，这个查完，立刻又进行下一项。 检查的机器都是空出来等着的。 尽管不用排队了，但孙倩和叶子枫都有些不安。 最终检查的结果，一切都很正常健康。 叶子枫千恩万谢跟政委贾平告别上车，孙倩对叶子枫说道：“要不我还是排队去吧，人家总这么隆重，我担心你欠政委的人情太多。” 叶子枫倒没想人情的事，他只是觉得如果每次来，都让人家这么大动干戈，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 刚回到办公室，区第二医院的院长高英来了，她一脸喜色，先汇报了新院区建设的情况，高守墨区长已经同意了方案，她也给文叶秋副区长汇报了。 新院区有五万多平方，尽管不是很大，但对二院这样一个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甚至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型的卫生院业务量的医院来说，已经是天翻地覆，鸟枪换炮了。 叶子枫想起上次高英喝到跌倒的事，心里也为她高兴。 高英说道：“区长，屋里盖起来了，但家具可要各位领导费心啊。守墨区长也说了，区里财政帮着把医院建起来，但是后期投入就靠医院自己造血了。”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全力支持，让他们也全力支持，每年都支持你！” 高英笑的合不拢嘴，又说起刚才给守墨区长和文叶秋区长汇报完后就过来了，敲了两次门都不在。 叶子枫便说了和孙倩去医院孕检的事。 高英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区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跟省第一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可熟呢！” 叶子枫一听，有点后悔说这个事了，自己家这点事这是要惊动麻烦多少人啊。 他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现在查的挺好，不用麻烦人家了。” 高英不乐意了，她本就是那种带着强势的人，只是现在有求于人所以气势弱一点，现在身上的那种强势气场立刻恢复了。 “区长，你听我的！一点不麻烦！”高英走到叶子枫面前，说道：“现在医院里本来也没多少事，我安排医院的妇产科副主任姜萍，到时候陪着嫂子去。” 高英长得人高马大，又丰满，站在坐着的叶子枫面前，很有压迫感。 叶子枫下意识想站起来，却被高英按住了，说道：“区长，你把嫂子电话给我，你放心吧，这个妇产科副主任姜萍是我从区一院带过来的，绝对的自己人，尽管可以放心。” 说完又解释道：“区长你也知道，省妇产科主任病号很多，她可能讲不了那么详细，姜萍本来就是学这个的，水平也可以，有些嫂子不懂的，或者主任交代的，她都能仔细再叮嘱嫂子。” 叶子枫还有些犹豫。 高英不高兴地轻推了叶子枫的肩膀一下：“区长，怎么这么不爽利呢！你就听我的，准没错！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了，到了时间，姜萍联系好省医院，然后跟嫂子联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子枫只能起身再三表示感谢，并把孙倩的手机号给了高英。 高英走后，叶子枫坐回椅子上，隐隐有点压力，这都是人情啊，将来开口求助时，自己想拒绝都得掂量一下。 过了一会，科技局长吕科锋来了，说省厅负责验收的处长下周要出差，所以想把验收提前到这周。 “都准备好了吧？”尽管那晚喝酒时已经问过，但叶子枫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毕竟这是他来精华区以后，部门争取的第一个国字号的荣誉。 如果成功了，他在徐梦云和高守墨面前也脸上有光，如果验收没通过，他可能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徐梦云。 第201章 科技资金 吕科锋点点头：“都准备好了，放心吧区长。” 叶子枫翻了翻日程，好像除了明天上午市里有个会，其他还没安排，便说道：“明天上午别安排了，其他时间你看着定吧。” 吕科锋刚说好，叶子枫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焦明艳打来的，便接通问道：“焦局，什么事？” “区长你在办公室吗？我一会过去有事给你汇报。” “在，你过来吧。” “好，对了区长，后天守墨区长要看教育，你别安排其他事了。” “哦，好。” 放下电话，叶子枫对吕科锋说道：“吕局，尽量别安排在后天，守墨区长要调研教育。” “好的，我马上就去跟省里对接。”吕科锋起身就要走。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喊住了吕科锋，问道：“二院申请的科技经费怎么样了？” 吕科锋说道：“现在正在报项目的阶段，一般是九月份评审。” 叶子枫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尽量评审过关。” 吕科锋笑笑说道：“区长，我明白。不过，有时候专家未必听咱们的。” 叶子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说道：“尽力吧。” “好的区长，我会提前沟通的。”吕科锋说完走了。 叶子枫心里有点没底，吕科锋说的这话好像事还在两可之间，真要到时候评审不过关，感觉有点对不住人家高英。 没一会，焦明艳到了。 她刚坐下，许静敲门进来了，说道：“区长，守墨区长找您。” 叶子枫点点头，对许静说道：“你给焦局倒杯茶。”然后拿起本去了高守墨的办公室。 叶子枫培训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来给高守墨报了到，还简单汇报了一些学习的情况。 不过徐梦云那里，他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去。 一来怕徐梦云没时间听他这些零七碎八，二来他也多少担心高守墨多想。 高守墨简单聊了几句别的，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科技经费上，他说道： “以前在青山区的时候，区里每年的科技经费也就几十万，就算这样，科技局每年也要打造点能展示的东西出来。” “今年咱们的科技经费一千四百多万，我到现在也没看见、听见什么，一千四百万，换成现金，扔水里也得噗通一声。” 叶子枫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很明显，高守墨对科技工作，尤其是科技资金的使用不太满意。 高守墨接着说道：“我前一段让督查室给科技局要了一份去年的奖励、补助科技企业的名单，很多企业就七八个人，而且有不少企业全年连一分钱税收都没有，这不是胡闹吗！” 望着一脸不悦的高守墨，叶子枫想解释去年吕科锋还没来，他也还没分管。 不过想了想，他又把话咽下去了。 高守墨说道：“当然了，去年的事和你跟吕科锋都没关系。” 叶子枫心想，幸亏没说。 “不过今年的科技经费使用，你要把好关。”高守墨说道：“你跟科技局说，今年所有的对企业的补助和奖励资金，都需要你签字后才能拨付。” 叶子枫翻开本子，准备开始记录，他感觉高守墨有事要交代。 果然，高守墨接着说道：“今年的科技资金，要重点倾斜两个方向，一个是对区里有贡献的企业，对财政贡献大的，要优先扶持，重点扶持。” “给区里争取荣誉的也可以，即便税收差一些，但是在某个领域，某个行业是领先位置，得过全省、全国的什么奖项的，这个也可以扶持。” 叶子枫在本子上刷刷地记着。 高守墨又说道：“第二个方向，就是咱们自己家的单位，教育啊，卫生啊，还有一些其他单位，这些作为今年的重点。”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前期二院的高英院长给我汇报过，我也给科技局安排了。” 高守墨皱着眉头有丝不悦地说道：“才二十万，太少了！” 叶子枫一看高守墨对这件事挺清楚，具体数额都知道，估计是高英汇报过了。 高守墨说道：“建这个医院，尽管是三p项目，但林林总总区里也投了五六千万了，不能光财政投，各个部门都要支持一下。” 叶子枫问道：“那给多少合适？” 高守墨沉吟了一下，说道：“尽最大限度支持吧，在符合规定的前提下，尽量多给。”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等人对高守墨的评价，这时他心里就有些感触了，便点点头说道：“行，我马上带着科技局研究，然后第一时间给区长汇报。” 高守墨点点头：“尽快。” “好的，”叶子枫想起了档案馆数字化的事，便说道：“区长，市里要求三年内完成档案数字化建设，前期周局长做了很多工作，咱们去现在是领先全市的，完成扫描任务大概还需要三十万，我想让档案局打个申请，追加二十万预算，然后科技局再给他十万。” 高守墨问道：“三十万就能全部完成吗？”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建成的标准是数字化达到百分之七十就可以。” 高守墨考虑了一下，说道：“那就让他多打一点，财政给他三十万，科技经费里给他二十万，让他尽快往前赶，咱们不但要第一个建成，还要第一个达到百分百！” “好的区长！”叶子枫很高兴，他估计档案局长蒋丽更高兴。 出门回到办公室，焦明艳看到叶子枫喜气洋洋的，便问道：“区长，吃喜鹊粪了？这么高兴？” 叶子枫心情很好，便故意不满地看了焦明艳一眼：“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有点基本的上下级观念没有！” “哎呦哎呦，我错了区长，区长你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我小女子一般见识。” 焦明艳也知道叶子枫没生气，便一脸夸张地惊惶讨好地过来给叶子枫捏着肩膀。 叶子枫慌忙躲开，瞪了一眼焦明艳：“也不怕进来人！” 焦明艳笑道：“进来人怕什么，我听说有的女干部进了领导屋先锁门呢，咱又没锁。” 叶子枫赶紧岔开话题：“对了焦局，你来有什么事？” 第202章 保密工作 焦明艳坐下，把腿一翘，说道：“我的事不急，先说说区长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叶子枫便说了档案局数字化经费的事。 焦明艳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区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哪点不如蒋丽，你光给她争取，也不说帮我争取点。” 叶子枫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几十万，你好几个亿，还好意思跟人家比！” 焦明艳拉下脸，说道：“区长，我发现你越来越偏心了啊！” 叶子枫不想和她纠缠这些，便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能沾上边的科技项目，到时也申报一个。刚才守墨区长还特别提了你们教育。” “有啊，我们的云教育平台，一个名师教课，全区学生都能听，而且还能被提问，这不是优质资源扩大化嘛。” 叶子枫高兴地说道：“这个挺好啊，你抓紧申报。” “已经报了。”焦明艳叹口气，说道：“区长，不是我给你告状，这个吕科锋又小气又抠门，而且一点不讲团队精神，去年康局长在的时候还给了我们六十万，今天说最多给二十万。” 有了高守墨的明确指示，叶子枫这时底气倒是很足，便说道：“我再跟他说说。” 焦明艳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娇媚地说道：“谢谢区长，就知道你对我好。” “是对你们教育好。”叶子枫无奈地看了焦明艳一眼，问道：“到底来什么事啊？我倒没事，你可是大忙人，一帮校长在你门口等着汇报呢，你在这闲扯好吗？” “好吧，”焦明艳坐直了身子，说道：“两件事，一件事今年儿童节，教育部的一把要来，初定在二十一中。” 叶子枫心里一惊，又一喜，这么大的领导来看精华的学校，那说明在全国也挂上号了。 “第二，是后天上午，守墨区长要看教育，他的意思是既要有城区的，也要有城郊的，还要有农村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都要看，而且还要看两所九年一贯制的。” 焦明艳咧了咧嘴：“一上午六所学校，估计时间得非常赶，而且城区、城郊的跑，中间的路也很远。” 叶子枫说道：“就按区长要求的准备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其实，叶子枫一直很奇怪，高守墨把其他的重要部门基本都走了一遍了，唯独教育一直没走。 很明显高守墨对教育是很重视，甚至是很爱护的，对焦明艳的一些要求，几乎都能答应。 可为什么总不去教育调研呢？ 有一次在跟穆青的聊天中，叶子枫知道了，不去的原因高守墨太在乎教育。 去教育调研，他不想像去别的部门，有时只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看看。 他去之前要仔细研究好，研究好教育到底缺什么，他要送给教育什么样的大礼包。 那次听穆青的意思，这个礼包目前已经装了有三四样礼物了。 叶子枫想起这些，便好奇地问道：“我听说守墨区长给你们准备的大礼包，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焦明艳摇摇头，撇撇嘴说道：“搞得神秘兮兮的。” 叶子枫觉得挺有趣，这真不像是高守墨的风格。 焦明艳看看门口，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声说道： “其实守墨区长本来的打算，是想等教师节去的。在教师节之前去走访一下，透透消息，然后在全区的教师节大会上，宣布对教育的大礼包。” “但是教师节要九月，等待的时间太长，前几天他在犹豫是不是改在儿童节。毕竟儿童节也是教育上的一个大日子。” “可是刚收到得知，这次的儿童节，教育部的一把要来。部长来的话，省里主要领导肯定要陪着，市委书记王天河自然也要陪。 这种场合，徐梦云书记是必然要参加的。” 焦明艳说到这，没再继续往下说，只眨巴了眨巴眼睛。 叶子枫心里明白，徐梦云书记参加，这种场合，估计高守墨区长就只能往后站站了，甚至怕是站不到第一排去。 守墨区长准备了那么久，不可能第一次在教育露面是以闲杂人等的角色出现，这样的局面，守墨区长肯定不能接受，所以就提前了。 “行，我知道了。”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看看焦明艳：“没事了吧？” 焦明艳起身，故作恨恨地说道：“我不管到哪，还没被人赶过呢！区长你真行！” 叶子枫笑笑：“要不我请你吃饭去？” 焦明艳笑笑：“有这心意就行，拜拜。” 焦明艳走了，叶子枫坐了一会，心想要不要把守墨区长的意思给吕科锋说一下，但想了想，这两天迎接验收就能见面，还是当面说吧。 他下楼去了餐厅。 一进包间，发现徐梦云、宫之奇和朱迎三个人在。 朱迎的脸色不太好看，估计又挨训了。 他轻声叫了声“书记”，便赶紧端了托盘去盛菜。 现在他见了徐梦云，不像当初那么紧张了，但也远远谈不上放松。 徐梦云的知识储备太丰富了，对工作的研究也深入，对回答徐梦云的问题，他还是有些压力的。 徐梦云的神态没有那晚吃饭时那么和气了，不过叶子枫偶尔和徐梦云眼神碰到的时候，发现比以往多了一点柔和。 叶子枫一边吃饭，一边回忆着那晚徐梦云的抿嘴一笑，尽管只有一刹那，但仿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现在还不知道胡大海和徐梦云的往事，但也能笃定以及确定徐梦云对胡大海的不同。 因为平时徐梦云说话是极有条理，极为冷静，也极为严谨的，但是那晚她说的有些话，就感觉不像她说的，总有点带着感情色彩。 就像那句“不打呼噜的反倒不怕打呼噜的”的话，类似这种绝对的话，且没有多少依据还特别容易有相反例子的话，以前几乎从来不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叶子枫能感觉到，当时她对王树的行为是有些不满的，而且那一句冷哼，也好像是那晚出现的仅有的一次。 徐梦云很快吃完了饭，起身说了句“走了”，便向外走去。 朱迎和叶子枫连忙站了站，但其实都知道徐梦云不会回头，俩人也就半站着时，徐梦云也就出了门，俩人也就随即坐下了。 徐梦云走了，朱迎仿佛松了口气，对叶子枫说道：“你出去学习的时候，上面安排了一项保密任务，没有文件，也不让记录，很严格，会场手机都不让带进去，关机都不行！和你分管的有关系，一会我跟你说说。” “嗯。”叶子枫点点头。 吃完饭，朱迎对宫之奇说道：“我和子枫爬山去，你去不去？” 宫之奇笑道：“我都听见了，你俩不是有保密工作要谈嘛，我下次再去。” 第203章 江若影的调皮 培训前，叶子枫饭后经常拉着宫之奇在山下走走。 宫之奇副书记算是那种真正的身体懒的人，尽管他的脑子可能不懒。 他是能不动就不动，就算坐在沙发上，也要经常半躺半靠。 所以叶子枫很少和宫之奇副书记爬到山顶，一般都是在山下或者山腰小路上转转。 朱迎就不一样了，小步伐格外有力，别说这座小山，估计有三座她也能爬完。 俩人一边爬山，朱迎一边发牢骚。 原来上级安排了一项任务，对某些特定的人进行摸底排查。 如果发现问题，可能要动用技侦手段，所以政法委牵头这项工作，政法委书记任组长。 而分管侨务工作的副区长任副组长。 因为叶子枫去学习，所以临时安排了王洪庆任副组长。 但这事和王洪庆本来就没多大关系，所以他也不上心。 朱迎跟他急了几次，他依然如故。 现在这项工作已经结束了，精华区的工作情况一般，昨天总结会上还被点了名。 也不知徐梦云书记怎么知道了，今天上午把她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了一顿。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碰到，又被批了一顿。 朱迎一肚子恼火，气呼呼地对叶子枫说道：“你好好整顿整顿！什么破玩意！要个材料，材料没有！要个发言，发言写不出来，催五遍交个稿子，写得跟屎一样！” “这样的部门，你这个分管区长就不知道管管吗？” 朱迎发了半天火，依然余怒未消，对叶子枫地说道：“这才是个开始，以后还会陆续有类似的工作任务，到时候再耽误了事，可就是咱俩挨训了！” 叶子枫想了想，自己部门聚餐，好像没见过侨办主任，便问道：“哪个部门啊？”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侨联啊！” 叶子枫笑笑：“姐，侨联我不分管啊。” 朱迎白了他一眼：“你不管谁管？政府分工里写的明明白白的。” 叶子枫也觉得好像有点问题，便给穆青打了个电话。 穆青说，因为侨务这块平时工作量很少，就是年底走访一下困难侨属，所以政府这边没设立单独的部门，以前和外事合在一块，曾经叫过外侨办，后来又和台办和在一块过，叫台侨办，基本没承担什么职能，主要还是区委那边的侨联负责。 叶子枫问侨联也是政府分管吗？ 穆青说不是，是区委那边的常委分管，以前政府这边是联系，但这届政府分工，连联系也没写。 叶子枫放了心，挂了电话。 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漏下了一个分管部门。 他问朱迎道：“姐，侨联是哪个常委分管？”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我！” 叶子枫没忍住，笑了。 朱迎说道：“侨联能干啥，一个三个人，一个主席，两个副主席，都是别的部门不要的，干啥啥不行！” 叶子枫忍着笑，对朱迎说道：“那你调个年轻的啊。” 朱迎白了他一眼：“你别幸灾乐祸，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块越来越重要，我已经给梦云书记和守墨区长汇报了，他们已经安排编办给市编办打报告成立侨办了，估计这两天就快批下来了，还是你分管！” 叶子枫笑笑：“姐，你这不是害我吗？” “什么害你！”朱迎不高兴地说道：“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不是我担得起担不起的问题，是他俩都得倒霉，连个机构都没有，到时追查责任，第一条就是区委、区政府重视程度不够，要负政治责任和领导责任！” 叶子枫也没太在意，笑道：“那就成立呗，到时我跟着姐好好配合好好干，力争不受批评。” 朱迎白了叶子枫一眼：“这还差不多！” 本来叶子枫也没当一回事，但是下午他得到了个消息，让他的心情有些很不好。 他刚回到办公室，见江若影给他发来一条微信：方便吗？下去汇报点事。 他看了一眼，这条微信已经发来了二十多分钟，赶紧回了一条：方便，你休息了吗？ “马上下去。” 叶子枫连忙烧水。 江若影敲门进来，脸上笑吟吟的：“回来了？”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叹口气说道：“朱书记说去散散步。” 刚好水开了，叶子枫刚要去提，江若影一手拦了他一下，另一手就提了水壶。 坐下后，江若影熟练地泡茶，一边泡，一边淡淡地说道：“区长，我可能要离开了。” “啊？”叶子枫愣住了，他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失落，就已经发出了声音。 江若影抬头看看他，微微一笑，低头继续泡茶。 叶子枫好半晌才缓醒过来，失落地问道：“去哪啊？” 江若影抬起头，看看叶子枫，目光中闪过一丝惆怅：“可惜，没法跟着区长你继续干了。” 叶子枫有些呆住了，连江若影递给他的茶杯都没接。 江若影离开，叶子枫感觉就像被抽了一段腰杆一样，他现在遇到点困难，但只要想到江若影，就会有底气，变得从容自信很多。 尤其又想起江若影刚才进门时笑吟吟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是难过，也不知她要去的是个什么好去处。 难道是袁文芳和她真有关系？要把她调到省里去吗？ “哎，区长，茶！”江若影的纤纤玉手，端着茶杯又往前递了递。 叶子枫伸手，握住了江若影的手，他很想说，小影，别走了。 但是话在喉头转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若影的腮边浮起一丝红晕，她看了看有些呆呆的叶子枫，轻轻将手抽出来，将茶杯放在桌上。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 江若影一笑：“区长，你不舍得我走啊？” 叶子枫刚缓醒过来一般，连忙点头：“是！我不舍得，小影，你能不能别走！” 江若影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徐书记已经定了啊。” 叶子枫一愣：“徐书记？徐梦云书记吗？” 江若影点点头：“是啊。” 叶子枫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不是离开精华区啊？” 江若影抿嘴一笑：“谁说离开精华区了，我说的是离开外办。” 叶子枫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带丝抱怨地说道：“你说话能说全一点吗？” 江若影一笑：“好，听区长的，以后说全一些。” 叶子枫问道：“你去哪个部门了？还是去街道？” 江若影说道：“去一个新成立的部门。” 叶子枫“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了朱迎的话，问道：“侨办吗？” 江若影说道：“徐书记给市里打报告，把台办和侨办合了，成立港澳台侨办公室。” 叶子枫彻底松了口气，说道：“这不咱们还是在一块吗？你可吓死我了。” 江若影故意诧异地问道：“不是洪庆区长分管吗？” 叶子枫此时已经看出江若影是故意的，有点气恼，但是又有点高兴，说道：“小影，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调皮恶作剧了？” 江若影笑了，笑的很灿烂，把那杯茶重新端起来递给叶子枫：“放心了吗？喝茶吧。” 叶子枫接过茶，心情起伏，觉得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轻喝了一口茶，说道：“好香。” 第204章 江若影的强势 “是茶香，还是因为我泡的才香？”江若影笑着问道。 江若影今天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她好像变得更愿意掌控气氛并引领话题。 叶子枫愣了一下，以前江若影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如果出自焦明艳或者其他人的口，他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从江若影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有些吃惊。 他看了看江若影，江若影并不回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他。 叶子枫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压力，他笑笑说道：“你泡的香。” 江若影没说话，端起茶杯喝茶。 叶子枫有些不安，便想转移话题，问道：“小影，你怎么去管侨务了，我听说挺麻烦的。” 江若影抬起头一笑：“正是我喜欢的。” 叶子枫“哦”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在江若影没再说其他类似前面的话，而是说起了今年的大事，一件又一件的大事，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 关键节点的大事，一般都会有两种走向，一种向好，一种向坏。 到了博弈和斗争最激烈的阶段。 江若影说道：“港澳台侨，可能离这些事更近一些，所以我喜欢。” 叶子枫见江若影又聊起了国际国内的大事，心慢慢放了下来。 刚才的江若影，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轻轻点点头：“你喜欢，那就最好了。” 江若影看了他一眼，说道：“能跟着你干，哪个部门我都喜欢。” 叶子枫刚放松的心，一下又提了上来。 江若影的这种变化，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其实有五个字一直直萦绕在叶子枫的脑海和嘴边，那就是“我配不上你。” 江若影今天似乎特别喜欢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今天我有变化吗？” 叶子枫犹豫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适应吗？” 江若影语气很柔和，但在叶子枫听来就莫名有些压迫感，他轻轻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 江若影说道：“我想多换几种模式和你相处，看看到底哪一种最适合我们。” 叶子枫点点头：“好。”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出去学习的这四十多天，我想了很多，但是也没想明白，咱们边走边想吧。”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好。”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希望你能强大起来，感召我，引领我，我愿意做一个依附的人。” 叶子枫这次没有点头，他诚恳地望着江若影说道：“我估计成不了那样的人，担心你会失望。” “不用说这么早。”江若影甩了下头，那头不长却清逸的乌发很帅气潇洒的飘起来又落下，她把话题引回到了工作：“你知道吧，其实侨务和港澳台的工作，情报工作应该要占六成，但是到了地市，尤其是到了县区，这块功能几乎弱化没有了，反倒像个民生部门或者经济部门。” “哦。”叶子枫随口应着。 江若影抬头看看叶子枫，笑着说道：“我会在你的带领下，把这项工作干得风生水起，你信吗？”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我信，我当然信，但是在我的带领下就不要提了，咱俩心里都明白。” 江若影笑笑，端起茶杯喝掉，盯着叶子枫的眼睛笑道：“必须在你的带领下。” 叶子枫一下难以适应突然变得强势的江若影，他突然想起了气场强大的高英，那晚高英在江若影面前，几乎就没有什么气场，反而感觉江若影的气场更足。 他那天就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算是明白了，江若影的气场可能更强大些，只是她平时收敛着呢。 叶子枫端起茶壶给江若影倒了杯茶，说道：“小影，你给我说说今年的大事吧？” 江若影本来就擅长这些，她也特别关注、研究这些。 她给叶子枫讲了一些，听得叶子枫有些惊心动魄的。 江若影最后说道：“越到最关键的时候，越不会顺利，越快看到曙光的时候，越黑暗。” 叶子枫只能“嗯”“哦”地点头。 两个人又喝了一会，江若影便离开走了。 叶子枫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理不清头绪。 他发了半天呆，坐在椅子上，竟昏昏沉沉睡着了。 他是被笑声喊醒的。 “几点了还睡？日子挺滋润啊！”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他一看，原来是市规划局刘成波。 他有些惊喜，连忙起来要把刚才的茶换掉，刘成波摆摆手说道：“不用了，马上就开会，我过来吸支烟就回去。” 叶子枫一问，原来是精华新城规划的事。 徐梦云请了市规划局的局长和分管局长过来。 她下午还有别的事，市规划局长高坤也有事。 她和高坤只是见个面定一下大方向就走，剩下的由高守墨、谢飞和刘成波具体商量。 所以会议室定在了政府这层的会议室。 一支烟还没吸完，谢飞就打来了电话：“刘局，听说你到了，在哪呢，他们连卫生间都找了，没看到你。” 刘成波哈哈一笑：“我在子枫区长办公室呢，怎么？开始了吗？还没到时间吧？” 挂了电话，刘成波对叶子枫说道：“我得去开会了，回头再聊。对了，下周的聚会别忘了，你最好提前定时间，咱们小组第一次聚会，最好人能全一点，也算开个好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一开，高守墨和谢飞进来了。 高守墨很热情地过来和刘成波握手寒暄，因为也是老乡，以前早就听说过，但因为工作分工的缘故，没有太多接触。 高守墨寒暄了几句，转头对叶子枫说道：“子枫区长面子挺大啊，成波局长一上楼就先来了你这。” 刘成波笑着说道：“面子大，架子更大呢，我打电话也不接，还是我一路打听着找到的办公室呢！” 叶子枫有些尴尬，生怕刘成波说出自己刚才还在睡觉的事。 但刘成波并没有说，很亲热地和他摆摆手，说了句“下周见”跟着出门走了。 他说“下周见”的时候，高守墨和谢飞都微微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叶子枫一眼。 **************** 朋友写的《官梯，从退婚300斤夫人平步青云》，请大家欣赏并提出宝贵意见。 第205章 试点验收 刘成波走后，叶子枫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他怎么连门都没关就睡着了呢。 昨晚也没有睡得很晚啊。 叶子枫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不舒服，难道是江若影的变化？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 他总感觉漏掉了一件事，是一件让他心情不好的事，但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他突然想起来，江若影要是离开了外办，那外宾来谁负责接待啊？ 想到这，他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但是几分钟过去，江若影没回。 叶子枫沉不住气，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区长，有事？” “小影，布市的议员来，你不会不陪同了吧？” 江若影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吧，如果机构没批下来，我暂时还在外办，应该就还是我来陪同。” “哦，那就好。”叶子枫松了口气，他还没接触过外国人呢，要是江若影不参加，他真不知道该跟人家说什么。 江若影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她犹豫了一会，最终没说什么。 这次接待，她安排了四个城市，京市、沪市、苏市和成市，有长城，有故宫，也有园林....... 她觉得这次如果再不能成行，真是仿佛冥冥之中仿佛有定数一般。 快下班的时候，穆青来找叶子枫，说道：“高区和谢区晚上宴请刘成波局长，高区想请你一块参加。” 叶子枫今天下午一直恍恍惚惚的，他对穆青说道：“我不参加了吧。” 穆青有些为难，说道：“要不，你给高区说一声？” 叶子枫点点头，出门正好碰到高守墨、刘成波和谢飞过来。 刘成波笑道：“守墨区长说让你晚上一块参加。” 叶子枫迎了过去，轻声对刘成波说道：“我今晚安排了点事，反正咱们下周就见面了。” 刘成波笑道：“行，你忙你的，咱们改天再聚。” 叶子枫这才对高守墨说道：“区长，晚上我不参加了，确实有点事。” 高守墨见刘成波都说了，便点点头：“你可欠成波局长一顿啊，改天补上。” 叶子枫点点头：“好。” 回到家，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叶子枫一边和孙倩泡脚，一边拿着手机给三组的同学挨个发了短信： “请大家报一下，下周都是周几有时间，选一天大家都有空的。” 大家回的有快有慢，数胡晓卉回的最快，也最痛快：“你看着定，我都行！你定好，别的事我调时间。” 其他人有的回：周三四五没事 还有的回周一周四没事。 只有韩猛一直没回。 叶子枫仔细看了一遍，最终定了周四，只有王树一个人周四不方便。 他给王树打过去电话，说周四人最全，就差他自己，让他尽量把下周四的事调一下。 王树笑笑：“那我尽量调调吧。” 叶子枫又给韩猛打过去，说周四都没事，定在周四了。 韩猛显得有些冷淡，只说知道了。 叶子枫也没多说，便挂了电话。 对韩猛，他也不像最初那样客气有加了，甚至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大家都回了信息，就他不回，真把自己当根菜了。 叶子枫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他仔细想了想，可能跟培训期间有关系，大家对韩猛的态度，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 另外，他也感觉到，都是平级，对眼的就互相亲近、尊重，不对眼的，其实谁也不用买谁的帐，谁也不用看谁的脸。 现在不知不觉中，对副县区长们，对市里的副局长们，已经真正有了平级的感觉了。 这可能是他这次培训班最大的收获之一。 毕竟天天上课一屋子副局级，什么多了都不值钱，副局也一样。 刚洗完脚，正陪着孙倩看电视，吕科锋打来了电话，说省科技厅明天下午来验收，地方定在了国防基地。 挂了电话，叶子枫去屋里拿出纸笔，划拉了几句，又默默地说了几遍，便将纸叠好放进了兜里。 以前三个小时的活，现在十五六分钟就差不多了。 他发现他当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金句好词，其实都是大家说烂了的，就是俗称的套话。 但是套话之所以能成为套话，就是它具备很经典、完整、准确的品质，而且安全。 第一个说这话的人，肯定让人非常惊艳，印象极为深刻。 然后大家就都跟着学，等大家都学会了，也就烂大街了。 尤其连不学无术的人也会讲这几句的时候，就让这些话的品质显得很低级，甚至让人生厌。 第二天上午，叶子枫去市里参加了一个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没回政府，直接去了国防基地。 这是精华区和军区某部共同建、共用的一处基地，主要是区里投资。 徐梦云书记，以及上一任的龙书记，都在努力打破省里给精华区地域发展带的桎梏。 对于这一片生态保护带，想建设一般工程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像国防基地，或者学生的教育基地之类的，有时就容易突破。 先撕开扣子，再慢慢蚕食，连方成片以后，某一块区域的开发就成为可能。 所以这些基地占地都很广，校外实践基地占地六百多亩，这个国防基地也占地有五百多亩。 有七八座楼的样子，都是五层以下，其中有个两层的异常宽大，里面有各种体育设施，主要是各种球场。 另外还有打靶的基地，以及拓展训练用的场地。 北面一座三层楼，一层是个酒店，但实际上只占用了一小半，二楼是办公以及七八个小型会议室，三楼是个大型的会议室。 下午的汇报就是在这座楼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 吕科锋还没有过来，只有科技局两个小年轻在布置会场，摆放席签和备查的资料档案。 叶子枫打了个招呼，便下楼在基地里转转。 这里地方大，建筑少，主要是绿化，除了大片的草坪，就是遮天蔽日的树木。 这些树木倒没花很多钱，因为这山间本来就绿化很好，只是在原有的树林中铺一些鹅卵石小径，再把过于自然疯长的树枝稍稍修剪一下，在合适的空白中补种一些颜色搭配协调的苗木即可。 快中午的时候，吕科锋赶到了，还有一位分管的女副局长。 第206章 有些露骨 那位女副局长长得非常漂亮，脸色也是白皙透着玉的光泽，跟白宇有点像，眼睛很好看，眉毛微挑，有点英气的感觉。 但是脸和身材不太般配，身材是那种很丰满的那种，胸部高耸，屁股也很大，腿也稍微有点粗。 导致她一米六六的身高，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个高度。 不知为何，脸就不胖，而且似乎还有些线条的样子，显得有点冷冷的英气。 女副局长很矜持，表情严肃，话也不多，轻轻跟叶子枫握了握手，说了声“区长好”。 吕科锋没做介绍，女副局长也没自我介绍，叶子枫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中午在一楼的酒店简单吃了点。 说简单，也有六个菜。 叶子枫见只有他们三个人，便对吕科锋说道：“刚才我去会议室的时候，见有两个小伙子在布置会场，让他们一块来吃点吧。” 吕科锋摇摇头，说道：“让他们在外面简单吃点就行。” 叶子枫见他说的坚决，便也没再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叶子枫把高守墨昨天的意思给吕科锋说了说。 因为当着那位女副局长，叶子枫没说高守墨对科技经费使用的不满意，担心对吕科锋有不好的影响。 他只是委婉地把高守墨区长对科技资金下一步使用的两个方向给吕科锋提了提。 吕科锋似乎有点为难，也有点不满，对叶子枫说道：“现在企业把项目都已经陆续报上来了，到时候符合条件的，刷下谁去也不合适啊。” 因为叶子枫和女副局长是第一次见面，并不清楚她的为人和他们的关系，不像跟焦明艳说话当着鲁光一样，可以没什么顾忌。 所以叶子枫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等两个人的时候再跟他细聊。 谁知吕科锋又埋怨道：“区里那些单位，财政拨款就行啊，老盯着这点科技资金干什么！” 叶子枫看看吕科锋，心里浮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女副局长一直低头吃饭，但眼神似有似无地不时瞟一下叶子枫的表情。 吃过饭，叶子枫本想单独和吕科锋再聊聊这件事，谁知吕科锋安排女副局长道：“开个房间，让区长休息休息。” 叶子枫连忙说道：“不用了，随便一坐就可以了。” 此时恰好科技局一个年轻人也刚吃完饭出来，女副局长随手就把原话转了出去：“开个房间，让区长休息休息。” 那年轻人个不高，透着一脸老实，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动作倒是很利落，马上转身去了前台。 不一会拿着一张房卡过来交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真不用了，在会议室一坐就行。” 吕科锋劝道：“区长，还有两个小时呢，下午估计得折腾一下午，您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年轻人倒是很有眼色，过来就接过了叶子枫的包，说道：“区长，我带您去房间。” 吕科锋和女副局长也又劝了几句。 叶子枫有些无奈地看看几个人，只好点点头跟着年轻人上了楼。 他没有午睡的习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便打开了电视。 自从跟胡大海一个屋住了以后，他倒挺适应听着电视睡觉了。 过了一会，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叶子枫起身，把门打开一看，是女副局长，端着一盘水果。 叶子枫客气地笑笑：“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女副局长侧身挤了进来，她的胸部实在有些高耸，从叶子枫的胳膊上蹭了过去。 尽管只是蹭，但叶子枫也明显感受到了传来的那份弹性。 女副局长将水果放在了电视机前。 叶子枫只好说道：“谢谢。” 女副局长回头看了一眼叶子枫，见他穿戴整齐，便问道：“区长，您不午休啊？” 叶子枫随口说了一句：“我没养成午休的习惯。” 女副局长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我不打扰您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好像不准备走的意思？ 本能的客气，还是让叶子枫点了点头：“不打扰，你有事？” 女副局长先走到门边，将门轻轻推上，但留了一条缝。 叶子枫见她关门，本来有些紧张，但是见她留了一条缝，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区长，我叫魏娟，去年从工商局调到科技局的，现在任知识产权局局长，主要分管知识产权和防震减灾这两块。” 叶子枫点点头，他知道科技局还加挂了两块牌子，一个是知识产权局，一个是地震局。 知识产权局是正处级单位，地震局是副处级。 看来这两块都属于魏娟管。 魏娟说道：“区长您参加了几次科技局的活动，吕局长都没让我参加，他说我不是班子成员。” 叶子枫听出了味道有些不对，他看看魏娟，但并没有阻止她。 魏娟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我们局长其实不错，就是太小气，对下属也太苛刻，你看区长你，中午吃饭就想到同志们，但吕局长从来不这样。”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魏娟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吕局长跟有些企业走得太近，而且喜欢许诺，给人家多少多少钱，所以中午您说守墨区长想多给自己人一点，他就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已经在暗示一些东西了。 叶子枫这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以前看到的部门副职和正职之间，起码表面上还都是和谐的，像这种直接给一把手告状的，还从来没有过。 这可是他和魏娟第一次见面啊。 就算是叶子枫这种菜鸟小白，告状之前也要想想吕科锋和分管区长的关系吧？ 毕竟，局里的主要领导和分管区长见面的次数多，也熟悉，感情也必然比对副局长深。 而且，一上来就告状，也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叶子枫心里充满了疑惑不解，但他又不好表现出什么，万一魏娟说的都是实情，或者是出于公心说的话，那自己表现出不以为然或者消极的态度，反倒辜负了魏娟的信任，打击了她的热情。 第207章 两位处长 魏娟说道：“区长，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叶子枫没有回答，而是提醒道：“你在这里待久了，吕局长会不会找你？” 魏娟撇嘴一笑，说道：“他已经休息了吧。” 说完看看叶子枫，又说道：“区长，你还不知道吧，他今天就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房间，估计是怕你去会议室，他去休息不好看，这才又给你开了一个。” 叶子枫有些无语。 魏娟又说道：“我听说，咱们这些年的科技资金，都没集中力量扶持像样的企业，全是化整为零撒芝麻盐，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叶子枫一听，这话倒和高守墨区长的话有点相似，顿时来了些兴趣，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魏娟没说建议，倒是分析起原因来了：“区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吗？钱给了大企业，人家财务都比较正规，即便返给你，人家也是有账的，小的就不一样了，一百四五十家企业，每家给个少则十万，多则四五十万。” “这些企业能不感谢他们吗？别的不说，每年一个中秋节，一个春节，每个节一千块不算什么吧？两个节就是两千块，一百五十家企业，就是三十万。这钱不显山不漏水的，即便不小心暴露了个别的，一千块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也就是提醒提醒拉到了，连问询都不会。” 叶子枫一听几十万，心里就有些被惊到了。 毕竟上次警示教育去监狱的时候，青山区那个民政局长挪用资金也不过就这个数啊。 他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还是？” 魏娟说道：“逢年过节，送节礼也是人之常情，但要说证据，这都是一对一的事，别人很难有证据。而且，每年享受几十万补贴，拿出几千块钱，他们也心甘情愿，不会对别人说的。” 叶子枫一听是猜测，心里踏实了一些，他记得高守墨上次特别强调分管区长要一岗双责，不但要抓部门的业务，还要抓部门的廉政。 可千万别自己的部门先出事啊！ 叶子枫心里琢磨着，怎么旁敲侧击地跟吕科锋提醒一下。 “还有别的事吗？”叶子枫问道。 魏娟叹口气说道：“区长，跟您见一次面也不容易，我想诉诉苦，您这会能有时间听吗？” 叶子枫只好点点头：“你说吧。” “区长，我兼知识产权局局长，跟吕局长是平级的，可他对我连个副局长还不如，分管科技项目的张局，单独一个办公室，其他副局长也是俩人一个办公室，我倒好，给我安排和几个年轻人坐一个屋。” 叶子枫有些奇怪，这样确实不太合理，便问道：“吕局长不是刚来科技局吗？他刚这样调的，还是以前就这样？” 魏娟说道：“以前让我临时在那办公室待待，说有了办公室就给我腾一间单独的，可这都多长时间了。” 叶子枫点点头：“嗯，回头我跟吕局长说说。” 魏娟说道：“谢谢区长，再就是我手下连个人都没有，现在管知识产权和地震的，都是办公室和项目科的年轻人兼着，人家都有领导，有事肯定先听领导的。” “哦，回头我问问。”叶子枫说道。 魏娟起身：“谢谢区长，那我先走了。” “好。”叶子枫也起身，跟魏娟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以免再被不小心蹭到。 下午两点验收组来了，是两位省里的副处长，排在前面的副处长是个女的（别嫌女的太多，她就是个女的），一头清汤挂面的短发，面容姣好，很知性的样子。 坐下后，叶子枫表示了欢迎和感谢。 等那位女处长一开口，叶子枫就感觉到了不一样，尽管也是口头交谈，但说出的话就像是在念很正规的材料，而且不是一般的材料，有点期刊材料的感觉。 叶子枫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他明白了那句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明白意思就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多词，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就感觉特别高端。 他看看旁边的吕科锋和魏娟，他俩一脸认真的听着，还不时点头，也不知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等吕科锋开始汇报后，叶子枫感觉吕科锋说的这些，跟人家女处长说的那些，真是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感觉一个人刚吟诵了一首国风小雅，后面一个人说着乡里的土话。 汇报后，女处长做了点评，依然是刚才的风格，像云端一般的感觉，叶子枫心里无比佩服，这才是专业素养。 接下来就是看各种材料和档案，女副处长还有其他事，便跟叶子枫告辞先走了。 叶子枫一直送到楼下，他想留个女副处长的电话，但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女副处长走后，另一名张姓男副处长接替了任务。 张副处长五十岁左右，人很瘦，头发不算多，他就接地气得多了，对叶子枫也非常尊重和客气，一再说这点小事，就别耽误区长时间了，区长你去忙重要的事，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叶子枫也笑着客气道：“陪着张处，就是我今天最重要的任务。” 张副处长有点惶恐的样子，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 验收组的几个年轻人在查阅各种材料，叶子枫确实也不太懂这些，坐在那就有些无所事事。 张副处长似乎担心叶子枫无聊，便提出下楼在基地里转转。 “区长，咱们下楼去转转，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张副处长似乎不想叶子枫担心，便给了一个定心丸，说道：“材料我基本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咱们肯定能过。” 叶子枫一听，自然非常开心，和张副处长以及吕科锋下了楼。 三个人在林荫小径里走着，随意的聊着天。 张副处长是个圆滑世故的人，情商很高，姿态也低，完全没有一般省里下来的那种派头。 聊得随意了，叶子枫语气有些钦佩的说起了刚才那位女副处长，说讲的水平太高了，他听得理解都有些跟不上。 张副处长撇撇嘴：“故弄玄虚呗，我们管这叫不说人话，明明可以用大家听得懂的话来说，非整那些看上去很高端的词。” 第208章 调研教育 叶子枫意识到两位副处长的关系可能未必和谐，便笑笑没再提女副处长的事。 溜达了个把小时，回到会议室，张副处长问那几个年轻人：“怎么样？” “挺好的，资料都挺全。” 张副处长说道：“必须得全，就凭叶区长在这陪着咱们，不全也得弄全。” 大家都笑，叶子枫尽管觉得好像不太严肃，但也很高兴。 检查结束后，聊了一会便去了酒店的单间。 张副处长油滑世故，但也有点性情，他的酒量不大，但是却喝得很扎实，不一会瘦黑的脸就通红了。 话也更多了，主要是还是奉承叶子枫。 听得出，他是很羡慕和向往叶子枫精华区副区长的职务的，说起他们自己的单位，就有些感慨，狗屁权力都没有。 张副处长表了态，说江汉省只要一个县区通过验收，那也是精华区。 叶子枫突然觉得跟张副处长这种人打交道，远比那位女副处长打交道要容易得多，也顺利得多。 本来他还为那位女副处长提前离开而有点遗憾，现在则是变得有点庆幸。 他也充分表达了对张副处长这种接地气、没架子、不摆谱、平易近人，以及了解基层、体谅基层、关心帮助基层的作风的敬仰。 这些马屁拍得不错，也比较准，张副处长免不了又和叶子枫喝了几杯。 魏娟一直很矜持严肃的坐在一边，她没喝酒。 不过后来气氛很热烈友好，她也加入进来，不时夸赞几句张副处长。 甚至后来，她也倒了一杯酒，敬了张副处长。 宴席结束，大家往外走的时候，张副处长可能喝得太多，说了句“去趟洗手间”便转身往里跑。 吕科锋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往省里的车上搬东西，叶子枫扫了一眼，准备的礼物确实有点单薄，他想起了魏娟的话，说吕科锋很小气抠门。 他记起好像焦明艳也说过类似的话。 看到科技局的两个人年轻人又提了两份礼物往他的车方向走，而他的司机小吴已经打开了后备箱。 叶子枫喊住了科技局的年轻人，对吕科锋说道：“我这份给张处长吧。” “区长，都有。”吕科锋还想坚持，叶子枫却异常坚定，说道：“听我的！” 吕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别啊区长，都给他们准备了。”说着冲那两个年轻人喊道：“给区长放车上。” 两个人年轻人犹豫了几秒，看看叶子枫，看看吕科锋，还是听从了局长的话。 “我说了不算吗？”叶子枫有点不高兴了，朝车走了过去，拉下脸说道：“拿出来！” 他确实有点不高兴，科技局的年轻人听局长的，无可厚非，但是自己的司机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还继续开着后备箱让人家放，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对司机小吴说道：“帮着提过去，放省里领导车上。” “奥，好的。”小吴应了一声，动作却有点慢腾腾的。 此时，吕科锋也跟了过来，叫了声区长，叶子枫沉着脸也没理他。 吕科锋看看叶子枫的脸色，对俩年轻人说道：“听区长的，提过去吧。” 科技局的年轻人对叶子枫的司机也很客气，没让他提，从他手里接过，朝省里的车走去。 这时张副处长也走了出来，看看满满的后备箱，不由客气道：“区长，吕局，你们这是做什么。” 吕科锋说道：“区长把他的那份给你了。” 张副处长立刻不同意了，就要从后备箱里提出来。 叶子枫上前几步，按住了张副处长的手，轻声说道：“兄弟的一点心意，别嫌少。” “区长，这不行，你太客气了。” 张副处长还要坚持提出来，叶子枫低声说道：“老哥，说实话，我不缺。这点东西让来让去，别叫别人笑话。” 张副处长一听，也没再坚持，可能在他心里，区长家的东西确实都得堆得满满的，便用力跟叶子枫握了下手：“谢谢区长！” 上了车，往回走。 可能是自己的礼品凭空被送了人，也可能是今天叶子枫当着人对他脸色语气不太好，司机小吴没有像往日那样关心几句，一直默默地开车。 叶子枫也没说话，按照以前他那讨好型人格，只要发现别人不高兴了，就会主动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但今天他也没有，只是放下了一点车窗，吹着风望着外面。 可能是他脾气太好的缘故，司机小吴最近在车里吸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经常一上车，就能闻到一股烟味。 对叶子枫来说，司机和联络员是接触最频繁最密切的人了，这两人要是感觉不好，还真是挺让人舒服的。 他有几次冒出了换司机的念头，但又用觉得司机如果被副区长退回原单位，会不会对他影响不太好。 所以，这事弄得他一直很纠结。 ********** 第二天，高守墨区长视察教育。 不出叶子枫的预料，高守墨不管是对校长，还是对老师都极其的客气和亲热。 整个上午，不管在哪个学校，高守墨都没有提出任何的批评，主要是嘘寒问暖，反复问有没有什么困难，还需要政府做哪些事。 校长们和老师们也被高守墨的这种关怀所感动，基本都高兴的摇头说很好，没有什么困难。 只有一所小学的校长说了点困难，这是一所老城区的学校，学校门口的路很狭窄，一到送孩子入学的时间，拥堵的特别厉害，有些急着上班的车辆不停地鸣笛，而且在学生中钻行，有点安全隐患。 高守墨立刻让穆青给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打了电话，然后他接过电话，说了学校的名字，让交警队在早上入学高峰时，在路口安排足够的力量维持秩序，疏导车辆，一定要确保师生的安全。 尽管高守墨语气依旧和气，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 交警大队长也立刻就答应下来，表示马上安排，从明早就开始安排人员执勤。 因为交警大队并不归区里管，人财物都是属于市公安局，所以高守墨还客气的感谢了一句，不过在挂电话前，又叮嘱了一句执勤人员中要有正式在编的交警，不能全派些协警辅警。 第209章 你俩干什么呢？ 今天三更三更！ ********************* 走完第四所学校，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出门的时候，有些教师正出门买饭。 高守墨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转身问校长：“咱们老师的午饭怎解决？” 校长说道：“都是自己在街上买点，也有从家里带饭的。” 高守墨转头问焦明艳：“咱们区里的学校都没有食堂吗？” 焦明艳摇摇头：“全区一百多所学校，好像只有八所学校有食堂。” 高守墨神色沉重，说道：“这哪行，老师的午饭都解决不好，怎么安心教学。” 焦明艳和校长互相望望，没说话，可能觉得守墨区长有点大惊小怪了，这么多年不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高守墨看了看路对面一家生意火爆的店，很多人在排队，有学生，也有老师。 高守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没再说什么，等回头再跟校长道别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和蔼亲切的笑容，一一握手道别。 上了车以后，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老师吃饭的问题必须解决，哪能老师和学生一块排队买饭呢？师道尊严！” 高守墨以前对焦明艳好的过分，叶子枫还有点拿不准高守墨是对焦明艳个人好，还是因为对教育好，所以对焦明艳好。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高守墨对教育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别人都觉得习以为常的事，他却觉得替老师尴尬，其实那些老师估计也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尴尬。 高守墨又对叶子枫说道：“区里的学校，有条件的要办食堂，实在没条件的，统一配餐，政府给补贴，老师象征性的拿几块钱就可以。你抓紧和明艳算一算，大约需要多少钱。” 叶子枫点点头：“好的区长，我下午就和焦局商量这个事。” 穆青插话道：“现在很多学校不愿办食堂，学生回家吃，或者自己带点，或者自己买点，出了事也和学校没关系，如果吃食堂，孩子吃出点什么情况，舆论压力很大。” 高守墨是个小心谨慎，尽力规避风险的人，但这次他比较坚持：“不能因噎废食，责任心强一点，管理严格一点，没那么容易出事。” 高守墨说着回头又对叶子枫交代道：“这个问题你们也要好好研究，管理食堂的人，必须找可靠的，人品端正的，绝不允许从老师和学生的嘴里掏利益，你到时可以说的重一点，凡是发现有不法行为，这种人，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 叶子枫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高守墨又说道：“另外，如果没有条件办食堂的，统一配餐，配餐公司必须要找大点的正规企业，不要找那些小作坊。另外，告诉工商、卫生还有食药部门，要加强对配餐企业定期不定期的检查，确保师生配餐的食品安全！” “好！”叶子枫又在本子上记下来。 高守墨没再说话，车上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高守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说道： “孩子是未来，给孩子们花钱，花多少都不多。” “有些钱，看似是花在老师身上，但实际上受益的也还是孩子。” “老师们得到尊重和关心，他们心情愉悦，有荣誉感，有责任心，教育孩子时也会尽心尽力很多。” 叶子枫听得频频点头，他有些钦佩地望着高守墨，说道：“区长，感觉您太懂教育了，尤其对老师，真是能设身处地考虑。您要不说，我真没觉得老师和学生一块排队有什么不妥。” “那不行，”高守墨很严肃地说道：“老师就要有老师的尊严，跟学生混在一块容易模糊界限，学生不把老师当回事，老师也不把自己当回事，那教育能搞好才怪！” 叶子枫心想这精华的教育这不也搞的挺好嘛，排队买饭似乎也没耽误什么事啊。 不过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回到食堂，吃了点饭，已经一点多了。 休息了半小时，一点四十又出发了。 下午是看精英小学和精华一小这两所全市闻名的学校。 高守墨下车，脸上的笑容愈加和蔼可亲。 叶子枫一边和焦明艳说着建食堂和配餐的事，一边也下了车。 精华一小的校长李丽，早已迎候在门内，她还是那么干瘦，手放在高守墨的大手里，感觉高守墨都有点心疼。 高守墨跟副校长握手，李丽那娇小瘦削的身子就灵活地穿过来，笑着跟叶子枫握着：“区长，又见面了。” 叶子枫赶紧一握，示意她快回去陪高守墨。 焦明艳也摆摆手，示意不用握手了。 李丽回到高守墨前面，开始给他从建校史开始介绍。 记得上次叶子枫来的时候，焦明艳还是刘玲说过，上次接待叶子枫已经是最高规格。 当时还以为是客套话，现在转了一圈，还真的是。 几乎跟叶子枫来时，走的路线都一样，只是少了茶艺和演出。 而且，今天各个活动室的孩子也不多，估计就是正常上课，正常活动。 焦明艳和叶子枫走得稍微靠后一点，她用肩膀轻轻撞撞叶子枫，说道：“不如你上次来吧？” 叶子枫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又觉得有点欣慰，但又觉得有点着急，小声责备焦明艳道：“守墨区长这么重视关爱教育，你们怎么不搞隆重一点？” 焦明艳笑笑：“他属于不用扬鞭自奋蹄的那种。” 叶子枫望着焦明艳吃定高守墨一般的笑容，他有点明白，但却不清楚原因，他问道：“守墨区长对教育感情怎么这么深？” 焦明艳还卖关子，故意没听到，随即又一仰头，嘚瑟的样子：“这能随便说吗？没两顿酒是解决不了的！” 高守墨正在问校长食堂的情况，精华一小也没有食堂。 高守墨回头找叶子枫和焦明艳想交代几句，却见俩人都远远的站在后面，焦明艳正抬着下颌一脸傲娇的样子。 “你俩在那干什么呢！”高守墨做出不悦的样子。 第210章 区长你太坏了 “你俩在那干什么呢！”高守墨做出不悦的样子。 焦明艳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夸张地问道：“区长，有事？” 这就是典型的恃宠而骄，但高守墨照例是宽容包容还带点纵容的，说道：“还是食堂的事，你和子枫区长抓紧研究。” 焦明艳立刻说道：“区长，我们刚才就正在研究呢，您的指示，必须立马落实。” 高守墨知道三分真，七分假，就刚才俩人那神情就不像聊正经工作的样子，但还是点点头：“尽快落实。” 高守墨又转头问李丽校长：“如果建食堂，有这个条件吗？” 李丽苦笑着摇摇头：“区长，学校太小了，实在没地方，我们连刚建的车库都改成科普馆了。食堂呢，一来我们也都没有管理经验，肯定要分散很多精力，二来占那么大地方，还不如给学生多建几个活动室。” 高守墨不停地点头，对焦明艳说道：“有我们这些觉悟高、境界高的校长，精华的教育怎么能不一枝独秀。” 焦明艳点头说是，李丽校长赶紧谦虚了几句，说做的还不到位。 高守墨对叶子枫和焦明艳说道：“校长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下一步就是政府和教育局怎么提高对学校的支持和服务，我们的境界和觉悟得和咱们的校长们匹配起来才行啊！” 叶子枫和焦明艳点头，李丽校长慌忙的摆手：“区长，您可别这么说，我们真的承受不起。” 大家都笑着，气氛非常好。 高守墨又问起学校的老师有没有什么困难，除了就餐之外，工作和生活上还有哪些需要政府做的。 李丽校长叹了口气，说道：“困难倒没有，就是我们现在有的老师太辛苦了，六点五十就得到学校，有的家离得远，最远的要四十分钟，六点十分就得出门，五点半就得起床。” 高守墨有些奇怪，问道：“小学又没有早自习，老师需要来这么早吗？” 李丽看了一眼叶子枫，带丝埋怨地说道：“这还不都是因为我们叶区长！” 叶子枫一愣。 高守墨也微微一愣，还下意识为叶子枫解释开脱了一句，问道：“子枫区长一直很关爱教育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丽故意气呼呼地说道：“叶区长让我们打造分校，我们抽调的老师们六点五十在本校集合，七点出发，七点四十到达新校。” 高守墨有些责备地看了叶子枫一眼：“这些事要考虑周全。” 焦明艳见高守墨当了真，连忙笑道：“区长，李丽校长开玩笑呢。” 李丽也笑道：“区长，我们没有任何抱怨，刚才说着玩的。我们这次派去新校的都是骨干，一开始我们还想着怎么给老师做工作，但没想到主动报名的就超额了。” “老师们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劲头都很足，我们精华一小，誓把分校做到全区第一。” 高守墨很感动，说道：“但是也不能让老师们这么辛苦，总得想点办法。” 叶子枫说道：“区长，我们拿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打包一块资金，让校长们自由支配，包括教师的各种补贴，以及......” 高守墨打断了叶子枫：“那就抓紧上会！这种事就应该先把钱拨到位，再安排教师们支援新校。” 焦明艳说道：“区长，这事怪我，和子枫区长倒没关系，他培训以前就让我起草了，但是他不是培训去了嘛，我就给拖延了。” 焦明艳说完话锋一转，斜了一眼叶子枫，说道：“其实还是怪子枫区长，闲的没事去什么党校啊！家里这么多事不知道啊！” 李丽也笑着说道：“就是！”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随即就变得欢乐宽松了。 高守墨也笑了，他几乎从不批评焦明艳，见焦明艳把责任揽过去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尽快上会。” 说完后看了看叶子枫，说道：“我发现焦局长和李校长她们都很护着你啊。” 焦明艳靠在叶子枫身边，说道：“区长，你是全区所有部门的亲区长，我们子枫区长可是代表你管我们的教育的亲区长，我们能不护着嘛！” 大家又笑。 也就是当着学校的很多老师的面，如果是在吃饭的场合，焦明艳估计得揽住叶子枫胳膊说这些话。 高守墨笑着对叶子枫说道：“你这协管的，倒比我这分管的还亲了！” 要是以前，叶子枫心里可能对高守墨的话有些吃不透，但他现在能确定基本都是善意的玩笑。对教育好，高守墨，不会有任何的猜忌。 以他对教育的关爱程度，肯定是希望叶子枫和焦明艳还有各个学校的校长们都处得融洽亲密一点。 在这一点上，高守墨还是非常大度的。 在这种氛围下，叶子枫也愈加放得开，他偶尔开句玩笑，大家总是笑声一片。 来到一间画室的时候，一些小孩正在作画。 叶子枫看到一个小孩画的牡丹，还没画完，只画了半朵，他越看越像是一只鸟的轮廓，连鸟嘴都有。 李丽校长见他看得专注，笑道：“区长，你要给大家露一手吗？” 那小孩一听，把笔交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只点了个圆点，鸟的眼睛就出来了，他又描了两下，把鸟头画完整，整个画风立刻就变了。 那小孩有些呆了，好好的一朵花怎么成了一只鸟。 小孩拿着笔，愣在那不知该怎么画了。 周围几个人也看出来了，这花怎么变成鸟了，尤其小孩愣愣的不知该如何下笔的样子，引得人直笑。 李丽是个有气质，也端庄的校长，这时也忍不住轻捶了叶子枫一下，说道：“区长，你太坏了！” 见这边热闹，焦明艳等人也凑了过来。 “你怎么想的啊！净捣乱！”焦明艳笑着嗔怪了一句，又安慰那小孩：“这张被叔叔给你画坏了，你再重新画一张吧。” 整个参观视察，一直充盈着欢声笑语。 结束后，启程到最后一站，精英小学。 第211章 高守墨的大礼 这次到精英小学，叶子枫没忘了小明笛的事，趁程芳校长给高守墨汇报的时候，他拜托一位副校长交代一下英语老师，关照一下英语基础比较差的小明笛。 副校长连连表态，请区长放心。 参观结束以后，在精英小学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座谈会。 李丽、程芳、烟云华、陆明、赵文展、李文魁等名校长都参加了。 新打造的汇英中学和汇才中学的李步校长和吕文芳校长，此时还未成为名校长，没有参加。 这些校长因为那晚都跟叶子枫喝过酒吃过饭，那晚的氛围又很好，所以她们跟叶子枫就有些熟悉亲近。 跟高守墨握手的时候很尊敬，然后再跟叶子枫握手的时候就亲热了许多，也都纷纷诉了几句苦，说起打造新校的付出和不易。 高守墨见叶子枫跟校长们这么熟悉，以为经常见面，一问才知道大多就见了一次面，李丽、程芳和李文魁算多的，也就两到三次。 高守墨不禁多看了叶子枫几眼。 会议开始后，焦明艳先代表教育局汇报了全区教育的总体工作情况。 听完汇报后，高守墨先让叶子枫讲讲。 叶子枫笑着说道：“我就一项职责，在这里给守墨区长和各位校长表个态，一定代替守墨区长给各位校长服务好！” 高守墨看看叶子枫，问道：“没有了？” 叶子枫感觉今天在教育的场合，有点像自己主场的味道，心里很平静和踏实。 他有时开个玩笑，大家都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这主要还是身份和氛围，以及相互的感情，换个人说同样的话，未必大家都笑。 所以面对高守墨的问话，他完全没有以往的紧张和拘束，只是笑着轻轻摇摇头：“没有了区长，虽然只有一句，但任务很重啊。” 大家果然都笑了起来，陆明说道：“区长你可不是光服务，还挑拨我们内卷，你这招弄的，比用鞭子抽还狠呢！”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也有跟着诉苦的。 高守墨问了问情况，知道大家打造新校的不易，再次嘱咐相关资金议题抓紧上政府常务会。 在热烈的掌声中，高守墨开始了他的讲话。 谁也没料到，高守墨没有提要求，他的讲话，只有两个部分，一个是高度评价和赞扬精华区的教育，二是亮出了他的大礼包。 高守墨真的是有备而来，他全程没有稿子，仿佛对精华区的教育了然于胸，有些溢美之词，让在场的校长都有些不好意思。 赞美过后，高守墨开始亮出了他的大礼包。 他的第一个礼包就惊呆了各位校长，包括焦明艳和叶子枫。 高守墨说道：“现在雾霾越来越严重，已经严重影响到孩子们的健康，听说有的孩子上课还要带着防雾霾的口罩，这样不行。区政府决定，给全区所有的教室，全部安装防雾霾的新风系统。” 尽管会议室不大，人也不算多，但随即响起了热烈掌声，经久不息。 “第二项，所有的黑板，全部换成电子大屏，都这个年代了，我们也有这个财力了，不能再让老师吃粉笔灰了。而且要加强网络建设，所有的大屏都要互联互通。” “第三项，所有困难家庭的孩子，全部免除校服费、课本费以及其他费用。” “第四项，所有学校的操场不管大小，全部建成高质量的，都要有品质好的人造草坪和高标准的塑胶跑道。” “第五项。。。。。。” “第六项。。。。。。” 。。。。。。。 “第十项，所有学校全部都要进行配餐，财政拿钱补助，教师每顿饭自己拿两元还是三元，你们尽快研究，我的意见是不要超过五元，两元三元都可以。” 十个大礼包，每个都炸得在座的校长头嗡嗡的，女校长还没怎么样呢，平时最开朗，还爱开玩笑的陆明，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 “精华教育的春天来了！”不知哪位校长说了一句。 但没人接话，这话有些不妥。 叶子枫说道：“前面几任区委区政府也都很关爱教育，教育的春天一直在，咱们的教育所以百花盛开，现在守墨区长对教育，我倒觉得像夏天，热情似火，那炽热的教育情怀，让我都感觉有点不适应。” 大家都笑起来。 可能是被那十个大礼包冲击的，叶子枫今天很有表达的冲动，他继续说道： “守墨区长是一位深沉厚重的领导，平时对工作认真严肃，一丝不苟，但是对教育，却总是包容无底线，支持无上限，情深似海，厚爱如山。 像守墨区长这么关怀、关爱教育的领导，不知大家见没见过，反正我是真没见过，咱们大家都要感恩，珍惜。 。。。。。。。 既然夏天来了，阳光到了，我们就要让孩子们茁壮成长，绿树成荫，等待秋日那沉甸甸的丰收！” 大家都鼓掌。 高守墨也鼓掌。 他对教育的好，也是想得到反馈的，叶子枫最后的几句总结，他感觉很好，有些话他自己没法说，叶子枫帮他说了出来，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甚至叶子枫对他的夸赞，都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 鼓完掌后，高守墨看看叶子枫，对焦明艳等人说道：“平时子枫区长话很少，但是你看关键时候讲几句，还讲得很有文采。” 焦明艳说道：“看区长你说的，那还是得感谢你。子枫区长自从协管教育以后，进步还是不小的。”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欢乐的氛围，欢乐的笑脸，但叶子枫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一语成谶，现在的教育真的是炽热的夏天，而后面迎接的，却是萧瑟肃杀的难熬深秋。 ************* 感谢 口冷不丁的秦叔叔 飘逸人生 big子 倒地不要慌 云的自由 不看月亮，只看星星 打扰(≧?≦)/ 喜欢松柳菜的幽幻凌 无可匹敌的阿斗 以及所有发电的大佬们。小众题材，更新不宜，请大佬们发电支持！爱心爱心，发电发电。 第212章 欠考虑了 调研结束，焦明艳留高守墨吃饭。 高守墨没有留下，笑笑说道：“改天吧，等有时间，我请大家。” 他说的很诚恳，不是一般随口说场面的神态和语气。 焦明艳笑道：“区长，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高守墨笑着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高守墨心情不错，跟叶子枫聊天。 叶子枫也适时地对高守墨对教育的厚爱表达了钦佩，并表示自己一定全力协管好教育。 高守墨给叶子枫算了一笔账。 “现在全区在校学生加在园幼儿，有十万多名，加上父母，这就是三十多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按三个人算，又是三十多万，咱们区户籍人口也不过八十万，和教育直接沾边的至少六十多万。” “办好了，大家不一定表扬你，但是办坏了，起码有几十万人不满意。” “民生无小事，这个账我们得算清楚。”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守墨想得还是全面，而且也有高度，从群众满意的角度来讲教育。 他又想起了高守墨对二院高英的大力支持，心想，不会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 毕竟每家几乎都会和医院打交道。 回到办公室，见残联主席陈海在门口等他。 叶子枫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你以后来了，让许静帮你开门在屋里等就行。” 陈海笑笑说道：“不用，我在别的屋坐了会，听说你和高区进院了，我才过来的。” 进了门，叶子枫问道：“主席有事吗？” 陈海说道：“市残联陈苍理事长想约您吃个饭。” 叶子枫立刻想起了那位衣着宽松，温润鹅蛋脸，淡淡峨眉如远山青黛，透着一股温和恬淡舒适的副理事长程红素。 他点点头说道：“应该咱们请人家吧？” 陈海笑道：“区长，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陈苍理事长不同意，非要他请。” 叶子枫有点放不放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陈海摇摇头，说道：“陈苍理事长是咱们精华区的老领导，参加工作就在精华区，担任过常委办公室主任和政府副区长，对精华感情很深，对咱们精华残联也一直很照顾。” 叶子枫说道：“那就更应该咱们请老领导了，你跟陈理事长说，咱们请，时间他定。” 叶子枫说完翻了翻日历，说道：“就这两天吧，可能布市的议员代表团要来了，到时候就没时间了。” “行，我马上问，区长，这两天你都时间吧？” “有。”叶子枫说道。 请客的很多，但是叶子枫不是太愿意参与，婉拒了很多场合，否则天天都会满满的。 陈海拿出手机给陈苍理事长打了过去：“理事长，我们区长一听和您吃饭，说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放放，先就您的时间。” 叶子枫提醒道：“咱们安排。” 陈海点点头，又说道：“理事长，我们区长说了，必须我们安排。啊？今天？” 陈海愣了一下，征询地望向叶子枫。 叶子枫点点头。 陈海对着话筒说道：“我们区长说可以，没问题。理事长，我定好地方给您发位置.......哦，好，好吧。” 放下电话，陈海说道：“理事长说定在青云楼。” 这个地方，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听说，青云山他倒是听说过。 陈海说青云楼以前很有名，在青云山公园里，是一座木质三层小楼，以前的区领导曾经特别爱去。 陈苍理事长又打来电话，对陈海说， 黄北区的分管区长朱蒙，还有北商县的副县长花翠红、青山区的分管区长李学军一直都想请他，约了好几次了，他一直也没空。 他让陈海问问叶子枫，晚上叫上这几个人方便吗？ 陈海跟叶子枫一说，叶子枫立刻同意，正好这几个都是党校同学，毕业了还没见面呢。 他跟陈海说道：“正好我们都是党校同学，你问问陈理事长，叫上程红素副理事长方便吗？” 陈海给程苍理事长打过去一说，陈苍理事长同意。 叶子枫对陈海说道：“是不是咱们考虑不周全了，人家其他县区的分管县区长都约陈苍理事长吃饭，就咱们没动静，而且还是精华区的老领导，是不是显得咱们有点不懂事了？” 陈海笑了笑说道：“没事区长，他得先请你。” 叶子枫没笑，他觉得这事自己有点欠考虑了，自己不如苗翠花、朱蒙和李学军主动。 举一反三，再一想的话，他意识到是不是要去分管部门的上级部门都去拜访一下，起码给市局的局长报个道，也显得尊重。 他琢磨着，这个事要尽快办。 还有半小时下班，陈海也不准备回单位了，见叶子枫也没其他事，就坐在那汇报起了困难残疾人补助的事。 最初，除了国家和省市规定的补助外，精华区全省第一个，从本级财政资金又每月增加六十元的补助。 全区特困残疾人家庭有八百户多户，每个月大约五万，一年六十万左右。 “咱们区的残疾人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全市第一，还几次被评为省里前几名。” “不过今年，东湖区把区里的补贴标准提高到了一百元，陈理事长找过我几次，说精华区这方面不能落在后面。” 叶子枫想起了文叶秋副区长跟他说起过这个事，他算了算，再增加四十元，每个月也就三万多，一年四十万就差不多了。 他想想高守墨对教育、卫生等民生工作的重视，觉得问题不大，便点点头说道：“你打个报告，我给守墨区长汇报一下。” “太好了区长！”陈海挺高兴，又说道：“可惜残保金没法用，如果残保金能用的话，我直接提高到二百，还省得每次审计都要写说明。”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锁门下楼。 叶子枫对陈海说道：“我坐你的车吧。” 陈海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司机小吴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叶子枫说道：“你早点回家歇歇吧，我坐陈主席的车。” “奥。”司机小吴点点头，说了句“那您有事跟我打电话”便开车走了。 青云山公园是市区内最大的公园，植物种类繁多，据说有一千多种植物。 公园有六个门，只有两个可以通车。 但陈海的车并没有走那两个门，而是穿过了一条很很狭窄的小路，来到一处很隐蔽的小铁门前。 这是特意为去青云楼修的一条小路，非常窄，只能通行一辆车。 铁门处和山腰楼前停车处各有一名保安，拿着步话机，随时联系。 有车上山时，下面会问上面有没有车下来，如果有，就要等下山的车出门以后，才能上山。 如果没有下山的车，那山上的保安就会把栏杆放下，等下面的车上去，才放车下山。 第213章 双国荣誉 青云山本就植被丰富茂密，这座小楼选的位置也是奇佳，在一处不高的断崖旁，与崖与树简直融为了一体。 楼前有一片平坦的位置，被改造成了停车场，大约能停不到二十辆车的样子。 楼身都是木质的，飞檐吊笼，很是古香古色。 房间定在二楼，陈苍理事长和程红素副理事长已经到了，此时还有一个年轻人，在进进出出的忙活。 叶子枫与陈苍理事长握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热情和力度，握得很用力。 再和程红素握手时，就是另一种软软柔柔的感受了。 程红素笑道：“叶区，你的面子真大，否则陈理事长可不会让我参加。” “别说这些废话了，来，先让咱们父母官坐下喝茶。”陈苍热情地拥着叶子枫的背走向沙发。 陈苍五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多，本应该是个魁梧的身材，却因为消瘦，衣服穿在身上，有点像挂在衣架上。 脸也是如此，黑黑瘦瘦，两颊深陷，不过却又声若洪钟，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三张沙发，围着茶几品字形摆放，主位的沙发可以坐三个人，茶几两侧是单人沙发。 叶子枫本想坐旁边的沙发，却被陈苍拉着到了主位的沙发坐下。 程红素和陈海就分别坐了两边的沙发。 陈苍先说道：“区长，跟你定好才给其他几个县区长打的电话，他们有的路远，咱们可能得稍微等等他们。” 叶子枫赶紧笑笑：“没事。理事长，都是我考虑不周到了，应该早去拜访您的。” 程红素说道：“这倒是，其他县区的分管县区长基本都去了。” 叶子枫此时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有些尴尬地对程红素说道：“姐，以后多提醒我啊。” 程红素笑道：“我刚要提醒，陈理事长先沉不住气了，要主动请你。” 叶子枫更加惶恐，这时陈苍端了茶壶要给叶子枫倒茶，叶子枫连忙要接过，陈苍还不给，坚持要倒。 好在陈海过来，伸手拿过了茶壶：“两位领导别争了，显得我不懂事了。” 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等人。 陈苍是外省人，一参加工作就在精华区，先在外经贸局，后来到区委办，再后来到乡镇任镇长、书记，再后来回区委办任常委、区委办主任，后来转任政府副区长，然后到市里任残联主席。 陈苍笑道：“我们那个时候，常委转副区长还算重用呢！那时候常委不值钱，光副书记就四五个，区委办主任还好些，宣传部长手底下就七八个人，连政府个小部门都不如。” 陈苍又笑道：“我从参加工作就在精华区，现在市残联的办公地点也在精华区，我等于这大半辈子了，就没离开过精华。” 程红素笑道：“陈理事长对精华感情太深了，谁说精华区哪项工作不好都不行，尤其是残联的工作，每年的评比，就算歪着嘴，也得把精华排第一。” 陈苍不高兴地说道：“精华本来就是好嘛！” 不过他看看叶子枫，笑道：“我干一天，精华就是一天第一，但是我不干了，后面我说了就不算了。” 叶子枫也不知说什么，只能一再感谢。 程红素说道：“以前，精华残联工作确实很好，但是这几年，有些工作，咱们客观的说，确实是有点落后了，像残疾人庇护所，其他县区都相继建起来了，小的也有三四百平方，只有咱们精华，租了个一百平米的小屋。” 陈苍说道：“精华区寸土寸金，这个没法和别的县区比，县里找块地那还不简单？精华区找块地那就费劲了。” 陈苍对叶子枫说道：“咱们精华区好点的地方，还没等拆出来，不是省里盯上了，就是被军区惦记上了，唉，没办法。” 程红素笑笑：“你就偏心吧！” 陈苍没理她，神色变得认真，对叶子枫说道：“别的事，都好说，就是贫困残疾人的补助，我觉得最好提一提，以前我跟文叶秋区长聊过，但是徐梦云不同意。” 陈苍说完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大家都难，也知道不提高也没事，毕竟比现在国家规定的还要高一些，但是我心里就是不得劲，咱们精华被东湖压一头，心里不舒服。” 说完又哈哈一笑：“这些事出去就别说了，也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让东湖听见就该不高兴了，说不定人家东湖区的冯建国书记马上当市领导就要分管残联了。” 程红素笑着冲叶子枫努努嘴：“你看，也就是这块钱市残联没法给，要是能给，陈理事长早就拨给你们了。” 叶子枫心里有些感动，对陈苍说道：“理事长，你放心，尽管现在我们财力不如东湖，但残疾人这块，不管什么工作，我们绝对至少和东湖拉平！” 陈苍伸出大手，跟叶子枫用力地握了握，欣慰地说道：“那就最好了，要不有时候我非给精华第一的时候，心里也有点底气不足。” 叶子枫心中泛起了一股豪气，说道：“理事长，您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陈苍用力地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说道：“其实，让你们提高一下标准，还有一个原因，今年要评全国的残疾人工作先进单位，这是残联系统含金量最高的荣誉了，咱们省有可能有五个名额，我看能争取到两个不，如果争取到一个，市残联不要，也给精华区！” 叶子枫异常得感动，陈海一听也兴奋起来，对叶子枫说道： “区长，科技不也有个全国的荣誉吗？再加上残联这个，您分管的部门今年要是能拿双国字号荣誉，怕是在政府也是独一份了。” 第214章 有所不满 陈苍说道：“现在正式通知还没下发，这也是省里有人私下告诉我的，别急着向外说，跟徐梦云也别说。” 叶子枫听陈苍提到了两次徐梦云，都是直呼其名，并没有带职务。 他觉得可能陈苍资格更老一些吧，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李学军和朱蒙先后到了，叶子枫很热情地起身，等他俩跟陈苍与程红素握完手后，三个人亲热地握手。 叶子枫给俩人让座，陈苍还拦了一下，但叶子枫还是给他俩让出了主位的沙发，自己在餐桌旁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对面。 陈海连忙起身，把叶子枫让到了他的那张沙发上，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朱蒙和李学军一左一右坐在陈苍身边。 整个谈话的画风就有些改变了，没再说一些刚才的话题。 朱蒙和李学军都在汇报一些成绩和一些困难。 朱蒙是想市里能支持一下打造个亮点，争取点荣誉。 李学军则更加实际，就是想要资金。 陈苍也不像刚才和叶子枫聊天时那么亲热、语重心长和坦诚，尽管很亲切，但总透着一点官腔和一点上级的架子。 叶子枫坐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不错，别人去努力争取的，在他这里却是容易得到的。 他观察着两个人，其实朱蒙还是有点架子的，估计情商也高不到哪去，但他对陈苍很尊重，看来也是分得清什么时候该低头的。 朱蒙说起陈苍上次去黄北，常务副区长加朱蒙还有另一位分管农业的副区长，三位区长陪的陈苍。 尽管区长没出面，但接待也算隆重了。 不过，叶子枫立刻想起了徐梦云当时的交代，凡是部门一把手来黄北，都要报告，即便不能陪着吃饭，也要见一面。 这样一想，黄北的接待其实规格并不高。 他往陈苍脸上看，陈苍脸上确实微微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 李学兵比较实际，他也不指望其他的领导，只是想努力通过自己的一些努力，争取到点实际利益，一来提高他在区里的影响力，二来干出点成绩尽快调回市里或者到其他区。 叶子枫从内心里，对朱蒙的评价并不高，觉得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自己。 但李学兵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是在精华区任副区长的话，一定会风生水起的。 但命运就是这样，却偏偏把他安排在了最不容易出成绩，还特别容易出事的青山区。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花翠红才赶到，从北商县到这里，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这个点又正是晚高峰，堵了半个多小时，足足用了俩小时。 花翠红一边和陈苍握手，一边感慨市中心的繁华，一路红色的尾灯，一眼望不到头。 李学兵笑道：“这是听说花县长来了，大家都开车出门迎接呢！” 大家都笑。 陈苍起身说道：“来，就坐吧！” 陈苍来到主陪位置，拍了拍主宾的座，对叶子枫说道：“叶区，咱们按行政排序，你来坐吧。” 东州的区县里，不管是邮编，还是车牌，精华都是排第一的。 精华的车牌是汉A1开头，东湖2开头，黄北三，西林四。 叶子枫连忙摆手，对陈苍说道：“今天理事长您请客，三位县区长都是客人，我不能算客人，我给您当副陪吧。” 当着李学军三人，叶子枫没好意思直接说和陈苍理事长是一家人，只用了“不能算客人”来表示。 陈苍对这个理由倒是很满意，马上同意了，笑道：“那今天就委屈一下叶区长。” 主宾的位置，大家推让一番，最后朱蒙坐下了。 李学军对朱蒙不太感冒，他的意思是花翠红离得最远，又是县区长里唯一一个女的，让她坐是最合适的。 朱蒙大概觉得按区号，黄北是第三，更关键的，在四个人里，他年龄最大。 李学军让花翠红坐副宾，谁知花翠红已经坐在叶子枫旁边的四宾位置了。 她把三宾留给了程红素。 程红素自然也要谦让，只是她是那种恬淡舒适和缓的人，不会语气急切，更不会拉拉扯扯，只是淡淡的。 陈苍自然也是要花翠红坐三宾，毕竟是客人，让自己的副职坐在人家前面，多少显得傲慢无礼。 花翠红却坚持坐在那，并不起来。 叶子枫对陈苍说道：“陈理事长，花县长坐这就坐这吧，我服务好就行。” 陈苍哈哈一笑：“那你服务好。” 程红素便舒缓大方的在三宾坐了下来。 程红素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眉眼和善，常带着微微的笑意，举止不是那种妖娆或者优雅，而是一种特别平和的舒展大方，让人感觉很放松，很亲近。 叶子枫总有一种感觉，就是程红素恐怕是信佛的，但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问，毕竟这是违反相关条例的行为。 晚上的氛围还是很好的。 公共科目进行完以后，进入单独敬酒环节。 朱蒙和李学军一直在跟陈苍汇报着、争取着，甚至一直奉承着。 按程序是主陪的陈苍先单独敬酒，但俩人不顾程序，就主动敬起了陈苍。 程素红端起水杯，笑道：“他们仨喝的这么热闹，咱们仨也喝一个。” 程素红是叶子枫见过的第二个不喝酒的女干部，第一个江若影。 他和花翠红举起杯，花翠红喝了一半，叶子枫全喝了进去。 程素红的手指修长，保养特别好，别看比花翠红年长近十岁，但手指比花翠红的还是白皙修长。 她用手指轻轻拍了一下叶子枫的肩膀：“少喝点。” 叶子枫笑笑：“第一次和姐喝酒。” 花翠红在旁边，就微微有些不自然。 桌上分成了三组，陈苍那边，三个人频频举杯，叶子枫这边，偶尔象征性的喝一口。 陈海最孤单，为了不那么无聊，他偶尔替服务员倒倒茶，或者抽空过来分别和程红素、叶子枫喝两杯，也跟花翠红喝了一杯。 半个小时以后，陈苍才摆脱了朱蒙和李学军的纠缠，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这一会功夫，他们三个喝得可不少。 他先跟花翠红喝了两杯，等和叶子枫喝的时候 ，就把他拉到了墙角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他的嗓音浑厚，胸腔发音，很难声音低下来，大家也就都往墙角处看。 程红素就端着杯子站起来走向朱蒙和李学军，还转头对花翠红说道：“咱们四个同学喝一杯啊。” 四个人站在桌子的另一边聊了起来，有同学的经历，又有一段时间没见，聊起上学时那些有趣的事，尤其是在山上迷路的情景，都哈哈笑起来。 倒不怎么关注墙角那俩人了。 陈苍喝得有点多了，他那大手抓着叶子枫的肩膀，开始说的正常，都是些鼓舞、期待的话，后来说到精华区现在的情况，语气就有些变化了。 叶子枫能明显听出陈苍对本届区委、区政府是有所不满的，尤其是对徐梦云。 第215章 金融立区 陈苍说道：“这座楼，以前是精华区领导常来的一个地，不管翟书记还是龙书记，很多人在精华奋斗了半辈子，现在离开了精华，但心心念念的还是精华。” “像我们这些人，看到精华落后，比我们自己部门落后还着急，翟书记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追东湖，翟书记去市里任常委副市长的时候，我们和东湖的差距，从十五亿缩小到了五个亿。” “龙傲梅书记在的时候，跟东湖的差距最小拉到了两千万，眼看就要超过东湖，当然后期国家的几个大项目落在了东湖，上千亿的投资，差距又拉开，但咱们精华也是紧咬住不放。” “自从徐梦云担任区长，现在当书记，从来不到这里来，躲着我们这些老精华的人干什么呢！”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想给精华出把力呢，她要来了，谁能不尊敬她？她提了请求、要求，这些人谁又能不出力？” “这些人，没有一个想精华发展坏了的！” “现在有些事，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叶子枫见陈苍的神情，既有些沉重，又慷慨激烈，还带些郁闷和不满，甚至是愤怒。 他微微有些尴尬，不知道陈苍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让他传话，他可能还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子。 陈苍也注意到了叶子枫的神情，便停了下来，笑着拍拍叶子枫的肩膀，说道：“还有六七年就该下来了，操这么心也是没用，来，喝酒吧。” 俩人喝完，陈苍又说道：“刚才我说的，别往心里去，我就发发牢骚，没别的意思。” 两个人又喝了一杯，这时一直在张罗的市残联的那位年轻人走了进来，跟陈苍耳语了几句。 陈苍点点头。 回到座位，又喝了几杯后，陈苍说道：“楼上有一桌熟人，我去敬个酒。” 陈苍端着酒杯往外走，路过叶子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叶区长，几个精华区的老领导，你去见见吗？” 叶子枫其实不想搅和进这些是是非非里，但见陈苍停下脚步望着他，还是端着酒杯起身，说道：“那我陪您一块去。” 程红素淡淡地笑着问道：“理事长，我还一块去吗？” 陈苍说道：“你就别去了。” 叶子枫跟着陈苍出了门。 程红素笑道：“看我们陈理事长，就知道巴结年轻的，我也是精华区的人啊。” 李学军惊讶地问道：“你以前也在静海区啊？” 程红素笑笑：“是啊，我最早在劳动局，后来劳动和人事合并，我到了区招商局，后来调到残联当的组联处副处长。” 叶子枫跟着陈苍来到三楼一个大房间，三楼只有这一个房间。 屋里足足有十几个人，喧哗热闹，人声鼎沸。 “过来敬个酒。”陈苍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叶子枫，说道：“这是咱们精华区最年轻的副区长，叶子枫叶区长。” 桌上的很多人都站了起来，主陪位置是一个五十六七岁的男人，等别人都站的差不多了，叶子枫跟着陈苍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淡淡笑着伸出手：“一茬一茬换的太快了，已经基本都不认识了。” 陈苍介绍道：“这是咱们精华区的老区长冯建文，冯区长，现在是市质监局局长。” 后来叶子枫知道，在高守墨之前的历任的精华区区长里，冯建文是安排的最差的一位。 在座的还有两位，也曾经在精华区干过。 一位是当年的常务副区长，现在是市民政局局长。 一位是当年的党外副区长，现在是市工商联的副主席。 还有一位，让叶子枫有点吃惊，是区委办副主任张天志。 他见过张天志几次，四十岁冒头，身躯胖壮，倒不显得过分肥腻，办事沉稳，说话不疾不徐。 那次他在徐梦云屋里汇报时，就是张天志拿进去的那份党校培训的通知，几乎没有多余的话，所以尽管肥胖，却让人感觉很干练。 叶子枫一一敬了酒。 张天志也起身过来，给那几位领导介绍叶子枫，说他为人谦和低调，在区里很受尊重。 不知是不是张天志的话起了作用，冯文才几个人对叶子枫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喝了几杯后，可能叶子枫表现出来的态度的确是谦和低调，冯文才几个人又回敬了一杯。 喝得醉醺醺的冯文才拍着叶子枫的肩膀说道：“精华区靠你们了，你记住，精华这几年依靠房地产发展很快，但将来还是要靠金融，靠总部经济，这是立区之本，没了金融，精华区就会断一条腿！” 旁边的人也纷纷说了起来，先说了一阵金融街，说着说着就开始批判起了徐梦云，话非常不好听。 很多话，还是对叶子枫说的。 叶子枫站在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就有些尴尬。 从内心里，他是敬佩徐梦云的，他不可能附和这些老领导。 但是，面对这些非议，他也没有底气否定他们。 好在，市民政局长杜子文给他解了围，笑着说道：“你们别为难叶区长了，人家是现任，能跟咱们这些人一样胡说八道吗？” 大家都笑了笑，这才不说话了。 叶子枫赶紧借这个空，放低杯子，微微弯腰挨着碰了一圈，说道：“其实，徐书记还是很有思路的。” 市民政局长杜子文笑着拍拍叶子枫的肩膀，说道：“这样说就对了！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的山歌，不能跑偏了。” 敬完酒，告别出门。 叶子枫问道：“理事长，他们说的金融街是怎么回事啊？” 陈苍说道：“金融街是这十几年来，几届精华区委、区政府持续投入，一棒接一棒的向前推进，才初见成效，但是听说现在徐梦云想放弃这一块。金融可是精华的立区之本啊！” 陈苍说完，转头看看叶子枫，说道：“以前听他们说，徐梦云大会小会从来不提金融街的建设，我还有点不相信，但现在你一个副区长都不知道这事，看来肯定是真的了！” 叶子枫仔细想了想，徐梦云书记确实没提过金融街的建设，而且高守墨区长做的政府工作报告里也没提到这一块，他甚至都不知道金融街在哪？ 第216章 险些酿祸 两个人往楼下走。 陈苍一边走，一边对叶子枫说道：“以前的时候，精华区还叫南翠区，那时南翠各方面都一般，好的地方都被省里和军区占了，稍微拆出点地方，不是省里要盖宿舍楼，就是部队需要建什么基地。” “那时候，金融对财政的贡献还没这么大，从翟书记，甚至以前的白书记开始，就把金融立区作为了南翠的发展方向，这么多年，各个银行、保险的省级总部基本上百分之七八十都被引到了南翠。” “最近这几年，金融对财政的贡献越来越大，听说现在金融对精华财政的贡献已经到了30%。” “徐梦云属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乘凉也无可厚非，但关键她现在太不珍惜这块，不但不好好维护，反而去搞什么南翠新城。” 叶子枫没有说什么。 回到房间，又喝了一会，便结束了。 下楼后，众人要先送陈苍走，但陈苍坚持先送他们。 花翠红首先上了车，她离家太远了，回去还要一个半小时。 她走了以后，朱蒙和李学军相继上车走了。 陈苍拉着叶子枫的手，又说了些发自肺腑的话，但因为喝得有点多，显得有点絮絮叨叨的。 叶子枫也是再三表态，一定把贫困残疾人补贴标准的事办好。 陈苍临上车前，又给叶子枫说了一句：要感谢组织，但不要相信组织。 这句话弄得叶子枫一头雾水，甚至上了车以后，陈海跟他说话，他没听反应。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孙倩还在等他。 叶子枫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出来抱孙倩。 陈苍和朱蒙都是大烟枪，而且俩人的脸都有些暗黑，也不知道是不是抽烟抽的。 今天孙倩去医院检查了，各项指标都很好。 叶子枫听了很高兴，但也并不意外，他觉得孙倩的身体太好了，浑身上下都透着健康，一般女人都比不上。 孙倩说今天是区二院的妇产科副主任姜萍陪着他去的，去的时候坐着二院的车去的。 但是二院临时有事，检查完后，俩人打车回来的。 叶子枫又想起了司机小吴，心中就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下次你给我打电话，我让小吴去接你。” 孙倩摇摇头，说道：“打车就挺好，也很方便，我不太想坐小吴的车。” 孙倩说完，仿佛觉得说错了话，立刻住了嘴。 叶子枫也有些惊讶，孙倩从来不评价他的同事，尤其是负面的评价。 叶子枫再三追问，孙倩最后才说就是感觉不好，也没什么特别的。 孙倩和叶子枫一样，从小都是寄人篱下，习惯性地看别人脸色，别人一不高兴，心里就不安。 所以她对别人的脸色是很敏感的。 叶子枫下决心要换了小吴，他有时都会在叶子枫面前表现出不高兴，更别说孙倩了。 其实这倒也是次要的，关键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换了以后，如果下一个还不如小吴呢，总不能一次又一次提出换吧？ 得先寻摸一个，找到合适的，然后再提。 叶子枫心里做了决定以后，又和孙倩聊了会查体的事。 孙倩又高兴起来，说姜萍人很好，懂得也多，叮嘱她很耐心详细，而且还不用排队，她卡的时间特别好。 叶子枫把孙倩揽进怀里，说道：“那最近你就先打车，暂时委屈一下。” 孙倩伏在叶子枫怀里，喃喃地说道：“我不委屈，老公，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 第二天，叶子枫去食堂吃早餐，正好碰到徐梦云也在。 现在叶子枫见了徐梦云，没有当初的紧张，但对她的盘问还是有些压力。 他想起了昨晚谈的金融街，他很想提醒一下徐梦云，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随着有人吃完，屋里就剩下了徐梦云和叶子枫。 徐梦云问道：“昨天守墨看教育了？” “嗯。”叶子枫点点头，简单汇报了一下，说到大礼包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兴奋。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守墨哪里都好，就是格局差点。” 叶子枫正吃着饭，差点噎住，好半晌才咽了下去。 为了岔开话题，叶子枫把提拔贫困残疾人补贴的事说了说，并特意说了东湖已经提高了到一百的标准。 但是他没说全国先进的事。 徐梦云没接茬，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叶子枫心里充满了后悔，说这件事干嘛呢？ 文叶秋区长提过，但是徐梦云书记给否了啊！ 如果今天徐梦云书记又给否了，那自己再去给守墨区长汇报还合适吗？ 是告诉还是不告诉守墨区长，关于徐书记否了的事呢？ 如果守墨区长知道徐书记否了，他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如果同意，不等于对着干了吗？ 叶子枫发觉因为自己多话，让事情变复杂了。 他紧张地望着徐梦云，生怕她否了这个建议，心中也同时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实在不行，就把全国先进的事搬出来。 徐梦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些事给守墨说就行。” 叶子枫一下如释重负，在心里暗暗叮嘱自己，以后嘴上一定要安好把门的。 过了一会，徐梦云又说道：“民生工作，切记不要贪大求洋，更不能为了所谓的名声和什么部门的荣誉去抬高福利。” 叶子枫点点头应了一声，心想幸亏自己没说荣誉的事。 徐梦云吃完最后一口，把筷子放下，说道：“民生福利，要尽力而为，但更要量力而行。 这种东西，你上去容易，但下来难。你不提高的时候，群众可能没意见，但你上去了再降下来，就容易有情绪，甚至出问题。”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我知道了书记。” “几十万的事，你们看着办吧。”徐梦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你慢慢吃吧！” 说完起身走了。 叶子枫起身，直到徐梦云出了门，这才又坐下。 他觉得徐梦云说话总是这么不好听，如果说“你慢慢吃”，就比“你慢慢吃吧！”要强很多。 多个“吧”字，加上她那冷冷的没好气的语气，就总带出些嫌弃的感觉。 吃完饭上楼，正好碰到高守墨，他便跟去了区长办公室。 因为昨天调研教育的事，高守墨对叶子枫还挺亲热，问道：“有事？学校配餐的事研究了吗？” 也太急了吧？ 叶子枫摇摇头：“还没有，我已经让焦局尽快拿个方案了，包括那些采购类和工程类的。” 高守墨说道：“不一定统一同步实施，根据轻重缓急和成熟程度，哪个研究好了，就先推进哪个，像防雾霾的新风系统和老师学生配餐可以加快。” “嗯。”叶子枫点点头，把话题引到了残疾人补助上来。 叶子枫本来还有点担心，没想到高守墨异常得痛快，说道： “对残疾人这种弱势群体的关爱程度，很大程度上能反应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文明发展程度，越文明发达的地区，对残疾人越关爱，越落后愚昧的地区，对残疾人越歧视和嘲笑，咱们精华绝不能做后者！” 第217章 将星如云（1） 叶子枫听高守墨这样说，心里畅快极了，忍不住又发自内心地恭维了高守墨几句。 高守墨说道：“这周准备开个常务会，你让残联抓紧打资金申请，这次会上就把这个议题过了，从这个月就开始提高补贴。” 叶子枫心情愉悦的出门，他先去找了穆青，问周几开常务会。 穆青说还没定，现在有两个议题比较着急，一个是环保局关于雾霾环保的，一个是国土局关于山体修复的，本周必须过会。 叶子枫说守墨区长让残联的议题也上这次常务会。 穆青点点头，说那你让他们尽快把材料报上来吧。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给陈海打去电话一说，陈海非常高兴，恭维了叶子枫好一顿，就像刚才叶子枫恭维高守墨一样。 叶子枫放下电话，愉悦之情难以自抑，忍不住给市残联理事长陈苍打过去，汇报了一下这个好消息：“理事长，我是子枫，关于贫困残疾人提高补贴标准的事，守墨区长已经同意了，这周上常务会，如果顺利的话，从本月开始就能按新标准发放。” 对于叶子枫的速度，陈苍有些意外，也很欣慰，很是褒扬了几句，随后又说起昨晚喝得有点多了，话多话少，别太当回事。 叶子枫表达了真挚的感谢，他能明白那些话没什么恶意，都是为了精华区好。 快中午的时候，焦明艳过来了。 她给了叶子枫了一份请柬和一份致辞。 区里有所精武小学，今年建校七十年，要办一场隆重的校庆，邀请叶子枫去致辞。 前一段焦明艳跟叶子枫提起过这个事。 一所小学的校庆，副区长出席，也算是规格很高了。 而且这所精武小学，好像也并不在那些口耳相传的名校里，所以当时叶子枫也没太挂在心上，只是让焦明艳给他准备好致辞。 聊了几句，焦明艳就起身往外走，说还要给高守墨区长也送一份请柬去。 “守墨区长也参加啊？”叶子枫随口问道。 其实他倒也没觉得多意外，毕竟以守墨区长对教育的重视，出席这种校庆应该是在情理之中，预料之内。 谁知焦明艳说道：“守墨区长肯定去，徐书记估计也会参加。” 叶子枫这次倒真的很意外了，徐书记可是一般不参加这类活动的。 焦明艳走后，叶子枫翻了翻日历，发现校庆跟布市的议员代表团来访冲突了。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尽量参加江若影的，毕竟她马上就要离开外办了。 而且校庆如果书记和区长都参加，那他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给江若影打了个电话，已经有好几天没见江若影了。 尽管江若影现在还没辞去外办，但其实已经在筹备港澳台侨办的有关工作了，万事开头难，千头万绪。 江若影觉得墨菲定律，有时候还真是起作用的。 越担心什么，就往往越来什么。 这次接待外宾，她安排的地方，尤其是外出参观的部分，是很想和叶子枫一块去的。 结果，昨天她收到了一份通知和一封邮件，通知是市编办批复成立港澳台侨联络办公室（后面简称台办），而邮件则是布市发来的，赴华行程推迟了四天。 江若影的心情受到了些影响。 接完叶子枫的电话，她便下了楼，来到叶子枫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门开着一条缝，正好听到焦明艳在埋怨： “区长，那帮外国鬼子不是在这呆十几天吗？你还差这一上午吗？这个活动省市领导都来！” 叶子枫说道：“就是说嘛，那么多领导，也不差我一个。” 焦明艳急道：“怎么不差你！你还还得致辞呢！” 江若影推门进去了，笑道：“这么热闹啊？” 焦明艳本来一脸着急不高兴，见到江若影便起身笑了笑。 江若影尽管年龄不大，但是资历却老，区里很多一把手的考察，当时都是她当副部长时考察的，而且她正职时间也长。 所以类似焦明艳这些人，对江若影还是很客气的。 江若影笑笑：“怎么回事啊？在走廊里都听到你们在吵了。” 焦明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随即就立刻诉苦道：“江主任，你给评评理，精武小学六十年校庆，书记区长都参加，我们请叶区长致辞。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却突然反悔了，说那几天都要全程陪那些外国鬼.....贵宾。” 江若影笑笑，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这就是你不对了，校庆六十年一次，外宾在这待十天，别说半天不陪，就是几天不陪也没事啊。” 焦明艳眼睛一亮，立刻得理不饶人：“区长，你看江主任都说了吧？你这太不对了！” 江若影问焦明艳：“精武小学校庆，得有很多大人物来吧？” “对啊，”焦明艳不满地瞟了一眼叶子枫，嘟囔道：“瞎驴牵到槽上，喂他不知道喂他！” 尽管焦明艳时常没高没低的开玩笑，但当着江若影的面，叶子枫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江若影说道：“区长，听焦局的吧，别辜负了她一片心。” 叶子枫叹口气，他也不好直接就答应，否则显得焦明艳更没面子了。 焦明艳起身说道：“区长，就这么定了，不能再有变化了！” 说完冲江若影一笑，出门走了。 叶子枫看看江若影，说道：“你马上就离开外办了，我是想.......” 江若影笑了笑：“我就是跟你汇报一声，他们的行程推迟了四天。” 叶子枫愣了一下：“推迟了？那你？” 江若影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得劲，每次计划好的事，总是莫名其妙就被打乱了。 她担心情绪掌控不好，没有过多停留，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江若影走后，叶子枫随手翻开了那份请柬。 请柬很精美，字也很漂亮，背面是学校的照片，还有学校的简单介绍。 叶子枫不经意地扫了几眼，却突然看到这么一句话：七十年来，从精武学校走出去的将军有三十多位...... 第218章 将星如云（2） 两天后，区里微调了部分干部。 其中包括江若影。 江若影免去外办主任职务，担任台办主任。 此外，涉及政府办的有督查室主任刘刚，去街道干主任。 叶子枫怀疑严立农又在里面出了力，毕竟街道副书记提拔主任可能要等，刘刚这算是曲线救国了，来政府办解决了正职，半年还不到，就又下了街道。 新的外办主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又高又胖又壮的党外干部刘铁军担任。 刘铁军来给叶子枫报到，往沙发上一坐，很大大咧咧的样子。 叶子枫对党外干部的印象也一直在调整，他见的第一位党外干部是文叶秋，感觉让人很舒服，大方随和还睿智风趣。 所以他对党外干部的印象非常好，觉得是一群素养很高的人。 不过后来随着见到朱蒙等一些人，印象又打了折扣。 也有介于中间的，像花翠红。 刘铁军的第一印象让人不太舒服，但是聊了一会后，发现这个人倒是很坦荡。 唯一的不好就是话语里总喜欢带些攻击性，说起什么人，什么事的时候，负面的评价多一些，而且神情也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江若影调整后没有过来，估计她忙起来了。 第三天就是精武小学校庆的日子，焦明艳提前一天反复叮嘱，要求正装，西服领带皮鞋，浅色衬衣，最好是白色的，领带最好是红色的。 叶子枫提前半小时，早早来到了会场。 会场是借用的军区的。 这是当年东州极为着名的一个会堂。（本文纯属虚构，很多城市都有影子，不要瞎猜，弄得我涉及个名字都要搜搜全国有多少个，对号入座就不好了） 叶子枫是第一次来这里，感觉建筑浑厚稳重，古朴威严。 平日里，这里都是戒备森严，门口的卫兵端枪站立，目光凌厉。 平日里偶尔经过这里，叶子枫都要往路边靠靠，尽量离门口远一点，目不斜视地经过，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院里停的车并不多，接送来宾的车，很多都是部队的车辆。 焦明艳也已经到了，看着一身正装的叶子枫，说了声“好帅”便引着叶子枫去了一个会议室。 这会议室还挺大的，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叶子枫一看，徐梦云都坐到边上去了，守墨区长更是坐在一个角落里了。 往中间一看，市委书记王天河和市长齐正威竟然也在，他们正一左一右陪着一个威严又慈祥的老人说话。 叶子枫一看这架势，腿就不往前迈了，对焦明艳说道：“我不进去了，你进去忙吧。” “打个招呼呗，又没亏吃。”焦明艳伸手要拉他，但这时门口人来人往，很多人都认识焦明艳，或者点头打招呼，或者伸手握手。 焦明艳也就收回了手，一边客气的跟人寒暄，一边介绍叶子枫。 叶子枫一看很多都是省里的，有省教育厅的一位副厅长，还有省共青团的书记等等。 这时又来了七八个人，估计是一辆车来的，年纪都不小。 有几个气宇轩昂，走路带风，但也有显得稍微带些老态龙钟的。 他不懂军衔，也不知道几斗几星是什么意思，分不出大小，凡是有打招呼的，他便弯腰恭敬客气地握手。 进去一波后，叶子枫觉得微微有点冒汗，心想此处不能再停留，便对焦明艳说道：“我去熟悉一下致辞，你忙吧。” 说完便赶紧去了会场，在主席台的入口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那两种特意用红色纸张打印的致辞看了起来。 熟悉了几遍，他去主席台上看了看，他的位置居然还不在最边上。 从边上数，高守墨是第三位，他是第二位，最后一位是学校的校长。 他去那边看了看，徐梦云是第三位，第二位不认识，最后一位是焦明艳。 他又看了看中间位置，并没有王天河和齐正威等人的席签。 他后来才知道，他俩是陪老将军吃的早餐，然后一块过来，等开始前便离开了。 据说老将军建议他俩不要参加，这个日子是学校和校友们的节日，他俩在反而淡化了欢乐放松的气氛，搞得行政化和严肃化了。 将军级别，加上军区陪同的一共来了十九位，除了这位老将军，还有两位中将，其余的都是少将。 主席台有限，只坐了四位代表，其余的都是台下第一排就坐。 叶子枫坐在台上，望着下面的老将军，内心惶恐，这样的场合，估计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 也不仅是他，估计今天主席台就座的大多数人，估计都是。 他小声对高守墨说道：“区长，这么重要的场合，应该是您致辞才对啊。” 高守墨小声说道：“听教育局安排吧。” 叶子枫感觉高守墨对致辞也并不抗拒，只是焦明艳拿的方案就是他致辞，所以高守墨也就没多说什么。 叶子枫看看台下的老将们，轻轻拍拍胸口，对高守墨说道：“区长，有点紧张呢。” 高守墨轻声说道：“别紧张，一定沉住气。” 看来他也有点担心叶子枫紧张。 这时，主持人宣布开始，首先全体起立奏唱了歌曲。 然后是一群少先队员献红领巾，大家都起身弯腰，让那群漂亮可爱的小孩给系上红领巾。 给叶子枫系红领巾的那个小孩有点紧张，失误了两次，而旁边的都已经系完垂手站立了。 那小女孩更加紧张，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叶子枫心想，可算紧张碰上紧张了，他安慰道：“随便一系就行。” 旁边的校长，是位五十岁左右的胖胖女人，倒云淡风轻，语气和蔼地对小女孩说道：“不慌，慢慢来。” 半分钟后，终于系好，小女孩打了个队礼。 然后在主持人的指挥下，孩子们鱼贯下台。 台下第一排也是一样，老人们也都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 只多一抹红，就明显增加了节日的热烈气氛，不像刚才那么严肃呆板。 正式开始后的第一项就是叶子枫致辞。 叶子枫这时感觉到了校长的英明，如果刚才小女孩按他说的把红领巾随便一系，现在这么多目光和镜头，必然尴尬。 第219章 添麻烦了 这个致辞是教育局精心雕琢的，后面许静又参与了修改，高守墨还安排穆青，让研究室做好把关，不能有任何一丝纰漏。 致辞的内容也不复杂，欢迎感谢之后，用很精炼的篇幅介绍了精华区的发展情况，又介绍了精华教育的发展情况，最后送出祝福就结束了。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结尾的祝福，祝得比较多，比较全面。 叶子枫尽管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但总体声音控制的很好，中间也没有卡顿或者念错的情况。 等他在掌声中回到座位时，高守墨小声对他说道：“不错，很好！” 叶子枫也有石头落地的感觉，这么隆重的场合，要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意外，那罪过就大了。 第二项是校长致辞，她的要详细的多，时间也长得多。 这位女校长，个头不高，胖胖的，走路时如果只看上半身，有点纹丝不动的感觉，气场那叫一个稳。 她先向台下台上鞠了躬，随即响起掌声。 叶子枫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这个环节了。 校长轻轻将致辞放在台上，开始了脱稿致辞。 不愧是教师出身，吐字清晰，语气和缓而富有感情。 她娓娓讲述这所学校的建校史，讲到了很多知名大人物对这所学校发展的关心和支持，是如何从一所根据地的保育小学，一路风雨，一路迁移，一路成长。 叶子枫这才知道，这所学校并非开始就在这里，建国前解放东州后，这所小学就跟随部队搬了过来，先后迁移了三个地方，直到六十年代，才正式定在这里。 校长一边讲，大屏幕上一边放着一些珍贵的老照片，有以前土房子时校舍，校园没有围墙，一片空旷的土地，四处长着草。 还有那时的一些黑白合影照片，是三三两两的，老师和学生的照片。 叶子枫看这些倒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看到台下有几个老人，摘下眼镜，擦拭着眼角。 校长还讲了这些年学校取得的六十多项荣誉，其中国家级的有四项。 校长致辞结束后，又播放了好几段视频，是没能来现场参加的一些将军，有身体不好的，也有现职不方便的。 视频中的老人都表达了对母校的感恩、思念和祝福。 后面又有校友代表发言之类。 总体上，这次活动开得还是很成功，庄重而不失热烈。 散会后，校友们乘车去参观校园。 这里的校园，并不是他们当年的校园，只有从走廊上和展板上的照片以及校史馆找到当年的感觉，不过对学校的新设施、新设备还是很感慨。 转完后，大多数校友就三三两来那个各自散去了，有的四处转转，有的则去了安排就餐的酒店。 中午学校这边还有个隆重的接待。 校长引着那位老人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老人转头对地方上的领导说道：“你们现在都公务繁忙，就别陪着我一个老头子了，我们随便聊聊天，学校的领导在，最多教育局的领导陪着就行了。” 徐梦云包括省里的有些厅领导还有些犹豫，老人已经伸出手握别。 握到焦明艳的时候，校长连忙解释道：“老人家，这是我们教育局长。” 老人多看了焦明艳一眼：“哦，局长年轻啊！局长，你陪着我这些老家伙，其他领导该忙就去忙吧。” 焦明艳本来是站在叶子枫身后的，可叶子枫总往后躲，导致她先握了手。 焦明艳仪态大方，心理也强大，并不过于拘束，她笑着拉过了叶子枫，介绍道：“首长，这是我们分管区长，叶区长。” 叶子枫想伸手没敢伸，时刻观察着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一动，他便赶紧同时伸过两手握住：“首长好。” 老人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区长也年轻啊。” 叶子枫赶紧笑笑，他感觉自己的笑容应该有些僵硬不自然。 焦明艳说道：“最年轻的副区长，对教育特别关爱，仅次于我们书记和区长。” 老人笑了笑，说道：“那咱们坐吧。”说完朝门口挥挥手：“你们都忙吧。”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走该留，老人是朝身后那群人打的招呼，但刚才又说过地方领导去忙。 他轻轻往外挪动脚步，却被焦明艳给拉了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 门口的人跟老人挥手点头示意，等老人进了会议室坐下，这才离开。 临走时，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你留下吧，该有气魄的时候就要有气魄，该定事的时候就定！首长如果有什么希望和要求，答应别犹豫！”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 老人坐在对面中间，叶子枫坐在靠门一侧的中间，左右是焦明艳和校长，再往外是几名副校长。 大家随意的聊着，老人很平和，也很亲切。 这边则幸亏了焦明艳，她的胆子大，并不拘束，甚至还开几个玩笑，逗得对面老人都笑，气氛很好。 叶子枫一直不敢插话，生怕说不好。 聊了半个多小时，老人问校长还有需要他们做的事吗？ 校长赶紧摇摇头：“没有，只是请各位老首长能多关注、关心我们学校，我们也一定努力，将学校办成一流，不辜负首长们的信任和期望。”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地说道：“我来之前，听一些同志们说过，精武小学还是很优秀的，不过......” 这个“不过”一出，屋里立刻安静下来，叶子枫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 “不过，听说它对应的初中不太好。”老人看看叶子枫和焦明艳，缓缓地说道：“我也听说了，政府和教育局对我们部队的子弟很照顾，很多都能调剂到一所叫精......精什么......” “精英中学。”焦明艳连忙接口道。 “对，精英中学。”老人笑着看看焦明艳，又看看叶子枫，说道：“不过，这样的调剂必然要通过一些环节，我担心是领导的孩子都能调过去，但战士们的孩子可能就没那么顺利。” 这次，焦明艳也没接话，因为老人说的是事实。 老人继续说道：“我有个建议，能不能就把精武小学的对口中学改成精英中学，这样孩子们就一块过去了，也能体现我们部队官兵平等的优良作风。” 叶子枫想起了高守墨临走前嘱咐的话，他直了直身子，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去过精英中学，学生人满为患，加一所学校的生源，不知能不能容纳开。 他侧头瞄了焦明艳一眼，焦明艳轻轻点点头，望着他说道：“区长，我觉得可以，您觉得呢？” 说完还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答应下来。 叶子枫心里顿时有了底，他对老人说道：“首长，请您放心，我们一定落实好。” 焦明艳随即补充道：“首长，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放暑假了，从这个暑假后的新学期，我们就开始安排入学！您老人家放心吧！” 老人满意地笑笑，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220章 总感觉哪里不对 老人满意地笑笑，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您老的这个建议太好了，提到我们心里了，咱们精武小学的孩子基本都是部队子弟，生源好，郭校长抓得也紧，但是对口初中弱一些，我们也正想调整呢！您老这一发话，问题全解决了！” 焦明艳脑子快，嘴也快，说得好像是老首长帮她解决了困扰似的。 老人笑笑，和气地又聊一会。 一个警卫员似的年轻战士过来轻声对老人耳语了几句，老人看看表，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有缘再见！” 焦明艳用手捅捅叶子枫，叶子枫的嘴跟不上，或者说对这种地位悬殊的老人，他把握不好说话的尺度，所以不敢轻易乱说话。 焦明艳见他不说话，便及时笑着说道：“肯定会再见面的，等百年校庆的时候，我们还要邀请您老人家！” 老人哈哈一笑：“托局长的吉言，我好好保重身体。” 大家都纷纷起身，送老人及其他几位老将军下楼。 老人临上车前，还特意又转身跟叶子枫、焦明艳、女校长握了握手。 直到车驶出了大门，焦明艳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轻松地笑道：“终于完事了！” 叶子枫今天对焦明艳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一是明显感到她把他往露脸的地方推，二是对她的现场反应和气氛把控能力越发佩服。 焦明艳冲他嘚瑟地一笑：“区长，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叶子枫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道：“表现太好了，全场第......” “一”字没出口，他想起了校长，便改成了：“二，仅次于校长！” 那位胖胖的校长有些惶恐地摆摆手，说道：“可不敢，可不敢。” 说完像是鼓了鼓勇气，向叶子枫一伸手：“区长，我是郭茹芸，精武校长，还没跟您握过手呢。” 叶子枫连忙伸手握住郭茹芸的手：“校长，祝贺你，今天的活动很圆满，很成功。” “多亏了区长、局长支持。” 郭茹芸有些浅浅的笑着。 仿佛胖胖的人都自带一份从容，可能和她们身体不敏捷有关系，动作缓慢，显得稳重而从容。 焦明艳仿佛也卸下了一桩心事，神情透着轻松愉悦，刚才她表面谈笑风生，可能神经也是时刻紧绷着。 几个人说着话向外走，叶子枫注意到有几块牌子，全国创造力培养示范学校，全国创造教育先进单位等等。 叶子枫看到几块牌子都和创造有关系，便随口问了几句，原来这所学校的发明专利特别多，一家就占了全区学校的三分之一。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有空我请郭校长吃饭，这次知识产权示范区创建，多亏了郭校长的帮忙。” 焦明艳不高兴地说道：“那我呢！” 焦明艳跟叶子枫闹惯了，但郭茹芸校长是第一次见，不禁就愣了一下，脸上甚至有丝尴尬。 叶子枫注意到了郭茹芸的表情，笑着解释道：“焦局长总是这样，校长你别见怪。” 郭茹芸忙摆摆手说道：“哪能呢，焦局这样，说明和区长不是外人。” 叶子枫发现郭茹芸特别稳重、从容的一个人，但是面对焦明艳的时候，就往往没那么从容了，似乎有些小心翼翼，还不时看着焦明艳的脸色和神情。 焦明艳笑着对郭茹芸说道：“郭校长，咱们才是一家人。” 郭茹芸忙点点头笑笑：“是，是。” 叶子枫看着郭茹芸的表情，心中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不像其他那些名校长那样，在焦明艳面前很放松，很亲热。 而且他也隐隐觉得，焦明艳对郭茹芸，似乎也不像对其他那些名校长那么亲密。 总之，两个人总看着有点怪怪的，不像之前那些校长们。 几个人来到门口，焦明艳看看表，说道：“区长，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东边不远刚建了一所幼儿园，最近忙，我还一直没得空去看。” 叶子枫说道：“那你去吧。” 焦明艳说道：“一块去看看吧，区长你这会没事，正好视察一下学前教育。” 叶子枫现在也是一身轻松，心情很好，便点点头：“好，去看看。” 焦明艳说道：“就几百米，咱们走着过去吧。” 叶子枫没说话，他的目光在望着院内。 他刚才下意识找车，却看到鲁光提着个袋子走向了自己的车。 司机小吴嘴里叼着烟，一手打开了后备箱，一手接过了鲁光手里的袋子。 “什么东西？”叶子枫皱了皱眉。 焦明艳顺着叶子枫的目光望过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她看了一眼郭茹芸，说道：“不是说开会时给区长放车上吗？” 郭茹芸有些尴尬，说道：“是这样安排的。” 她四处一望，看到了不远处的副校长，便招手把她喊了过来，责备道：“不是说你开会时放区长车上吗？现在人来人往的！” 那名副校长有些窘迫，连声说道：“是我的错，疏忽了，就给领导准备了一份。” 郭茹芸愣了一下，焦明艳表情也微微一顿，目光就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心里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学校只准备了一份，小吴不高兴了，又跟鲁光要了一份。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待会你让鲁光也去幼儿园那边。” “嗯。”焦明艳应了一声，冲鲁光招招手，让他过来。 叶子枫心情很不好，努力笑着跟校长道了别，出了门向东走，却碰到了在路边站着吸烟的袁义。 为了全力帮助精武小学搞好这次校庆，教育局也算全员出动了，除了必须留守的人员，局机关的基本都来了，还抽调了一些人员。 袁义今天穿得很利索，头发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乱蓬蓬的。 衣着利落的袁义，很精神，很帅气，而且很有气质，也怪不得当年被作为接班人来培养。 袁义已经知道了在叶子枫的主持下，名校打造分校的事情，这都是他当年想干而没干成的。 所以他对叶子枫又多了几分好感。 叶子枫对袁义印象也非常好，便说道：“焦局要去看看那所新建幼儿园，走，一块去。” “好。”袁义答应了一声，又拿出一支烟，对着快吸完的烟头点上，笑道：“进了校园就不能吸了，先在外面多吸几口。”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心里又想起了刚才司机小吴在学校里叼着烟的样子。 第221章 不被理解的痛苦 不一会，焦明艳和鲁光也跟了上来。 叶子枫问道：“鲁光，刚才怎么回事？小吴跟你要礼物了？” 鲁光有些支支吾吾，目光看向了焦明艳。 叶子枫加重了语气，问道：“是不是他也得要一份？” 焦明艳对鲁光说道：“区长问，你就说。” 鲁光说道：“他说刚才学校把您的那份落下了。” 叶子枫没说话，停下了脚步望着鲁光。 焦明艳训斥道：“说话啊，究竟怎么回事？” 鲁光的头上有点冒汗，擦了一把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可能刚才有点忙乱，给遗漏了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叶子枫尽管官职不高，但对学校来说，那也是重要领导，毕竟管理关系最直接，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遗漏的。 焦明艳说道：“算了，下次注意。” 袁义慢悠悠吸了口烟，说道：“区长那份是我送过去的。” 叶子枫的脸就有些难看，他下定了决心，下午回去就跟穆青说，车临时先让许静开着。 “走吧区长，先去看幼儿园。”焦明艳轻轻推了叶子枫一下。 四个人往前走，说起了精武小学并入精英中学的事。 叶子枫有些担心地问道：“精英中学能收得了那么多学生吗？现在不是人满为患吗？” 焦明艳说道：“没事，现在精英中学的学生差不多一半都是关系户，最多就是把关系户挤掉一些就是。” 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现在精武小学的学生，也有一半多都是通过各种关系进精英中学的，都是军区的孩子，咱们也一直很照顾。” 袁义在一旁叼着烟，冷冷地笑了笑，说道：“以前安排一个孩子进精英，听说有明码标价两三万的，还有五万的，这下好了，名额更少了，还不得炒到十万八万。” 焦明艳回头不满地瞪了袁义一眼：“你这张嘴能不能管住？整天乱说，有什么证据？” 袁义摇摇头叹道：“证据还不好找？遍地都是，就是你装看不见而已！你需要吗？你需要我就给你提供！” 焦明艳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别理他，他那张破嘴！” 在叶子枫眼里，焦明艳是极少生气的，他见过两次焦明艳带些着急的生气，还都是因为袁义。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焦明艳和叶子枫走在前面，袁义和鲁光走在后面。 仿佛是袁义刚才提到了那个话题，焦明艳靠近了一点叶子枫，小声问道：“区长，你朋友很多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很多吧。” 焦明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办那么多孩子入学？” 叶子枫又愣了一下：“什么孩子入学？” 焦明艳低声说道：“你司机小吴给鲁光已经塞了四个孩子了。” 望着发愣的叶子枫，焦明艳又轻轻地说道：“本来想过后跟你说的，区长，你心里得有点数，这个小吴我觉得胆子不小。” 叶子枫确实被惊到了，又联想到刚才袁义的话，连忙对焦明艳说道：“他怎么这么大胆，你可别乱给办啊！出事就不好了！” 焦明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心里有数。” 不过后面的袁义和鲁光还是听到了，袁义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证据吗？” 焦明艳恼火地回头瞪了袁义一眼，张张嘴最后又无奈地咽回去了。 鲁光说道：“区长，你放心吧，登记入学的时候，我会拿名单找您过目的。” 焦明艳对鲁光说道：“你给小吴说，凡是区长的，让区长直接找我，司机秘书的一律不接。” 鲁光点点头：“好。” 袁义说道：“别啊！鲁光，我教你，你就巴结他，说只要是叶区长的，多少个都没问题，他给你，你就接，而且给他打包票，你看他最后能给你搜罗多少个孩子来。” 鲁光没说话。 袁义又说道：“你就让他弄，越多越好，钱到手了，就容易当成自己的，几十万到手，花个五七八万也不心疼，最后你一个也别给他办，让他坐蜡去。” 焦明艳瞪了他一眼：“少出这些馊主意！” 袁义不满地说道：“你要现在告诉他，不给他办，他最多就是把钱一退拉倒，他有损失吗？这么恶劣的行为，受不到任何的惩戒，这合理吗？” 焦明艳瞪了袁义一眼：“你懂什么叫投鼠忌器吗？为了老鼠，把瓷瓶打碎吗？他出了事，区长脸上有光是咋的？不陪着一起难看？真不知道你脑子想什么！” 袁义笑了笑：“凡是敢张罗干这些事的，哪个后面没有一尊佛，你要这样想，那就任凭这些老鼠钻来钻去，搞得乌烟瘴气吧。” 叶子枫一直没说话，这时对焦明艳说道：“你要是有合适的司机，给我推荐一个吧。”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又看看袁义，没好气地说道：“袁义就不错。” 叶子枫责备地看了焦明艳一眼：“跟你说正事呢。” 袁义却笑道：“我觉得行，我给区长当司机兼教育助理，好好整顿一下教育的顽疾！” 焦明艳想发火，但最后只是无奈地说道：“好了，别说了，哪那么多顽疾！” 袁义冷冷地说道：“郭茹芸校长优秀吧？这么多年了，还把人家当外人？不就是当年学校刚从部队转地方的时候跟教育局闹了点不愉快吗？这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叶子枫听得一愣，他就觉得郭茹芸和焦明艳似乎隔着一层什么，现在听袁义一说，心里便一下雪亮了。 袁义又说道： “人家郭茹芸校长当时还是老师呢，领导之间闹矛盾，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当时还没参加参加工作呢，这些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哪一任领导对某个学校有意见，还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吗？这是传家宝吗？” “这不是顽疾是什么！” 焦明艳脸色有些愠红：“别说了！” 袁义却不住口，继续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要想精华教育再上一个台阶，就得把心里刘敏书记和宋杰仁书记的阴影打破了才行！好的留下，不好的该扔就要扔一边去！” 焦明艳不说话，胸口微微起伏。 叶子枫想起了那晚焦明艳喝多酒，叫着他坐在基地小山的山顶吹夜风的情景。 他现在倒是能理解焦明艳。 焦明艳也痛苦，也想改变，而且也在很谨慎的试探着改变。 那晚焦明艳说只跟他一个人诉苦，现在看也不是假话，袁义这么不理解她，她也没给袁义解释过。 第222章 充满羞愧 鲁光见状，忙拉了拉袁义，提醒道：“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这里人来人往的。” 袁义有些失望地看了焦明艳一眼，没再说话。 焦明艳也没有解释，继续往前走，只是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愉悦飞扬的神情，显得有些郁闷烦躁。 这所幼儿园不在路边，在一条长长的胡同的尽头。 胡同两侧是高墙，没有任何的店铺，只有两排不高、树冠却不小的乔木。 所以尽管是公共区域，但因为无人通行，倒更像是幼儿园自己的空间。 幼儿园在胡同两侧的墙上贴了一些类似交通规则的卡通画，墙下面还摆放着一些卡通雕塑，只不过是塑料的。 胡同上方有个木条做的网格，爬满了植物，走在这个胡同里，绿意盎然，清凉惬意，又有童趣。 走到一半的时候，幼儿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几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衣着落魄的男子，正在跟看门的年轻保安和一名幼儿教师模样的年轻女人在争吵。 年轻保安的一条腿似乎有点不利索。 焦明艳让鲁光过去问一下，原来是因为男人酗酒赌博，媳妇刚和他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女方。 这男人来是要把孩子接走。 这位女幼师是孩子的班主任，她给鲁光解释道：“孩子的妈妈反复叮嘱，不能让他接走，还给我们留下了法院判决书的复印件。” “我就要接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接！” 男子突然激动起来，甚至狂躁的跺脚蹦跃了几下。 女幼师有点害怕，尽管隔着电动门，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那名腿不利索的保安却上前了一步，挡在女幼师前面。 女幼师感到了安全感，大着胆子说道：“他根本就不是想孩子，每次接走孩子，都会跟孩子妈妈要钱！” “放屁！胡说！”男子又开始狂躁的蹦高。 这时园长得知焦明艳来了，也从楼里小跑了过来，让保安开门。 保安犹豫了一下，将门开了一点，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焦明艳见这男子情绪激动，一时半会恐怕也做不通工作，便让叶子枫先进去。 叶子枫正在往里走，那男子却突然拿出了一把刀。 “区长小心！”焦明艳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叶子枫，却被鲁光挡在了身后。 鲁光第一时间，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一个箭步就窜到了焦明艳和男子的中间。 那名年轻保安也下意识地护住了那名女幼师。 叶子枫背对着男子，看不清背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焦明艳的喊声和对面保安下意识护人的动作以及女幼师和园长惊恐的表情。 他刚想回头看，袁义已经冲过来一撞，他被一个趔趄进了门口。 那男子挥舞着水果刀喊叫着就要往里冲，袁义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一刻的袁义简直帅爆了，像香港电影里演的一样，他身子斜靠在电动门上，摸出烟，低头点上，吸了一口，冷冷地望着那名情绪激动挥舞水果刀的男子。 焦明艳反应还是快，先喊了一句“小心点袁义，”又让园长抓紧报警。 男子挥舞着水果刀逼近袁义，狂吼道：“让开！” 袁义冷冷一笑，脸上全是不屑，伸了伸胳膊：“来，捅胳膊，还是捅腿，还是捅肚子，我动一动都算我没种！来！” 男子真的挥舞着刀过去了，叶子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上前，却被园长死死拽住了：“区长危险！” 其实叶子枫上前也不是想和男子搏斗，他是想把袁义拉进来。 袁义却一动不动，刀尖真的碰到了他的胳膊，他还是冷冷的看着男子。 男子好像也怔住了，举着水果刀在半空，像是僵住了。 这时腿不利索的保安也已经到了门口，猛地扑了过来，将男子按在了地上。 男子挣扎着挥舞着刀子。 袁义愣了一下，也赶紧过去帮忙。 焦明艳见鲁光张着双臂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气得拍了他一下：“去帮忙啊！” 鲁光这才醒悟过来，也过去帮着去夺刀。 叶子枫此时也已经挣脱了园长的拖拽，他尽管不会和人打架，可这种时候，尽管有点害怕，但也不能干看着。 谁知他刚出来，又被焦明艳拖住了：“你别去了区长，别误伤了。”说完又解释道：“人多了施展不开。” 其实说来话长，但真实的时间也就二十多秒，不到半分钟，三个人就将男子制服了。 不过，保安和袁义的手和胳膊都有轻微的划伤。 派出所离这里很近，很快警车就开进了胡同，简单问了问情况，把男子拷上带走了，并叮嘱几个人去所里做笔录。 焦明艳的脸色很不好看，用一种叶子枫从来没见过的语气，把园长训了好大一顿。 在说到门口保安的时候，焦明艳越说越生气： “再三强调，再三强调，都当耳旁风！ 不是说要找安保公司吗？你弄个残疾人来干什么呢！万一那人刚才冲进来了，他能追上吗？” 叶子枫注意到保安的脸色涨得有些发红。 最后焦明艳又把袁义骂了一顿，叶子枫能听出，骂袁义跟骂园长还是不同，骂袁义更多地是因为他逞英雄。 袁义笑笑说道：“这种废物根本没种，真有种，他也不会在幼儿园闹。” 女幼师低低地说道：“是的，他去前妻那要孩子，被前妻的弟弟给揍了一顿，再也不敢去了，就一直来幼儿园闹。” 袁义笑笑说道：“怎么样？这种废物就是色厉内荏，吓唬人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保安，惋惜地说道：“你如果再沉住气等一会，他的气焰很快就没了。” 那年轻保安脸涨得通红，显得有些羞愧的样子。 焦明艳发完了火，看看叶子枫，担心地问道：“区长，你没事吧？” 叶子枫站在那，心中也是充满了羞愧。 在场的四个男人，就他没参与和男子的搏斗，反而还被焦明艳安慰。 他佩服袁义，但也佩服这名年轻保安。 毕竟保安也是勇敢和尽责的，他起码面对持刀的男子冲了上去，现在却还成了批评的对象。 看这架势闹不好还要解雇。 焦明艳见叶子枫出神，忍不住又担心地轻喊了一句：“区长？” 叶子枫苦笑了笑：“我离那么远，能有什么事，倒是咱们这位保安，很勇敢，很尽职。” 他本来想说“称职”，但想了想，还是用了“尽职”，这样和前面他们说的也不矛盾。 他关心地看了袁义和保安一眼，问道：“你俩没事吧？” 第223章 表达不满 袁义和保安的胳膊都有划伤，已经抹上了碘伏。 俩人都摇摇头。 袁义的表情是，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保安的神情则有些感激，可能是因为叶子枫刚才对的他正面评价。 经过这么一折腾，也没时间看幼儿园了。 看看表，走回去的时间都不够了，鲁光便打电话给小吴和教育局的司机，让他俩开车过来。 不一会，两辆车就一前一后到了。 院长很惶恐，一个劲的给叶子枫和焦明艳道歉。 焦明艳也没客气，又批评了几句。 叶子枫不好和焦明艳唱反调，只是在握手的时候轻声安慰了几句。 他又特意过去跟保安用力地握了握手。 袁义也不知从哪弄了一个纸盒子，抱着走过去对小吴说道：“送给区长的，开一下后备箱。” 小吴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 袁义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是两份，便将那个空纸盒子往里一扔，转身上了教育局的车。 “哎！”小吴愣了一下，不过看看后备箱里的两件纪念品的盒子，没再说话，将后备箱关上了。 叶子枫上了车。 两辆车向美食街驶去。 “那个袁义怎么回事啊？弄个破箱子直接往后备箱里就扔，差点砸坏了学校给的纪念品。” 小吴嘟嘟囔囔地说道。 叶子枫问道：“小吴，你以前是哪个单位来着？” 小吴说道：“行管局，现在的机关事务管理局。” 叶子枫“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到了美食街，以前的美食城换了名字，叫清雅食府。 还是陆颖在那负责。 陆颖以前是单纯的漂亮，现在可能管着七八十号人，显得比以前自信和从容了许多。 身姿也更加挺拔，多了的那一点小小的派头和气势，让整个人的气质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他看见叶子枫很热情，也亲热，亲自带着他去了房间。 老将军一行，已经离开，他们有省领导接待。 还有一些客人，市领导出面接待午餐，徐梦云和高守墨也去了。 剩下的大部分，由学校和教育局接待。 叶子枫的这一桌，主要是省市部门的领导。 因为活动结束到吃饭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大部分领导都回去了，留下的并不是很多。 留下的官职最大的是省共青团的书记姜明，他这次来是校友身份。 叶子枫这一桌的客人，走了一多半，焦明艳便安排鲁光从其他房间叫几个身份合适的来，否则十几个人的大桌，显得有点空旷。 叶子枫喊住了鲁光，他对姜明说道：“书记，咱们人别添了，换个小房间行吧？” 姜明不到四十岁，人很随和，立刻欣然同意。 他或许本就不想人多，但是客随主便，加上是学校毕业生的校友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叶子枫一提，他马上就表示赞成。 换了个小房间，五六个人，倒是很紧凑，说话也方便。 一聊才知道，姜明是前东州市市长，后来省政协副主席姜浩天的儿子。 叶子枫发现他碰到的级别高一些的领导，好像背景都不简单，有些看似没背景的，也可能是他不知道。 因为是中午，有些领导下午还有公事，所以酒喝得不多，大家都很客气，互相留了电话。 叶子枫也有些心不在焉，他惦记着换司机小吴的事。 吃饭完，还没到院里，他就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问她下午能不能到他办公室一趟。 江若影很快就回了个“好”。 叶子枫算算，已经快一周没见江若影了。 来到办公室，给江若影发了条：到了。 江若影很快下来了，手里提了个包。 台办在六楼，政府在七楼，而且也巧，他俩的办公室是一个房间号，上下楼正对着。 江若影笑笑说道：“以后你到了办公室，使劲跺跺脚就行。” 叶子枫摇摇头：“还是不要，万一你屋里有人多尴尬。” 江若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没点幽默感。” 说完，从带的包里拿出了几样东西，一瓶金门高粱酒，一小罐一条根，还有一小盒凤梨糕，一罐高山茶。 江若影送东西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悄悄放在沙发一侧没人看见的地方。 她则是一样一样摆在了桌上。 “去了趟台岛，给你带了点小特产。”江若影笑着说道。 叶子枫有点惊奇：“什么时候去的，怎么我一点都没听说？” 江若影抿嘴笑了笑：“该给你汇报一声的，但想了想算了。” 叶子枫倒是担心别人看见，趁江若影冲茶的功夫，他拿起一样样端详了一阵，然后收了起来。 他觉得江若影和别人真是不一样，刚出了国，现在又去了台岛，对别人来说很难得的机会，她却跟串了个门一样。 江若影说道：“这次去的时间短，过几天我再去一趟，多呆几天。我准备写点东西，现在台、侨的一些渠道很好，一些东西可以到上面。” 叶子枫想到了以前枫影就喜欢分析判断时事，点点头：“那倒是真的适合你。” 江若影愣了一下，不易觉察地扫了叶子枫一眼：“我适合吗？” “对啊，”叶子枫刚想说你不就喜欢这些吗？却突然想起那是网友枫影，而不是面前的江若影，便赶紧住了口。 江若影盯着叶子枫看了半晌，突然抿嘴一笑，说道：“没想到区长你还挺关心我，对我这么了解。” 叶子枫笑笑，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司机小吴的事。 江若影说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叶子枫问道：“那我直接跟小吴说？” 江若影摇摇头：“不要，让其他人说，谁给你安排的这个司机？” 叶子枫说道：“穆青主任。” 江若影说道：“那你就跟穆青说！” 叶子枫刚想问怎么说，江若影已经继续说道： “不必说任何原因，只带些不满意的情绪即可，尤其要适当表达出对穆青的不满。” “你上午刚参加了教育的活动，穆青一定会跟教育局打听的。” 江若影看看叶子枫，继续说道：“区长，从你嘴里不要说小吴的任何不是，只要让穆青感觉到小吴给他丢了脸，让他还得罪了你就可以了。” 第224章 有点失礼 江若影说道：“你再选司机的时候一定要慎重，没有合适的宁可缺着，让许静开，或者从部门临时找个年轻人来开。” “司机的文化程度一般都不高，思想受到的束缚更少。职业上说，又是比较近的身边人，这在传统意义上说属于小人范畴。小人的特点就是恃宠而骄，远则怨，近则不逊，你越柔和没架子，他越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叶子枫点点头，他觉得小吴就是这样。 江若影又说道：“同样的事，凶狠残暴的人做了，小人就会畏惧害怕，善良柔弱的人做了，小人就会心怀怨恨，甚至想伺机报复。” “你现在有点过于柔和，处理很多事不果决，不如就交给穆青处理吧，他手段多，效果也比你好。” 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尴尬，他觉得江若影现在说话越来越直接了。 江若影看看叶子枫，说道：“司机这个位置还是很特殊的，以你的性子，我建议你超然一些，就像油和水，我不赞成搞成类似心腹那样的，成了利益结合体，你现在这性子，将来不好驾驭。” 叶子枫点点头，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他记得以前枫影聊天时谈到过御戎，是诸侯战车的司机，地位很高的，这个职业现在虽然地位低了，但依然有它的特殊性。 但是江若影今天仿佛没太多时间，又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叶子枫坐在那想了想，去了穆青的办公室。 穆青正在签文件，马新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见叶子枫进来，俩人就站了起来。穆青笑着问道：“叶区，有事？” 叶子枫说道：“让小吴回去吧，临时先让许静帮我开着车。” 没等穆青说话，叶子枫说了句“下次再找的时候注意一点”便转身走了。 尽管叶子枫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但脸上也没有往日随和的笑容。 快下班的时候，穆青过来了，说他已经狠狠批评了小吴，让他回原单位了，小吴也已经把东西送还给学校了，并对叶子枫表达了歉意，说如果叶区有合适的，他马上安排。 晚上有个应酬，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孙瑜来了。 孙瑜以前出差时什么东西都不会买，孙母为此还埋怨过她。 现在她倒是上瘾了，只要看到小孩的漂亮的玩具或者衣服，就总忍不住买几件。 前几天出差，又带回了几件。 孙倩见叶子枫回来，便重新沏了茶。 叶子枫和孙瑜坐着喝茶，便聊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说到那位老将军的时候，孙瑜说道：“这都是资源，非常稀缺、非常宝贵的资源，你得善于利用。” 叶子枫也没当回事，地位这么悬殊，又是一面之缘，再说他也没那个本事。 孙瑜见他这样，知道说了也白说，不过还是说了某老的事，他培养的人，省级以上有很多，还有两个更厉害的。 他家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是听说精华区的某个学校，隔几年都会去一次，某老也总是亲自见面接待。 孙瑜说道：“有时候，一句话，能顶一个人一辈子的努力。” 叶子枫岔开了话题，说到了司机的身上。 孙瑜一听就有些生气，不是生小吴的气，是生叶子枫的气。 “你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人，这些事上干嘛！两秒钟就决定的事！” “都是工作，分工不同，谈什么感情！” “他的正当利益，你要满足和保障，其他的，你管那些干嘛！”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的车还停在楼下，心想给孙瑜当司机，也确实够辛苦的，这么晚了，一会还要再送她回家。 孙瑜说道：“这都是你情我愿双向选择，你家有孩子，有老人，是你的事，如果觉得这个工作不合适，他可以提出来，咱们也可以力所能及帮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但是你不能说，你又要继续干这个活，又有各种理由干不好，谁欠你的？” 孙倩在屋里听着孙瑜的声音越来越高，便走了出来：“又吵什么呢！这又不是在你单位！” 孙瑜叹了口气，降低了一下声音，问道：“换了吗？” 叶子枫点点头：“嗯，先让他回去了，我现在担心，如果下一个还不合适怎么办？” 孙瑜说道：“不合适就换！这有什么好顾忌的，顾忌这顾忌那，什么都别干了！” 叶子枫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就聊到了幼儿园那惊险的一幕上。 孙瑜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幼儿园的保安力量确实得加强，这几天我也得安排一下。” 叶子枫本来觉得是个偶发事件，并没有太在意，现在见孙瑜立刻就想到了加强保安力量，心想自己要不要也给高守墨汇报一下。 ******************** ******************** 布市的议员代表团还是来了。 这次交流访问不但行程推迟了，人员也有变化，而且行程也被压缩到了五天。 整个代表团里，只来了一位老头议员，他是上一任议会的副议长，这次选举下来了。 其余随行的都是学生。 据说是为了避免敏感，先以学生交流试试水温。 双方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尴尬。 江若影又出差了，而且她现在也不管外事这一摊了。 没有了她的沟通和安排，多少有点乱了套。 外办只有四个人，还都不懂外语。 除了新主任刘铁军，还有两位五十多岁的副主任，基本也是在其他部门干的不怎么样，然后被调到外办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办公室主任，四十岁左右，也不懂外语。 因为上一次去罗国对接，是夏曼区长和江若影去的。 现在江若影不在，徐梦云便让夏曼负责接待事宜，代表团到了以后，和教育有关的交流由叶子枫陪同，和文化有关的交流由文叶秋陪同。 夏曼给外办和相关部门开了会，做了一番交代，也没太往心里去。 她现在忙着观摩的事，有点顾不上这些事。 外办主任刘铁军和一位副主任去京市接机，临时从京市外国语大学找了一个学罗语的研究生，勉强算是把人从机场倒到车站，然后坐高铁回的东州。 他也没及时汇报，导致区里没安排人去车站迎接。 也可能是刘铁军觉得就一帮小孩，没有必要兴师动众。 他联系了一辆中巴，径直将一车人拉到了宾馆。 对方带的行李很多，都是那种很大的箱子，出车站时费了好大劲。 刘铁军也只能帮帮议员老头，其余的那些学生就只能靠自己了，搞得满头大汗，有些狼狈。 第225章 有点乱套 因为是政府之间的交流，徐梦云没有出面，而且她最近也有点顾不上，市里第一次观摩就要开始了。 今年是第一次搞这种观摩，声势很浩大，用六天时间，把十二个县市区统统走一遍。 每个区县半天时间，准备四到六个观摩点。 东州市四大班子的一把手全部参加，所有市委常委和副市长全部参加，二十几个大部门的一把手参加，十二个县区的县区委书记和县区长参加。 市委书记王天河说，你们平时都捡着好听的说，都是捡着好看的让我看，这次就让你们拿出最好看的，大家互相比一比，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这些观摩点全部看完后，召开会议，现场打分，现场公布。 而且这个分数，还要计入年底的总考核。 因为是第一年搞，各个县区压力都很大，万一到时候在会上直接宣布是倒数第一，书记和县区长的脸也确实没处放。 因为这种倒数第一，不仅是工作不行，说明人缘也不行，必然是尴尬万分。 有些落后的区县都各显神通，一个是书记和县区长去找市里的常委和副市长们，让自己县区的部门也去对接市里的部门，恳请多打点分。二是派人打探同样落后区县的观摩点是什么情况，做到知彼知己。 尽管只差一名，但倒数第二，要比倒数第一好受很多。 得了倒数第一，全市公布，以后县区长和县区委书记开会时再想吹都没了底气，只能说些知耻而后勇的话了。 徐梦云则不一样，她要争第一，第二她不要！ 她准备了四个观摩点，一个是夏曼新引进的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填补了汉江省某项空白，另外三个点是谢飞的，两座大型综合体，一个拆迁现场。 准备工作内紧外松，这次观摩的相关准备工作，除了徐梦云、高守墨、夏曼和谢飞外，就只有几个相关部门和属地街道知道。 朱迎也知道一些，徐梦云给她下了死命令，观摩期间，绝不允许出现意外！ 朱迎压力也很大，并不比夏曼和谢飞小，万一观摩的时候，有群众喊冤或者打了条幅，甚至堵了路，以徐梦云那么要面子的性格，估计能把她给调整了，尽管她是市管干部。 朱迎除了安排盯紧重点人员，她还反复和两办督查室以及交警等部门和相关街道研究，每两个观摩点之间，都制定了一到两条后备路线，以应付突发情况。 徐梦云是在给这几个人开会时，听说了区里没安排人去接站，脸色顿时不太好，说了高守墨和夏曼几句。 外交无小事！ 高守墨也有点难堪。 夏曼解释了一下，说最近精力都在观摩点上。 徐梦云就听不得这些解释，冷哼了一声说了三个字：“兼顾好！” 散了会，夏曼苦着脸对高守墨说道：“不行让子枫先靠一靠吧，我这边确实忙不过来了。” 高守墨想想也是，毕竟观摩才是现在区里的头等大事，便让穆青给叶子枫说一声，晚上的接风晚宴让叶子枫一块参加。 结果接风晚宴时，又出了岔子。 因为沟通不畅，对方出现在宴会大厅的时候，不管议员还是男学生，都是隆重的正装，女学生们也穿得很隆重。 很多还背着很长的大包，像是乐器。 五月的东州，温度已经很高。 这群人的西服又是特别厚实的那种。 而精华这边，则都穿着短袖。 叶子枫一见对方的穿着，就知道坏了，心想咱们号称礼仪之邦啊，这下可失了礼了。 刘铁军还没意识到，他还在继续跟叶子枫抱怨着跟这帮外国人坐中巴车回来时被呛得喘不过气的痛苦经历。 叶子枫顾不上理会他，赶紧给白宇打电话，让他提醒守墨区长和夏曼区长穿正装。 然后又让许静把衣服从车里拿上来。 区级以上的领导，因为经常要出席一些正式场合，所以一般在办公室或者车里都会放一套西装备用。 但是其他人就来不及准备了。 晚宴上，只有高守墨、夏曼和叶子枫穿着正装，精华区的其他人都是短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更要命的是，临时请的那位罗语翻译，因为学校有个重要的事，临时回去了。 好在对方都会英语，这边临时把白宇和许静喊来坐下。 白宇坐在高守墨旁边，许静坐在夏曼旁边，这俩人英语还能跟对方比较顺畅的交流。 按东州的惯例，一般是客随主便。 应该有的流程，要先走完。 但对方可能也有礼仪，为了表达尊重，还没到该他们讲话的时候，那位议员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了一大通，而且是说的罗语。 罗国的学生，把罗语翻译成英语，白宇和许静再把英语翻译成汉语。 可能每道中间商都会截留一部分。 往往老头说了一大段，到了白宇和许静这里就很简单的几个字了。 幸亏议员老头听不懂中文，如果他知道他精心准备的优美的语言被翻译成七零八落的短语，估计得失落得不行。 好在，议员老头说完之后，大家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尽管没听明白，但用掌声告诉老头，你讲得特别好。 老头一看掌声这么热烈，还都面带热情的笑容，更来劲了，让学生们现场演奏。 这下彻底打乱了节奏。 这群学生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东欧人看上去比较早熟，女孩个个肤白貌美，男孩个头也高，都在一米八以上，有几个差不多要一米九。 叶子枫不太懂这些乐器，许静告诉他那是大提琴，那是什么管。 因为离得远，他也没听清，索性不问了。 总体上，整个晚宴，尴尬而热烈。 大家笑容满面地送走了外宾后，高守墨的脸就沉了下来，他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说夏曼，把刘铁军狠狠批了一顿。 刘铁军也很无辜，他也已经很尽力了。 这两天没白没黑，凌晨接站，觉都没睡好，回来又忙活到现在，还在车上差点被那股和香水味掺和的味道熏个半死。 高守墨给徐梦云做了汇报，现在外办担不起这项工作。 徐梦云想了想，说道：“让商务局接吧。” 商务局是由以前的外经贸委和商贸局合并的，外经贸委以前有过和国外企业对接的经验。 第226章 心中不快 商务局是由以前的外经贸委和商贸局合并的，外经贸委以前有过和 国外企业对接的经验。 说有经验，其实也就是有一个六级英语的人，很久以前跟国外企业对接过几次。 那时，全区只有他一个人是英语六级，所以基本上和国外对接都是他来。 但现在，像许静这些人，基本都是六级了。 白宇尽管只是四级，但交流也完全没问题。 夏曼带着那人来叶子枫办公室，介绍了一下。 那人叫李振，四十多岁年纪，眉目端正，说话也客气，但叶子枫隐隐觉得到这人眉宇间有点死犟的呆板，尽管表面看不出什么。 叶子枫别的本领没有，但是他感觉自己看人有点准。 可能是环境促成的，从小到大，他都是喜欢静静地躲在一边观察别人，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天生就有这种敏感。 李振工作倒是很认真负责，接手后立刻与对方沟通，把几天的行程都详细的列了出来。 包括几点酒店出发，几点结束考察，哪个环节哪些人参加，午餐在哪个酒店，晚餐又在哪个酒店。 比起刘铁军，李振应该说是周密多了。 但要论这些，其实谁也比不了两办的年轻人。 叶子枫顺手拿给许静看的时候，许静只扫了几眼，就给李振提了好多处需要完善的地方。 李振走后，叶子枫问许静：“这几天你如果没其他事，一块跟着吧？” 许静脸色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容，点点头：“我听区长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一共五天，我陪三天，文区长陪两天，你选一天跟着吧。” 许静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感动：“谢谢区长，去圣庙那天我跟着吧。” 许静走后，叶子枫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希望许静跟着的，但心里又总有点过不去。 尽管许静从不表现出什么，但叶子枫是能感觉到他还是更喜欢在屋里看书或者写点东西的。 在叶子枫眼里，许静就像一匹随时能生出两翅去空中翱翔的天马，如果让他干拉车拉磨的活，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议，但叶子枫却就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有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看学校，看文化体育设施，还有两次座谈。 李振安排的还算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岔子。 叶子枫观察李振，感觉人还是比较周到，工作也不惜力，总体挺不错的一个人。 不过四十岁冒头了，仍然是个科长，连副局长都没解决，就不免让人有些奇怪。 何况，当年他的学历，在全区也算是上等了。 最后两天，去了江汉省几处有名的景点看了看，其中就有着名的圣庙。 这一天，许静跟着。 因为请了导游，李振负责翻译，叶子枫也就没跟着，自己随便溜达着看。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千百年的苍松翠柏，让古朴的院落更增添了几分深厚的底蕴。 许静一直跟着叶子枫，每到一块石碑前，他都会给叶子枫做一些讲解。 许静的讲解跟导游不同，他讲得简单，却又结合历史背景，尽管从不表达强烈的观点，但总有种深意在里面。 尤其是他那种轻描淡写，那些典故信手拈来的样子，让叶子枫很佩服。 谁说读书无用，要看读什么书，怎么读。 许静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带着的气质，跟其他年轻人还是很不同的，叶子枫觉得就是因为读书多，思考多的缘故。 刘铁军也一直跟着叶子枫，但他一开口，就容易把许静的格调拉下来。 五天下来，总体还算顺利，但磕磕绊绊也不少。 主要的矛盾集中在刘铁军和李振身上。 因为接待的任务主要归了商务局，所以接待的费用也从外办拨到了商务局。 刘铁军说了什么都不算了。 他本来订的几个酒店，李振都给他换了，这让他很不满意。 每次吃饭前，一有机会，他就在叶子枫面前絮絮叨叨，说外宾来就要尝中国的特色菜，东州的特色菜，李振安排的这几家酒店商务性太强，根本没有特色。 叶子枫每次只是笑笑，并不往心里去。 这也怪不得别人，是刘铁军自己一开始出了那么多纰漏才导致徐梦云和高守墨换接待部门的。 但是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叶子枫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 那天是最后一个景点，没有出东州，在东湖区。 那景点附近有一条着名的商业街，逛完景点后方方便安排他们去购购物。 东湖区还是很繁华热闹的，商业气息浓厚。 那位议员对景点不是很感兴趣，简单转了转就去了那条着名的商业街。 他买了一部相机，花了四千多元，有点爱不释手。 午餐前，还有个游船项目，他站在船头用新相机兴致勃勃地拍摄，结果在一处狭窄的河道处，游船与对面的一艘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碰撞很轻微，两艘船上的人都没有受影响，除了那位老头议员。 他站在船头，身体一晃，乍惊之下，手没拿稳，相机掉河里去了。 老头望着河里，难受得要死。 回到船舱，也一直闷闷不乐。 刘铁军对叶子枫说道：“老头马上就要回去了，你看这心情！要不咱们给他买个新相机得了，反正这次接待拨了二十多万，肯定也没花完。” 叶子枫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 刘铁军去跟李振说，说了半天李振没反应。 刘铁军就气呼呼地回来找叶子枫：“区长，我说话没用，得你下命令！”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李振叫过来，问他给老头买个新相机合适吗？ 李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给领导汇报一下问问吧？” 叶子枫点点头：“那你抓紧去问吧，下午吃完饭就走了。” 一直到午餐，李振也没说相机的事。 叶子枫又问了一遍，李振还是支支吾吾。 这时老头的情绪也已经转好了，谈笑跟往常无异，叶子枫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227章 什么样的人物？ 下午，本来预定的是叶子枫将他们送到车站，然后由刘铁军和李振等人陪着去京市，晚餐后送去机场。 临出发前，叶子枫给高守墨汇报了一声。 高守墨说道：“如果手头没有太紧急的工作，你亲自去京市送一趟吧？” 叶子枫从小到大，还没去过京市，也想去看看，便立刻答应下来。 到了京市，先找了一家宾馆入住。 快晚餐的时候，李振突然一脸兴奋，兴冲冲地来找叶子枫，说道：“区长，晚上我们局长也过来！” 叶子枫也没太在意，点点头。 李振刚走了没一会，刘铁军过来了。 这几天他可能吃了好几肚子气，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叶子枫打岔说道：“刚才李振过来说，他们局长晚上参加。” 刘铁军愣了一下：“商宾要来？” 商宾这个名字，叶子枫并不陌生，他已经听过不少次了。 最初第一次分管部门聚餐时，大家说起人社局长周天刚的资历老，就提到过商宾。 说跟周天刚资格差不多老的，全区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现在的发改委主任谢天华，他是当年的西川镇镇长。 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商务局长商宾。 这三个人都是二十八九岁就当了乡镇和部门的一把手，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却没能再上那半步。 尽管已经听说了很多次，也风闻这个人强横霸道，但却一直还没真正见过面。 他问刘铁军：“商局长这人怎么样？我还没接触过呢。” 刘铁军似乎心有余悸，一副有点怕但又不服气的样子，说道：“区长你都来了这么久了，他都没给你报到吗？” 叶子枫一听这话带些挑拨的意思，便笑笑说道：“不分管，平时也打不着交道。” 刘铁军却不满地说道：“不分管就不是区长了吗？他就是自大，不把你放眼里。” 叶子枫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你没来我分管部门的时候，不也没来给我报过到吗？ 过了一会，李振敲门进来了，又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敲门都显得急促。 一进来就说道：“区长，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叶子枫看了看表，还不到五点，便问道：“不是六点吃饭，然后八点出发送他们去机场吗？” 李振说道：“我们局长今晚要赶回东州，所以提前了。” 叶子枫见李振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心里就有些奇怪，先不说自己是个副区长，起码还有那么多外宾呢，难道都迁就你一个人？ 而且提前也不沟通 、商量一下？ 他没说话，转头看看刘铁军。 他本以为刘铁军是看这看那都不顺眼的人，必定对这样的安排有不满和牢骚。 谁知，刘铁军却没说话。 叶子枫笑了笑，看来刘铁军也有点怕这位商宾局长啊！当着李振的面，他不敢说商宾的坏话。 李振见叶子枫不动，便又催促道：“区长，咱们赶紧下去吧，局长已经等着了。” 叶子枫到这时，心里也没有生气，他本就是柔和的性子，便起身对刘铁军笑笑说道：“走吧，刘主任。” 刘铁军抬眼看了看叶子枫，神情似乎有点失望。 下了楼，来到就餐的房间。 房间不大，六人的小房间。 叶子枫皱了皱眉，问李振：“和外宾分开吃吗？” 李振说道：“我已经把外宾送去机场了。” 叶子枫虽说是如水的性子，即便不高兴，也是心中隐隐不快，但此时，却觉得胸中腾得就升起了一股火。 这么大的事，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汇报。 叶子枫压着火，看看李振，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如果我不问，你到现在还不说，对吗？” 李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局长安排得急，我赶紧去协调车辆，司机还在外面......还得在机场那边安排晚餐......忙得手忙脚乱的，刚回来，局长这不又说吃饭提前，我又赶紧去请您......” 李振喋喋不休地说着。 叶子枫有点听不下去了，看李振的神态，丝毫没有觉得他自己做错，反而有点表功的感觉，像是把一件棘手困难的工作给解决了一样，尽管还努力保持着谦虚低调，但仍有点洋洋得意之色在脸上不时浮现。 叶子枫突然有点明白，眼前这个李振，为什么这么多年仍然是个科长了。 尽管工作尽心尽力，也认真负责，但是对一些事的判断，已经不能用迟钝来形容了，是方向性的错误，连他这个初入官场的小白都不如。 他没了发火的冲动，只是淡淡地打断了李振，问道：“对了，你们局长人呢？” 李振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停止了汇报他下午的辛苦，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没接通，李振在屋里走来走去。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李振变得点头哈腰：“局长，奥，好，好的，我明白，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李振仿佛长长松了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说道：“区长，我们局长说稍等一会，他马上就下来。” 刘铁军是话多的人，说的话不是发牢骚，就是在发骚前的铺垫。 但现在，他倒很安静，就坐在那，不时观察着叶子枫的神情变化。 叶子枫心中的确是非常不快，但压制不快，对他来说并不难，家常便饭了。 而且此时，他心中已经没有多少不快，更多的是好奇，从李振和刘铁军两个人的态度和神情上看，这个商宾肯定是个让人畏惧的人。 房间里没有沙发，他懒懒地拖过一把椅子，放松地坐下来，一语不发。 李振几次说话，他都没理，仿佛在出神。 李振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了点什么，说了句：“我去看看局长来了没？”便匆匆出门了。 李振刚一走，刘铁军就立刻起身了，仿佛已经憋了太久，但没敢像往日那般大声，拖了把椅子紧挨着叶子枫，压低声音说起了商宾的霸道。 说商宾当局长，对他一半的副职都动过手，尤其是一位叫白竹清的，据说当着好多人，直接扇了两个耳光。 这些传闻，叶子枫在无意中也隐约听到过。 他一直没做声，半晌他突然转头问道：“你跟商宾共事过没有？” 刘铁军脸上变得有些扭捏，没等他说话，叶子枫又问道：“他跟你也动过手？” 刘铁军的肤色微黑，但此时也能看出有些泛红。 叶子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脸转回去，继续一副出神的样子。 但是他心中却很诧异，刘铁军可是人高马大，看着就孔武有力，而且脾气看上去也不好。 连刘铁军这样的人都敢打，这个商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228章 不给面子 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 商宾才终于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三十七八岁年纪，个头不高，皮肤白净，小巧玲珑，齐耳短发，显得年轻活力，年轻时估计像个瓷娃娃一般。 李振本来坐着，立刻就弹了起来。 刘铁军看着叶子枫，见他站起来了，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哎呦，区长，久等了。”商宾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神情，大步走过来伸出手，眼睛却懒洋洋地望向了桌面，对李振训斥道：“怎么还没上菜？！！都几点了？” 叶子枫心想这是给我下马威吗？ 商宾五十四五岁年纪，中等个，骨架大，偏瘦，目光偶尔散发凌厉的光芒，比如刚才跟李振说话时。 叶子枫淡淡地伸手握住了商宾的手，只是笑了笑。 商宾看似架子很大，也很强势，但不知怎的，对叶子枫造成的压力却很小。 所以叶子枫也没有以往那种强烈的拘束感，只是感觉商宾身上有股江湖气。 叶子枫也是有心试试自己的直觉准不准，便打定了主意，今晚就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看商宾怎么表演。 商宾看看叶子枫，一边拉着叶子枫手上座，然后他坐了主陪位置，笑着问道：“区长饿了吧？” 叶子枫抬手看看表，说道：“还行，本来定的六点吃饭，现在还没到时间。” 这时李振已经出去把服务员叫了进来，拿过一张菜单给商宾看。 商宾随手接过，扫了一眼，递给叶子枫：“请区长看看。” 叶子枫笑着摆摆手：“我都可以。” 商宾看了叶子枫一眼，转手递给了站着的那个女人，然后拍了拍副宾的位置：“来，你坐！” 商宾没有给叶子枫介绍这个女人，女人也没有自我介绍。 叶子枫看了她一眼，目光就转向了刘铁军。 刘铁军脸色有些尴尬，商宾从进屋后，唯一没理的人就是他。 这时见那女人坐副宾，便自己坐在了三宾位置上。 其实一共就五个人，主副陪和主副宾四个人坐好后，其他位置都一个样了。 今天的酒杯不小，应该是三两三的杯子。 商宾吩咐服务员上酒，但他自己只倒了一丁点。 女人说道：“哎，你怎么倒酒了？” 商宾给叶子枫解释：“区长，我年轻时喝太多，把身体喝垮了，现在喝不了酒，但是为了陪区长，我今晚必须破破戒，喝点！” 叶子枫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没有不满，但客气话也没有，就只是笑笑。 商宾微微有些尴尬，李振插话道：“我们局长平时不喝酒。” 刘铁军张张嘴，但没说什么。 叶子枫仿佛没听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一般情况下，是要等主陪敬完第一杯后，才开始动筷的。 商宾转头问女人：“你喝点吗？” 女人摇头：“不喝了。” 商宾点点头：“不喝就不喝吧。” 说完对李振和刘铁军喝道：“你俩都倒满！” 俩人点点头，服务员过去给他俩倒满。 商宾举起杯，说了一番祝酒词，跟叶子枫碰了碰，说道：“区长，咱们六六大顺，事事如意，六口把这杯喝完吧。” 叶子枫笑笑：“随意吧。” 商宾正色道：“区长，第一次喝酒怎么能随意呢！来，事事顺！第一口！” 商宾说完，举起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叶子枫也抿了一小口放下了。 叶子枫今天是没打算给商宾面子的，而且对此他毫无压力，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他甚至有点搞不明白李振和刘铁军为什么这么害怕商宾。 商宾有点不乐意了，端起叶子枫的酒杯：“区长，这一口也太小了吧，我担心你后面压力大。” 叶子枫依然只是笑笑，也并不去接杯子。 商宾举了一会，放在了桌上，说道：“我知道了，区长喜欢喝快酒，最后一口闷。” 叶子枫笑笑，夹了口菜吃。 商宾又带了两杯，说了很多话，提起了区里的有些人，提到那些人，他都是直呼其名，包括夏曼。 夏曼还是个小姑娘时，他都已经是副镇长了。 不管商宾说什么，叶子枫只是微笑，也不接话。 这似乎让商宾有些别扭。 突然，商宾对李振说道：“给议员老头的相机买了没有？” 李振欠了欠屁股：“买了，已经给他了。” 叶子枫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但刘铁军已经张大了嘴，望着叶子枫。 商宾看看叶子枫，见他神色如常，好像有点按捺不住了，对叶子枫说道：“妈的，当时我就训了李振一顿，这点屁大的事也给我打电话！他妈的我一天这么忙，为了个三四千块的东西给我絮叨!” 商宾说话逐渐开始带“妈”了。 “妈的，我好好骂了他一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回来！” 商宾骂完，还一脸的余怒未消，把杯子端了起来：“来，他妈的，第四杯！” 李振赶紧端起杯子仰头喝了，差点全部喝完。 刘铁军有些紧张地看着叶子枫，但目光中又闪烁着一丝兴奋。 叶子枫迟迟没有端杯，他将目光望向了李振，淡淡地问道：“李振，相机给议员了？” 李振点点头：“给了。” 叶子枫微微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给的？” 李振说道：“送去机场的路上。”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那就好。” 商宾一直举着杯子，脸上有些不好看。 叶子枫说完，这才端起杯，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了。 商宾盯着叶子枫，半开玩笑地说道：“区长，还有两口就得喝完了，我以前可是给人灌过酒的，不信你问铁军。” 刘铁军没说话，看看商宾，看看叶子枫。 “妈的，让你说话呢！有没有！” 商宾冲刘铁军骂道。 刘铁军似乎不想说，但迫于威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有。” 叶子枫没说话，淡淡地夹菜，不过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学点本事傍身。 毕竟这个身体，素质太好了。他以前都拉不了引体向上，但这个身体却能轻松拉七八个。 而且，原身还是天天泡在酒场里。 他感觉不管随便练点什么，效果应该都会很好。 他想这些，倒不是为了对付商宾，商宾那似乎被掏空了一样的身子，明显没什么威慑力。 商宾把筷子一放，问道：“区长，你平时就这么不爱说话吗？” 叶子枫淡淡笑着点点头：“是。” 商宾看看叶子枫，眯起了眼睛，甚至带丝冷笑：“那区长你平时也是喝这么少吗？” 叶子枫看看商宾，笑笑说道：“这个根据主陪来，主陪喝得多，一般我就喝得多。” 商宾点点头：“区长你是对我有意见啊！”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没肯定，也没否定。 第229章 当年威风 商宾冷冷地说道：“区长，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来，你说，怎么才能把这杯酒喝了！” 叶子枫笑笑：“你倒满，我陪你一块喝了。” 商宾盯着叶子枫，眼神逐渐有些发冷，不过随即他就哈哈一笑：“那算了，区长你爱喝不喝吧，我还得留着我这条命多享几天福呢。” 说完把他酒杯里本就不多的酒直接撒在了地上，倒上一杯茶，转身对女人说道：“他们喝酒，咱俩喝茶。” 女人端起杯子跟商宾一碰：“祝贺今天招商顺利。” 叶子枫并不在意，端着酒杯起身，先走向了李振：“来，李振，这两天辛苦了，敬一杯。” 李振端着酒杯站起来，显得很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目光不时瞟向商宾。 叶子枫轻轻碰了一下李振的杯子，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便绕过他走向了刘铁军。 刘铁军连忙站了起来。 叶子枫见刘铁军杯子中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便笑着问道：“还添点吗？” 刘铁军仿佛来了豪气，招手叫服务员拿过酒瓶来，他一把拿过酒瓶，自己咚咚咚倒满。 “区长，我干了！”刘铁军一饮而尽。 叶子枫有些意外，举起杯也想一饮而尽，刚喝到一半，却被刘铁军死死拽住了。 “区长，太多了。”刘铁军说道。 叶子枫笑笑：“这几天老哥辛苦了，我敬老哥！” 刘铁军见叶子枫执意要喝，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咚咚咚倒满，说道：“区长，我敬你！” 两人同时仰头将酒喝了进去，叶子枫将酒杯一放，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也没看商宾一眼，径直出门走了。 出门也就走了五六步，就听到了里面玻璃杯子碎裂的声音以及几句不好听的话传了出来。 回到屋，叶子枫洗了个澡，回想着今晚自己的表现。 当时没觉得什么，但是回想起来，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好像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难道是原身的风格？好像也不是，他更凌厉一些，不像他这样淡然柔和。 过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房门被敲响了。 叶子枫装作没有听到。 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一看是刘铁军打来的，便接通问道：“有事？” 他这次没称呼“刘主任”。 刘铁军似乎也并不以为意，问道：“区长，你不在房间吗？” 叶子枫知道刚才敲门的是他了，便说道：“在房间，你过来吧，我给你开门。” 一会，门又被敲响了。 叶子枫开门，让刘铁军进来。 刘铁军开始喝了接近三两，后来又跟叶子枫两口喝了六两六，这就接近一斤了，不知道后面他喝没喝，但是黑脸通红，明显是喝得有点多了。 他坐下后，先给叶子枫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区长，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不给商宾面子的。” 叶子枫说道：“我没给商局长面子吗？应该还好吧。” “刚才气疯了，摔了好几个杯子。” 刘铁军说完，看看叶子枫又说道：“不过区长，商宾年纪大了，脾气比以前小多了，以前他真敢跟副区长掀桌子的，而且掀了不止一次。” 刘铁军打开话匣子，说起了陈年往事。 商宾很年轻就当了镇长，后来乡镇分成了三个街道，他当了街道书记。 他当书记的时候，办事处专门有几个年轻人伺候他。 商宾喜欢披着大衣，肩一抖，后面就有人接住。 甚至连街道的二把手，办事处主任，也给他接过。 要是掉在地上，轻则骂一顿，重则直接动手。 叶子枫听得好奇，觉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他问道：“他怎么这么厉害？” 刘铁军压低声音说道：“区长你不知道，二十年前，法制不健全，社会也乱，那时候每个区都有几个横行的人物，比如东湖区的焦健，黄北区的徐良，他俩不还火拼过吗？” “当时商宾跟这几个人关系特别好，有这些人撑腰，一般的机关干部谁敢得罪他。” “他最霸道的时候，不管跟谁吃饭，都是他坐主陪，哪怕他去其他房间敬个酒，人家也要把主陪位置让出来，否则他一定找个由头，把桌子给掀了！” “而且，他有经济头脑，不管是街道办的企业，还是后来他去了外经贸局，都是兼着企业的总经理，赚了不少钱，给领导送得也多，每一任区委书记都处的跟哥们一样。” “后来呢？”叶子枫问了一句，他没好意思直接问现在呢？ 在他心里，徐梦云是不会和商宾这样的人处的跟哥们一样的。 高守墨也不会。 “后来有些区属企业改制，过程又不透明，估计商宾没少弄，听说他自己有好几家企业，不过都不是挂在他的名下，有挂他媳妇名下的，也有挂他父母名下的。” 叶子枫有点明白了，家里这么多钱，腰杆硬，不把副区长放在眼里也正常。 甚至，人家不当这个官都没事。 刘铁军最后善意地提醒道：“区长，你得小心这个人。” 叶子枫笑笑：“小心什么，有什么好小心的。” 话是这么说，叶子枫突然想到了孙倩和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慕的一紧。 不过转念又一想，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了，而且就这点龃龉，商宾也犯不上。 不过他还是问道：“刚才你说的什么良，什么焦健那些人怎么样了？” 刘铁军很解气的样子，说道：“几次严打，这帮人关的关，逃的逃，刑满出狱的也有，早就没当年的威风了，有次我在黄北区吃羊肉串碰到一个老板，就是当年的风云人物，现在可和气了。这还算好的，有的落魄的简直，不提也罢。” 叶子枫有点好奇地问道：“咱们精华区有这种风云人物吗？” 刘铁军摇摇头说道：“咱们精华区毕竟和其他区不一样，省位在这，军区在这，小毛贼翻不起什么浪，要是嚣张过头，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立马就被收拾了，找谁都没用。” 说完又补充道：“街上你看着一个普通人，谁知道是省里哪个部门的，跟大领导什么关系？咱们和县里不一样，县里地盘大，领导少，县领导就是天了，在咱们精华，比徐书记级别高的领导那还不是一抓一把。” 第230章 公安局长 叶子枫想起了商宾带来的那个女人，随口问了一句。 刘铁军说女叫徐雁，以前是商贸局的副局长，现在是发改委的副主任。 叶子枫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是客人，原来也是区里的干部，而且如果她是副职，那怎么能坐在刘铁军的前面呢？ 叶子枫尽管没有问，但他脸上的吃惊还是被刘铁军看出来了。 刘铁军叹口气，说起了他的经历。 他脾气犟，年轻时还火爆，刚参加工作就得罪了领导。 不管他怎么递交入党申请书，街道党工委就是不批准。 眼看后面新参加的工作的也一个个入了党，刘铁军也烦了，成了单位的刺头，天天和领导对着干，他仗着身高体壮，眼睛一瞪也挺吓人。 领导除了在仕途上压制他，倒也没有和他发生正面的激烈冲突。 领导换了三任，他硬是半步也没动。 后来区里公开招考二十六名副局长，那次招考的标准很宽松，不需要实职副科，只要大学毕业，工作经历满五年以上，都可以报名。 他考了个二十五名，先去了档案局。 后来上面出台了规定，检察院、法院和监察局、审计局等部门都需要配备党外干部。 因为那时全区副处级的党外干部，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所以他去了纪委监察局。 而当时同样是副处级的文叶秋，则去了审计局。 从那时，他再填干部履历表，身份一栏就不再填群众，而是填无党派人士。 再后来，某个民*主党派把他吸收了进去，他是那个党派在区里官职最大的，后来担任了党派的副主委，去年刚担任了主委。 叶子枫问道：“文区长也是党派主委吗？” 刘铁军摇摇头：“他一直没加入，还是无党派身份。” 叶子枫又想起了王树，他问道：“王树你认识吗？他是哪个党派的？” 刘铁军说道：“他是民*的，去年刚当了市里党派的主委，下次换届估计就是市领导了。” 叶子枫有些惊奇，他想起了当时班主任介绍王树时，说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市领导的行列，便问道：“当了主委就能成市领导吗？” 刘铁军点点头，说道：“差不多都能解决，除非他们的年龄扎堆，年龄如果年龄的队形好，基本都能解决。” 然后刘铁军又做了一些介绍，诸如政协副主席里面，要有一半以上是非党的，人大副主任里面也要至少有一个是非党的，加上政府的党外副职，市领导里至少有六名是非党成员。 民*主党派，一共才八个，只要不是同一个年龄退休，拉开五年的年龄差距，基本都能解决。 叶子枫问道：“文区长的无党派好，还是你们的民*主党派好？” 刘铁军傲然说道：“当然是我们党派好！我们毕竟有组织，上面有副g级领导呢，下面还有副省级，到时候我们有组织帮忙说话做工作。无党派的，他没有组织。” 叶子枫“哦”了一声，心中还挺为文叶秋可惜的。 刘铁军喝了不少酒，一直在叶子枫房间里聊到十一点多才走，中间也穿插讲了很多区里的人和事。 不过有些事他没讲，是叶子枫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刘铁军的第三任领导就是商宾，商宾可不惯着他，收拾了他好几次。 刘铁军本来身高体壮，还有点不服气，但是被人揍了两次后，就老实了。 面对气焰熏天的商宾，他也只能委曲求全。 商宾有一段时间经常拿刘铁军举例子：都说单位有什么不好管的刺头，在他手里，就不可能有刺头！你看刘铁军，现在不跟孙子一样老老实实的！ 到了后来，刘铁军一推双考，考上档案局副局长的时候，商宾还放出话来，考察那一关绝不会让刘铁军过。 据说，刘铁军提了礼物去了商宾家，彻底低下了头颅。 那晚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刘铁军自然不会提，商宾也就偶尔冒出过只言片语。 不过，好多人猜测，刘铁军应该似是给商宾跪下了。 ******************** 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高铁回东州。 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想简单给高守墨汇报几句，却见他门口站着好几个排队等候的。 副区长是可以插队的，他见过夏曼或者谢飞，甚至文叶秋都曾经直接越过众人敲门进去，等候的人也总会纷纷让开。 这点他觉得严立农做的比较好，他都是安排人帮他看着，区长哪天有空，（后来知道严立农也心情也会打听），他才会去汇报，而且一般汇报的时间不短。 严立农也有这个条件，除了联络员之外，还有几个区长的身边人也都和他走得近，何况还是事实上的贴身大总管穆青，也是他的小老乡。 叶子枫没有去插队，他和几个人笑笑就回了办公室，他这事很小，不重要，也不急。 回到办公室，却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以前见过，他刚来时曾经替王洪庆副区长参加过一次人大常委会。 当时有一项内容是听取公安汇报治安工作情况。 他对这位叫赵辉的公安局长还是印象比较深的，尽管不是贼眉鼠眼，但也称得上是獐头鼠目，与他心目中的警察相去甚远。 赵辉中等个，甚至可能还要偏低一点，人也消瘦，这倒比起大腹便便的还要强一点。 他翘着二郎腿，歪斜着身子正坐在沙发上吸烟，见叶子枫进来，便站了起来，一手拿烟，一手伸过来：“区长好，分局赵辉。” 叶子枫连忙客气地跟赵辉握手：“赵局长好，您来这是？” 他发现赵辉拿烟的姿势都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别人都是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夹着烟，他是拇指和食指的第一个关节捏着烟。 这个姿势他不陌生，在他的老家，尤其是冬天，一群穿着厚厚棉袄棉裤的老头，喜欢并排蹲在北墙根下，他们拿烟就是这个姿势。 因为他们抽的都是不带过滤嘴的，拿烟的时候尽量靠边，以便能多吸几口，避免浪费太多。 小时候这样的场景多，长大后倒越来越少了，尤其最近这些年他也不怎么回去了。 赵辉别看消瘦，手还挺有劲，他用力地握了握叶子枫的手：“区长，咱们是老乡，我是绣山镇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辉用了道州沧县的土话。 原身叶子枫是县城的，但叶子枫却是绣山镇的，听到这地道的乡音，叶子枫顿时多了几分热情：“局长快坐，我给你倒茶。” 叶子枫也用了绣山口音，赵辉也是一愣，他知道叶子枫是县城的。 十里不同音，尤其是山区，甚至隔两个村子，音调都有区别。 “区长，你怎么还带点我们绣山口音呢。” 叶子枫掩饰地笑笑：“我有些同学是绣山的。” “哦？”赵辉倒来了兴趣：“谁？我看看我认识不？” “他们年龄都小，你不认识。”叶子枫连忙岔开话题：“局长，你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赵辉摆摆手：“不喝了，我找守墨区长来说点事，一会就走。” 第231章 有些匪气 叶子枫还是倒上了茶，说道：“我看门口还有不少人呢，喝着茶等等吧。” 把茶杯递给赵辉，叶子枫问道：“要不我给办公室说一声？那边没人了过来喊你？” 赵辉摆摆手，说道：“不用，穆青知道我来，一会他会过来喊我。” 叶子枫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坐那喝茶。 赵辉突然问道：“韩猛怎么去办事处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韩猛？” 赵辉看看叶子枫，说道：“咱们道州老乡啊，区委办主任！” 叶子枫“哦”了一声，心想韩猛去办事处也正常啊，有些工作，他代表徐梦云书记去看看也是常有的事。 赵辉一看叶子枫并不知道，也就没有多说，只是嘟囔了一句欺负不欺负的，也子枫也没有听清。 两人随意地的聊着天，叶子枫感觉赵辉尽管看着有点吊儿郎当，坐没坐相，歪歪斜斜，但身上总透着一股隐隐的霸道。 叶子枫甚至觉得，赵辉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匪气。 这种气质，是不经意的流露，甚至是有意识地隐藏，但一旦露出，就能让人感觉到一些压力，和商宾的那种完全展现出来的强横和强势完全不同。 赵辉也是刚当上局长，他干了六年多，差几个月不满七年的副局长，以前是派出所民警，后来干副所长、所长。 算是一步步从基层打拼出来的。 叶子枫也适时地表达了钦佩和敬仰。 聊得还算投机，赵辉半诉苦半卖弄的说起他当局长的不容易。 叶子枫听明白了，赵辉的不容易在于：一方面是规定，一方面是领导的意思，两者不一致的时候，怎么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既让领导接受，但又要保护好自己，这是艺术。 叶子枫想起了孙瑜关于满意和接受的分类，便笑着问道：“赵局，这些事，一般情况下，领导满意的多，还是仅仅是能够接受。” 赵辉说道：“草，哪那么多满意！他们要满意，我他妈早进去了，让他们能接受就行了！不过，也不能让他们烦了你，要是烦了你，别说他妈的升局长，副局长说不定都给你挪位置！” 赵辉骂骂咧咧地说完，顿了顿，又带些指点和卖弄地说道：“不过也要分事和分人，有些时候，你就头拱地，拱得满脸是土，甚至出点血，也得让领导满意。” 叶子枫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谢谢老哥指点。” 赵辉可能是觉得这个小老乡还不错，便又多传授了点：“总之，你要把领导的事当成自己亲爹的事，全心全力办，在没有大的风险的情况下，十二分的努力去办。你放心，领导没有一个眼瞎的，时间久了他们就了解你了，即便偶尔一次两次办不好，他们也能理解谅解。” 叶子枫认真地点点头，一脸钦佩地说道：“老哥你以后常教着兄弟点。” 这时，穆青敲门进来了：“赵局，过去吧。” 赵辉起身，整了整警服，又把帽子带上，大喇喇地问道：“高区长总算忙完了？” 穆青说道：“没有，高区长怕你等得及，先让你过去。” 赵辉对叶子枫挤眉弄眼了一下，说道：“草！看来高区长还是有点老乡意思的!” 聊了这一会，叶子枫倒有点看习惯了赵辉这张脸，没有以前那么抵触和看不上了，他这一挤眉弄眼，倒还觉得有点有趣。 送他俩出门，穆青回头问道：“叶区，司机的事，您有合适的了吗？” 叶子枫笑笑：“没事，不着急。” “都是我疏忽了区长。”穆青这几天又听说了小吴给人办入学的事，觉得有点对不住叶子枫。 他有些气愤，又有些歉意，还多少有点侥幸的感觉。 幸亏是子枫区长，要是换了其他区长，估计就麻烦了。 叶子枫笑着摆摆手：“没事。” 回屋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不行就下午再找时间跟守墨区长说一声吧。 叶子枫出门去了食堂。 食堂今天人很少，叶子枫知道徐梦云和夏曼、谢飞几个，一直在忙观摩点的事。 其实，食堂虽然很丰盛，但来吃的并不是很多。 人大和政协的副主任、副主席几乎都不来，平时也见不到面，来不来上班都说不定。 人大主任蒋雷，吃饭快，来得早，往往没等他们来就吃完离开了。 副区长们，除了叶子枫，也就夏曼多一点，其他人一个月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所以餐厅里，主要是党委口的领导多一些。 叶子枫进门前，隐约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韩猛今天去报到了？” “听说是让他今天下班前到位。”一个女人的声音，叶子枫听出来了，是朱迎。 朱迎说完又嘟囔了一句：“早就该滚蛋了，正事不干，搞得乌烟瘴气，搞得自己跟个人似的。” 叶子枫推门进去，见房间里坐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朱迎，另一个人却是政协主席高宽。 高宽，叶子枫见得次数很少，也就换届时那几天见过几次。 但叶子枫对他印象很好，人高大，说话和气又透着威严，他是东州县区少有的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的。 当然，现在孙瑜也是了。 换届时，叶子枫见过他跟人开玩笑，也见过他批评人。 他开玩笑的时候，有种隐隐的威严，别人是不敢跟他乱开玩笑的。 他批评人的时候，严厉中却又带着丝亲近，听上去还有些爱护在里面，有种因为是自己人，为你好才批评你，他批评你，是为了不让别人批评你。 所以，那些挨批评的人，往往都是赶紧一脸诚挚的认错，但心情看上去却似乎还不错。 等批评结束了，他们还会立刻就笑嘻嘻地和高宽讲话。 而高宽的神情也会随之变得随和，甚至带丝纵容。 叶子枫后来知道，高宽那时真是名副其实的三把手，权力甚至不在区长之下。 龙书记特别欣赏、信任他，几乎所有的人事调整都会征求他的意见，而他的意见往往会有决定性的效果。 区里大型的项目和产业规划，也是由他负责。 那时候，他和夏曼是AB角，看似互相补缺，但实际上夏曼更像是他的助手，协助他进行工作。 “主席好。”叶子枫很尊敬地打招呼。 高宽抬头温和地笑笑：“子枫区长，最近怎么样？”问完后，没等叶子枫回答，又笑着说道：“先盛菜，一会边吃边聊。” 第232章 高宽主席 叶子枫盛完菜坐下，高宽和蔼而亲热地跟他聊几句。 高宽跟叶子枫见的不多，但他的话里却有些褒扬的味道，说起叶子枫干的几项工作，外事也好，科技也好，教育也好，他都有简单的提到。 叶子枫有些惊奇，有一些连高守墨都未必知道。 毕竟跟高守墨汇报时，都是正规的、场面上的汇报多一些，主要是汇报结果，至于中间发生的一些弯弯绕绕，比如教育建分校时的那场酒，他就没怎么跟高守墨提过。 但是高宽却很了解。 过了一会，徐梦云、高守墨、夏曼和谢飞陆陆续续地相继进了房间。 估计是四个人一块散的会，但分别回办公室后，下来的有早有晚。 徐梦云对高宽不像对其他人那样冷冰冰的，甚至还笑了笑：“高主席回来了。” 人一多，高宽自然也就没再和叶子枫聊天，转而给徐梦云汇报起来。 叶子枫这才知道，上一届有个重点工程项目还没有结尾，因为一直是高宽抓的，所以还是让他担任那个项目的总指挥。 叶子枫也知道为什么经常见不到高宽了，他一直在项目指挥部上班。 明显能听出，高宽对全区的街道和片区太熟悉了，他汇报完项目后，又特意提了两个事，一个提得浓墨重彩，一个提的轻描淡写。 叶子枫因为对区里的很多地方还不熟悉，所以并不清楚高宽说的具体是哪里，但能听出是一条断头路。 高宽建议这条路尽快要打通，东州东西走向的主干路，目前只有两条，这条打通过，一是能缓解城市拥堵，二是路打通后，与刘庄街，青云路就能联通，路两侧，尤其是路南边的黄马、白龙片区以及北面的聚贤片区就能全部激活，精华区的西南框架就完全打开了。 高宽的语速不快，但是因为他的话里提了太多的路的名字和片区的名字，所以叶子枫听得吃力，甚至根本没有概念，只是大约觉得，大概就像一片荒地修通了灌渠，或者一片死寂的肌肉给打通了血管，会焕发生机一样。 叶子枫特别佩服研究工作可以很深入的人，高宽明显就是，他说起这些，甚至不用提前思考，仿佛全区所有的片区和街道路网都刻在脑子里一样。 徐梦云听完后，没说话，转头看看谢飞。 谢飞说道：“主席，现在正在跟市里对接，还存在一点规划上问题。” 高宽似乎有些急切，他又解释了一番。 叶子枫能听出高宽话里的急切，甚至包含催促，他说上一届时，已经将整个规划以及前期的基础工作基本都做完了，现在就是下决心的问题。 如果选择直线打通，涉及三个村庄的拆迁，如果觉得实在有难度，可以从白鹤村方向南绕个弯，再从马黄路临近小岭村的地方折返回来，这样拆迁一个村就够了。 等以后财力允许了，再考虑直线打通的问题。 说完后，高宽对谢飞说道：“你可以找找市规划局高坤局长，我跟他以前挺熟，你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帮着找找他。” 谢飞点点头：“主席，我先去对接一下，遇到困难请您出马。” 面对徐梦云和谢飞的回应，高宽似乎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奈，不过似乎也有心理预期。 过了一会，他轻描淡写地提了第二个建议，这次语气要柔和得多，甚至有点自言自语的感觉。 “金街的项目，不能轻易放下，如果完全放下，再想热起来，就费劲了。” 叶子枫低头吃着饭，心里一动，金街？是不是上次跟市残联理事长一块上楼敬酒时，那些精华区老领导们口中的金融街？ 徐梦云还是没说话。 高宽语气不强烈，甚至带丝恳求，说道：“现在那里确实拆迁成本过高，如果算现实账，必然是赔钱的买卖，但是从长远看，如果能建成，东边连着东州最繁华的商贸区，西边连着移动、联通、电力、烟草、中石油、中石化这些国有大型企业的总部聚集区，只要把区里的银行保险证券的省级总部都迁过去，金融总部一条街就成型了。到那时，精华也就可以安稳的喘口气了。” 徐梦云直到这时才终于开了口：“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高宽没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徐梦云说道： “现在这里的单位和个人都期望值太高，拆迁肯定不顺利，现在不是以前了，强拆很容易出问题。而且还有好几个省里的宿舍。” “只要我们把南部精华新城打造起来，整个政务中心南迁，这里就会有没落的危机感，那时再拆，事半功倍。” “南部新城打造完，再回头打造老城区的提升改造，到时候精华区就是两翼齐飞的局面了。” 高宽轻轻点点头：“我也知道现在难度很大，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但是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东湖，听说他们一直盯着金融这块呢。” 徐梦云一笑：“放心吧主席，东湖没个条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高宽也只好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大家都没再说话，屋里有一丝沉闷。 叶子枫一直低头紧吃，到时第一个吃完了，朱迎也随后吃完了。 高宽因为刚才说了些话，所以吃得稍微慢了一点，但很快也吃完了。 他起身对徐梦云说道：“书记，你慢慢吃，我去趟办公室。” 徐梦云难得地微微抬了一下屁股，尽管是象征性的，点点头说了个“好”，便继续吃饭。 叶子枫和朱迎相互看看，也起身说了句：“书记，我先上去了。” 徐梦云这次头都没有抬，只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朱迎和叶子枫快步往外走，二十几步就追上了高宽。 区委的岳小珂正端着饭过来，看到高宽很亲热地叫声了：“高书记，好久没见你了。” 高宽凝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最近怎么样啊小珂？你爸爸挺好吧？” “挺好！都挺好！”岳小珂挺开心地说道，说完看到了叶子枫和朱迎，问道：“两位领导今天不爬山啊？” 朱迎装没听到，叶子枫冲岳小珂笑笑。 随后又碰到了那位很胖却并不臃肿，还稍显干练的区委办副主任张天志。 张天志见到高宽，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略显淡淡的让开，声音很轻地说了声：“书记。” 高宽只是很轻微点了下头，并不看张天志，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一路有人跟高宽问好，有局长，也有科长。 高宽也都笑着一一回应，只是步伐不停，最多稍微放慢一点。 直到在楼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下车的严立农。 严立农看到高宽，立刻笑着过来打招呼：“高头，你回来了？” 第233章 一呼百应 严立农看到高宽，立刻笑着过来打招呼：“高头，你回来了？” 高宽停下了脚步，点点头，笑道：“你这不好好上班，又去哪吃喝了？” 严立农一脸委屈：“高头，我这冤枉啊，刚从市里开会回来。” 高宽笑着摆摆手：“快去吃饭吧。” 严立农又发了几句牢骚，然后去了食堂。 高宽三个人进了电梯后没再说话。 高宽是六楼，他先下，出电梯前和气地跟叶子枫和朱迎摆摆手。 电梯门一关，朱迎立刻对叶子枫说道：“我去办公室换鞋，十分钟后门外集合。” 叶子枫点点头：“好。” 十分钟后，朱迎换好了运动鞋，在门口和叶子枫集合，说道：“快走。” 朱迎的心还是很大的，抗压能力也强。 她这个活，每天接触的，除了不稳定的事，就是不稳定的人，整天处理突发情况，如果换做叶子枫，估计要愁死了。 可朱迎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惦记爬山。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爬山可以，但别让徐梦云看到。 俩人匆匆离开了政府门口，直到转了个弯，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来到山上，叶子枫想起了今天两次听说韩猛去办事处的事，还听朱迎提到了“到位”，他感觉到不是去街道安排或者检查工作这么简单。 他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韩猛主任去街道干什么？” 朱迎撇撇嘴，说道：“他来了这半年，搞得区委办天怒人怨，几个副主任都找关系要调走，把梦云书记惹火了。” 叶子枫吃了一惊：“都要调走？” “已经走了一个了，你不知道？”朱迎诧异地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叶子枫略显尴尬地笑笑：“我不是最近在陪外宾嘛。” 其实，即便他不陪外宾，类似的事也很少传到他耳朵里。 以前白宇和马新卓还会偶尔唠叨点这些，现在许静对这些几乎绝口不提。 叶子枫感觉，偶尔还是要和严立农他们几个一块坐坐吃个饭，否则什么消息都听不到。 “让他去干街道书记去了。”朱迎一边走，一边说道：“区委办主任不让他干了！” 说起这些，朱迎就有点生气，其实她最初的想法是干区委办主任的，都跟龙书记聊得差不多了，但最后被韩猛横插一杠子。 叶子枫还是有些奇怪，区委办副主任想调走，必须徐梦云书记同意啊，以徐书记那种性格，谁敢跟她提啊？还不被骂个狗血喷头？ 他把疑惑一说，朱迎说道：“你别小看这帮人，他们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翟书记还没走。翟书记喜欢打牌，他们哄得翟书记可高兴。” “翟书记走的时候，他们基本都是科长了，龙书记来了以后，这帮小子也哄得龙书记很开心。” 朱迎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你没经历过龙书记，她的脾气可比梦云书记大多了，在她手底下能干住的，没有几个简单的，都是反复捶打过的。” “翟书记明年政协才退，龙书记市委常委、副市长，这两人不管谁给梦云书记打个招呼，徐书记也得掂量掂量。” 叶子枫问道：“你刚才说已经走了一个，谁啊？去哪了？” 朱迎说道：“徐枫，去市政协了，在那混个处长，再混个专委会副主任，解决个副局级，不比在区里香？活又轻快，提拔还快，在区里，哪那么容易轮得上。” 区委办副主任，叶子枫只认识一个张天志。 他想起了那晚被市残联理事长陈苍带着去给那帮精华区老领导敬酒时，张天志就在场。 看来朱迎说的没错，这帮副主任没有简单的，估计都和老领导有些密切的联系。 叶子枫问道：“他们为什么走啊？”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受不了韩猛了呗。年纪轻轻，架子不小，对这些人呼来唤去的。当时高宽书记在区委办当主任的时候，这帮人还是小屁孩呢，高宽书记都没这么对待过他们。” 叶子枫第一次感觉到了人事的复杂。 他听说高宽在龙书记在任的时候，很受信任和依仗。 龙书记在时，高宽是常务副区长，后来还兼了副书记。 现在一听，翟书记当书记时，高宽是区委办主任，那俩人关系也不会很差，甚至可能也很密切。 这帮副主任也都跟着高宽干过。 一想起这些，叶子枫觉得脑子有些乱。 他想起了中午吃完饭出食堂时，高宽遇到人总是很威严又和气，只是对张天志有些冷淡。 他问朱迎：“高主席很和气，也很受尊重，不过我看他对张天志主任有点冷淡。” 朱迎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张天志以前给他当过秘书，区委办副主任就是高书记提拔的他。” 叶子枫觉得头又有些晕，他每次见到白宇都有种很亲近，很亲热的感觉，也包括马新卓。 朱迎又说道：“以前区里三位副书记，一个是刘洪志，去市里当一把手了，还有一个是现在人大主任蒋雷，他干了两年区长，这次换届前，为了给徐书记腾地方，提前去了人大。” “蒋雷主任是出了名的清廉，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对于人事，他从不沾边，从来不说哪个干部应该提拔，所以威望很高，但亲近的人不多。” “高宽主席就不一样了，他是真为自己人说话，哪怕被龙书记训，也还是要说。现在区里城建口大大小小的局长，基本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好多争议当时都很大。” “他和蒋雷主任不一样，威望高，人缘好，一呼百应，他要说句话，那些难揍的家伙真是豁出命去干。” 说完，朱迎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就看徐书记怎么用他了，高书记如果最后这五年还能施展发挥余热，真的是精华区的福气。” 第234章 献身精神 叶子枫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心里在想，朱迎也算是个挺傲气的人，但说起高宽时就带些钦佩。 又想起严立农亲热的称呼“高宽”为“高头”。 看来高宽在这些区级领导里，也很有威望啊。 他又想起那些精华老领导对徐梦云的不满，而高宽似乎好像是跟他们一个阵营的吧？ 这样一想，他又不禁有点替徐梦云担心。 两个人一边往山上爬，一边随意地聊着。 叶子枫就把话头引到了上一任书记龙傲梅的身上。 朱迎也没隐瞒，有些事可能也隐瞒不住。 原来朱迎就是龙书记来精华区的第一任秘书，那时她是区委办机要科科长，后来解决区政研室副主任，转宣传部任常务副部长，然后去街道当主任，接书记。 严格意义上说，朱迎从科级到副区级，正好是龙书记在精华的八年。 在朱迎的嘴里，自然对龙书记倍加推崇，但是说起一些事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有余悸的神情。 龙书记的脾气比徐梦云还要大得多。 她个头矮小，也就一米五多一点。 有次在现场，她痛骂一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局长，跳起来也指不到鼻子。 除了暴怒的龙书记和那位一动不敢动的局长，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忍着笑。 因为看上去确实有点太滑稽了，干瘦矮小的龙书记，把头仰的都快冲天了，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而对方佝着身子低着头，但鼻子和龙书记的手还有段距离。 朱迎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表情十分欢快，对她来说，那是一段美好的人生，那时的她二十六七岁，正是好年华。 朱迎说，那时区里的男领导都用一个字来形容龙书记：“恶”。 但是也有一帮人不怎么怕龙书记，有六七个二十八九岁、三十冒头的人精，哄得龙书记可高兴。 龙书记只要没有什么公事，私下吃饭时，有时候他们中的几个就会参加，也只有他们敢和龙书记开玩笑。 后来，这些人大多都到了局长位置上。 叶子枫很好奇，问道：“都有谁？我认识吗？” 朱迎说道：“有金融办主任张珉，规划局局长王威，还有现在精华控股董事长崔波，副总经理张翼，开发总公司董事长韩兆辉......” 朱迎撇撇嘴说道：“这帮小子，天天拍马屁，嘴一个比一个甜，拍的龙书记可高兴，在背地里就称龙书记“大娘”。 “听说，龙书记走，梦云书记来的时候，两个人交接时，龙书记对梦云书记说，她只要走了，精华区的人事安排她一律不插手，该用谁，该调整谁，该提拔谁，她绝不干扰，但是有三个人，希望梦云书记用好好，照顾好。” 朱迎这话说的平淡，但叶子枫能扔感觉到龙书记的强势，他特别想知道当时徐梦云书记的表情。 他问道：“哪三个人啊？” 朱迎摇摇头：“不知道，但估计就是这几个小子里面的，他们就是龙书记的开心果。” 两个人来到山顶的时候，朱迎聊的话题也到了龙书记的家庭生活上，不过随即就住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但叶子枫通过朱迎的一声轻叹，也能猜到龙书记的家庭可能未必幸福。 从山上下来，就没有再聊龙书记，朱迎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回到办公室，正在开门，看到严立农从高守墨办公室那边走了过来。 叶子枫笑着问道：“给区长汇报工作呢？” 严立农没回答，笑着问道：“和朱迎又上山了？” 叶子枫笑笑，开了门，问道：“进来坐会？” 严立农说道：“你要不休息，那我就坐会。” “我中午不休息。”叶子枫进门，要泡茶，被严立农拦住了：“我屋里刚泡上，别浪费了。” 聊了几句，严立农就开始发起牢骚，关于他手头的一项工作，徐梦云和高守墨的意见不一致。 刚才他又去做了半天工作，高守墨才勉强同意。 “唉！”严立农叹了口气，说道：“两个头要是劲不往一块使，咱们干副职的就难受。” “是啊。”叶子枫点点头，应和了一句。 严立农说道：“精华历史上配合最好的，还是要数龙大娘和蒋雷主任，龙大娘强势，蒋雷主任什么都不管，只管落实，那时的精华真是劲头足，气势足，人心也齐。” 叶子枫听严立农称呼龙书记为“龙大娘”，立刻就想起了朱迎上山时说的话。 难道严立农也是当初那群开心果之一？ 叶子枫笑着试探地问道：“听说龙书记脾气很大，区里只有七八个人不怎么怕龙书记，严区长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严立农笑笑：“龙书记对我其实还真不错，只是咱不行，长得不行，嘴又笨。那几块料，又能拍马屁，又能说笑话，比不了。” 叶子枫笑道：“严区你高大魁梧，又白净，龙书记肯定喜欢，你是不是不愿献身啊？” 严立农叹口气：“咱不是脸皮薄嘛，拉不下那个脸来。真要是献身了，现在还会是副区长嘛，指定进常委了。” 严立农现在和叶子枫挺投脾气，说话有时也不怎么控制边界，很多话连也子枫都觉得不该说，但严立农似乎不怎么为意。 严立农说道：“妈的，我见了年龄大的女人就不行，不是心理上不行，是身体上就不行，见到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我立马就行了。” 叶子枫只是笑。 “以前不管是干局长，还是干书记，手里都有钱啊，现在副区长，名义上好听，其实掉毛不是，说了什么都不算！小姑娘谁还理你啊！” 严立农悲哀地摇摇头，有点英雄迟暮落魄的感觉。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严区，你正当年呢。” “老了，”严立农摇摇头，对叶子枫说道：“你没问题，年轻，长得帅，不用交换，就有女人往上扑。哎，你说实话，教育上这么多年轻漂亮女老师，你弄到手几个了？” 叶子枫连忙否认：“没有。” 严立农摇摇头，叹口气：“跟老哥还不说实话。” 叶子枫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老哥，我跟你正相反，我喜欢年龄大的。” 严立农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说道：“那太好了，年轻的你可以介绍给我啊。哎，你部门的有没有年轻漂亮、又放得开的？抽空我请客，你带着一块喝酒啊。” 第235章 美好岁月 叶子枫本想摇头说“没有”，但想了想，笑道：“我帮你留意着点。” 严立农似乎有些兴奋，也没有走的意思，聊起了当年他当局长时天天喝花酒的经历。 这时，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宫之奇副书记，连忙接了起来：“书记，有事？” 宫之奇副书记问道：“叶区长，在办公室吗？” 叶子枫忙说道：“在呢，书记。” “没休息吧？” “没有，书记有事？您吩咐就行。” 宫书记笑笑：“那你等我一会，我去趟你办公室。” 叶子枫忙说道：“书记，我上去就行，您别跑了。” “没事，我刚回来，还没回办公室呢，直接去你那。” “好。” 他放下电话，严立农问道：“谁？” “宫书记，说过来一趟。” 严立农微微犹豫了一下，没起身。 他跟宫之奇副书记也很熟，很亲密。 可能就是性格原因，叶子枫觉得跟宫之奇副书记和严立农的关系是最亲近的，是那种可以随意说话的关系，过一点，少一点，都不用太在意。 估计宫之奇和严立农也是这种感觉，所以他俩也走得相对较近。 叶子枫开了门，站在门口等着，半分钟不到，宫之奇副书记就从电梯里出来了。 叶子枫将宫书记迎进屋里，一边拿杯子给他倒茶，一边笑着说道：“书记，有事你吩咐一声就行。” “正好来你屋里看看。”宫书记看到严立农，笑道：“没耽误二位区长谈工作吧？” 严立农笑着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说道：“哪有那么多工作，在这闲扯淡呢。需要我回避吗？” 宫书记摇摇头，坐了下来，对叶子枫说道：“叶区长，有件事想麻烦你。” 叶子枫将茶杯递给宫书记，脸上带出些惶恐，笑道：“书记，您又吓唬我。” 他现在跟宫之奇和严立农，甚至跟大部分人说话，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充满了拘束和惶恐了，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让自己有这种表情和语气。 只不过以前是被动出现，现在很多时候是他主动做出。 宫之奇副书记说道：“今天中午，来了个老同事，他儿子从北商县调到市卫生局了，中午一块吃了顿饭。他儿子小吴当时还给我干过半年的秘书。” “小吴一过来，老婆孩子也都跟过来了，这不找我问问能上个好点的学校吗？” 严立农说道：“这点事，你让你的联络员给焦明艳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叶子枫也笑，其实他知道宫书记是个看似随意，其实特别爱面子的人，他一般不会开口，哪怕让秘书开口。 给叶子枫说，还是说明在他心里两个人关系近，好说话。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那秘书能管得到教育局吗？”宫之奇书记坐在那，一本正经地是说道：“我告诉他们了，我和教育局不熟，但我和分管教育的叶区长关系还不错，可以帮他问问。” 叶子枫给严立农也倒了一杯茶，因为刚才没给他倒茶，现在宫之奇有茶，他没有，就显得不好了。 他一边把茶递给严立农，一边笑着说道：“书记，您直接发我就行，或者打电话我上去一趟，这点事哪能让你跑一趟呢。” 宫之奇拿出手机，把孩子姓名、年龄、年级和意向的学校发给了叶子枫，说道：“叶区长，我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严立农说道：“这就完事了？你怎么也得请叶区长吃个饭吧？我也可以作陪啊。” 宫之奇点点头：“那没问题，我请客，你掏钱就行。” 严立农笑道：“你定时间，我定地方。” 宫之奇问道：“你们没商量工作吧？要是商量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叶子枫笑笑：“严区长在讲他的光辉经历呢。” 严立农哈哈一笑，他也不避讳宫之奇，因为他经历的这些，对宫之奇来说都是司空见惯。 严立农当部门局长和乡镇书记的年代，是仅次于宫之奇副书记的年代。 尤其是宫之奇副书记当乡镇党委书记的年代，是基层小官最幸福灿烂的一段美好日子。 法制不健全，绝大多数事情，都能随意决定，就是一个小土皇帝般的存在。 村村都有丈母娘，就是说的宫之奇副书记他们那个年代。 手里都有钱，没钱也可以打白条，那时又刚流行跳舞，ktv，刚出现“小姐”这个职业，花酒瞬间席卷东州。 有一段时间，酒店的每个包房都有vCd、电视和音响，稍好点的都是套间，里面有床和卫生间。 严立农虽然没赶上最黄金的岁月，但也享受了后半程。 那时候领导都喜欢小车牌号，只要挂着00开头的车牌，交警不管，人们见了也会自动躲开，很多地方都是畅行无阻。 严立农叹口气：“妈的，现在倒好，发生点剐蹭，赶紧了事，生怕被人认出是政府的。” 宫之奇副书记也说道：“那时候确实好，你看着我们县里穷，但再穷也穷不到干部，越穷的地方，只是一般机关干部穷，领导没有一个穷的。” “当时我还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龙傲梅书记那时还是东州妇联的一个处长。” “有次她去我镇上参加活动，中午陪她喝酒时谈起了工资，龙书记那时的工资是九百多，不到一千，一年乱七八糟加起来，一万冒头。” “我当时都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收入，我当时的工资只有三百多，但实际领到手的每年十几万。” 宫之奇特意强调，这些都是合理合法的收入。 至于过年过节的礼品礼卡的不算在里面。 严立农对这些也是知道的，那时候各种补贴很多，每个口都有补贴，计生补贴、防汛补贴、防疫补贴、森林防火、河道清淤...... 而作为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每项补贴都有他们的，别小看这个一百二，那个一百六的，加起来数目就不小，年底奖金更是自己说了算。 那时候领钱需要签字，经常连看都不看就签上了，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钱。 叶子枫见他俩回忆往昔美好岁月，笑笑说道：“你们毕竟都享受过了，我这什么都没赶上。” 第236章 宫书记有点奇怪 叶子枫问道：“宫书记，你跟龙书记这么早就认识啊？” 宫之奇叹口气说道：“想起来我都难为情，那时咱也是一号人物啊，正春风得意，志得意满，喝酒时还跟龙书记开玩笑，说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出来当什么干部啊，女人当家，房倒屋塌。” “没想到人家成市领导了，多亏我来她走啊，要不还挺尴尬。” 宫之奇说完摇摇头，严立农笑道：“你得亏来得晚，否则龙书记一天要问你三遍，老宫，女人当家什么感觉？被女人压在下面什么感觉？” 叶子枫也想笑，想想要是真有那一幕，还真是挺有趣。 “老宫就算了，人家有老公。”宫之奇副书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提起龙书记的老公，严立农的话又多了。 宫之奇副书记也知道不少，偶尔也会插话。 叶子枫这才知道，龙书记的老公原来是位小科员，后来龙书记到了副厅级的时候，他才是个科长。 不过，不知怎么他最后还是说服了龙书记，然后开启了飞升之路，先到区卫生局当副局长，后来又去了市卫生局，然后到了东州第二人民医院当副院长，院长。 目前只任医院书记，不兼院长了，因为他的水平实在太差，人缘倒不错，但管理水平没脸见人。 天天跟女医生、小护士勾勾搭搭，龙书记知道后发了几次火，但也就管半个月的用，后来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严立农叹道：“龙大娘这么强悍的女人，在这事上也挺无奈。” 宫之奇说道：“估计龙书记也后悔了，还不如让他一直当那个小科员呢。” 叶子枫点点头，刚想说是，却发现宫书记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宫之奇副书记平时是喜欢开玩笑的，脸上也不时带着笑容，但此时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而且似乎有点走神。 严立农没注意到，继续说道：“要说起来，还是人家梦云书记明白，干脆不结婚，省去了这些烦恼。” 叶子枫有点吃惊：“徐书记没结婚吗？” “你不知道？”严立农有点诧异，不过随即又将话题转到了龙书记的老公，说道：“不过，他人倒是确实不错，一点没架子，在一块喝酒嘻嘻哈哈没点正事，张嘴就是聊女人。” 叶子枫问道：“你跟龙书记老公很熟？这是走老公路线吗？” “草！他管个屁用！龙书记能听他的吗？”严立农不屑地撇了撇嘴，解释道：“第二医院就在咱们辖区，区里很多干部都跟他很熟，那几年都有跟他一块偷着去嫖娼的。” “啊？”叶子枫问道：“他一点都不顾及龙书记的面子吗？” “这个年龄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估计想开了，破罐子破摔了。”严立农说完叹了口气：“唉，其实龙书记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当这么大官有什么用啊。” 叶子枫也叹口气，点点头说道：“是啊，弄得家不像家的。” 宫之奇副书记起身说道：“你们聊吧，我上去歇会，上年纪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多大年纪啊，宫书记你风华正茂呢！”叶子枫和严立农笑着起身送宫之奇出门。 叶子枫心里有点奇怪，今天宫之奇副书记好像有点反常。 论察言观色，严立农要比叶子枫差很多，他没注意到宫之奇副书记的表情变化。 下午两点是政府常务会，严立农看看表，已经一点二十了，问叶子枫还休息会不？ 叶子枫摇摇头笑道：“不睡了，聊会呗，一会就开会了。” 俩人坐下又聊，严立农的话就又多了点。 严立农说完指指叶子枫的隔壁，小声说道：“其实我感觉龙书记喜欢的是这俩，但这俩估计看不上龙书记。” 叶子枫来了精神，小声问道：“谢区？文区？” 严立农没置可否，说道：“谢区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当年也是最年轻的副区长，比你现在还年轻。” “我估计他俩都没.......否则谢区也不能管了五年的信访稳定，别的工作都没让他碰过。” “文区也差不多，就在几个不疼不痒的民生口上打转。” 叶子枫有点好奇地问道：“严区，这些事大家都知道，还是就你几个人知道？” 严立农说道：“草，这东西谁能知道？都是瞎猜。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说。谁会平时说这些，传出去那不是找不自在吗？我也就跟你闲聊几句。” 这个话题结束后，又聊了一会别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韩猛的身上。 严立农说道：“他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水深水浅，太张狂了，还以为是在环山区呢？区委办的这帮副主任，哪个没点道行？哪个不认识几个领导？你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能不搞你吗？” 叶子枫想起了朱迎的话，好像和严立农的意思也差不多。 他又想起了胡大海对韩猛的评价，不由对胡大海的眼光又多了几分钦佩。 接近一点四十五的时候，走廊里逐渐有了动静，一些路远的部门，一般来得比较早。 “走了，让人看到不好。”严立农起身，开了门出去。 叶子枫尽管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被人看见不好，但是也已经习惯了。 下午的常务会对叶子枫来说，开得非常顺利。 涉及他的只有一项，就是提高困难残疾人家庭的补助标准，涉及资金不多，大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 一般情况下，各位副区长对其他副区长的议题，都是用“同意”或者“没意见”就过去了。 但是对这个议题，大家还多表达了“应该”的意思，尤其是文叶秋，甚至多说了几句，高度肯定了这项工作。 高守墨讲得的时候，又提到了对残疾人的关爱程度，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个地区的文明程度。 他强调，对弱势群体的关爱，是政府一项最基础的工作，对特定困难人群，政府必须做好兜底工作，不能让他们的生活掉在地上。 随后又严肃地强调了要加强资金管理，确保专款专用，每一分都要花在贫困残疾人身上，对任何挪用、截留、贪污的行为，绝不姑息，严肃处理。 第237章 高规格的接待 自己的议题结束后，叶子枫就进入了放松的状态，剩下的议题只需在相关部门汇报后，等高守墨区长问各位副区长的意见时说“没意见”即可。 现在不管是开区长办公会，还是开政府常务会，叶子枫都已经能感觉驾轻就熟，非常自在，会前也能和大家谈谈笑笑。 他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正如有人说过的，天底下最好干的活就是当领导了。 现在他的确有了这样一点感受，市里开会他去听，然后回来再部署，讲话材料有许静他们搞，会议的安排也是相关部门和许静一块筹备，他只需要坐在那念念材料就行了。 唯一有点压力的是校外基地的建设，他得定期的调度和督促，担心到了徐梦云规定的时间节点完不成任务。 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叶子枫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平静，有些人天天像在火线上，像徐梦云，夏曼和谢飞等人，根本就没有周末，周末加班时能早点回家就算不错了。 后来有句很有名的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 政府其实有时候很像是一个家庭，有负责赚钱的，有负责花钱的，赚钱的只要干得好，那分管民生的就好干多了，因为民生无非就是投入嘛。 不过，这岁月静好的日子也并没有享受很久。 他也就慢慢明白，一个干部真正的能力，不在于开会讲得多好，多会念材料，而在于碰到问题，尤其是遇到突发问题时，如何快速准确地找到矛盾的根源，从而协调四方做出让大家都尽量满意或者接受的、可以真正落地的决策。 ********** ********** 还有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 政府常务会通过以后，叶子枫让残联催着财政赶紧拨款。 由于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到位，所以在本月仅剩的几天里，终于还是把钱打到了贫困残疾人的卡上。 市残联理事长陈苍很高兴，又约了叶子枫吃饭，感谢他对残疾人工作的支持。 地点还是定在了青云楼。 叶子枫觉得这个地方环境真是不错，便跟区残联主席陈海说道：“周四我在这吃个饭，你帮我定一下。” 叶子枫的本意只是让陈海帮着定一下酒店，并不用他结账。 结果那天，陈海特意安排了办公室主任来，带了烟酒，忙前忙后，最后还把账结了。 那天，党校三组的同学进房间后基本都是同一句话：叶区长，你这起点太高了吧，让我们后面的怎么办？ 因为中间又调了一次时间，比上次仓促一点，但来的同学还是比较全，只有宣传部那位大姐和韩猛没有参加。 其他人其实都还好说，就是花翠红有些太远了。 因为下一次就轮到花翠红坐庄了，她说道：“也不能总让我跑，你们也得跑一趟吧？” 于是大家一致建议，等花翠红请客时，时间安排到周末，大家时间都宽裕一点。 这是党校毕业后的第一次聚餐，大家都很高兴，见了面也都很亲热。 叶子枫不想坐主陪，他更愿意做副陪，可是别人坐也不合适，不管王树，还是刘成波，还是胡大海、胡晓卉，大家都有意见。 嘴上没说有意见，但就是坚持让叶子枫坐。 后来胡大海提了议：“谁请客，谁坐主陪，下一轮请的，坐副陪，俩人最后喝个交接酒。” 这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于是叶子枫还是坐了主陪，花翠红坐的副陪。 这场酒喝得极尽兴，基本都有点醉醺醺了。 叶子枫很久没吐了，这次刚到家就吐了。 不过，他倒没忘了胡大海请托的事。 席间，胡大海跟他喝酒时，说有个事需要麻烦他： 他一个朋友的孩子，从军区调到了京市军区，媳妇在精英小学当英语老师，给教育局打了工作调动的报告，京市那边的学校也都已经联系好了，但这边教育局一直没批。 胡大海说道：“你也知道，京市户口也是不好落的，那边学校同意接收，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但人家那边的学校不可能总给你留着这个位置，如果暑假期间去不了，人家就要招人了，这个位置就没了。” 叶子枫尽管此时还不知道胡大海和徐梦云曾经的过往，但他知道，只要胡大海给徐梦云开口，徐梦云肯定会答应的。 既然这事肯定要办，既然胡大海不想跟徐梦云开口，那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帮他办了，便点点头说道：“放心吧老哥，我跟教育局说。” 第二天周五，正好是六一。 叶子枫早早赶到学校，这所学校是市区内面积最大，硬件设施也最好的一所学校，但成绩属于中游水平。 焦明艳也已经在了，毕竟部里的一把来，对教育来说是很大的事了。 而且省位的一把，和市委的一把也都过来，这也算是规格很高的一次接待了。 打完招呼，就在院里站着说话。 叶子枫发现不管是焦明艳，还是校长以及在场的老师，都没什么紧张的表情，笑吟吟的看着挺开心。 叶子枫心想，这些人毕竟是见过世面，心理素质也好，不像自己。 过了一会，叶子枫把焦明艳拉到一旁，把胡大海请托的事跟她一说，焦明艳倒是很爽快，说道：“这是好事，咱不能挡人家的好事，回头我跟人事科说一声，让他们尽快给人家老师的申请给批了。” “那就太好了！”叶子枫发现他越来越喜欢和焦明艳打交道了，总是这么痛快。 焦明艳又说道：“不过，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走了就得有老师替她分担，区长，你看这样行吧，手续咱们可以先给她办了，如果可以的话，让她把这学期上完，还有一个多月就放暑假了，问问她能坚持一下不？” 叶子枫给胡大海打过去电话，把事情一说，让他问一下那位老师能坚持到学期结束不？ 胡大海说道：“不用问了，我可以做主，没问题。” 然后又说道：“过两天请你吃饭啊！” 叶子枫客气了两句，挂了电话，一脸放松笑容地对焦明艳说道：“说可以！” 焦明艳傲娇地把下颌一抬：“怎么谢我？” 叶子枫见她说话也不知压低着声音，引得周围有些人看过来，便连忙岔开了话题：“对了，校外基地.......” 还没等他说完，鲁光快步走了过来，说道：“区长，焦局，徐书记的车马上到了。”大佬们，茶叶蛋啊！　　大佬们打打赏啊，下个月我准备日更六千了！ 第238章 争议很大 感谢诸位大佬的礼物和发电　　叶子枫和焦明艳赶紧往校门口走。 刚走了几步，徐梦云的车已经驶了进来。 好在徐梦云的司机眼力很好，将车停在了叶子枫和焦明艳的旁边。 叶子枫站在车前，看着徐梦云下了车，他就微微有些犹豫，拿不准该不该去握手。 按说领导来了，该上前握手。 但是握手呢，又显得自己是学校这边的，倒把徐梦云当了客人。 尤其他见过几次徐梦云到某个单位或者企业，从来不跟区里的领导握手，甚至对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直接和对方单位或企业的负责人去握手。 他这一犹豫，后面的校长本来是想跟着他上前，手臂都微微抬起了，这时也只好站住，手放了下来。 徐梦云看了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突然灵光一闪，对给徐梦云介绍道：“书记，这位是咱们柳校长。” 又对头对柳校长说道：“这是徐书记。” 柳校长自然认得书记，连忙过来，微微弯腰伸手：“书记好。” 徐梦云看上心情不错，微笑着跟柳校长握了握手，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柳校长连忙说道：“都准备好了，请书记放心吧。” 叶子枫在一旁，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很满意，这一介绍，就显得自己和徐梦云是一家人，又和教育也是一家人，这个角色定位很恰当。 徐梦云又跟学校的其他两位校领导握了手。 焦明艳别看平时那么洒脱，见了徐梦云，她也变得很老实，只是站在那里微笑。 徐梦云有点随意，甚至有点松懒地抬起了胳膊：“打造分校的事，我听说了，不错。” 焦明艳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徐梦云的手：“书记，我们努力干好！” 徐梦云又转头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心想，难道也要跟我握手吗？ 他没敢贸然主动，但时刻准备着。 果然，徐梦云说道：“也握握吧，来到你的主场了。” 叶子枫没等徐梦云话音落下，就赶紧伸出手：“谢谢书记，都是您的主场。” 徐梦云轻轻地跟叶子枫握了握手。 叶子枫真的很佩服徐梦云，每天那么忙，但是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从来没见过她神色憔悴或者疲惫的样子，总是冷冷的，却又精力充沛的样子。 说不清什么原因，叶子枫感觉徐梦云最近对他有些变化，尤其是从那次胡大海来了之后。 以前徐梦云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年轻就要有年轻的样子！”，最近好像不怎么提了。 叶子枫自己瞎猜，要么是胡大海那次来，还有刘成波那次来，替他长了脸，体现出他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另外，叶子枫还觉得，是不是因为韩猛的事，徐梦云书记觉得其实太年轻气盛了也不好？ 反正总之不知什么原因，他能感觉到徐梦云对他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他对这些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 因为上级通知有要求，严格限定陪同人数，所以高守墨区长就没能参加。 过了一会，省市的先头部队到了，四五辆车，十几个人。 叶子枫心想，倒是不让基层陪同，省市来这么多人。 有了这些先头部队，也有个好处，就是领导的动向一切尽在掌握了。 他们随时联系着，车辆已经到了哪个路口，大约还有多长时间到。 又过了一会，苗妍燕副市长到了，与他一块到的，还有市教育局局长陈西风。 苗妍燕副市长也是党外，身材健康苗条，脚步轻快，听人说她每天都会晨跑。 她和徐梦云书记年龄相仿，但是已经干过一届副市长了。 以前在省财政厅，后来去亭州市挂职副市长，结果挂着挂着留下了。 在亭州干了一任副市长后，本次换届来东州任副市长。 虽然都是副市长，但亭州的副市长是副厅级，东州的副市长是正厅级，属于提拔交流。 教育局的陈西风局长五十多岁，身材修长，人偏瘦，举止从容，很文雅随和的知识分子形象。 苗妍燕副市长对徐梦云书记很客气。 徐梦云书记也显得尊重苗妍燕副市长。 但是叶子枫觉得，徐梦云书记的气场明显要比苗妍燕副市长强很多。 其实要论起副厅的资历，徐梦云书记可能更长一些，而且两个的气质也完全不同，苗妍燕看上去就随和，徐梦云却更有那种一言九鼎的自信。 陈西风局长跟徐梦云书记握过手后，就走到了后面，跟叶子枫和焦明艳站在了一块。 叶子枫表现得客气而尊敬，他本计划去拜访市里分管部门的局长，还一直没去，局长倒一个接一个来精华了。 过了一会，不知谁喊了一声，应该省里的人，喊道：“已经拐过桥了！” 大家一听，立刻就都向门口走去。车过了桥，到学校也就两分钟。 陈西风倒是很随意，漫不经心地走在后面。 叶子枫亦步亦趋地一直陪着他。 不到两分钟，两辆中巴一前一后驶入了学校大门。 徐梦云和苗妍燕互相谦让了一下，两个人近乎并排地站在了车门前。 第一个下来的是省位常委、市委书记王天河，五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头很大，面相有点和蔼中透着严厉，严厉中带着温和。 叶子枫仔细观察，总算看明白了，他神态有些和蔼，目光也随和，但是面相有些严厉，比如眉毛，粗而硬，长而杂，四处乱扎的那种。 他衣着很普通，尤其是鞋，更是显得很朴素。 下了车以后，他就站在了车门口，等部长下来，便介绍道：“这是精华区徐梦云书记。” 部长是位个头不高胖乎乎的老头，亲切地微笑着和徐梦云书记握手。 王天河这才又介绍了苗妍燕副市长。 随后下来的是省位书记，一脸庄敬肃穆，表情很少变化，像带了个淡淡的面具。 市委书记王天河也是先介绍了徐梦云，然后又介绍的苗妍燕。 焦明艳在后面推了推陈西风和叶子枫：“两位领导快点过去啊。” 陈西风摇摇头：“今天你们是主角，你和校长赶紧过去，还有叶区长。” 叶子枫笑笑，站在陈西风旁边：“我陪着局长您。” 部长和省位书记跟苗妍燕副市长握过手后，徐梦云便接过了介绍的任务，给部长和书记介绍道：“这是区教育局焦明艳局长，这是柳校长。” 介绍完后，她目光不经意地朝叶子枫的方向扫了一眼。 车上第四位下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微胖，头发稀疏，一脸和气的男人。 他是这届刚当选的副巡抚，叫王亚轩。 叶子枫在党校培训时，听王树等几个同学私下谈论过他，说起他的当选，都摇头叹息，感慨现在真的是没有一点正事了。 争议这么大，被抵触，被举报这么强烈的一个人，还是当选了。 第239章 知雄守雌 他们当时都一副很悲哀的样子。 叶子枫不了解他们说的那些事，当时也只是听听而已，现在看王亚轩本人，还是很和气的一个人，笑容温和，甚至还带丝客气。 叶子枫觉得这位副巡抚挺平易近人的感觉，起码比他后面下来的教育厅长要平易近人的多。 叶子枫又想了年前来看望老人的那位孙民副巡抚，在市长齐正威面前也是气场显得很弱。 或许不一定是他们的气场弱，而是遇到了比他们气场更强的人。 上次的齐正威市长一身霸气，现在王天河书记也是一副从容。 不过说起来，王天河书记本排在就副巡抚王亚轩之前。 上一届，王天河就是省位常委了，且先后历任宣传部长和省位秘书长，而王亚轩只是商业厅的厅长。 那时的他见了王天河估计更谈不上气场，说不定还要毕恭毕敬。 简单的介绍过后，柳校长就引着部长和省位书记往楼里走，边走边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进了楼后，在楼厅里做了重点介绍，包括那一墙的荣誉。 省位书记和部长并排站在最前面。 后面的人就比较松散了，站成一个圆弧在后面。 前面主要是记者们的长枪短炮。 而市委书记王天河站的随意一些，有时他就站在省位书记和部长的旁边，有些就靠后一些。 徐梦云几乎一直跟着王天河，只要王天河的位置稍微靠后一些，便会跟他小声汇报着什么。 而王天河也有时会主动跟徐梦云不知交代着什么。 王亚轩副巡抚一直站在人群的前面，但是和两位领导保持着不超过两米的距离。 介绍完以后，就上了楼，学生们自然也早已经准备好。 这所学校是九年一贯制，一座小学楼，一座初中楼。 儿童节，主要是看小学生。 一进教室，清脆稚嫩、争先恐后的“爷爷好”便此起彼伏。 大家的脸上也就都露出了笑容。 叶子枫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他发现他其实特别喜欢小孩，看到孩子们一张张可爱干净的笑脸，就会觉得世界很美好。 人和世界万物差不多，都是从纯净到混沌，甚至到恶臭、消亡的过程。 春天枝头的新芽，是那么娇柔，带些黄黄的嫩绿，简直让人的心能融化，但是翠绿、墨绿色以后，叶子上往往就有些了斑点和残痕，甚至污秽，直到干枯。 小动物也是如此，刚出生不久的小老虎，毛茸茸的小鸡，甚至凶残的狼，小小的时候也会觉得那么可爱。 人也是这样，好像越长大，冷漠甚至某种恶就会表现得越发明显。 叶子枫想，老子说的“复归于婴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保持一种纯真、无邪、柔软、顺应自然的状态。 因为叶子枫生性柔软，他以前有时会痛恨自己的性格，但看了“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的性格或许也有长处。 懂得雄强却安于雌柔，这样就像天下的溪流，能够汇聚百川。 他觉得他能做到雌柔，但缺点是还不懂雄强，只要他有了雄强的本领，却还能继续以雌柔处世，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今天六一，学生们都没有上课，各个活动室都满满的孩子，泥塑的，剪纸的，制陶的，孩子都玩得开心，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越小的孩子，越不把这群老头当回事，估计在家里也是不怕爷爷的，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一个小女孩教部长剪纸，剪完后，小女孩一脸嫌弃，说剪得太丑了，回家要多练习。 大家都哈哈大笑，部长也连连点头：“回家我一定多练。” 另一个做陶的小男孩，不顾手上全是泥，非拉着部长让他也做一个，拉手就算了，还要拉衣服，弄得部长不停稍稍后退。 小男孩还不放弃，直到老师发了话。 有人飞快的拿了湿巾来，递给部长擦手。 叶子枫在后面观察，其实所有的小孩都更愿意和部长交流，而很少有和省位书记互动的。 尽管此时省位书记的脸上也有慈爱的笑容。 但总比不过个头不高，胖乎乎更加和蔼的部长。 成年人交往，出发点和看重的东西很多，但孩子们不一样，他们可能就单纯为了开心。 有人说越小的孩子，越能感受人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转了半个多小时，总体上各位领导都还是很开心的。 本来就是孩子的节日，一众成年人在该笑的时候都会及时得发出笑声，氛围烘托的很好。 在这种场合下，徐梦云就显得比较另类。 她也笑，但第一，她很少笑出声，只是脸上露出笑容，第二，笑得时间短，别人还在哈哈大笑，她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了，尽管也不是往常冷冷的神情，但还是看着有些严肃。 叶子枫离她近一点的时候，也偶尔听到她笑出声两次，但那笑声比笑容还短，还是鼻子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有点像冷笑的味道。 叶子枫心想，如果这群人全部换成徐梦云，不知是什么样的场景。 尽管徐梦云的笑容不多，但在后期新闻通稿和教育局以及学校网站发布的信息照片上，徐梦云都是一脸笑容。 叶子枫不得不佩服摄影师的捕捉能力，发布的六七张照片，大家都笑得极为开心，包括叶子枫。 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当时他有这么开心吗？ 四十多分钟后，一众领导下了楼，临上车前，部长随口问了一点他关心的教育上的几个问题，其中一个就是教育均衡发展的问题。 他问了问几类学校目前分别占的比例，以及在校生的所占比例。 徐梦云尽管各种知识储备极其丰富，但对于这些过于单一、也过于具体的数据也并不掌握，便赶紧招招手，让叶子枫和焦明艳站在了前面回话。 由于均衡发展的问题，正好是精华区前期一直在想办法攻克的，目前也采取了建分校的一些实践。 所以不管是叶子枫，还是焦明艳，说起这些问题来，还都是对答如流，而且有自己的见解。 部长倒是很感兴趣，又追问了几个问题。 诸如一线教师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学校之间的教师流动，是学校说了算，还是教代会或者理事会之类通过？还是要通过教育局？ 学校之间有没有不好融合，或者有相抵触、相矛盾的现象？ 第240章 有效果吧？ 对于部长的问题，叶子枫和焦明艳互相补充着一一做了回答。 叶子枫并简要汇报了政府拨出专项资金，用于学校间的教师流动。教师的交流校长完全负责，不通过教育局，也不通过理事会。 部长听得频频点头，说现在一些地方搞理事会，弱化了校长负责制，用教师代表进行管理，看上去民主了，其实很虚，而且效率变差，个别地方还出了乱子。 “你们这个法子不错，有点像老子和儿子的关系，老子说了算，这样确实能避免很多矛盾，便于提高效率。但是你们这样做也有局限，目前你们只是探索的是同一个法人的学校间的教师流动，对吧？” 叶子枫和焦明艳点点头：“是的，部长。” “但是这样，能涵盖的学校太少了吧？”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叶子枫说道：“是的部长，所以我们正在研究，除了父子关系的，下一步再继续探索诸如师徒关系的，兄弟关系的，朋友关系的.......” 部长一听来了兴趣，看看省位书记，可能是觉得耽误的时间过多也不好。 省位书记依然是一脸肃穆，说道：“给部长好好汇报一下。” 部长笑笑：“简单点说就行。” 叶子枫以前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也没成型，刚才也是脱口而出，好在毕竟是写网络小说出身的，现编也能凑合，只要不是太严肃的东西。 他说道：“我们现在考虑的还不成熟，主要是这样想的，师徒关系，就是强校带弱校，兄弟关系，是风格相近，抱团发展，朋友关系，是特色互补，各美其美。” “好了，我听明白了，不用多说了。”部长摆摆手，对教育厅长说道：“这些想法很好，你们支持一下，尽快进行实践探索，现在有些地方在搞集团化办学，有成功的例子，也有失败的，但总体是个趋势，部里也准备大力推广，你们可以把这作为一个试点，好好搞一搞，总结点经验。下半年，部里会有个专门的座谈会，希望你们到时能提出一些好的建议来。” 教育厅长点点头：“好的部长，我们一定落实好。” 部长跟教育厅长说话时很严肃，但回过头来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跟叶子枫和焦明艳以及众人一一握手道别。 叶子枫本来想把守墨区长对教育的关系，尤其是那几个百分百给部长汇报一下，但是已经没了机会。 省位书记和王天河，以及副巡抚王亚轩上车前，也都跟叶子枫和焦明艳握了手。 上车后，部长等人都挥挥手道别。 叶子枫能感觉到部长的眼睛还是停留在自己和焦明艳这个方向的时候更多一些。 苗妍燕副市长和陈西风局长也上车走了，临走前说道：“部长安排了，你们就抓紧拿出思路推进，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什么帮助，随时给市里说。” 最后送徐梦云离开，徐梦云也跟叶子枫、焦明艳和校领导等人握了手，说道：“不错，抓紧研究。” 叶子枫这还是第一次，同一天之内跟徐梦云握两次手。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不但徐梦云的目光和语气比以前变得柔和，连手感觉都柔软了。 他有点微微的兴奋，毕竟第一次在这么大领导前侃侃而谈，现在回想起来有点紧张，但当时竟然没怎么紧张。 他有点明白徐梦云的淡定来自哪里了？只要你用心研究了，有自己的东西了，说起来就会有条理，也会有自信。 “区长，谢谢你了。”柳校长伸出手来。 叶子枫心情很好，握住校长的手：“应该是谢谢校长。” 他转头看了一眼焦明艳，也学着徐梦云说道：“咱们也握握吧。” 焦明艳目光中闪烁着笑意，却撇着嘴说道：“虚头巴脑的。” 但还是伸出手。 “谢谢区长。”“谢谢焦局。”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之后都笑了。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不忙吧？走，去我办公室喝茶。” 焦明艳倒有些意外，叶子枫轻易没这么主动，便跟学校的领导挥挥手，上了叶子枫的车。 到了办公室，叶子枫泡好茶，他有些压抑不住的愉快和兴奋，与其说是因为见了大领导，其实不如说是因为他觉得今天表现了，而且表现不错。 焦明艳也心情不错，有了尚方宝剑，以后这个改革就更方便、也更容易向深里推进了，能减少很多的内部阻力。 喝了会茶，焦明艳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守墨区长在家吗？” 叶子枫点点头。 一会焦明艳回来了，说道：“在家呢，走，咱们去给他汇报一声。” 说完又挤眉弄眼地说道：“他今天没能去，别心里不是味，去安慰安慰，显得尊重。” 叶子枫一听，觉得很有必要，焦明艳想得很全面。 俩人去了高守墨办公室，把情况一说。 高守墨对结果也很满意，但笑容还是微微有点勉强，其实他也是很想去的，毕竟是省位书记和市委书记都来。 焦明艳叹了口气：“唯一的缺憾，就是区长您没参加，您要参加，这个活动就圆满了。” 叶子枫也连忙点点头：“是啊，区长这么关心教育，今天部长问起的时候，如果您在场就好了。” 高守墨摆摆手笑笑：“挺好的，你俩不用多想，只要庄书记和天河书记满意，咱们的工作就没白干。” 叶子枫确实有点遗憾，说道：“本来我想把您的那几个百分百汇报一下的，但我插话的能力和转移话题的火候都不行，一直没汇报上，光跟着领导的话走了。要是您在就好了。” 高守墨确实也有些微微的遗憾，不过两个人过来这一番汇报，倒是冲淡了不少。 他俩走的时候，高守墨还起身往外送了送。 回到办公室，焦明艳问道：“看到区长的脸色了没有？汇报有效果吧？” 叶子枫伸了伸大拇指：“我好好向你学习。” “哼！”焦明艳又傲娇地一抬下颌，一脸嘚瑟的样子。 第241章 有情况汇报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袁义？他的伤没事吧？” 一提袁义，焦明艳脸上就有些无奈的恼火，气哼哼说道：“不省心的东西！那天被刀划伤了以后，一点不知道注意，结果感染了！”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忙问道：“没事吧？” “住院呢！”焦明艳提起这事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叮嘱了好多遍，就是当耳旁风。 叶子枫又想起了那位保安，问道：“那位保安呢？不是也受伤了吗？”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俩人一块住院呢！” 叶子枫愣住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原来，那名保安还是被辞退了，毕竟遇到一些危险情况，他的左腿不利索，追都追上。 袁义觉得焦明艳和学校没人情味，去幼儿园要了保安的手机号，想送点钱给他。 打通电话后，他也没提钱的事，只说过去找他有事。 那名保安也没多想，告诉了他地址。 毕竟两个人一块夺过刀，也算是共同经历过危险，互相还都挺有好感的。 袁义到了的时候，发现那名保安正在掏下水道。 袁义有心想劝他别干这个了，但各有各的难处，不能总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反倒下去替保安干了一会。 保安也担心的他的伤口，把橡胶手套给了袁义，袁义还不用，坚持让保安带着，让来让去，最后谁也没带，结果都感染了。 “两个蠢货！”焦明艳恨恨地骂道。 当时情况还是很危险的，袁义感染后立刻给焦明艳打了电话，让她安排人去找保安。 鲁光在出租屋找到保安的时候，已经烧到了四十多度，人已经有点迷糊了。 叶子枫没想到那天的事居然还引出这么多事，这要真出了人命，心里怕是以后想起来就会愧疚。 “买点水果、营养品去看看他俩吧？”叶子枫看看焦明艳。 “不去！”焦明艳说起这事依然气呼呼的。 她当时也被吓了一大跳，毕竟辞退保安是她的主意，这要万一出点事，想想都后怕。 她主要还是气袁义，如果袁义不没事找事，不去找人家保安，或者不去帮人家清理下水道，估计俩人都不会有事。 “走吧，去看看，我让许静去买点营养品。”叶子枫说着拿出手机要给许静打电话。 焦明艳拦住了他：“我让鲁光准备好了，本来是想让鲁光去一趟的。” 焦明艳说完，拿出手机打了出去：“鲁光，去看袁义和那名保安的东西买好了吗？好，多买一点，区长也要过去。嗯，你一会直接来政府这边。” 挂了电话，焦明艳坐在那，脸上没了上午的神采，有点闷闷不乐的，半晌问道：“区长，他一个瘸子，当保安是不合适吧？” 叶子枫想想那天的情景，点点头：“是，万一那人冲进来，他肯定追不上，想拦也拦不住啊。” 焦明艳微微叹口气：“区长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舒服点了，那天太吓人了，如果鲁光晚去半天，别给烧成傻子了！” 过了有二十多分钟，鲁光到了，叶子枫和焦明艳下楼。 上了车，叶子枫问道：“哪个医院？” 鲁光回答道：“咱们区二院。” 叶子枫愣了一下：“咱们二院不是还没建好吗？” 鲁光也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二院建新院区的事，焦明艳说道：“区长，现在不是临时租了个地方嘛。” 叶子枫哦了一声。 焦明艳白了他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官僚！” 叶子枫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能感觉到鲁光对焦明艳特别得好，所以他很不想焦明艳在鲁光面前对他这么亲昵。 可焦明艳却似乎当着鲁光，偏偏比平时还要更亲昵一些。 来到医院，三个人下了车。 二院确实是有点寒碜，一个四层小楼，医院只租了一个单元，电梯还是后来安装的，在楼的后面。 来到三楼病房，好在这里尽管狭小，但病人不多。 袁义和那名年轻保安住在一个双人间，倒还算安静。 袁义靠着床头正在看书，年轻保安在跟一个女孩说话，两个人的手腕上都在挂着吊瓶。 “袁义，区长来看你。”鲁光走过去，将提的四盒营养品和两袋水果放在两张床中间。 袁义一抬头，看到了叶子枫和焦明艳，连忙就要下床：“区长，这点小事你来干什么？” 说完又对焦明艳拱拱手：“局长，这里是医院，您多少按捺一下脾气。” 焦明艳确实气不打一处，本来是想骂几句的，见叶子枫已经过去将袁义按住：“别动了。” 叶子枫转身又看看那位年轻保安，突然保安跟前那女孩“啊”了一声。 叶子枫一看，也不由愣住了，这不是方怡吗？ 方怡也愣住了：“子枫大哥。” 一问才知道，原来方怡小时候与年轻保安刘志勇是邻居，两家关系一直不错，方怡父母车祸去世的那段日子，也多亏了刘志勇家照顾。 后来方怡十三岁来城里给舅母看孩子，这才逐渐断了联系。 刘志勇是七级伤残军人，每年有两万左右的抚恤补贴，是由民政部门发放。 方怡在社区正好管这一块，两人偶尔碰到，都认出了对方。 今天方怡打电话找刘志勇，得知他住院后，便连忙请假赶过来照顾。 叶子枫和焦明艳见刘志勇有方怡照顾，也就安心了许多。 焦明艳说道：“医药费的事，不用过于担心，到时候我们帮你解决一部分。” 刘志勇的烧已经退了，他倚在床头，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谢谢局长。” 袁义却拱拱手：“谢谢局长。”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不给你出！” 袁义笑道：“我替我志勇兄弟谢谢你。” 叶子枫发现方怡看刘志勇的眼神，仿佛有点特殊的关心，照顾起来也很细心，心想他俩要是能成，倒也挺好，方怡也就没那么孤苦无依了。 聊了几句，见两人都已经没有大碍，叶子枫也就放心了，和焦明艳准备离开。 袁义拔了针头，下床说道：“我送送两位领导。” 焦明艳又想着急，不过最后只无奈的骂了一句：“死了也活该！”转身往外走去。 方怡和刘志勇也要送，被袁义拦住了：“你俩别动，我代表了。” 出了门，袁义一边陪着叶子枫往电梯走，一边小声说道：“区长，我有点情况需要给你汇报。” ************* 月底了，感谢各位大佬！明天开始努力日更三章，请大佬们支持！ 第242章 紧急会议 叶子枫停下了脚步，问道：“什么事啊？” 袁义说道：“区长，你不是要找司机吗？志勇会开车，而且他只是左膝盖伤了，现在自动挡的车，也根本用不到左腿，而且，更重要的，不就是人品嘛。他人老实，胆子也小，很适合当领导司机。” 焦明艳在前面听到了，走回来训斥道：“你又乱出什么馊主意呢！” 叶子枫心里倒有些犹豫了，他觉得这个刘志勇确实挺老实本分的。 “要不，让他来试试？”叶子枫看看袁义。 让刘志勇当司机，叶子枫心里倒没有什么障碍，哪怕两人不适合，再让他走，叶子枫心里也会比小吴放松，大不了多给他一个月工资就是了。 “区长，就这么说定了！”袁义很高兴。 叶子枫点点头：“那你跟他说吧。” 袁义摇摇头，说道：“区长，不急。” 叶子枫一愣。 袁义小声说道：“我看这女孩真不错，可志勇还惦记着那位幼儿园老师呢，也不知道人家真心不真心，要是成了区长司机，身价可比保安高了，那女老师万一心眼不正，想通过他干点啥，万一先同意了他，将来志勇恐怕还得受伤害。” 焦明艳恨恨地说道：“你整天就知道瞎琢磨！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了！” 袁义不高兴地看了焦明艳一眼：“我又不着急。” 叶子枫点点头：“那你看着办吧，其实方怡真挺好的。” 袁义也点点头：“我觉得也是，那女孩真不错。这样，等志勇出院，我先怂恿他去跟女老师表白，老暗恋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焦明艳拉着叶子枫走：“区长，咱们走，他现在天天神神叨叨。”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又去了一趟高守墨那，汇报了那天幼儿园出事的情况。 高守墨一听有些紧张，叮嘱道：“这可不是小事，必须让教育局重视起来，保安多花点钱没事，一定要确保安全，如果需要配备器械，让他们拿个方案尽快报上来。” 叶子枫点点头，又说了袁义的事，建议能不能采取合适的方式，褒奖一下。 高守墨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好，毕竟是丑事，万一宣传过了，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又叮嘱道：“包括刚才我们说的加强保安力量，配备器械的事，也要内紧外松，不要搞得风声鹤唳。” 叶子枫点点头，有点为袁义可惜。 高守墨说道：“如果你说的这个袁义，确实不错，可以让焦明艳把他放到干部梯队建设里，在仕途上别亏待他就行。” “嗯。”叶子枫点点头出门，回到办公室，他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说了高守墨的意思，让她尽快把袁义放到后备干部的名单里。 焦明艳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区长，你以为我不想啊，要是我能说了算，袁义和鲁光我早就提拔了，现在还是有点阻力，尤其是袁义，班子和党委会就不可能通过。” “哦，这样啊。”叶子枫想起了焦明艳的处境，也不禁有点失落。 焦明艳突然说道：“区长，我看袁义还是比较听你的话，你跟他谈谈，如果能提拔交流到别的单位也行啊！我跟他谈过几次，他总不想离开教育，您帮忙给他做做工作呗。” 叶子枫点点头：“行，我回头跟他谈谈。” 挂电话之前，叶子枫又叮嘱了一下学校保安的问题，他这两天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持刀在学校门口行凶的新闻。 孩子受到伤害，总是能引发大家的同情心和愤慨，社会关注度高，舆情也更汹涌。 叶子枫吃过午饭，回来点开电脑浏览新闻，又发现了一起接送孩子上下学的车祸，一辆五座车，坐了十个孩子，结果当场就有孩子殒命，还有不少重伤的。 叶子枫心里叹息，都是如花的年龄，太令人惋惜了。 他印象里，最近好像出了两起了。 正在看着，许静敲门进来了，说道：“区长，下午市政府三点召开紧急会议，关于整顿黑校车的。”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也确实该整顿了，否则总出事怎么行。 下午的会是副市长卢庆春召开的。 卢庆春年龄不大，也就四十岁冒头，皮肤略黑，双目炯炯有神。 叶子枫本来对卢庆春的印象很好，觉得很果决，也很接地气的一个领导，说话有时候很硬，但有时候也很体贴下面。 而且他很少有废话，开他的会是时间最短的。 但是自从听胡大海说卢庆春在市规划局长的任上就一直没断了被举报，但后来还是照样成了副市长以后，他就更多地留心观察这位年轻的副市长。 今天的会卢庆春没有参加，是跟他的副秘书长召开的。 叶子枫也有些习惯了，有些时候，市长没空，就委托副秘书长开会。 但是如果通知上写副秘书召开会议的话，很多分管县区长都不会参加。 一开始的时候，叶子枫还不清楚这些，直到后来有一次，他发现十二个县区的分管领导，就来了他自己。 回去他分别问了文叶秋和严立农，他俩说的意思差不多。 严立农说，副秘书长开的会，还去个吊！ 文叶秋说，副秘书长的会，参不参加都行，根据情况。 叶子枫问根据什么情况？ 文叶秋说一看事的大小，二看是哪个副市长，展云刚副市长和龙傲梅副市长的会，能参加就尽量参加。 叶子枫渐渐也就有点明白了，副市长既然不出面，说明这项工作其实没那么重要，起码在副市长眼里没那么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他一般也不会太计较。 所以到了后来，有时一些副秘书长召开的会议，叶子枫也开始请假。 不过，也有很多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通知上说副市长参加，但实际并不参加。 到时副秘书长装模作样地说一句：“市长临时有个紧急公务，委托我来给大家讲一讲”也就过去了。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天尽管是副秘书长召开，但来的部门倒是不少，椭圆形的会议桌坐得满满的。 第243章 法定职责 叶子枫现在也已经有了些粗浅的经验，凡是有主席台的大会，基本上听听就差不多了，一般没有特别具体的、紧急的任务，就是有，也会再开细化的小会来进行安排。 大会一般布置的都是全面工作，内容容易面面俱到。 而这种小会，就是针对某一项具体的工作了。 椭圆桌的会议室，大家都离得很近，很容易就探讨交流，或者领导会不时问询情况。 这种会，叶子枫目前还是有点头疼的，但也基本能应付过去。 椭圆形会议桌靠门这一侧，坐的是十二个县区的分管县区长，后面靠墙还有一排小桌，桌后的椅子上坐着十二个县区的教育局长。 不过焦明艳没来，参会的是分管新访稳定的白崇文副局长。 叶子枫照例坐在副县区长这一排的中间，他的对面就是副秘书长。 让叶子枫有点奇怪的是，这位副秘书长有点面带喜色的感觉，尽管他努力想表现得表情沉重一点，但与旁边的人说话时，嘴角依然不住地上翘。 叶子枫猜想，这位副秘书长应该是有喜事，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会议内容有些沉重，他应该会神采飞扬的。 叶子枫扫了一眼对面的席签，有市公安局、市教育局、市财政局、市交通局、市城管局、市科技局、市工商局、市物价局、市交警支队、市公交总公司。 涉及这么多部门啊？叶子枫心里微微吸了口凉气，这些部门好像除了教育他协管以外，其他的都不归他管。 回去安排工作，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 他现在知道，分管和不分管的差距太大了，就像焦明艳，甚至陈海等人，自己跟他们说件事，可能随口就答应下来，但其他副区长安排，推三阻四的理由多了去了。 会议由副秘书长主持，第一项是教育局通报情况。 市教育局长陈西风没有参加，参会的是一位姓苟的副局长，他通报了最近发生的几起省内接送学生车辆车祸情况，几起车祸都存在超载现象。 通报了几起事故后，随后又对其中一起的对有关部门公职人员的处理情况进行了通报： 给予某县交警大队的一名中队长党内严重警告、行政撤职处分；给予所涉乡镇的包村干部以及村村委会主任党内警告处分；给予县教育局副局长行政记过处分；给予县教育局某科室主任行政撤职处分；给予校校长、分管校长行政记过处分。 这位姓苟的副局长通报完后，小声嘟囔了几句，多少有点牢骚的味道，觉得教育上的人被处理的有点多，也有点重了。 毕竟这都是学校外面发生的事，教育能管好校园内就已经不容易了。 会议第二项是交流发言。 在座的大部分单位的副局长，其实都觉得这事和自己无关，也就仅仅表个态，表示一定会按照会议的精神抓好落实。 只有交警方面提了点意见，说目前这种情况，交警全面查超载车辆存在难度，学生放学时间正好是晚高峰之前。 如果这个时间段全面查车，极容易造成严重的拥堵。 交警建议，教育局通过学校，通过各个班主任，尽快摸清楚有多少学生是坐这种车上下学的，车牌号多少。 有了这些第一手的资料，交警可以有的放矢的进行针对性的检查。 轮到区县发言的时候，各位副县区长和叶子枫差不多，目前也是一头蒙，都说按照秘书长的要求回去抓好落实。 第三项就是副秘书长讲话了。 他第一句先说庆春市长很重视这项工作，本来是要亲自参加的，但是临时有事，所以没能参加。 这位副秘书长，四十五六岁，派头还是挺大的。 叶子枫感觉这些副秘书长们喜欢走极端，要么就特别摆谱，要么就特别低调。 这位副秘书长是那种摆谱型的，一脸严肃，说话比市长讲话还要结实，一口吐沫一个钉的感觉。 他讲了四条： 第一，教育部门牵头，迅速摸清全市的校车、包括黑校车的数量，以及乘坐这两种车辆的学生人数。 第二，交警部门牵头，近期组织一次集中整治行动，该罚款罚款，该取缔取缔。 第三，对于一些上学确实不方便的学生，各区县摸摸底，看有多少。 市里会根据县区所报人数统一购买标准校车，对这些学生进行接送。购车的费用，由市区两级财政分担，具体比例，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讲完第三条，秘书长问分管县区们：“购买完车辆，咱们是成立市校车办统一运营，还是各区县自己运营呢？” 各位分管县区大部分都建议市里统一管理、统一运营比较好。 也有的分管县区长有点担心，如果市里运营的话，市里的运营公司和区县教育局的配合度怎么样，如果论听话好用，还是区里自己运营比较好。 叶子枫左边坐的是东湖区，右边坐的是黄北区。 黄北区是一位四十岁冒头的女副区长，个头有点矮，精瘦，叶子枫估计能有八十斤就不错了。 这位女副区长叫王凌，很少碰到，叶子枫来开会，经常碰到黄北的局长来替会。 开始的时候，黄北的局长会对叶子枫笑笑：“我们区长有事。” 后来熟悉了一点，叶子枫会主动开玩笑：“又来替会了？” 熟悉了以后，那局长也开始带点发牢骚，一脸无奈：“我们区长忙，有什么办法。” 王凌似乎特别不愿意开会，一般的会不参加，偶尔来一次，只要会议时间一长，她就一脸烦躁。 王凌今天一直低着头拨弄手机，也不记录，直到秘书长征求意见，她才抬起头，第一个就表示了同意市里运营。 表完态度，她又低着头拨弄手机，这时听到有的分管县区长担心市运营公司不好用，声音很小地嘟囔了一句：“沙比。” 这句沙比给了叶子枫一些压力，当秘书长问他意见的时候，他见绝大多数县区长都同意市里运营，又加上旁边坐着王凌，他也选择了赞成市里运营，以免成了王凌口中的沙比。 秘书长似乎很满意，点点头，接着又开始讲第四条： 第四，市里成立校车办，抽调人员，集中办公，由市交通局牵头负责。 前三条倒还算顺利，但第四条的时候，交通运输局表达了不同的意见，表示自己牵头不合适。 副秘书长有点不高兴，说道：“开会之前，我特意问了编办，交通运输局的职责有道路的规划与建设?，以及?道路的管理与维护?，还包括市场监管，维护市场秩序，以及加强安全管理。” 副秘书长转头望着交通运输局的那位副局长，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沉着脸问道：“三定方案清清楚楚，怎么不归你们管？这不是安全管理吗？” 那位交通运输局的副局长似乎并不在意副秘书长的脸色，说道：“秘书长，我维护市场秩序也好，加强安全管理也好，都是针对运输企业的。” “交通局负责监管交通运输市场，包括道路客货运输、水路运输、航空运输等市场的管理，维护市场秩序，保障公平竞争。”交通局副局长背起了条文，然后说道： “我们主要是针对运输企业的不正当竞争，这个黑校车跟谁竞争啊？另外，我想问正规校车的收费标准，咱们市里有吗？”” 交通局副局长望向了物价局副局长，物价局副局长摇摇头：“没有。” 交通局副局长又问道：“正规校车上路需要牌照吗？这个牌照谁负责发？” 没人回答，交通局副局长望向了副秘书长，副秘书长说道： “下一步由你们来发！” 交通局副局长摇摇头，说道：“我们法定职责里没有这一项。” 第244章 厉害的王凌 秘书长沉着脸说道：“那就等成立校车办以后，由校车办发！” “那可以。”交通局副局长点点头，又说道： “秘书长，刚才你说我们有负责交通运输安全管理的职能，这个确实有。” “但我们主要是监督和管理交通运输企业的安全生产，督促他们加强隐患排查，制定应急预案，及时处理突发事件。” “至于对黑校车进行监管，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我们确实也没有这个力量......” 副秘书长仿佛实在忍耐不了交通局副局长对他的这种挑战，一拍桌子，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交通局副局长，说道：“黑校车，这是个新兴事物，难道现有的法规跟不上，就不用管了吗？这是什么逻辑！” 交通局副局长看看发火的副秘书长，稍稍收敛了一下，说道：“秘书长，这样吧，我们回去请示请示省厅，看有没有相关的依据。” 副秘书长沉着脸说道：“你们回去该请示请示，该汇报汇报。但是现在，你们先暂时牵这个头。当然，回去后我们大家也再研究研究，如果有更合适的部门牵头，到时再做调整。” 副秘书长说到后半段，语气已经变得柔软了一些。 但交通局副局长还是不给面子，摇摇头说道：“秘书长，这个头，我们真牵不了。” 副秘书长火了，音调也一下拔高了：“这是市政府的决定，市政府安排你们交通局这么点事，都安排不下去吗？” 交通局副局长倒是不急不躁，说道：“秘书长，市政府安排，我们必须执行，但这个活我没法接，要不您跟我们局长通个电话，或者让卢市长跟我们局长说一声。” 叶子枫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有些怔怔的。 但在座的大多数其他人，则都是一脸的饶有兴趣，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副秘书长可能是觉得交通局这位副局长油盐不进，靠威吓也没什么效果，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开这个会，就是代表卢市长开的，所有的安排，都是得到卢市长同意的。” 交通局副局长没说话。 副秘书长看看交通局副局长，问道：“孙局，你是不是觉得我代表不了卢市长？” 叶子枫看看这位交通局副局长，五十多岁，个头不高，头发不密，身子还微微有点佝偻，脸上很消瘦，但神态却很从容。 因为席签上只写了单位交通局，并没有写名字，所以知道现在，叶子枫才知道这位局长姓孙。 面对副秘书长的问话，交通局孙副局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秘书长你肯定能代表卢市长，但我代表不了我们局长。这种事，我们局长才能决定，我不敢做主。” “万一把任务领回去了，又落实不了，我丢脸事小，关键别影响了这项重要工作的进度，那到时我罪过可就大了。” 孙副局长语气变得很柔和，甚至带丝恳求：“秘书长，您看这样姓吧，我回去后立刻给我们局长汇报，如果我们局长同意，我们立刻牵头，行不行？” 秘书长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就打！” “好。”孙副局长起身，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会场没人说话，会前副秘书长脸上的那点喜色此时早已荡然无存，黑着脸坐在那不说话。 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孙副局长进来了，坐回座位，这才对副秘书长说道：“秘书长啊，我们局长说交通局牵头不合适。” 副秘书长的脸拉的老长，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转头对教育局的苟副局长说道：“校车办总得有个牵头单位，你们教育局先担起来吧。” 苟副局长连连摆手：“秘书长，教育怎么懂交通呢？我们也没执法权，也不懂路上执法，这怎么牵啊？” 副秘书长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没让你们上路执法，就先牵头成立校车办。” 苟副局长也学着交通局的孙副局长说道：“秘书长，要不你给我们陈局打个电话？” 副秘书长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望向了交警队：“你们交警......” 交警队的副支队长没等副秘书长说完，便赶紧说道：“我们执法可以，查处也行，但是牵头这事我们干不了，也没这个经验，我们一个二级单位，怎么能协调这些序列局呢。” 秘书长想了想，可能是觉得确实也有点不合适，便又问了一句教育局。 教育局的苟副局长依然摇头。 秘书长此时显得也有些无奈，说道：“那成立校车办这事先放一放，等我回头给市长汇报。” 但仿佛是为了显示本次会议还是有成果的，秘书长又讲前三条捋了捋，第一条摸底，问教育局有没有困难？ 苟副局长说没有，会后马上落实。 秘书长又问第二条，交警查处、取缔非法营运校车有没有困难？ 刚才副秘书长讲第二条的时候，交警并没有发表意见，但此时说道： “秘书长，我们查处、罚款、取缔都没有问题。但是黑校车既然存在，就说明部分家长和学生有这个需求。” “刚才大家的讨论我也都听了，校车办现在还没有明确牵头单位，如果我们仅仅一查了之，把这些车辆都给取缔了，校车办又不能及时成立购买车辆投入，那这些孩子上学怎么办？会不会造成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况，比如学生家长的不满，希望政府这边还是要统筹考虑。” 副秘书长说道：“你们该查处查处，校车办会尽快成立的。” 交警那边没有再说什么。 副秘书长又问各县区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我们赞成市里统一运营，市里的运营水平肯定比区里强！” 王凌第一个说话，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把放在地上的包提了上来，将记录本、手机和水杯都一一地往里放，仿佛已经散会了一般。 她这一举动，也带动了一部分人开始收拾东西。 副秘书长见状，便点点头：“那各位区县长们回去后抓紧给两位主要领导汇报。” 这时，大部分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叶子枫不喜欢带包，他就是一手拿杯子，一手拿本子。 他也把本子合上，将笔装插在本子上。 刚才那位赞成自己区里运营的胖胖的女县长还想再争取一下，她刚开口还没说几个字，王凌就打断插话道： “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想自己运营的，散会后留下单独跟秘书长沟通，我们这些赞成的不想听这些了。” 然后问副秘书长道：“秘书长，我们同意市里运营的可以走了吗？” 副秘书长一看这架势，点点头：“好，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王凌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叶子枫也拿了杯子和记录本跟着往外走。 来到电梯口，王凌正在那等电梯，叶子枫便站在她旁边靠后一点的位置。 王凌眼睛望着电梯门，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他说：“什么好事吗？还要抢！跟沙比似的！” 第245章 几位老领导 叶子枫不知这话是不是对他说的，也不好接话。 一会电梯来了，王凌走了进去，叶子枫跟进去，按了个一楼，又问王凌：“王区长，您去几楼？” “二楼。”王凌说道。 叶子枫又按了个二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电梯往下走，叶子枫没话找话地说道：“市里运营，咱们区里能省点心。” “切！”王凌鼻子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道：“就凭他们，还运营？扯淡呢！纯粹是妈的没事找事！” 叶子枫有些尴尬，不知怎么接话，便站在那没做声，心想这么娇小的一个女人，说话怎么老带脏字啊。 电梯到了二楼，王凌冷哼了一声，说了句：“等着吧，啰嗦事都在后面呢！” 说完冲叶子枫一摆手，下电梯走了。 叶子枫来到一楼，给许静打了电话。 一分钟不到，许静便开车过来了，感觉比当时的专业司机小吴还快。 回去的路上，他拿出本子，把会议内容看了一遍，并简单地给许静说了一下。 他喜欢在给高守墨汇报之前，先给许静说一遍，一来算预演一下，这东西就是越说越熟，越说越有条理，二来有时许静会有点他的想法，有些想法，可以加入到给高守墨的汇报中。 而且如果开会的话，很多工作需要许静来准备，包括他的发言。 这种会，虽然没有下发相关的材料，但好在他记录一般都比较全，许静整理整理，归纳归纳，就能写出一份很好的发言。 叶子枫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许静给他准备发言，尽管有时候他并不全念，这要看开什么样的会，如果是像今天下午这样的会，就没法念材料，还是口语化布置的效果更好，也方便交流。 说完后，叶子枫拿出手机，搜了搜什么是序列部门，因为开会时他听交警支队说他们是二级单位，不能牵头协调序列局。 这个词他听说过几次了，但一直不是太明白，在网上一搜，发现说什么的都有，大体意思政府有组成部门、直属机构和办事机构，有的属于政府序列局，有的不属于序列局，序列局地位高于非序列局。 他又搜了搜交警支队，确实不是序列部门，而是属于序列部门公安局的二级机构。 但有些，网上说的互相矛盾，他问许静，许静说分管部门中，教育、科技、人社、审计都是序列部门，其他有些不是，而档案、老龄、残联这些，严格意义属于党委口，也不是政府序列，但是有时各个区县也不完全一样。 叶子枫想起各区县的残联，像他就是分管，而花翠红就是联系，他有时觉得真是好复杂。 好在这事也不怎么重要，他便没有再问。 回到政府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他让许静去看看守墨区长在不在。 许静一会回来说：高区长下午调研城管工作还没回来。 叶子枫在办公室，又将记录本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他觉得开会之前，和焦明艳先商量一下。 他准备下班的时候，许静敲门进来了：“区长，刚区委那边打电话，说晚上徐书记接待几位老领导，让您陪着。” “嗯，好。”叶子枫点点头，心中却很疑惑，什么老领导？怎么还让自己陪着？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老领导啊。 到了六点多，区委那边也没动静，叶子枫出门去洗手间，发现高守墨回来了，刚从办公室出来。 白宇在控着电梯。 叶子枫想把下午的会议跟高守墨汇报一下，但高守墨脚步匆忙，说道：“回头再说，我先上去一趟。” 说完就急匆匆地进了电梯，回头又问道：“晚上的事，区委那边通知你了吗？” 叶子枫点点头：“通知了。” 高守墨上去后，叶子枫问白宇：“区长什么事这么急？” 白宇说道：“听说来了几位老领导。” 叶子枫点点头，看来是同一个事。 他刚从洗手间回来，白宇就急匆匆进来了，说道：“区长，守墨区长让你上去一趟，区委小接待室。” 叶子枫点点头，拿了本子和笔去了七楼区委接待室。 一进门，见里面有六七个人，除了徐梦云和高守墨，还有几个老头。 叶子枫飞快地扫了一眼，发现都不认识。 徐梦云指着叶子枫对其中两个老头说道：“这就是子枫区长，以后老领导直接安排他就可以。” 叶子枫见老头们都坐着，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握手，便微微有点拘束地站在那。 徐梦云说道：“过来跟老领导见个面。”然后指着一个老头说道：“这是咱们高秘书长。” 叶子枫连忙上前伸手：“老领导好。” 高秘书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跟叶子枫握了握手。 徐梦云又指着另一个老头说道：“这是胡司令，以前是咱们市委常委。” 胡司令倒是客气一点，起身用力地和叶子枫握了握手。 剩下的两位，一位是市里某局退下来的一位局长，还有一位长相稍微年轻一点的，是刚退休的一位市里部门的副职。 叶子枫一一客气地握手。 高守墨见叶子枫站在那，似乎有些拘束，便说道：“子枫，坐。” 叶子枫便坐在了高守墨的旁边。 徐梦云和几位老领导随意地聊着，高守墨偶尔笑着插句话。 看得出徐梦云对几位老领导还是很尊重，尤其是对那位高秘书长，列举了很多当年秘书长顶着压力做的一些实事求是的工作，并感叹现在敢这么做的领导很少了。 高秘书长客气着，但能看出也非常受用。 叶子枫觉得徐梦云夸赞人、赞美人很有水平，她不像一般人那样恭维，而是喜欢说一些具体的事，然后发点感慨。 这应该也算一种奉承，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奉承。 第246章 淡淡幽香 聊了一会，高秘书长接过了话头，转到了一个什么基金会上来，说他厚着老脸，已经走了四个县市区，好在以前都认识，也算给他个人情面子，四个区县都同意成立这个基金会了。 徐梦云立刻说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一定全力做好，请秘书长放心。” 说完指了指叶子枫，说道：“子枫分管企业服务局，也管科技和教育，这个事以后具体就由他来负责。” 高秘书长很满意，说道：“其他几个县市区，都是让退下来的区领导任会长，咱们精华如果能安排一个现职的副区长来担任，那力度肯定没问题。” 徐梦云对高守墨说道：“尽快走程序，这周就定下来。” 说完又问高秘书长：“其他县区都是一百万起步资金吗？” 高秘书长点点头：“现在起步阶段，先试试效果，后期还有企业捐助。” 徐梦云对高守墨说道：“一百万万少点了。” 高守墨客气对高秘书长笑笑：“秘书长，我们区出二百万，然后每年二十万活动经费，您看行吗？” 高秘书长很高兴：“你看，还得是梦云和守墨啊，就是大气！” 这事看来就这样谈成了，徐梦云说道：“几位老领导，我们刚建了个美食城，还没请老领导过尝尝呢，咱们去那边，边吃边谈？” “好！”高秘书长高兴地起身，其他几个老头也起身，看着都挺高兴。 去了碧波湖美食城，酒桌上，他们谈的都是十年前左右的事，说起的那些人和事，叶子枫都很陌生。 整顿饭，他一直有点舒展不开，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这个基金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里面实在无聊，找了空出来了一趟，透透气。 陆颖在门口，一直盯着这一桌，毕竟书记和区长都来了，不能出闪失。 见叶子枫出来，陆颖挺高兴。 两人站在走廊一边闲聊了一会。 陆颖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一下叶子枫，但一直也没有机会。 她今天又表达了一次，说道：“叶区，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一个食堂，有什么私事，亲戚朋友或者同学来东州，尽管交代我就行，咱们这里吃住都方便。” 叶子枫心想我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但还是笑笑说道：“那我先谢谢陆经理了。” “什么经理啊，你叫我陆颖、小陆、小颖都行。”陆颖望着叶子枫，向前靠近了一点，轻声说道：“区长，您工作忙，你要是累了，烦了，也可以来喝点酒，放松一下，我这有个小包间，四人座的，环境还挺好。” 离得一近，呼吸中就沁入了淡淡的幽香。 “嗯，好。”叶子枫是能感觉到陆颖是想和他更亲近一些的。 陆颖自从当了经理，比以前更漂亮了。 其实陆颖本来就漂亮，在学校时只穿校服，在一帮学生中都那么耀眼突出，现在当了经理，不似在食堂当服务员，可以好好地打扮了，自然就显得更加漂亮了。 而且，现在叶子枫认识的女人中，大多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孙瑜和花翠红算小的，也三十二三岁了。 连三十五六岁的朱迎，在叶子枫的工作圈子里，也算年轻的。 现在跟二十五六岁的陆颖在一块，就能明显感觉到有些青春的气息，尤其他脑海里还有陆颖更青春时的影子。 “我先进去了，别一会书记区长找我。”叶子枫冲陆颖笑笑。 他发现了他有点愿意和陆颖聊天，也同时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 陆颖似乎有点失落，笑着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区长。” 叶子枫进了屋坐下，无聊的听着陈年往事，而且是无趣的往事。 几个老头都不怎么喝酒，叶子枫象征性地敬了一圈后，便坐在那里，听他们说那些陈年旧事。 其实叶子枫对以前的事还挺有兴趣的，但今天他们聊的这些，都很无趣。 不过徐梦云和高守墨都很尊重高秘书长，还说了一些以前高秘书长对他们的关照。 叶子枫拿出手机，偷偷搜了一下，高秘书长应该叫高元甲，是以前的政府秘书长，胡司令是以前军分区的司令，任过市委常委。 叶子枫再一次感觉到了部队现役和非现役的区别，如果当时，胡司令是常委，肯定是主席台就坐，而高元甲只是秘书长而已，都没有解决副市级。 但是现在，高元甲是主宾，而胡司令是副宾。 就像区里武装部的政委和部长一样，尤思岱就是个例子，部长转到地方，解决个局长就已经很满意了，自然排不到政府办王宁的前面。 甚至现在尤思岱兼着政府办副主任，还排在穆青后面。 叶子枫想借着给高守墨敬酒，把下午校车会议的事汇报一下，但是光敬高守墨，不敬徐梦云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犹豫了许久，找个空档，还是去敬了徐梦云一杯酒。 徐梦云也没起身，侧身跟他碰了一下，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又继续跟高元甲和胡司令聊天。 叶子枫倒不计较这些，心里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重新倒满，就走向了高守墨。 高守墨下意识就要起身，但好像犹豫了一下，又没动，但是叶子枫走到跟前的时候，他还是站了起来。 敬完酒，叶子枫小声说道：“区长，下午去市里开了个会......” 高守墨转头看了一眼徐梦云和两位老领导，低声问叶子枫：“急吗？” 叶子枫沉吟了一下：“倒是不太急。” 高守墨冲他微微使了个眼色：“那明天早说。” 叶子枫点点头，回去坐下，继续有点无聊地听着。 不过，他们后来，就频繁提到一位领导。 这位领导叶子枫还是听说过的，尽管他平时不太关注这些。 提到这位领导的时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压低了很多，叶子枫隐隐约约只能听个大概，好像提到之类的，还提到了正巡抚。 第247章 差距不足 叶子枫好奇心起来了，刚想仔细听，老领导们却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在老领导们都很注意身体，时间没有太晚，便结束了晚宴。 送走老领导，徐梦云也上车走了。 叶子枫送高守墨上车，高守墨倒没忘了叶子枫刚才想汇报的事，说道：“明天九点半有个会，九点前见个面。”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来到办公室，刚想去食堂吃饭，却见高守墨也已经到了。 他便先来到高守墨办公室，把昨天会议的情况，包括将会议上发生的争论给高守墨汇报了一遍。 高守墨听完，说道：“那就等市里最后的意见，按照市里的意见办。你提前和明艳多商量商量。” 叶子枫点点头。 这时夏曼进来了，这周观摩就要开始了，到了备考的最紧张的阶段。 叶子枫见他俩商量大事，便告辞出门去了食堂。 食堂里，徐梦云正好也在，还有朱迎。 叶子枫想起昨天副秘书长让给两位主要领导汇报，便一边吃饭，一边也给徐梦云简单汇报了一遍。 徐梦云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地冷哼几声。 等叶子枫说完，徐梦云这才说道：“你做好市里把这事压到区里来的思想准备，提前做好预案。” 叶子枫愣了一下，副秘书长明明说要市里统一运营的。 朱迎似乎看出了叶子枫的疑惑，说道：“市里都是好事自己留下，坏事哪有留给自己的，这事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张清泉这个人，总想鼓捣点事，他是有点笨，有点迟钝，但不傻。”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笨能坐到副秘书长的位子上吗？蒙蔽双眼了！” 叶子枫有些没听明白。 徐梦云此时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对叶子枫说道：“这项工作，一定不能照搬，不能照搬外地的，也不能照搬上级的，要因地制宜，不能一刀切，一个标准。” 叶子枫“哦”了一声，本来他觉得这事没有多复杂，但现在听徐梦云一说，突然觉得复杂起来了。 徐梦云擦了擦嘴，准备离开，起身之前又对叶子枫说道：“城区和城郊的交通条件、学生密度，包括学校的布局，都不一样，你们要好好研究。校车运营这件事，一定要慎重，拿出方案后，一定要及时给守墨区长汇报。” 说完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叶子枫：“不要脑子一热，就轻易上马，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要慎重！” “嗯，好的徐书记。”叶子枫心里有些复杂，有点后悔给徐梦云汇报，又有点庆幸给徐梦云汇报。 徐梦云走后，朱迎对叶子枫说道：“张清泉这个人，喜欢鼓捣事，风评不好，他安排的事你多加点小心。” 叶子枫有些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迎姐。” 现在没人的时候，叶子枫偶尔会称呼朱迎“迎姐”，慢慢的倒是越叫越习惯了。 “他以前就喜欢掺和事，连街道的事都能伸进手来，以前他权力小，现在跟着卢庆春，国土、规划、建委.......不过这些部门估计也不听他的，都是些比他更手眼通天的。” 叶子枫此时心里已经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试探地问道：“迎姐，你的意思是说张清泉副秘书长要从这件事里掺和好处吗？” 朱迎说道：“怎么？这人你以前没听说过吗？无利不起早，全市一次购买这么多校车，也是块肥肉，他可能觉得运营也有利可图呢，傻帽一个！” 叶子枫此时想起了黄北区王凌的话，顿时就有些能理解了。 他问朱迎：“迎姐，你觉得现在怎么办好？” 朱迎想了想，说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让交警查接送学生的超载车辆，只要不超载，正常行驶，出点车祸也是正常的，每天出的车祸多了，别因为超载成了舆论热点就行。” 朱迎又说道：“政府不是王洪庆管安全吗？他还协调公安，你拉着他一块给相关部门开个会，先把查车这事安排下去，其他的慢慢来。” 朱迎这一说，叶子枫心里倒亮堂了不少。 吃过饭，他就去找王洪庆副区长，想着请他一块开个会，提提要求。 王洪庆副区长没有推脱，立刻答应下来。 王洪庆性子多少有点孤傲，不太合群，不光跟叶子枫交流不多，跟其他人交流也不是很多。 关于查黑校车的事，区交警大队已经跟他汇报了，他也赞成抓紧开个会。 王洪庆说道：“这个会很有必要，但是我感觉现在开，形式意义大于现实意义，教育和交警都已经在按照上面的要求开展工作了，现在开的话，也就是重复一下市里的要求，意义不大，叶区你觉得呢？” 叶子枫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问道：“王区长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开好呢？” 王洪庆说道：“让教育尽快摸出底数，交警这几天也查处一下，到时候根据掌握的情况，再进行有针对性的安排部署，我觉得会好一些。” 说完后，王洪庆看看叶子枫，又解释道： “就算现在开了会，几天后教育摸清了基本情况，交警查处过程中遇到拿不准的特殊情况，我们到时还要再开一个，有点太频繁了。” “现在马上开会的意义，只能是显示咱们对这件事很积极，贯彻市里会议精神行动迅速。另外就是我们太倒霉，就这几天内出了事，显得咱们落实不力，除此之外，没别的用处。” “我的想法是两个会合成一个开，部署会和调度会合二为一。如果现在开，其他那一堆部门估计也没什么意见，都是白来。过几天再开的话，如果有需要那些部门解决的问题，正好就一块布置下去了。” 王洪庆说完，望着叶子枫。 这项工作是叶子枫主抓，最终还是要叶子枫定。 叶子枫觉得王洪庆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行，那就按王区你的意思。”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坐在椅子上，回想了一遍饭前饭后的事。 他觉得不管是朱迎，还是王洪庆，好像都能迅速地有自己的观点和思路。 前几天，他还感觉挺好，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能胜任了副区长这个位置，但是现在又明显感觉到了差距和不足。 **** **** 好消息，茶叶蛋管饱了。粉丝到了1000，我建个群，给大家发红包、 祝各位大佬，国庆快乐！ 第248章 两个思路 两天后，教育把基本情况摸了上来。 焦明艳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区长，今天市局基建处的处长过来，我去陪一下，校车的事，让白崇光局长带着袁义去给你汇报。” 叶子枫有点奇怪：“袁义管校车了？” 焦明艳说道：“省得他整天闲的没事找事！” 叶子枫又问道：“市教育局那边，还需要我去陪一下吗？” 焦明艳的声音变得柔媚：“谢谢区长，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叶子枫参加了一个会议，散会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回到办公室时，白崇文和袁义已经在等着他了。 叶子枫先问袁义好些了没有，袁义笑着说没事了。 进了办公室，白崇文开始汇报，通过摸底，全区乘坐各种类似校车车辆的孩子一共九百七十名。 学校老师前期也进行过调查，乘坐超载车辆的只有五名，是同一辆车。 经过老师和家长的沟通，已经改乘一辆面包车。 这九百多名孩子主要集中在南河、白云、黄沟和双隆四个城郊街镇，城区没有发现。 白崇文说道：“区长，目前我们正在摸底，如果提供正规校车的话，有多少孩子愿意乘坐，到时可能会超过这个数字。”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根据你们的研判，咱们区的黑校车风险大不大？” 白崇文看看袁义，袁义说道：“区长，什么是黑校车，这个有明确定义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说道：“就是非法营运吧？” 袁义说道：“我查了一下，非法营运的认定标准主要有三个，第一，没有?依法取得营运权?，没有有关主管部门核发的营运证件。第二， 超越核定范围经营?。第三，有金钱交易行为。?” “如果这么认定，那这九百多名孩子乘坐的车辆都属于非法营运，他们肯定都没有相关手续和资质。” “但是区长，如果一个班或者一个学校的同学，大家住得比较近，家长没时间送孩子，其中一名家长负责一块接送，其他家长，每月给这名家长点钱，这算不算？” 叶子枫倒没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四五个孩子，家长都没时间，其中有个孩子亲戚上班正好顺路，他就负责接送这几个孩子，也收钱，这种的要不要查处？” “这种情况的，其实两三个孩子坐一辆的车情况很多，我们都没有统计，如果这部分也算，那数量还要高很多。”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咱们明天开个会，让相关职能部门界定一下。” 袁义点点头说道：“好。” 不过随即又说道：“区长，我建议平稳为主，世上本无事，就怕乱折腾。这些能不纳入清查取缔范围，就尽量别乱查，而且这事说起来，也不好取证，人家只要一口咬定没给钱，那谁也没办法，你总不能查处人家活雷锋吧？” 叶子枫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白崇文和袁义走后，叶子枫去找了王洪庆，定好明天上午召开校车安全整顿会议。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把许静叫过来，安排他下通知，并给他列了参会的部门。 许静刚走一会，又回来了，拿着一份通知，说道：“区长，明天上午市里要召开校车安全会议，卢市长召开。” 叶子枫接过通知一看，会议三项内容，第一项相关部门汇报近期工作，第二项是各区县汇报工作进展情况，第三项，卢市长讲话。 许静说道：“区长，咱们区里的会议提前到今天下午吧？”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好。” 他又去找了王洪庆，王洪庆下午已经安排了事。 叶子枫说道：“王区，要不我先自己调度一下吧，明天市长问情况，咱们如果还没开会，也说不过去。” 王洪庆点点头：“那就先开吧。” 叶子枫问道：“王区，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传达的指示吗？” 王洪庆想了想，说道：“叶区，如果市里开会，你建议一下，尽快把标准定下来，哪些车是可以纳入校车管理的，哪些是不能的。对纳入的，我们严格管理，对不能纳入的，我们严肃查处。另外，让各个部门加强对上沟通，多争取支持。” 说完，王洪庆笑了笑：“其他倒没有了，就是资金上，要加大投入，得让高区长多支持。” 从王洪庆办公室回去，许静已经拟好了会议通知在等他了。 叶子枫接过看了一眼，参会部门除了教育和交警，还有公安、城管、财政、卫生、科技。 参会的街镇只有四个：南河、黄沟、双隆和白云。 叶子枫感觉许静和袁义还是实事求是的，没有把全区的街道都喊来开会。 这个会，叶子枫不想开成一个很正式的，安排部署的会，因为他心里也没底，他现在更想了解情况，参会的人越少，往往谈的更深入。 下午开会时，叶子枫自己主持的，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说黑校车是个新兴事物，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我们仔细认真的研究，今天召集过来，主要是听听大家的想法。 随后，教育局白崇文先汇报了一下前期的工作。 焦明艳提了两个思路： 第一，依托公共交通解决，目前通过摸底，结合这些孩子的住址，需要开通十八条公交线路，延长三条线路。 这个方法的好处是担风险，安全系数相对较高，而且车上不止有孩子，即便出点事，也不会引起剧烈的舆情。 第二是购买校车。两种模式，一种是集中运营，一种是村里购买，政府给予补贴。目前黄沟街道的黄沟村已经购买了两辆，孩子免费乘坐，效果很好。 根据目前掌握的底数，需要25座的校车6辆，35座的校车11辆，51座的校车25辆，价格分别是二十万、二十四万和四十万，总计需要校车40辆，1304万元。 焦明艳汇报结束后，交警汇报了这两天的查处情况，发现了五起超载，但都没有学生。 交警最后提到了一个建议，就是尽快制定标准，哪些车辆是可以运营的，哪些是必须取缔的。 这样便于对那些可以运营的车辆进行监管和车辆检测，他们下一步安排对这些车辆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测，确保安全。 第249章 美女老总 公安方面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提到了保险，以及交通事故的责任厘清。 财政赞成焦明艳提出的公交建议，说财政可以每年根据区里的学生数量，给予公交公司一定的补贴，弥补一下他们开通新的线路引起的损失。 这样财政压力小一些，而且免去了以后运营可能出现的问题，而且公交的话，即便出点事，在座的大家责任不也都小一些嘛。 财政一说责任小，大家就都会心的笑了。 卫生这边没什么事，只说如果出现问题，对家庭困难的学生，我们及时进行医疗救助。 科技也没什么说的，只说配合好教育局做好工作。 部门说完，轮到四个街镇了。 双隆街道的一名副主任，说他们赞成公交线路。 前期他们跟公交公司接触过，因为运营成本的问题，有些线路不好开通和延长，如果街道拿这块钱，又觉得压力有点大，如果区里能有补贴资金是最好的。 不但方便了学生上学，而且对附近几个村的出行也有极大帮助。 黄沟街道的副主任说，他们黄沟村前期买了两辆校车，进口的那种大鼻子校车，设备很先进，目前情况不错。 不过这名副主任随后就话锋一转，说道：“像黄沟村这么有实力的村太少了，而且说实在的，有点浪费，学生上学放学，每天就固定那几个时间，其余时间都扔在那，没法干别的。” 叶子枫看看南河街道的副主任，他对南河还是有所期待的，毕竟南河的书记刘树生给他的印象极其好，水平高，也有手腕，还懂变通。 南河的是一名女副主任，说道：“区长，我建议咱们没必要买那种正规校车，太笨拙了。不如就买普通的运营车辆。咱们制做个醒目的校车的标牌，接送孩子的时候挂上，行车速度严格按规定，其余时间，把校车车牌一拿，该干嘛干嘛，以车养车，这样能更够长久一些，如果光靠财政和村里投入，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真不愧是刘树生带出的人。 他转头看白云的副主任，心想马宏那样吊儿郎当的书记，也不知手下怎么样？ 那名副主任也没让叶子枫失望，就提了一条：希望区里给补贴，有了补贴，街道和村里就能把孩子上学的事解决。 叶子枫见他也没提具体的钱数，没有数据，没有分析，就只开口要钱，心想倒也符合马宏的风格。 大家都说完后，叶子枫先表达了感谢，又特意说了这几天教育和交警的辛苦，最后结合王洪庆说的，提了几点要求。 他最后也诚恳地拜托了大家，学生不仅仅是教育的，车辆也不仅仅是交警的，这是政府的责任，社会的责任，需要各部门齐抓共管，共同想办法，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该沟通的沟通，该对上争取支持的，尽量多争取一些支持。 散了会以后，因为掌握了一些基本情况和一些具体的思路，叶子枫心里踏实了许多。 哪怕明天的会议上卢庆春副市长问起什么，自己也能回答了。 许静根据今天的会议情况，给叶子枫整理了两份明天会上的汇报发言，一份是官方样式的，简洁而笼统，全是正确的话。 另一份相对详细全面，包括一些还不成熟的想法和建议。 叶子枫现在觉得，办法真是多出自基层，离开了基层，想出的办法容易不接地气，而且官僚。 他听宫之奇副书记说过一次，他们那个年代，要经常下去，还要蹲点，因为很多事，在办公室里想不出办法，但是在田间地头，就有的是办法。 他本来想把开会的情况给高守墨汇报一下，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等市里开完后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许静开车从家里接着他直接去了市政府。 叶子枫到了以后，照例先观察一番。 他发现参会部门跟上次差不多，多了两个部门，一个是安监局，一个是监察局。 让他奇怪的是，这次参会的还多了一家公司：晨星公司。 晨星公司位置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子。 那名女子一头乌发，长相甜美，但神情略显高傲，但心情似乎又很愉快，嘴角挂着笑容。 过了一会，黄北区的教育局长来了，是一位头发稀疏，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叶子枫和开会时经常碰面，直到他姓黄。 黄局长一边从包里往外拿水杯和记录本，一边对叶子枫笑笑：“我们区长又有事了。” 叶子枫也早已经习惯了，王凌来开会是例外，有事不来才是常态。 上次开会好不容易来了，却还是个副秘书长开的会，估计她心里得恼火得不行。 过了一会，卢庆春来了。 副秘书长张清泉跟在卢庆春身后，他一进门，眼睛就望向了那名美艳女子。 叶子枫感觉他给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名女子起身，迎向了卢庆春，伸出手笑语吟吟地说道：“市长好。” 卢庆春副市长似乎并不是认识这名名字，尽管也伸出手，但动作显得微微有些迟疑。 此时，身后的张清泉说道：“市长，这是晨星公司的陈总，陈佳。” “哦，陈总好。”卢庆春跟陈佳握了握手，说道：“感谢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陈佳一脸惶恐：“可不敢当啊市长，能为东州尽点绵薄之力，是我们晨星的荣幸。” 卢庆春没有和陈佳过多寒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坐下了。 卢庆春坐下后，与对面一排认识的人微笑着点了下头，神情很和蔼。 他转头问副秘书长张清泉：“人到全了吗？全了我们开始。” 人已经都到齐了，其实可以开始了，但张清泉扫了一眼，却咄咄逼人地问黄北区的黄局长：“王凌区长呢？” 黄局长欠欠身：“我们区长有个重要公务......” 没等黄局长说完，张清泉就打断了他：“什么公务？比卢市长召开全市校车安全会议还重要？” 黄局长倒也不慌张，摇摇头说道：“领导，这个我不清楚，区长只是安排我来开会。” 第250章 各区不同 张清泉一脸不悦地说道：“我收到的请假，并没有你们区长的。” 黄局长“哦”了一声，没说话。 “给你们区长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张清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叶子枫心想，看来像张清泉这种人真不能得罪，估计上次开会王凌的态度惹恼他了，在这刻意揪住不放大做文章。 黄局长应了一声，拿着手机出去了，过了一会进来说道：“我们区长没接，应该正在忙着。” 张清泉哼了一声，拿出电话打了出去，但是对方也一直不接。 卢庆春说道：“行了，别打了，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会后让她写个说明。” 会议开始后，教育和交警先后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 汇报的情况和叶子枫调度时差不多，市里估计也不过就是做了个汇总而已。 部门发言结束后，第二个各个区县汇报近期工作。 叶子枫一般是第一个汇报，他用的那个简短的汇报材料。 他还没念完第一段，卢庆春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咱们都别念材料了，一会交上来我看看就行，大家就简单的把情况说一说，跟刚市里部门重复的也不用说了，有什么新的情况，或者新的想法，可以说一说。” 叶子枫幸好昨天下午开了区里的会，于是提了提用公交解决的思路，以及现有这些车辆如何进行认定的标准提了提。 卢庆春听得很认真，甚至还在本子上记了记。 接下来是东湖，东湖区因为是成熟的老城区，没有城郊街道，所以他们摸底，并没有发现有黑校车的情况。 接下来是黄北，那位局长本来就是来听会的，提前也没过多准备，现在不让念材料，就说道：“我们没什么问题，按照市里要求落实好。” 卢庆春抬头看了看黄局长，似笑非笑地说道：“好，没问题就好。” 其他区汇报的也都差不多，或许是受叶子枫发言的启发，或许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有几个区县也是提出了尽量用公共交通解决。 尤其是青山区，直接说财政没钱，如果买校车难度很大。 到了那位胖胖南平县的女县长的时候，她说县里主要领导很重视，准备购买二十八辆校车，然后由县公交公司统一运营。 因为涉及资金较大，县财政有些压力，希望市里能给予支持。 各区县汇报结束后，副秘书长张清泉说道：“现在进行第三项，请卢市长做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然后带头鼓起了掌。 叶子枫觉得会议主持人即便不说“大家欢迎”，大家也会鼓掌，加上这一句，反而好像有点要掌声的意思。 不过绝大多数副秘书主持会议都会讲这句，只有常务副市长展云刚的那位语调有些奇怪的副秘书长有时候不讲。 面对掌声，卢庆春轻轻抬了抬屁股，坐下后摆摆手。 其实掌声一般很短，即便不摆手，也该停了。 卢庆春说道：“孩子的事大如天，社会关注，家长担心，领导关心。天河书记和正威市长都很重视这项工作，多次做出批示。” “下面，我受天河书记和正威市长的委托，代表市委、市政府讲三点意见。” “第一，要高度重视，切实提高对校车安全工作的认识，充分认识到做好校车安全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切实提高做好校车安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今年的四月五号，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国院刚颁布了《校车安全管理条例》.......” “总的工作思路是：立足实际、因地制宜、疏堵结合、标本兼治、担当作为、万无一失........” “工作机制：属地管理、县区为主，分级负责、部门配合，齐抓共管、统筹推进......” 叶子枫开了不少会，他比较担心听到的就是“属地管理”这个词了。 只要有这个词，就说明上面不会很费心费力了，工作和责任都归到了区县。 他有时候想，难道各个县区的属地，不是东州的属地吗？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区县再推给街道和乡镇，街道和乡镇再压给社区和村里，那不是各级都可以不用管了吗？ 但实际上只能是想想，工作说不定可以推下去，但责任是推不下去的，该处理人的时候，会根据恶劣影响程度，逐步向上延烧。 但总体上，还是下面干的工作最多，被追责的风险也最大。 出了小事处理下面，出了大事处理完下面，再根据情况，逐步向上处理。 无论如何，下面总归是跑不了的。 “下面我讲第二点......” 叶子枫赶紧将笔放在记录本上，他已经掌握了窍门，如果领导讲三点，那么第二点最重要，因为工作内容都在第二点上。 往往第一点是提高对这项工作的重要性的认识，也就是讲为什么要干这项工作。 第三点是讲加强领导，健全机制之类，捎带着吓唬一下，也就讲怎么保证干好这项工作，干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只有第二条，是主要讲干什么，怎么干。 卢庆春副市长安排工作,平时都是简洁明了，但今天安排了十项工作： 第一项，教育局、交警和交通局尽快共同制定标准，哪些车可以作为接送学生的准校车，并做好许可审查、校车标牌核发、校车驾驶资格审批。 毕竟是接送学生，对这些司机要加强审核，精神方面、心理方面以及有无过往打架斗殴，都要查清楚。 对车况，也要加强检查，比普通的标准要高些。 车内必须配备行车记录仪、可以实时监控的gps定位和视频系统、逃生锤、干粉灭火器、急救箱等安全设备。除司机外，还要配备一名照管人员。 小学生，尤其是低年级的小学生，尽量使用标准校车，高年级小学生及初中生，可以乘坐准校车。 第251章 牵线搭桥 第二项，开展校车安全检查。 各区县政府要立即组织相关部门，对本辖区内接送学生车辆，进行全面排查，重点检查车况、车辆隶属关系、驾驶人资格、随车照管人员配备情况、车辆载客数量、车辆停放区域、站点设置和运行线路、运行时间、管理台帐、收车验车制度...... 对查出的问题，要分类归档、完善台帐，尽快整改....... 第三项，进一步优化校车运行线路 要加强校车行驶线路管理，确保校车通行安全。 各区县政府要组织公安交警、教育行政、交通运输、市政公用、安监等有关部门，对校车行驶路线和站点设置情况进行实地勘察，检查道路交通状况和道路交通安全设施状况。 审查校车通行线路时，应尽量做到避开急弯、陡坡、临崖、临水的危险路段...... 区政府及交通运输、市政等道路管理、养护部门应根据分工，进行交通安全隐患整治，完善道路交通安全设施，改善道路交通安全状况...... 第五项，实施校车安全运行过程监管 交通局负责建立校车安全监管信息平台，市教育、公安交警部门设立分平台，校车要安装gps行驶记录仪和视频监控系统，统一纳入在线监控，要做到时时监控....... 第六项...... 第七项...... 第八项...... 第九项...... 第十项，加强教育宣传....... 叶子枫飞快地记录着，简直有些跟不上。 他的头有些大，不是校车吗？怎么又牵扯到路况和道路安全设施上了？还要时时监控？ 这得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他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严重了。 卢庆春副市长最后讲了要加强领导，各县区成立校车工作领导小组，县区长任组长，分管教育、交通的副区长任副组长，教育局为办公室主任。 财政、物价、审计、工商、国税、地税、金融、法制办等部门，要按照自身职能，密切配合，分工协作。 安监部门将校车安全工作纳入安全考核， 纪检监察部门要加大行政监察和问责力度，对管理不力、失职渎职的单位和责任人员要严肃追究责任，违反法律的要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卢市长讲完后，大家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市长不开这个会还好，这一开，大家似乎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点过于复杂了。 叶子枫觉得这事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乱七八糟涉及了将近十五六个部门。 他左右看看，见其他的副区长脸上的神情也差不多。 黄北的黄局长更是哭丧着脸，估计想着回去怎么汇报。 最后张清泉秘书长做总结：“刚才，教育、交警汇报了前期工作进展情况，各区县也都提了很多的好的想法。 卢市长最后做了重要讲话，卢市长的讲话具有高度的原则性、指导性、实用性和实效性，希望大家认真领会落实。” 张清泉语气诚恳地说道：“这项工作，目前来看，千头万绪，确实有些困难，但是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团结协作，一定能将市委、市政府安排给我们的这项任务完成好！” 说完顿了一顿，又说道：“各区县政府和各部门的职责分工，现在已经拟定好，这两天会下发给大家。” “这次的校车安全整顿，要以区县为主，属地管理，校车的购买、运营，都由各区县自主安排。”张清泉说完，指了指左边一边的那位美艳女子，说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晨星公司的陈总。晨星公司是国家一家着名的承接政府公共项目的综合性专业公司，从医疗卫生，到环卫园林，再到各种手续代办，都有丰富的经验。” 张清泉一说手续代办，叶子枫突然就想起了袁义当时说过的话，市里有些管审批的处长甚至局长，都在外面有自己的咨询代办公司，小姨子、情妇姘头，还说东州几家最红火的咨询工资，老总都是女的。 叶子枫还记得袁义当时一边点烟，一边说道“他们要是行政效率快，他们的咨询公司生意就不会红火。” 他又想起了胡大海说过的，这些年卢庆春的举报不断。 叶子枫不由多看了那位美艳女子陈佳一眼。 张清泉又说道：“陈总这些年热衷公益，无偿替政府做了很多本应该由政府承担的事务。对于校车运营这一块，晨星公司也有丰富的经验，在全国各地好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分公司。大家成立校车运营公司后，可以和陈总联系。” 大家都没做声，只有南平县那位胖胖的女副县长说道：“那陈总给我们留个电话吧？” “好的，”陈佳的声音也很有特点，有股软靡靡的味道，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公司后，又特意说明自己也可以代购校车，数量越多，价格越容易谈判。 张清泉半开玩笑的笑道：“那不如就让一块买，价格便宜，质量也有保证。” 大家都没出声。 卢庆春说道：“校车的购买，由各区县自己做主，购车是市场行为，市里不干涉，刚才清泉秘书长说的，只是建议，不代表市里的意见，也不代表我的意见。” 叶子枫看看陈佳的表情，发现她神色如常，依然笑吟吟的。 卢庆春又拿出一张纸，说道：“也提前给大家透露一下，因为还没上市政府常务会，现在还算不得数，但基本已经确定了。购买校车，市区两级财政分担比例，市里和精华、东湖，是2:8，和其他区包括锦绣市，是5:5，和南平县和北商县，是8:2。” 别人都没说话，青山区的那位副区长有点着急：“市长，你也知道，我们区的财政还不如南平和北商呢。” 卢庆春定点点头，说道：“具体的问题，你们再和清泉秘书长研究。” 散会后，市里的部门都还好些，各县区的分管县区长情绪都不高，互相看看，也没有什么交流，出门下楼，各回各家。 第252章 深不可测 刚到单位，叶子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觉得有点熟，接通后，那个软靡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叶区长吗？我是陈佳，刚才在会上见过面的，你可能没注意我，但你是这个会议室里最帅气的。我这么直白，你不会笑话我吧？” 陈佳一边说，一边嗤嗤地笑着。 叶子枫明白了，怪不得号码有点熟，刚才陈佳在会上说了一遍她的手机号，他也记在本子上了，所以有点印象。 “陈总，有事吗？”叶子枫客气地问道。 陈佳有点委屈的语气，说道：“还不是校车的事啊，刚才散会后，卢市长和清泉秘书长又给我砸任务了，让我必须帮着咱们各个区县把这件事办好。” 说完问道：“叶区长，你们精华这次大约买多少辆校车，我先登记上，到时候好和厂家谈。” 叶子枫刚想说“四十辆”，但话到嘴边，改口道：“陈总，这事具体是我们教体局负责的，你看这样行吧？我把我们焦局长的电话发给你，你和她联系吧。” 陈佳笑道：“叶区啊，我跟她商量好了，她不还是得着你汇报，最后还是你定吗？咱们多这一套手续干嘛？区长啊，这种事，经手的人越少越好啊。” 叶子枫知道自己谈判经验不足，也不太容易拒绝别人，但这种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涉及一千多万资金呢，便说道：“陈总，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焦局长同意了，我们跟区长汇报，还要上政府常务会......” 陈佳咯咯笑了起来：“区长你真会说笑话，那不都是些过场吗？只要你同意了，谁还能说别的？” “真的，”叶子枫有点着急起来：“陈总，我没开玩笑，如果你不方便，我把你电话给我们焦局长，让她联系您，行吧？” 陈佳可能觉察出了叶子枫的坚持，便也没有再说其他，说道：“好吧，但您嘱咐你们局长一句，要快一点，别赶不上这一班车了。听市长他们说，只有这次买的车才有市级资金补贴，以后买的就没有了。” “好的陈总，我明白了，谢谢！我马上让她跟您联系。” “好的，拜拜。” 叶子枫放下电话，想了想给焦明艳打了过去。 焦明艳听完，问道：“区长你什么意思？是我卖个好，也分一杯羹，还是让我当恶人拒绝她？” 叶子枫急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俩都不是，你先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回头咱们再商量，你如果觉得不行，我给她打电话，恶人我来当！” “你看你看，还急眼了。”焦明艳笑道：“那我跟她联系联系再说吧，反正我的意见最好别买那些东西，将来都是累赘。” 叶子枫挂了电话，他其实能明显感觉到焦明艳对这事的不感兴趣，两次市里开会她都没去，只是在自己召开会议的时候参加了那一次，中间的汇报也是白崇文和袁义来的。 下午的时候，焦明艳给他回了电话，说已经跟对方联系过了。 叶子枫忙问道：“怎么说的？” 焦明艳说道：“我说咱们这里优先用公共交通解决，目前正在跟公交公司对接，现在开通多少条线路还没定，所以购买校车的数量也没法确定，让她再等一等。” 叶子枫说道：“她跟我说市里财政资金补贴只限于这一批，跟你说了吗？” 焦明艳说道：“我正想问你呢区长，市里说这个意思了没有？” 叶子枫说道：“市里开会没提这事，这块资金还没上市政府常务会呢。” “什么时候市政府的决策，需要企业来通知区政府了？笑话！” 焦明艳语气冷冷的，显得很不满，又接着说道：“对了区长，我问了问她的价格，可是比我安排袁义询价时的价格高不了不少。” 叶子枫心里多少有点明白，但还是说道：“怎么会呢？不是说买的越多越便宜吗？” 焦明艳笑道：“估计是得给你们领导分钱吧。” “净胡说！有事给我打电话，挂了！”叶子枫挂了电话。 他在想，如果焦明艳说的是真的，那这女的是张清泉的关系，还是卢庆春的关系呢？ 看着他俩当时打招呼时的样子，应该是以前不认识的。 正在想着，门被敲响了。 企业服务局的局长岳群五十多岁，面容和蔼，微胖，常露笑容，脾气很好的样子。 如果不看他的履历，很难猜出他是一名军转干部。 他拿了一摞材料，递给了叶子枫。 穆青把成立理事会的事通知了他，并告诉他会长由叶子枫担任，副会长兼秘书长由岳群担任。 岳群已经跟市理事会的秘书处联系了，也问了成立的相关程序。 岳群笑着说道：“区长，第一次办这个，还挺繁琐呢。理事会是一个非营利组织，但必须是一种机构实体。所以必须有组织章程、组织运行规则和一些指标。” 叶子枫一直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机构，便问岳群。 岳群看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一笔带过。无关剧情，不必深究)” 岳群简单说完，汇报道：“区长，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省里理事会成立大会，邀请您参加。” 说完，岳群递给叶子枫一张请柬，说道：“省里这次主要邀请各地市参加，但因为咱们是省会嘛，多给了一个名额，我给争取来了。” 叶子枫接过请柬，上面有个简单的流程，和出席的领导，一看大人物还不少。 岳群又说道：“还有一件事，现在咱们在职的领导干部，不能担任民办非企、非盈利组织的法人。我去民政部门备案，人家不同意，需要政府出具点东西。” 叶子枫问道：“什么东西？” 岳群说道：“比如政府政府常务会的纪要之类，有这个东西，民政部门才能把你定为法人。” 叶子枫对这个机构实在不了解，而且感觉有点深不可测，心里其实并不想干这个会长，便点点头：“行，抽空我跟高区长汇报一声。” 第253章 四不四得 岳群尽管年纪五十多岁了，但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起身说道：“那我就走了区长，对了，其他区因为都是退休的老干部担任会长，很多都已经注册成立了，现在只有咱们和东湖没还成立。” 叶子枫点点头，笑道：“我跟守墨区长汇报一下，不如咱们也找位退下来的老领导担任会长算了。” 岳群犹豫了一下，笑笑说道：“还是区长您当最好。” 下午四点多，高守墨从外面回来。 叶子枫过去给他汇报了一下理事会成立的事，并建议道：“区长，既然现在有规定，现职领导不能担任，不如就让退休的领导干这个会长吧。” 高守墨看看叶子枫，仿佛有些话想说，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说道：“还是你来干吧，你跟穆青说，最近开一次政府常务会，把这个议题列上。” 叶子枫见高守墨这么坚持，心想猜测，要么就是一些退休的老领导不好把控，不如自己听话。 要么就是因为这本身是一件好事，高守墨更想让自己沾这个光，毕竟能和那么大的领导沾上关系也是极其不容易的。 但是他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区长，我有点担心干不好，今天企业服务局岳局长给我说了理事会的工作内容，我担心造成国有资产流失，这些钱回不来怎么办？” 高守墨笑笑：“一共就这点钱，问题不大，估计谁也不敢说都能收回来，放心干吧。既然梦云书记说让你干，那就干好！” 叶子枫心里一愣，原来是徐梦云让自己干的。 “唉，好吧。”叶子枫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有点推不出去了，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到了校车的工作上。 一说到市长提的那些要求，他的压力就很大。 高守墨听完，眉头也微微有些皱起，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了笑说道：“别有压力，慢慢往前推，多和明艳几个商量着，拿出方案也不用着急，先给我说。” 高守墨一般是唯市里的指示是从的，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找借口、不发牢骚、不谈条件、不计得失。” 叶子枫见高守墨态度也有些犹豫，心里就更踏实了一些，说道：“区长，那我就慢慢往前推进。” 高守墨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后不要说慢慢往前推，要说积极稳妥地推进。” 叶子枫笑了，确实有点开心，高守墨平时这种话还是很少的，他笑着点点头：“我懂了区长，那我先出去了。” 高守墨点点头：“去吧，沉住气。每临大事有静气，子枫，我再告诉你四句话，沉得住气，弯得下腰，狠得下心，收得了场，这也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你没事就琢磨琢磨。” “好的，区长我记住了。”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细细品味这四句话。 可能第二句“弯得下腰”他做的比较好。 “沉得住气”就差一些了，“狠得下心”就差得更远。 至于“收得了场”那更是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更多的时候，他像小舟随着风和浪飘荡，有时候可能更像脚踩西瓜皮，滑倒哪里算哪里。 看来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以后就从这三句话入手吧。 叶子枫暗暗下决心。 快下班的时候，科技局长吕科锋来了，拿着一份通知，科技部的授牌仪式兼培训会，周一报到，周二上午授牌，周二下午到周五下午，是三天半的培训。 叶子枫给岳群打了个电话，说下周的省理事会成立大会他不参加了，请岳群替他参加。 晚上回到家，孙倩正在厨房里包水饺。 叶子枫把她轻轻拽了出来，责备道：“不是不让你做饭了吗？” 孙倩笑笑：“我不炒菜，水煮又没有油烟。” 见叶子枫一脸的担心，孙倩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说道：“医生说各方面都挺好，让我适量运动呢。” 叶子枫点点头，还是劝道：“和面还是挺累人的，下次等我回来一块干。” 孙倩幸福地点头答应，又说道：“小瑜说晚上过来。” “哦，那我炒两个菜吧。” 叶子枫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孙倩伸手接过了外套，说道：“不用麻烦了，吃水饺吧，我包得够吃，说不定她又是吃完饭才过来。” 两人下完水饺，孙倩给孙瑜打了个电话，孙瑜说要九点多才能过来。 孙倩放下电话，说道：“看吧，她应酬完才过来，咱俩先吃。” 叶子枫确实有点饿了，点点头去厨房拿了碗筷和醋。 两人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孙倩一个人在家也没人说话，就等叶子枫回来聊聊她的那些消息。 “对了，方怡谈对象了。”孙倩说起这事，脸上就有些兴奋。 叶子枫也是一喜，看来方怡和刘志勇果然成了，他高兴地说道：“那是好事啊！” 孙倩神秘兮兮地说道：“她谈的那个男朋友，你还认识呢！” 叶子枫看孙倩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好笑，便故作吃惊地问道：“啊？我还认识？” 孙倩得意地说道：“是你们那教育局的，叫袁义。” “啊？”叶子枫这下的吃惊可不是装的了，他筷子夹着的水饺都差点掉了。 孙倩笑道：“没想到吧？方怡让我看过照片了，人稍微有点邋遢，但是长得还行。” 叶子枫从惊愕中缓醒过来，问道：“你确定是袁义？” “当然。”孙倩便把袁义的相貌描述了一遍。 叶子枫还是有点不信，问道：“他是不是有点瘸腿？” “你还知道刘志勇啊？”孙倩笑着看看叶子枫，摇摇头说道：“不是，刘志勇是她老乡，本来方怡是.......算了，都过去了。这个袁义比刘志勇好，身体好，长得也好，而且工作还稳定。” 第254章 开会卸责 叶子枫半天没缓过神来，方怡和袁义谈对象，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袁义不会是逗着方怡玩吧？ 叶子枫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他不愿看到方怡受伤害，也不愿袁义在他心里的形象受损。 可是他想想袁义，似乎也不会那种沾花惹草的公子哥性格。 孙倩见他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叶子枫定定神，问道：“他俩怎么样啊？” “挺好！”孙倩说起这些，又有点兴奋起来：“开始方怡还觉得袁义是耍她玩，有点生气，但后来被感动了，最近你没见方怡，嘴角一直带着笑，按都按不住，幸福死了。” “是吧，那就好。”叶子枫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实。 吃过饭，叶子枫洗了碗，端水给孙倩泡脚。 孙倩尽管俯身已经很不方便，但还是坚决不让叶子枫给她洗。 叶子枫去书房，拿出今天的会议记录翻了翻，心里又有些犯愁，又是查路况，又是按实时监控设备，还要设立站点....... 九点多的时候，孙瑜来了。 叶子枫出来跟孙瑜打招呼。 孙瑜现在穿运动装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总是一身庄重的套装。 但叶子枫觉得，孙瑜还是穿运动服的时候更有活力。 孙瑜今天心情很好，加上酒意的缘故，脸上红扑扑的，显得容光焕发。眉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兴奋。 孙倩问道：“还吃水饺吗？” 孙瑜把手里提的两个袋子，往桌上一放，说道：“吃点，光喝了一肚子酒。” “别整天喝那么多酒！”孙倩唠叨了一句就要进厨房，被叶子枫拦住了：“我来吧。” 对于叶子枫干家务，孙倩是很矛盾的，她既充满了幸福，但又有点心疼，她从内心里不想让叶子枫干这些家务。 叶子枫进厨房下水饺去了，孙倩就叨叨孙瑜：“出去干饭干嘛，回家还得吃！” 孙瑜笑着过来搂姐姐：“让他干点呗，别总这么心疼。” “一身的酒味烟味！”孙倩连忙躲开。 水饺盛出来，放在桌上。 孙倩又沙发看她追的电视剧去了。 叶子枫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孙瑜吃。 他感觉到今天孙瑜和往常不同，问道：“有什么喜事吗？” 孙瑜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着喜悦的光亮：“我表现出来了？” 叶子枫笑笑：“满脸都是。” 孙瑜笑笑：“过几天就知道了。” 叶子枫见孙瑜不说，也没有再问，便说起了今天上午校车安全会议的事，叹口气说道：“还是你们东湖好，没有黑校车，这次可真是省心多了。” 孙瑜今晚情绪不错，态度也比平时好很多，问道：“挺麻烦吗？” 叶子枫便把事情一说，包括对下一步怎么安排的头疼也都说了。 孙瑜放下筷子：“这就是没事找事！脚上长个疮，全身上下连内脏都要查一遍！要是工作都这么安排，那什么也别干了！” 叶子枫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市长安排了，区里不安排也不行啊。” 孙瑜说道：“安排当然要安排，你明天就开个会，该提要求提要求，至于实际能做到哪一步，看情况再说，但是这种事，也不能太大意，万一出了大事，你连会都没开，纪委追责这将来都是依据。” 叶子枫没说话。 孙瑜又说道：“这种事，别留在自己手里，面上的工作必须做，至于实际的推动，你根据情况掌握。” “你该提的要求，不要心软打折扣，责任压到部门和街道，他们有时会有变通的法子。” 叶子枫尽管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好，但心里还是一下就轻松了很多，仿佛一下从那些让他头疼的细节里跳了出来。 *************** 第二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东湖区的区委书记考察了，提拔为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 叶子枫明白孙瑜为什么昨晚那么高兴了，她一直盼着区长余治泉能当书记。 她觉得余治泉当了书记，东湖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孙瑜佩服的人不多，余治泉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而且两个人相识于爆炸案，正是东湖最难的时候，俩人也因为结下了战斗友谊，相互都很欣赏。 到了办公室，他先把许静喊过来，让他下通知今天下午召开全区的校车安全会议。 “区长，今天刚收到市校车办公室的职责分工，下午的会议一块传达了吧？” 许静一边说着，一边从早上刚放到叶子枫桌上的那一个大文件夹里找到了那份文件，递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接过文件，对许静说道：“给我准备个发言，别太多了，三四页就行，挑重点的讲讲。” 许静点点头，出去了。 叶子枫翻了翻文件，一看涉及到接近二十个部门。 仔细看了看职责，又想起了昨晚孙瑜的话，就觉得字里行间，不是要真正干什，而是一条条的追责理由。 下午开会，叶子枫怀着一丝内疚的心情，按部就班的逐条提了要求。 好在他还是理解大家的难处，语气很柔和，也说了些体谅的话。 他观察着与会人员的表情，倒是没有很抵触反感的，但也都多少有点情绪不高。 散会后，叶子枫留下了袁义，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进了门，叶子枫叹口气说道：“我也知道这项工作大家都很难，但是市里安排了，咱们也没办法，还是要往前推，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 叶子枫以为袁义会很反感这样的工作安排，谁知他倒不以为意，还很理解和体谅地说道：“区长，你算是好领导了，没吹胡子瞪眼的动辄就拿出追究责任来，大家都理解，哪个领导不是这样干。” 叶子枫倒有些意外，又和袁义聊了几句，觉得明知大家为难，甚至有些根本做不到，还这样安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袁义笑道：“区长，你以为今天来开会的这些人就是自己干吗？他们还不是一样往下推。都一样，不会留手里的。只有一种人会把责任留在手里。” “哦？哪种人？”叶子枫好奇地问道。 袁义笑了笑：“实在推不出去的人，到了他这里，就到头了，实在没地没人可推了。” 叶子枫没笑，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袁义问道：“区长，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问道：“袁义，你跟方怡？” 第255章 景区违章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问道：“袁义，你跟方怡？” 袁义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准备娶方怡，就这一两个月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这么快？” 袁义说道：“刘志勇那小子没眼光，这么好的女孩，他既然看不上，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说完袁义又说道：“区长，不过刘志勇还是很适合当司机的，胆小，有点懦弱，不会给你惹事，但是关键时候，他还有点勇敢。”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他跟那位女幼师怎么样了？” “人家看不上他，他现在还没死心，让他再试试。” 袁义仿佛担心叶子枫等不及，又说道：“区长，也就这三五天的事了，您再等等。” 叶子枫点点头：“嗯，行。” 袁义走后，叶子枫在窗前站了一会。 开完这个会，他仿佛卸下了一半多的压力，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但是心情又是有些复杂的，具体都是掺杂着什么情绪，他一时也分不清。 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党校同学尚玉光打来的。 尚玉光是市政府办公厅机要处的处长，但是解决了副局级，实职还是处长。 他待人客气，为人低调，说话总是面带笑容，一点也没有办公厅一些人的那种架子，是个很热情客气周全的人。 他总说他是处长，别的同学都算是他的领导。 叶子枫接通电话：“尚哥好，什么指示。” 尚玉光比他大三岁，他不好像称呼别人那样称呼“老哥”，叫“处长”也不合适，但是叫局长也不合适，所以叶子枫一般就称呼他“尚哥”。 “区长好，我是玉光啊，想麻烦领导个事。”尚玉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尚哥你说吧。” “我在精华区有两个小老乡，一个在城管局当个小中队长，一个是科技局的一个科长，对了你不是还分管科技局嘛。两个小老乡知道我认识你，这不想让我约你吃个饭，区长，能赏光吗？” 叶子枫略有些为难，说道：“尚哥，你也知道我，刚来精华，其实能办的事很有限啊。” 尚玉光笑道：“区长别多想，他们这级别的，能和区长吃个饭就觉得脸上有光了，没有任何事，你放心，就只是吃顿饭。” 说完仿佛还担心叶子枫不放心，又说道：“我给区长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事！如果他们提了，不用区长说话，我先否了他们！” 叶子枫见尚玉光说到这个程度，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道：“行吧，我听尚哥安排。” 尚玉光很高兴，问道：“那区长你最近这几天哪天有空啊？” 叶子枫想了想，今天周五，周六孙刚夫妇到家里，周六他约了个事，周一就要去京市参加科技部的授牌。 “尚哥，下下周行吗？下周我去京市，这个周末也有事。”叶子枫有些歉意地说道。 尚玉光很爽快，说道：“听区长的，那下周末我再跟你联系，下下周请区长给兄弟我留一天时间，谢谢区长。” 叶子枫被尚玉光的客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尚哥，别这么说，显得我多忙似的。” “区长哪有不忙的。”尚玉光笑笑又说道：“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反正我这俩小兄弟也没事，区长你哪天辛苦一下串个场，我们多晚都等你，你来稍微坐一下，我这不也算完成任务了嘛，行吧区长？” 叶子枫有点明白人怕敬这话的意思了，好像再推脱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人一样，便说道：“老哥，主要是我下周去京市有个培训，如果串场可以的话，要不咱们今晚？方便吗？” “方便！听区长的，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一会给区长发地方！” 尚玉光又客气的感谢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尚玉光发了短信过来，酒店定在了凤鸣岭的一家别墅。 凤鸣岭是市区的一座小山，二十年前，这里还是偏郊，风景秀丽，山泉潺潺。 不知从哪个年代开始，有人在山腰处开始建别墅。 越建越多，形成了半个小镇规模。 这些年，举报信没断过，尤其是中阳巡视组或者生态环保督察组来的时候，更是雪片一样的举报。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地方并没有被拆除。 毕竟，在这种景色秀丽，而且没有任何手续就能把别墅建起来的，不是平头百姓能做到的。 但是，跟其他事不同，举报这片房屋的，大部分也不是老百姓，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附近有省位的宿舍，以及几个大机关，眼看门前这么美的风景被糟蹋，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同意。 因为双方一直在比较剧烈的撕扯和拉锯，所以那些建了别墅的人，也不敢进去住。 甚至，直到现在，这些别墅的主人到底是谁，也依然是个谜。 这些违章建筑，无法办房产证，所以根本无从查起。 但是如果要有拆迁行动的话，就会有方方面面的电话打来。 但这些电话的背后究竟是谁，其实也几乎没人知道。 这片别墅放在那里，没人敢去真的居住，都知道只要一住进去，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躲在暗处，可能没人奈何得了你，但是你胆敢出现，那明枪暗箭必将把你射成刺猬。 所以，这些房子后来就都被房主租了出去，主要是运营特色酒店。 有小院可以停车，二层小楼，一楼是厨房、库房和办公，二楼是四到五个小包厢。 渐渐的，这一片，就形成了一个餐饮小镇。 第256章 省台女主持 叶子枫已经来过这里三次，但每次都是不同的酒店。 到这里来吃饭，其中一个最大的困扰就是找酒店有点困难。 这里没有路牌，没有指示，全是网格状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路，而且一栋栋二层小楼盖的也很相似。 在这里吃饭，一般会注明路线，见到某某酒家右转，见到某某酒店再左传....... 关键是这些作为地标的某某酒家也不容易被发现，所以前两次来，叶子枫都像在迷宫里一样，转了好久，最终还是请客的人出来找到他，才引着去了酒店。 下班时，他问了问白宇。 只要白宇有空，他一般让白宇送他一趟，白宇如果没空，他再找许静。 白宇今晚并不用跟着高守墨，所以叶子枫让白宇送他去了碧波湖美食城。 今晚是科技局的一名副局长过来，督促高新技术企业入库的问题。 今年市里定的数量有点高，步子太大，有点扯着蛋了，半年马上到了，但只完成了百分之三十多。 所以市局派出副局长带队督促各个区县。 不但没完成的要督促，完成的也要督促，让他们多入库一些，弥补那些完不成的缺口。 精华区完成的还不错，上半年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所以晚宴气氛就相对轻松，那位副局长就没有督促的语气，反而是再三拜托。 叶子枫惦记着第二场，便连续地敬酒，节奏很快。 但是他发现科技局那名副局长酒量很大，越喝越兴奋了，更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而他，却因为节奏过快，而有点酒意了。 眼看到了八点，他只好端起杯，给那名副局长表达歉意，说自己还有一场，需要先走一会。 那名副局长也很客气，喝完后，又回敬了叶子枫两杯。 因为叶子枫没带车，白宇送下他就回去了，所以吕科锋安排高新技术科的科长孙民送他一趟。 叶子枫见过孙民几次了，印象还不错，人个不高，透着一脸老实，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做事很利落。 尤其是那次在国防基地接待省知识产权验收组的时候，孙民有好几个事的表现，都挺让叶子枫满意。 那天吕科锋表现一般，女副局长魏娟也让他有些不自在，司机小吴还不高兴，只有孙民，一直跑前跑后。 而且在省里检查的过程中，各种回答询问，和各种提供材料，叶子枫看也是以孙民为主。 上了车，叶子枫告诉了孙民酒店的名字，并特意说了一句是凤鸣岭。 孙民点点头：“好的区长，您歇一会，到了我喊您。” 叶子枫眯了一会，但是也睡不着，觉得有点气短，就打开窗户透透气。 闲聊了几句，叶子枫问孙民多大了？ 孙民说三十二了。 叶子枫有些意外，孙民看着最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你太显年轻了。”叶子枫由衷地说道，说完又半开玩笑地说道：“有什么好方法，记得教我一下。” 孙民笑笑，仿佛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说。 让叶子枫再次感到意外的是，孙民竟然直接把他送到了那家酒店门口。 叶子枫看看孙民，笑道：“看来你对这块很熟啊！” 孙民不好意思地笑笑。 叶子枫下了车挥挥手：“路上慢点。” 孙民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点点头说道：“区长再见。” 叶子枫刚进校园，尚玉光等人已经下楼迎接他了。 来到房间，尚玉光给叶子枫介绍了城管局的那名中队长朱天牧。 朱天牧三十岁冒头，身材修长，脸长得清秀，但是又带着一股沉稳的气息，那种沉稳，似乎是发自一种内心里的自信。 他很客气的跟叶子枫握手。 房间里还有两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人，四十多岁，是两家企业的老板，一家是做地砖生意的，一家是做建筑材料的。 还有一位，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妆的关系，脸色干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很有气质。 朱天牧给叶子枫介绍：“这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黄灵。” 叶子枫赶紧握手：“你好，我是叶子枫，太荣幸了。” 叶子枫确实没有想到过，他有一天还能和电视台的主持人吃饭。 小时候，他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时就想象主持人长什么样子。 那时候他的乐趣之一，就是攒钱买了邮票，然后给一些节目写信，有时能被播出，别提多高兴了。 黄灵很矜持，也很谦虚，说自己节目很偏冷，没什么知名度，认识区长才是荣幸。 叶子枫看省台确实看得不多，他在家里一般就看看东州新闻台。 这是他穿越后的最明显的一个变化，以前他是从来不看新闻的，但是现在却似乎最关注的就是新闻，尤其是领导动态的新闻。 最初，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在电视上怎么样，有没有被拍到不合适的画面，但是每次看，确实是像孙倩说的，几乎没有比他更年轻，更帅气的了。 再后来，他看自己的兴趣倒是少了，慢慢倒喜欢看市领导的一些新闻了。 叶子枫以为尚玉光会坐主陪，但他没想到的是，朱天牧坐了主陪。 城管局的中队长，也就是一个科级干部而已，甚至论位置和前途，还比不上白宇和马新卓。 叶子枫尽管有些诧异，但并未表现出来，他谦让尚玉光坐主宾，但他也知道以尚玉光的低调肯定不会坐，所以相互谦让了一下，叶子枫就坐在了主宾上。 而尚玉光，则坐在了副宾位置。 省台的主持人黄灵，坐在了叶子枫的身边。 副陪则是那位经营瓷砖的老板。 朱天牧吩咐服务员上菜。 尚玉光还是很体谅叶子枫，说叶子枫已经喝了一场，咱们大家放开喝，让叶区长随意。 朱天牧带酒，但他明显不经常坐这个位置，或者他坐这个位置，并不像那些正式场合需要讲几句。 看得出，他尽量讲得正式，但还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江湖味或者民间味，接地气，感情真挚，跟叶子枫平时参加的那些场合还是有明显不同。 不过叶子枫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他离开这些，也不过也就是半年多一点而已。 以前， 他连朱天牧说的这几句都未必讲得出来。 几杯过后，没有了繁文缛节，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黄灵一直很矜持地坐着，仿佛是主持人的形象训练有关，她坐的一直很端正，腰也一直是挺直的。 ******************感谢诸佬！！！爱吃葛花茶的薛鹏　　感谢，幻化成猪，Qxi修皇大佬的大礼！ 感谢无可匹敌的阿斗，清誉的佛拉尔，函谷的万丈数一，吃菠菜蛋汤的黑魔皇，喝了这杯还有三杯，众生平等不要伤害，梦幻蓝之魅，半塘居士，药师谷的咲夜，。 以及倒地不要慌，飘逸人生老哥每天不落的发电以及礼物！还有云海、青山湖水、逍遥，亲王府的黑等百位大佬的支持！ 第257章 眉目流转 朱天牧的酒量一般。 他喝酒倒是不脸红，但喝到后来，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他话不多，喝了酒以后话更少，但是偶尔说一句，但带着酒意，很冲的语气，仿佛在带队查小摊贩一样。 尚玉光是个周到细致的人，打着哈哈提醒朱天牧少喝一点。 但是朱天牧眼神已经有些发直，估计也没听进耳里。 尚玉光给叶子枫解释，朱天牧酒量不大，今天见了区长高兴，就多了几杯。 叶子枫自然不会见怪喝多的人。 他并不介意，对尚玉光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早点结束，大家也早点回家休息。” “哈哈，好。”尚玉光痛快的答应，但却不急着催饭，反而出去打了个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门一开，进来一个人。 叶子枫看见来人，不禁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明白了。 原来尚玉光在科技局的小老乡，竟然是孙民。 孙民在那边没喝酒，他见了叶子枫要比别人显得拘束，毕竟是直接分管的副区长。 他没有上前握手，只是恭敬地站在桌前给叶子枫报到。 尚玉光笑道：“行啊，你来了，今晚就圆满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孙民，你跟区长喝一杯吧，咱们马上就结束了。” 孙民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过来，有些拘谨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敬您一杯，你随意。” 说完轻轻用杯口碰了碰叶子枫的杯底，然后仰头喝酒。 他并不是那种仰头一饮而尽的喝法，而喝一口咽一口，尽管杯子不离嘴，但仍能看出喝得有些勉强和艰难。 叶子枫按住了孙民的胳膊：“少喝点吧。” 孙民不好意思地笑笑：“区长，我酒量不行，平时不怎么喝酒。” 叶子枫点点头笑笑：“看出来了，少喝点，咱们不在酒上论。” 孙民感激地笑笑，但还是费劲地把那杯酒喝完了，努力掩饰着难受，对叶子枫笑笑：“区长，您快请坐，一会我再敬您。” 叶子枫没穿越前是不喝酒的，对喝酒的人也并不感冒，尤其是对那些什么酒品如人品之类的话，更是不以为然。 有喜欢喝酒的，有不喜欢喝酒的，有酒量大的，有酒量不大的，这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不过现在，经历了这半年多的酒场，他发现人在喝酒时和喝酒后是确实能体现出一点东西的。 先不说喝酒后的表现，像眼前的孙民，明显喝得很难受，但还是强撑着喝完，其实这跟酒量大小无关，是一种态度，是一种尊敬。 有时候，很多事是相互的。 人家宁愿难受，宁愿伤身体，也要表现出对你的尊敬。 而有的人，觉得身体是最重要的，喝不喝其实无所谓，靠酒来加深关系，也是虚浮而不长久的。这也是叶子枫以前的想法，他到现在也不觉得这种想法是错的。 但是现在他有点明白，那就是你觉得无所谓，并不用刻意去在乎别人的感受，那别人对你也无所谓的时候，你不能觉得不公平。 因为很多时候，无所谓是相互的。 而且，人对真正在意的人，不会以无所谓的态度，只有对无所谓的人，才会有无所谓的态度。 他跟江若影探讨过这件事。 江若影说，人都有被尊重的需要，君主都难以逃脱，这也是不管君主英明还是昏庸，身边总有佞臣受宠的原因。 二者的区别在于，英明的君主，只是受宠的佞臣像个宠物和开心果，而昏庸的君主，则容易让佞臣大权在握，当权当道。 人基本上都会对尊重你的人产生好感，除非他有让你非常厌恶的地方。 叶子枫本来就对孙民有好感，现在孙民喝酒的表现无疑又加强了这种好感。 当孙民端着第二杯过来的时候，叶子枫坚决没让他再喝，带些命令的语气，让他只喝三分之一。 孙民一脸感激，但还是喝了接近一半。 看得出，他的酒量实在是不行。 孙民也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的人，嘴略有些笨拙，但他表达出的一些意思，大家都能听懂。 他说起叶子枫在那边，为了早点到这边来，多跟市科技局的副局长喝了四杯。 尚玉光一听，非常感动，这说明叶子枫很把他当回事，一激动，也端了杯子过来敬酒。 跟尚玉光喝酒，自然不能和跟孙民一样，尽管尚玉光一再让叶子枫少喝，但叶子枫还是干了。 叶子枫在科技局那边就喝了不少，过来又喝了不少，脸就有些通红了，喘气也微微有些粗了。 服务员再倒酒的时候，黄灵就拦住了：“稍微倒一点就行。” 尚玉光是个周全的人，看到孙民来了，也跟叶子枫喝了酒，而且看上去效果也不错，便张罗着上饭。 饭上来后，尚玉光推推朱天牧，示意他请叶子枫做最后的结束语。 朱天牧似乎已经进入昏昏沉沉的状态，被尚玉光推醒后，有点摸不清状况。 尚玉光只好笑着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做最后指示吧。” 叶子枫刚要说话，旁边一直很矜持的黄灵却端起了酒杯：“区长，结束之前，我单独再敬您一杯，认识您真的很荣幸，没想到您这么平易近人。” 叶子枫酒杯里的酒不多，他跟黄灵碰了一下，仰头喝了进去。 黄灵今晚喝的红酒，一直在那轻抿，并没有喝多少，但是这次，也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进去。 本以为要结束了，黄灵却又和尚玉光喝了一杯，随后又和两位老板也喝了一杯。 最后又要跟叶子枫喝一杯，这一杯，她自己倒满了一大杯红酒，也给叶子枫倒了半杯白酒。 喝酒，其实像这种后发制人的战术是比较让人讨厌的，很可能导致别人不给面子。 但是面对黄灵，谁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叶子枫一咬牙还是把那半杯酒喝了进去。 尚玉光带头鼓掌。 这几杯下去，黄灵的脸也散发着红晕，眉目流转，倒比刚来时要生动多了。 第258章 初入香闺 几杯下去，黄灵的脸也散发着红晕，眉目流转，倒比刚来时要生动多了。 叶子枫的目光也被黄灵吸引，尽管努力克制着自己，但目光偶尔还是会瞟向黄灵。 好在饭已经端了上来，众人简单的吃了点，便结束了。 出了门，尚玉光已经给叶子枫安排了车，并准备了一些特产。 叶子枫觉得这些应该都是朱天牧准备的。 这时，喝得迷迷糊糊的朱天牧好像醒了点酒，非要喊着大家去唱歌。 尚玉光制止道：“区长明天还有事呢，改天吧。” 朱天牧尽管喝多，但还有基本的克制，点点头说道：“好，送区长走，一会咱们去唱歌。” 黄灵一直站在叶子枫身边，这时轻声说道：“区长，要不去唱会歌吧，唱歌能醒酒。” 黄灵距离叶子枫很近，如果是平时，叶子枫可能还自制力强一些，但现在看着黄灵的脸，闻着那若隐若现的香气，就有些有些心猿意马。 他差点就要说出“好，去唱歌”的话来。 但是最终，他还是保持了理智，主要是因为这一桌人，他并不熟悉。 两个老板不熟悉，朱天牧也不熟悉，孙民和尚玉光他倒是放心一些，但是哪怕在场的只有一个人让他不放心，也不能去。 “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叶子枫摆摆手，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黄灵很自然地适时地扶住了叶子枫，说道：“我也不去了，你们玩吧，我搭区长的车回去。” 没人反对，叶子枫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坐一辆车，怕要发生什么，但黄灵的搀扶和身体的接触又让他有些留恋，最终也没有开口，被黄灵扶他上了车。 叶子枫坐在车上，他能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心里在做矛盾的挣扎，想逃避，但又期待。 省台主持人的身份，对叶子枫来说，还是极有诱惑力。 这时，正好驶来了一辆出租车，叶子枫残存的理智，让他开了车门下车，对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也别麻烦人家了，我离得不远，打个车就回去了。” 说完对孙民说道：“你帮我把那辆车叫住。” 孙民对叶子枫的话还是很听从的，立刻跑过去把出租车喊住了。 叶子枫跟尚玉光握握手，说了感谢，然后便果断的去了出租车。 因为还准备了一些尚玉光他们老家的特产，所以尚玉光忙让人把土特产搬到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去。 结果，黄灵也让把她的搬到了出租车，说她负责安全送叶区长回家。 搬完土特产，黄灵开门坐在了副驾驶上，跟众人道别。 叶子枫倒是很敬佩黄灵的勇气，当着这么多人，她的行为和她的心思，肯定都被人看到了，大家会怎么看她？ 叶子枫问了黄灵的家在哪，发现倒是顺路，便说道：“先送你吧。” 黄灵客气了几句，也没再坚持。 十几分钟，出租车就到了黄灵的楼下。 这楼有些年代了，五层楼，楼前还有一排小储藏室，楼和储藏室之间的路很窄，估计司机一会要倒车出去。 出租车司机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拿东西，叶子枫也下了车，跟黄灵握手道别。 黄灵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区长，你这份特产能不能送给我？” 叶子枫愣了一下，爽快地点点头：“当然。” 说完让出租车司机把特产全搬了下来。 叶子枫刚要上车，黄灵说道：“区长，这么多我一个人搬不了，您能和我一块搬上去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心跳有些加速，他突然明白黄灵的意思。 “好吧。”叶子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小钩子，一直在勾着他，让他无法做出干脆的回绝。 他看看那些特产，有两袋小米，约莫有十五六斤的样子，两袋三十斤，估计黄灵还真拿着费劲。 他提了那两袋小米，黄灵高兴说道：“你先上去，三楼。” 叶子枫进了楼道，就听见黄灵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多少钱？” 叶子枫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内心矛盾了一下，最终还是装作没有听到，向楼上走去。 站在三楼的门口，他并不知道是东户还是西户，只好在中间等着。 过了一会，黄灵气喘吁吁地提着四个盒子上来，将盒子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了门。 黄灵说道：“区长，没想到你能来，家里有点乱，您别见怪。” 叶子枫笑笑：“不会。” 进了门，叶子枫左右看看，家里确实很乱，而且明显没有家的感觉，家具很简陋，地面，灯饰，甚至包括房门，都是特别简单的那种。 很多衣服，胡乱的放在沙发上，或者挂在椅背上，很凌乱的客厅。 看得出，黄灵并不是一个整洁的人，跟她本人的外表和打扮完全不同。 黄灵说道：“区长，这是我刚租的一个房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说完蹲下递给叶子枫一双拖鞋。 叶子枫有些恍然，对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工作也没有几年，如果家庭不是特别富裕，想在东州买房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想想原来的自己，还不如黄灵，只在一个小院租了一间小屋，而黄灵看上去也就比原来的自己大一两岁而已，能在精华区租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已经很不简单了。 不过一个人住，为什么要租三室一厅呢？ 叶子枫感觉有些奇怪，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你一个人住吗？” 黄灵一边找杯子，一边说道：“我和我的小助理一块住，她今天回老家了。” “哦。”叶子枫点点头，问道：“我能参观一下吗？我这是第一次到主持人的闺房呢。” 黄灵拿着杯子去了厨房，说道：“随便看，别笑话我就行。” 叶子枫转了转，两个卧室，都差不多的凌乱，夏凉被蜷缩成一团，枕头也横斜着，看来这两个女孩都不太喜欢打扫卫生。 另一个房间半掩着门，有一条不算窄的缝隙，能看到里面也有一张床，没有床单，只有一个床垫。 床垫上和地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礼品盒子，估计都是参加活动带回的纪念品或者礼盒。 第259章 矛盾纠结 他转身回到客厅，见黄灵拿着两个刚洗完的杯子在发呆。 黄灵将杯子放下，转身去了冰箱，说道：“家里也没热水，区长，喝点饮料吧。” “都行。”叶子枫看看沙发，几乎也没有能坐的地，上面乱七八杂的放着衣服。 黄灵递给叶子枫一瓶饮料，胡乱的收拾了一下沙发，说道：“区长，坐吧。” 叶子枫四处看了看，说道：“我不坐了，你早点休息吧。” 黄灵咬着嘴唇望着叶子枫，没有挽留，轻声说道：“区长，方便留你个电话吗？” “当然。”叶子枫拿出手机和黄灵互留了电话。 叶子枫走到门口，换了鞋，刚要开门，黄灵却从后面轻轻拉住了他，低声说道：“你能抱抱我吗？” 叶子枫没说话，转身温柔地搂住了黄灵。 黄灵不高，搂在怀里，和孙倩完全不同，两根胳膊能交叉很多，他有点明白了小鸟依人的感觉。 抱了有半分多钟，叶子枫松开了黄灵，说道：“我该走了。” 黄灵却依然抱着叶子枫，仰起头说道：“你能亲我一下吗？”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在黄灵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黄灵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轻轻地挥挥手，问道：“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叶子枫说道：“当然，我从京市回来，请你吃饭。” 黄灵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些生动起来，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叶子枫这次主动地揽过黄灵，又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这才出门离去。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叶子枫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他有点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刚才黄灵让他抱一下，让他亲一下，或许并不是单纯的只让他抱一下和亲一下，而是一种暗示，一种主动。 但是他刚才并没有领会到，现在才想明白。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有些满足，他居然也能拥抱省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 但同时又有些失落，他明明可以做更多的，起码从她的领口伸进去，恐怕她是不会拒绝的。 他想起了她那娇艳的小嘴，心想为什么刚才要亲额头呢？ 叶子枫感觉错过了很多东西，心中充满了许多遗憾。 但是又说不上多后悔，那一步迈出去，说不定情势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黄灵和丁玲还不一样，丁玲说过，她是最稳妥的出轨对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叶子枫又想，其实黄灵也是一样的啊，她有省台主持人的身份，也不能名誉扫地吧？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不过，他又想起了朱天牧和那两位老板，他们和黄灵是什么关系？今晚发生的事，他们会不会知道？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没迈出那一步是对的。 就这样，一会想这，一会想那，一会觉得这么做没错，一会又觉得刚才有点太傻了。 一直到了小区楼下，叶子枫也没琢磨明白再来一次，他该怎么做。 来到门口，他先使劲拍了拍自己自己的肩膀和身上，担心留下香气被孙倩发觉。 进了门，见到孙倩，他的心才踏实了一点，觉得今晚自己做对了。 如果做了其他事，可能就没法这么平静地面对孙倩了。 ****************** 周一，他去了京市。 报到处，是一名胖胖的妇女，她在给叶子枫登记的时候，显得很热情，并主动说她也是江汉省东州市的。 叶子枫能感觉到她的热情和亲近，就很热情客气地问她是东州哪个区县，并邀请她回家时打电话联系。 胖女人笑笑，说她爷爷那一代就来京市了，现在东州没有亲戚了。 又说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江汉人。 女人穿着很普通，长得中等偏下，身材很胖，一点也没有叶子枫印象里京市人的时髦和优越。 叶子枫以为女人是科技部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人社部的。 培训是由他们来组织的。 叶子枫也搞不清为什么科技部的培训，由人社部来组织。 他也没有多问，领了房卡就去了房间。 这次培训是两个人一间房，他和省科技厅一个带队的科长一间。 科长不到三十四五岁的样子，高大俊朗，像个篮球运动员。 两人一交谈，叶子枫比他小三岁。 那名科长就有些感慨和羡慕，叶子枫才三十二岁就已经当了副区长，而他却只是一名科长。 两个人正聊着天，胡大海打来电话，说教育局已经批了那名女老师的调动，问叶子枫这两天哪天有空，女教师家里想请个客感谢一下他。 叶子枫说感谢就算了，本来就是正常的调动，也没有理由阻挠人家夫妻团聚，本来就是公事公办的事，一请客变得跟公事私办一样，再说还有你老哥的面子，真的不用请客了。 胡大海笑着说，不管公办私办，请客个也是应该的，他们家里都很高兴，你无论如何也要挤出一天时间。 叶子枫说真的不用了，就这点事，他也没出什么力。 胡大海说道：“你看，你这就不懂了，他们不请客的话，会觉得前面是教育局刁难他们，区长一发话，他们就不敢刁难了。但是让他们请客的话，就会觉得教育局也的确有难处，是我的面子，区长也做了工作，才把这事帮着解决。” “吃一顿饭，大家都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叶子枫一听，还有这种道理？好像不吃反而还不好了，想着吃饭时替教育局解释解释难处，倒是也不错，便笑着说道：“那就听老哥的，这周我在京市呢，等下周回去咱们找时间好不好？” 胡大海说好，等你回来再说，我先跟他们说一声。 挂了电话没二十分钟，一个北京的电话打了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区长您好，我是如雪的老公，听说您来北京了，能不能给我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男人说话的语气非常尊敬和客气，甚至还隐隐带丝拘谨。 第260章 羞愧低落 叶子枫愣了一下：“如雪？” 那人说道：“崔如雪，精华小学的英语老师，这次调动......” “哦，我想起来了，你好，谢谢！真的不用客气。”叶子枫心想，这老胡也是，怎么连自己来北京都告诉人家了。 “区长，您好不容易来京市一趟，您给我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心情吧？” “真的不用了，谢谢！”叶子枫拒绝的很坚决。 那人似乎也是个脸皮薄的人，没有再继续纠缠，只说“那好吧”，不过在挂电话之前，又说了一句：“区长，您在京市如果有事，或者需要用车之类的，随时吩咐就行。” “好，谢谢，再见。”叶子枫客气地说完，挂了电话。 省科技厅那名科长靠着床头，脸上似乎有些羡慕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他和省科技那名科长去吃了早饭。 授牌会场在七楼，后面几天的培训也是这个会场。 叶子枫是第一次参加，他特意带了西服和领带，但是他问省科技厅那位科长的时候，说应该不用正装。 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去会场的时候，叶子枫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在他们住在二十三楼，七楼就是会场，回来拿倒是也方便。 来到会场一看，确实没有穿西服打领带的，绝大多数都是白衬衣，或者长袖，或者短袖。 上午授牌加领导讲话。 整个过程，多少有点乱哄哄的感觉，叶子枫觉得还没区里刚上班时的表彰大会严肃。 下午开始培训，叶子枫坐在最后一排，他的同桌是个纤瘦的女人，四十岁左右，带着一副眼镜，有点像王凌，但比王凌的个头高一些。 脸长得清秀，气质却和清秀无关。 王凌是一种散漫的冷，而这位同桌身上则是满满带着强势。 一交流，同桌也是这次换届刚提拔的副县长，是国内名酒前二的之一那个县的。 她说话时喜欢抖手腕上的手表。 叶子枫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那手腕纤细的不得了，明明那块女士手表是那么小巧，但她就能抖出极强的气势来，好像有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两个人交流，基本都是叶子枫主动，同桌总是有点带搭不理的。 同桌偶尔主动过一次，问你们精华区去年财政收入多少，今年一季度多少。 这块是夏曼区长分管，叶子枫平时还真不怎么关心，但是去年的数据他是知道的，便说道：“去年刚到八十个亿。” 同桌又问道：“这八十个亿是可用财力吗？” 叶子枫平时没接触到过“可用财力”这个词，就有些发愣。 同桌见他发愣，便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八十亿包括上级转移支付吗？” 叶子枫对“转移支付”这个词也很陌生。 同桌没了兴趣，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你不管这块，不懂。” 叶子枫有些羞愧，如果同桌说“你不知道”也好些，偏偏说了个“不懂”。 叶子枫拿出手机，偷偷搜索财政收入和可用财力。 不看还是好，一看更迷糊了。 说二者包含税费种类不同，财政预算收入包括企业依法交纳的增值税、消费税、企业所得税、资源税、土地增值税、城市维护建设税、房产税、土地使用税、车船税、教育费附加等税费。 而可支配财力则包括矿产资源补偿费、印花税、耕地占用税等税费，以及在上缴国家之前，由企业代收代缴的个人所得税等。 财政预算收入是指地方财政上划完中央、省级财政收入之后地方留成部分收入，它主要是体现地方三级财政分税制体系的税收分成情况。 而可支配财力体现地方留成部分的财政收入，不涉及上划中央和省级财政的收入。 他看得迷糊，又点开了一篇，里面有计算方式， 他本以为有公式的话，可能好理解一些，可是看完后，还是同样迷糊。 经营净收入=经营收入-经营费用-生产性固定资产折旧-生产税+ 出租房屋净收入、出租其他资产净收入和自有住房折算净租金....... 转移净收入计算公式是：转移净收入=转移性收入-转移性支出 而可支配财力计算公式表示为：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率= （报告期人均可支配收入/基期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消费价格指数-100%。 望着这些公式，叶子枫无奈地退出网页，关闭了手机。 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觉得有些差距，真不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就能补上的。 像这些，如果不是同桌问起来，他可能几年都不会关注到。 好在老师课讲得很好，对他来说都是很新鲜的。 从知识产权的诞生、发展以及现状，列举了很多他没有听到过的例子，包括柯达公司，如何在1975年就发明了数码相机，为了巨额利润的胶卷，如果雪藏数码相机，最终被市场击垮。 这些事都是过了五六年后，互联网上才开始慢慢出现。 老师讲到，柯达在没有了经营收入以后，靠着这些年申请的专利度日，光靠贱卖专利的知识产权，就卖了20亿美元。 叶子枫听得很认真，他觉得他需要学习和补充的东西太多了。 课间时，过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五十多岁，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是他们这组的组长和副组长。 组长是个女的，副组长是那位男的。 俩人说第三天有个交流发言，每个小组出一名学员，他们翻了翻花名册，组里就叶子枫和他的同桌最年轻。 副组长半开玩笑地说道：“机会还是要留给你们年轻人，组里决定从你俩里选一个。” 叶子枫一阵慌乱，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怎么发言。 他刚想推辞，他的同桌很不客气地说道：“什么言？我不发！” 组长和副区长愣了一下。 同桌拿了杯子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组长和副组长脸上一阵尴尬，又开始做叶子枫的工作。 第261章 善意提醒 叶子枫找了很多借口，连不会说普通话这样的借口都编出来了，但因为他的语气没有同桌那样坚决，组长和副组长并不放弃，还是一个劲给他做工作。 一会同桌回来了，坐那不做声，有些奇怪看叶子枫，可能是觉得这么点事，怎么还没处理明白？ 组长好像也有点心烦气躁了，说道：“行了，组里就这样定了，叶区长你好好准备，我们全力支持你。” 叶子枫有些慌了，这时同桌开口了，问叶子枫道：“你发言啊？” 叶子枫摇摇头：“我不发。” 同桌对组长和副组长说道：“还是你们年纪大的发吧，毕竟机会越来越少了！” 组长和副组长脸色变得很难看，没再说什么，回头一脸不高兴的走了。 同桌抖了抖腕上的手表：“你跟他们啰嗦什么！” 叶子枫没说话，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这种难以干脆拒绝的性格缺陷。 同桌又说道：“明明看着他们从前面一个个问过来的，别人都不发，还来这装好人，什么给机会！要实话实说我还能客气点。” 叶子枫沉浸在一种挫败中，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同桌又对他说道：“哎，我下午去商场逛逛，签到簿你到时替我签一下。” 叶子枫又下意识地点头：“嗯，好。” 下午，同桌果然没来，叶子枫看看前面，空了有不少座位。 叶子枫挺佩服这些同学的胆大。 下午他接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尚玉光打来的。 尚玉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关心地问道：“区长，那晚喝不了不少，没事吧？” 叶子枫笑笑说道：“还行，没事。” 尚玉光说道：“周末也没好打扰你，有个事，我想我得给你汇报一下。” 叶子枫忙说道：“尚哥，你总是这么客气，有事你说就行。” 尚玉光好像微微犹豫了一下，笑道：“就是那个主持人，那个什么灵？黄灵。她以前在省电视台工作做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干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什么原因？这么好的工作！” 尚玉光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她自己辞职了？还是说单位不用她了......哈哈，我也不知道，反正听说是不在电视台干了。” 叶子枫一下明白了，尚玉光这是在提醒自己，便说道：“我知道了尚哥。” 尚玉光说道：“我跟她，包括那晚，也只见过两次，不是很熟悉，但是她跟天牧应该是比较熟。” 叶子枫试探地问道：“天牧怎么样？我觉得人还挺实在的。” “天牧人很好！”尚玉光的语气变得笃定起来，说道：“天牧家庭条件好，家里做企业，做的很大，这点工资都不够他零花的，也就是找个班上而已，他心底很好，对人又大方，所以......所以身边就总有些只有那样的朋友......哈哈，我也是。” 尚玉光说话不喜欢直接表达，总是拐弯抹角，但隐隐还是点出了一些。 叶子枫想想那晚，基本也没发生什么事，便说道：“你放心吧尚哥，我没事，谢谢你提醒。” “也说不上提醒，区长你经历、见识肯定比我多，用不着我说这些废话，没事就好，咱们改天再聚。” “好的尚哥。”叶子枫挂了电话，在心里又把那晚的事回想了一遍。 中间又接了几个电话，有部门的，也有街道的，快下课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手机打了过来。 一接通，一个很好听，很干脆，很放松，透着自信，又稍微带那一丝丝娇媚的女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区长好！” 叶子枫问道：“你好，请问您是？” “我是崔如雪，区长，您给帮了这么大忙，还没感谢你呢！胡大哥说你去京市了，要等下周回来才有空跟我们吃饭。” 叶子枫笑笑：“其实真不用吃饭，都是应该做的，焦局长也说，这种好事大家都应该支持，就算我不说，教育局也会给你批的。” “哈哈，区长你真是有趣，功劳还非往别人身上推啊。”崔如雪笑着说完，很认真地说道：“区长，这对我们家来说是大事，其实我倒真不怎么想去京市，但是我那口子可是盼了很久了，这次我能调过去，他高兴得不行，你现在京市，让他请请你呗。” 叶子枫能感觉到崔如雪是个开朗性格的人，笑笑说道：“这里也不准外出，等我回去吧。” “回来是回来的事，京市是京市的事，不是一码事。”崔如雪说道：“我那口子就是抹不开面，这种请区长的事，还得让我打电话，区长，我在家里地位很高的，你得帮我维持住面子，我的面子可值钱，代表着精华教育呢！” 叶子枫又客气了两回，可崔如雪却异常坚持，还说家里的车也方便，区长如果想逛逛京市，让她那口子帮忙安排车和司机。 叶子枫在外面打电话，见里面已经下课了，同学开始往外走，心想为了一顿饭，说了这么多话，又想如果真能安排个车，带着自己在京市转转也挺好。 上次来京市，还是送外宾，住了一晚就走了，哪也没看看。 于是，他对崔如雪说道：“好吧，为了精华教育，这顿饭还是吃吧。” “就是嘛，这样多好！谢谢区长！”崔如雪高兴地挂了电话。 晚上的时候，崔如雪的老公打来电话，说想定在明天晚上，不知道区长方便吗？ 叶子枫觉得崔如雪和她老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一个内向含蓄，一个外向开朗。 崔如雪就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崔如雪的老公却似乎就不太会把自己的想法硬塞给别人。 叶子枫其实更喜欢和崔如雪老公这样的人打交道，这样的人不会强人所难，相处起来更舒服一些。 或许他本身也是这这种人。 第262章 当书记才有感觉 “行，可以。”叶子枫爽快地答应下来。 崔如雪的老公，有些犹豫地说道：“区长，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如果方便，您看有合适的朋友，多叫几个，到时也有能陪您说说话的。” 叶子枫本想客气，但想了想说道：“好的，我看看，有合适的我就约一下。” 崔如雪的老公仿佛长出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哎，好的区长，明天五点我到酒店门口接您，到了给您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会场里的更少了，估计空座要占到了四分之一。 同桌倒是来了，听得心不在焉，浑身刺挠一般。 叶子枫恭维她几句，想着和她多交流交流，看能不能学到一点东西。 因为这种关系，几天后就天各一方，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说起一些话题，也就不必顾忌太多。 他说起自己干副区长，压力有点大时，同桌看他的眼神有点诧异。 她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副区长还不是玩着干！” 可能是因为无聊，今天她的话多了些，说起了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她那个乡镇是当地最大的几个乡镇之一。 同桌说道：“只有当书记，才有当官的感觉，副区长听着好听，屁都不是，说了什么都不算！” 叶子枫想起严立农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自己感觉副区长说话还挺有分量的，或许是跟他没有经历过当书记那种一言九鼎的经历有关系。 叶子枫问道：“在乡镇当书记，千头万绪，挺累的吧？” 同桌想了想，说道：“事是多一些，但累也谈不上，苦活累活脏活有镇长呢！” 她说起当初她那乡镇的强拆，组织了三百多号人，浩浩荡荡，那必须是镇长走到最前头，她在后面压阵就行。 “群众扔石头，要砸也是先砸镇长，书记在后面，很安全。” 同桌抖抖手腕，又说道：“他不干谁干？镇长不就是这么个活吗？也没人逼他干，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叶子枫好奇地问道：“县长，你当过镇长吗？” 同桌摇摇头：“我下去干了几个月的镇长，就当书记了，老书记马上要走，知道我是去接书记的，这些破活，他敢安排我？” 同桌说话时，那张戴着眼镜的清秀的脸上，全是一股从容的霸气。 叶子枫心里羡慕并钦佩，说道：“县长，一看你就是霸气又挥洒从容的领导。” “现在不行了，妈的，当了副县长这不到一年，生的气比以前十年都多！这些部委办局的头头，哪个不是鬼精鬼精的，知道咱们说了也算，都上赶着去巴结书记，和咱们，也就是当面客气一下而已。” 同桌说完，叹了口气：“也不怪人家，咱自己当部门和乡镇头头的时候，也没把副县长当回事啊，风水轮流转。” 叶子枫附和地点点头，但他心里却觉得不管是焦明艳也好，还是陈海等人，还都对自己挺好的。 不过又往深里一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没什么主意，不会强行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见，所以关系才显得融洽。 如果自己强硬起来，或许有些部门，像人社局的周天刚，审计局的苏荣光，也未必顺着自己。 他想起了科技局的项目资金，觉得自己都没强硬，只是高守墨的安排和科技局的计划有些冲突，科技局吕科锋都表现出了一些不满和不以为然。 两个人聊着天，不一会课间结束又要上课了。 叶子枫收到了崔如雪的老公发来信息，问晚上几个人。 叶子枫小声问同桌：“县长，你晚上没事吧？一个京市的朋友约着一块吃个饭。” 同桌略一犹豫，点点头：“好。” 下课回到房间，叶子枫又问了省厅那位科长，科长也欣然同意，并提了个建议： 说江汉省这次就来了三个区县，除了精华区，还有海州市的海州新区和亭州市的高亭市。如果方便，一块叫着？ 叶子枫没有立刻同意，他怕给崔如雪的老公增加负担，会不会显得自己也有点过分。 他出门给崔如雪的老公打了电话，说上午在上课，没及时看短信，然后问晚上这边几个人合适？ 崔如雪的老公说道：“区长，人数您定就行，我发了短信后，见你没回，担心定不到房间，先预定了个十人的包间，如果您人多的话，我换一个就可以。” 叶子枫的心有点放下来，说道：“不用这么大，咱们省一共来了四个人，加上我同桌，晚上五个人吧。” “好的区长，您看着定吧，如果有合适的，再叫几位也行。” “人最多就这几个了，有的也还没问人家有空没空，一会确定了人数我发给你。” 回到房间，叶子枫给省厅科长说道：“你问问那两位区长有空吗？有空一块去。” 晚上，大家在酒店门口集合，崔如雪老公安排的一辆很豪华的商务车。 崔如雪的老公自然是坐副驾驶，同桌那个脾气的人，自然是上车就坐在了第一排。 海州新区的副区长也是个女的，叫姜妍，比叶子枫还小一岁，人不胖，但个头高，骨架大，感觉能装下同桌。 姜妍算漂亮的，脸色白皙皎洁，衣着得体，又很时髦。 海州是江汉省的经济前沿，也是走在潮流前沿的地市，它的名字在全国比东州还要更响亮一些。 据说，海州的干部是看不上东州的干部的，觉得思维僵化，衣着还很老土。 他们经常开玩笑，说东州是全省最大的县城。 海州新区是海州的一个区和一个县合并而成，地盘大，经济总量高，排在全省第一，据说合并是为了力压当时排名第一的东州东湖区。 高亭市的那位副市长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的男人，叫高正达，人长得气派，高大，梳着背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傲气。 叶子枫特意搜了一下高亭市，发现他所在的亭州在全省排中游水平，但是高亭市以一己之力占了亭州百分之六十的gdp。 高亭市在全省的县市（不含区）一直排在前三位，还在某一阶段蝉联过数年全省第一。 叶子枫担心让客人坐后排不好，便抢先上了车，去了最后一排。 第二个上来的高亭市的副市长高正达，他也没谦让海州新区的女副区长姜妍，一上车就坐在了第二排。 姜妍上车后，看了看第一排的俩人，坐去了第二排。 省厅的科长上来后，也向后走，跟叶子枫谦让了好一会，最终两个人都坐在了第三排，空了第二排一个座位。 车子向酒店驶去，崔如雪的老公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他客气了几句后便没了话。 车厢内很安静。 叶子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看着这几个人，都很强势的样子，吃饭时可千万别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第263章 不相匹配 酒店很有特色，不是那种高楼大厦，在一条小胡同里，进了门是个古色古香的院子，房前挂着一排红灯笼，树上也有彩灯点缀，与古朴的院子相映成趣。 旁边有个牌子，叶子枫扫了一眼，院子以前是某个王爷的府邸。 崔如雪的老公请叶子枫安排就座，他坐在了副陪结账的位置。 叶子枫现在才感觉到叫人吃饭是有学问的，最好是主副宾好安排，大家都没意见。 今天来了三位，两位坐了主副宾，就要有一位坐在闲杂人等的位置上。 他看看这三个人，好像没有一个像是好说话的。 如果怠慢了，让人心里不痛快，反而还不如不请这个客。 他脑子迅速旋转，对同桌说道：“县长，你帮我坐个主陪吧？” 同桌仿佛也看出了今晚不好安排，但让她坐个闲杂人等的位置，她心也不甘。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你们是强省大省的，你们坐吧，我坐这里就行。” 说完，她就要挨着崔如雪的老公坐在门口。 叶子枫一看同桌居然能顾全大局，心放下了一大半，对她坐主陪主持今晚的宴席就有了信心，便一再请她坐主陪。 同桌可能觉得她坐主陪明显不合适，便说道：“别让了，就吃个饭而已，哪那么多事！” “是啊，”高正达接话道：“叶区长，我年纪稍长几岁，要不我给你坐个主陪？” “那太好了！”叶子枫本来还有点犯愁，高正达和姜妍谁主宾谁副宾呢。 一个是全省排第一的区，一个是全省工业第一强县。 按道理，海州是副省级省市，姜妍的级别要比高正达高半级，但是高正达一来年长，二来他是第二任副市长了，排在这几个小年轻之后，他心里也不得劲。 高正达坐了主陪，然后说道：“咱们都是江汉省的，只有县长是真正的客人，县长，来，你坐主宾。” 这样安排倒也合情理，同桌也没再客气，坐了主宾位置。 而姜妍略微谦让了一下省厅的那位科长，也坐在了副宾的位置。 崔如雪的老公赶紧把副陪的位置让给了叶子枫，他倒很高兴，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整个桌上，估计就他最想当那个闲杂人等了。 叶子枫看看众人，应该都基本满意，就是不知道省厅这位科长是什么脾气和想法了。 不过，目前也顾不上他了，谁让他级别最低呢。 尽管说萝卜不大，长在辈上，但叶子枫也接触了很多省厅的处长，在精华吃饭，科长一般也是坐闲杂人等的位置。 如果大家都敬着他是省里的也还好，但是看看眼前这几位，也都没太把他看得很重。 高正达明显是酒场老手了，祝酒词一套套的，说的挺好。 几杯过后，就逐渐熟络起来，都开始介绍起了自己所在的县市区。 谈自己的县市区，自然就免不了谈gdp，财政收入，支柱产业和重点项目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 叶子枫在一边静静的听着，看他们都如数家珍般的介绍，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加强一下功课，多了解一些精华区的情况。 姜妍看来对高亭市也是有所耳闻或者有所了解的，她笑着对高正达开玩笑：“我们听说高亭市的干部都很大，尤其是架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还听说高亭市的镇长都看不上其他区县的副县长，副区长，是真的吗？” 高正达没有否认，甚至微微有点不屑地说道：“有三个区都是从高亭市区划出去的，什么副区长，以前在高亭，也就是个副镇长！” 通过他们交流，叶子枫了解到高亭在亭州的经济占比最高一度到了百分之八十，后来把高亭的五个乡镇划了出去，成立了三个区。 即便这样，高亭在亭州依然是一枝独秀，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规模，都是其他区县不能比的。 而高亭市的市委书记，一般也兼着亭州的市委常委。 叶子枫偷偷搜了一下东州的锦绣市。 锦绣市和高亭市都是全国的百强县，高亭排名靠前一些，但锦绣也不是很落后。 锦绣市的人口和高亭市差不多，都是很早就过了百万，但因为高亭划出去了五个乡镇，现在的地盘没有锦绣市大。 这也体现了宁当鸡头，不当凤尾，锦绣市在东州可没有这么高的地位和待遇。 叶子枫想起了锦绣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凤仪，心想她要在，估计气场也不能输给高正达。 到叶子枫敬酒的时候，他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精华区。 其实精华也是可圈可点的，全省的金融机构总部百分之六十多都在精华，省内所有的外资银行，省级总部也都在精华。 各种保险公司总部，超过半数也都在精华。 是名副其实的金融聚集区。 文化也高度发达，省里几家上市的文化国有企业，也都是在精华。 精华流淌着正宗的红色血脉，是省位的驻地，是大军区和众多大机关的驻地。 东州大学，江汉大学，也都在精华。 有些话，碍于叶子枫的性格，他没好意思说，诸如江汉省的最高指示就是从精华区发出的。 不过他谦虚的地方，后来都被崔如雪的老公给补上了。 崔如雪的老公是京市人，曾短暂的在精华待过，也是那时认识的崔如雪。 后来他就调到了京市的军区。 他对精华满是溢美之词，估计是爱屋及乌吧，说的发自肺腑。 尤其他一介绍自己，大家都有些刮目相看，四十岁左右，副师，而且单位也是很有前途的那种。 所以他对叶子枫的尊重和感谢，也就越加显得有了分量。 后来单独敬酒时，同桌有点疑惑，有点难以理解地问叶子枫：“以前对精华不了解，听你们说了以后，精华的实力和你的低调不大匹配啊。” 说完摇摇头又说道：“你不是低调的问题，是让人感觉有一种发虚。你出来就代表你们精华啊，这么底气不足可不行。” 第264章 考试会议 叶子枫微微有些羞愧，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以后我调整。” 同桌笑了笑：“你倒是听劝，要是我在你这个位置......算了，没这个好命。” 俩人笑笑，碰了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高正达、姜妍和叶子枫也都相互敬了酒。 姜妍还是有些优越感的，这些年海州的发展越来越快，甩开东州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省里重点推动的，不管是集成电路产业，还是生物医药、智能制造，海州都是遥遥领先。 姜妍半开玩笑地说道：“金融应该为实体经济服务，而不应该老是围在省位旁边。” 叶子枫能听出姜妍话里的意思，精华乃至东州，很多时候还是沾了政治中心的光。 高正达好些，豪爽地跟叶子枫喝了几杯。 不过也流露出一丝：你们都是背靠强市，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都得靠自己，而且还要带着一帮拖后腿的。 叶子枫想起了年初徐梦云在开年第一场大会的讲话，说到东湖几个区都有人喂食，精华需要自己在石头缝里觅食，只能靠自己。 原来，在别人眼里，精华也是被喂食的。 不同的角度，确实得出的结论也是不一样的。 总体上今晚，大家喝得都挺尽兴，也很融洽，互留了电话，崔如雪的老公将他们送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叶子枫和省厅科长聊了几句，便熄灯睡了。 省厅的那位科长倒是没有什么不满，话里话外流露出的都是羡慕。 叶子枫躺在床上，想着同桌说的话。 那几句话对他有所触动，如果是一般人，自己看轻自己，倒也无所谓，但是在这个位置，你代表的是一个集体。 叶子枫现在还没想明白个人对整体的影响，不过几个月之后，他就对此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培训结束，带着牌子回来，本想给高守墨汇报，但全市观摩已经开始了。 徐梦云和高守墨都已经随大部队，十二个县市区每个半天，加上最后的总结会，正好一周。 两个主要领导都出去了，大家自然心情很放松。 当然，除了夏曼、谢飞和朱迎几个与观摩密切相关的人。 叶子枫本想趁着没事，把部门聚餐的事给进行了，可是江若影不在。 最近江若影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不在区里，总是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叶子枫估计江若影的差旅费，能顶上八九个局长还多。 要是换了一般人，估计高守墨早就提醒了，就别更提徐梦云了，估计直接说在脸上。 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严立农推门进来了，笑道：“两头都不在，咱们放松放松去吧？” 叶子枫起身笑道：“去哪放松？” 白云山里有一家农业示范园，说是示范园，其实更像是一个农家乐。 严立农当农业局长的时候，对这个示范园支持力度不小。 后来又去白云镇当书记，帮着他协调，低价租下了附近几个村的五个山头。 说起来，那人也是有毅力，每年不停地投入，自己穿的破破烂烂，吃的也是毫不讲究，赚点钱就投进去。 山头不像别的，几千万撒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变化。 但十几年下来，个别地方还是有点样子了。 他依托山势，建了个石头寨门，请人写了“白云寨”三个大字。 再竖起点破破烂烂的旗子，很像一个破败的土匪窝。 渐渐地，也倒开始有东州市民周末去转转，从开始的免票，到后来慢慢开始收两块钱，也算是见到回头钱了。 严立农说道：“去白云镇玩玩吧，老武叫了我几次了，叫上宫书记，咱仨明天去他那吃点野味。” “好啊。”叶子枫答应下来。 严立农拿出手机给宫之奇副书记打了电话，宫书记也欣然同意。 叶子枫泡上茶，严立农半靠在沙发上，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许静敲门进来了，拿着一份通知。 是关于明天招考国家教育统一考试环境综合治理的工作会议。 （这里时间线有点不太严谨了，请各位大佬别太较真，其实应该是四月份开的，因为漏了，所以补上。） 叶子枫拿过通知看了一眼，苦笑道：“明天中午估计够呛了。” 教育的会，尤其是国院关于教育的会，一般都开的时间很长。 教育部讲完后，一般都有五六个部委发言，然后再四五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发言，副总再讲话。 电视电话会，多数都是下午三点开，据说是为了照顾西疆地区两个小时的时差，两点开的话，那边正在午饭。 所以，这一套下来，一般就五点多了。 最怕的是，省里有时会接着开，如果也安排四五个地市和厅局发言，六点半以前很难结束。 市里领导如果想图省事，直接开完拉到，那七点是跑不了的。 尤其是电视电话会，尽管规格高，但毕竟离得远，很多部门也不重视，往往派些副职来参加，副职有时候也不愿参加，就派科长来，科长大胆一点的，还会派一般工作人员参加。 往往就是这样，如果是徐梦云开会，各部门的一把手来得可全。 但是这种国院的视频会，尤其是副区长参加的，回头一望，很多都是年轻的陌生的面孔。 有次会议开了七点半，结束的时候，叶子枫回头一看，走了有四分之一。 剩下的四分之四，也大部分都坐立难安，怨声载道。 他脾气好，一般不会说什么，有些年轻人孩子没人照看。 严立农看了看通知，说道：“要不咱们就初定后天吧，我再给老宫说一声。” *************** 情况跟叶子枫想得也差不多，会议确实很长。 其实国家教育统一考试，主要还是高考。 教育部的一位副部长，先通报了部分情况。 首先，今年涉及各类考生2600万，其中普通类高考考生有九百多万。 点多线长，压力很大....... 其次是助考犯罪团伙，手段越来越高科技化...... 再次是内部也存在问题， 诸如监管漏洞....... 监守自盗....... 知法犯法....... 副部长特别强调了，要保证考前不漏题，考后公正评分不出错，考中无规模作弊。 第265章 山上山下 随后提了要求： 教育公平的底线是考试公平， 考试公平的底线是考试安全。 全国考点众多，点多线长，任何地方出问题，都会引起大片的不良反应。 要强化关键环节和薄弱环节的监管。 考前的命题环节、试卷的运输、保管、发放环节。 要确保考前的命题安全，对监考人员也要做好防范措施。 对相关工作人员要做好培训。 考试设施设备要保障好，强化好，月底前，要全部完成高标准的考场。 后面又讲到了强化应急预案和演练，强化考试安全的监督检查，强化联席会议制度，强化考试安全的长效机制。 副部长讲完后，纪检书记强调了三个意识，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和责任意识。 随后，工信部、公安部、外宣办、保密局等单位的副部领导也从条条的角度，做了安排部署。 省厅一位副厅长做了简单的讲话，主要还是强调责任。 叶子枫还是隐隐有点压力，以前只负责学习、考试，现在竟然还要管考场和考试了。 对这些，他基本也是一无所知。 散会后，叶子枫问焦明艳：“今年咱们区里涉及多少个考场？” 焦明艳说道：“高考四个，中考六个。” 叶子枫问道：“刚才会议要求月底前要全部完成高标准的考场，咱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焦明艳说道：“四个考点都是市里直管的高中，他们负责准备，前一阵杨剑文副局长带着鲁光走了一遍，准备的差不多了。” 叶子枫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市里负责啊，那我就放心了。” 焦明艳笑道：“你可是考委会主任，他们出了纰漏，也是你的责任。” 叶子枫愣了一下：“我是考委会主任？我怎么不知道？” “责任是当年政府的，当然是你当考委会主任了。你是主任，我是副主任。” 焦明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过几天，咱们还是要把这些考场都走一遍，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再给他们提提要求。” 叶子枫心想提什么要求啊，哪不合适我也看不出来啊。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对焦明艳说道：“那你尽快安排吧，我等你电话。” ************ 徐梦云和高守墨出去了一周，本以为是相对清闲的一周，谁知道被会给塞满了。 五天开了七个会，光教育的会的就开了四个。 高考的会议，从下午三点开到了晚上七点。 依然是教育部总结去年的，安排今年的。 然后纪检强调纪律，再然后相关部门公安、信息、保密等部门向国院做表态发言，并做安排工作部署，四个省也做了表态发言。 这些发言里，尤其是工作的安排部署，有些部分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最后国院副总讲话。 国家会结束后，省里依照葫芦画瓢。 结束时，就接近六点半了。 市里简单一些，只有两个人讲话，一个是市教育局局长陈西风，另一个是暂时代管教育的副市长卢庆春。 问了焦明艳，叶子枫这才知道，原来分管教育的女副市长苗妍燕调到她所在的党派中央去了，据说要接秘书长。 叶子枫也这时才知道，市里党外副市长空缺，有两个接替人选最为热门。 一个是市工商局副局长王树，另一个是精华区副区长文叶秋。 叶子枫除了意外，倒是也有点高兴，不管是王树，还是文叶秋，如果能当了副市长，那在副市长里，自己就有个熟悉的了。 而且，现在看，他跟这俩人的关系还都不错。 散会后，会场里的人都看着叶子枫，不知道他要不要讲，万一他拿着一摞材料也上了主席台，那估计二十分钟还结束不了。 叶子枫站起身，回头看看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说道：“大家辛苦了，散会吧。” 大家哄然而散。 叶子枫发现，越这种规格高的视频会议，反而下面的人越不太当一回事。 可能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山上的大树和山下的小草，互相望着，都觉得对方很渺小。 只有大树来到草丛中，草才会感觉到这树的高大。 叶子枫心想，是不是以前提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也包含这个意思。 你级别再高，不到群众中去，群众也不觉得你有多高，像山上山下互望一样，其实都觉得对方就那么一丁点。 当然，到群众中去，你得首先确保你是一棵大树。 如果你只是山上的一棵小草，是借着山势才有你的威风，那你到了草丛里，很容易被人看破手脚，让众小草更加嗤之以鼻了。 也让山下的树更加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世道不公。 这可能也是很多领导不敢到群众中去的原因吧。 除了这个两个会以外，还开了一个一二年全市中小学招生工作会议。 会议也是卢庆春副市长召开的。 卢庆春先讲了要把握好招生的政策原则：公平、透明、规范、稳定。 要消除社会上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他还点了点精华区，说一定要处理好招生过程中尽量透明，不要增加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叶子枫被这突然的点名弄的愣了一下，他心里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赶紧低头记录。 卢庆春又讲了义务教育的均衡问题，说这是教育系统面临的一项长期的课题和任务。 他随口说了句，连人家资本主义都把公平放在第一位了。咱们社会主义国家，以前为集中培养起一批急需的人才，采取了效率第一，兼顾公平的原则，现在是时候要调整了。 叶子枫听到卢庆春说资本主义的时候，又不由愣了一下。 他想起老乡规划局副局长刘成波说起比他还年轻一点的老领导卢庆春的时候，一脸的敬佩，说他是为数不多的高学历人才，海归博士。 第266章 精华露脸 卢庆春说道：“我觉得一个国家，就三件事最重要，国防、外交和教育，前两项，咱们都管不了，就剩下一项教育，咱们必须全力以赴地管好。” “该配建的一定要配建！该回收的一定要回收！” 叶子枫都记在了本子上，关于配建和回收的问题，他记得他去教育局调研时，张明副局长提过两次。 他当时也没弄明白，后来一直没人提，他都有点忘了。 卢庆春又讲教育不光是教育局的事，需要各部门都伸一把手，形成合力，尤其是配建问题，光靠教育是不可能的，甚至靠分管教育的副区长也不行，分管城建的副区长必须管起来。 叶子枫想起了那次在省位接访，可不嘛，他一个分管教育的，连给群众肯定答复的底下都没有。 听到卢庆春这么讲，叶子枫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几丝好感。 卢庆春最后又讲了素质教育，德育为先。 德育教育，师德为先。 他又讲到了医德、官德，语气中有很多不屑，并举了不少反面的例子。 叶子枫望着卢庆春，感觉他那张略黑的脸上散发着凛然正气，虽然很多事，早就在民间流传，但从一个副市长嘴里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散会后，他和焦明艳一块往外走。 最近市里会太多，他有点不好意思叫许静了，早上来，中午走，一待待半天。 所以他现在有时候，哪个部门的会，他就让哪个部门来接他。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先问了焦明艳招生透明是怎么回事？怎么市长还点咱们名字了？ 焦明艳微微一笑：“我掐指一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你到时候就会领略到了。” 叶子枫见她不说，也没再问，想起胡庆春讲得很多话，不由又感慨了几句，说没想到这么多领导都如此重视、关爱教育。 焦明艳苦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有丝不屑，说道：“区长，有两句老话。” 叶子枫转头看焦明艳。 焦明艳伸出一个手指头：“第一句叫，听其言，观其行。” “不知道区长你了解吗？开发商和城建的这些部门，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关于配建学校，都是有规定的，要求配建设施先建，起码到正负零，才能开始建设商品房。” 叶子枫没说话，正负零对他来说也是个新词。 “但是谁管啊？这些部门，没一个管的！别说配建学校优先建设了，就是同步建设我们都烧高香了！” “房子盖好，往外一卖，开发商和城建部门皆大欢喜。学校没建好，孩子没法就近上学，业主闹的时候，他们连个头都不露，每次都是让教育出面去安抚。学校什么时候建好，教育说了能算吗？” “后来市里又出台了规定，学校这些配建设施没建好，不允许给开发商发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可他们哪次不是早早就发了？” 焦明艳恨恨地说道：“这么多规定，有什么用！敌不过利益输送！” 叶子枫担心地看了焦明艳一眼，说道：“没证据的话别乱说。” 焦明艳无奈又愤愤地说道：“每次我们下了狠心，不盖学校就不接收孩子，但闹大了还得是我们低头让步，还落个不顾大局的恶名！这叫什么事啊！” 叶子枫很少见焦明艳这个样子，问道：“咱们区没配建的有吗？” 焦明艳苦笑了一下，说道：“等着吧，开学季就会爆一批。” 叶子枫着急道：“那咱们赶紧给守墨取证和梦云书记汇报啊！”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目光有些温暖，轻轻摇摇头说道：“我都汇报过了，给谢区也汇报过不下五次了，区长，这些烦心事你就别管了，年年如此，一到开学季就跟打仗一样。” 叶子枫心里有些感动，但是他也清楚，除了焦明艳不想让这些事烦他，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焦明艳知道这些事他解决不了。 果然，焦明艳解释道：“开发商不光和区里领导熟，和市里领导也很熟，谢区他们也只是顺水推舟送开发商人情而已，即便不送，估计也顶不住。” 叶子枫没再说话，他不想辜负了焦明艳这片好意，但是心里又有些不踏实，今天卢市长特别强调的招生和配建，好像都不是很乐观的样子。 作为副区长，他不能当个甩手掌柜，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对焦明艳说道：“这几个事，有时间，咱们商量商量吧，能替你分担一点是一点。” 焦明艳给了他个飞眼，脸上带些娇媚地笑容，声音也有点娇媚：“好！就知道我们区长是最好的区长！” 叶子枫微微有些尴尬，目光不自觉地看了前面开车的鲁光一眼。 焦明艳又说道：“这周，得先把高考的会开了，到时我跟各个高中考点的校长签责任状。” 叶子枫点点头：“嗯，你定好时间，提前给我说一声。” *********** 六天观摩结束了，叶子枫也没能去了白云寨。 开始两天严立农还问他一句，后来就说“你有空了告诉我吧”，结果六天过去了，一天也没空。 严立农这天又过来，脸上有点喜气洋洋的，问道：“听说了没，这次观摩咱们精华区可露脸了。” “真的？”叶子枫也有些开心，看来徐梦云书记带着夏曼、谢飞他们前前后后没白忙活。 严立农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天河书记在各个县区观摩，都是看完最后一个点立即上车离开，说是最后一块点评，但是在精华，天河书记足足点评了快半个小时，全是夸奖。” 严立农脸上洋溢着喜色，但是又微微掺杂着一丝失落，叹口气说道：“可惜没咱们的项目，我这年纪了倒无所谓，你还年轻，得多争取。”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当不了功臣，起码也别当罪人，要是因为我给精华丢了分，徐书记还不吃了我。” “别这么想啊。”严立农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谢区和夏区这次是真露脸了，尤其是夏曼，听说天河书记还记得上次京市中*东*欧”那次签约，又单独拿出来表扬了一顿。唉，那次本来应该是你的功劳。” 第267章 惊心动魄 跟严立农在一块，叶子枫很放松，甚至经常开玩笑，他笑笑说道：“你别在这挑火，一会我见了夏区长可把你的话跟她说。” “说了怕什么，我又不害怕，本来就是实话实说。”严立农嘴上这么说，但再没提这个话题。 俩人聊了一会，就过了中午吃饭的点，严立农起身说道：“你走了，你去吃饭吧。” 叶子枫笑着问道：“你天天有人请客吗？你也教教我。” 严立农说道：“请个屁啊，我回家吃。” 叶子枫有些不解问道：“食堂多好啊，那么多种类。” 严立农没解释，只是摆摆手说道：“走了。” 叶子枫来到食堂，一进单间，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喜悦气氛。 宫之奇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夏曼合不拢嘴，但她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去，只要一边仰着头，一边用手挡着。 朱迎说道：“宫书记太坏了，夏区长不吃到嘴里，你都不说！” 夏曼笑了好久，才停下来，咽下去之后也埋怨地看了宫之奇一眼：“真是坏啊！” 看得出心情都不好，整顿饭吃的欢声笑语的。 叶子枫这才知道，全市观摩的总结大会明天在精华召开。 “徐书记这次脸可是真是露大了。”宫之奇感慨地说道。 朱迎第一个吃完，催促叶子枫：“抓紧吃！年轻人吃个饭磨磨蹭蹭的！我去换鞋，一会门口等你！” 宫之奇不乐意了，说道：“你这人，不吃饱能有力气吗？没有力气，山上有个沟沟坎坎的，抱不动你怎么办。” 夏曼又捂着嘴笑。 朱迎恨恨地看了宫之奇一眼：“你脑子里也不知道天天都想什么！” 宫之奇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想啊，人家反正都说朱书记和叶区长每天中午都去钻小树林。” 说完问夏曼：“你听说了吗？” 夏曼捂嘴笑着摇头：“没有。” “都跟你似的，除了胡琢磨，就是胡打听！”朱迎说完，咯哒咯哒地走了。 宫之奇对夏曼说道：“夏区长，你看你就不如人家朱书记。” 夏曼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看人家朱书记，走路踩得那么响，”宫之奇低头看了一看夏曼穿的鞋，摇摇头说道：“你这高跟也不行啊，太短了。” 夏曼笑道：“年纪大了不都这样嘛，我年轻的时候也穿过很高的啊！” 宫之奇书记吃完，抹抹嘴说道：“不行，你这以后不能老跟我们这些老头子玩，得跟叶区长这样的年轻人多玩，这样才能年轻啊。” 叶子枫说道：“宫书记，也没见你跟朱迎书记玩啊。” 夏曼笑了起来，说道：“子枫区长的嘴可以了，有进度了。” 宫之奇副书记起身叹了口气：“我倒想和人家玩，可是人家不和我玩啊，走了，上楼躺着了，你们慢慢吃吧。” 宫之奇说完要走，被叶子枫一把拉住了，说道：“回来再躺吧，去转一圈，活动互动。” 说完又对夏曼说道：“宫书记身体很好，就是太懒了，总是不爱动。” 宫之奇跟叶子枫说过，他小学和中学的时候，短跑一百米得过两次全镇第一。 身体底子很好，就是这些年当领导，加上他又懒，现在弄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所以叶子枫总爱拖着他去活动活动，他觉得这个散步，对宫之奇副书记是最有必要的。 宫之奇被叶子枫拽着，其实他也矛盾，理智上他也觉得要活动活动，但身体又懒，能不动就不动。 “要是夏区长，我就一块去吧。”宫之奇找了个不去的理由。 结果夏曼立刻说道：“走啊，一块！” 宫之奇也没了借口，只好又坐了下来。 叶子枫紧吃了几口，赶在夏曼前面吃完。 三个人出了门，朱迎已经在门口一棵树下等着了。 四个人一边走，就说起了那天的观摩。 宫之奇说道：“天河书记能现场表扬三十分钟，也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夏曼说道：“没有那么长，也就二十多分钟，后来齐正威市长又讲了十几分钟。” 宫之奇故意问道：“徐梦云书记那半个小时没耷拉着个脸给书记市长看吧？” 夏曼笑着白了宫之奇一眼。 朱迎则一脸后怕的样子，愤愤地说道：“你们在现场倒是受表扬了，如沐春风的，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怎么坐蜡的！” 夏曼笑了笑：“回头徐书记会表扬你的。” 朱迎说起了那天的惊心动魄。 本来以为精华区是第一站，结果给放到了后边。 每天的观摩都是上东州新闻的，几天后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市里这个大活动。 有些老上房户的心里也就开始活络了，四处打听几号来精华观摩。 朱迎负责稳定的这一组压力立刻就大了。 来精华的前一天，他们一直研究到半夜，人也早早都撒了出去，严防死守，逐个盯牢。 尤其是重点的那几个人，总的原则是第二天就不能让他们出门了，需要什么给什么。 想吃的菜给买了送去，想吃猪头肉的，也会给他提一个去。 因为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思想工作和物质奖励，当然狠话也要说。 所以那天本来还算平静，眼看到了四点半，安排的人就陆续撤了回来，因为五点结束，即便这些人打车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五点的时候，就接到了区委办的电话，让再控半小时。 朱迎当时的头立刻就大了，人要万一出去了，找都没地方找去！ 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排，人员重新归位。 好在上房老户们也不知道临时延长半小时的事，根本也没去现场的打算。 除了两个外出，其余还都在家里。 控住家里的，立刻安排人去联系、寻找那两个人，但是还担心打草惊蛇。 还待在家里的人也不乐意了，他们跟政府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有些事还是很敏感的，马上就发觉了不对，立刻找出种种借口要出门。 其实他们出门倒不一定是去现场，也是想通过出门给这边压力。 这么多年的猫和老鼠游戏，他们也学会了苦中作乐 第268章 最怕这种娘们 这么多年的猫和老鼠游戏，他们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尽管大的战略目标很难达成，但是在一个个小型战役里取得胜利，也很有成就和快感。 甚至，对某些老户来说，最终的目的达成达不成，已经不重要，他已经习惯并依赖上了这种生活。 有人专门分析过这种心理的形成，有很多原因。 但是其中一条大家还都比较认可，那就是这种生活没有任何压力，他不需要努力了，可以把一切的失败都归结于不公，他活得再落魄潦倒，也有了让自己足以心安，足以来面对这个社会的底气。 而且，他不乏支持者和同情者。 目前这个年代，起码在精华区，这些人吃喝并不愁，过年过节，总还有人来安抚，米面粮油都会送，没工作的也要想办法给他申请个低保。 大日子的时候，甚至还要给些钱。 有很多的老户，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甚至于，有不少陈年老户，在问题得到解决后，本来精神头十足，战斗力满满的一个人，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有些萎靡不振，甚至几年内就去世。 有人分析，就是因为生活失去了寄托。 他已经习惯了和那些社区干部、乡镇街道干部以及新房干部打交道，没事去溜一圈，聊上一上午。 现在突然那些人都消失了，而他又没有别的圈子，一下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觉得好像没意思了。 所以，这些与新房人员常年斗智斗勇，并乐在其中的人，立刻嗅到了机会来临，有五六个老户好一顿折腾。 有几个街道承受不住压力，又答应了他们新提的一些要求才算作罢。 出门的两个人，最终只找到了一个。 等观摩点那边消息传来，确认领导已经离开，朱迎一直揪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其实朱迎他们分析研判过，像这种观摩，上房户去的概率不大。 一来这种场合，接触进去概率极小，即便进去了，解决问题的概率也同样也极小，毕竟这只是市里的活动，他们的事都不知被领导签批过几次了。 但是另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是极大的，那就是老户和街道新房干部的彻底翻脸。 其实双方无冤无仇，有些情况，街道和社区的人员还会对老户有同情的心态，平时生活也会有些照顾。 偶尔的打打闹闹，也无伤大雅，但你要砸对方的锅，踢对方的桌，对方也自然会仇视你。 其实有些明白的老户，他敢跟大领导叫板，敢痛骂区领导，但是他一般不会和街道乡镇和社区村居的干部撕破脸。 这些人是需要常年打交道的，和他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息息相关。 所以，如果这种场合，让精华区丢了脸，那他就要做好反目成仇的准备。 所以从各方面情况研判，这些人去现场闹事的可能性极小。 朱迎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发牢骚，说其他区县也没有这么如临大敌，除了南平以外，也都顺顺利利地观摩结束了。 宫之奇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你根本就不用管，当面答应徐书记，然后开个会，剩下时间喝茶就行了。你看人家南平，虽然有个新房的进去了，不也没什么事嘛。” 朱迎白了宫之奇一眼：“出在南平县没事，要出在精华区，街道的书记、主任我估计过不了夜就得被徐书记给撤了。” 夏曼一直没说话，这时说道：“要是在最后半小时，王天河书记和齐正威市长正在高度评价精华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上房户，我估计徐书记肯定轻饶不了。” 说完转头看着朱迎，说道：“包括你！” 夏曼的声音不高，也有些柔和，但柔和中透着笃定。 朱迎半天没作声，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跟着徐书记干，少活个几年是肯定的。” 夏曼不满地看了朱迎一眼，说道：“光你自己吗？” 可能是在山间走路，心情都比较放松，夏曼也罕见的倒起了苦水。 谢飞正在拆的南河片区，尽管很顺利，但收尾怎么也要年底了，招拍挂肯定要春节以后了。 可是徐梦云书记就跟催命一样，非让我提前招商，而且要放高品质、有未来的产业。 现在其他区的商住比都是二比八，有的甚至一比九， 我都谈到三比七了，那天还训了我一顿！ 有一家我终于谈到四比六了，那次没训我，让我再努力谈谈，至少要五比五。 我当时还松了口气，觉得今天应该不挨训了，可是徐书记一听是家小开发商，又给我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她说要谈就跟前十大的开发商谈，而且是做产业地产的，光会盖楼的那些谈都不要谈！ 夏曼说起这些也有些愁眉苦脸，说道：“徐书记当时给我的任务是谈到五比五，然后接下来她去谈，现在看，我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朱迎问道：“下周你们去香港吗？” 夏曼点点头：“谈了一家产业地产商，我谈到四比六就谈不动了，徐书记下周去香港和他们见面。” 朱迎说道：“咱们这么一大片，哪个开发商不眼馋啊，位置这么好，整个东州去哪找！” 夏曼苦笑了笑，说道：“你以为徐书记会给一个开发商？她分成了七片，每片主打一个产业，明年二月份，要同时开工。她的想法，三年见雏形，五年就要把整个南翠新城打造成熟，不管人口还是产业，都要能和老城区抗衡。” 叶子枫在一边听着，倒是一脸的向往。 精华如果真能两翼齐飞，那就相当于两个精华区了，到时候别说东湖，就是海州新区也不在话下啊！ “看徐书记怎么跟人家谈吧，”夏曼叹了口气，说道： “地，只给那一点，商住比还这么高，而且条件别提多苛刻了，让人家拍地后一个月内就要动工，半年之内不动工的，收回土地重拍，还让人家交违约金！” 夏曼和朱迎在前面走，唉声叹气的。 叶子枫和宫之奇副书记走在后面，宫之奇说道：“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娘们了，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光想着工作和当官，跟着这种娘们干没有不累的。” 第539章 朱迎不满地回头白了宫之奇副书记一眼：“你嘴里就说不出好话！” “你俩可别跟徐书记学啊。”宫之奇说完笑笑：“你俩应该不会，夏区长脾气好，没徐书记这么恶，朱迎还天天惦记爬山......” 朱迎不满地打断了宫之奇：“爬山怎么了？爬山也没耽误工作！” “就是！”夏曼也帮腔说话：“爬山总比躺沙发上不动弹强吧？” 一路走，三个人一路斗嘴，宫之奇副书记以一敌二，稍微落点下风。 叶子枫一直不说话，只是在后面微笑听着。 他觉得宫书记刚才那话有点过分，开始还有点担心，不过后来一想，这话才不会传到徐梦云书记耳朵里，这几个人，谁敢原话去说啊。 今天走的快，来到山顶的时候，朱迎有点气喘吁吁，对叶子枫说道：“我发现就你鬼心眼多，光看热闹了！” 叶子枫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看咱们还经常爬山呢，还不如夏区长身体好。” 朱迎气喘吁吁，宫之奇副书记第一次到山顶，早就累得不行，只有夏曼，依然笑语吟吟的，几乎看不出一丝疲态。 宫之奇也发现了，奇怪道：“夏区长，你怎么这么厉害？” 朱迎撇撇嘴说道：“那还用说！夏曼区长以前可是省游泳队的！” 宫之奇很惊奇，问道：“那你现在还有游吗？” 夏曼笑笑：“隔三差五吧。” 朱迎说道：“每天都游两千米！”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部队老乡聚会时，管训练场馆的那位老乡说过，夏曼区长和谢飞区长经常去他那里锻炼，便问道：“谢区是不是也常过去啊？” 夏曼点点头，说道：“他游泳不多，主要是打球。” 宫之奇问道：“那你和谢区长一块游泳，身上都不穿衣服，见了尴尬吗？” 夏曼白了宫之奇一眼：“谁家游泳不穿衣服！” 宫之奇副书记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就穿那么点，跟不穿也......” 朱迎打断了他：“去去去！脑子里不知想啥！走，下山！” 夏曼也说道：“不理他，天天脑子里不想点正事！” 下了山，回到办公室，许静已经将明天下午高考会议的方案和讲话放在他的桌上了。 他洗了把脸，坐在桌前翻了翻讲话。 本来以为是和国家、省的讲话差不多，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非常不同。 国家和省里的要求都是宏观而笼统的指示，而区里安排的任务则要详细的很多。 他看了一眼，涉及的部门很多，除了教育牵头外，还有公安、住建、城管、消防、卫生、食药、环保、交警、电力、供水等等部门。 而且每一个部门都有具体任务。 公安安排精干警力，着重对各考点周边重点区域进行不间断巡逻保障...... 供电安排专门服务人员和发电车进驻各考点，全力做好设备保障工作....... 城管强化对考点周围商户，尤其是摊点加大排查管控清理力度。对商铺高音喇叭、占道出店、乱停乱放、乱泼乱倒等方面加大执法力度...... 环保对周围声贝进行检测，并查找超标源，并通报相关部门共同查处...... 建委负责高考期间考点以及住宅区周围的工地停工...... 工商局、食药局组织专人对考生住宿的宾馆酒店开展食品安全检查，加大抽检力度，并对存在的问题隐患进行及时整改...... 商务局负责统计监督周边宾馆的入驻，并做好随时帮助外地考生协调入驻，并督促宾馆做好的考生的服务....... 卫生局确定每个考场的定点医院，开通绿色通道，选派综合素质过硬、专业技术强的医务人员参与保障，备足常用药品物资以及便携除颤仪等设备，备用120救护车随时待命....... 文化局对考点周边以及住宅区周边的娱乐场所加强管理，高考期间限定营业时间....... 交警加强道路交通秩序管理，对乱停乱放车辆要及时劝离、拖离，保障城区道路安全畅通，考生入场前的阶段，每个路口都要有充足的警力....... 环卫中心要适当增加保洁人员，延长保洁时间，增加保洁频次，全力做好考点周边环卫保洁工作，确保考场周边的市容环境卫生质量....... 考试期间早上、中午，对考场附近的路段各增加一次洒水作业，降温抑尘，且所有环卫作业车辆严禁开启警示音乐，考场附近禁止鸣笛....... 街道配合相关部门，高考期间及前一周，严禁室内装修和室外广场舞等群众性娱乐活动超标噪声行为...... 应急局、水利局、教育局等做好高考期间极端气候天气的应对工作，加强应急巡查和值守....... 教育局牵头成立应急保障组、后勤保障组，各部门加强沟通协作，建立应急联动机制....... ....... 七年前的高考，仿佛还历历在目，叶子枫当时也没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竟然有这么单位和人员在背后忙活。 下午没事，他认真地看了一遍讲话材料。 快下班的时候，许静过来，说接区委通知，明天全市的观摩总结大会，要求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区委常委和副区长们参加。 因为会议在精华开，所以参加倒也很方便。 去了以后才知道，估计精华区的人员能参加，是徐梦云协调的。 台下前两排都是市领导，然后是各县的书记，然后是市里各部门的一把手，高守墨等县区长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而精华区的列席人员，只能在最后了，连个席签都没有，算是来旁听或者蹭会的。 王天河书记高度总结了这次观摩活动，指出这次各县区准备的项目具有新、高、大、精几个特点，然后又做了逐一点评。 不出意外，王天河书记在点评到精华区的时候，进行了热情洋溢的高度评价，足足讲了十五分钟，这还是在他说不与那天在现场表扬重复的情况下。 精华区的副区级领导，尽管坐在后排，但也听得很兴奋激动。 王天河书记最后特意强调，让各个区县回去以后，安排区领导带队，都来精华区学习学习，看看精华区是怎么干的。 第270章 月盈则亏 点评结束后，王天河做了讲话。 叶子枫感觉他的讲话套路跟徐梦云的有点像，先说压力和紧迫感。 当然他对比的是周边省份的省会，如某省会身处国家战略崛起区的中心位置，比如某省会近年承接了国家.......项目。 并一一列举数据对比。 总之，四面八方都风生水起，只有东州，孤零零的像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儿。 是奋发，还是沉沦，摆在东州各级干部的面前。 就在大家压力比较大的时候，王天河又开始分析东州的优势，地理优势、人才优势、文化优势、工业基础...... 最后讲思路的时候，王天河说了聚焦四个高地的建设，金融高地，物流高地、科技高地...... 其中讲到金融高地的时候，王天河特意对徐梦云说道：“目前金融这一块，精华区基础最好，有先发优势，你们要当好领头雁，发挥好带头作用，大胆尝试，创新突破，为东州打造成全国的区域性金融中心蹚一条路出来。” 徐梦云起身表了个态，但因为会场很大，又没有麦克风，叶子枫这些坐在后排的人听不清徐梦云说的什么。 王天河示意徐梦云坐下，又说道：“精华区一直在谋划金融街的项目，我觉得很好。” 他转头看着市长齐正威，说道：“这个项目可以作为市级项目来推动。” 齐正威点点头。 王天河这个话一说，后排的精华区的人脸上就都挂上了笑容。 叶子枫不自觉地朝政协主席高宽望过去，见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仿佛有些放松下来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一些工作，后排的人就听得没那人认真了。 叶子枫因为刚到精华，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明显能感觉到高宽也好，朱迎和夏曼，甚至严立农等人，都面露喜色，甚至有点眉飞色舞的感觉。 叶子枫觉得，一个地方的发展，真的要靠一群对这个地方有感情的人来当领导。 他转头看看宫之奇，还有纪委书记周志桥，以及组织部长周亮，这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淡得多，也敷衍得多。 叶子枫估计他们三个跟自己的感受差不多，反正是好事，但还不至于好到让人兴奋。 但是看看高宽，平时很和蔼肃穆的脸上就明显有些不沉稳了，甚至不停地跟一旁的窃窃私语。 市长齐正威是主持人，所以王天河书记讲完后，他最后又总结了几句。 当提到金融街的时候，齐正威说道：“刚才天河书记提到把金融街项目提升到市的层级，我非常赞成！” 说完看看王天河，说道：“我感觉，这个项目可以列入明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不管三年五年，我们持续推动，久久为功，必有成效。” 王天河点点头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开麦克风，说了几句后，他又按开了麦克风，说了句：“很好，我同意！其他的话我不重复了！” 会场微微一阵笑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会议结束散场的时候，高宽等人脚步轻快说说笑笑。 夏曼问道：“高主席中午还回去吗？” 高宽笑道：“必须回去喝两杯！这是精华的大日子！” 叶子枫走在后面，他本以为他是最后一个，结果一回头发现文叶秋还在后面。 文叶秋然一脸从容和淡然，脸上没有多少兴奋。 叶子枫停下脚步，等文叶秋过来，小声问道：“文区，你怎么看着不兴奋啊？” 文叶秋笑笑说道：“我不但不兴奋，还有点忧虑呢。” “啊？”叶子枫不解地望着文叶秋。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今天精华区受到的荣宠已经无以复加了。”文叶秋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在前面停下脚步等他俩的朱迎，不高兴地说道：“叶秋你就是太悲观了，现在只是个开头呢！好事都在后面！” 文叶秋点点头笑笑：“我也盼着啊。” 朱迎是党政班子里最喜欢称呼名字的人，几乎除了徐梦云、高守墨、高宽和宫之奇、周志桥和夏曼以外，她都喜欢直呼其名，尤其是后两个字。 叶子枫倒不觉得什么，反而还觉得挺亲切。 他也希望宫之奇这么称呼他，但宫之奇却一直是用“叶区长”或者“子枫区长”来称呼他。 夏曼也是这样，甚至谢飞也是用“子枫区长”，这些人只有极少数时候，或者气氛很宽松，或者在开玩笑时，偶尔会称呼“子枫”。 叶子枫尽管觉得这样称呼更亲切，但他也知道宫之奇和夏曼他们才是对的。 因为有的人不在意，而有的人在意。 有一次叶子枫见过朱迎喊过一次“谢飞”，谢飞就像没听到一样，甚至朱迎又改口“谢区长”，谢飞也没理她，径直走了。 好在朱迎的心够大，也不怎么尴尬。 文叶秋属于那种不太在意的人。 但叶子枫有时候想想，朱迎还在干街道主任的时候，谢飞和文叶秋就是副区长了，她那时候见了俩人是什么态度呢？ 文叶秋加快了一点脚步，叶子枫跟过去，小声问道：“文区，上次我听人说，你要当副市长了。” “都知道了？”文叶秋笑着看看叶子枫和朱迎，说道：“别怪我没告诉你们，现在巴结还来得及，等过几天我当上了，巴结的机会可就少了。” “切！”朱迎不屑地一摆头，不过紧接着就说道：“这周吃个饭吧，叫上子枫一块。” 文叶秋笑笑：“算巴结成功一次，吃饭就算了，老多事呢。” 叶子枫现在才发觉，确实好像叶子枫在外吃饭喝酒特别少，有时候严立农他们中午喝酒下午脸还发红，甚至晚上喝多了，早上嘴里还带着酒气。 但这两种情况，文叶秋似乎从来没有过。 朱迎说道：“你晚上没空，中午还没空吗？要不咱们三个中午去吃点，不喝酒。” 文叶秋显得有点犹豫，他转头看了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他两点还要召开高考的会议，便赶紧摇摇头：“我不行，下午有会，要不你俩......” 文叶秋立刻说道：“那就改天吧！” 回去的路上，文叶秋和夏曼、叶子枫慢慢走到了一块。 文叶秋问叶子枫：“你知道梦云书记最高明的地方在哪吗？” 第271章 引领领导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他其实想说，徐书记眼界高，境界高，格局大，对各项工作还熟悉。 文叶秋摇摇头，说道：“她最厉害的地方是能影响甚至引导领导的决策，不管她想干什么，总能让市领导觉得该干，反而还要反过来推着她干，本来就是她想干的，心中早就准备好，一干就干到领导心里，甚至超出预期，这哪有不被表扬的道理？” 叶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文区，你是说金融街吗？” “不止，你没听天河书记脱稿讲到的西南突破的战略吗？这次徐书记观摩的四个点，都在西南，她不多说什么，但让领导看到西南的潜力和目前已经具备的条件。” 文叶秋说完笑了笑：“我没在现场，但是我估计天河书记提出的西南突破的时候，梦云书记一定如醍醐灌顶，继而钦佩万分，然后信心十足。” 夏曼捂着嘴笑，她是在现场的。 文叶秋问道：“是这样的吧？” 夏曼笑道：“当时梦云书记很严肃的表态了，一定按照天河书记给精华指出的光明大道走下去，以西南为突破口，打造一个南部新城！” 叶子枫钦佩地看着文叶秋：“你是怎么猜到的？” 文叶秋看看夏曼，夏曼苦着脸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就不会放着咱们老城区好几个不用费力就是全市顶尖的项目不看，去吃力不讨好的去打造南边那几个项目了，其实那几个项目还不算很成熟，如果年底看才正是好看的时候。” 文叶秋笑笑说道：“不成熟，不也是全市第一嘛！” 夏曼笑道：“有了天河书记的突破西南，梦云书记这下更能给开发商画大饼了。” 叶子枫和文叶秋都笑起来。 回到政府院里，文叶秋开车走了，叶子枫和夏曼去了食堂。 这顿午饭的气氛明显热烈很多。 徐梦云没来，高守墨也是一脸压抑不住的笑容，独享着愉快的气氛和众人的称赞。 能看出高守墨今天也是心情极好，话比平时多了很多，说了这一周观摩过程中的一些趣事，甚至还有其他区的一些糗事。 他平时很注意这些，不多多言。 朱迎则略显不满意的微噘着嘴，把那天下午的惊魂一小时适时的说了。 叶子枫感觉朱迎还是很厉害的，捕捉时机特别好，既诉了苦，又表了功。 尽管语气显得平淡，几句话就带过了，但能让人明显感觉，在这荣耀的背后，脏活累活都是她干的。 而且朱迎说话还有个特点，叶子枫总结是诉苦不叫苦。 这活再难，朱迎从来不给人尤其是徐梦云、高守墨说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 只描述过程，可能别人觉得苦，但主观上，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好像就是小菜而已。 惦记着下午的会议，叶子枫吃的很快。 吃完他刚要走，高守墨打趣道：“今天不陪朱迎书记爬山啊？” 叶子枫笑笑：“下午高考会。” 高守墨点点头：“那快去休息会吧。” 叶子枫往外走，脑子里不自觉的想着高守墨的话，他本以为高守墨会说“那快去准备一下吧”，谁知却是“快去休息会吧。” 他想了想二者的区别，觉得还是“休息会”好，“去准备”好像显得没准备好，能力不够或者仓促上阵一样。 下午的会议，在十二楼会议室召开。 那个会议室，比政府会议室略大一些，但好处是没有团圆形的会议桌，有个小主席台，然后下面是密密的桌椅。 叶子枫现在也习惯了准点出发，基本还有三分钟会议开始的时候出门。 尤其是在十二楼开会，你早去了，坐主席台也不好，站门口更不合适。 周天刚倒是在十二楼，但你进去坐不了几分钟，还要倒茶，而且万一有客人，人家还要回避一下。 所以叶子枫也学会了准时，这样于人于己都方便。 一点五十七的时候，叶子枫拿了杯子和发言稿出门，许静在门口站着，说道：“区长，人还没全，食药局的还没到。” 正说着话，许静的手机响了，是鲁光打过来的，说食药局的到了。 叶子枫也有点习惯了，如果有个别部门迟到了，而且马上到的话，就等他两分钟，避免开会了，他才急急慌慌进去尴尬。 当然，这种事也分领导，有的领导不等，而且有的还会故意提前几分钟开会，等人一头汗进来的时候，再训斥几句。 迟到这种事，好像也没有得寸进尺的，起码叶子枫目前还没遇到引，不会说这次迟到了，一看没事，下次还迟到。 会议的第一项，是焦明艳总结去年的工作，并安排部署今年的。 第二项，是焦明艳和各考点的校长签订责任书。 第三项，是某个考点的校长做表态发言。 最后一项是叶子枫讲话。 其实这些工作叶子枫也不懂，但还得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在上面抑扬顿挫的安排。 有时候，他真想说其实这项工作我也不太懂，只是把这个材料念念。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说。 他最多加几句尊重、客气和拜托的话。 有时候他觉得有点滑稽，这些校长，常年组织考试，有的都二十年了，该干什么比谁都清楚，却还要听他在这讲。 即便不是他，哪怕换了谢飞等人，好像也差不多。 但是这种会，还是必须要开，不开不行，不开显得不重视，如果出点问题就很麻烦。 他先讲了这项工作的重要，高考涉及千家万户，也是为数不多能被认为是公平的事情之一了，社会关注度高，敏感，不容有失等等。 顺便再肯定一下去年的工作，有哪几个考点被省里评为了优秀考点。 然后就按照部门的职责，每个部门干什么，一一做了安排。 最后又强调了教育要牵好头，各部门要强化配合，形成合力，确保高考安全有序。 散会后，有几个校长过来跟叶子枫打招呼，叶子枫连忙从主席台下去跟几个校长握手。 校长们都表态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欢迎区长过去检查指导。 叶子枫没敢乱客气，因为听焦明艳说过，到时不但他要带队过去看，甚至有些部门也要进行专项的检查。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又微微感觉到了轻松。 尽管现在开会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压力，但是每开完一个会，他总还是会感到一种轻松的感觉。 第272章 检查考场 晚上是胡大海约的饭局，还是崔如雪调动的那件事。 本来已经在京市麻烦了崔如雪的老公，叶子枫再三推辞，但胡大海还挺坚持。 傍晚的时候，叶子枫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了看号码，又返回去看看通话记录，找到这个号码，应该是崔如雪的，回了个“收到”，并把号码存了。 晚上吃饭六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得隆重，还是为了显得向他显示什么，除了胡大海、叶子枫和崔如雪外，还有三个省厅的处长。 一介绍，都是崔如雪的表哥、堂哥之类。 看来也是个有根基、有积淀的家族。 崔如雪比叶子枫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大方还很活泼，开玩笑道：“我真是没想到，我们的区长这么年轻帅气！要是早见过，我说什么也不能调走！” 叶子枫有些尴尬，坐主陪的胡大海问道：“你们区长没到过你们学校去吗？” “去了，我正好外出交流，回来就听说了，区长又帅又年轻，把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迷坏了。” “我还以为他们就是奉承领导呢，谁知道真这么帅！”崔如雪望着叶子枫说道：“区长，要不我不走了。” 崔如雪的一个堂哥皱了皱眉头，说道：“如雪，你可是军婚啊，别害区长！” 崔如雪正色道：“我说的是跟着区长好好工作，你想哪去了？” 叶子枫心里有些尴尬，但努力让自己保持淡淡的笑容。 他心想，精华教育也真是藏龙卧虎，不一定哪个老师就有上面的什么关系。 再想想崔如雪老公的家庭，尽管他一直低调很淡化，但也能听出是红色基因的家庭。 这要放在网络小说里，不是妥妥的男女主吗？ 自己如果在那部小说里，估计连个打酱油的都算不上。 晚上喝的不少，但叶子枫一直没能很放松，或许是对方都太放松了。 吃这种饭，叶子枫有时候真不知道意义在哪？他又不会维持和利用这些关系。 基本是吃完后就拉到了，只是通讯录里又静静地躺了几个名字。 ************ 过后的两天，叶子枫带队去考场转了转。 说心里话，他其实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最多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考点的校长带着他走了一圈路线，保安怎么设置，从哪进，书包等物品放哪，然后安检，进楼看了看考场，也和当年的考场没什么区别。 然后到了监控室，这是叶子枫以前没见过的。 监控室不大，坐七八个人，每人面前一到两台电脑，对面的墙上是大屏幕，可以随意的分割，可以显示一个班级，也可以显示二十多个班级，想看哪个可以放大。 监考老师和考生的一举一动，真的是尽收眼底。 考点的工作主要是杨剑文副局长负责，一段日子没见，他仿佛更瘦了，看着那腰估计也就一尺六的样子。 他的业务很熟悉，给叶子枫讲解的很详细。 教育区所有的副局长，几乎都很有气派，除了这位杨剑文，如果看长相和神态，倒更像是一位不得志的落魄老师。 叶子枫关心地说道：“杨局，；你责任重大，得吃好，休息好才行啊。” 杨剑文不好意思地叹口气：“吃一点就饱，而且越到这种时候，睡眠也不行。” 叶子枫回头看看焦明艳：“你多给杨局安排几个助手。” 焦明艳点点头，杨剑文插话道：“焦局很照顾我了。” 焦明艳说道：“以前杨局负责四个考点，这次我们做了调整，他还是总负责，但主要定省第一中学，其他三个考点，让刘玲局长、白崇文局长和张明局长各自负责一个。” 杨剑文感激地说道：“这样我就轻松多了，而且鲁光几个也过来帮我。” 出了学校，就不归教育管了。 在周边转了转，城管、交警，包括公安的治安大队汇报了情况。 转完三个考点，基本都大同小异。 至于最重要的试卷的各个环节，倒不用区里管。 高考试卷是等级最高的“绝密”等级，先不说命题环节，就是印刷环节，连下水道都是要严控的，更别说垃圾桶了。 也正因如此，很多时候用监狱印刷厂也就不令人奇怪了。 不管是命题人，还是接触试卷的工人，都要在高考结束后才能重获“自由。” 试卷送至各个地区考点，是唯一的流动环节，也是试卷安全的重点。 都是由上级安排特勤车队进行押运，而且车辆都安装有卫星定位，车辆一旦偏离既定路线，或者速度异常，远程监控人员可以立即作出反应。 同时，每辆车的内外角落都安装有摄像设备，对车内外情况进行实时监控，所有数据都会被实时传送至指挥中心，有专门人员通过视频远程监控运输过程，并将视频存档。 试卷保密室不允许在一层，除了具备防盗、防火、防潮、防鼠功能，要进入至少要经过三道门。 不同门之间使用不同钥匙，且分别存放在不同人手中。 既然这些都不用区里负责，叶子枫也只是听教育上的人介绍介绍，甚至没有去看。 最后去的一个考点，是在南部边郊的一所学校。 这里倒不存在噪声的问题，唯一就是考场楼紧挨着院墙，院墙外是一条新开通的路。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叶子枫问道：“这里车来车往不会有问题吧？” 南河街道的主任说道：“区长，这条路刚开通，路过的车辆很少。” 杨剑文说道：“平时倒还好，就怕考英语听力的时候，万一要有车鸣笛就不好了。” 叶子枫点点头，对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说道：“雷队，听力考试那天，麻烦你们安排人在路两头执勤，对过往车辆提醒一下。” 雷建军大队说道：“好的区长，你放心吧，考英语听力的时候，我们临时管控一下，这条路应该没多少车，我们封半小时，听力考试结束后再通行。” 叶子枫点点头：“那就太好了。” 第273章 道不同不为谋 南河的主任徐自强是刚从副书记提拔为主任的，年龄和叶子枫相仿，略微有点胖乎乎的，说话的语气神态很诚恳，对人也姿态很低，但说起工作时就往往有种一锤定音的霸气。 他说道：“区长，这条路还没有正式开通，也还没正式交接给区里，高考期间我们直接把路封了就行，这样也不用麻烦交警雷大队他们了。” 叶子枫问道：“不影响周边群众出行吧？” 徐自强说道：“不影响，现在这条路知道的不多，走的人很少。” “好，那就辛苦你们吧。”叶子枫高兴地与众人握了手，转身上了中巴。 回到政府院内，焦明艳跟着叶子枫上了楼。 一进办公室，她从包里拿出一摞请示递给叶子枫签字。 叶子枫接过一看，都是出国的请示，分了六批，涉及一百多个人，老师占40%，学生占60%。 叶子枫看了看表格，一栏是分管副区长签字，一栏是分管外事副区长签字，后面还有一栏是区长签字。 焦明艳笑道：“倒是省事了，分管区长和分管外事副区长都是你签字。” 叶子枫看了看，第一批是鲁光带队，有些羡慕，问道：“焦局，咱们教育局每年都出去这么多次吗？” “以前也就三批，今年梦云书记和守墨区长都说多让学生和老师出去看看，就又增加了三批。” 叶子枫翻了翻，主要是去芬兰、挪威、丹麦等北欧国家，只有一批是去澳大利亚的。 “你去几个国家了？”叶子枫好奇又带点羡慕的问道。 焦明艳撇了撇嘴：“一次还没出去过呢！” 叶子枫随口说道：“我也还没出去过呢。” 焦明艳抛了个媚眼，一笑说道：“等下次咱俩一块出去！” 叶子枫再次感觉到了城区之间的差异，黄北的学校，别说学生和老师了，就是校长也几乎没有机会出国，但是精华却每年都出去一大批。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那位前省台主持人黄灵打来的，不禁就有些犹豫。 他没接，手机响了几声便挂断了，随即发来了一条信息，问他在把办公室吗？ 叶子枫想回个短信，但想了想不妥，还是回个电话比较好。 焦明艳看出了叶子枫有事，便拿了叶子枫签好的请示挥挥手走了。 叶子枫坐了一会，给黄灵打过去电话。 黄灵问道：“区长，你在办公室吗？我想过去给你汇报点事。”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午有事，晚上吧，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咱们边吃边聊。” 黄灵一听很高兴，问道：“咱俩两个吗？” “你的小助理回来了吗？一块叫上吧，我这边也有个年轻人。” “哦，好！” 叶子枫放下电话，把许静叫了过来，让他定一个小房间，并说道：“晚上有事吗？跟我一块吃个饭。” 许静点点头：“好，定个什么样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稍好点的吧。” 许静走了，叶子枫微微有些心绪不宁。 晚上许静定的地方还挺高档，只是没有小房间了，人均最低消费二百三。 好在人不多，杂七杂八一千块就差不多了。 黄灵很正式，穿着职业套装。 四个人因为除了叶子枫和黄灵两个人认识外，都不熟悉，所以话不多，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小助理吃到一半，找个借口出去了。 许静看看叶子枫，叶子枫示意他不用出去。 许静在场，黄灵起码不会说一些过头的话，叶子枫担心难以应付。 叶子枫问黄灵：“今晚过来，有什么具体的事吗？” 黄灵看看许静，叶子枫说道：“许静是我的联络员，很多需要我帮忙的事，很多也是他处理。” 黄灵没开口，先叹了口气，说起了自己的不容易，在电视台，因为是外地人，又没有背景和关系，一直受排挤。 但是自始至终，黄灵没有说她离开电视台的事。 说到最后，黄灵问道：“我现在想干点事情，区长有什么好项目吗？” 叶子枫沉吟了一会，看看许静：“咱们有吗？” 许静摇摇头：“没有。” 许静说完，望着黄灵问道：“您有什么具体的方向吗？” 黄灵说道：“比如工程项目类的。” 许静说道：“区长不分管建设啊。” 黄灵问道：“校外基地都不是叶区长分管吗？听说有几个亿的工程，我介绍两个企业能干行吗？接一部分工程就可以。” 叶子枫心里惊了一下，黄灵连这个都知道。 他说道：“现在还在规划呢，而且建设招标我不管。” 黄灵说道：“你分管教育，这个项目用谁不用谁，区长你肯定有话语权啊。” 许静看看叶子枫，叶子枫说道：“许静，你先出去一会吧。” 许静点点头：“好的区长，有事您叫我。” 许静走后，叶子枫很诚恳地黄灵说道：“黄灵，我对你印象很好，也一直很仰慕主持人，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的。但是，插手工程项目，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一家都靠我收入吃饭呢，我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 黄灵愣了一下，笑笑说道：“区长，这怎么会砸饭碗呢？都是司空见惯的啊。” 叶子枫说道：“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也是司空见惯啊。黄灵，我不会染指这样的事，你要拿我当朋友，以后也不要提这样的事。” 黄灵一脸不解：“你是不是把这事看得太严重了？” 叶子枫点点头：“是的，是不能逾越的红线。你可以监督我，如果发现我插手这种事了......” “算了......”黄灵摆摆手，显得没有了谈下去的兴趣，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道：“我吃好了。” 叶子枫见黄灵这种态度，心里莫名地一松，踏实了很多，柔声问道：“不上点面食了？” 黄灵摇摇头：“我回去还有事。” “好，我送你。”叶子枫起身，送黄灵往外走。 黄灵的神情有些失望，失望中还透着些许的焦躁。 叶子枫觉得每个人可能都生活的不容易，黄灵可能也需要挣钱，看看她租的房子就知道了，她的经济条件应该也并不宽裕。 这种拉皮条的钱，尽管来得容易，但想谈成交易却不容易，不说叶子枫这样的人，即便是哪些老手，恐怕也不会因为一夜之欢就送她个项目。 这条路，注定会走得很艰辛。 叶子枫很想劝黄灵几句，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劝了恐怕也是白费口舌。 第274章 孙瑜提拔 看到黄灵和小助理上了出租车，叶子枫心里更加轻松了一些，拿出电话，将黄灵的号码删了。 他想起那晚，微微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没有把持住，真的和黄灵有了那样的事，今天拒绝起来，还会不会这么干脆和有底气。 第二天，没有会。 叶子枫叫来了几个单位调度一下情况，包括校外基地的事，包括残联补贴还有档案馆数字化的一些事。 中间叶子枫出来过几次，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一直站在谢飞区长办公室门前的走廊里。 调度完以后，叶子枫出门送陈海，顺便去洗手间，发现那个男人还在门口站着。 从洗手间回来，叶子枫看到那个男人有些疲惫了，身子靠着墙，一脸的无奈。 叶子枫笑着问道：“找谢区啊？” 那人腼腆地点点头，解释道：“谢区一直在忙着。” 叶子枫笑笑回了办公室，可是等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那人还在那站着。 这时，谢飞的办公室门开了，几个人笑着走了出来，谢飞也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一直等着的那个男人向前靠了靠，小心翼翼地说道：“谢区，我......” 谢飞看到那男人，仿佛一愣，说道：“你一直在这等着呢？不是说不让你等了嘛。” 那男人说道：“谢区，规划的事我想再跟你汇报一下......” 谢飞摇摇头：“规划都是市里定的，区里也无能为力啊！真的，你找我，不如去给市里做做工作。” 那男人还要说话，谢飞对那几位老板模样的人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分管教育的叶区长。” “叶区长好。”几个老板模样的人赶紧过来打招呼，一边回头问谢飞：“详情不如偶遇，中午请叶区长一块吃个便饭吧？” 叶子枫连忙推辞：“我不去了，有需要服务的地方，随时让谢区吩咐我就行。” “哎呀，叶区长真是太客气了，走吧，一块吧，叶区长。”其中一个老板操着香港口音热情地邀请。 谢飞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中午没事吧？”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食堂吃点，下午还有事。” 谢飞揽住叶子枫背，说道：“走吧，中午不让你喝酒，一会就结束了。” 这还是谢飞第一次邀请叶子枫。 谢飞是个架子很大的人，叶子枫觉得也不好让谢飞没面子，便点点头跟他下了楼。 来到一家着名的酒店。 精华区因为大机关多，所以高档酒店很多，尤其是排名靠前的，都有自己的特色。 这家也是能排进前五的。 谢飞主宾，叶子枫副宾。 坐下后，等一上菜才知道，这菜很多并不是酒店的，而是刚刚空运过来，只是让酒店烹饪一下。 望着一桌的山珍海鲜，叶子枫真正感觉到了尽管都是老板，但房地产的老板和其他的老板还是不一样的，是真的财大气粗。 开了两瓶红酒，叶子枫本来说不喝，谢飞说道：“尝一点吧，他们特意从香港那边带过来的。” 那名老板亲自倒酒，一边倒，一边说着这酒的来历，法国什么庄园，又是什么拍卖会之类。 尽管没说多少钱，但喝完这两瓶，又打开另一瓶的时候，那老板说这瓶便宜些，不到八千。 叶子枫暗自咋舌，那刚才两瓶岂不是要上万了？ 他观察着谢飞，见他吃的不多，喝得也不多，很随意的样子。 几位老板一直在奉承着谢飞，说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顺带也夸叶子枫一句。 谢飞对这个话题，却似乎并不是太开心。 终于在一位老板又说谢飞接区长指日可待时，谢飞有点不高兴地半开玩笑道： “你们别光当着我面说，当着领导的面时也帮我说说话啊！东湖的孙瑜，人家才干了几天啊，这就马上要接区长了！” 那老板看出了谢飞的不高兴，有点后悔扯到这个话题了，只好讪讪地说道：“女的嘛，当然更有优势一点。” 谢飞没再说话。 那位带着港腔的老板为了缓解气氛，转头敬了叶子枫两杯，说了些客气拜托之类的话，但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 叶子枫一直想听孙瑜提拔的事，见大家都不说了，本来想问一句，但一想可能又要戳到谢飞心里不高兴的地方了，便忍住没问。 快结束的时候，谢飞对叶子枫说道：“叶区，他们要调整一下规划，学校那个位置，影响两座楼，把教育地块挪出半亩，郝总他们能多建两座楼。” “现在正在走程序，市教育局有点不同意，你要方便，跟明艳说一声，让她跟市教育局沟通一下，做做工作。” 叶子枫“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好，回去我问问焦局长。” 那位郝总喝得有点多了，说道：“反正规划不调整，我就先不建学校，什么时候同意了，我那两座楼和学校同时建，反正不耽误我卖楼。” 叶子枫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想起焦明艳说的城建部门都跟开发商穿一条裤子的事。 谢飞看出了叶子枫的不高兴，端着酒杯过来和他喝了一杯，低声说道：“别有压力，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让他们到上面找去。” 喝完酒，谢飞又说道：“这些人手眼通天，跟市领导都称兄道弟的，你让明艳做好心理准备，这规划大概率会调的。”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话。 中午吃饭的是两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个项目，是两家一起联合做的。 主陪的这个港资公司的老板喝多酒有点张狂，开始吹嘘他跟省市领导有多熟悉。 副陪那位老板倒一直很低调，笑眯眯地听着并不多说话。 吃完饭，谢飞没回政府，让郝总安排了个车将叶子枫送了回去。 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车，他也不认识车标，只觉得车里异常宽大，座椅还是茶几都很高档。 来到院里，司机停好车，去后备箱拿了两盒礼物。 “算了，回去替我谢谢郝总。” 叶子枫摆摆手，脚步没停，径直走去了楼里。 司机愣了愣，见叶子枫已经上台阶进了楼，也只好又将礼物放回了后备箱。 叶子枫上了楼，发现那男人还在谢飞门口等着，一脸疲惫。 “谢区还有事，不回来了。” 那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问道：“您是分管教育的区长吗？”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我协管。” 那男人恳求地说道：“区长，我能给您汇报一下吗？最多五分钟！” 叶子枫心下有些不忍，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第275章 当年的恩人 “谢谢区长。”那男人感激地点点头，跟了进来。 叶子枫见他站着，便说道：“坐啊。” “谢谢区长。”男人站了一上午，早已疲惫不堪了，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叶子枫泡上一杯茶，给男人端了过去：“喝口茶吧，有点热。” 男人目光中全是感激之色，起身弯腰恭敬地接过杯子：“谢谢区长。” 男人这一会说了好几遍“谢谢区长”，倒弄得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问道：“你不是东州人吧？” 男人点点头：“我是道州人，道州沧县人。” 叶子枫看了看男人，笑道：“你口音倒是不重。”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小就出来了，口音都有些杂了。” 叶子枫问道：“还没请问贵姓？” 男人赶紧起身，从兜里摸出一盒名片，拿了一张双手恭敬地递上：“我叫王顺，顺利的顺。” 叶子枫接名片的手微微一抖，他接过名片，一看是大顺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王顺。 叶子枫感觉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他镇定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王总，你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呢。” 王顺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区长，不会吧，我今年才来东州。” 叶子枫说道：“王总，喝茶。” 王顺坐直了身子，说道：“不敢耽误区长太多时间，我给区长汇报一下......” “不着急，我这会也没事。”叶子枫示意王顺放松，说道：“王总，你沉住气，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聊。” 王顺也真是有点渴了，他端起杯子轻轻地吹着。 叶子枫的心情有些剧烈起伏，上高中之前，他一直辗转在各个亲戚家寄人篱下，高中时他住校，尽管学校免除了一些费用，但基本的开支他还是不够。 光靠寒暑假打工的那点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年的生活，而他也没脸去亲戚家借了，哪怕厚着脸皮去，也是脸丢光口袋空空的出门。 就在他高三那年，实在坚持不下去准备辍学的时候，一个叫“王顺”的人资助了他三千元，当时说的是“借”。 这三千元，不但让他读完了高三，而且还交了大学的学费。 他选了个补助最多的农业学校，他的分数比那所学校高六十分，每年学杂费减免后不到一千元，每月还补助七十五元。 吃饭，七十五元的补助加奖学金对他来说就够了，而且大学打工也比高中方便很多。 从那时起，他的生活才有了改观。 叶子枫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王总，你是不是以前热心资助过贫困学生啊？” 王顺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以前的事了，钱很少。” 叶子枫忍住激动，问道：“你还记得你资助的学生的名字吗？” 王顺摇摇头：“我也没记，钱都是给一位胡老师，我相信他。我说资助，胡老师非说借，呵呵，其实还不是一个样，还不如说资助呢。” 叶子枫心跳又开始加速，他的那笔资助就是胡老师给他的。 王顺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个叫叶子枫的，他后来给胡老师送去了四千块钱，让胡老师转交我，这个名字我记得，就他还钱了。不过我也没要，让胡老师继续再资助需要的学生。” 叶子枫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道：“这么巧啊，我也叫叶子枫。” “啊？”王顺不但没惊喜，反而觉得冒犯了，一脸的惶恐：“对不起区长，我这......” “这有什么，缘分啊！”叶子枫起身，又给王顺添水。 王顺赶紧起身，端着杯子接水：“区长，您别忙，我自己来。” 倒完水，叶子枫回到座位，问道：“王总，你找谢区有什么事？我看看能帮得上忙不？你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顺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叶子枫，目光中充满了诧异，两秒过后，才转成了感动。 王顺的人生其实也算是比较传奇，他十三岁就辍学出来打工，最初是在一家不大的酒馆。 王顺勤快，嘴甜，服务周到，不是份内的工作也抢着干，很多顾客都喜欢他。 甚至对面一家大酒店的大堂经理都听说了他，还专门过来吃了两次饭，就是为了观察他。 对面是大酒店，正规一些，尽管王顺自己说已经十七岁，但明显能看出是童工。 小店还好些，说自己亲戚孩子临时在这帮忙，大酒店就不太好操作。 大酒店的经理几次开玩笑地问他，去不去对面那边？可以给他两倍工资。 王顺都摇摇头，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觉得小酒馆老板收留他了，他就应该报答人家。 但后来小酒馆还是被举报雇佣童工，估计是内部服务员举报的，有这么个敬业又不辞劳苦的人，其他人压力都很大。 酒馆老板也是黑心，甚至没发他的当月工资。 十四岁的时候，王顺开始在镇上一个加油站工作。 他还是以前的风格，加油的时候顺便擦车都是常规操作，不忙的时候帮车主跑个腿也从来不嫌麻烦。 那时一个镇上的车并不是很多，有很多车主因为王顺，而经常去他在的那家加油站加油。 别的加油站挖他，他也不走。 加油站老板在当地也是个人物，看到这小子不同常人的一面，也看出了王顺重情重义，干脆认了他当干儿子。 几年后，老板又开了一家加油站的时候，就让王顺入了股，并独立经营。 因为这家加油站在国道上，王顺渐渐与一些长途货运司机熟悉起来，发现货运很赚钱。 总体上，王顺是个有头脑又勤快不惜力气的人。他把加油站交给女朋友看管，然后跟着几位货运司机跑了一个多月。 他发现货运确实很赚钱，回来后抵押贷款买了第一辆货车。 从第一辆，到第二辆，最多的时候，他有十几辆崭新的货车。 他对司机大方、周到，讲情义，很多司机也都愿意跟着这位小老板。 那时王顺也不过二十岁冒头，不可避免的就有点飘了，天天活在一帮人的奉承里挥金如土，要么就跟镇上的干部们称兄道弟，喝得昏天黑地，觉得自己很是个人物了。 第276章 人生起落 乡镇上也把他当冤大头，很多事都找他捐钱，当时给叶子枫他们资助，也是在一次校长参加的镇领导酒场上，他喝多时做出的决定。 但他没把钱给校长，而是给了他很钦佩的一个人：胡老师。 风光了两年。 两年后，在和干爹合伙投的一个大项目失败前，干爹提出了退股。 其实，谁都能看出，这个项目已经完蛋，但王顺觉得自己能有今天，也总是多亏了干爹的助力，于是变卖了车队和加油站，把干爹的股给退了。 项目失败后，加上这几年的挥霍，王顺几乎变得一贫如洗。 消沉了半年后，王顺振作起来，要去给人当司机，重头再起。 一直不离不弃的女朋友，这时拿出了一张三十万的存折，说道：“给人家当司机，不如给自己当。” 王顺那一刹那红了眼眶，以前他风光得意的时候总问女朋友喜欢什么，女朋友一直回答就是金条。 当时，他只要赚一笔钱，女朋友就缠着他去买几根金条，当时他还笑话她，说她土老帽，别人都要钻石项链、钻石戒指，可她只喜欢金砖、金条。 凭借着三十万，王顺又东山再起，这次他没有跑长途，适逢房地产兴起，他开始运渣土。 他尽管破产了一次，但他的名声，尤其是重情重义的名声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助力，有些活，同样的回扣，还是愿意给信得过的人干。 那些年的渣土，堪比黄金。 监管不严，路边随意倾倒。 然后又要清理，还是要找王顺他们。 一车渣土，运来运去，不知要花费多少。 王顺吃到了这波红利，很快发达起来。 后来有很多势力开始眼红这个领域，白的黑的都伸进手来，王顺也就顺势退出了。 他又搞了建材，也是赶上好行情，赚的盆满钵满。 跟女朋友也举办了宏大的婚礼，镇上的头头脑脑们都来了。 女朋友这次也不要小金条了，就到处买房子。 有了上一次的人生起落，王顺这次头脑要冷静的多了，他试探地慢慢涉足房地产，先是一座楼，后来又做了几个小的楼盘。 他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对很多事都很小心，严控贷款，时刻注意资金流，不上杠杆，尽管赚的少，资金滚得慢，但却很稳。 几次成功之后，他的雄心或者说野心又开始激发出来，他想到省会去闯一闯。 媳妇也支持，本来她就想去东州买房，让孩子将来接受好的教育，如果王顺能在省城开发个楼盘，哪怕几座楼，也是好的。 自己留下几户，不比买别人的强？ 来到东州以后，王顺注册了公司，雄心勃勃而又小心翼翼地先拍了一块竞争小的边角地。 这块地在山边，被其他三个地块围着。 其他三个地块都比较方正平整，只有他这块，形状不规则，施工难度大，进料也困难。 但是这点事倒也难不住王顺，可就在他撸起袖子准备加油干的时候，却收到通知，这里规划有调整，学校的位置要往里挪，占了他半个角。 而且最要命的是，规划调整落地前，不允许他的工地施工。 王顺见识到了省会和县里的区别。 在县里，他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和建委、国土这些部门的头头们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有很多事在酒桌上就定下来了。 可是在东州，别说市里的头头们，就是区里的头头们，都没空见他。 王顺望着叶子枫，一脸忧心地说道：“其实调整规划我也不反对，只是能不能让我们尽早开工，或者说规划调整赶紧到位，我听说市规划局和市教育局意见不统一，两边一直在僵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达成一致。” 叶子枫心里有些为难，这些事他真的很难帮上忙，如果说去给市教育局做工作，让教育做出妥协和牺牲，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王顺看看叶子枫，一脸恳求的说道：“区长，我们这个地块很小，不到配建学校的标准，以后孩子入学需要到其他小区配建的学校，我想......我想请区长到时.......方不方便给协调一下，让孩子们能就近入学。” 王顺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但叶子枫一听是这件事，心就放下了，直接很笃定地说道：“放心吧，到时我来给你协调！” 王顺不由又惊又喜，自从来到东州，还没遇到这么好说话的领导。 这件事也一直是他的心病，如果孩子们入学不方便，或者要调整到距离比较远的学校，那他盖的房子就更不好卖了。 他感激地起身，冲叶子枫作了个揖：“区长，大恩不言谢，以后区长有什么需要服务的，您尽管吩咐！” 叶子枫拿起王顺的名片，拨个号过去，说道：“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王顺的感激之色甚至被疑惑冲淡，他不明白叶子枫为何对他如此热心。 但是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时候你看上去越美好的东西，反而有毒，或许就是个陷阱。 尽管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王顺依然心存感激地存上了叶子枫的号码。 人在山穷水尽之际，明知是毒药，有时候也会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忍不住去冒险尝试。 再说，人家还没要价，你怎么可能先主动逃避。 王顺一脸感激地起身告辞：“区长您休息吧，不打扰了，随时听从您的召唤！” 叶子枫点点头，起身过去，伸出手跟王顺用力地握了握。 王顺拿起包，叶子枫注意到他包里的资料，说道：“你这个项目资料能不能给我留一份，到时我跟教育局说的时候也能表达的更清楚点。” “当然，当然。”王顺拿出一份交给叶子枫，心中却更加疑惑。 对他来说，领导态度好，热情热心，其实只是前奏，后面会亮出他们需要甚至索要的东西，亦或是需要你付出的东西。 所以他对叶子枫主动要资料，多少有些不理解，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现在应该还没到这一步。 ******************* 徐梦云带着夏曼几个人去了香港，跟两个产业开发商谈判去了。 第277章 认真执着 徐梦云带着夏曼几个人去了香港，跟两个产业开发商谈判去了。 家里总体氛围很宽松，但也没闲着。 部分副区长和常委新增了一项工作，就是接待各兄弟区县的学习队伍。 既然天河书记安排了各个区县都要来学习，那必然要有所动作。 如果不来，往小里说，说明你不服气、不谦虚，往大里说，你是不拿天河书记的话当回事。 所以十一个区县，走马灯似的来。 区里也根据对方的带队领导，来安排负责接待的领导。 因为有四个县区是副书记带队来的，所以宫之奇副书记这几天还是比较忙活。 叶子枫也接待了两批，黄北区和青山区。 关于黄北区的干部，流传着一个说法，总体战斗力一般，但是个人能力极强。 如果一个干部得到了提拔，往往不是集体的功劳，而是个人的努力。 黄北区是一个常务副区长和王凌副区长带队来的，叶子枫甚至觉得那位常务副区长比夏曼的水平还要高，不管谈起项目，还是谈起经济，都很有一套。 对等接待的话，本来应该是夏曼出面接待的，但她去了香港。 东湖区是孙瑜来的，可能因为都知道了她要接区长，高守墨亲自陪同，谢飞也陪着去了那边。 所以这边就只好降格由叶子枫出面接待了。 叶子枫因为与王凌接触过，所以见了面还有几分亲切，他主动问起了校车的事，王凌不屑地撇撇嘴：“管他那些！” 叶子枫因为区里校车购买和运营的事迟迟推动不了，本来有些着急，但看到王凌这样，心里就微微踏实了一点。 青山区的干部则是另一种面貌，说话时很客气，谈起工作发牢骚居多。 叶子枫也照例问了青山区校车的事准备怎么办，青山区那位副区长倒也痛快：“怎么办？只能凉拌！热拌我是拌不了！区里统计了一下，需要两千多万资金，别说两千万了，二十万能拿出来就不错了！” 校车的事，叶子枫前期给徐梦云汇报过一次，徐梦云未置可否，只说了句“能交给市场的，尽量交给市场。” 现在见其他区都没有推进，他的心也就更放下了，又开了一次调度会，各单位简单汇报了情况。 目前没有超载情况发生，学校让家长都签了承诺书，承诺不让自己孩子乘坐非法黑校车，尤其是超载黑校车。 叶子枫让大家畅所欲言，研判一下当前区里非法黑校车的情势，不作为汇报，也不作为正式发言。 大家开始还有所保留，后来有个带头的说了以后，大家也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大家总体感觉，黑校车，尤其超载黑校车在精华没有什么土壤，这些年来，只发现过一次，经过调查，还是有个孩子家长住院，临时加了进来，这辆车平时也不超载。 从各个角度分析，安全系数很高，发生问题的概率极低，不值得大动干戈。 但是如果倒霉，那就没办法了，喝口凉水都能塞牙，晴天走路也可能被雷劈，小概率事件谁也不能排除。 叶子枫最后简单的强调了一下，让教育牵头和公交公司继续对接，能开通的线尽量全部开通。 散会后，叶子枫把焦明艳叫到办公室，把王顺那个片区学生入学的事给她说了，让她到时帮忙调剂一下，安排个近点的学校。 焦明艳似乎有些意外，但似乎也在预料之中，笑着说道：“区长你也开始接人情了啊？” 叶子枫一时没明白：“什么人情？” 焦明艳一笑：“开发商的人情啊。” “哦，”叶子枫明白了，倒没有尴尬，反而笑笑说道：“确实是个人情，你帮我办好。” 焦明艳说道：“区长，以后咱俩约定个暗语，你说酌情办，那就是可办可不办，你说尽量办，那就要办，但不必办得太好，如果你说你看着办，那就是必须办好！” 叶子枫笑了：“我也记不住啊，不过趁着现在能记住，我先跟你说，你看着办！” 焦明艳有些意外，她接过规划图一边看，一边故意嘟囔：“其实我最讨厌这种开发商了，拿地就拿一点，达不到配建学校，还要去蹭别人的学校，好好建个学校就这么这么难吗？” 叶子枫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呦，还不让人说话了？”焦明艳抬头不满地看了叶子枫一眼。 她心中的确有点诧异，叶子枫一直是站在教育的角度和立场看问题的，这次怎么还替开发商辩解呢？而且还感觉挺急切的。 焦明艳认真地看了看规划图，皱起眉头说道：“区长，这里没有调剂的学校，你看旁边规划的这个小区了吗？他应该配建一个九年一贯制和一所小学，但是他现在想压缩，正在调规划呢！明显不想建！” 叶子枫想起了那天中午跟谢飞一块吃饭的情景，问道：“是香港的那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吗？” 焦明艳点点头：“就是那家，现在好几个市领导正在给陈西风局长做工作呢，好在陈西风局长快退休了，不理会他这套，要是换了别的局长，早就顶不住了。” 叶子枫脑海里出现了清瘦而儒雅的陈西风的形象，有点吃惊地问道：“陈局长快退休了？看着年龄不到啊？” “他长得显年轻。”焦明艳继续低头看着图纸，恨恨地说道：“这帮开发商，只顾着卖楼赚钱，留下一堆问题，不够给他们擦屁股的！要是明年房子都卖出去，孩子们没地上学，又是一堆麻烦事！” 叶子枫心里有点沉重，如果这两个学校建不起来，不但这些孩子没地去，那王顺楼盘的孩子也没地去啊。 如果调剂到外面的学校，王顺的楼盘在最里面，肯定是最不好卖的。 焦明艳低头看图，指着靠山的一片惋惜地说道：“区长，你看这里建个学校多好，靠山建成操场，还不影响周边居民，山上建个防护网，孩子们踢球也不怕飞出墙去。” 叶子枫凑过来，低头看着，他并不太懂这些。 门被敲了一下，严立农推开了门，见两人头几乎挨着头，连忙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叶子枫心里装着事，顾不上和严立农开玩笑，说道：“严区，一会我过去找你。” 严立农很少见叶子枫这样，表情很认真严肃，看来在研究什么重要工作，便说了句“好”把门带上了。 叶子枫抬头看看焦明艳，说道：“能调规划吗？” 焦明艳看着叶子枫，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叶子枫的目光很认真，盯着焦明艳。 焦明艳不自觉地低头看图，避开叶子枫的目光，说道：“开发商能同意吗？” 叶子枫认真的说道：“跟他谈谈啊。” 焦明艳抬头，看到叶子枫期待的眼神，身子往后仰了仰，笑道：“区长，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我还有心思谈工作吗？” 叶子枫皱了皱眉：“别开玩笑，说正事。” 焦明艳还是第一次见叶子枫这样，目光认真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执着，便也认真起来，点点头说道：“区长，如果他愿意建学校，咱们可以抽调优质资源，给他打造一所顶尖的学校！明年省里不是要在咱们区里开现场会吗？正好我们拿这个学校当范例！” 第278章 未知风险 叶子枫用力地点点头：“行，跟他好好谈谈。” 焦明艳看了叶子枫一眼，问道：“区长，这开发商以前跟你认识？还没见过你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呢。” 叶子枫愣了一下，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否认，笑笑说道：“刚认识也算认识，我觉得这个人不错，有空你也见见。” 叶子枫便把那天王顺来找谢飞，一直等到中午，然后他如何跟谢飞区长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后又遇到，让他来办公室坐坐的事说了一下。 焦明艳听完撇撇嘴：“区长你就是心太软了，而且不懂得知恩图报。” 叶子枫听到知恩图报，心里惊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焦明艳笑道：“人家香港大老板请你吃饭，你倒半个字也不帮人家说话，这个王什么？王顺，什么都没给你，还白喝了你的茶，你倒这么用心！” 叶子枫一听，心放了下来，说道：“我是觉得这人值得帮，过两天咱们一块找他谈谈。” 焦明艳一噘嘴，傲娇地说道：“我哪有这闲工夫！大开发商见我还排队呢，别说这种小卡拉米！” 不过，没等叶子枫说话，焦明艳又莞尔一笑说道：“必须见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我们区长迷的五迷三道的！” 叶子枫是个随和的性子，很少对事情有急迫感，但这次有点不同，他问焦明艳什么时间有空。 焦明艳想了想，说明后天上午、下午都有事，如果抽时间见个面也可以，但也就一个小时。 叶子枫担心时间不够，说要不就等你有空。 焦明艳看看表，说道：“那你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吧。今天下午我没其他事了，陪你们聊到晚上。” 叶子枫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王顺打了过去。 王顺的工地没法开工，他也没什么事，接到叶子枫的电话很高兴。按照他的想法，本以为叶子枫要吊一阵胃口的。 他装了几张购物卡，又带了两小盒精致包装的茶叶，然后开车去了区政府。 精华区政府所处位置也算是中心地带，又是老城区，停车的地方不好找。 上次王顺找了好久，才停在了一处路边，结果还被罚了款。 王顺开车出门，不一会接到了一个电话。 “王总吗？我是叶区长的联络员许静，区长说你要过来，方便把车牌号说一下吗？我给门卫通知一下。” 王顺很意外，连忙把车牌报给了许静。 精华区政府是老建筑，院子不大，除了区领导和部分的局长之外，其他人的车平时不能停放在院里。 王顺来到区政府门口，伸缩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个玉树临风的俊逸年轻人给他指了指东边一个位置，王顺连忙去把车停好。 下了车，王顺提着包快步过来跟许静握手：“你好，请问是许秘书吗？” 许静笑笑：“王总，区长在等您了，请上楼吧。” 许静在前面引着王顺上了楼，王顺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上次来进门时被查问了半天，今天感觉仿佛换了人间一样。 来到叶子枫办公室门前，许静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轻轻推开门，对里面说道：“区长，王总到了。” “快请进。”叶子枫起身迎了过来。 王顺心里激动，就多少有了些点头哈腰的感觉：“区长好，区长好！” 叶子枫和王顺握完手，指着焦明艳给他介绍道：“这是咱们区教育局焦局长。” 王顺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连忙弯腰上前跟焦明艳握手。 焦明艳笑道：“王总，你面子大啊，我们区长不让我走，非要我跟你见个面才行！” “谢谢区长，谢谢局长。”王顺忙不迭的点头，但焦明艳的话让他心里稳定了一些。 剧情有点按照他猜想的套路走了。 有时候，往往领导抹不开面子说话，旁边有个帮腔的敲打敲打你，让你明白领导多关心你，你该怎么做。 王顺拘束地坐下，许静已经端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叶子枫说道：“许静，你也一块听听，这件事后面你多费费心。” “好的区长。”许静回屋拿了纸笔，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 王顺看看屋里的三个人，突然觉得可能事情也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因为这三个人身上，都没有那种狡黠或者贪婪的味道。 王顺尽管学历不高，但从十三岁就在社会上混，对人的观察还是有他的一套的。 焦明艳说道：“王总，是这么回事，区长刚才让我给你楼盘安排对口学校，现在是这么个情况......” 焦明艳把情况一说，望着王顺说道：“王总，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王顺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知道，就是因为相邻地区想调整教育用地的规划才导致的他这边停工。 王顺望着焦明艳，小心翼翼地问道：“局长，那怎么办好呢？” 焦明艳说道：“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帮你协调到其他学校，这个请你放心，既然区长有交代，我一定安排好，给你们协调到最近的学校！” 王顺心口一块巨石落了下来，感到了一阵轻松，感激地说道：“谢谢区长，谢谢局长，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焦明艳看看王顺，笑笑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 王顺愣了一下，问道：“局长刚才不是说两个办法吗？” 焦明艳点点头，指着桌上的规划图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学校规划调整到这。” 王顺愣了一下，为难地说道：“局长，如果学校建在这里，我就只能盖一座楼了，拍地的成本也包不住啊。” 焦明艳说道：“教育用地都是无偿划拨的，这边调整为教育用地，那边的教育用地自然会转成建设用地补偿你。” 王顺“哦”了一声，没敢回复。 这个风险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他拍的这块地，一大半盖了学校，补给他的地到底在哪？什么时候能给他？怎么个说法？还要不要交钱？跟这个地块是不是挨着？全都是未知数。 焦明艳说道：“王总，两个办法，选哪一个？你做决定，我和区长都支持！” 第279章 有些变化 焦明艳说道：“王总，两个办法，选哪一个？你做决定，我和区长都支持！” 王顺没敢贸然说话。 焦明艳看出了王顺的不放心，说道： “王总，你如果选第一个方案，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焦明艳指着图纸外的方向，说道：“离这最近的有两所小学，东平小学和西平小学，东平小学更近一些，西平小学成绩相对更好一些，既然有区长的面子，而且你楼盘的体量也不大，可以适当照顾一下你，这两所学校让你选。” 王顺前期也围着工地打听着去过这两所小学，确实是离地块最近的，而且他也打听了成绩，和焦明艳说的情况完全一样。 焦明艳说道：“王总你不要有顾虑，今天我就可以帮你确定下来！” 王顺此时真的感觉到了不一样，来之前他觉得前方有千沟万壑，可是现在，目标却唾手可得，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抬眼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一直没说话，这时见王顺望他，便说道：“王总，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王顺煎熬了一会，问道：“区长，您觉得呢？” 叶子枫说道：“我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案的，对教育有好处，对你们这几个楼盘的孩子也有好处。” 王顺点了点头。 叶子枫又说道：“对你，或许也有好处，如果补偿你的地块能和你现在的连成一片，学校在里面，你的小区在外面，学校就像是给你们小区量身打造的一样，到时焦局长安排得力的校长和老师过去，把这所学校打造成一所名校，这个楼盘必然升值，不过，对你来说，可能晚了一点，房子升值的时候，你的楼估计都卖完了。” 万顺低头不说话，他在心里盘算着。 选第一种方案，无疑是最安全的，但效益也平平，不管经济效益还是社会效益。 选第二种，存在风险，但似乎却值得搏一搏，而且看叶子枫和焦明艳，似乎也更看重第二个方案。 如果能不赔钱，或者哪怕就是稍微赔点钱，能在这个项目上建立起与这两位领导的良性关系，也算是一种盈利。 他抬眼又看了叶子枫和焦明艳一眼，甚至还看了许静一眼，他觉得这几个人似乎都是可以值得他赌一把的人。 王顺起身，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区长，局长，我听你们的！你们指东我打东，你们指西我打西！” 叶子枫很高兴，看了焦明艳一眼。 焦明艳也有些高兴，但是回了叶子枫一个白眼。 叶子枫对许静说道：“许静，最近你主要精力放这上面放一放，好好跟王总研究一下，看规划具体怎么调整最合适，拿出方案后，我和焦局去给谢区和市教育局汇报！” “好的区长。”许静起身，对王顺说道：“王总，咱们去我那边再具体商量一下吧。” “好。”王顺起身，手拿起包的时候就有些犹豫，里面的卡当着这么多人肯定是不能拿出来，但他又担心叶子枫一会出门，如果给许静转送的话，一人一盒又显得太少了。 叶子枫见王顺犹豫，笑着问道：“王总还有事吗？” 或许是叶子枫亲切愉快的笑容给王顺壮了胆，他从包里拿出了两小盒包装精致的茶砖，说道：“在区长这喝了两次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我带了两盒，不知道局长和许秘书也在......我下次补上。” 王顺尴尬的神色和语气，倒引得焦明艳和许静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叶子枫也没客气，上前接过了两小盒茶砖，看了看说道：“正好，焦局和许静一人一盒，如果好喝，下次再给我带一盒。” 说完，就把一盒递给了焦明艳：“局长，一盒茶叶应该不犯错误。” 焦明艳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笑道：“这可是区长给的，区长给什么都不算犯错误。” 叶子枫又递给许静一盒，许静还要推辞：“区长，您留着喝吧。” 焦明艳说道：“许静，你不懂，下级给上级送礼，下级算行贿，上级算受贿，但上级给下级送礼，行贿受贿都不算，只能算是体贴关怀。” 叶子枫说道：“拿着吧，喝着王总香喷喷的茶，力争调整出个香喷喷的规划方案。” 许静笑着接过，夹在怀里，对王顺说道：“谢谢王总。” 王顺跟叶子枫、焦明艳一一握手，千恩万谢，跟着许静出门了。 他俩走后，叶子枫微微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焦明艳：“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焦明艳能看出叶子枫那种隐隐的兴奋，目光比平时要明亮，而且有神采，这是平时不多见的。 “区长，你今天很不一样！”焦明艳一边说，一边低头撕开那盒茶砖。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哪不一样？” 焦明艳抿嘴一笑：“不告诉你！” 那盒里有二十块小茶砖，焦明艳摆在茶几上，煞有介事地数了两遍，然后装起了十块，说道：“一人一半，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递给我的时候，心里那个不舍得！” “净胡说，哪有！” 焦明艳神色恢复了认真，说道：“区长，咱们拿出了规划调整方案，我去找陈西风局长汇报，他一定会支持的，但是，规划调整的决定权，还是在规划局那边，我担心......”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刘成波，说道：“不要紧，我有个党校同学，还是老乡，在市规划局当副局长，他还正好负责咱们精华区呢！” 焦明艳撇撇嘴：“呦呦呦，我们叶区长可了不得了，一下怎么关系网遍天下了，区长，这事我提醒你，别表现的太热心了，否则心中无私，也会被别人觉得有私。” 叶子枫知道焦明艳是在善意的提醒，愉快地说道：“放心吧，我这是为了教育！” “好吧好吧！”焦明艳起身，对叶子枫的变化，她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总体心里是愉快和欣喜的。 走之前，她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区长同志，表现不错，保持住今天的状态！” 叶子枫也伸手拍了拍焦明艳的肩膀：“你表现也不错，下次别和我对半分，多给我几块。” “哎呀，这小气劲的！算了，都给你吧！” 焦明艳佯装要拉开包拿茶砖，却被叶子枫按着双肩推着到了门口。 “快走吧，下次如果给我带了，我也分一半给你。”叶子枫笑着说道。 焦明艳有些诧异于叶子枫的变化，有些地方简直像换了个人。 今天的叶子枫心情好，显得有点神采飞扬，而且想法也坚定，和平时那种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过度收敛有了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俩人靠的很近，他也并不在意。 以前都是焦明艳故意靠近逗他，看他的害羞拘束还强自装着镇定，但今天他似乎没有什么拘束，尤其是还主动肢体接触，反倒让她有点不适应。 “说话算话啊！”焦明艳白了叶子枫一眼，开门走了。 第280章 孤单柔弱 叶子枫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给许静打了个电话：“许静，规划这边你要有拿不准的，让新卓帮着多出出主意，如果需要我跟他说一声，你随时跟我说。” 许静笑道：“区长，新卓已经在这了。” “叶区？来，我跟叶区说句话。”话筒那边出来了马新卓的声音，随即更加清晰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区长啊，我已经在这了。别人喊我我没空，但许静说是您安排的事，那我必须得上啊！区长，您放心吧，一定拿出个好的方案！” 叶子枫笑道：“新卓，你多费费心，靠你了。” “区长，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马新卓依旧像以前一样，大包大揽，而且出了力，功劳都得是他的。 这次观摩，马新卓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整天在项目现场穿梭，人瘦了一圈，也明显黑了不少。 但精神状态更好了，人也更加张扬自信。 唯一不好，就是一说起观摩点打造的事，就兴奋异常，神采飞扬，仿佛这次全市观摩第一，他居功至伟。 ************* 两天后，徐梦云和夏曼从香港回来了。 夏曼带了点小礼物，正好去文叶秋的办公室，见到叶子枫，便把他也喊了过去。 叶子枫收起小礼物，表示了感谢后，问道：“夏区，徐书记谈的怎么样？商住比谈下来了吗？” 夏曼咧了咧嘴，说道：“不是五比五了，直接给人家倒过来了，一家谈了六比四，还一家谈了七比三。” “啊？”叶子枫也是大吃一惊，问道：“怎么谈的啊？夏区你要不忙跟我们说说。” 他确实是很想学，他感觉这些才是有用的东西，将来也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我是坐在边上从头听到尾的，就看徐书记在那给人家分析这片的前景，从各个方面分析，几年后是什么样，现在的政策是什么样，以后是怎么样，说的好像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一样。” 夏曼说完叹了口气：“我以前总是求着人家，徐书记好像是照顾人家一样，这是我这次学到的一点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把徐书记的话都记住了，下次跟人家谈，恐怕也还是谈不到这个价格。” 文叶秋笑道：“那是当然。” 叶子枫愣了一下，吃惊地看看文叶秋，又小心地看看夏曼。 夏曼似乎也有些意外，但能看出她和文叶秋关系很好，倒也不以为忤。 文叶秋说道：“一样的话，要看谁说，书记能一锤定音，她承诺的东西，人家开发商敢信。咱们副职说破天，等最后敲定的时候不也还得书记、区长出面吗？” “所以，有时候是能力问题，但有时候也不全是，夏区长要是当了书记，那些开发商说不定八比二都同意！” 夏曼笑着瞪了文叶秋一眼：“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能谈到五比五不挨训就烧高香了！” 文叶秋正色道：“如果你现在是书记，徐书记现在是副区长，你俩出去谈，看谁能谈下来，位置有时候比能力重要！” 叶子枫发现文叶秋有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起码夏曼看着挺开心，尽管都清楚，夏曼肯定是不如徐梦云。 在所有的区领导里，叶子枫发现夏曼可能是最当真的一个，工作认真，对别人的话也容易当真。 如果说别人都有八百个心眼的话，夏曼可能也就只有几个，这还是多年的领导历练出来的，如果从来没到过领导岗位，叶子枫估计夏曼和孙倩倒有点像。 不过，也正是因为夏曼没有那些闲七碎八的心眼，作为区里的老资格领导，其实还是很受尊重的。 江若影也回来了，不过她来去匆匆，待了几天又走了。 据说是她写了几篇内部参考，得到了上面的重视，京市开一个座谈会，她作为为数不多的基层代表被通知参加。 回来的几天里，江若影也很忙碌，主要是一些台商的接洽，她作为中间人，引荐给招商局和夏曼副区长。 尽管在东州只待了不到五天，她还是在最后一天抽空履行了叶子枫分管部门副召集人的角色，组织了一次会餐。 会餐的一半主题，成了给江若影接风和给江若影送行。 吃饭完，各自离开。 叶子枫给江若影发了信息：找地方坐坐吧。 信息发出去的同时，他也收到了江若影发来的信息，内容差不多。 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叶子枫很高兴。 江若影开车接上叶子枫，去了市外的江堤。 江堤上，杨柳依依，晚风微拂。 两个人并肩走了很久。 江若影仿佛有话要说，但迟迟没有开口。 叶子枫也没敢贸然开口，而且他也很享受这种静谧的时刻。 江若影终于停下了脚步，侧头望着叶子枫说道：“现在看到你越来越从容了，我很开心。” 叶子枫笑了笑说道：“都是在你的指导下进步的。” 江若影望着他，半晌说道：“记得上次我说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很慌乱，现在离开我，应该心里有底了吧？” 叶子枫心里惊了一下，他缓缓摇摇头：“还是没有。”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叶子枫跟在她的旁边。 江若影说道：“省台办想调我过去。” 叶子枫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江若影笑了笑：“我拒绝了。” 叶子枫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好像不合适，他一直觉得江若影应该到更高的平台去。 江若影说道：“其实，省里也只是一个平台而已，从省里到国家近一些，不过我想，有机会，在区里也是可以一步跨入的。” 说完，她转回头望着叶子枫，目光中有些纠结：“我热爱一些东西，而有些东西，可能要到更高的平台才能接触到更多，了解到更多，但是......” 叶子枫打断了她：“小影，我明白，你属于在高空翱翔的，没必要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才华，我尽管不舍得你，尽管离开你会有些不习惯，但我现在已经能应付当前的工作。” 江若影望着叶子枫，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你留我，我会伤心，你不留我，我会失落，我怎么会变得这样！” 叶子枫看着江若影，苗条的身影似乎有些孤单和柔弱起来，他轻轻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问道：“小影，我能抱抱你吗？” 江若影没说话，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 第281章 冲突中成长 叶子枫轻轻揽住了江若影。 这一刻，仿佛他已经等了很多年。 江若影是那种苗条中带着挺拔，恬淡中带着刚强的人，可是此刻在怀里，却觉得是那么瘦，瘦的有点让人心疼。 两个人静静站了有一分多钟，尽管只有一分多钟，叶子枫却觉得似乎时间很长。 江若影自始至终垂着手，并没有拥抱叶子枫，或者扶他的腰，只是静静地被叶子枫轻轻地揽着。 一分钟多钟后，江若影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叶子枫也就下意识地松开了胳膊，他感到很满足。 江若影掉头沿着江边走去。 叶子枫也慢慢地跟在后面。 “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呢？”江若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以前我总觉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大鹏那样翱翔九天，激荡风云九万里，才是壮阔的人生。” “但是后来，我又觉得，为了翱翔九天而做一些违心龌龊的事，其实更加可鄙可怜，还可恨！” “我那时就想，其实做一只蝉或者小麻雀也很好，在低矮的丛林中自由的穿梭，从桑树飞到榆树，随心所欲，高兴了就鸣叫几声，也不必有目标，累了就落在地上。” 江若影没有说，是因为叶子枫的到来，她渐渐又恢复了以前的斗志。 “大鹏的启动，靠它自己是完不成的，需要天时地利，需要苦苦的等待，没有气流的到来，它再振翅也飞不起来。为了那一下振翅，它可能要等很久。” “但小麻雀就不一样了，它当即决定，当即就振翅，中途改变主意，也随时可以停下。” 江若影说完，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叶子枫，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有点感触。” 江若影问道：“什么感触？” “干大事，需要准备，需要贮备，需要谋划，需要一直努力和忍耐。” 叶子枫望着江水说道：“像我现在出差，要看议程，要准备材料，要定车票，还要定宾馆。”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那时村里农闲时，大家就串门。出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想好要去谁家，出了门才想，或者边走边想，这家没人也不要紧，转身就去了另一家。” 江若影笑了，问道：“我说的那些，就让你想起了这些？” “嗯。”叶子枫点了点头，说道：“可能你说的很宏大，很哲理，但道理我觉得是差不多的，做大事就不自由，做小事就可以随心所欲，不受什么约束。”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问道：“那你是想仕途翱翔，还是田园自在呢？” 叶子枫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就很好，你说的田园自在，我做不到。你在田园可以自在，是因为你不是小麻雀。你知道有的小麻雀在田园可不自在，除了被这个大鸟啄几下，就是被哪个小孩用弹弓敲了头。” 叶子枫看看江若影，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觉得人还是得有本事，有了本事，他才能选择想要的生活，你现在选择的烦恼，总归是幸福的烦恼。” “我是幸福的烦恼？”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　“是的，比如我有两个同学，一个毕业后，他家里托人找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去了县里的电力公司上班，一家人欢天喜地，摆酒庆祝。” “另一个同学，因为优秀，同时收到了市电力和市银行的录取通知，他有点烦恼，不知该去哪？” 江若影看着叶子枫，半晌笑了：“区长，我发现你很厉害。”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你别笑话我。” 江若影说道：“用最通俗的语言，最生活的例子来说明道理，这是很高级的。” 叶子枫心想，可能我也只会用生活的例子。 江若影说道：“不说这些了，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决定不走了，其实陪着区长一块成长，我觉得生活很有意义。” 叶子枫笑笑：“你是看着我成长吧，一块成长我可不敢。” 江若影停下脚步，表情认真地看着叶子枫：“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回当初的影子，外柔内刚，外圆内方，志向高远，将来带我一起翱翔。” 叶子枫心里叹息一声，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个人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沿着江边走路，江若影又说起了五月份三国聚首，自贸区按下了快进键，如果能成，那么整个东亚成为世界的重要一极。 随时经济交流融合，历史的仇恨会逐步淡化甚至消弭，渐渐会将米国的势力挤出去。 而今年*********也不会生出事端，目前正是最好的时机。 但江若影又忧心忡忡地说了日本特搜部和韩国检察院的事，事实上这两个国家并非真正的独立国家，重要机器都被掌握在了外人手里，亲东方的政治人物，都面临着压力甚至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一定会生出事端的。而且以咱们目前的力量，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 “只能看天意了。”江若影叹息了一声。 叶子枫并不是很懂这些，那些事离他太远，不过他却一直很喜欢听江若影讲这些。 他也不是为了获取知识，更不是为了在某个场合因为知道这些而炫耀，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听。 尤其是以前在网上听枫影聊这些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是一个绝世高人一般。 两个人沿着江边走了几个来回，叶子枫把想帮王顺调整规划、打造学校的事说了。 对江若影他没有隐瞒太多，说了自己对王顺为人的敬重，现在看他受到为难，想伸手帮他一把。 说起这些的时候，叶子枫尽管是请教的口气，但江若影还是微微感觉到了叶子枫与平时的些许不同。 她立刻表示了赞同和支持，说这是一石几鸟的好事，既拓展了优质教育资源，还能给开发商打个样。 还有个原因她没说，她觉得叶子枫需要在利益纠葛甚至是利益冲突中成长。 以前他总躲避着这些，现在终于往前迈了一步，所以她非常支持。 江若影建议道：“前面要好好谋划一下，学校名字首先要起好，要一听就是个重点学校。”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好名字吗？” 江若影抿嘴笑道：“这也问我啊，这都是焦明艳该干的。不过你让我起的话，精华实验小学，精英第一实验小学之类都可以。”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也知道扯虎皮拉大旗，可是要拉这么大吗？ 第282章 估计能成 江若影继续说道：“然后让教育或者王顺放出风去，把房价提前炒起来，最好炒成学区房的价格。” 叶子枫停下了脚步，有些愣愣地看着江若影：“这，这样好吗？” 江若影笑笑：“具体的，你可以和焦明艳商量一下，以她的意见为主，在教育上，我算个外行。” 叶子枫半晌摇摇头：“你什么都不是外行，感觉你和徐梦云书记有点像。” 江若影笑笑，转身往前走去，身后飘来一句：“你这是夸我还是夸徐书记？” 叶子枫呆了一呆，他这才知道江若影的内心竟然这么骄傲。 两个人一直在江边转到了快十一点才回去。 第二天，江若影去了京市，叶子枫则开始着手推进王顺地块学校规划的事。 他以前没接触过这一块，好在马新卓跟着谢飞区长干了这么久，以他的精明和努力，已经基本掌握了精髓。 叶子枫叮嘱马新卓：“在我跟谢飞长汇报之前，你不要透露这件事。” “明白区长！你放心吧！” 马新卓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不过又笑着说道：“但是区长，我参与的事，尽量别让谢区知道。” “嗯。”叶子枫点点头：“我也嘱咐许静一句。” “这点小事还用区长，我告诉他就行！”马新卓还是一副大包大揽的气派。 规划调整拿的差不多了，叶子枫让许静把焦明艳和王顺都叫来，四个人一块商量了一下。 焦明艳对这个方案是满意的。 王顺简直就是惊喜了，旁边平整地块补给了他。 叶子枫说道：“王总，这只是咱们自己的想法，至于能不能过会，能不能批，现在还两可之中呢。” 王顺自然懂，但即便这样，他也已经感激得无以言表了。 他什么都没做，新的规划布局竟然就做了出来，而且从哪方面看都是对他有利的。 因为这个调整，主要是马新卓做的，王顺提到了几个具体问题，许静也不是很清楚。 叶子枫把马新卓叫了过来，一一做了详细的解释和讲解。 王顺是懂行的，他能看出马新卓的方案，在几个地块涉及到的三个开发商中，明显是照顾甚至偏袒自己的。 而且他也知道，这是谢区的秘书，以前见了他，他都不正眼跟他说话的。 其实今天，马新卓也没怎么正眼看王顺，王顺问了问题，马新卓都是给叶子枫汇报：“区长，这里是这么回事........” 偶尔是直接跟王顺交流的时候，语气就变得差异很大，有时还带着教训人的语气。 但王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不停地感谢。 解释完，马新卓看看叶子枫，有点为难地笑笑：“区长，我那边......” “嗯，去忙吧。”叶子枫笑着摆摆手，又对焦明艳和王顺说道：“新卓义务帮忙的事，对谁都不要说，就控制在这个屋里。” 马新卓起身，客气而又亲热的跟叶子枫打了招呼，又跟焦明艳点了一下头，至于王顺，连看都没看。 但屋里几个人，只有王顺起身客气地目送他。 规划调整方案确定后，叶子枫决定分兵两路。 一路是焦明艳去找市局陈西风局长。 另一路，他带着王顺约刘成波局长出来。 刘成波确实很忙，工作忙，应酬更忙，这周已经安排的满满的了。 刘成波说道：“这个周末不是去花县长那去嘛，到时见面说？或者你要着急，那就来办公室。” “那就周末见面说吧。”叶子枫不想去办公室，北塘区常务副区长是给他打过样的，而且他还帮刘成波提过礼品，掩饰过掉在地上的卡。 有样学样，他觉得也应该这样办。 但是送多少，他其实并没有谱。 所以他只是给王顺说，到时给成波局长准备点礼物。 这也是叶子枫第一次主动给王顺提礼物。 王顺问准备多少？叶子枫就犯了难，他并不懂行情。 王顺看出了叶子枫的为难，便说道：“区长，我来准备吧。” 这种事对王顺来说并不难，准备厚薄三份就可以了，到时见机行事。 叶子枫这边没进展，但焦明艳那边很顺利。 她把想法和规划给陈西风局长一说，陈西风局长很高兴，说道： “这个位置是应该打造所好小学！你们精华的好学校本来就不多，还那么集中。我有次还特意数了数，你们像样的学校连一所都没有出这个八公里的圈！” 焦明艳笑道：“那不能怪我，谁让老精华就这么大呢。” 陈西风局长不高兴地看了焦明艳一眼，说道：“什么年代了！还老精华！这是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吗？我这个年纪也都忘了老精华是什么样子了！” “三次区划调整了，为什么把环山区的这些地方划给东湖和南翠，不就是让你们尽快发展起来吗？现在倒好，经济我看都融合了，也都出圈了，教育倒一直不出这个圈！教育不应该先行吗？！” 焦明艳见陈西风局长还真生气了，噘着嘴说道：“陈局，我上次给你汇报过，你看来都忘了！我们的几所分校不就在西面和南面吗？比这所还靠边呢！” 陈西风想起了这事，便没再继续说。 焦明艳得理不饶人：“陈局，我这汇报等于白汇报了啊？你对我们精华真是一丁点的心都不上啊。” 焦明艳神情委屈，语气也委屈。 陈西风摆摆手：“好了好了，我都记着呢，你们不是办集团化吗？我承诺给你的六百万下周应该就到了。” 焦明艳继续不满的一样：“这还差不多。” 陈西风叹口气：“我也是被这帮开发商气糊涂了，天天找领导不花钱不费精力吗？有这钱，有这精力，好好盖所学校多好！” 正说着话，桌上电话响了。 陈西风接了起来：“卢市长啊，是，我是西风，您请说。” 陈西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把焦明艳的图拿到了跟前：“是的市长，他们说要调整规划呢，对啊，不，我不反对，我也想尽快和他们见个面呢，对，先聊聊，好，好的市长。” 放下电话，陈西风对焦明艳说道：“看，又来了。” 说完拿起那份方案晃了晃，说道：“不过这次有了你的这个方案，我就不用只红着反对了！” 焦明艳顺杆往上爬：“陈局，就是精华的教育，从老师到局长怎么样吧？” 陈西风点点头：“嗯，如果都像你就好了！” 焦明艳眉头一展，刚要喜笑颜开提要求，陈西风紧跟着来了一句：“那我早就被吃穷、气死了！” 焦明艳嘴里的要求只好又咽了回去，沉默了半晌，问出了一个她最担心的问题：“陈局，谁接局长？定了吗？我怎么听说是屠.......” 陈西风眼睛一瞪，但他是个儒雅的人，瞪眼好像也不怎么吓人。 “第一，少打听这些！第二，不管谁接，你们都要一如既往尊重好，维护好。” 陈西风望着焦明艳，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内部不团结，连你们这些区县局的局长都不尊重市局的局长，那教育以后在市里还有分量吗？你记住，教育局长如果没了分量，吃亏的是整个教育。” 焦明艳点点头：“我懂，但是.......” “别但是了！做好你该做的！”陈西风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 焦明艳点点头，叹口气起身出了门。 回来后跟叶子枫一说，叶子枫很高兴，只要陈局那边提出了方案，规划局怎么也要考虑考虑。 如果这边刘成波再加把力，估计差不多能成。 第283章 他多虑了 叶子枫想起了司机的事，问焦明艳道：“袁义说给我介绍那个保安当司机，怎么一直没动静啊，我等还是不等啊？”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你等他干嘛？他哪有谱啊！” 叶子枫摇摇头：“不要这么说。” 焦明艳给袁义打了个电话，训斥道：“你那个保安当司机的事，区长还等着呢！你到底......” 叶子枫见她语气不好，便起身拿过了她的电话，问道：“袁义，志勇那边怎么样了？” 袁义叹口气，说道：“人家都拒绝他三次了，可他还不死心，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 叶子枫说道：“痴情就痴情吧，也不是坏事，你问问他来不来，不来我就寻摸别人了。” 周五的时候，袁义带着志勇来了，正好残联主席陈海也在。 陈海见志勇瘸得并不厉害，便问了问情况，说残联今天正好有免费矫正的项目，让他也去试试。 其实也不是根治，就是通过鞋的厚薄不同，再加上一些走路形体的训练，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志勇有点拘束，但也能看出很高兴。 叶子枫现在还是比较喜欢拘束一点的人，他不想找个自信满满的司机，万一再指点他就别扭了。 周六，志勇就算正式上班了。 这个周末，按照约好的日子，党校三组的同学去了北商县。 县里有个招待所，尽管叫招待所，但占地面积却很大，不像市区的高楼，这里全是青砖瓦房。 最高的小楼两层，基本都是一层。 一个个独立的小院，仿徽派建筑，青砖黛瓦、高墙小窗、流檐翘角、雕梁花窗，院里种着花草。 叶子枫感觉这似乎比市区的更奢华。 哪怕精华区的领导去碧波湖美食城，最多也就是一人一个房间，人家花翠红这，一个领导一个小院。 花翠红解释道：“客人多的时候，有时候一个院也会安排两桌客人。” 每个小院，北面正房当然是主桌，东厢房是司机们的房间，西厢房一般是作为备用。 同学碰到一块，大多还是聊党校时的趣事，尤其是到了花翠红这里，自然绕不过当时她扎小辫时的麻利。 每次聚会，最开心的莫过于胡晓卉。 胡晓卉不像王树、胡大海和刘成波，有时候还端着架子，她感觉有时候就像是位菜市场的大妈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架子。 对待同学亲热得不得了，尤其对叶子枫和花翠红更亲近一些。 散场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大家分别上车回东州，叶子枫尽管喝了不少，但他没忘了最重要的事，悄悄对刘成波说道：“老哥，晚上在精华坐坐吧？” 刘成波也喝的有点多，以为叶子枫要约第二场，便大声喊道：“子枫区长约大家晚上去精华，去的赶紧报名！” 胡晓卉第一个报名，胡大海晚上有事，王树应该是对刘成波不太感冒，尤其是见叶子枫先通知刘成波，就有点不大高兴。 在他心里，组里的同学，他和叶子枫还是比较近的。 叶子枫看到这架势，也只好挨个请一下，但一半人晚上有事。 最后只有刘成波、胡晓卉和王树参加。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让她晚上出面陪一下。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这都几点了？你拿教育局长不当豆包吗？我晚上就不能安排点事？” 叶子枫劝道：“这不是为了教育嘛，学校规划的事。” 焦明艳不领情：“什么教育规划的事，是了大顺地产吧？！” 叶子枫只好说道：“好好好，是为了大顺地产，给你添麻烦了，行不行？” 焦明艳的声音马上变成了得意与傲娇：“这还差不多！我定好地方发你。” 晚上的酒简直是一面倒，这三人中午都喝了不少，焦明艳算是以逸待劳。 她酒量本来就不小，能严肃庄重，又能笑颜如花，王树和刘成波根本就抵挡不住，一杯杯的下去，很快就不行了。 叶子枫照顾胡晓卉，让她少了点。 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王树率先退出了战场，找了个借口先离席了，他担心再喝就会当场出洋相。 胡晓卉毕竟也是五十岁的人了，一天下来也带了疲惫。 叶子枫贴心地悄悄送她出了门，临分别时胡晓卉握着叶子枫的手，再三的唠叨重复着没去看看叶子枫的媳妇，很过意不去的样子。 她白天已经提了三次这件事，但都是点点就过去了，但现在酒有点多，便唠唠叨叨说起来了。 叶子枫也再三的解释：大姐安排的非常好，本来应该感谢大姐的。 胡晓卉连连摇头，一脸自责懊恼地说肯定是哪里服务不周让弟妹不高兴了，否则不会从妇保院转去省一院。 叶子枫给胡晓卉解释了半天，是因为区二院高英有事找自己，她跟省一院的妇产科主任熟悉，而且区二院的妇产科主任正好也有时间...... 但是不管怎么解释，胡晓卉总是很自责的样子，说兄弟就这么一点事能让大姐帮得上忙，大姐还没办好...... 叶子枫心里惦记着里面的焦明艳和刘成波，不想再跟有些醉意的胡晓卉解释，便说道：“大姐，我没骗你，你如果不相信，下周，下周有时间我让你弟妹请你，当面跟你说！” “真的？” “真的！大姐你还不信我吗？” 好说歹说，总算把胡晓卉扶上车了。 车子都开动了，胡晓卉还又放下车窗喊道：“下周！记得下周啊！” “好的大姐，放心吧！” 等车子驶出了院子，叶子枫连忙转身快步往店里走，他担心这俩人都走了以后，刘成波也要走，焦明艳毕竟和刘成波不熟。 结果一进房间，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刘成波不但没走，而且已经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看调整后的规划图了。 第284章 信得过吗？ 叶子枫也走了过去，坐在刘成波的身边。 刘成波尽管喝了不少，但一旦拿起图纸，就显得很认真，他看了一会，放下说道：“这个调整原则上是没问题的。” 焦明艳笑道：“我就说嘛，有刘局在，什么方案都能通过！” 刘成波笑了笑，拿了一支烟含在嘴里，手则下意识去摸火机。 叶子枫此时也是眼明手快，从茶几上拿了火机给刘成波点上。 刘成波轻轻拍了拍叶子枫点烟的手，对他俩说道：“如果是早一个月，或者拍地以前，这个方案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现在，” 他指了指旁边三个大的地块，说道：“他们现在正在做工作想把部分教育用地转成建设用地，现在这个方案，比起他们想要的，就少了很多，怕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焦明艳说道：“但是这块肥肉，他们现在也只是看着，并没吃到嘴里啊，调整后起码有块小肉吃吧？” 刘成波点点头：“就在这一线之间，如果他们觉得吃不到了，可能会同意这个方案。” 叶子枫有些不理解，问道：“刘局，前面你们调整方案，也没征求人家大顺地产同意不同意，现在调整怎么又要这几个开发商同意了呢？” 刘成波抬头看了叶子枫一眼，焦明艳说道：“刘局，我们区长正派纯洁，像一张白纸，这些事您跟我谈。” 刘成波笑了笑，问叶子枫道：“这个大顺地产你熟吗？” 叶子枫点点头：“熟啊，对了，他还是咱们道州的呢，也是沧县的，跟我一个地方。” “哦，”刘成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焦明艳，有些欲言又止。 焦明艳起身，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刘局这烟太厉害了。” 说完便转身出门去了。 刘成波总归是还是更信任叶子枫，尤其是叶子枫直接就说了和大顺的同乡关系，这本应该避讳的。 但他直接说出来，反而让刘成波更多了一层信任，起码说明他对他没有藏着掖着。 “这个大顺地产的老乡，人怎么样？”刘成波问道。 叶子枫点点头：“人很不错。” 刘成波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踏实，问道：“信得过？” 叶子枫见刘成波问得认真，便也好好想了一下，他只和王顺见过几面，好感主要是来自于过去。 这三次见面，他觉得王顺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他对自己看人的能力却不怎么信任。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老哥，你阅人无数，看人肯定比我强，我把他叫来，你打打眼，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刘成波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你让他过来吧！” 叶子枫给王顺打了电话，让他抓紧过来一趟。 王顺很快就赶过来了，这种事他常做，在县里的时候，这个点接到电话，无非就是让他过来结账，或者安排第二场洗浴或者唱歌之类。 进了酒店，来到二楼，却看到焦明艳坐在一张沙发上摆弄手机，便忙走了过去：“焦局您好。” 他不知道叶子枫和焦明艳是不是一块，没敢贸然说叶区长喊我过来的。 焦明艳见是王顺，知道里面谈的又深入了一些，便起身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快去吧，区长等着你呢。” “哎，好的焦局。”王顺点点头，快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却见屋里只有两个人，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他认识刘成波，道州老乡，在东州规划局任副局长，这在他的名单上都是需要结识的重要人物，只是还一直没有机会能结识。 刘成波在东州城建口也算是个有点分量的人物，每次回老家，市里和县里的一些城建口也会请他吃饭。 刘成波和王顺一聊，交集的人还不少，而且一交流，刘成波对王顺还有了点印象，以前应该是听人提起过他。 毕竟这个年龄做到这个份上的年轻人也不多，而且口碑又不错，尤其是他变卖加油站和车队给干爹退股的事，还是很为他博得了一些名声。 刘成波常年与开发商打交道，对这些人的品行和习惯还是很熟稔的，跟王顺谈了七八分钟，就得出了基本的判断，这个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刘成波做事，除了公事和领导安排的以外，他首先会看这人值不值得帮，如果值得，那再分析风险大小。 刘成波基本认可了推动这个方案，叶子枫很高兴。 刘成波对叶子枫说道：“王总应该明白，这种事有个漫长的过程，不是说我同意了，明天就这事就成了，这种涉及重大利益的事，且得来回拉扯呢。” 叶子枫微微有些失望，但王顺很高兴。 刘成波起身准备走，叶子枫看了王顺一眼，不知道他带没带礼物。 王顺犹豫了一下，起身跟在刘成波后面，小声说道：“刘局，我准备了一点.......” “回头再说。”刘成波头也没回，径直往外走。 叶子枫跟了出来，焦明艳见出来，上前跟刘成波打了个招呼，也跟着送下了楼。 送走刘成波，叶子枫说道：“咱们回屋再商量一下。” 王顺和焦明艳都点点头。 回到屋里，叶子枫的情绪并不是太高，他觉得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而且也都是他认为的好结果。 本以为应该可以水到渠成了，可现在看，结果的成与不成似乎还在两可之间。 尤其是下一步再做什么，他的心里有点茫然。 他略微有丝歉意地对王顺说道：“王总，目前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行不行，看来还得再等等。” 王顺对这些事的理解明显要比叶子枫的深刻得多，真正让他感觉到不理解的、超出了他的认知的，反而是叶子枫的行为。 如此的关心、上心，盯得这么紧。 很多人是没做什么，也要卖你个好，让你表示表示，但叶子枫做这么多，甚至他都不会主动说。 王顺感激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这件事到目前来说，简直是太顺利了，真的感谢区长。您该帮我接上头的，也都已经接上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区长已经帮我做到这一步了，如果我再办不好，那就太辜负区长了。” 第285章 一丝温柔 焦明艳关心的还是学校的事，对王顺说道：“王总，如果规划调整了，你可真的不能辜负了区长的一片心，学校必须高质量的建起来，硬件要做到全区一流，软件我们来负责。” 王顺很郑重地给焦明艳表了态。 叶子枫想起了江若影说的话，想问问焦明艳，但碍于王顺在场，便又咽了回去。 直到王顺千恩万谢的走了，叶子枫才问道：“焦局，如果王总把学校建成了全区一流，学校的名字要不要起的响亮一点。” 焦明艳笑道：“如果他真能建成全区硬件最好的学校，名字随便起，叫精英实验小学都可以。” 叶子枫一听，这话算是跟江若影对上了，又问道：“房价呢？要不要提前放点风声，炒成学区房？” 焦明艳有些奇怪地看了叶子枫一眼：“怎么？区长要开始炒房？” “净胡说。”叶子枫不悦地看了焦明艳一眼，说道：“我就是问这样做有没有好处？如果没有，那当然不要这样做。” 焦明艳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有好处。” 叶子枫有些惊喜，问道：“什么好处？” 焦明艳似笑非笑地望着叶子枫：“这还用说吗？你这个老乡赚得多啊！” 叶子枫刚提起的情绪又泄了气，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说点正话，我问的是对教育。” 焦明艳笑笑说道：“对教育有好处，你想，只要肯买学区房的，一般来说家庭条件都还可以，而且从一个侧面说明，这些家长是重视孩子教育的。” “所以，如果这个小区提前炒成了学区房，那么会引来一批相对重视孩子教育的家长和家庭，对我们下一步打造名校是有好处的，家校形成合力，两好合一好，是最容易成功，也最省力的。” 叶子枫有点恍然大悟，微微有些兴奋地说道：“那咱们就这么搞！” 焦明艳神色犹豫，半晌说道：“区长，这种事一定要慎重，有时候房地产商虚假宣传，咱们消除影响都挺难，如果咱们参与了，那就更说不清了。” “哦。”叶子枫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焦明艳又说道：“而且咱们也没法明确给购房者说，这里就要打造一所什么学校，如果宣传的势头太猛，还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应，如果叫精英实验小学，那精英小学的家长一定都会盯着，万一从那里抽调的优秀老师过多，也会引发舆情的。” 叶子枫点点头，他现在也已经有点习惯了，反正没有一件事不复杂，没有一件事你是越朝一个方向推就会有越好的结果，没有一件事只有好影响，没有负面影响的。 他也开始逐渐认识到，为什么说“度”很重要，也就是分寸和火候，过犹不及，只要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能是效果最好的。 他想，估计中庸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还让人觉得有点官商勾结、利益输送的嫌疑吧？” 焦明艳笑笑：“反正你俩的老乡关系，很容易让人拿出来做文章。” 叶子枫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那回头再说吧。” 焦明艳起身说道：“先回去吧，早点休息，看你喝了也不少。” 叶子枫起身，刚才他的精力一直集中在规划调整和学校未来的打造上，倒没觉得什么，现在一放松，站起的时候才发现腿微微有些软。 他身子晃了晃，扶着沙发背站住了，但却觉得酒意上涌。 他对焦明艳说道：“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就走。” 焦明艳问道：“你还行吗？” 叶子枫故意做出不悦的样子：“怎么说话呢！” 焦明艳抿嘴一笑：“行，那我先走了区长。” 焦明艳出了门，叶子枫来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刚弯下腰，哇的就吐了出来。 连吐了七八口，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他觉得有人在轻轻地给他敲背，他想回头看，却又吐两口。 焦明艳按了马桶，将他吐的污秽冲掉，有些责怪地说道：“不能喝以后就少逞强！” 叶子枫只在孙倩和前司机小吴面前吐过，而且吐过的人都知道，喝醉酒吐的格外难闻，他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不是让你走了嘛！” 焦明艳给他递过一瓶水：“漱漱口。” 焦明艳在大多数场合很庄重大气，在她觉得亲近的领导面前，比如叶子枫和陈西风，她就刁蛮傲娇耍赖没正形。 但是现在，她的语气很柔和，透着一股温柔的关心。 叶子枫漱了口，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焦明艳，却发现焦明艳的目光中透着丝心疼和责怪，便赶紧笑笑说道：“没事，你别这眼神，走。” 叶子枫往外走，焦明艳很自然地就搀住了他。 “我没事。”叶子枫担心被人看见，毕竟今晚这个地方是教育局的定点酒店，很多服务员都认识焦明艳。 焦明艳白了他一眼：“快走吧！这么多事！” 叶子枫其实完全可以走，只要小心点就可以，但是见焦明艳这种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出了酒店，志勇看见了，连忙跑了过来。 志勇经过矫正训练，平时走路基本看不出什么，但一跑很是很明显。 焦明艳又低声骂了几句袁义。 叶子枫挣脱开焦明艳，特意伸出手：“你回去也慢点。” 焦明艳很想给他伸过来的手一巴掌，但是周边有人，她也就皱着眉头和叶子枫握了握，说道：“以后少喝点，觉得不行的时候给我使眼色，我今天也就才到六成！”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容也暖暖的，语气也暖暖的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第286章 尴尬的商宾 接下来的几天，叶子枫没顾上这件事。 周末区里开了三天大会，大部分部门，尤其是经济口和建设口的一把手几乎全部参加，民生口的大局像教育、民政、文化之类单位，也全部参加。 为了安心开好会议，会议的地点定在了青山区的一个风景区内。 连领导加服务人员一百多号人。 包的那家宾馆没有这么多房间，所以局长及以下都是两个人一间房，副区级以上才是单间。 第一天的会议，是各位常委和副区长汇报半年工作。 汇报材料许静早已经整理好，并精修了好几遍。 叶子枫也已经读得很熟。 因为全区上半年的工作得到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高度认可，所以这次会议的氛围比以往要宽松一点，多少有点喜气洋洋的感觉。 就连徐梦云，脸上也不像以前那么冷。 大家都汇报上半年的分管工作，因为叶子枫是排在最后，所以是下午最后一个发言。 上午的时候，大家还听得兴致勃勃，但到了下午，大家就都有些疲倦了，常委加副区长也十几个人呢。 其实到了严立农和王洪庆汇报的时候，除了分管部门外，很多就听得心不在焉了。 叶子枫汇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可能是因为最后一个了，大家比刚才还强了点，有点胜利就在眼前的感觉。 叶子枫开始逐项汇报自己的分管工作，许静的材料整理的极有条理，而且内容也详略得当。 叶子枫看不到后面的人，但是对面包括徐梦云、高守墨和宫之奇、周志桥、夏曼等人的神情他还是能注意到的。 人总是成长的，不知不觉中，叶子枫已经能做到一边汇报，一边观察周围的反馈了。 上半年，科技局通过了全国产权保护试点区的验收，全省只有三个区县。 又作为全省集团化办学的试点，明年要召开全省的现场会。 残疾人工作方面，区政府获得了含金量很高的全国的先进集体，全省只有五家，其余四家，除了省残联外，其他三家都是市级。 县区获得这项荣誉的，只有精华区一家。 外事工作更不用多说了，九月份的各国首脑会议，已经确定了精华区随队前往。 台办工作是江若影回来新加上的，这几个月竟然有七个多亿的台资项目达成投资意向，已经落地的有一亿七千多万。 还有档案数字化工作，目前是全市第一........ ........ 叶子枫的汇报，没有让这一天的会议虎头蛇尾，反而有点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的感觉。 会场里的窃窃私语也消失了，而且徐梦云和高守墨还不时在本子上点点画画的。 坐在徐梦云另一侧的宫之奇则不停地缓缓地点着头。 叶子枫汇报完，已经五点半多了。 徐梦云看了看表，只说了俩字：散会。 大家都以为上半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次出来徐梦云书记会犒劳犒劳大家，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晚上不能饮酒。 晚上吃饭的时候，宫之奇故意当着徐梦云和高守墨的面对叶子枫说道：“真是没想到，叶区长不声不响拿了这么多荣誉！哎，叶区长，以后你得多宣传自己工作知道吗？人家没真干的都到处宣扬，你这干了的却一声不吭，这哪行！” 叶子枫明白宫之奇是故意再给自己强化一些成绩，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高守墨笑道：“子枫区长，宫书记批评得对，人家不是说嘛，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以后过给宫书记汇报。”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好的区长。” 徐梦云一直低头吃饭，像没听见一样。 晚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在宾馆附近溜达。 这里月色极好，弯曲的小径两旁都是树龄很长的银杏和柏树。 不愧是东州的避暑胜地，如果在市区，这个时候还很燥热，但这里却丝丝清凉。 叶子枫和宫之奇、夏曼一块转着，但他心里却想如果和江若影在这里并肩走一走该多好。 第二天是一些重点部门和几个街道发言，部门主要是经济口和城建口，街道则主要是涉及上半年观摩的三个街道。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台办的江若影也发了言。 发言结束后，高守墨和徐梦云先后做了简单的点评。 高守墨主要是表扬和鼓励，一季度和二季度，全区上下团结奋进，取得了双过半的好成绩。 在重点表扬了拆迁工作后，高守墨话锋一转就提到了台办，说上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差一点就拖了后腿，是全区唯一一项差点没过半的工作。 幸亏台办这两个月持续发力，让这项工作不但摆脱了在全市落后的困境，还一举进入了第一梯队。 尤其是外资工作，从倒数第一，一跃为正数第一。 高守墨说道：“台办是刚成立的单位，是几个小单位合起来的，这几个单位以前怎么样，大家都心里清楚。”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换了个一把手，整个单位就活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我觉得至少有两点。第一点，一个单位行不行，其实就是你这个一把手行不行！今天参加会议的都是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希望你们好好向台办若影主任学习。” “上面是第一点，”高守墨顿了顿，又说道：“第二点，没有不重要的部门，只有没水平的领导！咱们机构改革了多少次，凡是能在历次改革中保留下来的，哪个不重要？不重要早就精简了，还留到现在？台办重要吗？外事重要吗？都重要，但是若影主任来之前，是什么样子？” “大家再看看自己的部门，和台办比一比，人是不是比台办多？权力是不是比台办大？职能是不是比台办重要？若影主任能做到的，你们如果做不到，请好好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高守墨说完后，徐梦云也做了简单的点评。 她还是以往的风格，表扬很吝啬，对拆迁工作没肯定几句，就开始提要求，指问题。 城建拆迁口的人，包括谢飞，赶紧低头在本子上记。 徐梦云对拆迁工作还是满意的，所以点到为止，没说很重的话，但是说到招商工作的时候就很不客气了： “你们主业就是招商的，那么多政策，那么多资源，看看你们的外资！二百万美元！如果不是台办引进了七千万港元，你这二百万有脸往上报吗？” “一个投促局，一个商务局！”徐梦云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萧燕燕、商宾！主业干不过人家的副业！你俩还坐得住吗？” 大家都回头看，一个身形修长苗条、面容姣好的三十左右的女人红着脸站了起来。 商宾一脸的尴尬，但是也慢慢站了起来。 第287章 今晚喝酒 徐梦云冷冷地说道：“你俩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第三季度如果还上不去，别怪我给你俩挪地方！” 会场变得非常安静，徐梦云顿了顿，看了看他俩，说道：“坐下吧。” 俩人神色尴尬地坐了下来。 徐梦云低头看着看材料，半天没说话，好半晌抬起头又说了一句：“你俩如果干不了，也可以现在提出来，确实完不成任务了，早点把这位置让出来，也算对区里做了贡献。” 萧燕燕和商宾都低着头，不敢回应徐梦云的目光。 叶子枫倒是有点开心，他以前就觉得徐梦云肯定不会和商宾这种人走到一块。 现在看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泾渭分明。 上次刘铁军说离任区委书记都和商宾走得很近，当时他就觉得徐梦云不会。 而且就徐梦云身上的那股冷凛之气，商宾那点嚣张估计根本就不敢在徐梦云面前露出来。 会场里静悄悄的，大家本以为上半年取得了这么优异的成绩，哪怕不是弹冠相庆的场面，也会其乐融融，都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 不过让大家再次没想到的是，尽管会议的收尾阶段稍显严厉，但是出人预料的是，当晚的晚餐上了酒。 而且分了桌，谁坐哪张桌的哪位置，都进行了明确。 大厅里，有十五六桌的样子，场面有点乱哄哄的。 叶子枫这一桌和徐梦云的主桌基本是对角，他这桌除了他的分管部门外，还有几个街道的书记： 白云的马宏、双隆的雷霆和黄沟的史红。 这三个街道，经济实力在全区都相对弱一些。 上半年考核排名靠前的街道，尤其是在这次观摩中出了力的，像南河街道的刘树生书记，聚贤街道的庞左伟书记，都在前面的桌上。 除了几个街道，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尤思岱也在叶子枫这种桌上。 他参会主要来服务的，像今晚的座位布置包括座签的摆放，都是机关事务管理局按照区委办的意见来承担办理的。 他基本没坐，不停地转来转去四处查看。 这个时候，别出了纰漏，毕竟徐梦云书记的脾气可不是好说话的。 晚餐开始前，徐梦云拿了个麦克风站起来，轻轻吹了吹话筒，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徐梦云没有像往日那么严肃冰冷，简单开了个场，带了共同的第一杯，并特意说今天可以放开喝。 大厅内的气氛马上就变得热烈了。 她带完一杯，后面的就由各桌的副区级领导主持了。 叶子枫的桌上因为有史红，肯定不会冷清。 他一个人能顶六个人热闹。 叶子枫对史红印象还是很深的，刚来精华时两会换届，讨论政府报告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包括干得好、写得好、读得好，以及建议他媳妇改名王铁锤。 后来，他和史红也接触过几次，这人说话极不严肃，但偶尔不经意间又能展示出他的博闻强记和知识渊博。 有次聊到了长征，不管是娄山关战役，还是抢泸定桥、夺腊子口，时间具体到哪年哪月，行军路线是从哪到哪，当时的团长是谁，营长是谁，甚至连指导员是谁，都是张口就来，不假思索。 这让叶子枫很非常诧异，也非常佩服。 与没正形的史红和吊儿郎当的马宏相比，双隆的书记雷霆显得威严很多，靑虚虚的胡茬，不怒自威的神情。 叶子枫带了两杯，大家都没怎么喝。 叶子枫有些奇怪，马宏说道：“区长，先看看情况再说，以前龙书记在的时候，喜欢灌酒，咱们稍微留点量。” “哦，这样啊，好。”叶子枫从善如流。 他们这一桌就没怎么喝，一边吃一边听史红讲各种笑话和各种典故。 尤其是讲到别人遛狗，他遛鸭子，说起他那只鸭子的灵性，比儿子都懂事。 叶子枫笑的不行，但其他人好像是应该听过了，笑的没有叶子枫开心。 史红去了趟洗手间，叶子枫有些钦佩的说道：“史红书记真是博闻强记啊，还这么有生活情趣。” 马宏撇了撇嘴，说道：“他就是干这个，以前在军校，他就是专门讲解放战争史的！” 雷霆也说道：“他还没讲他那只鸭子死了的事呢，他是怎么安葬还做法事的，还写了篇铭文，一会估计他背给你听。” 叶子枫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马宏夹了口菜，说道：“区长你等着吧，说不定回来就给讲，我们听了几十遍了！” 不一会，史红回来，果然讲起了他那只灵性鸭子去世的故事。 大家又说笑了一阵，白云街道的书记马宏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你带着我们去给徐书记敬个酒吧？” 叶子枫回头看了看徐梦云的方向，已经有很多人站在那了，谢飞带着一帮人，朱迎也站在那，她身后也有一帮人。 叶子枫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看看周天刚和焦明艳，周天刚正忙着往酒杯里倒了半杯矿泉水，然后剩下的用酒倒满，说道：“区长，带我们过去吧？” “好。”叶子枫刚起身，焦明艳说道：“区长，你杯子掺点水吧？” 叶子枫有点不明白，马宏说道：“一会至少要喝两杯，受不了。” 叶子枫看看马宏：“你们都掺了？” 马宏点点头，不过看了雷霆一眼。 雷霆杯子里只有不到半杯，他把杯子举了举，说道：“我没掺。” 尤思岱端着杯子说道：“区长，我这是酒。” 叶子枫感觉掺酒这个行为不太好，就有些犹豫。 焦明艳说道：“那倒一半吧。” 说着拿过叶子枫的酒杯，让服务员拿了个新杯子，倒了一半出去。 叶子枫领着这支不小的队伍来到主桌的时候，朱迎刚敬完，带着人往回走。 她看了一眼叶子枫的杯子，说道：“怎么没倒满？一会别挨训！” 叶子枫心里有点忐忑，以前也跟徐梦云喝过酒，没觉得她喜欢灌酒啊。 第288章 受宠若惊 主桌是徐梦云的主陪，高守墨的副陪，人大主任蒋雷和政协主席高宽坐得主副陪，还有宫之奇。 其他人就是这次观摩的立功人员了，刘树生、庞左伟还有建委主任常建军几个。 叶子枫站在徐梦云身后，小声说道：“书记，我们过来敬您一杯。” 徐梦云回头看了叶子枫一眼，倒了半杯白酒，然后起身，先扫了一眼大家的杯子，说道：　“先把杯子清了，重新倒酒。” 大家其实都是半杯，只是叶子枫和雷霆是半杯真酒，尤思岱是一杯真酒，其他人是半杯酒半杯水。 大家都仰头喝了进去，马宏和周天刚还咧着嘴嘶哈，好像有点难受的样子。 徐梦云冷冷地看了马宏一眼：“别斯哈了！杯子里是什么你没数吗？” 马宏硬撑，一脸委屈的说道：“书记，是酒啊，要不您闻闻？” 他自然不敢让徐梦云闻，就算是真酒他也不敢递到徐梦云嘴边。 马宏把杯子往叶子枫面前一递：“区长，你闻闻是酒吧？” 这时徐梦云的秘书已经提着两瓶白酒站在一边了，先给叶子枫倒上，然后又给马宏等人挨个倒上。 叶子枫带头，大家挨个与徐梦云碰了碰杯。 轮到雷霆的时候，徐梦云说道：“凤鸣村你给我看好了！” 雷霆的脸上有些难看，点了点头，但明显看得出有些勉强。 徐梦云又说道：“绝不允许搞市场！什么玩意！精华区寸土寸金，西林都不要的东西，来精华吗？把精华当什么了！” 雷霆显得底气不足，点点头：“好的书记。” 徐梦云冷冷地说道：“一寸土地都不能往外租！你如果管不住，赶紧提出来！” 雷霆是个很威严的人，叶子枫觉得他应该比一般人更注重面子，现在徐梦云当着这么多人一个说他，估计心里很挂不住。 “放心吧书记！我先喝了！”雷霆一仰头将酒倒进了嘴里。 马宏过来也跟徐梦云书记碰了一下，徐梦云说道：“你那边重点还是违章，一定要控住，坚决不允许起来！” “书记，你放心，我绝对管住！”马宏看着平时吊儿郎当，这时倒颇有几分豪气：“书记，起一处违章，你马上撤了我！” 徐梦云没再理他，但看得出对他的回答还是满意的，又跟叶子枫分管部门的都一一碰了碰，说道：“上半年总体都干得不错，下半年势头要保持住，有事及时给子枫区长汇报。” 终于算是表扬了，气氛一松，大家脸上也都有了笑容，纷纷请书记放心。 叶子枫等人仰头将满满一杯都喝了进去。 徐梦云没动，她的秘书又提了两瓶酒过来，叶子枫这时知道厉害了，不过他还是第一个将酒杯递了过去。 “你别喝了，给他们倒上。”徐梦云没看叶子枫，但都能听出是给叶子枫说的。 两杯就六两了，加上在桌上喝的，就快一斤了。 尤其是尤思岱，他这会三杯就快一斤了。 叶子枫有点担心地望着尤思岱，问道：“部长，还能行吗？” 尤思岱咬了咬牙，笑道：“行。” 大家都倒满，徐梦云这次主动给大家挨个碰杯，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说道：“大家都辛苦了，我感谢大家，这杯酒我敬你们，能喝多少算多少。” 说完，一仰头，半杯酒喝了进去。 其实，看似半杯不多，要是十几桌都过来敬，也得六杯多，虽然倒的不满半杯，但估计全部喝完也得小两斤。 虽然她让大家能喝多少算多少，但大家还是都或豪爽或艰难地都喝了进去。 “书记您坐。”叶子枫像完成了任务一样，赶紧请徐梦云坐下，然后就想带着队伍走。 等徐梦云一坐下，叶子枫说道：“书记，那我们过去了。”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和守墨区长喝，和江主任和高主席也不表示表示吗？还有宫书记！” 叶子枫连忙跟徐梦云的秘书要酒，徐梦云对周天刚、马宏等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这群人走了，叶子枫端着酒杯还没等故去，人大主任蒋雷站了起来，笑道：“这杯酒我们敬年轻的子枫区长吧。不容易啊，风生水起，得了这么多荣誉！” 高守墨笑道：“宫书记可是批评你了，说你宣传得太少，以后得改正啊，多给主任、主席汇报着点。” 叶子枫连忙点头，刚要说是，高宽起身说道：“老宫这不是批评子枫区长，是批评我和蒋主任呢。子枫区长忙，我们俩老头可不忙啊，我们就该及时发现，及时宣传。” 说完举杯对宫之奇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以后改正！” 宫之奇也起身，端着杯子笑道：“以后子枫区长多汇报，你们多宣传。” 叶子枫也不知该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尤其是徐梦云和宫之奇，高守墨尽管话少，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不是假的。 政府这边做的好，不管是谁，他脸上都有光，而且对叶子枫，他似乎还要更亲近一些。 叶子枫过去略弯着腰，放低杯子，挨个碰了杯，刚要喝，徐梦云问道：“酒量不小啊，还能喝几杯？” 叶子枫愣了一下，没明白徐梦云的意思，他其实也快到了强弩之末，估计也就能再喝两杯了，如果再多，恐怕会吐。 宫之奇说道：“那就一块敬了守墨区长吧，你们一个班子的，守墨区长不会计较的。” 叶子枫这才有点明白，喝完这杯如果走人，就唯独没敬高守墨了，多少显得有些不好。 高守墨笑笑说道：“我和子枫不用这么客气，主要是敬你们三位领导。” 宫之奇劝道：“一块吧。” 高守墨也没拿捏，端起杯子对叶子枫说道：“子枫，你看几位领导都对你很关心，好好干。来这杯，我跟你一块敬蒋主任、高主席和宫书记！” 叶子枫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弯腰跟高守墨碰了杯，没有半分犹豫，仰头喝了进去，半滴不剩。 人大主任蒋雷竖了竖大拇指，说道：“看这喝酒的战斗力，工作怎么可能干不好？” 第289章 明显变化 人大主任蒋雷竖了竖大拇指，说道：“看这喝酒的战斗力，工作怎么可能干不好？” 正在说着话，夏曼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说道：“我们过来敬主任、主席个酒，没想到被子枫抢先了。” 夏曼接上了敬酒，叶子枫就想撤，刚要走，却被夏曼拉住了：“等会，我一会我敬你一杯。” 叶子枫点点头，往后站了站，这才发现夏曼带的是萧燕燕和江若影。 夏曼给蒋雷和高宽敬酒，表达的其中一个意思是希望他俩多帮忙，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里有很多做企业的，把他们发动起来，以商招商，尽快摆脱全区招商引资的被动局面。 萧燕燕跟在夏曼后面，也给蒋雷和高宽碰杯。 萧燕燕是个美人胚子，腰盈盈一握，是叶子枫见过的女人中腰最细的。 个头中等偏上，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两条腿又直又细，脸也很小，白皙干净，眉毛应该后来改的，不是自然的眉形，后面有点略挑，然后有弯下来。 尽管眉色淡淡的，但在白皙干净的脸上，还是看着很清晰。 与她相比，江若影就显得稳重、严肃甚至传统。 但看在叶子枫眼里，江若影是纯净的，而萧燕燕却有点浮俗的感觉。 几个老领导的反应，好像也跟叶子枫差不多。 萧燕燕做了些解释，洽谈的企业不少，愿意来精华投资的也很多，只是精华的载体空间太少了，企业落不了地。 夏曼偷瞄了一眼徐梦云的表情，赶紧打断了萧燕燕的解释，训斥道：“你就是借口太多！什么时候没有了借口，这项工作也就能步入正轨了！” 见萧燕燕有些委屈，夏曼又说道：“若影主任的项目是怎么落下的？” 萧燕燕微微有些噘嘴，江若影负责穿针引线，把企业介绍给招商局，但是企业落地，还是投促局一一对接落实的。 可是在会上，两位领导把江若影捧上了天，却把她踩在了地里。 估计早知道这样，萧燕燕大概觉得还不如把这些项目都搅黄了！那也比现在的局面好。 蒋雷赶紧打圆场：“夏曼区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觉得，不管燕燕，还是若影，都优秀，也都努力了。若影引的项目，最后不也是燕燕这边负责落地嘛，这些项目，有若影的功劳，也有燕燕的功劳，来，我敬你们两位功臣。” 江若影依然没喝酒，端着半杯白水。 叶子枫开始觉得蒋雷说这话有点偏心，对江若影不公平，但看到喝酒的时候，蒋雷明显对萧燕燕更客气一些，他就有些明白了。 江若影以前是代表联络处的处长，是跟着蒋雷主任的干的，两个人关系自然要比萧燕燕强。 蒋雷说这话，估计也是不愿让江若影为此招嫉恨。 夏曼又带着江若影和萧燕燕跟高宽喝了一杯，但是没跟宫之奇喝，然后又去敬徐梦云和高守墨，对招商引资工作先做了自我的检讨，然后又表了态。 “书记，区长，现在若影那边还有六个亿左右的项目没落，完成下半年任务应该没问题了，我们尽快研究，拿出方案，尽快储备好明年的项目，避免像今年这么被动。” 徐梦云没跟她们三个碰杯，只是冷冷地是说道：“明年的要规划好，但是第三季度我要看看到成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掂量好就行！” 萧燕燕有些尴尬，好在高守墨跟夏曼三个碰了碰杯，鼓励了几句，否则这杯酒还真是喝得尴尬。 喝完后，夏曼又倒了半杯，对萧燕燕说道：“咱们感谢子枫区长和若影主任一杯吧，要不是今年台资和港资，咱们就真掉地上了。” 萧燕燕和叶子枫打交道不多，过来跟叶子枫碰了下杯子：“谢谢区长，您可帮了我大忙了，请区长以后还要继续多关照。” 叶子枫说道：“我真是不敢当，都是若影主任的功劳。”说完对江若影笑道：“若影主任，咱们一块敬夏曼区长和萧局长吧。” 萧燕燕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作为女人，她能感觉到叶子枫对江若影的亲近和照顾，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江若影身上，而且说话的声音不算低，仿佛故意让徐梦云和高守墨听到。 “我听区长的。”江若影一直很淡然，尽管整个大厅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带了醉意，但她因为没喝酒，一点变化都没有。 四个人喝了半杯。 刚要走，文叶秋和朱迎以及严立农又过来了，拦住了叶子枫和夏曼，五个人又敬了徐梦云一杯。 等他们又敬高守墨和蒋雷、高宽的时候，叶子枫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赶紧和夏曼走了。 叶子枫回到座位。 因为他在那边待的时间实在太长，这边尽管距离主桌很远，但也能看到。 从叶子枫和蒋雷、高宽喝酒，到夏曼拉住他，又到后来文叶秋、朱迎和严立农拦住他，都看在了眼里。 焦明艳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他：“区长，喝点水。” 叶子枫这会喝得确实有点难受，觉得嗓子都在烧一样，接过水咚咚咚喝了大半瓶。 能混到今晚在这个大厅吃饭的，几乎没有不是人精的，不管性格如何不同，但都是能看懂风向的人。 尽管只是个小小的敬酒，但他们都能明显感觉出徐梦云和高守墨对叶子枫的态度。 部门的人还好些，因为大家时常在一块，关系也很融洽，叶子枫在主要领导那里得到认可，大家都能跟着沾光，基本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集体。 尤思岱也还好，本来他当这个局长，叶子枫就在其中出了力，又算有半个老乡情谊，关系已经很亲近。 但街道的反应就有些变化了。 马宏还好一些，他算是和叶子枫认识比较早的，而且第一次见面叶子枫就没有任何架子，帮刘刚解决了孩子上学的事。 又加上严立农的关系，马宏一直觉得和叶子枫关系比较近。 但雷霆和史红就有些不同了，对这个年轻的副区长，大家其实观望的态度更多，几斤几两现在还没看到，而且在区里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所以大多一直就淡淡的不近不远着。 不过，通过今天下午的会议，包括今晚吃饭看到焦明艳和周天刚他们对叶子枫的态度，尤其是徐梦云对叶子枫的态度，他俩对叶子枫的态度就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 第290章 都有难处 叶子枫实在喝不动了，大家倒也体谅，敬酒的时候都是让他随意。 过了一会，雷霆起身特意过来站在叶子枫身后敬酒，叶子枫能看出不是喝完就走的架势，便也起身离开椅子出来跟雷霆碰杯。 雷霆那张很有威仪的脸上笼着一抹愁绪，自从敬完徐梦云酒回来，他的双眉就一直没有舒展开。 喝完酒，叶子枫问道：“雷书记，刚才梦云书记说的市场和租地是怎么回事？” 雷霆叹了口气，给叶子枫解释了一下。 原来双隆街道和黄沟街道，以前都属于双沟镇，后来双沟镇一分为二，分成了两个街道。 双沟镇是精华区的最西南角，分成两个街道以后，黄沟在南面，与环山区相邻，双隆在西面，与西林区相邻。 西林区是东州最穷的城区，辖区内有很多批发市场，汽贸城、服装批发城、小商品批发市场，星罗棋布，遍布全区。 有人说钱如水，或许有点道理。 东州的江和河都是往东流，好像钱也都是往东流。 从精华区往东，先到东湖，再往东，就到环山区最繁华的政府驻地赤楼街道，再往东，间隔一段农田后就到了锦绣市。 这些年，不管是东湖，还是环山，还是锦绣市，发展势头都很迅猛。 而从精华区往西，西林区排名越来越差，西林区的西面是青山区，那里更是一片世外桃源，波澜不惊，一潭死水。 风景是绝对的优美，但经济也是完全的没有半点活力。 这几年，市里想改变这种格局，在西林投入了很多的资源，想打造几个像样的产业，诸如文化产业、医疗产业、高端制造产业等。 西林这几年拆迁的规模不小，为了重点突破，强力推进，当年还把这几天刚接了东湖区书记的余治泉从黄北调去了西林主持攻坚。 尽管整体经济没有改善多少，但遍地的拆迁还是把这些批发市场赶得往西林的东南跑。 精华的西南，是精华区经济最不发达的地方，很多村都和西林毗邻。 尽管行政上是两个区，但其实附近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是融为一体的，历史上，这里曾经是环山区的同一个乡镇。 现在西林那边，不管村干部还是村民，因为承包、出租了大片的土地，不管是村集体的经济，还是村民的福利，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精华这边，因为徐梦云不允许搞类似汽车零部件、小商品批发基地和物流基地，村干部和老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眼馋。 开始还是心里发痒，后来就渐渐转成了牢骚，再后来就渐渐升出了怒火。 我们村里自己的地，为什么不允许我们租出去！ 村民不断给村干部施压，村干部也拿着群众说事，来给街道施压。 雷霆一脸愁容：“区长，我现在都不敢去办公室，门口总被那些村书记堵着，一天不让他们建市场，他们就一天不消停。现在区里和街道安排的很多工作，到村里几乎已经停摆了，村里的干部也有难处，群众怨声载道，他们也是到处躲。” 叶子枫想不明白徐梦云为何这么反对建市场，但他也知道，徐梦云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是合适的理由。 雷霆目光和语气中带丝恳求：“区长，方便的时候，到我们双隆去一趟，看看真实情况，到时看能不能帮我们给守墨区长或者梦云书记说说情，通融一下，先允许他们建个小市场也行啊，否则我这边真是压不住了。” 叶子枫有些为难：“雷书记，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我分管的和你这块确实沾不上边啊。” 雷霆深深叹了口气，恳求道：“区长，我也知道，这事你不好开口，我只是希望你在合适的机会，能帮我们敲敲边鼓。” 叶子枫点了点头：“好的雷书记。” 其实他对雷霆还是很敬重的，尽管并不清楚他的为人，也并不清楚他的能力，但单凭这份仪表威仪，就总觉得要比史红或者马宏强很多。 这可能跟从小看到的文学作品或者影视作品有关系，雷霆长得就像正面人物。 反观马宏，吊儿郎当，即便不是反面人物，也是那种缺点多多需要挽救教育的角色。 雷霆说道：“现在村里有大片的荒地，不属于基本农田，也不是耕地，闲着也是闲着，都扔在那就是废品，但盖起市场，就是村里的聚宝盆。”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你跟守墨区长提过这事吗？” 雷霆压低声音说道：“守墨区长倒不是坚决反对，主要还是梦云书记那。”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如果高守墨的话，那自己说不定还能找机会做做工作，如果徐梦云，自己还真没这个胆子。 除非自己反复的、深入的真正研究透了。 九点左右的时候，主桌上的徐梦云等人相继离开。 她一走，整个大厅的队伍就开始松动了。 毕竟今晚都喝了不少，大多数人在敬酒的时候，保底半斤多，像尤思岱这种实打实三杯的，光给徐梦云敬酒就喝了接近一斤。 叶子枫也有些喝多了，他见有的桌已经散了，便也宣布结束。 他努力保持着走路姿态的平衡和自然，和旁边人说笑着往外走。 刚出了门，突然胳膊被人拽住了：“叶区，走，再去吃点。” 叶子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马宏。 他刚想婉拒，刘刚也过来了，搀住了叶子枫：“区长，走，严区已经过去了。” “我不去了，喝太多了。” 叶子枫实在不想去，但刘刚也喝了酒，他那小铁塔似的身子实在是有劲，半搀半架着脚步虚浮的叶子枫就上了楼。 幸亏只是二楼，一进门，严立农已经歪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凉菜，旁边是已经打开的一瓶白酒和几瓶啤酒。 房间内除了严立农，还有一个人，这才身材高大，大约一米八左右，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见叶子枫进来，忙抢步上前，弯腰伸手：“区长好，我是白云徐雁峰。” 第291章 不欢而散 叶子枫看徐雁峰有点面熟，肯定是见过，但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便客气地握住徐雁峰的手：“你好。” 马宏此时跟了进来，见徐雁峰在跟叶子枫握手，便没好气地说道：“去别的房间搬两把椅子去！没见椅子妈的不够啊！” 叶子枫此时正在跟徐雁峰握手，目光也注视着对方，所以他清楚的看到徐雁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地厌恶甚至憎恨。 不过也就不到一秒钟的时候，徐雁峰的脸上就露出了唯唯诺诺的笑容：“好。” 说完对叶子枫笑笑说道：“区长你先坐，我再去搬两把椅子。” 叶子枫客气地笑笑：“哎，好。” 徐雁峰刚出去，严立农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皱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马宏说道：“你这些熊毛病能不能改改！” 马宏往床上一躺，靠着床头，并不以为意。 严立农明显也喝了不少，他站了起来，指着马宏说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在办公室里俩人怎么都行，在外面，尤其当着人，别呼来喝去的！我当书记的时候，这么对你过吗？” 刘刚看了叶子枫一眼，好像觉得严立农这话有毛病，便赶紧圆道：“叶区长不是外人。” 其实大家都没多想，严立农没说叶子枫是外人，叶子枫也没觉得严立农的话不妥，但是刘刚一解释，反倒让严立农的话有那个味道了。 “你把嘴闭上！不会说话滚一边待着！”严立农转头不满地训了一句。 刘刚小声嘟囔着去旁边了。 马宏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叶子枫说道：“叶区，你看，严区说话就这么不文明，还天天说我不文明。” 严立农有些无语地看着马宏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人家真撕破脸了，你这当书记的也难受！” “他敢！”马宏毫不为意，懒洋洋地说道。 严立农的神情有些无奈，他对叶子枫苦笑着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叹口气说道：“就这种玩意，油盐不进，你说能怎么办吧。” 说话间，徐雁峰左右腋下各夹了一把椅子进来，一边放，一边解释：“有几个房间打扑克，把这边房间的椅子都搬走了，我这是去四楼才借到的。” 马宏懒洋洋的走了过来：“一楼餐厅那么多椅子，你还爬四楼，你怎么不爬顶楼呢，净干这些不动脑子的事。” 徐雁峰的神色有些尴尬。 严立农仿佛怕场面尴尬，便招呼道：“来来来，快倒酒，明天上午徐书记还讲话呢，赶快喝，早点结束。” 徐雁峰拿了酒倒满，刚坐下，马宏又不高兴地说道：“现在刘刚是客人，跟你一样都是街道主任了，你坐这合适吗？” 徐雁峰脸有些发紫，但还是忍气吞声地站起来。 刘刚赶紧按住徐雁峰：“别别别，我坐这属于没大没小了！” 严立农看了刘刚一眼，对马宏说道：“现在刘刚都比你懂事！” 马宏今天也是喝了酒，有点不给严立农面子，还是坚持让徐雁峰把座位让出来。 严立农有点烦了，直接起身骂了一句：“草！不喝了！睡觉！” 叶子枫一看这架势，再看看几个人，都喝得够呛，好像只有徐雁峰还保持理智。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万一出点什么事，好说不好听，自己还沾一身腥。 叶子枫也起身，笑笑说道：“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也出了门。 严立农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叹口气苦笑了笑：“让叶区你看笑话了。” 叶子枫笑笑：“咳，喝了酒不都这样嘛。” 严立农似乎有些烦躁，说道：“走，下楼去透透气。” 叶子枫点点头，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酒感觉倒醒了一些。 俩人下了楼，走在幽静的小路上，严立农就发起了牢骚。 原来，严立农在白云当书记的时候，马宏是主任，徐雁峰是副书记，刘刚是副主任兼党政办主任。 后来，严立农提了副区长，马宏接了书记，徐雁峰接了主任，刘刚接了副书记。 严立农苦恼地说道：“当初为了让这几个货能接上，我不知找了多少次龙大娘。” “就马宏那吊儿郎当样，龙大娘根本就看不上他，我三番五次拍着胸脯给龙大娘保证。” “甚至有次我喝多都说出了“书记你马上就是市领导了，就算马宏出点事也和你没关系了。”龙大娘那脾气是盖的吗？当场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过好在龙书记和徐书记性格差不多，骂也好，训也好，都是当场骂完，当场消气，不会和你记小账算后账。” “说心里话，这俩女领导，尽管是娘们，但真比一般的男人胸襟还大。” “最后，龙大娘还是给了我这个面子，让这几个货都接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们，没白给替我扛活。” 叶子枫问道：“马宏和徐雁峰主任有矛盾？” 严立农气咻咻地说道：“都是些屁大的事，主要还是马宏，就那狗脾气，当了书记，天老大，他老二，你看看他怕过谁？在梦云书记面前，他也不带怕的！” 叶子枫心里本来也对马宏的印象一般，便笑笑说道：“那怪谁，还不是你推荐上来的。” 严立农叹口气，说道：“不过，马宏干工作还是可以的。现在近郊这些村书记，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人家认识的省里领导，比咱们还多呢！马宏也亏了这股子天老大他老二的莽劲，要不然也压不住那帮村书记。” 叶子枫又问道：“徐主任这人怎么样？看着还挺温和的。” 严立农又叹口气：“徐雁峰心眼多，跟那帮村书记走得近，哪天要是联合起来搞马宏一下，到时够他受的！” 严立农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便住了口，笑笑说道：“喝多了，咱兄弟俩私下乱说。” 对于这点，叶子枫心里倒是还有点感激严立农的，其实两个人也没多少情分，但明显能感觉到严立农对他有点不怎么设防。 像刚才这些话，严立农哪怕喝再多，恐怕也不会在朱迎等人面前说出来。 第292章 还是单纯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叶子枫就把话头转到了晚上敬酒时，徐梦云交代马宏管好违建，交代雷霆不许建市场的事上来。 他问严立农：“为什么徐书记不让建市场啊？雷霆书记说村里有不少荒地，不是基本农田，也不是耕地，闲着也是闲着，让村民多点收入不好吗？” 严立农点点头：“其实先租出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估计，梦云书记下一步可能就要打造双隆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批发市场这东西，税收少，事还多。” “如果将来拆迁，一片荒地，连拆都不用拆，直接就可以搞建设，建了市场，收的那点租金，根本不够将来赔偿的。” “而且是批发市场，里面那么多商户，就是那么多家庭的营生，刚建好就拆，人家不闹才怪。不用多，里面出十个八个刺头就搞得你焦头烂额。” 叶子枫明白了，但还是有点疑问：“按说这道理应该一讲就该都明白啊，为什么雷霆书记和村干部还是想建呢？” 严立农看了看叶子枫，伸手揽住了他肩膀，用力地搂了搂，说道：“兄弟，你就是太纯洁了。” 叶子枫知道自己肯定就漏掉了什么东西，问道：“我又没想到什么？” 严立农问叶子枫：“你知道谁最想建市场？”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村民和村干部。” 严立农摇摇头：“最想建的，只有村干部。” 叶子枫差点就想说是为了给村里群众谋福利增加威信吗？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别搞得自己总这么纯洁。 有些事，有些人，必须往坏里想，才可能更接近真相。 他问道：“村干部能从租金里捞好处？还是和建市场的企业有利益输送？” 严立农松开了叶子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太小看他们了。村里的地，他们说了算，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建？” “建好了，如果不拆迁，那他们每年收着租金，这就是个下蛋的金母鸡。每年象征性的给村里交点地租，至于市场带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扔给政府。” “如果拆迁，这帮小子拍着胸脯：我第一个带头，请领导放心！哗哗一拆，少则千八百万，多则几千万的赔偿就到手了，还赚了个带头配合拆迁的名声。” “哦！”叶子枫恍然大悟，看来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严立农笑笑：“兄弟，几千万的数额，靠做思想工作是没用的，别说他们了，要是我有这几千万，你就算撤了我的副区长，我也不能放弃啊。” 叶子枫有些汗颜，自己对这些事确实了解得太少了。 不过他还有个疑问，他问道：“那为什么雷霆书记这么支持呢？” 严立农冷冷地笑了一声：“不洒脱呗。” 叶子枫一时没明白：“不洒脱？” 严立农说道：“在城郊街道当书记，和这帮村书记远了不行，太疏远了，这帮小子不配合你的工作，阳奉阴违，甚至暗地里使绊子，你就很难干。” “但是太近了更不行，要是牵扯得深了，有些事搞的分不开裤裆了，就被那帮小子拿住了。名义上你是书记，是领导，实际上很多事，你就得按照他们的意思来了。” “只要有了利益牵扯，你就不洒脱了。” 严立农说起了他当书记时，怎么跟这帮书记斗智斗勇，怎么又能拿住他们，还又不被他们拿住，既要有感情，在一块跟弟兄们一样，又要关键时候分得清，有些事决不能搅合到一块去。 严立农最后感慨了一句：“兄弟，不容易啊！干三年以上的书记，还能理直气壮地训他们，关键时候敢强压他们，走得时候清清白白，没利益牵扯，没结死仇，你哥我也算头一号了。” 叶子枫有些感慨地点点头，心里既有对严立农的敬佩，又有对雷霆的惋惜。 难道人真的不可貌相吗？怎么看，雷霆也比严立农要正气凛然啊。 好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看雷霆书记相貌堂堂，一身正气.....” “呵呵，”严立农笑了笑，问道：“你知道雷霆是怎么起来的吗？” 叶子枫摇摇头。 严立农说道：“雷霆以前是翟书记的司机，人利落，会办事，很受翟书记喜欢。那个年头，进体制也不用考试，领导签个字就行，咱们区里那时候提拔的像雷霆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雷霆是个很霸道的人，当年黄沟和双隆分家的时候，马宏本来是分在双隆的，跟雷霆搭班子。” “雷霆霸道，可马宏也不是个好脾气，两个人天天打的人头出狗脑子，后来雷霆把马宏弄走，全区每一个书记要马宏，谁也不远跟他搭班子，后来他找到我，我抹不开面子，才给龙书记说让他来我这。” 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 叶子枫听得一愣一愣的，回想晚上的聚餐，确实雷霆和马宏两个人几乎没什么交流，而且马宏说起雷霆的时候，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好话。 严立农说道：“在雷霆手底下当主任，连个副主任都不如，一般的街道都是主任签字，双隆都是雷霆签字，主任想吃顿饭，还得找副主任。” 叶子枫不解：“为什么？” 严立农说道：“因为主任找雷霆，雷霆十次有九次不同意，副主任找雷霆，说不定雷霆还能同意。” 叶子枫咧了咧嘴：“这么惨啊，现在谁是双隆的主任？” 严立农说道：“去年刚从团委过去的，秦画，以前龙书记的秘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长得还行，你还没见过？” 叶子枫摇摇头：“还没有。” “主要是你分管部门都和街道打交道少一些，不过慢慢就都认识了。” 严立农和叶子枫又走了一会，还猜了猜明天徐梦云书记会讲什么，便各自回屋了。 第293章 还要你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的会议，由高守墨主持。 高守墨一开口，会议的调性就出来了。 大家不管神情还是坐姿，也就随之都放松了很多，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确实，取得这样的成绩，哪怕就是在精华区历史上也是少有的。 即便不论功行赏，起码也不能开成批判大会，那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高守墨一上来就给会议定了性：一季度，我们各项工作开局良好，二季度，保持并延续了强劲的势头，所有任务目标均超额完成，多项工作排名全市第一。 这得益于，换届以来，全区上下同心同德，思想高度统一。 得益于我们建设制度，科学合理。 得益于我们完善的工作推进体系。 下面请梦云书记做重要讲话！ 会场随即响起一片掌声。 自从叶子枫来到精华，类似这种大会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徐梦云讲话的。 算了算，真正的安排部署全区工作的会，到现在也就三个。 第一次是春节后开年的第一个会，第二次是一季度的经济运行分析会， 然后就是这个半年工作总结部署会了。 徐梦云这次上来也先肯定了一下工作，全区上下团结奋进，取得了双过半的优异的成绩。 不过话锋一转，随即就开始分析紧迫的形势，以及各种差距： 比如各街道、各部门工作进度不平衡的问题，包括年底观摩点的储备和打造问题，包括目前财源基数高，信息明，大幅提高有困难的问题，包括项目推进速度慢的问题。 尽管徐梦云分析了困难和不足，但大家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些工作，精华区在东州已经做的够好了。 提到这些不足时，徐梦云也是蜻蜓点水，浅点辄止。 随后又讲了精华区的优势：干部队伍的优势、区位优势、空间优势和环境优势等等...... 然后开始安排下半年工作，讲了四个毫不松懈： 第一，要毫不松懈地抓好各项目标任务...... 这段的核心只有一句，那就是要求必须确保全面、超额完成各项经济指标。 全面就是不能有任何一项完不成的任务，这是对困难指标的负责部门讲的。 超额就是不能满足于市里定的任务，这是对优势部门讲的。 这一块，夏曼负责。 第二，毫不松懈地抓好重点项目。 要尽快破解拆迁难、破解资金难，破解发展空间不足的难题。 对已经确定和正在策划、谋划的项目，要进一步理清思路，科学化推进。 重点强调了要继续推进新城片区的土地拆迁熟化，年底前必须全面完全，整体拆迁要在十月底前结束，剩下两个月打扫清理战场。 叶子枫看看前面坐的谢飞，见他低头记录。 徐梦云又说道，同时要兼顾好全区的其他五十六个项目，尤其是三个棚户区改造项目和两条道路建设项目以及五个老旧小区改造项目。 同时，要注意谋划好明年开春的项目。 谢飞低着头，但叶子枫从侧面还是能看出他嘴角的苦笑。 徐梦云讲第三点：毫不松懈地抓好招商引资。 讲到这一条的时候，徐梦云的声音就不像前两条那么温和了，训斥的语气越来越多的出现。 “前期，我让财政局把去年的招商引资项目一个个落实了一下，税收超过一百万的只有十家。还有七十多家没产生税收！” 徐梦云抬起头望着会场，冷冷地说道：“尤其是办事处引的一些项目，没税收，不出数字！你引来这些干嘛？” “现在，别人都在筑巢引凤，腾笼换鸟，你倒好，别人赶出来的鸟，你还当宝贝似的给政策接过来！” “脑子是进水了吗？” “今年下半年，你们各个街道，尤其是城区街道，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把楼宇经济给我抓起来！” 徐梦云提到这些仿佛有些生气，把讲话稿放在一边，说道： “我们是省会中心城区，楼宇经济未来一定是我们全区经济的重要支撑，难不成我们也像其他地方搞土地财政吗？” “现在土地财政，大家吃的很香，甚至不惜举债去搞，但不管什么红利，都是有边际效应的，土地财政也终归会到头的，谁提前发展好楼宇经济，谁将来的日子就好过！” “我们搞楼宇经济，要坚持三高。” “首先我们要高端，新建楼宇的规划设计，一定不要再弄成火柴盒，外形首先要高端！ 内外设施配套，也要高端。 你只有硬件高端了，人家高端的产业和高端的人才，才有可能会来。 然后，我们还要提供高端的服务，这样才能把高端人才和高端产业真正留下来。” “第二要高聚集，产业、人才、信息、资本、技术、文化，这些元素都要聚集。” “第三，要高效益。现在我们的亿元楼只有七座，东湖区已经有十五座了，我们从各个方面说，都不应该比东湖少！” 徐梦云对夏曼说道：“你带人研究一下，出台个楼宇经济的考核奖惩政策。” 夏曼欠身点点头：“好的书记。” 徐梦云拿起讲话稿，本想接着讲招商引资，但想了想又对夏曼说道：“把目前楼宇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好好梳理一下，管理水平不高的问题，配套服务水平不高的问题，对收税贡献率不高的问题，你们好好研究整理一下，拿出初步意见。” 夏曼又欠欠身：“好的书记。” 徐梦云又讲回了招商引资，期间又把投促局的萧燕燕和商务局的商宾给点了一次，让夏曼一周一调度，不要等季度末了，一翻两瞪眼。 叶子枫没明白一翻两瞪眼是什么意思，他偷偷搜了一下，一种解释是事情结果已经很明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接受现实。 最后一条，徐梦云讲得毫不松懈新访唯稳工作。 讲这条时，她也发了几次火，点了黄沟街道一个地方。 明明已经花钱了买了地，村里不同意了，钱不退，地还被农民占了，顾虑这顾虑那，这不敢动，那不敢动。 别人都把你的利益侵犯了，你还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唯稳，要的是能干成事的唯稳！ 你为了稳，什么都不干，这叫唯稳吗？ 张嘴就是为了十七、十九之间大，为了这个会那个会，满嘴的借口，不动脑子，不直面矛盾，不下决心，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如果这样叫稳，来个初中生也能干，要你在那当书记干什么！ 第294章 越发憔悴 徐梦云随后又点了双隆街道，说三番五次告诉你不要建市场，不要搞建设，你们那点境界格局，规划什么规划？ 你把这片地给区委、区政府守住，什么都别干，就是最大的功劳！ 该干没干好，不该干的天天琢磨！ 徐梦云话锋一转，转头问城管局长周强：“上次那两个钢结构的大棚拆掉了没有？” 周强站起来，唯唯诺诺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徐梦云火了，冷冷地问道：“你城管局，连一个刚起的违章都不敢拆吗？顾虑这顾虑那的，你是要等他完全建起来再拆吗？” 周强站在那低着头，也不说话，眼角余光不时瞄向谢飞的方向。 徐梦云说道：“城管局和双隆办事处，你们俩家能不能干？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在，我安排别人去拆，别说没给你俩机会！” 叶子枫发现徐梦云跟别的领导真是完全不一样。 别的领导讲唯稳，都是讲绝不能出问题，要慎重，要稳妥，或者再说一些要和群众坐在一条板凳上，要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之类的正确无比的话。 而徐梦云，就算是讲唯稳工作，重点好像也是放在发展上，聚焦在工作推进上。 徐梦云讲完后，高守墨作为主持，总结了一下，也提了提要求。 他的语气就温和得多了。 徐梦云讲了四个毫不松懈，高守墨讲了六个毫不动摇： 毫不动摇抓好项目带动，毫不动摇抓好招商引资，毫不动摇抓好产业优化，毫不动摇抓好楼宇经济，毫不动摇抓好环境优化，毫不动摇抓好民生改善。 后来叶子枫从穆青那知道，本来第四个毫不动摇是夯实基础，但高守墨临时改成了楼宇经济。 最后，高守墨又强调了三项工作： 第一，要千方百计，完成各项经济指标。 第二；要加力加速，全力推动重点项目。 第三，要提前谋划，制定明年工作计划。 散会后，有留下吃饭的，也有直接回东州市区的，还有三三两两相约在青山区找个酒店再吃一顿的。 叶子枫没让志勇来接，机关事务局安排了一辆商务。 他问宫之奇是吃完走，还是回去吃？ 宫之奇想了想，说道：“吃完走吧。” 中午在餐厅，几乎没几个人了。 领导这桌，只有宫之奇、夏曼和叶子枫。 吃饭的时候，宫之奇说道：“半年工作会，让谋划明年的工作，我工作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呢！夏区长，这是精华区的传统吗？” 夏曼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一般都是三季度才会提一提，甚至有时候三季度都不会提。” 宫之奇点点头，说道：“看来两位领导是心里有数了，今年的各项工作任务目标都没问题了。” 夏曼笑着没置可否，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大概是这样的。 叶子枫有点惊奇，问夏曼道：“夏区，真的完成了吗？” 夏曼说道：“这才半年，怎么完成，不过到三季度，应该绝大部分指标就差不多了。” 夏曼说完，看看宫之奇：“你可管好你的嘴，梦云书记再三叮嘱，谁也不能说这样的话，也决不能有这样的心态。” 叶子枫问宫书记：“书记，你怎么猜到的？” 宫书记说道：“这就像有一个孩子，第一学期他就把初一的知识都学会了，家长会说，孩子，不能放松啊，还得好好学啊，没事的时候多预习预习初二的课。” 叶子枫钦佩地点点头。 不过工作很多年，他也只是遇到过这一次。 宫之奇逗夏曼：“那你这半年可以不用上班了，在家躺着就行了。” 夏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白了宫之奇一眼，叹口气幽幽地说道：“我倒是想，唉！” ************** 夏曼确实没法在家躺着，全区的楼宇和空间载体的基本数据是有的，但每座楼里有多少企业，企业属于什么类型，税收属于什么层次，是夕阳产业还是朝阳产业，这些具体的并不掌握。 夏曼先安排了一次全区的调查摸底，然后每个街道确定了一名副主任、一名科长和一名工作人员主抓楼宇经济。 确定人员后，请了多位全国知名的专家先后来精华区调研、问诊把脉和讲座。 对精华区的楼宇经济潜力、特色和不足以及下一步的方向都一一给了建议。 专家别的不说，但整词确实是很有水平的： 有位专家给精华总结了六个不相称： 软体管理水平不高，与硬件档次不相称 楼宇租金水平不高，与条件位置不相称 配套服务水平不高，与建筑品位不相称 高档楼宇比例不高，与楼宇数量不相称 经济财税贡献不高，与发展水平不相称 产业聚焦程度不高，与产业定位不相称 叶子枫严重怀疑，有人把徐梦云的一些观点透漏给了专家，这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徐梦云提过的，只是没总结的这么对仗工整。 专家给徐梦云交流的时候，徐梦云频频点头，非常认可，对夏曼说道：“教授总结的很好，唯一就是太客气了，把不高换成低就更好了。” 关于下一步，有的专家建议打好六张牌：金融牌、文化牌....... 有的专家建议打造五大高地....... 有的专家把工作步骤都列了出来： 第一，成立专门机构， 第二，开会，造势，主要领导挂帅，区领导分片包挂。 ....... 评估、摸底、校正、规划、研讨， 连外出学习参观都列了进去。 如果是放在以前，叶子枫可能会听得云里雾里，高山仰止。 但是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专家绝不如徐梦云的思路清晰，他们的很多东西还是飘在天上，而徐梦云的思路对策是可以落地的，甚至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不过，这番轰轰烈烈，也并非没有效果。 几轮下来，各个街道负责这项工作的人都能随口说一些专业的新词了： 什么做大增量、盘活存量、筑巢引凤、腾笼换鸟...... 什么转型促动，主题驱动、优势带动....... 与夏曼这边热闹、热烈的场面相比，谢飞区长那边就要清冷得多，能感觉到他愈发的脚步匆匆，脸色也逐渐有些憔悴。 谁也不知道，他那边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隐隐的流传着消息：如果再不出地，三个平台都要崩了。 第295章 陡然而富 期间，叶子枫和部队的老乡们又聚了一次餐，听那位管运动场馆的政委说夏曼区长和谢飞区长已经很久没去锻炼了，问叶子枫区里出什么事了吗？ 叶子枫笑笑说他们都忙。 谢飞确实有点忙，他身材修长，常年运动，脚步很矫健，发型也很注意。 但最近，感觉他的发型没有以前那么注意了，而且脾气似乎也大了。 隔壁的叶子枫不时能听到谢飞在办公室发火。 精华区的投融资平台与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徐梦云不主张举债，有多大能力干多大活。 这次谢飞和当年龙书记的两位开心果之三：精华控股董事长崔波，总经理张翼，开发总公司董事长韩兆辉，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以小博大。 给村民的补偿款，分三次拨付，凡是十月份后领补偿款的，每人多补偿两万元。 精华控股的董事长崔波以前是财政局第一副局长，协调财政已经竭尽所能的补充资金流动金。 金融办的张珉也是当年那批人中的一个，协调银行短期贷款，尽管利息高，但徐梦云不让发债券，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去贷。 终于，一天中午，在大家快吃完饭的时候，徐梦云来了，谢飞也来了，高守墨和夏曼也来了。 每个人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徐梦云尽管稍显冷淡，但叶子枫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之好，以为她竟然开起了玩笑。 徐梦云微微冷哼了一声，对谢飞说道：“心里素质还可以，我以为你嘴上要起几个泡呢。” 谢飞笑道：“泡都没空起啊。” 一向严肃严谨的高守墨今天最为外露，喜上眉梢，甚至有点按捺不住的感觉，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不少。 席间，谢飞接了高宽一个电话，能听到高宽在话筒里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徐梦云对高守墨说道：“行了，你这个家好当了！” 高守墨立刻说道：“好好规划规划。” 徐梦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宫之奇不在，其他人也不敢问，吃完饭就陆续走了。 徐梦云的性格，区里那项工作做的不好，她小题大做也好，鸡蛋里挑骨头也好，放在别的区稀松平常的事，在她这里就是天大的事。 但是有了好事喜事，她反而不怎么张扬，还有意识地压一压，冷一冷。 但是到了下午，包括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叶子枫等党政班子成员以及区里的大部分部门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新城片区的其中一块地在今天上午拍了出去。 这块地拍得有些艰难，倒不是因为不抢手，十六个大的开发商来拍，而是因为徐梦云把底价定的太高。 按照徐梦云的意思，这里的地，必须让开发商当宝贝一样。 如果是白菜价，他们拍了也不珍惜，随便建点房子就回本了。 高价拿，不容易回本，才能认真研究，需要把这片真正的打造好才能卖上价去。 但是开发商也没傻瓜，明显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谁也不会贸然来拍。 所以前期谢飞心急如焚，一天光利息就几十万，拖一个月就上千万的利息。 但最终，还是徐梦云出面，谈妥了一家顶尖的开发商。 徐梦云把新城片区，分为了七块，今天拍出的是第一块，总价八十个亿，除去前期的成本，外加需要补偿的拆迁款，需要支出二十多个亿。 只这一笔，区里就多出了近六十个亿。 要知道，精华区的财政收入才刚刚八十多个亿，这八十多个亿，还要包括六千多名教师和三千多名行政事业人员的工资以及其他诸如民生之类的硬性支出。 除去硬性支出，真正能用来发展的，也就十个多亿，不会超过十五亿。 而这六十亿到手，除了片区的修路、绿化、各种水汽暖配套以外，剩下的都可以自由支配。 这些钱完全可以支配，用于招商政策，用于教育民生，用于扶持企业，跟财政的几十亿完全不一样。 夏曼也算扬眉吐气了，再招商谈判的时候，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抠抠搜搜。 徐梦云以前跟区里干部算账的时候，常拿东湖区做比较。 精华区财政收入八十个亿，硬性支出六十多个亿，用于发展的钱也就十几个亿。 东湖财政收入一百个亿，硬性支出是七十个亿，用于发展的钱就有三十多个亿。 所以精华与东湖的差距，不是80比100，而是10比30，东湖是精华的三倍，这些钱投进去，效益回报也是三倍。 所以差距会越来越大。 徐梦云善于算这种账，她总能算得人压力很大，让精华的干部觉得如果再不奋起直追，就再也追不上了。 但是现在凭空多出了这六十个亿，也算陡然而富。 徐梦云再会算，也没法再渲染精华的紧迫感和危机感了。 而且，这个片区有七块地，尽管其他六块没有这块的位置好，没有这块的面积大，但再收入个一百四五十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高守墨尤其开心，甚至主动问起了叶子枫校车的事。 尽管没明说，但叶子枫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不行就买，买就买标准的，不管谁运营，政府补贴就是了。 而且又让叶子枫和焦明艳商量一下，看看教育有哪些需要投入的。 不光高守墨，叶子枫能感觉到区里的干部，不管副区级的也好，还是街道的书记、主任，或者各部门的一把手，都提起了精气神，一个个看着都心气十足的样子。 徐梦云开会再讲要标准高的时候，大家都不像以前那样有点唉声叹气，现在觉得精华就是要高人一头，就是要勇夺第一，就是要精华标准！ 不管以前理解不理解，现在都对徐梦云佩服的无以复加。 谢飞尤其如此，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不满和抱怨，但现在证明，徐梦云是对的。 人心齐，泰山移。 现在整个精华区的人心和斗志，超出了以往任何一个时候。 叶子枫私下跟文叶秋开玩笑：“文区，你不是说盛极而衰吗？看来还没到盛极的时候呢。” 文叶秋哈哈一笑：“你还记得这茬，在我等我呢！” 不过文叶秋又说道 ：“唉，反正我总有不祥的预感，你知道中午12点太阳光最强，1点的时候地面温度才最高，下午两点的时候太阳光已经弱了，但气温才达到最高。” 文叶秋说完叹口气：“我当然希望我是杞人忧天。” （大佬们，三更了以后礼物怎么更少了？多多发电啊大佬们） 第296章 高光时刻 叶子枫也觉得文叶秋有点杞人忧天，但他素来还是有点佩服文叶秋，便问道：“文区，你的担心有具体原因吗？” 文叶秋沉吟了一会，笑着摇摇头：“没有。” 叶子枫感觉文叶秋应该是不想说，便也没有再问。 过了两天，蒋雷和高宽去了罗国。 人大和政协，对应罗国的议会，上院下院的感觉。 这就属于半官方的交流了。 如果顺利，那边会再派一名副区长带队过来，然后叶子枫带队回访。 再然后，高守墨会带队过去，或者那边的区长先带队过来。 一切都很顺利的话，两边区长碰面时会签订一些东西。 蒋雷本来是想带着江若影去的，但江若影有事。 她最近越来越忙了，也知道忙些什么。 也有个别眼红的，旁敲侧击问叶子枫：“怎么江主任出差这么多啊？区长你也太不心疼人了。” 叶子枫开始时没注意，解释说不是自己安排的。 那人又阴阳怪气的啧啧几声说：“天天出去，连分管区长都不知道啊？” 叶子枫听出话不对，便说道：“可能徐书记安排的吧。” 一听徐书记安排的，那人才不说话了。 因为江若影不去，所以商务局的李振这次作为翻译跟着去了。 外事办的刘铁军没能去，他有些愤愤不平。 来到叶子枫办公室，他倒没有抱怨没让他去，只是一个劲的替叶子枫打抱不平。 “区长，这有点太欺负人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区长你操办的，而且还全程接待了他们的议员，现在到了出国的时候，却不让区长你去！” 叶子枫倒是明白刘铁军的那点小心思，而且他对出国也没有太高的热情。 如果说上次，他还有些想去，那也是因为江若影。 他对刘铁军笑笑说道：“谁去都一样。” 刘铁军没有在叶子枫这得到共鸣，又嘟囔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 叶子枫发现，一个地区，一个单位，精神状态还是很关键的。 精华的干部似乎更有了自信，也更有了神采，也有了要拿第一的心劲。 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便有的人迟钝麻木一些，也会被卷着往前走。 也有不想动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外显眼，也得装出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来。 省位常委、市委书记王天河专程来了一趟精华，这次徐梦云没让天河书记看已有的项目，而是看了一些正在建或者正在谋划的一些项目。 看了整整一天，王天河书记异常高兴，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 区里没参加的陪同的副区级党政班子成员，从三点就坐在了会议室里，没想到延迟了这么久。 但大家倒也都很有耐心，在会议室里说说笑笑，都猜肯定是天河书记看高兴了。 五点半左右，徐梦云陪着王天河书记一行来到会议室。 王天河确实很高兴，刚一坐下，就对市委常委、秘书长尹明阳说道：“今晚咱们市里请客，犒劳犒劳梦云和守墨他们！” 高守墨有些拘谨，脸上挂着甚至有丝紧张的笑容，说道：“书记，这怎么行。” 尹明阳的父亲是省里退下来的领导，他年纪比徐梦云大几岁，是这次换届从西林区区委书记升的市委常委。 这两年西林区接了省市的几个大项目，拆迁工程特别大，也得到了省市领导的高度肯定。 所以这次换届，尹明阳升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区长接了书记，而具体负责拆迁的副区长余治泉则提拔为了区长。 尹明阳浓眉大眼，声音浑厚，个头也还以，按说是个长相不错的男领导。 但是叶子枫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后来他发现了问题，因为尹明阳的头太大了。 头一大，就显得身子小了。 不过坐下的时候，尹明阳还是很有气质的。 尹明阳笑笑，说道：“书记，我没问题，关键是梦云书记能同意吗？” 徐梦云笑道：“工作的事听书记的，吃饭的事还是听我们安排吧。” 王天河倒还很听劝，也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点点头笑道：“行，那就听梦云的安排！” 会议开始前，徐梦云先给王天河和尹明阳介绍了区里参会的人员。 从宫之奇开始，然后是周志桥，介绍夏曼的时候，就多说了几句，负责招商引资。 王天河点点头：“嗯，不错，这次你们尤其是外资这块，给市里做了不小的贡献。” 夏曼笑着点点头坐下。 徐梦云又介绍了宣传部长和组织部长。 “谢飞区长就不用再多介绍了。”徐梦云简单的指了一下谢飞，因为下午谢飞一直在陪同，已经见过面了。 谢飞微微欠了欠身，随即就坐下了。 徐梦云介绍朱迎的时候，说了几句新访稳定的工作。 王天河点点头，侧头问尹明阳：“全市几个女政法委书记？” 尹明阳似乎也并不清楚，他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反馈，便顺嘴说了一句：“好像就一个吧。” 王天河看出了尹明阳的犹豫，哦了一声，问朱迎：“你应该知道。” 考验朱迎的时候到了，她的确知道，全市一共有两位女政法委书记。 朱迎微微欠了欠身说道：“秘书长说的对，是一个。不过后来平阳县也调整了一个。” 她这个谎并不高明，因为换届后区县除了东湖和西林以外，还没调整过干部。 调整干部是需要书记过目并常委会通过的，所以王天河肯定知道换届后没有调整过政法口的干部。 不过尽管不高明，也算将这事糊弄了过去。 尹明阳看了徐梦云一眼，徐梦云立刻岔开了话题，继续介绍。 介绍完韩猛，徐梦云又介绍了文叶秋、严立农和王洪庆以及他们的主要分工。 然后，指着叶子枫说道：“这是叶子枫，最年轻的副区长，对了书记，上次跟罗国的对接，都是他这边做的前期工作，分管人社、教育、审计、科技工作，这几项工作开展的还不错，半年拿了几个国家级的荣誉。” 第297章 自信昂扬 叶子枫也学着前面的人一样，欠欠身，恭敬地点头示意，然后坐下。 王天河打量了叶子枫一眼，点了点头。 介绍结束后，徐梦云问道：“书记，那下面我汇报一下精华区的总体工作？” 王天河抬手看看表，说道：“具体的工作就别汇报了，也看了一天了，谈谈思路吧。” 徐梦云“哦”了一声，将手里的汇报稿放下，翻开了她的记录本。 叶子枫发现徐梦云给王天河汇报工作，和她在区里讲话完全不一样。 在区里讲话，她总是喜欢分析困难，尽管后面也会讲优势，但总是点到为止。 但这次汇报就不同了，完全就是讲优势，讲未来，充满了信心。 很多词，叶子枫都是第一次在徐梦云嘴里听到。 诸如要在全市当好先行者，打造魅力精华...... 要当好领头羊，打造实力精华...... 当好排头兵，打造活力精华...... 突然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就出来。 那语气坚定、自信，甚至略带昂扬，叶子枫听得竟然有些热血澎湃，他偷眼观察其他人，精华区的其他人也都目光中含着一丝兴奋。 徐梦云没有谈具体工作，谈精华下一步的人文，谈精华的速度，谈精华的时尚，就差直白地谈精华引领全市了。 尽管没有现成的稿子，但徐梦云足足谈了半个多小时。 王天河很满意，说道：“换届后，精华区进入状态很快，有思路，有激情，有办法，自我加压，勇于挑战.......” “没有落后的地区，只有落后的观念，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干部。” “只要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观念上来了，这个地区发展不会差。” “精华区，有以梦云为班长的你们这一批干部，我也就放心了！对你们，我也没有更多可说的。” 王天河书记上来说的这几句，算是开门点题定性了，对精华区的工作，对徐梦云书记，对精华区的干部都表达了高度的认可。 随即，王天河书记又谈起了东州面临的困境和各种挑战。 外部形势逼人，对东州造成了强大的压力。南边强劲发展，北面迅猛崛起，东面的优势在持续拉大。 东州曾经的辉煌和荣光已经是昨日黄花，**、**、**等闻名全国的企业相继没落，有的已经在破产的边缘。 这值得东州所有的干部深思，为什么当年的标杆企业、名牌企业都颓败至此。 王天河书记说道：“上周，北洲的市委书记一行来东州，晚上接待的时候，人家开玩笑的对我说，书记，你们当老大哥的要加把力了，我们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超过你们了。” “曾几何时，北洲的经济总量，只是咱们东州的百分之六十，现在已经超过九十了！” 王天河书记的眉宇间充满了忧虑：“现在我们东州城市发展很不平衡，城市管理粗放，城乡统筹不充分，体制机制僵化，改革不充分，开放更不充分！” “有些县区，发展慢就算了，还搞的怨声载道，社会管理水平极差，动不动就要动用公安！ 社会管理，不是社会稳定，更不是五产阶级专正，有个别县里的乡镇，不出动警察就没法工作，愁官，愁富，愁警，这些问题都值得好好研究！” 说起这些，王天河书记一天的好心情似乎被破坏掉了，他脸上浮起了一丝怒气，说道：“我跟他们说，不要一天天总给我唱高调，什么以群众为根本，以实践为标准！你们只要拿群众当人，群众就会把你当人！”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这些话尽管不是说精华的干部，但听在大家的耳朵里，还是觉得尴尬。 秘书长尹明阳笑着插话道：“是啊，如果全市的县区都能像精华这样，那书记也就不用愁，不用气了。” 王天河书记收回了一点情绪，说道：“看到你们这里，我心情好了很多，梦云，你是城市管理的专家，怎么进行社会管理，社会治理，你也给全市蹚出条路来。” 徐梦云笑笑：“书记，我们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求发展，发展上去了，城市美了，环境好了，生活富裕了，其实群众也就没那么多怨气和戾气了。” 王天河点点头，看了看记录本，说道：“你刚才说的实力精华，活力精华，魅力精华，还有什么人文、时尚，我觉得都很好，你加紧干，力争把精华区打造成周边五省省会最好的区！” 徐梦云点点头：“我们一定努力，不辜负书记的期望和重托！” “好，就到这里吧。”王天河摆了摆手，笑道：“看了一下午没觉得饿，刚才这一生气，倒是真饿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回归到了放松。 晚上，徐梦云、高守墨、宫之奇、夏曼和谢飞参加晚宴。 叶子枫回到家，心情还微微有些兴奋，特意开了瓶酒，还喝了两杯。 孙倩因为怀孕，没法陪他，但是看到他今天这么高兴，坐在一边也很欢喜。 吃饭的时候，孙瑜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天河书记调研精华的情况。 叶子枫有些兴奋，把下午他看到、听到的一股脑的给孙瑜说了一遍。 孙瑜仿佛情绪不高，听完后说了句“挂了”就挂了电话。 还没吃完饭，接到了许静的电话，说区委办刚下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区干部大会，传达王天河书记调研精华的讲话精神。 叶子枫想了想，今天晚上王天河书记好像也没讲什么啊，传达什么？总不能传达天河书记对有的区县的批评吧？ 第二天一开会，叶子枫算是领教了什么是借势。 高守墨先传达了王天河书记对精华区的高度认可和高度评价。 叶子枫昨天是参加了会议的，尽管高守墨传达的和王天河讲的意思差不多，但很明显，王天河书记并没有讲那么多。 第298章 味道不对 随后徐梦云开始讲话，要求全区上下，要统一思想认识： 统一到天河书记对精华区的工作、思路、干部的高度评价上来！ 统一到天河书记对精华区排头兵、先行者、领头羊的定位上来！ 统一到天河书记对精华区班子的评价上来！ 统一到天河书记对精华下一步工作的要求上来！ 叶子枫觉得对，又觉得不对，这些话昨天都是徐梦云书记讲得，但是王天河书记都认可，所以现在就成了王天河书记的意思了。 然后徐梦云书记就开始夹带私货了，要求全区学习贯彻王天河书记的讲话精神，大力弘扬精华精神（这是徐梦云第一次提精华精神，是两句叶子枫认为特别经典，特别有境界，也特别提气的名言，但是网上搜了搜，只有一个地方有，改也改不出那个味道，所以暂时先不写）推进六项改革，迅速掀起项目建设的新高潮。 随即又了六个重点片区，文汇片区、菁华园片区、金街片区....... 最后又重点强调了两项工作：南部违建要控严控死，这块由严立农负责...... 东南生态片区要努力突破，这块由谢飞负责...... 随后，又下发了包挂街道和包挂项目的分工表，叶子枫看了看，自己包挂的项目有两个，都是教育的：校外活动基地和一个职业学校项目。 包挂的街道有两个：凤鸣街道和百馆街道。 散会后，叶子枫去了严立农办公室，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管违建了？” 严立农没好气地说道：“草，得罪人的事，谢飞区长不愿意干，推给我了呗。” 叶子枫笑道：“那也挺好，省得你英雄无用武之地。” 叶子枫说的倒是心里话，他觉得严立农懂基层，尤其是懂城郊的基层，只管农业太可惜了。 毕竟，精华区的农业占比，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只有百分之零点六。 严立农或许也并不是完全不想接，毕竟当书记的时候忙惯了，当了副区长后，他可能是最闲的一个了。 中午吃完饭，和宫之奇爬山的时候聊起这事，宫之奇说道：“这样分工挺好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谢飞负责拆迁，他得和村里搞好关系，毕竟很多工作要靠村干部去做，如果他拆了村干部的违章，那帮村干部肯定背地里使坏。” “老严管这个也合适，他懂基层，脾气又不是特别狠，总体还是个周全的人，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 叶子枫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出于这些考虑。 分工包挂了街道，自然要去碰碰头，跟街道的见一面。 叶子枫刚安排许静对接，结果市长齐正威又来调研了。 一周之内，市里两位主要领导先后到区里调研，这也是极少见的。 齐正威上午九点到的，只看了不到两个小时，十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会议室。 他没听徐梦云的汇报，说道：“观摩的时候都看了，今天又转了三个点，一叶知秋，见微知着，你就不用多汇报了。” “你们精华区大刀阔斧，攻坚破难，天河书记对你们的工作也已经做了评价，我也不多说什么。” 叶子枫在本子上记录着，心里有点奇怪，齐正威市长不听汇报，也不评价，他来是做什么呢？ 徐梦云笑笑说道：“那请市长做指示吧。” “也没什么指示，但既然来了，我也多少说几句。” 齐正威尽管五十多岁，但依然帅气逼人，有种老帅哥的感觉。 他没带稿子，就那么往那一坐，就有股莫名的气势。 叶子枫感觉齐正威的气势比王天河还要足，但是，叶子枫又能感觉到王天河尽管没那么强势，但内核是实的硬的。 而齐正威，则总感觉有点亏虚，就像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常年流连花街柳巷，看似风度翩翩，其实有点精气不足的感觉。 他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起码没有上次陪同省副巡抚孙民时的气势足。 而他讲的一些东西，也让叶子枫有些困惑。 齐正威讲精华区不要满足于在东州的位置，要和周边省会的中心区去比。 要抓好民生，按照抓项目的劲头来抓民生。 要发展好旅游，要抓好体育工作...... 可以适当搞搞会展，促进会展经济....... 叶子枫听得一头雾水，齐正威说的这些工作，几乎都没怎么在徐梦云口中听到过。 而且看着齐正威，自己说的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齐正威心不在焉的讲了一阵，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梦云，说道：“你们精华要进一步提高站位，提高境界，要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从外市引人，从外市、外省抢项目，不要总在自家抢蛋糕。” 叶子枫偷眼看看齐正威，再左右看看，正好和严立农的目光碰到，目光中都有点不解和诧异。 不单单是他俩，会议室里不少人都在面面相觑，不知道齐正威是什么意思。 叶子枫迅速观察了一圈，见高守墨脸上也是很不自然的神色，夏曼低着头记录，看不清神情。 谢飞也低着头，一手托着额头，挡住了大半张脸，隐隐似乎有点难堪的样子。 只有徐梦云，神色如常，在本子上记录完，便抬头静静等着齐正威继续讲话。 齐正威又讲到了物流产业，说贯穿东州南边的省道两侧，完全可以大力搞搞物流，精华有这个条件，可以说得天独厚。 而且也有助于与城乡均衡发展，你们精华现在城区高楼大厦，像北上广深，但是郊区却又破破烂烂，这样不行。 叶子枫越听越觉得感觉不对，徐梦云书记不是强烈反对黄沟和双隆那片搞物流、搞批发市场吗？ 齐正威又说道：“还有天润项目，搁置了半年多了，人家总找我，毕竟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产国企，傲梅市长当时跟人家签了意向的，你们不能换了班子就不认账。” 天润项目？叶子枫来了半年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项目。 第299章 有点尴尬 齐正威接着说道：“天润那块，得天独厚，群峦叠翠，你们和天润好好规划规划，力争打造成一个东州市民可以周末休憩放松的好地方。” “天润的规划我看过了，手笔很宏大，建一个六百多亩的人工湖，有水上乐园，旁边是高端的休闲娱乐街区，青石路面，小溪潺潺，旁边楼亭水榭。” “如果真能建成的话，这里将成为东州最高档的住宅区，你们不是到处抢人才吗？这里建成后，会成为高档人才的聚集地。” 徐梦云一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着头，在记录本上记着。 齐正威说完后，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椅背说道：“行，我就说这么多。” 徐梦云直了直身子，说道：“市长，我给您汇报一下精华区下一步的工作思路？” 齐正威点点头：“好，简短点吧。” 徐梦云又是一副叶子枫从来没见过的姿态，不同于给区里开会时的强势，也不同于那天给王天河书记汇报时的自信昂扬，而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徐梦云先讲了一定贯彻齐市长的指示，进一步增强加快发展的紧迫感和责任感。 又讲对已经确定和正在策划的项目，进一步理清思路，科学化推进。 进一步落实责任体系，以完善的责任体系推进工作：第一经济工作......重点项目.......招商引资........ 第二，城市管理....... 第三，民生工作...... ...... 第六，唯稳工作....... 徐梦云几乎完全是照本宣科，没有额外发挥，低着头一直念完汇报稿，最后表达的感谢，和坚决贯彻齐市长指示的决心。 叶子枫看齐正威的表情，感觉他似乎有点失望，因为徐梦云的汇报里并没有回应他刚才说的那些事。 齐正威将本子合上：“那行，今天就到这里吧。” 徐梦云起身送齐正威往外走的时候，叶子枫听到她低声地汇报着什么，隐约听到了“天润”的字眼。 来到楼下，高守墨又再次挽留齐正威：“市长，便饭我们都安排好了.......” “吃不下啊！现在我这个市长可没你这个区长好当，你们手里拿着几十个亿吃利息，我这里却有几百个亿的窟窿。” 齐正威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浓密却有些许白丝的头发，说道：“每天一睁眼，就想着那些利息，头发都白了！” 说完，齐正威转头看了一眼徐梦云，又看看高守墨，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如果真心请我，饭就算了，哪天替市里分担一点债务吧。” 高守墨赶紧笑笑：“不都是市长的嘛。” 叶子枫注意到徐梦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齐正威则眼睛一亮，有些亲热地用力拍了拍高守墨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暖和啊！” 说完转身上车。 众人站在院里，挥手目送齐正威的车驶出了院子。 高守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目光中浮过一丝困惑，转头问徐梦云道：“刚才齐市长......” 徐梦云此时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不但面沉似水，目光也有些冰冷，她没理会高守墨，转身就往楼里走去。 高守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一时微微有些尴尬。 大家都有点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慢慢楼里走。 叶子枫没动，感觉到了高守墨的尴尬，如果都转身进楼，就剩下他自己在这，就更尴尬了。 他拉了一把严立农，严立农回头看看他。 叶子枫没看严立农，对高守墨说道：“区长，上楼吧？” 高守墨点点头。 三个人走在后面，叶子枫疑惑地问道：“市长讲得都什么意思啊？我越听越迷糊了。” 高守墨没说话。 叶子枫问严立农：“天润什么项目啊？” 严立农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上楼再说。 来到楼梯口，徐梦云因为来的早，先上去了，后面慢腾腾的那帮人大多还站在电梯口。 大家聚在电梯口，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估计主要还是因为徐梦云上去了。 大家都不太理解，宣传部长甚至语气很不好，尤其是说到天润项目和让区里替市里承担债务的时候。 他一说，大家也都跟上了。 其实，有种不平的情绪一直在精华的干部心中，前五六年，上千亿的项目投到了东湖，直接让两个区迅速拉开了距离。 西林也是各种国家和省市投资的大项目不断，只有对精华，不管不问。 现在精华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点，手里刚有了点钱，还惦记上了！ 这些情况，王天河书记不知道就算了，毕竟是刚从省里下来，但齐正威已经干了三年市长了，这些事他是清楚的。 高守墨一直没说话，他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跟齐正威表态的不合适。 别说徐梦云书记不高兴，就是眼下这群人里，估计也都对他的表态不以为然。 高守墨说道：“是啊，以前精华用于发展和民生的资金一直紧张，现在好了，以前的欠账，咱们抓紧弥补，你们分管的工作那些需要用钱的，抓紧研究提报，咱们这个钱必须花在精华的地盘上。” 他这话一出，氛围明显好转了一些，哪有不缺钱的，钱这东西，还不是多多益善嘛。 赚钱需要能力，花钱其实都会。 朱迎首先提了治安的问题，说今年不行就把天眼系统全部安装到位算了，也别三年了。 高守墨点点头：“拿个方案吧。” 朱迎又说了警务点以及其他一些需要用钱的地方。 高守墨也都点点头。 其他的人都不太好意思像朱迎这样，基本都是回去整理好，然后单独的找高守墨汇报。 叶子枫心里也在想着，起码档案馆这次要解决。 他看过档案馆的建设标准，最主要的是防火，但目前的硬件根本达不到，首先它与相邻建筑的安全距离就达不到，其他诸如防潮、防尘等要求也达不到，还有线路老化的问题。 第300章 如饥似渴 上了楼，严立农就把叶子枫拉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严立农就说道：“我怕你尴尬，一个劲给你使眼色，你还不停地问这问那，你没见高头正在那难堪嘛。” 叶子枫笑笑，他不担心自己难堪，哪怕高守墨不理会他，他心里也没事。 问这问那，其实主要是想缓解一下高守墨的尴尬。 叶子枫问道：“天润项目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严立农说道：“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和金融街项目绑定的一个项目。” “金融街这边拆迁成本太高，账怎么算都亏，开发商肯定不干。” “后来应该是高头，我说的是高宽主席，给龙大娘建议，把翠微山地块和金融街绑定，金融街这边的亏损，从翠微地块给他补偿，所以当时跟天润集团谈的价格极低。” “现在金融街这边一直没动，翠微山地块当然不能以原先谈的价格给他了，听说几乎相当于白送。” “哦。”叶子枫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从来没听徐梦云说起过。 要知道，徐梦云是开口闭口谈项目的，尽管叶子枫不分管，不参与，但对全区的重点项目也多少都了解一些，起码项目名称是比较熟的。 严立农问道：“对了，你包挂哪个街道？” 叶子枫说道：“凤鸣街道和百馆街道。” 严立农笑笑：“还给了你两个啊。” 叶子枫笑笑：“可能是我平时工作量小吧。” 他看了区领导的包挂，基本都是一人一个，只有他是两个。 他也看了严立农的，没有什么意外，他挂白云街道。 叶子枫问道：“这俩街道我还没去过呢？书记怎么样啊？” 严立农意味深长地笑了：“凤鸣街道是高萍，全区唯一的女书记，很豪放，喜欢动手动脚的，你可小心点。” 叶子枫笑笑：“咱又不吃亏，我怕什么。” 严立农笑道：“看来刚来时文质彬彬，现在也行了啊！” 叶子枫笑道：“也不看常跟谁在一块嘛。” 说笑了一会，叶子枫想起了百馆街道，问严立农：“百馆呢？” 严立农说道：“赵立旺，老干家了，人不错，挺好相处的。” 叶子枫又问道：“主任呢？” 严立农想了想，说道：“百馆街道的主任是吕兴，有点资历，而且有点小才情，以前还写写诗，听说还发表过。 不过在高萍手底下跟个小媳妇似的，上次见面时，感觉都快成了怨妇了。” 叶子枫有点好像，都想早点见见这俩人了，笑着问道：“百馆呢？” 严立农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嫌弃：“魏晓生，咱们区第一个名牌大学生，清高得很，一般不跟区里的人玩，人家只跟他的校友玩。” 叶子枫心里倒有些好奇，很想去见见这几个人。 但是最近的会实在太多了，偶尔有点空，还去市里替夏曼参加了两个会。 一个外资的会议，一个统计的会议。 全市的外资工作不乐观，幸亏精华区上半年的港资大幅度跃升，否则市里完不成任务。 但是外贸这一块，依然很差，市里要求各区县加大出口力度，必须把外贸在第三季度拉上来。 叶子枫看了看精华区的外贸，上个月只有二百多万美元，有的区县都是过千万的。 不过精华区外贸的目标任务定的不高，全年完成两千万美元，应该问题不大。 两个会议开完，他都回来给夏曼做了汇报。 夏曼忙得不可开交，徐梦云书记又给她安排了新任务，这周要把招商引资的大会开下去。 楼宇经济的思路基本明确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去把企业招来放在合适的楼宇里。 看得出，徐梦云并没有把齐正威说的那些事放在心上，还是按照自己的预定节奏向前推进。 跟楼宇经济是一个模式，也是先请专家授课，接二连三，并组织相关的部门和街道的负责同志进行大讨论。 酝酿的差不多了，区里再召开大会进行部署。 能看的出，各项指标没有什么压力了，徐梦云开始大刀阔斧的按照她的思路开始推进各项各项。 招商引资大会上，徐梦云讲了两个多小时。 从为什么要招商，到目前精华区面临的招商形势，再到招商的各个要素分析，再到招商的类型。 从叩门招商、环境招商、要素招商一直到产业招商，从投资环境，到区领导、部门、基层分别要做什么。 另外，在招商会上，徐梦云还特意提了外资工作的几种模式：股权投资、项目融资、融资租赁和境外上市。 叶子枫也参加了会议，这种大会，一般要求副区级以上领导参加，但是很多人都会请假，因为觉得不是自己分管的工作。 叶子枫喜欢参加，他觉得每次听徐梦云讲话，都能收获很多。 徐梦云甚至能具体分析什么类型的企业税收少。 税收少，又不能扛类似科技指标的企业，对徐梦云来说是没用的，除非是为了完善产业链的一环。 她要求要看企业的影响力，看企业的战略布局，看企业的资金实力。 要看企业产品的市场潜力，科技含量，要进行同业对比。 她在会上提出了三高两低：投资强度高，建设强度高，科技含量高，低污染、低排放。 叶子枫都一一记了下来。 讲完如何招商，招什么样的商以后，徐梦云又讲了如何招商，以及招来以后如何安商的问题。 叶子枫也都一一记下来，完善配套设施，完善服务链条，最重要的是帮企业解决难题。 夏曼搞的这个模式还挺好的，等于给从事这项工作的人洗了次脑，或者说头脑风暴。 然后徐梦云再给街道和部门的一把手开个会，强调一下，各单位领导重视，人员也相对专业，整个工作就上了正轨。 谢飞也从中得到了借鉴，对于项目策划、征收拆迁和项目建设，他也采取了这个模式。 叶子枫感觉他学得比一些部门一把手都认真，尽管不分管，但他有点如饥似渴的感觉。 第301章 起点不同 别人好比一块半湿的海绵，扔到水里，未必能吸收多少。 但他就不一样了，脑海几乎空白，对这些东西几乎全盘接收，哪怕里面有不合适的地方，他也分辨不出。 叶子枫心想，先学到手，然后再在实践中加以完善修正。 一晃接近一周就过去了，迎来了三天的高考和三天的中考。 他作为考委会主任，自然要巡视考场。 省里分管教育的副巡抚也巡视一所学校，定在了省第一中学，是精华区的考点。 对副巡抚来，叶子枫的心里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紧张，毕竟也是经历过省位书记和部长来的人。 况且，这种巡视，主要还是由市里接待，自己只是在一边陪着就可以了。 市里定的是是卢庆春副市长和教育局长陈西风参加，区里是高守墨和叶子枫参加。 徐梦云去另一个考点，因为市委王天河书记也要巡视考点。 叶子枫去的很早，先在焦明艳的陪同下转了一圈。 感觉除了工作人员多了以外，也就是多了一辆拉着很多天线的货车，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门口站着一些人，来的最早的，除了教育的人以外，几乎都是公安的人。 公安有白色短袖警服，也有蓝色短袖警服，叶子枫不懂看警衔，只能依靠别人介绍，或者他查看各人的神态来判断谁的级别更高，他感觉还是穿白色警服的好像官更大一点。 过了一会，考生开始陆续进场，看上去井然有序。 焦明艳递给叶子枫一张打印的A4纸，上面有半页的情况介绍，主要是全区多少考点，多少考生之类，以防领导问起，如果回答不上来会尴尬。 叶子枫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而且应该不会问我吧？” 焦明艳抬手看看表，说道：“我得去书记那边了，这边有剑文局长在，有什么事的话你就找他。” 叶子枫问道：“你不等等守墨区长？” 焦明艳脸上闪过一丝焦躁，抱怨道：“都几点了还不来？那边我要是去晚了，怕徐书记又训我。” 正说着话，高守墨的车也到了。 焦明艳连忙上前，给高守墨解释她要去那边了。 高守墨很大度，摆摆手说道：“快去吧，别去晚了梦云书记不高兴。” 焦明艳一脸感激地冲高守墨晃了晃大拇指，转身快步出了学校。 过了一会，卢庆春到了，高守墨忙上前寒暄，叶子枫也跟过去与卢庆春握手。 陈西风没有来，他也去了王天河书记那边。 高守墨陪着卢庆春站在院里交谈，叶子枫则和市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在后面聊天。 二十分钟后，一辆中巴驶进了校园，副巡抚下了车，教育厅长紧随其后，然后呼呼啦啦又下来了一帮人。 随即，一群长枪短炮也围了上来。 叶子枫刚才听市教育局那位副局长聊起新来的这位常务副巡抚，原是天办的一位秘书，跟着一位正天级。 叶子枫有些感慨，起点有时候真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差距。 像区里两办的这帮年轻人，差一点的过几年下到街道去干个副主任，或者去某个局担任个副局长。 好点的，解决了待遇，像周强他们，直接下去就是局长或者办事处主任，过不了几年就解决书记。 而市里跟着市领导的秘书，则混到一定级别，下来就是区长，不上不下的，也基本都能混个部门副职，或者区县的常委。 而起点在区里的年轻人，想干到区长，那机会简直不要太渺茫。 副市长卢庆春，据说以前也是某位省领导的秘书。 而天办的人，则下来就是常务副巡抚，这还算是一般情况的，那些厉害点的，直接干部长的也不少见。 因为不管哪一级的两办，正职的岗位都是很多的，混到正职岗位，再下去，必然是正职，区别仅仅是部门和地域的分量不同而已。 目前江汉省的省位书记、正巡抚都是上面下来的，现在常务副巡抚也是上面下来的，再加上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还有其他一些叶子枫并不清楚的，其实留给本地干部的机会并不多。 领导到全了以后，校长带着副巡抚一行转了一圈，基本上还是叶子枫上次来时的路线。 因为已经开始考试，为了尽量不惊动和影响考生，并没有到考场去，只是在监控室里调取了几个考场查看。 巡视了一圈，然后在一间会议室里，副巡抚又做了一番要求。 叶子枫感觉这位常务副巡抚懂得也并不比自己多多少，转这一圈，看他的样子，感觉跟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提的要求也是会议上早就提过的，甚至区里开会时，叶子枫也都讲过，毫无新意。 叶子枫看着副巡抚一脸严肃的提要求，心想现在才安排这些工作，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因为前期准备工作很充分，各种要求都提到了，现在想提新的也提不出来。 如果真能提出来，那说明前期某项工作给漏下了。 高考保障是如此严肃的一项工作，而且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各个环节早已经相当完善了，想提出点新的别人没想到的要求也确实有点不太可能。 但既然来了，也总得提提要求显得重视，所以也就难免老调重弹了。 散会后，下楼来到院里，简单寒暄几句，省、市的领导相继上车离去。 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问问明艳那边完事了没有？” 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焦明艳说那边已经结束，她正在赶过来。 高守墨说道：“别让她往这赶了，咱们把剩下的两个考场都转一下，让她直接去下一个。” 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电话，这边杨剑文副局长带着，去与焦明艳汇合，又走了剩下的两个考点。 其中一个考点很人性化，给等待的家长开放了一间大会议室，会议室有两个门，和校园相通的锁死，临街的门打开，里面开着空调，还提供热水。 回到政府的时候，高守墨叮嘱叶子枫，这几天一定要盯紧，有情况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第302章 以你为主 中午的时候，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就是早上有三个忘带准考证的，不过交警都安排车辆帮他取回来了，没耽误考试。” 叶子枫以前也在新闻和报纸上听说过这种事，他多少有点不理解，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忘了呢？上了十二年学就等最后这一下，准备几样东西很难吗？ 焦明艳说道：“每年都有，谁知道怎么回事，要么就是太不当回事，要么就是太当回事紧张过头了。” 傍晚的时候，叶子枫又给焦明艳打电话，问有没有情况？ 焦明艳说有个考点抓了一个作弊的。 叶子枫心里紧了一下，问道：“严重吗？”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这有什么严重不严重的，反正都是零分。” “唉，你说怎么这么傻呢。”叶子枫心里充满了惋惜。 “谁知道怎么想的！年年有，每年都有三个五个的。” 叶子枫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并不是什么事故，只有大规模的或者团伙作案的才算事故。 不过对于那个考生来说，也算是人生的一次大事故了。 挂了电话，他去高守墨办公室汇报了一下。 说到作弊被抓的学生时，高守墨也是一脸惋惜。 三天过去，基本平稳，没出什么事。 接下来的中考和高考基本差不多，只是领导的关注程度，应该说是有点下降的。 只是教育局的领导下来巡视，叶子枫有其他事也没去陪同。 中考结束的那天，罗国的副区长一行抵达了东州。 高守墨只是简单的见了个面，剩下的就全交给叶子枫了。 罗国副区长一行是晚上六点到的，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徐梦云问了一句接待怎么安排的？ 高守墨最近没顾上这事，笑着说道：“都是子枫区长负责的，接待过一次，也有经验了。” 叶子枫来到食堂食堂的时候，高守墨笑着问道：“子枫区长，关于接待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你现在也是有接待外宾经验的老区长了。” 一般情况下，叶子枫都会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但今天，他想了想，说道：“接待的费用，我建议拨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吧。” 他这话一出，高守墨就愣了一下，徐梦云也抬头看了叶子枫一眼。 高守墨有些发愣，徐梦云低头吃饭，都没有说话，叶子枫又补了一句：“能更理顺一点。” 上次接待经费划到商务局以后，叶子枫感觉有些不舒服，一些费用他作为负责接待的副区长说了不算，反正还要李振打电话给从未露面的商宾去汇报请示。 他也没说划到外事办，一来他担心刘铁军也会自作主张，二来外事办上次办事不力，很容易被高守墨给否定掉。 政府接待，机关事务局负责是合适的，而且外宾来了也是住在碧波湖宾馆。 碧波湖宾馆和碧波湖美食城其实是连着的，也是一个法人在管理，都是陆颖。 高守墨显得有些犹豫，他问道：“接待不是商务局为主吗？是不是有什么不畅的地方？” 叶子枫还没说话，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吗？” 高守墨可能本来是想劝一下叶子枫，如果有个别不畅的地方，多沟通和克服一下，但听到徐梦云的话，便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高守墨吃完了，跟徐梦云说了一声起身走了。 徐梦云对叶子枫说道：“该说的就要说，而且要早说！上次接待后就应该总结一下，及时汇报。” 叶子枫点点头：“嗯。” 徐梦云已经吃完，似乎她刚才刻意放慢了一点吃饭的速度，起身之前又对叶子枫说道：“该说的要说，要早说，要主动说！如果刚才守墨不问，你是不是又准备这么凑合了？” 叶子枫有些羞愧，也有些为难：“我一直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徐梦云起身往外走：“别别扭扭的，工作怎么可能干好！” 徐梦云走了，叶子枫心里有点暖暖的，他能感觉到徐梦云是支持自己的想法的。 他还没吃完，收到了穆青的电话，说请他上楼后去守墨区长屋里一趟。 叶子枫紧吃了几口便上了楼，他觉得高守墨可能是要问商务局的事。 果然，一进屋，高守墨就问道：“上次和商务局不太滑快？”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他见高守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高守墨应该是有点不太高兴，语气也比平时稍微冷淡一点，说道：“以后这种事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子枫心里有点明白，今天当着徐梦云说这事，可能让高守墨有点不大痛快。 “什么事不滑快了？”高守墨问道。 叶子枫便把上次的几个事说了说，相机的事他没有提，觉得有点丢脸，这事只能显得自己无能。 他主要说了提前送外宾去机场的事，没有和他打招呼，更主要的是显得礼仪不周。 高守墨听完，也觉得这事商宾做的不合适，但似乎和接待费用也没多少关系，便问道：“这个可以和商宾多沟通一下，尽量避免就行了。” 叶子枫这次有点难得的坚持，或许是徐梦云刚才的话给了他底气和启示，别别扭扭的，心里不痛快，怎么能干好工作？ 一周的时间，谁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坚持说道：“我觉得给机关事务局挺好，思岱局长很全面，也很支持我的工作。” 高守墨对尤思岱的印象也很好，毕竟也是半个老乡。 最终高守墨还是点了点头：“那行，你让穆青跟财政局说吧，让机关事务负责接待。” “谢谢区长。”叶子枫第一次尝到了坚持的甜头，看来有些事，还得是争取才行。 回到办公室一会，刘铁军就来了，他和叶子枫差不多，对上次有些事心里也是有些耿耿于怀，唠叨了几句，说区长，你得把好大局，不能让他们太随意了，有些改变，得经过你点头才行。 叶子枫说道：“这次接待，你来安排，能安排好吗？” 刘铁军一愣，立刻挺直身子，拍着胸脯说道：“区长，绝对没问题！”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那你和李振多商量，以你为主。” 第303章 一场混战 刘铁军有些兴奋，不过随即又为难地说道：“区长，钱都在商务局那边，我说了也不算啊，李振能听我的吗？” “钱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到时候你和思岱局长对接好。”叶子枫说完，摸起电话给尤思岱打了过去。 “区长，有事？我上去一趟？”尤思岱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和近亲。 叶子枫笑笑说道：“不用麻烦了，电话里说吧。这才接待外宾，我给区长建议接待费用放在你那了，具体的由外办铁军主任和你对接，有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行，放心吧区长，我明白。” 叶子枫挂了电话，心里更加踏实了，他也担心刘铁军胡来，由尤思岱帮着把把关，也能对刘铁军形成制约。 晚宴安排在了陆颖的碧波湖美食城。 上次来的都是学生，还没觉得什么。 但是这次来的都是成年人，就真正看出了东欧人的高大强壮健硕。 副区长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微胖，脸上有点憨憨的笑容，大体与577有点相像。 其他人也大多一米九甚至更高的个头，头发有些黑色，有些深棕色，眼睛蓝色或者深褐色的多。 叶子枫跟他们握手，那厚实的手掌，和小山似的压迫感，让叶子枫不由觉得，如果是冷兵器时代，感觉确实有点打不过。 人群里有两个人特别显眼，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甚至还有点佝偻，五十岁左右年纪。 另一个是位金发碧眼的女人，年龄不大，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材苗条而丰满，可能是人种的原因，显得活力而有力量。 站在一群粗壮的蓝黑西装男人里，她一身亮眼的明黄色裙子更让人瞩目。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叶子枫他们都是穿着正装，西服领带。 陆颖安排人提前开足了空调，穿的虽然多，但温度很挺合适，只是苦了穿旗袍的服务员，明显有点冷。 刚见面，对方还是有些拘束的，大多数也是第一次来东方神秘大国，都正襟危坐。 叶子枫起身，先说了欢迎词，其实这些词倒不用太优美，因为翻译后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叶子枫有些明白了以前有些少数名字或者国外的诗歌，有些美感，可能只有本身的文字才能体现。 所以，他说的基本也是大白话，欢迎远方来的尊贵的客人，希望友谊之树长青等等。 然后他又给对方讲解了喝酒的程序，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的，听到那位副区长瞪大了眼睛，甚至微微有些紧张，生怕记不住做错了什么。 酒是好东西，喝着喝着气氛就热烈起来，叶子枫觉得也是尽兴而归。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得知，对方没喝好，结束后又去找了家酒吧喝到半夜。 叶子枫和刘铁军都觉得有点难为情，明显错估了对方的实力，让对方没喝好，是作为主人的失职。 第二天按照既定计划，参观了几处场所，然后进行了一场座谈。 到了晚上，叶子枫一想到喝酒，就有点犯愁，李振酒量一般，只有自己和刘铁军好像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他打了几个电话，把让穆青把常征和叶文聪喊来，名义上是让他们当翻译，其实主要是喝酒。 他是见过常征的酒量的，大的惊人，叶文聪的酒量也还可以。 白宇尽管酒量不是很强，也被叫来了。 叶子枫想了想，又把尤思岱也喊了过来。 来到酒店的时候，这帮年轻人已经在了，因为已经得知了晚上的任务，一个个都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 叶子枫看看这帮年轻人，心里也很满意。 白宇尽管已经成熟了不少，但在这帮年轻人里，还是多少有点小孩的感觉，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可能是跟着守墨区长，在办公室也混得开了，尽管还是有点害羞，但偶尔还露出调皮的一面，总体上稳重了许多。 常征身材魁梧，穿西服不如穿夹克好看，显得人有点方，不过脸还是那古典的经典美男子形象，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脸正气却又带着亲和的笑容。 因为已经得知对方不太适应高度酒，所以今晚上的酒全是五十度以上的。 今天也不管程序那一套了，叶子枫也豁出去了，很豪迈的样子，频频举杯。 迅速喝了六杯过后，便提前进入了混战阶段。 不管和穆青还是刘铁军，还是那帮年轻人，都怀着将对方放倒的决心开始了行动。 罗国的人还是实在，他们不像东州人平时喝酒那样斤斤计较，谁倒的少了一点，谁杯子剩了一点，只要说干杯，他们不管多少，也不管对方杯子里有多少，都会全部喝进去。 这就有点不公平了。 不公平的规则，对胜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叶子枫他们又学会了罗国的语言“干杯”，只要他们用罗国语言说“干杯”，对方就会很兴奋。 四十分钟后，对方的一位局长从椅子上溜在了地上。 二百二三十斤的体重，实在太重了，服务员根本扶不动，那壮硕的局长自己又站不起来。 最后陆颖过来想了个办法，拉来了一辆酒店的行李车，还是罗国的人动手，将他抬上了行李车拖走。 几个服务员，叶子枫这边又安排了常征跟着，罗国也安排了一个人，将那名局长运回了房间。 此时的气氛和昨天完全不同，罗国的人也非常兴奋，频频起身离席主动举杯。 因为看对方，都长得比较像，如果不在座位上坐着，几乎分不清对方的职务和名字。 但这并不耽误喝酒，从开始的客气礼貌，到后来就勾肩搭背搂在了一起了，亲热得很。 那辆行李车今晚有点忙，来来回回，运了七八位。 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对方在桌上还能坐着的，也就剩下了四五个人了。 那名副区长明显也喝多了，目光迷离，脸上挂着傻笑，但他还在努力强撑着，他将椅子拖过来，离叶子枫很近，不停地说着话，手臂也一直搂着叶子枫。 叶子枫也喝得翻江倒海，但他还能比较清醒地坐着，一边听，一边点头微笑。 其实有时候翻译说的什么，他也没听清，甚至对方身上那股让他不习惯的味道，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影响了。 第304章 房间的幽香 有句话叫“握一百次手，不如喝一场大酒”。 酒这个东西，几千年流传下来，而且遍布世界各地，看来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散了场，搂搂抱抱的道别。 今晚喝的难受的要死，叶子枫也必然吐了，他上了车以后觉得天旋地转。 关键时刻还是常征，他喝了那么多，依然很清醒，扶着叶子枫过去，还帮他打开了车门。 很久没去苗翠花那了，他让志勇把他送了过去。 他和志勇相处的很好，也很信任，所以不像以前，隔一个街口就停车。 他直接让志勇把他送到了店门口。 平时喝多，他都是躺下一会就睡着了，但今天因为喝的太多，他睡不着。 苗翠花给他准备了专用的水杯，也很久没用过了，给他洗过泡了一杯茶。 睡不着，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题基本就围绕着三个，怀孕的孙倩，准备结婚的方怡和上学的小明笛。 叶子枫问小明笛的情况怎么样？适应吗？学习跟得上吗？受没受歧视和欺负？ 苗翠花说都很好，上次考试还进了前十名，同学没有欺负他的，也没有歧视他的，他的同桌是个小女孩，父母都是省第一医院的主任教授，有时候可能会打他几下。 “班里有个男同学，爷爷是市财政局退下来的局长，外婆是市教育局以前的副局长，跟小明笛玩得很好，家长找班主任想让他俩同桌，结果那女孩的家长也找班主任了，不让调。” 叶子枫笑道：“小明笛还是香饽饽啊。” 苗翠花心情极好，一边给叶子枫按着头，一边说着：“他们说那小女孩从入学换了好多同桌了，她父母三不五时就去找班主任。” “那个男同学的家长说，这小女孩家长出手可大方了，有次老师生病，别人都商量着一块凑钱买点什么，女孩家长直接自己去了，提了五六盒野生海参，听说还有别的。” 叶子枫听完也就更放心了，说道：“嗯，别的事都不用计较，主要是别被坏孩子欺负就行，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 苗翠花按着头说道：“没有，小明笛可开心了，说这个小学和以前的学校完全不一样，没有打架的，大家都可文明了，厕所里也没有坏孩子，以前小明笛都不敢喝水，怕去厕所。” “就是有一件事，也怪我。”苗翠花笑着说道：“那天商场打折，我花六百块钱给小明笛买了双鞋，听说以前卖几千的，小明笛还心疼得不得了，让我去退。” “我说这是考进前十名奖励你的。小明笛第一次穿这么好的鞋，爱惜的不得了，结果去了学校后，好几个同学都问他，说这鞋都是三年前的款式了，怎么还穿啊。” “人家孩子懂得太多了，小明笛回来后说不穿那双鞋去学校了，还是穿以前没牌子的吧，那个倒没人说。” 苗翠花叹口气：“白花了六百多。” 叶子枫其实也不认识一些牌子，更别提哪年的款式了，便说道：“平时在家里穿呗。” 苗翠花笑着说道：“嗯，还当宝贝似的不舍得，我说再不舍得就穿不上了。” 叶子枫见苗翠花状态心情还都挺好的，看来孩子在这上学还是比较舒心，就又问了问方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昨天还来了一趟，说元旦前后结婚，整个人都变了不少，比以前开朗多了。”　苗翠花有些高兴，也有些羡慕地说道：“真好，听说那个袁义对她挺好的。” 叶子枫到现在也没明白袁义到底看上方怡哪了，尽管他也知道方怡是个好女孩，但是方怡长得确实差一点，尤其是脸上的伤疤，有时候晚上在灯光下看着还挺吓人的。 今晚按头的效果一般，叶子枫回到家依然昏昏沉沉的，澡也没洗，跟孙倩说了一声，在沙发上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一想到今晚还要喝，心里就发怵。 在家吃了早饭，然后下楼去了碧波湖宾馆。 陆颖在门口站着，见他来了，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说道：“昨晚没去酒吧，都喝的不行了。” 叶子枫笑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也是难受了一晚上。” 不一会，罗国的人吃过早餐陆陆续续下楼，今天看着也都有点难受，但是一见面时的表情和眼光都有点不同了，感觉熟悉亲近了很多。 酒有时候的确是感情的催化剂，尤其是像现在这种语言不通的时候。 就连握手的时候，都不像前两天那样讲究礼仪，握住手以后幅度很大的上下用力摆动，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上午安排的是一个座谈，大家都昏昏欲睡的，不能说波澜不惊，只能说死水一潭。 就是辛苦了叶子枫这个主持人，别人都能打个盹，但他得时刻注意着进行下一项。 中午的时候，叶子枫想简单吃点，然后都回去休息休息，没想到刘铁军来劲头了，非说中午喝点有助于解酒。 结果中午又喝了不少。 下午本来定的两点，结果罗国人下楼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叶子枫在大厅等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也是不停的瞌睡。 陆颖过来，再三的请到到房间去休息，说她安排服务员盯着，只要那边一出门，立刻就会喊醒他。 叶子枫也觉得坐在大厅里打盹有点有失观瞻，便跟着陆颖上了楼。 他本以为是客房，谁知陆颖把她领到的是她平时休息的房间。 陆颖作为经理，她的一些待遇比副区长都强。 副区长手下才一个联络员，她手下可是那么多服务员，而且掌握着加薪和辞退的大权，说话也更加好使。 副区长也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或者折叠床上休息一下，但陆颖午休有专门的一个房间。 虽然不大，但布置还挺精美的，而且二十六七岁的美女，屋里很自然的就有一股香气。 叶子枫进了门，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对，一般的房间都是白色的，白色床单，白色枕头，但这个房间是浅黄色，有些地方还带些粉色。 叶子枫连忙停下了脚步，他意识到这是陆颖的房间。 “这里不行，换一间吧。”叶子枫转身想往外走。 陆颖却已经把门关上，她是用背将门慢慢关上的、 她背顶在门上，脚因为没动，所以显得有点靠前，肩胛骨和后脑勺靠在门上，腰却离门有些距离。 陆颖的两个手背在腰和门的空隙上，整个身子显得有点向前挺的感觉。 平时，陆颖的胸部并不很大，但是可能是现在这个姿势的原因，她的白衬衣被撑得格外饱满，甚至衬衣纽扣之间都有了梭形的缝隙。 第305章 我结婚了 叶子枫心里莫名的慌乱，他想开门，但要越过陆颖的身体。 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陆颖好像也没明确暗示什么。 “换个房间吧，我这衣服不太干净，刚在大厅沙发上坐了。”叶子枫心跳加快，躲闪着陆颖的目光。 “区长，您就在这休息会吧。”陆颖轻咬着嘴唇，脸色微红，声音很轻，仿佛也是鼓足了勇气。 叶子枫纠结着摇摇头：“不合适。” 陆颖在高中时，是叶子枫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他甚至都没痴心妄想过。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那时每次远远见到陆颖的身影，他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静默了半分钟，叶子枫还是伸手去开门：“陆颖，让人知道了不好。” 陆颖的背离开了门，她轻轻地搂住了叶子枫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有些羞怯，也有些坚定：“区长，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我，我，我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以.......” 叶子枫有些手足无措，他的手有点不知往哪放，两个人离门如此近，他又担心里面的动静被外面听到，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陆颖仰起头，眼睛里有泪花闪动：“区长，自从我来了东州，也有不少领导给我允诺，但我没答应过他们，宁可一直在食堂当服务员。那样做，我觉得很屈辱，可是，可是对你，我没有......我第一次见到您，其实就，就......” “陆颖，别说了。”叶子枫轻轻地制止了陆颖，望着陆颖眼中的泪光，他有些心疼，长得很美的一个女孩，可能要经历更多的为难和不易，除非她能打掉道德的桎梏。 叶子枫低头望着陆颖，有些艰难地说道：“陆颖，你是知道的，我结婚了。” “区长，我没有非分之想，您放心好了，我只是无以为报，而且对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陆颖抬头望着叶子枫，闪着泪光的眼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期盼，她微微扬起下颌，慢慢闭上了眼睛。 叶子枫望着陆颖的娇艳的小嘴，嗓子有些发干，他矛盾挣扎着，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低头轻轻在那娇艳柔软的小嘴上碰了碰。 陆颖张开眼，有点破涕为笑，说道：“区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是真正的君子。” 叶子枫有些惭愧。 陆颖比刚才大方了一些，推着他来到床边，说道：“区长，你赶紧躺一会吧，他们估计还得睡一会。” 叶子枫看看那整洁的床铺，一看就是女孩的，而且是干净素雅的女孩的，是内心干净素雅的女孩的房间。 不像黄灵那样的女孩，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房间内却一团糟。 “我的衣服有点不干净。”叶子枫依然有些犹豫。 陆颖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子枫有些窘迫，问道：“你笑什么。” 陆颖抿着嘴笑道：“区长要是觉得衣服脏，那就脱了呗。” 陆颖说完，叶子枫还没脸红，她的脸倒先通红了。 叶子枫在床边坐了下来，将枕头往外拿了拿，身子尽量贴着床边，说道：“那我躺一会。” 其实他很想陆颖给他按按太阳穴的，他觉得陆颖的那清凉的纤纤玉指，一定会很舒服。 陆颖并没有过来，拿了遥控器调了调温度，然后说道：“区长，我先出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在上面待的时间久了，怕她们乱猜，对你影响不好。” 叶子枫“嗯”了一声。 陆颖出去，轻轻将门带上，然后听着脚步声下了楼。 叶子枫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困的有些睁不开眼，但是现在哪还能睡得着。 闻着枕头上的幽幽的清香，再想到刚才陆颖娇艳的含羞带怯的脸庞，和那柔然的小嘴，他有些心猿意马。 晃晃脑袋也没用，脑海里全是刚才的一幕幕。 睁着眼躺了半个多小时，陆颖轻轻敲门进来了：“区长，他们下楼了。” “哦，好。”叶子枫从床上坐起来。 陆颖目光含羞带笑地问道：“区长，休息的怎么样？” 叶子枫看看陆颖，张张嘴，叹了口气。 陆颖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不禁抿嘴笑了。 叶子枫出了门，跟罗国副区长见了面，那副区长一脸歉意，说了一通。 叶子枫英语不好，尤其是听力，许静不在身边，翻译也没在，他只能靠对方表情和首饰来判断。 他估计对方就是抱歉喝多了起晚了之类。 下午是去学校参观，早点晚点倒也不要紧，叶子枫发愁的是晚上怎么办？ 他现在闻到酒味就想吐。 下午因为出发的晚，取消了一个学校，只去了精华一小参观。 李丽校长陪着，又走了一遍。 叶子枫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很受震撼的，不过这是第四次了，已经习以为常了，看得倒也总是那些东西，只是偶尔有小的调整。 转了一层楼，李丽看出了叶子枫有点难受，便问他要不要去会议室休息一下。 叶子枫点点头，李丽便喊过了一名女教师，让她带着叶子枫去会议室。 女教师很殷勤，叶子枫也很客气。 本来他就很尊敬老师，自从知道了上次崔如雪的家境，又多了一份客气。 谁知道这些老师的家庭里有什么关系背景。 女老师给他倒了一杯茶，他谢谢过后，便坐在沙发上眯着眼打盹。 过了一会，焦明艳来了，她有个活动，所以来晚了一会，急慌慌的找上队伍，却没发现叶子枫。 李丽告诉她区长在会议室休息，焦明艳就赶了过来。 看到沙发上闭着眼有些痛苦的叶子枫，焦明艳放轻了脚步。 叶子枫本来也没睡着，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看到是焦明艳，便说道：“不是说不让你过来了吗？你忙你的，咱俩有一个陪的就行。” “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嘛，那边完事了。” 焦明艳说着，坐在了挨着叶子枫一旁的沙发上。 第306章 书记找你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这边也没什么事，你休息休息也好。” 焦明艳见他一脸难受，话里还透着关心自己，心里就有点暖暖的，傲娇地一瞪眼说道：“我不得来监督你啊！ 啊！我要不来，能逮住你偷懒在这睡觉！” 叶子枫苦笑了笑没说话，他昏昏沉沉，也没力气和焦明艳斗嘴。 这时进来一位女教师，端了茶放在焦明艳面前的茶几上，说了声“局长您喝茶”便退了出去。 焦明艳看看叶子枫，有些关心地问道：“这帮人挺能喝？你也是！就不能偷偷奸刷耍滑！” 叶子枫看了焦明艳一眼，眼睛一亮，问道：“晚上你参加吧？” 焦明艳撇撇嘴：“好事你想不到我！” 叶子枫笑了笑，说道：“他们也已经连轴转三天了，估计战斗力也下降了，你出马肯定行。” 焦明艳点点头，问道：“还用叫人吗？”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那就叫上鲁光和袁义吧？” 焦明艳点点头：“行。” 叶子枫想起了袁义，问道：“袁义如果在局里提不起来，那就让他出来吧，我觉得怪可惜了这个人才，你要同意，我想跟守墨区长和组织部长汇报一下。” 焦明艳点点头说道：“行，我也想找组织部和区长汇报一下，看能不能把鲁光和郭蓉也提起来，如果他俩能进了班子，我就能顺手一点了，起码副局长里能有个听话的。” 叶子枫点点头：“我也帮你说说。” 焦明艳娇媚地一笑：“这还差不多！” 叶子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区委办岳小珂打来的，便接了起来：“主任好，什么指示？” “你个大区长能正经点不！”岳小珂嘴里抱怨，但能听出语气还是挺高兴的，说道：“书记让你下午过来一趟。” 叶子枫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几点？” 岳小珂说道：“下午书记不出去，几点都行，别太晚。”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对焦明艳说道：“书记找我，不知什么事？” 焦明艳看着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是她对徐梦云还是很怵头的，小声问道：“没说什么事？” “没说，”叶子枫摇摇头，看了一眼焦明艳，问道：“如果氛围合适，我跟书记提提教育局的干部问题怎么样？” 焦明艳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她还是提醒道：“你去了先看看书记的心情再做决定。” 叶子枫起身说道：“那这里你陪一下吧，我先去书记那。” 焦明艳送叶子枫下楼，临上车前，又叮嘱道：“不用非今天说，看看情况。” 叶子枫笑了笑：“放心吧，我又不傻。” 焦明艳一噘嘴：“我不是以为你傻嘛！” 叶子枫也习惯了焦明艳的这种语气，从车窗冲焦明艳挥挥手，对志勇说道：“回政府。” 车驶出了校园，直奔政府。 志勇尽管左腿的膝盖不太灵活，但是他打扫的车里却非常干净，这点让叶子枫很满意，里里外外，几乎一尘不染。 上了八楼，叶子枫先去了徐梦云对门的办公室，推开门问道：“书记屋里这会有人吗？” 岳小珂起身说道：“周部长在里面。” 副主任张天志也在这个办公室，他起身说道：“书记跟部长不知要聊多久，区长还是去敲敲门吧。” 叶子枫有些犹豫，张天志便走了出来，站在徐梦云办公室门口，略一停顿，然后轻轻敲了几下。 里面传来徐梦云的声音：“进！” 张天志轻轻推开一条缝，然后探进半个身子，小声说道：“书记，子枫区长过来了。” “嗯，知道了。” 张天志轻轻退出了他那肥胖而又灵活的身子，对叶子枫小声说道：“区长，您稍等一下。” 叶子枫感激地冲张天志一点头：“谢谢。” “区长你太客气了。”张天志略显惶恐，但也只是略显而已，转身回了办公室。 叶子枫觉得张天志长相其实应该很好，即便这么胖，也还能显得挺端正而灵敏，一般人如果垂着个二下巴，很容易觉得非常丑。 如果张天志减减肥，估计也是很帅的人。 不过二百多斤，也不是那么好减的。 叶子枫还在胡思乱想，门开了，组织部长周亮从屋里走了出来，冲叶子枫皮笑肉不笑地一点头：“来了，进去吧。” 叶子枫忙点点头：“谢谢部长。” 在区领导里，叶子枫打交道最少的就是组织部长周亮了，他很少去食堂吃饭，与大家接触也不多，好像在主动避免与大家接触。 严立农曾经不屑地说道：“草，弄得跟生怕咱们去找他要官一样！” 叶子枫不知道有没有严立农说的这个原因，但是组织部长周亮确实和大家都是敬而远之。 不但敬而远之，他的派头和谱还很大。 当然，这跟他的位置也是分不开的，不管他到了哪个部门和街道，谁不是高接远迎。 叶子枫轻轻走进徐梦云的办公室，叫了声“书记。” 徐梦云抬头指了指沙发，说道：“坐。” 叶子枫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徐梦云。 徐梦云仿佛肩背又有些不舒服，她皱着眉头转了转肩膀。 叶子枫小声说道：“书记，肩膀不舒服吗？” 徐梦云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不过随即就抬起头来看了叶子枫一眼，可能是想起了那次叶子枫给她按肩膀的情形。 “没事。”徐梦云立刻改口道。 叶子枫端正坐好。 徐梦云看了看叶子枫，问道：“半年多了，适应得怎么样了？”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总的感觉，越来越顺手一些了，工作内容相对熟悉了，人也相对熟悉了，对比刚来时好很多。” 叶子枫跟徐梦云说话，从来都要晚几秒才说，尤其是对徐梦云的问话，他即便有答案，很多时候也会停顿几秒再回话。 徐梦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看不出对叶子枫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叶子枫小心地问道：“书记，您找我有事？” 第307章 神采奕奕 徐梦云翻开了一个记录本，身子往椅背微微仰了仰，问道：“目前全区的发展思路都已经确定，下一步就是用好干部，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你的分管部门里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叶子枫一如既往沉思了几秒，显得很慎重，尽管他感觉心跳有些加快。 “书记，我建议教育局能微调一下。” 徐梦云愣了一下，教育是精华的一块招牌，历届区委、区政府都是以稳为主，轻易不会动教育的班子。 “现在的班子有什么问题吗？”徐梦云问道。 叶子枫直了直身子，说道：“目前班子运行良好，班子成员也都敬业能干顾全大局，唯一就是班子的年龄有些老化了，大部分副局长都在五十五岁以上了，我建议补充点新鲜血液，将来这几位老局长退的时候，不至于出现断档。” 徐梦云问道：“有合适的人选吗？跟明艳商量过了吗？” 叶子枫点点头：“商量过了，一个是现在的基教科科长鲁光，一个是现在的办公室主任郭蓉，两个人都很优秀，工作能力都没问题，而且资历也够，有一定威信。” 徐梦云将两个人的名字记下来，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吗？”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地望着徐梦云，说道：“还有一个叫袁义的。书记，你这会有时间吗？” 徐梦云面无表情：“说吧。” 叶子枫将他所了解的袁义的情况给徐梦云说了一遍，建议提拔出教育系统，如果可以的话，提拔到科技局任副局长，他觉得很合适。 徐梦云面无表情地听完，不置可否，但是叶子枫见她在本子上记下来了。 徐梦云问道：“还有其他的建议吗？有没有工作不胜任需要调整的？” 叶子枫连忙摇摇头：“没有。” 徐梦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记录本，说道：“这次干部调整应该涉及面比较大，一旦调整完，短期内不会动干部了，你如果还有什么建议，可以去找周亮部长谈。” 叶子枫站起身，点点头：“好的书记。” 叶子枫刚准备走，徐梦云又问道：“这次接待怎么样？对方还满意吗？” 叶子枫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心吧书记，这次交流的很好，尤其是感情交流。” 徐梦云难得的一笑：“什么感情交流，是酒精交流吧。” 叶子枫见到徐梦云的笑容，胆子也壮了一点，笑道：“差不多一回事。” 徐梦云摆摆手：“去吧。” 叶子枫从徐梦云办公室出来，感觉有点神清气爽。 他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问那边参观结束了没有。 焦明艳听出他语气的轻快，故作不满地说道：“完事了，正在酒店房间聊天呢，给我安排的这破活，熏死我了。” 叶子枫也不在意，笑道：“我马上去酒店，一会见了面说。” 焦明艳能猜到叶子枫大概是把干部提拔的事给徐梦云说了，但她没问，而是没好气地说道：“快点啊！” 来到酒店，叶子枫跟罗国副区长打了招呼，然后故作神秘地跟焦明艳说道：“你才我给书记汇报没有？” “切！”焦明艳心里有了底，傲娇地把头往旁边一甩：“懒得猜！” “我还没提呢，书记先问了。” “真的？”焦明艳尽管已经猜到，但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惊喜。 毕竟是徐梦云书记主动问，主动和被动还是区别很大的，主动问就说明还是比较看重叶子枫的意见。 叶子枫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并叮嘱道：“书记问是咱们俩商量过的吗？我说是咱俩商量的，将来问你时，你别跟我说岔劈了。” 焦明艳笑着看了叶子枫一眼：“别老咱俩咱俩的，注意点影响。” 叶子枫发现今天焦明艳说话比往常还能闹，便不再理她，坐在了主位上，招呼李振开始上菜，早点开席，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休息。 刘铁军虽然看着有点桀骜，脾气也不好，但对焦明艳却非常客气，他请焦明艳坐了副陪。 焦明艳也没多客套，将外套一脱，就坐在了副陪上，看着很有气势的样子。 叶子枫白天有点萎靡不振，但现在变得神采奕奕，心情这东西，还是很能影响人的精神面貌的。 叶子枫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豪气，对李振说道：“倒满！” 李振开始倒酒。 李振这个人其实也真的不错，他好像特别能适应不同的处境，而且好像没有过多的怨言。 本来他跟着蒋雷主任和高宽主席出去了一趟，又负责联络对方的副区长一行，有时候就觉得自己能拿主意了。 但是等副区长一行来了以后，他发现都是刘铁军安排，他几乎可有可无。 叶子枫本来还担心他有情绪，并做好了一些应对的准备，甚至是做好了让人离开接待队伍的准备。 但没想到李振当天就调整适应，依然任劳任怨的。 叶子枫对他本来不满也不多，见他协助刘铁军处理的井井有条，并随时跟自己汇报，倒觉得有点离不开了。 刘铁军大大咧咧，有些事也不跟他说，有了李振，他反而能掌握的比较全面。 罗国副区长一行，本来也是难受了一天，刚开始喝的时候也有点愁眉苦脸，但几杯下去，又都精神了起来。 今晚叶子枫格外神采奕奕，谈笑风生，众人也捧场，不时哈哈大笑。 精华区的人笑过后，一脸茫然的罗国人等翻译过后，也会笑，但是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真觉得好笑。 今晚没有分敌我阵营，很热烈，也很融洽。 东州内部人也喝，刘铁军和焦明艳都过来敬叶子枫，刘铁军也敬焦明艳。 罗国方面一看，也内部喝了起来，好几天了，这两天来，他们内部都没来及的互相喝酒就基本不行了。 叶子枫也能感觉到自己今天的状态特别好，不光是酒量，他能感觉到自己方方面面今天都很松弛，脑子转得也快，语言也风趣。 望着大家三三两两的站着一起互相敬酒，叶子枫靠在椅背上，有些松弛的坐着，一脸微笑。 这时，那位湛蓝色眼睛，苗条而健美的罗国女人起身向叶子枫走了过来。 第308章 喝交杯酒 外国人有时不太好分辨年龄，但是感觉这个女人也就二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起码不会超过三十岁，腰很细，很瘦，皮肤很好。 东欧的女人年轻时身材特别好，脸也好看，但是一旦成了妇女，就大多是水桶腰了。 这个罗国女人属于非常好看的类型，穿衣也很符合东州人的审美，只是东州方面的人为了维护形象，大家都非礼勿视，尽量不看她，也尽量不和她交谈。 另外，叶子枫发现外国人和中国人很多地方其实也都差不多，喝了酒就容易话多。 通过这几天的喝酒，他已经知道了那位身材极为瘦小的男人，是布市本区一个大家族的人，他因为外形，其实挺受家族排挤的。 按照他的血统，这次选举胜利后，他的家族应该出一个议长的角色，但这次他们家族推选了另一个人，属于家族的外支。 阶层固化这个词，过了些年才逐渐流行，但是现在叶子枫就有了模糊的感觉，听罗国人说起他们的事，基本都是家族如何如何。 个人的职位，往往都是家族的力量决定的。 在座的这些人，基本背后都有一个家族。其中有几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的，他们都是和新当选的区长是同一个家族，而这位副区长则是另外一个家族。 了解了这些之后，如果再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区别的，区长家族的人好像就更高傲一些。 不过这种高傲只是在他们内部人交流的时候，对待叶子枫他们的态度，基本都是差不多。 叶子枫能感觉到这些局长们对那位身材矮小议员的疏远，不知道是因为外型，还是因为家族，还是因为行政部门和立法部门的缘故。 编辑还偷偷告诉叶子枫，听他们私下里聊天，说这个女的是副区长的未婚妻。 这时那位女人过来，对着叶子枫叽里咕噜说了很多话。 叶子枫扶着椅子站着，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微微点着头，基本上他听不懂，但是后来随着大家都笑起来，他听懂了一个词“汉得萨姆”。 翻译也笑着翻译，最后一句是：“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东州这边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焦明艳斜着眼说道：“区长有这么帅？我怎么没发现？” 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举起杯跟女人碰了碰，说道：“你也非常美丽，比优特发，歪瑞歪瑞。”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那女人不知从哪听说了交杯酒，还是他们那也有这个习俗，非要和叶子枫喝交杯酒。 叶子枫尽管感觉自己状态特别好，甚至那种从容让他多少怀疑是不是原身当年就是这种状态，但面对国外美女的邀请，他还是有点腼腆。 尤其是美女说喝交杯酒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那位副区长夸张的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叶子枫注意到了那位副区长的神情，见他脸上一脸夸张的不可思议，但又带着笑容，笑容里仿佛还有一丝微微的尴尬。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怎样好，罗国的人倒是兴奋起来，开始整齐的拍手，并哼着一首不知什么歌。 那位副区长最后也跟上了节拍，尽管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 叶子枫煎熬着，不会搞出什么外交事件吧？ 女人端着红酒，盯着他又说了一句，罗国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翻译和李振也笑。 翻译和李振几乎同时翻译，说叶区长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焦明艳说道：“区长，抓紧，咱们又不吃亏，别显得咱们不敢似的！” 刘铁军端了酒杯站起身，走过来说道：“区长，如果你不敢，那我替你吧。” 女人见刘铁军过来，有丝不解，问翻译。 翻译笑着给她说完，女人连连摇头：“no，no，no！”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叶子枫端起酒杯，看了一眼那位副区长：“ok？” 那位副区长笑着点点头：“ok。” 两人手臂穿在一起，叶子枫一饮而尽，女人喝得很优雅，匀速地向下喝，慢慢仰头，手臂也逐渐提高，最后全部喝进去，显得脖子好长。 周围的人纷纷拿出手机，卡卡卡的照相。 叶子枫故作镇定，对大家笑着说道：“记得把照片也给我一张。” 今晚由于叶子枫心情好，状态也好，加上整个氛围也好，不知不觉竟然喝到了快十一点。 这次对方也没有拖回去的，都是处在亢奋状态，看来不用高度白酒猛灌，很难放倒他们。 喝的时候很开心，但是结束回到家里，又开始天旋地转，但不知什么原因，今晚他居然没有吐酒。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一想到中午又要喝，叶子枫一阵反胃。 连喝了四天，每天早上，他都犯愁中午怎么喝，但是中午一坐下，只要倒上酒，他就又毫无惧色。 中午喝完，又犯愁晚上，可是到了晚上，又开始了一轮循环。 好像大家都是这种感觉，都觉得已经撑不住，但又没人提这件事，作为东道主，客人不提，主人家说不喝酒好像有点失礼。 但是叶子枫估计对方也喝得难受，他们可能也想提，但估计也是怕失礼。 第五天的时候，区里进行半年观摩。 叶子枫可算逮到了机会，跟那位副区长做了解释，区里有重大活动，明天需要失陪一天。 那位副区长也很客气，让他尽管去忙。 区里的观摩是完全按照市里的观摩套路下来的，党政班子成员，加上人大蒋雷主任，政协高宽主席，外加经济口和城建口的部门一把，也有四五十号人。 六月底，七月初，东州的气温已经很热，尤其天气又好，夏天雾霾差一些，太阳尽管不是很明亮，但也是火辣辣的。 大家都希望各个办事处的观摩点能在室内，有空调多凉爽。 但各个街道推出的观摩点都是户外的工程项目。 三辆中巴车，每辆车十几个人。 徐梦云、高守墨、蒋雷、高宽、宫之奇、周志桥和夏曼在第一辆车，加上几个随时变换的街道书记，快到哪个街道，哪个街道的书记先去一号车汇报一下街道的总体工作。 第309章 全区观摩 快轮到哪个街道，哪个街道的书记就去一号车，到达以前，在车上先汇报一下街道的总体工作。 到了观摩点，就不用汇报半年工作了，直接介绍观摩点的情况。 谢飞、朱迎、宣传部长宋飞、组织部长周亮、文叶秋、严立农、王洪庆和叶子枫以及几位街道书记坐二号车。 二号车的几位街道书记也是随时变换的，是从一号车退下来的，观摩完他的街道后，他就从一号车到二号车。 两办的人研究的很精细，差不多车也该坐满的时候，正好半天就结束了。 下午又重新开始，二号车的座位又空了出来。 第一站就是韩猛的街道。 当领导的时候，如果坐在主席台，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当你下来走在人群中，其实未必比人群中的人厉害。 就像西游记里的天兵天将，未必打得过山里的妖怪一样。 韩猛做了认真的准备，但看上去似乎还是有点紧张，总体很好，徐梦云还特意表扬了几句。 但是后面的街道书记，其实表现很多是更好的，但对那些书记，徐梦云书记的要求就高了，几乎没有表扬。 叶子枫印象深刻的有四位： 一位是铁路街道的书记刘大川，五十岁左右，嗓门极大，中等个，有点胖，很壮的那种胖，脖子粗，但不是肥肉坠着的那种。 他介绍情况，简直每个字都是喊着出来的。 第二位是碧波湖街道的书记刘书华，四十四五岁的样子，极为从容，说话不紧不慢，非常有条理，神态放松，口齿清晰，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戴副金丝眼镜，人也长得有几分书卷气，但是又绝没有文弱的感觉。 第三位是凤鸣街道，也就是那位全区唯一的女书记高萍，她的确像严立农说的那样喜欢拉拉扯扯。 全区街道只有凤鸣街道是个室内的观摩点，她打造了一个便民设施，里面有舞蹈室，有绘画书法事，还有电脑室，以及一个大讲堂。 跟其他街道那些动辄几座楼的大工程相比，确实有点寒碜，更别说像南河和聚贤两个街道那规模巨大的楼盘了，五十多座楼在同时建设，还有一个二十五万多平方的大型综合体。 介绍完情况后，大家陆续往外走，高萍不停地跟区里领导打招呼，恳求也好，哀求也好，总体是求着给打个好成绩。 她认识叶子枫，拉住了叶子枫的胳膊，很亲昵地说道：“区长，你可是包我啊，得给咱们街道打个高分才行，否则您面子也不好看啊。” 史红在旁边听到了，说道：“高书记，人家叶区长是包你们街道，不是包你！” 高萍白了史红一眼：“组织安排的，你别吃醋！” 纪委书记周志桥也恰好在旁边，打趣道：“高萍书记，包这个事属于你俩自愿，组织上一般不会安排。” 周志桥的声音很大，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马宏正好在旁边，说道：“高书记净想好事了。” 严立农说道：“高书记这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宫之奇正好也走了过来，慢悠悠地说道：“想想还是可以的嘛，只要没实质行动，纪委也管不了，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脑子里想啥嘛。” 说完对周志桥说道：“是不是周书记？” 周志桥看了一眼远处徐梦云的背影，小声说道：“想当然不犯法了，还都想当区委书记呢，只要没行动，光自己想想有什么的。” 大家都笑，但笑得都很小声。 周志桥又大声说道：“至于包的事，即便有实质行动，那也要看情况，只要人家两厢情愿，家属不来找我反映，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曼笑道：“你们还有没有点正事！” 叶子枫站在那很尴尬，但高萍却似乎并不在乎，揽着叶子枫的胳膊对史红和马宏说道：“区长就是包我，怎么了？你们嫉妒去吧！” 徐梦云可能听到了后面的说笑，转过了身来。 人群立刻安静了，高萍也迅速的松开了叶子枫的胳膊，一个个一本正经的向车走去。 高萍边走，还边回头给叶子枫用口型和手势比划着：“区长，高分啊。” 第四位是百馆街道的吕兴，书记赵立旺住院了，项目讲解由吕兴临时代替。 吕兴尽管也显得微微有些紧张，但总体介绍下来还是不错的。 不过吕兴的长相和叶子枫想象中的不同，严立农说他是区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生，清高不愿跟人来往。 叶子枫以为是一个文质彬彬书卷气且清冷的人，谁知是一个精瘦，半秃，笑起来一脸褶子，待人很客气，甚至稍微有些点头哈腰的感觉的人。 百馆街道的这个项目主体是医院，而医院方面出面的人，正是龙傲梅书记的老公。 正如严立农说的，他跟区里很多人都熟悉，笑嘻嘻地一个个的打着招呼。 叶子枫从远处打量着龙傲梅书记的老公，见他的头发比半秃的吕兴头发还要少，但是脸色红润饱满，几乎没有皱纹，两眼放光，一脸笑容，一看就是个精神充沛且生活滋润的老头。 叶子枫想起了严立农说的他跟医院小护士的事情，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 最后一站是西庄街道，刘刚在那担任主任。 刘刚性格外向，书记在那介绍的时候，他不停地在人群中拉票，尤其是像叶子枫这样熟悉的领导。 因为他在政府办干过，有个便利条件，基本所有的副区长都熟悉，但是他跟夏曼和谢飞说的时候，就要谨慎很多。 跟文叶秋和王洪庆、叶子枫等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属于赤裸裸的拉票了。 全部观摩结束，回到政府开总结大会。 第一阶段是投票，参与观摩的部门是B票，区领导是A票，两种票权重有所不同。 叶子枫打开信封，拿出表一看，并不是打分，而是选择打勾。 左面一列是所有街道，第二列是优秀，下面都是空格，第三列是良好，第四列是合格，第五列是不合格。 良好、合格和不合格，不限数量。但第二列的优秀，只能勾选四家。合格和不合格，这两项加起来必须不能少于三家。 叶子枫很犹豫，因为信封上是有名字的。 第310章 明显反常 这些票，徐梦云肯定要过目，如果他选了几家拉票或者自己包挂的，让徐梦云怎么看？ 可是如果没给那些和关系不错，或者恳求过自己的，让他们知道了，好像也显得不太好。 纠结了一会，叶子枫感觉还要出于公心，凭自己的真实感觉，给刘树生的南河街道，庞左伟的聚贤街道等四个打了优秀。 再合格的三个里，他又纠结了许久，没把高萍的凤鸣街道填上，尽管他觉得凤鸣街道应该是在倒数第三里。 但是把刘刚的西装街道填上了，在他心里，这俩街道与铁路街道的项目是最差的，不管是从体量，还是从效益。 他又硬着头皮根据自己的感觉填了两家，这才匆匆的把剩余的都勾了良好。 不一会，岳小珂就过来开始一排排的收信封。 叶子枫心想，如果是匿名投票就好了，这种投票很难不被泄露出去，因为经手的人太多了，像岳小珂这些人，难保不与个别街道的书记、主任熟悉。 他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过了一会，统计结果出来了。 尽管是打的优秀、良好等次，但是最后宣布的却是分数。 叶子枫都记录了下来，第一名是南河街道，几乎是遥遥领先，第二名是聚贤街道........ 倒数第一名是刘刚所在的西庄街道，倒数第二名是铁路街道。 倒数第三名是高萍的凤鸣街道。 看来叶子枫的那一票也没能救了她。 总体看下来，其实跟叶子枫对这些项目的看法基本差不多。 这也说明，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打的分也基本都是公允的。 会议时间不长，徐梦云简单讲了几句，要求各街道全力加速，备好年底的项目，尤其是排名靠后的街道，要有紧迫感，抓紧策划新的能拿的出手的项目。 今天徐梦云好像有些反常，语气跟往日不同，而且最明显的是，几乎没有批评人，而是多以鼓励为主。 甚至就连对倒数三名，也没有疾言厉色或者冷言冷语。 叶子枫有些奇怪，左右看看，正好与严立农目光碰到了一块，他眼里似乎也有点奇怪。 尽管没挨批评，但散会时，叶子枫仍能感觉西庄街道的书记和刘刚脸上的尴尬，当然凤鸣街道的高萍和铁路街道的刘大川脸上也有些难堪。 百馆街道是倒数第四，但吕兴还好些，甚至脸上还点笑容。 转过两天，就到了罗市一行回国的日子了。 这次接待和上一次不同，上次一直到最后大家都彬彬有礼。 这次大家已经混的非常熟悉，亲热的不得了。 叶子枫送到京市，白天看了长城，晚上继续喝酒。 喝到中途，副区长的未婚妻提出要跟叶子枫合影，副区长也起身，三个人合了一张影。 叶子枫本想让副区长未婚妻站中间，但她非让叶子枫站中间。 拍完照后，副区长的未婚妻又要跟叶子枫单独照一张，副区长便坐回了座位。 就在刘铁军和李振他们拿着手机和相机拍照的时候，副区长的未婚妻突然就转头吻了叶子枫的脸颊一口。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的大笑，叶子枫听不懂他们叫的什么。 叶子枫没有心理准备，心里扑腾乱跳，下意识的看向副区长，他还是一脸隐隐有些尴尬的夸张笑容。 后来刘铁军给了叶子枫一张照片，是罗国美女的侧脸，她的脸颊不像国人那么圆润，有点刀削般的感觉，线条格外分明。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得逞般的笑容。 而他，则一脸的笑容，笑容里略略有一小丝含羞，略略有一小丝尴尬。 多年后，再看这张照片，叶子枫也发现他那时的确是非常俊朗帅气。 这张照片他没敢带回家，而是放在了办公室里。 最后一餐，还出了个小插曲。 酒店上了一盘炸金蝉、蝎子和蚕蛹。 罗国人没见过，叶子枫热情的用公筷夹了一个金蝉放在副区长面前的盘子，那个一米九的大汉竟然吓得跳了起来，椅子都倒在了地上。 蝎子他们更不敢吃了。 东州人吃的很香，罗国人看得目瞪口呆。 叶子枫给副区长解释，这是高蛋白，很好吃。 副区长的女朋友似乎更愿意表示她相信叶子枫，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然后在罗国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吃了下去，然后点点头：“纳斯。” 东州这边的人就开始起哄，说女人都吃了，男人怎么能不吃？ 那些二百多斤的壮汉，犹豫着，甚至带丝恐惧的，先后夹了一个尝尝。 那名可怜的副区长也没逃过厄运，耐不住再三的劝，他终于也用勺子取了一个，艰难的放进嘴里，牙齿根本不敢用力。 脸色有些苍白的胡乱的咽了下去，强撑着说道：“纳斯，纳斯。” 叶子枫笑道：“再来一个？” 副区长没有听懂，等翻译说了以后，吓得赶紧摇手，连说了七八个no。 叶子枫见他们是真害怕，便让服务员将这个菜端了下去。 没了这个菜，桌上的气氛才又逐渐恢复到热烈。 叶子枫当时还挺开心，后来想起这事，想起他们害怕的样子，觉得是不是金蝉弯着腰，有点像小胎儿的样子，而且样子也吓人。 后来想得多了，他自己也不太爱吃了。 当晚的酒，因为是最后一晚，所以喝得比在东州市还要热烈。 最后的时候，副区长带着他们的人，专门单独和叶子枫喝了一杯，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约定十月份请叶子枫去布市。 副区长说完，大家七嘴八舌，翻译有点忙不过，有人说了一段话，大家都鼓掌，明显同意。 翻译对叶子枫说道：“他刚才说，等您去了布市，第一天不安排任何公务，他们要热情邀请您到他们最好的酒庄，从白天一直喝到晚上。第一天的任务就是喝酒和叙旧。” 叶子枫也有些激动，喝完一杯，倒满跟他们又喝了一杯，祝愿他们一路顺风，祝愿之间的友谊长存。 凌晨两点的飞机，叶子枫一直送进机场。 叶子枫迷迷糊糊也不记得了，当时是怎么进的机场，他只记得飞机停在那边，当时也没有其他的乘客。 在上飞机之前，罗国的人都过来跟叶子枫拥抱，有一个抱起了叶子枫，转了好几个圈。 他带了头以后，后面的人也都抱起叶子枫转圈。 尽管这周喝的很痛苦，但叶子枫此时还真的有点恋恋不舍的，对他们身上的味道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抵触。 当然，叶子枫也和副区长的未婚妻拥抱了好久，未婚妻这次吻了他的额头。 翻译说道：“她说请你一定去布市，她会在那里盛情招待您。” 叶子枫对翻译说道：“你告诉她，我一定会去的。” 第311章 徐梦云要走 叶子枫甚至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学英语，说不定能多交流几句，不用通过翻译。 双方人员热烈而又依依惜别。 直到他们都上了飞机，叶子枫一行人才挥挥手，上车离开。 事后，叶子枫偶尔会想起这一幕，他觉得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 如果没有酒，大家或许直到离开时，也都会彬彬有礼，客气而有距离。 以后的很多年，他也多次接待外宾，但都没有了年轻时的心境和激情，大家都行礼如仪，客气有加，点到为止。 尽管没有任何纰漏，但是从感情的热烈和重逢的喜悦来说，都远远比不上这一次。 从机场回到宾馆，残留的情绪起伏让叶子枫有些睡不着。 他回想着这六七天的时光，除了那位罗国美女的情愫外，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回忆和感慨的。 尽管夏天的雾霾不是很严重，但是叶子枫也从宫之奇副书记和李振那听说了人家罗国的绿海蓝天，碧空如洗。 所以叶子枫最早开始规划的路线，尽量避开那些建筑工地。 精华区包括西林区，甚至整个东州，这些年拆迁力度都很大，很多群众不满意，社会上流传着很多笑话，说东州就是一个大工地。 为了尽量让罗国人看自己整齐的街道和绿树如茵，有时候考察的路线会绕几个大弯，甚至远走不少路。 但即便如此，还是躲不开逃不掉那些工地和高高的塔吊以及各式起重机。 每走到这些地方，叶子枫都会故意跟他们交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似乎那些工地更吸引他们，目光一直盯着那些看。 还有人拿相机拍摄，这让叶子枫有些尴尬。 那位副区长每次也是目不转睛，甚至叶子枫跟他说话，他也总是回头敷衍的笑笑，然后继续将目光望向窗外。 后来，叶子枫发现，他们的目光中并没有讥讽或者嘲笑，反而是有些浓浓的羡慕。 有一次，叶子枫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我们正在大规模的旧城更新，目前这个阶段可能显得乱一些，等建设完成就会很漂亮了。” 那名副区长羡慕地点点头，说道：“我们那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这么大的工程了。” 叶子枫那时才明白，这些工地对他们来说，才是活力的展示，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重新规划了路线，专挑工地多的路线走。 果然，罗国人脸上的羡慕之色溢于言表，甚至有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有一处正在建设的大工地，由五六个地块组成，远远近近的光塔吊就有五六十台，这让罗果人开了眼，拿着手机就是一通照相和录视频。 叶子枫发现两国人对待很多问题，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一次在一个小区，有个老太太占用了一块绿地，种上了菜，正在那浇水。 叶子枫他们都很尴尬，回到车上解释，一直在严控，但总有人偷偷的种菜，屡禁不止，可能随和社会的发展，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的。 但罗国副区长却感慨中国人民的勤劳，说他们那出门上千亩的土地，很多都没人耕种。 后来熟悉了之后，当然更主要还是因为喝酒促进了感情，两方也聊一些私下的，不那么官方和正式的话题。 罗国以前也是共国，苏解体后他们转成了资国。 从他们的语气里，对以往共国的历史回忆并不美好，对苏的感情也并不好友。 那名副区长和叶子枫有时私下聊天，加翻译只有三个人的时候，也会说一些不能上台面的话。 叶子枫能听出，他对中国的发展充满了羡慕和敬佩，但他并不羡慕我方的体制，也并不佩服我们领导，而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强烈的浓浓的羡慕着中国拥有全世界最勤劳的人民。 他们觉得中国人，是整个世界最勤劳的民族。 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因为他们那里也有华族，那种起早贪黑、日以继夜地不辞劳作，副区长说这是他们罗国人永远也做不到的。 那名副区长觉得，中国的未来一定是美好的，中国将来也一定会强大的。 因为有这么多勤劳的人民，想不富裕、强大起来都很难。 对于中国人勤劳的认识，在他看到了老太太在绿化带里“开荒”以后，又得到了加强。 而且在叶子枫等人解释过后，他明白这是不允许的，是偷偷干的，还可能会被劝阻甚至勒令恢复时，更加感慨，也更加对他们附近的上千亩地荒芜着感到惋惜。 中国人对土地的感情，确实不是一般民族能比的。 后来在去一个建设项目工地考察时，也发现了有村民偷偷在里面种菜。 叶子枫那次没有过多解释。 *********** 回到酒店，叶子枫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顺手拿过了手机，却发现有一条严立农发来的短信。 他看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发来的，点开一看，心里不由莫名地紧了一下。 那条短信写着：徐书记要走？你听说了吗？ 叶子枫下意识想打回电话去，可是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想想还是算了。 看了这条短信，叶子枫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更加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差不多五点左右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回到东州，已经接近中午了。 路上他给严立农打了个电话，问怎么回事？ 严立农说他也不确定，也是听别人传的。 看那天半年观摩会议上的讲话，觉得徐书记可能要走了，她很少不批评人。 但是看今天她安排的工作还很满，又不像走的样子。 叶子枫听完严立农的分析，心里稍微放下了一点。 回到东州后，他没有去单位，回家吃的午饭。 昨天就睡了几个小时，叶子枫有些困乏，吃完饭在沙发上想打个吨，刚迷糊着，听到手机有短信的声音。 他拿过一看，竟然是徐梦云发来的。 信息很长，很客气，大意是说半年多来在一块搭班子工作，心情很愉快。现在要离开了，心里很不舍，感谢这半年多来的包容和帮助，然后表达了对精华和叶子枫的祝愿。 第312章 心变得柔软 叶子枫拿着手机发呆，他从来没想过徐梦云会离开。 尽管徐梦云对他并不是特别钟爱和亲近，但他却莫名地对徐梦云有种信赖和依赖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徐梦云在的日子，也或许是因为他内心里充满了对徐梦云的敬佩，也或许是徐梦云总能寥寥数语就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想要回条短信，却一时又酝酿不好语言。 他觉得屋里的光线太昏暗了，让他觉得有些压抑和烦躁，他下意识走过去开了灯。 孙倩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午时分，阳光正毒，客厅里也明亮的晃眼，这个时候开的什么灯呢。 叶子枫给志勇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到家里来接他一趟。 下楼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直到抬头，才看到了晴天万里和耀眼灼热的太阳。 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是他父亲生病去世前的日子。 母亲陪着父亲在医院，顾弱的他一个人在家，有次他出来去村口买馒头，觉得遍地的枯叶，深秋的寒意让他有些发冷，天气也阴阴沉沉的。 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到了碧绿的树叶和明亮的阳光，他才意识到刚进初夏。 后来他看到境随心转这个词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样，他是深信不疑的。 心真的可以改变外在，起码的你的感受是这样的。 徐梦云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这么重要了？ 叶子枫有些想不明白，甚至他平时都很少想起徐梦云。 来到办公室，他先去隔壁找严立农。 估计严立农正在午休，他敲了好半天，严立农才两眼惺忪的开了门。 叶子枫也顾不上客气，进去就坐在了沙发上，问道：“徐书记真的要走吗？” 严立农有点疑惑，问道：“没给你发信息吗？” 叶子枫点点头，叹口气：“发了。” 是啊，徐梦云都发了道别的信息了，这事还需要确认吗？ 沉默了一会，叶子枫抬起头问道：“去哪？” 严立农说道：“听说是是去临海市，市委副书记，估计是等着接市长。” “这么远啊。” “没办法，咱东州就这个吊德行，按资排辈，有本事的提不起来，前面还压着好几个呢。当初锦绣市的云秀川书记，多能的一个人，五年把锦绣脱胎换骨一样，照样在东州提不起来。” 严立农叹口气说道：“东州的老爷们太多了，云秀川书记最后也是走的这条路，先去弘州担任副书记，现在是弘州市长了。” 叶子枫现在已经能基本搞清楚各级的级别，在东州，只要解决了副市级，那就是正厅了，而徐梦云调到临海市担任市委副书记，看似重用，但其实还是副厅级。 本来一步的事，现在要分两个半步走。 而且看似半步，但多少人又耽搁在了这半步上。 叶子枫问道：“徐书记什么时候走？时间确定了吗？” 严立农说道：“听说明天省委组织部就要送徐书记过去。” “啊？”叶子枫没想到这么快，前两天还在全区观摩，怎么明天就要走了呢？ 严立农叹口气说道：“徐书记这种又不是提拔，不用走考察程序，直接走的任免程序就完事了。” 叶子枫点点头，起身出门回了办公室。 呆坐了一会，他找出了最近几次调度，校外基地最新的规划设计图。 这张图比起前面的几张要好很多，但是叶子枫觉得还是达不到徐梦云的要求，便让设计院继续修改。 他本想拿一张非常贴合徐梦云心意的设计图出来，然后再去给徐梦云汇报，但是现在发看，已经来不及了。 他端详着那张设计彩图，呆坐了许久。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给岳小珂打了个电话，问书记在不在办公室。 岳小珂说道：“这会屋里正好没人，你赶紧来吧，过会可能人就多了。” 叶子枫拿了图，连电梯都没坐，直接从楼梯小跑了上去。 来到徐梦云办公室的门口，他轻轻平复了一下心跳和呼吸，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徐梦云的声音传了出来。 平时，叶子枫听到徐梦云的声音，总会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但今天听起来，却感到那么亲切和不舍。 叶子枫轻轻推开门，拿着那卷图纸走了进去。 徐梦云正在收拾东西，橱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桌上，茶几上零七碎八的放着一些文件，看上去有种很凄凉的感觉。 徐梦云看到是叶子枫，笑道：“什么事啊？” 叶子枫过去，将图纸展开，小声说道：“书记，还没完全定稿，可能还达不到你的要求，不过还是想让您过过目。” 他简单地将设计的主题，以及贯穿的各种元素汇报了一下。 徐梦云大略地扫了几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叶子枫也知道这个设计怕是也进不了徐梦云的眼，但是他还是想借这个事，来给徐梦云汇报一下。 一来是分别，他想送上自己的祝愿，二来也想表明，尽管这项工作一直没有汇报，他但其实一直在调度推进。 徐梦云看着图，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即又展开了，说道：“比前两次强，我不看了，也用征求我的意见了，这些事给守墨汇报就行了。” 叶子枫收起图纸，有些发呆。 徐梦云见他这样，笑道：“怎么了？我这马上要走了，你也不准备跟我说几句吗？” “书记......”叶子枫抬起头，刚说了个“书记”，眼圈就红了。 徐梦云是个做事的人，她情感不细腻，甚至对很多情感，或许她都是忽略的，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琢磨别人的感受和心情，她只追求效率。 现在见叶子枫这样，徐梦云有些意外，心似乎也变得有些柔软，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家还在东州呢，时常回来，别忘了我就行。” 第313章 未能如愿 像徐梦云这种追求仕途和建功立业的人，可能最大的追求就是干出一番天地，在一个地区留下自己的辉煌印记。 叶子枫用力地点点头：“书记，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望着叶子枫泛红的眼圈，徐梦云似乎担心他失态，便说道：“行了，没事了，赶紧去忙吧！” 叶子枫起身，犹豫了半晌，说道：“书记，我帮你揉揉肩吧，看你的肩膀总是不舒服的样子。” “揉什么肩！”徐梦云不悦地说道：“快忙去吧，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叶子枫站着没动，神情似乎有些恳求。 徐梦云似乎有些不耐烦，加重了语气说道：“走吧！” 说完，见叶子枫还是没动，徐梦云似乎有些无奈，叹口气坐了下来：“来，帮我揉两下吧。” 叶子枫过去手刚放在徐梦云的肩膀上，门被敲响了。 徐梦云立刻站了起来：“请进！” 来人是宫之奇和高守墨，高守墨进来见叶子枫在这，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笑道：“子枫也来跟书记道别啊。” 叶子枫点点头，然后对徐梦云和高守墨说道：“书记，区长，那我先回去了。” “嗯。”徐梦云和高守墨都点了点头。 叶子枫拿起设计图，跟宫之奇微微点头，然后出了门。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那有些心神不宁。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干部的来去是一种常态，但此时的叶子枫还不太习惯，这是他来精华后的第一次离别，而且还是徐梦云。 他脑子乱哄哄的，什么也干不到心里去，随手翻了几本自己最喜欢的看，也心烦气躁看不进去。 他起身出门去了文叶秋办公室。 文叶秋见他这副表情，不禁笑了：“怎么了？天塌了？”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徐书记要走，怎么这么突然啊。” 文叶秋笑笑：“月盈则亏嘛，精华区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好运气。” 说完后，文叶秋也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新来的书记怎么样？如果守墨区长能接上书记，那也算是精华区的运气，起码不会另开炉灶，基本上还会按照区里的既定思路往前推进。” 叶子枫愣了愣：“应该不会吧？现在各项工作都上了正轨，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没必要大调整吧？” 文叶秋点点头，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希望吧。不过，重敲锣鼓另开戏，才是大多数的领导的做派和习惯。” 文叶秋说完，冲叶子枫笑笑：“梦云书记不也是如此嘛，把金融街放下，打造精华新城。” 叶子枫替徐梦云解释道：“我听徐书记说，她不是不打造，而是觉得现在.......” 文叶秋笑了，说道：“我知道，徐书记觉得在她的掌控之内，但是人有时候连自己都是浮萍。” 叶子枫愣了一下，觉得文叶秋说的有道理。 文叶秋微微叹口气，淡淡地说道：“也不必太在意，此消彼长是常态，而且咱们也都是匆匆过客，谁敢说自己就一辈子留在精华。” 叶子枫心里不太同意这个观点，他想起了老区长陈建文，还有市残联理事长陈苍他们，他们尽管离开了精华，但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客。 文叶秋又说道：“当然，像高宽主席这些人，一辈子在精华，他们对精华的感情不是我们能比的，甚至还有些老领导，也是从年轻就一直在精华成长，五十岁了才离开，他们对精华的感情也深。” “像我，在西林区呆了五年，黄北区呆了四年，在精华也六年，论年头的话已经第七个了，看着这些区起起落落，我是有点麻木了。反倒是我刚参加工作的西林区，感情更深些，那时候年轻，也都单纯，大家更容易敞开心扉，倒能交到几个性格相投的朋友。” 文叶秋说完看看叶子枫，笑道：“我觉得你还行，很重感情，也投入，不像我这么冷漠麻木。” 叶子枫想了想，自己这个身体虽然经历过两个区，但自己实际上是把精华区作为唯一的成长地的，所以感情并没有分散。 第二天，徐梦云去临海市报到了。 精华区没了徐梦云，起初大家都有些放松，也多少有些不适应，但过了一阵，好像也就慢慢都适应了。 大家都感觉松弛了下来，不像以前那样上紧发条，提心吊胆了。 尤其是在食堂吃饭，欢声笑语不断。 高守墨这段时间似乎有些拘谨，他比往日更和蔼亲切了。 大家都明白，高守墨最近的心思全在接书记一职上。 其实，绝大多数干部，也都希望高守墨接书记。 一来，他性格更好，不像徐梦云那么严厉。 二来，也有助于保持精华换届以后确定的发展思路和发展路径稳定。 既然精华的发展已经上了轨道，各方面的势头都很好，那么即便换一个甚至笨一点，懒一点的，也问题不大。 大家普遍担心的，还是换一个能折腾的。 治大国如烹小鲜，小到一个区域也是如此，往往是禁不住折腾的。 除非那种烂到根的，乱世重典，猛药去疴，死马当活马医，那种另当别论。 总体上，大家都还是很珍惜精华区现在来之不易的发展局面的。 毕竟就连像徐梦云这么强势的，也是在半年多以后，各种情况都愈发理顺和良好的情况下，才端出了她系统的思路，并没有一开始就强推她的发展路径。 不过，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高守墨未能如愿。 两周后，新书记来了，高守墨并没有如愿以偿在大家的期待中接任区委书记。 新书记姓苟，叫苟飞鸿，来精华以前是东州南平县的县委书记。 苟飞鸿四十岁左右，人长得比实际年龄显年轻，身材瘦长，肚子几乎没有一点赘肉，两条长腿。 尽管脸长得中等，眉眼口鼻都不出彩，但举手投足的自信潇洒足以弥补这点不足。大佬们好！！！！！！ 第234章 暖暖的家宴 苟飞鸿举止潇洒，衣着也时髦。 东州的绝大多数男干部外套一般都是蓝灰色调的衣服居多，夏天基本都是白色短袖，或者带些浅蓝的颜色。 苟飞鸿不一样，除了重要的场合外，他很多时候喜欢穿红色或者明黄色的体恤。 整个人什么感觉呢，就是除了小鼻子小眼，脸不够帅气潇洒以外，其他的方面都跟郑少秋演的楚留香有点像。 跟苟飞鸿这次一块调整的，还有几个人。 孙瑜这次调整为东湖区区委副书记、区政府副区长、代理区长。 南平县县长毛硕文升为南平县县委书记。 黄北区常务副区长齐勇任南平县县委副书记、县政府副县长、代理县长。 ....... 叶子枫不认识毛硕文，但是齐勇他见过，半年观摩会后，黄北区的学习考察团就是齐勇和王凌带队来的。 当时齐勇就给叶子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说话带着随意的亲切，但是看问题又非常高远而精深。 他当时就有种感觉，觉得齐勇的水平好像比夏曼要高。 黄北区这些年的发展很落后，但总能隔三差五出个干部，正如大家私下评价的，黄北区整体战斗力一般，但个人能力极强。 这里说的个人能力，既包括工作能力，也包括运作能力。 晚上，在高守墨的建议下，三大班子以及排名靠前的常委给苟飞鸿接了个风，大家都认识熟悉一下。 蒋雷、高宽、宫之奇、周志桥、夏曼、谢飞、周亮参加。 其实宣传部长宋飞排在夏曼之后，谢飞之前，但是晚上他没有参加。 据说本来高守墨定的人到夏曼就为止了，谢飞和周亮是苟飞鸿又单点的。 叶子枫还不够资格参加这种接风宴，他参加了家里的喜宴。 孙瑜当天没安排任何场合，跟家里人吃了顿饭。 地方是孙瑜安排的，东湖区很僻静的一个小院，里面只有两个房间，今天似乎只招待他们这一桌。 孙刚夫妇既然欢喜，又有些不安，有点担心叶子枫不舒服。 其实叶子枫还真没有半点不开心，倒是孙倩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她很容易想起上次孙瑜进了常委，而叶子枫只是个副区长时，他在家里暴怒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有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叶子枫的情绪。 就连孙瑜，今天也有点压着自己的喜悦和脾气，对叶子枫比平时多了那么一点客气。 叶子枫善于察言观色，但今天他有点迟钝了。 对几个人的表情，他倒是早发现了，只是有点奇怪，但并没往自己身上想。 毕竟，以前也几乎没人考虑和照顾过他的感受。 等他明白过来，既感动，又有几丝尴尬，这种事还不好解释，如果反复解释自己心里没事，反倒跟有事似的。 于是他就当没发现，就像平时一样乐呵呵的，脸上也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甚至他都没有怎么祝贺，反倒是叮嘱孙瑜以后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他虽然没当过书记、区长，但是看到徐梦云和高守墨都忙得很。 到了后半时，孙母第一个放了心。 “其实要是子枫当区长就更好了，比小瑜当强。” 孙母一放松，就说出了心里话，她是个家庭妇女，觉得女孩子天天在外面喝酒晚归实在不是个办法。 孙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有点紧张，叶子枫正在给孙倩盛汤，笑道：“我可没有小瑜那本事。” 他说的自然而发自肺腑，孙倩心里高兴，但又有点不高兴，说道：“你比小瑜厉害多了。” 孙瑜冲父亲孙刚撇了撇嘴，笑笑没说话。 叶子枫将汤放在孙倩面前，坐下说道：“以后这种喜事，咱们还不如在家里吃呢，又不图吃什么，还是家里放松些。” 孙母说道：“对啊，我就说嘛！小倩不愿意，非要出来吃！” 孙倩低低地说道：“那子枫忙了一天不累啊。” 叶子枫笑道：“累什么，不累，而且你在家不也舒服嘛，外面吃还得来回折腾。” “嗯，我听你的老公。”孙倩幸福的笑了。 孙母也说道：“是啊，吃顿饭跑这么远！” 孙瑜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行了！今晚是我的喜事好不好？疼女婿过一天再疼行不行？” 叶子枫端起酒杯：“爸妈，咱们一块给小瑜祝贺一下吧？” “好！” 喝完这杯酒，气氛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叶子枫心里温暖而感动。 第二天，叶子枫去市里参加校车安全会议。 市里等了一个月，见各区县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位晨星公司的陈佳给各个区都打电话联系，至今一辆校车也没买。 会议还是由张清泉副秘书长召集。 黄北区的副区长王凌依然没有来，那位黄局长又愁眉苦脸的提着包坐在了叶子枫的旁边。 上次因为分管区长没参加，他挨了一顿训。 叶子枫也想起了那件事，问道：“当时说让王凌副区长给市里报个说明，王区长报了没有？” 那位黄局长哭丧着脸，一边从包里往外拿本子，一边说道：“谁知道啊，反正今天又说有事！” 张清泉副秘书长显得很不高兴，沉着脸坐在那。 那位晨星公司的陈佳总也来了，她也有点不太高兴。 会议开始后，张清泉秘书长先传达了王天河书记对校车安全的批示，然后着重讲了两条： 第一，如果校车出事，先处理分管区县长！ 第二，王天河书记要求大力支持汉汽集团。 随即张清泉副秘书长先说了其他地市最近的校车工作进展情况： 海州校车是一千六百多辆，太州一千三百多辆，道州八百多，泰州六百多辆....... 然后说东州全市目前只有105辆，南平县73辆，精华区2辆，其他30辆是省直大型机关和大型国有企业自有车辆。 叶子枫一看这数据相差也太多了，海州市财大气粗买一千多辆也还说的过去，但道州是他的老家，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其他的分管区县长也在窃窃私语。 第235章 一看就是自己人 张清泉让各区县汇报一下工作进展情况。 叶子枫又是第一个发言。 他倒没有了丝毫慌张，全市只有两个区县有标准校车，其中就有精华区。 尽管那两辆校车是村里买的，而且是在校车会议安排之前买的，但并不妨碍报上去。 而且目前精华区财力雄厚，如果市里强制要求购买，高守墨必然会同意。 所以叶子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开始从容地汇报： 精华区解决中小学上学难的问题上，一直坚持公交优先的原则....... 前期，通过区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大力协调，现在相继开通了从郑村到邵庄等八条线路，经过统计能解决154名学生上学问题...... 目前还有242名中小学生，乘坐各种车辆入学，所乘坐车辆，交警和交通部门均已检测，符合上路标准...... 各相关部门强化监管措施，严禁超载行为........ 最后，叶子枫表态，如果市里有统一的政策和硬性要求，精华区一定不折不扣完成任务。 其他的区县汇报也差不多，只是有的多说了几句困难。 尤其是青山区，更是发了顿牢骚，说最好不要没事找事，青山区目前的财政不足以支撑购买校车，如果有的区县购买了校车，并无偿给学生提供使用，会在各区县之间造成攀比和学生家长的心里不平衡，对他们财政困难的区县造成压力。 最后，青山区的那位副区长说道：“如果全市统一要求购买的话，我建议市财政统一购买，各区还钱就是了。东湖、精华这些有钱的，一个月之内交上，我们这些困难的，五年内还清。这样的话，我们同意购买。” 张清泉副秘书长也没搭理他，低头看文件，或者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到了南平县汇报的时候，那位胖胖的女副县长汇报的详细了很多，从购买车辆到近期运营，遇到的问题以及采取的措施，一一做了详细的汇报。 叶子枫心想，既然南平县买了校车，那说明苟飞鸿书记也是支持这项工作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更没了负担，区里两位主要领导都同意，大不了就购买呗。 各区县汇报完，张清泉副秘书长又强调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然后又讲了市委主要领导要求支持汉汽集团的指示。 汉汽集团生产的校车，符合十五项安全措施，19座的每台13万元，33座的也不到20万，如果各区县采购数量多的话，19座的可以11万元，33座的18万元。 叶子枫一听，确实比进口校车便宜太多了。 他看看副秘书长张清泉，觉得他介绍汉汽集团的时候，似乎没有那天介绍晨星集团时的神采，一点也不兴奋。 他又看看晨星集团的陈佳，她倒是面无表情，盯着对面墙上的不知什么在发呆。 介绍完汉汽集团的车辆后，张清泉副秘书长又说道：“三种模式。” 说完就望向了青山区的副区长：“第一种是分期付款，五年内结清，第二种是可以租赁，但租赁期限不得低于五年。” “第三种，再次给大家介绍一下晨星集团，晨星集团是一家面向全国的专业校车运营公司，与区政府签约，所有车辆由晨星公司购买，所有问题都由晨星集团承担。” “费用方面，除了收取学生费用的部分外，各个区政府分八年支付折旧车价和运营费用等成本。” 青山区的副区长问道：“大约每年是多少？” 张清泉看了一眼陈佳，陈佳没说话。 张清泉说道：“自己算算也就差不多了，学生缴纳的费用不用你们政府出，你们只要每年支付折旧费用和运营成本.......” 陈佳此时插话道：“以及公司合理的利润。” 青山区的副区长说道：“这不还是等于我们自己买车嘛，运营成本我们包，另外还要给合理利润，那还不如我们自己运营。” 张清泉副秘书长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当然可以自己运营，市里不做硬性规定，哪种模式，你们自主选择。” 整个会议开完，似乎也没决定了什么。 而且南平县已经作为先进购买了校车并进行运营，似乎在这个会上也没得到高度的肯定和赞扬。 叶子枫决定还是保持观望，等一等再说。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南平县那位胖胖的女县长走了过来，笑道：“我们苟书记去你们那了。” 叶子枫连忙做出很高兴的样子：“是啊。”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胖胖女县长一边赞叹着苟书记。 她说，苟飞鸿书记刚从省里下到南平县的时候，县里的女干部们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南平自建县以来，这么年轻，并且还这么时尚的县委书记还从来没见过。 能看出胖胖女县长对苟飞鸿书记印象极其好，从等电梯、进电梯，一直到出了电梯，一路都在夸赞。 说自从见了苟书记，她们那些女干部都觉得自己穿得太土了，这两年县里的穿着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叶子枫看看这位胖胖的女县长，觉得她其实现在穿得也有点土，比起夏曼和朱迎等人来的话， 胖胖女县长又说苟飞鸿书记待人特别随和亲切，说话总是带着笑容，从来不苦大仇深，也从来不疾言厉色，举重若轻，是很潇洒的一位领导。 叶子枫好不容易插了一句，问道：“对了县长，怎么其他地市都那么多校车，就只有我们东州这么点呢？” “咳，肯定是其他地市连私家车、面包车的也纳入校车统计了，咱们东州统计的是标准校车。” 叶子枫哦了一声，还没等他再说话，胖胖女县长又开了夸赞模式。 直到志勇把车开了过来，叶子枫跟胖胖女县长挥手道别，女县长还一直在夸赞着苟飞鸿。 看来这位苟飞鸿书记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叶子枫回想着女县长的表情，她的夸赞明显是发自内心由衷的赞美。 两天后，王天河书记再次来到精华调研。 严立农对叶子枫说道：“一看就是自己人，来给站站台，壮壮声势。” 第236章 你变坏了 虽然是苟飞鸿陪着王天河书记调研，但王天河书记前不久刚来了两次，第一次看了半天四个点，第二次看了一整天。 尤其是第二次，徐梦云把能拿得出手，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几乎都给王天河书记看了。 所以对这些点，王天河书记倒比苟飞鸿还要更熟悉一些。 这次区委办安排了三个点，只有一个是新点。 王天河书记因为看过，加上苟飞鸿并不太了解这些项目，尽管提前进行了备课，但也只能是浮于表面，不可能像徐梦云那样深入分析并描绘前景。 所以现场调研的时间不长，走马观花转了转，一行人就回了精华政府大院。 苟飞鸿并没有汇报精华区的工作，他也知道徐梦云已经汇报过，再汇报也是鹦鹉学舌，他只是简单汇报了一下他来到精华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 王天河书记讲得也很简单，主要是寄予厚望，希望苟飞鸿在徐梦云打下的良好基础上，让精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调研结束，王天河书记没有留下吃饭。 楼下，送走了王天河书记，苟飞鸿问高守墨和宫之奇：“当时半年观摩我过来看了，项目确实很震撼，但是今天看的，尤其是前两个，我感觉比半年观摩时的项目还要更好，当时怎么没定这几个？” 高守墨笑笑：“都是梦云书记定的。” 苟飞鸿点点头，笑了笑，轻轻拍拍高守墨的胳膊，亲切地说道：“走，上楼。” 叶子枫觉得，高守墨这话也算一种隐隐的表态，区里的事都是书记说了算。 两天后，苟飞鸿召开了他来精华区以后的第一次大型会议，所有中层以上全部参加。 会上，苟飞鸿没有讲思路和工作，而是部署了思想大解放、大调研、大讨论。 全区分为了十二个组，把副区级以上的领导也都分别编在了每个组里。 主要是进一步解放思想，对精华区前期工作的得失进行讨论，对下一步的工作提出建议。 苟飞鸿是第一组，他的组内主要是排名靠前的街道书记和发改、财政、建委等一些大部门。 叶子枫所在的组主要是他分管的部门，加几个街道的主任。 另外，还有三名区领导，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宋飞，人大刘副主任和政协孙建副主席。 整个活动一周时间，除了几次集中的会议外，就是分组在会议室里讨论。 叶子枫这一组的召集人是人社局长周天刚，副组长是科技局长吕科锋。 现在叶子枫对这些讨论倒是也不怎么紧张了，尤其大部分又是自己分管的部门，他坐在那里，甚至比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宋飞的待遇还高。 尽管从名次上排，他只能排在第三位，列主席副主席孙建之前。 讨论的第二天，江若影从京市回来了。 她参加了上午的讨论，中午就去了叶子枫的办公室。 每次从外地回来，江若影总是给叶子枫带点小礼物。 叶子枫从最初，江若影只要出差，他心里就莫名的发虚发慌，到现在好像也已经没有太大影响了。 毕竟江若影的出差实在是太频繁了。 江若影沏好茶，递给叶子枫一杯。 叶子枫自从上次拥抱过了江若影，也比以前能放得开些了，他接茶杯的时候也不再刻意小心的避开手指的接触，甚至有时还故意接触。 江若影也不以为意。 叶子枫端起茶杯，闻了闻，说道：“好香，好久没喝到你泡的茶了。” 江若影笑笑，也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说道：“区长，关于这次大讨论，我有两个建议！” 叶子枫愣了一下，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这组基本都是他分管的部门，他并不想大家讨论前期工作的得失。 成绩大家都是看到的，无需多言，而且他估计苟飞鸿书记也未必是想听这些。 苟飞鸿书记更有可能是想寻找短板，然后进行加强。 尽管知道苟飞鸿书记的思路也是对的，但叶子枫并不想自己部门谈太多的不足和建议。 他觉得那样的话，有点对不起徐梦云书记，毕竟她才刚走，如果不足和建议一大堆，传出去像什么话。 所以他对江若影要提建议有些吃惊。 江若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才半个月不见，提个建议都不行了吗？” 叶子枫为难地点点头：“嗯，你提吧。” 江若影说道：“第一个建议，我觉得你不要老在会议室参加这些讨论，有该忙的工作就去忙，其实就算没有，也可以找点工作去忙。” 叶子枫一听江若影是给自己提建议，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吓我一跳。” 江若影笑道：“怎么吓你了？” 叶子枫有点后怕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给区里提意见呢。” 江若影抿嘴一笑：“我说的第二个建议就是这事。” “啊？还真有啊。” 江若影抿嘴笑着点点头：“真有。” 叶子枫有些无奈地看着江若影，点点头：“你说吧。” 江若影说道：“信得过的部门，你提醒一下，让他们尽量别提不足，甚至是建议。” 叶子枫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责怪地看了江若影一眼：“小影，你现在怎么变坏了，你是故意的吧？” 江若影不接话，说道：“全区都看着呢，如果你的部门都提了意见建议，即便不是你的意思，也容易让别人觉得是你的意思。” 江若影看着叶子枫，跟绕口令似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让大家别觉得这事有意思，最好是大部分部门都别提，个别部门不痛不痒提个一两条意思意思，也就够意思了。” 叶子枫用力点点头，笑道：“小影，你的意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江若影抿嘴一笑，又提醒道：“拿的准的人说，拿不准的不要说，毕竟这意思传出去就不好了。” 叶子枫点点头，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影，你为什么不让提？我是从心里敬佩梦云书记，觉得这样做对她有失公道，你呢？你是因为什么？” 江若影依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苟飞鸿书记是怎么起来的吗？” 第237章 审计反馈 叶子枫摇摇头：“不知道。” 江若影说道：“当时他参加工作在海州，当时泰州一个区委书记的女儿看上了他，成了区委书记的女婿，后来当区委书记的老丈人又当了海州的组织部长，为了避嫌，把他调到了省里，很快解决了副处长、正处长，然后放下来干了不到半年的县长，就接了书记。” “他的经层经验和能力手腕，比起梦云书记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江若影看着叶子枫，说道：“你不要把对徐梦云的信任转移到他的身上，尽管都是书记，但书记和书记也是千差万别的。” 江若影说完看看叶子枫，说道：“如果徐梦云是一艘能行稳致远的货船，那苟飞鸿就是一条豪华游轮，看似闪耀，但水手和船长都是新手。” 叶子枫听明白了江若影的意思，苟飞鸿这条船估计有翻的风险。 其实对他来说，目前即便是想上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还没学会弄到船票。 放下这个话题，叶子枫又听江若影聊了一会她关心的很多事，目前几国本币互换正在加紧推进，但是已经陆续出现了很多小动作。 年初的时候，一直还算平稳的渔岛，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有三名蚁员登岛，引发了一些风波。 目前香岛有些人也在炒作这件事，弄的群情激愤。 江若影有些忧虑地说道：“最怕这时候出乱子了，我又写了一点东西报了上去，不知道有没有用。” 叶子枫钦佩地点点头：“一定有用的。” 江若影轻轻叹口气：“未必，目前我们的力量，有些事还做不到。只是咱们自己的人别被带偏了风向就行。” 叶子枫见江若影一脸担忧，便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么严重吗？” “如果有人挑拨带风向，抿族情绪被挑动起来，政府层面不好出手管控，对外，软了弱了也不行，太容易被扣帽子，影响人心。对那些激进的行为，也不好压制，毕竟都是一腔热血。” 江若影平时很洒脱，对很多事都超然世外，但一聊起这些，她就有些忧心忡忡。 叶子枫觉得，可能这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吧。 ****************** 之后两天，叶子枫没有去参加讨论。 第一天上午叶子枫找了个借口，下午是因为审计意见反馈。 社保资金的审计，因为前期市审计局主要精力在应付国家审计署的抽检上，所以对各区县的审计暂停了两个月。 对有些问题，边审计，边做了整改，但是有些问题，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还没有开始整改。 市审计局局长孙晓霞和庞处长跟召开的会议。 孙晓霞最近一直在忙黄北的事，毕竟她老公是黄北的区委书记，而且现在市里有了一个人大副主任的空缺，她老公基本是第一人选，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问题。 尽管很长时间没见面，但叶子枫和孙晓霞见了面还是很亲切。 椭圆形的会议桌，审计组的坐在一侧。 叶子枫和苏荣光以及几个部门的副职坐在另一侧，在他身后摆了几排椅子，是二十多个相关部门和街道的副职。 叶子枫对这种场面，目前已经不慌乱。 寒暄了几句后，孙晓霞说道：“叶区长，知道你们区里都忙，咱们就开始吧？” 叶子枫点点头，翻开记录本。 会议议程也很简单，一共两项： 第一项是市里通报审计报告的情况，第二项是区里表态发言。 庞处长介绍了审计报告的起草情况，报告分为五个大的部分。 一是精华区社保资金筹集、使用、管理的基本情况。 二是总体评价。 三是存在问题。 四是原因分析。 五是意见建议。 第一部分，还缺十二张表没有送来，明天中午前必须送到，否则数字来源方面会有些影响，这主要涉及民政局和三个街道。 第三部分还缺几项取证，也请区里抓紧安排，尽快取证，签字盖章后送来，主要是涉及民政和财政两个部门。 孙晓霞插话道：“叶区，这个报告没有涉及到人员的处理情况，但是市里汇总后一定会涉及，相关的人员也一定会处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叶子枫点点头，记录在了本子上。 庞处长说道：“叶区长，其他部分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就只给你简单通报一下第三部分，存在的问题情况。” 叶子枫点点头，开始记录。 社会保障制度和政策执行方面存在的问题，........ 社会保障资金筹集、管理和使用中存在的问题，....... 社会保障业务管理中存在的问题，....... ....... 庞处长通报完后，看看孙晓霞。 孙晓霞对叶子枫笑笑，语气很和蔼地说道：“叶区长，目前两项工作还是比较急的，这个审计报告明天下午五点前定稿，定稿后上报就无法再改动了。” 孙晓霞说完望着叶子枫，见他忙着记录，便没再说话。 叶子枫记录完，抬头看孙晓霞。 孙晓霞见叶子枫似乎并没有收到她的提醒，犹豫了一下，笑笑说道：“明天中午以前，有些问题，能解释的赶紧解释，能说明的也尽量说明。这样有些就不用体现在报告上了。” 叶子枫这才接受到了孙晓霞的善意提醒，他感激地点点头：“好的孙局，谢谢。” 孙晓霞又说道：“第二项工作就是取证，你们区里签字认可抓紧报上来，别拖了全市的后腿。” 叶子枫点点头：“好的孙局，我一会马上安排。” 孙晓霞又转头对审计局长苏荣光说道：“苏局，下一步的工作，第一是尽快整改到位，形成整改报告。” 苏荣光点点头，也在本子上记着。 “第二是借着这次审计出的问题，举一反三，理顺和改进下一步的工作。另外，就是处理人的问题了，这个先不说了，目前最重要地是把问题整改到位。” 孙晓霞说完，苏荣光问道：“孙局，有些违规发放的资金，比如低保这块，是停发还是追回？停发我们大部分都已经停发了，但是追回的话，有些恐怕有点难度。有些家庭尽管不符合低保，但也确实困难，而且，还有些是方方面面的原因，比如领导指示要求为了安抚一些新访人员而办的低保，如果要追回的话，怕是........” 苏荣光没有再说下去。 孙晓霞完全明白，其他区县也存在这个问题，她点点头，说道：“这些，等市里统一出意见吧。” 第238章 反应不一 苏荣光没再说话。 场面安静了下来，孙晓霞和庞处长的目光就望向了叶子枫。 叶子枫明白该自己表态了，他直了直身子，对孙晓霞说道：“孙局，那我表个态？” 孙晓霞笑着点点头。 其实叶子枫还是真心喜欢孙晓霞这种领导或者说大姐，有些人会把这种会搞的很严肃，高高在上，好像掌握了生杀大权一样。 但孙晓霞就不那样，尽管事情依然严肃，但起码氛围宽松一些。 “首先，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对孙局、庞处以及审计组的其他各位领导表示真诚的感谢！” “几个月来，包括孙局在内的各位领导，对我们精华区的社保资金进行了全面、深入、细致的审计，帮我们问诊把脉，查找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给我们提了很多有价值的意见和建议，对我们以后社保资金管理使用的规范化管理必将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对我们其他一些业务工作的改善提高也将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叶子枫望着孙晓霞，很真诚地说道：“在这里，我再次感谢孙局及各位领导。” 孙晓霞对这些话自然是听得多了，但她还是微笑着点头回应，或许是叶子枫说的更陈诚一些。 叶子枫顿了顿，回头冲着后面说道：“在这里，我也给相关部门和街道提几点要求。” 后面的人也都纷纷拿起笔放在本子上。 “第一，抓紧对审计组查出的问题进行梳理，能整改的立刻整改，不能整改的，需要做出说明的，明天上午十点前要做出说明，街道和部门对整改或者说明有困难的，及时给审计局苏局长或者我汇报，我和苏局长解决不了的，会跟守墨区长汇报，你们千万不要把问题压在自己手里，解决不了，还捂着不报。” “第二，是刚才庞处说的那十二张表，请民政和相关街道明天九点前盖章签字报到审计组，取证的问题，请民政和财政抓紧取证，明天中午前务必报审计组。” “第三，对审计出的问题，各部门要举一反三，切实加强社保资金的管理使用，确保资金运行安全，确保社保资金真正挥发效益。” 散会后，叶子枫过去跟孙晓霞又握了手，说道：“大姐，晚上一块吃个饭吧，最近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看着好像又瘦了些。” 对女人说瘦，基本都是表扬，但对孙晓霞并不是，她不喜欢别人说她瘦，甚至有些排斥。 因为她确实有点骨瘦如柴了。 但她对叶子枫说她瘦，并没有排斥，她能感觉到叶子枫目光和语气中的关心，以及他那不自觉微微皱起的眉。 孙晓霞想了想，笑道：“今天我一个朋友过来，要不一块？” 叶子枫立刻高兴地同意：“好啊。” 孙晓霞说道：“我那朋友路过东州，在耿庄高架下来，吃完饭就走，最好安排在那附近。”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安排在国防基地吧，那里离得挺近。” 孙晓霞也去过国防基地，高兴地点点头：“好，就那里吧！” 叶子枫回了政府，跟高守墨汇报了审计反馈的情况。 高守墨这几天尽管一直神色如常，甚至笑容比往常还更多一点，但叶子枫能看出有丝尴尬和强颜欢笑。 前一阵，一些没有底线的人，已经开始称呼高守墨为“高书记”了。 尽管每次高守墨都一脸正色的制止，但都能看出他那几天内心还有充满期望的喜悦的。 现在突然来了书记，高守墨还是微微有些失重感。 对精华，他也有他的思路，尽管大的方向跟徐梦云都是一样的，但也有小的想调整的思路。 前几天的真空期里，他再次感受到了一把手的滋味，他做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他安排了就立刻推进。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 可是才舒服了没几天，苟飞鸿就来了。 即便高守墨这样小心谨慎的人，也总归需要一小段时间的调整期。 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叶子枫说道：“区长，晚上我留下孙晓霞局长了，您参加吗？” “孙晓霞晚上留下？”高守墨微微有些意外。 他曾经给孙晓霞的老公当过副职，自然也认识孙晓霞，知道她是个不怎么喜欢在外面应酬的人。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定在国防基地了。” 高守墨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定那么远？” 叶子枫便把孙晓霞朋友路过东州的事一说。 高守墨倒是有了几分好奇，按照孙晓霞的性格，一般不会和县区掺和，尤其是私事。 高守墨想了想，说道：“晚上我这边有个接待，你跟穆青说一声，让他改在国防基地。” 叶子枫点点头：“好。” 叶子枫起身刚要走，高守墨又说道：“晚上你先坐一会，我这边尽快结束，然后过去，就不来回跑了。” “好的。”叶子枫点点头出了门，去给穆青说了一下，让他改地方。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挨个给焦明艳等人发了短信，挨个地嘱咐了一下。 他没有说不要提建议，毕竟如果传出去，尤其是传到了苟飞鸿的耳朵里，显得他跟这个活动对着干一样。 所以他思量再三，说的是：“这是书记刚来的部署的第一个活动，肯定是非常重视，我觉得提建议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要提一些不合适的意见。拿准了再提，如果拿不准，可以放一放，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局长们的反应也不一样，像焦明艳就心有灵犀，会心一笑道：“区长放心吧！” 类似的还有就业办主任王天河，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冲叶子枫伸了个大拇指。 档案局长蒋丽和老龄办主任康银祥就单纯以为叶子枫是关心和提醒，感激地笑笑：“谢谢区长提醒。” 还有几个像周天刚、陈海，本来就不想提，听叶子枫这样说，便点头说对，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其中以科技局长吕科锋最明显，他说道：“区长，该提就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书记刚来，肯定是想多方面多渠道了解情况，这个时候，咱们就要把情况给反映上去。” 第239章 咯噔一声 对吕科锋的说法，叶子枫也不好反对，便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至于方志办、旅游局和企业服务局几个单位，叶子枫没有找他们，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单位，平时也不怎么关心区里的大事。 估计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即便提了，也是人微言轻，估计区委办都不一定能纳入到整理的建议中呈给苟飞鸿书记。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便下楼叫了志勇去了国防基地。 刚进国防基地的餐厅，韦平军就迎了上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 龙傲梅任书记、高宽任副书记的时候，区委办最受重视的副主任是张天志。 但徐梦云当了书记后，不知道是她真的喜欢韦平军的风格，还是觉察到了高守墨对韦平军的不满意，但总归是把韦平军调了过去。 叶子枫已经听说了，新来苟飞鸿书记和宫之奇副书记、高宽主席的私人关系很好，他来了才不到一周，已经基本上是副主任张天志鞍前马后了。 叶子枫估计是高宽主席推荐的。 而韦平军，虽然还是区委办副主任，但已经不在区委办上班，被安排到国防基地临时负责。 叶子枫心里清楚，韦平军被发配到这里，估计宫之奇副书记也出了力。 因为他知道，宫之奇副书记非常讨厌韦平军。 宫之奇副书记尽管素来看似说话不太注意，但即便是只有他和叶子枫两个人时，他也很少明显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 但叶子枫至少听到过两次，宫之奇用很厌恶的语气说韦平军。 叶子枫不清楚韦平军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得罪宫之奇副书记这么深。 宫之奇副书记没说，他也没问。 他本来想把那晚徐梦云和孙晓霞吃饭时的事说给宫之奇副书记听，但犹豫了几次，还是咽了回去。 韦平军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但又挂着强打精神的笑容，迎接叶子枫进去。 只是在转脸的时候，他强撑的嘴角似乎有些坚持不住，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看着阴沉而没有生气。 叶子枫心里轻叹了口气，徐梦云书记的突然离开，对韦平军的打击，估计比对自己的还要大。 屋里苏荣光和市统计局庞处长已经在了，叶子枫过去和庞处长寒暄几句。 韦平军继续强打精神，努力的笑着插话。 可惜苏荣光对他的印象也很差，基本不怎么接他的话。 庞处长也是认识韦平军的，上次吃饭，韦平军一直是低头看手机一语不发，也并未敬酒，而且最后还不辞而别。 叶子枫有些感慨，都说风水轮流转，可是这也转得太快了吧，别说三十年了，也就几个三十天而已。 他见韦平军尴尬却还赔笑，心里微微升起一丝恻隐之心，暂时放下对他的成见，主动跟他聊了几句，让他不至于这么尴尬。 韦平军殷勤地给叶子枫倒茶，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韦平军是个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冷意的人，哪怕他今天脸上堆着笑，也像是冰面上撒了一层炉灰。 他低头看手机号的时候，脸的笑容消失，就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让叶子枫感到心里发冷的表情。 韦平军接完电话，挤出一丝笑容，歉意地对叶子枫说道：“叶区，守墨区长快到了，我过去看看，您有事招呼我。” 叶子枫起身，轻轻拍了拍韦平军的胳膊：“去吧，这里你不用分心，顾好守墨区长那边。” 韦平军目光怔了一怔，用力点了一下头，转身出门走了。 不知他心急忘了跟苏荣光和庞处长打招呼，还是就是有意地不与他俩打招呼。 苏荣光望着韦平军的背影，冷冷的一笑。 叶子枫心里却叹了口气，觉得人还是不要太强势，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韦平军得罪过多少人，叶子枫并不清楚，但他清楚的知道，韦平军在高守墨那里，基本上已经被定性了。 三个人在屋里聊天，一直到了七点多，孙晓霞才在高速口接到了她那位朋友。 等她俩来到酒店，寒暄过后开始上菜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孙晓霞介绍她那位朋友，用难得的玩笑语气：“这位是孙神医，你们叫她神医，或者孙神医都行。” 孙晓霞那位朋友笑而不语。 叶子枫见她跟孙晓霞年龄相仿，孙晓霞瘦小枯干，而那位朋友则丰盈舒展，圆润的脸庞透着健康的红润。 之所以能看出两个人年纪相仿，完全是因为那位朋友脸上的慈祥之色。 那种慈祥好像把所有的娇柔、妩媚等女人的特质全部化掉了。 她坐在那里，让人只有亲切和尊重，而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再一聊才知道，原来这朋友也叫孙晓霞，跟孙晓霞是大学室友。 这位孙晓霞是中医世家，却偏偏不学医，考了审计学专业。但是上了几年又厌烦了，毕业时，直接跨专业考取了全国排名第一的中医大学研究生，并留京工作。 叶子枫知道这位孙晓霞还要连夜去海州，见菜迟迟上不来，心里便有些着急，可服务员也不进来，他便悄悄起身出门去找服务员。 一出门， 没看到服务员，却看到了张天志。 他一愣，张天志也愣了一下：“区长，你也在啊？”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张主任今晚这是？” 张天志连忙笑着解释道：“书记几个省位党校同学过来，这边离高速口近。” 叶子枫心里咯噔一声，书记也在？ 他立刻想起了上次宴请省财政厅副厅长的事，徐梦云当着这么多人，丝毫不给高守墨面子，场面一度尴尬的情形。 第240章 原是老相识 叶子枫没有再去找服务员。 国防基地这里地处比较偏僻，平时客人也并不多，所以服务员也很少。 今天一下来了这好几拨人，而且书记、区长都有桌，估计服务员重点都服务那边去了。 想到医生孙晓霞还没吃饭，叶子枫拿出电话直接给卫军平打了过去。 响了七八声，韦平军才接起来，小声问道：“区长，有事？” 叶子枫刚要说话，就见韦平军匆匆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韦平军走过来，有些歉意地说道：“区长，实在对不起，今晚.......” 不等他说完，叶子枫理解地笑笑，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不急，先照顾书记、区长那边要紧，我这边，你先给上碗面条或者来碗粥，让客人先垫垫肚子。” 韦平军歉意地点点头：“放心吧区长，我马上安排，菜也给您及时上。” 韦平军说完转身匆匆走了，估计是去了厨房。 叶子枫回去房间重新坐下，他坐的是副陪位置，主陪位置给高守墨留着。 现在已经七点半多了，估计八点左右，高守墨那边就能结束。 可两个孙晓霞却都非让他过去，孙晓霞说道：“别让守墨区长过来了，咱们自己吃饭更放松些。” 叶子枫忙笑着解释道：“高区长听说您来，说必须过来陪您，不过因为他已经提前安排了事，所以得先去那边坐坐，一会就过来。” 叶子枫说完抬手看看表，说道：“应该很快了，估计八点前就能过来。” 孙晓霞说道：“那你先过来坐，等守墨区长来了你再换，这里空着个座，显得没人主持似的，别让我这神医朋友有意见了。” 叶子枫本以为医生孙晓霞会客气几句，谁知她却说道：“是啊，过来坐吧。” 事已至此，叶子枫也不好再坚持，便去了主陪位置坐下。 刚坐下，服务员就端了一碗面条和一碗粥进来，问道：“哪位客人？” 叶子枫连忙起身从服务员盘里接过面条，恭敬地放在医生孙晓霞面前：“大姐，你先稍微垫一垫。” 医生孙晓霞也没客气，笑道：“还真是饿了。” 叶子枫又将粥也放在了医生孙晓霞面前。 审计局孙晓霞故意有点吃醋的说道：“晓霞，你一来，我这待遇直线下降啊！” 医生孙晓霞也不理会，不紧不慢地把面条完，对审计局孙晓霞说道：“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孙晓霞走过去，坐在她相邻的一张椅子上，将枯瘦的手腕放在了桌上。 医生孙晓霞帮她把了一会脉，眉头时而微皱，时而展开，过了许久，才拿开手说道：“还行吧，没多少进展，但也没变坏，药量不用调整，继续吃着。” 孙晓霞似乎松了口气，回到座位坐下，对叶子枫说道：“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叶子枫立刻很崇敬地望向了医生孙晓霞。 很多人现在都不相信中医，但叶子枫是相信的，尽管流水线培养出来的，水平高的不多，但是总归是有厉害的人物。 苏荣光和庞处长有点跃跃欲试。 医生孙晓霞给他俩把脉就简单的多了，随口说了几点症状。 俩人都是频频点头，想请医生孙晓霞给开个药方。 医生孙晓霞龙飞凤舞的写了几味药，说道：“药的产地不同，药效也差别很大，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药是哪的，你们找个当地的医生看看吧，如果和我说的症状差不多，让他们给你开方拿药就行。” 孙晓霞对叶子枫说道：“你也让神医给你把把脉吧，机会难得，她的号可不是那么容易挂的。” 叶子枫笑笑：“孙医生累了一天了，被麻烦了。” 医生孙晓霞慈祥的目光望着叶子枫，满含欣赏，说道：“区长这么年轻，身体肯定很好，应该不麻烦，来，我给你把把。” 叶子枫客气了两句，还是伸出了手。 一开始，医生孙晓霞的神态很放松，但渐渐眉头就皱了起来，直到服务员都上了好几个菜了，她依然没松开手指。 屋里见她眉头紧锁，也都不敢大声说话，一个个屏气凝神。 许久，医生孙晓霞才放开了叶子枫的手，眼里充满了疑惑，说道：“我再给你把把另一只手。” 这只手，又把了许久。 医生孙晓霞问道：“你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吗？” 叶子枫想点头，但忍住了。 医生孙晓霞见他不说，便放开了手，笑道：“区长身体很好，而且越来越好。” 大家都有点疑惑，如果越来越好，怎么把了这么长的时间。 叶子枫见菜已经上桌，便说道：“菜上了，咱们开始吧？” 医生孙晓霞倒了小半杯白酒，审计局孙晓霞也倒了半杯。 医生孙晓霞说道：“还没戒啊？” 孙晓霞说道：“你来了嘛，我陪你喝半杯。” 今天喝酒没有像往常走那么正式的程序，大家都喝得很随意。 八点刚过，高守墨就过来，他客气地跟两位孙晓霞握了手，他称呼孙晓霞为“孙局长”，但偶尔也会冒出一句“嫂子”。 跟医生孙晓霞寒暄了一阵后，话题就转到了孙晓霞老公黄北区的曲书记身上。 高守墨很有点为曲书记抱不平，觉得以曲书记的资历，早就应该进市里班子了。 叶子枫记得徐梦云也说过类似的话。 孙晓霞笑笑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到现在，能从青山区安全走出来的，这些年怕是也不会超过两只手吧？已经很不错了！得知足！” 说完又笑着对高守墨说道：“能从青山区出来，还能上一步的，到现在也不超过三个人吧？在这点上，我家老曲每次说起你，也是很佩服的。” 高守墨笑笑：“都是曲书记关照啊。” 孙晓霞转头对叶子枫说道：“你们守墨区长，人品好，性格好，有能力，遇事沉得住气，在青山区上上下下说起来，没一个说不好的，想做到这点，很不容易！” 叶子枫忙说道：“是啊，高区长是我的学习榜样。” 孙晓霞说道：“跟着守墨区长干，错不了。” 第241章 脉象奇怪 叶子枫忙说道：“是啊，高区长是我的学习榜样。” 孙晓霞说道：“跟着守墨区长干，错不了。” 高守墨似乎对此也有些满意甚至自得，但还是谦虚道：“人人都说好是不大可能，但是没有说我多坏的人，倒是真的。” 孙晓霞说道：“守墨区长就是太谦虚了，能在青山区通过考察推荐提拔出来，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聊起了青山区，加上本就有些渊源，高守墨来了以后，气氛依然很融洽。 高守墨不光聊以前的家常，他除了很客气表达对曲书记的敬重外，还反复地敬了孙晓霞几杯酒，恳请她对精华区的社保工作多提建议，多提醒、帮助子枫区长。 孙晓霞端着杯子，笑着指了指叶子枫，对高守墨说道：“我们处得很好，比黄北区的分管区长处得还好呢！区长请放心，该做的我一定做到位。” 高守墨已经能猜到叶子枫和孙晓霞相处的很不错，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饭局，但是听到孙晓霞说出来，他还是很高兴，招招手让叶子枫过来：“子枫区长，咱们一块敬大姐一杯。” 三个人共同喝了一杯，孙晓霞本来是浅尝辄止的喝了一点，但看到高守墨和叶子枫全都喝了进去，也把自己的半杯喝了进去。 高守墨又倒了半杯，对叶子枫说道：“子枫区长，咱俩也喝一杯。” 叶子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过去跟高守墨碰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区长，其实，大家，都挺希望，这次，你能.......” “子枫，”高守墨打断了叶子枫，轻轻拍了拍叶子枫的肩膀：“我明白，不要说这些了，来，都在酒里。” 又聊了一会，叶子枫见医生孙晓霞抬手看了两次表，便对高守墨说道：“区长，孙大夫今晚还要去海州.......” 高守墨点点头：“好，准备饭吧。” 叶子枫刚跟服务员说完，门被推开了，苟飞鸿端着杯子走了进来：“听说大姐在这，我过来敬杯酒。” 苟飞鸿喝了不少，他喝酒脸红，而且是通红，有点像猴屁股似的。 他本来就小鼻子小眼，此时脸上堆着笑，感觉眼鼻口都挤在了一块，更显得小了。 他一进来，高守墨和叶子枫立刻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俩人都微微有丝慌乱。 徐梦云当时给高守墨上的那一课，俩人都还历历在目。 高守墨连忙让出了椅子，赔着笑说道：“书记，您过来坐。” 苟飞鸿笑着摆摆手：“不坐了，敬大姐一杯。” 叶子枫麻利地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放在了一边，高守墨让服务员把自己的餐具拿到了叶子枫的位置。 又让服务员拿了一套新的放在了主陪位置上。 苟飞鸿喝了一杯，孙晓霞端着半杯，有些为难地说道：“书记，我这酒量？” 苟飞鸿倒是不计较，笑道：“大姐喝一口。” 喝完后，高守墨又赔着笑请苟飞鸿上座。 苟飞鸿见主位已经收拾利索，可能觉得坚持走也不太好，便坐了下来。 苟飞鸿很健谈，而且幽默，喜欢自嘲，气氛倒是也很好。 “我姓苟，以前我当县长的时候，书记姓屠，人家叫我俩土狗！” “后来我当书记，毛硕文当县长，别人又叫我俩狗毛！” 两位孙晓霞都笑，不过也只是面带笑容，并不是那种开怀的笑。 可能就是庞处长笑的开心，高守墨和叶子枫也不好对书记这种自嘲的玩笑开怀。 苟飞鸿倒满一杯，对孙晓霞说道：“现在好了，我们区长姓高，我们精华区现在是够高！” 大家都附和地笑。 又聊了一会，主要是苟飞鸿在说，他时不时说一些男领导、女干部之类的笑话，叶子枫看医生孙晓霞，脸上挂着的笑容越来越浅，知道人家并不喜欢听这些。 孙晓霞因为惦记着同学还要连夜去海州，渐渐也有些心不在焉。 但苟飞鸿可能是因为太过放松，也许是因为他很喜欢讲些笑话，没发觉听众脸上的表情。 叶子枫坐在旁边，看着苟飞鸿的脸，他有些出神，几乎听不到苟飞鸿在说什么，只觉得他那张脸不停地和徐梦云那张清冷威仪的脸交替出现。 叶子枫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转头看向了高守墨。 高守墨此时脸上那丝略带惶恐的笑容已经不见，神色变得越来越从容，坐姿也越来越放松，甚至不时仰靠在椅背上。 直到服务员端上来了面食，苟飞鸿才住了口。 张天志和韦平军一直在旁边站着，这时慌忙喝止服务员：“谁让你们上饭的！先拿下去！” 服务员有些委屈，看看叶子枫，但没敢解释，估计也是很怕卫军平。 叶子枫起身对他俩说道：“刚才我点的，孙大夫还要连夜去海州，别耽搁时间太晚。” 俩人自然不能对叶子枫说什么，而且刚才的行为已经做到位了，也就不再说话。 苟飞鸿端起杯，对医生孙晓霞说道：“一路顺风，有时间常来。” 医生孙晓霞端起酒杯，微笑道：“谢谢书记。” 孙晓霞可能是担心苟飞鸿还要敬酒，便也端起杯子来，说道：“咱们一块敬苟书记一杯吧！” 苟飞鸿正色道：“哪能呢！我们敬两位大姐！” 高守墨也说道：“对，我们陪着书记一块敬两位大姐！” 孙晓霞说道：“书记还有客人，咱们就别客气了，这杯互敬，都在里面了。” 苟飞鸿说好，听大姐的。 大家自然也都不反对。 喝完了这杯，苟飞鸿没再坐下，跟两位孙晓霞握手道别。 高守墨、叶子枫、苏荣光和庞处长将苟飞鸿送出了门外，孙晓霞象征性地送了几步。 来到门外，高守墨问苟飞鸿：“书记，你那边，我们还过去敬个酒吗？” 苟飞鸿略一沉吟，说道：“我的几个省位党校同学，你们要过来也行。” 这边结束，高守墨和叶子枫将两位孙晓霞送到楼下。 握手道别，医生孙晓霞对叶子枫说道：“加个微信吧。” 此话一出，连审计局孙晓霞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医生孙晓霞微笑着解释道：“叶区长的脉象实在太奇怪了，有些事很想问问。” 第242章 有些不舒服 叶子枫想起了以前跟江若影说过的话，抱歉地笑笑：“我现在还没有微信。” 医生孙晓霞有些意外，说道：“你们也是大城市的中心区啊，不会吧？哦，对了，你们政府人员可能对新事物接受更稳妥一些。” 叶子枫说道：“您给我留个微信号吧？我注册了加您。” 医生孙晓霞和叶子枫互留了电话，说道：“我把微信号发你手机上。” 送走了两位孙晓霞，高守墨带着叶子枫上楼去了苟飞鸿在的房间。 本想敬两杯就走，可苟飞鸿知道高守墨那边已经结束，便让服务员加了两把椅子。 这边的气氛要比那边热闹的多，屋里有五位客人，两位是外地市的，还有三位，一位是东州市人社局长蒋云，一位是民政局长杜子文，还有一位是市财政局局长苏楠。 市局的女局长不多，蒋云和苏楠算是比较有名的两位，没想到今天都来了。 三位外地客人中，也有一位女副市长，坐在主宾位置。 叶子枫跟在高守墨后面，跟这些领导一一握手，握到杜子文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力道暗暗加了几分。 杜子文笑了笑没说话，叶子枫也就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整个屋里的客人中，他只认识杜子文。 苟飞鸿继续讲着他的笑话，妙语连珠，这边的氛围要好得多，几位女领导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杜子文坐在苟飞鸿的旁边，也不时地笑着拍苟飞鸿的背和肩。 叶子枫感觉他们的关系很亲近，但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乎总有种隐隐的不舒服。 慢慢的，他想明白了，尽管市局的领导对苟飞鸿非常亲密亲近，但缺乏了以往徐梦云在时的那种尊敬。 叶子枫有些拿不准，是略显疏离的尊敬好，还是这种亲密的亲近更好些。 看到别人肆无忌惮地开着苟飞鸿的玩笑，而苟飞鸿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开心的样子，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复杂。 他想不清楚这是好是坏。 杜子文看着跟苟飞鸿很熟悉的样子，时不时拍肩搂背。 自始至终，杜子文和叶子枫几乎没有过眼神交流。 偶尔有过一两次目光碰到，杜子文也没什么表情，目光瞬间扫过。 那晚在青云山的青云楼吃饭时，叶子枫曾经被市残联理事长陈仓带着去楼上敬酒，其中官最大的就是质监局长冯文才和民政局长杜子文。 当晚，他作为精华区的现任领导，还得到了很高的待遇。 但是今天，他几乎没什么待遇了，在座的除了他都是副厅级。 而且上次有那个待遇，也只是因为他是精华区的现任领导，可是现在，精华区的两个大领导都在场，而且排名第一的领导跟人家称兄道弟，作为跟班和部下的他，地位也就随之下降了。 直到那位女副市长安排他出去拿点湿巾的时候，叶子枫明白了自己一直莫名不舒服的点在哪里。 徐梦云在的时候，她一般都很庄重，叶子枫从没见到有市局局长甚至副市级的领导开她的玩笑。 作为徐梦云的下级，别人也是高看一眼的。 即便不是真的把叶子枫当回事，也没人敢当着徐梦云的面随意的指使他干这些杂事。 叶子枫可能是有一两秒的迟钝，但很快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路过高守墨的时候，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喊个服务员进来。” 叶子枫心里暖暖的，他感觉到高守墨也并不舒服。 半个小时后，苟飞鸿的醉眼更明显，平时还有些潇洒的做派，可是此刻却挤眉弄眼，在叶子枫眼中，仿佛有些猥琐的丑态。 如果叶子枫穿越过来时，就是苟飞鸿担任书记，可能他也不会觉得什么。 但是有前面的徐梦云比着，苟飞鸿这种做派，就让他心里有些憋得慌。 最后，他趁房间内洗手间被人用着，借着去外面洗手间出门，走到楼口透气。 直到卫军平过来喊他，说里面准备上饭了，他才回去。 ************* 两天后，区里召开了全区干部大会。 会议高守墨先传达了王天河书记视察精华的讲话精神。 然后苟飞鸿开始了他在精华区的第一次讲话。 应该说，苟飞鸿的口才还是很好的，而且明显有些语句是出自他手笔，有些话秘书是写不出来的，也不敢写。 他很善于精炼一些词，还公正对仗，有时还含着一丝幽默。 全面抓，抓全面；具体抓，抓具体；反复抓，抓反复；深入抓，抓深入....... 他讲了三块内容。 第一块他是如何给王天河书记汇报的，第二块王天河书记是怎么要求的，第三块是全区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工作安排上，跟徐梦云相同的是，苟飞鸿也要求全面抓项目，甚至比徐梦云还重视。 他要求全区树立项目为王的理念，以项目论英雄，以项目论成败。 要求包挂领导要具体抓，抓具体，不要大而化之，不要蜻蜓点水，不要走马观花。 他还重点提了统筹城乡，老城区的提升改造和农村面貌改善，要求全面抓，抓全面。 环境保护和城市日常管理，要反复抓，抓反复，露头就打，保持高压。 除了项目，还有一点，苟飞鸿也和徐梦云类似，就是要求全区上下，尤其是领导干部要树立服务省位，服务军区的理念。 另外也提了固投工作和招商引资工作，他提到财政收入是今年能花的钱，固投是明年能花的钱，招商引资是后年能花的钱，必须搞好梯队。 但苟飞鸿也有与徐梦云不同的属于他自己的鲜明特色，其中有两点最为明显： 第一是纪委方面。 他说来了精华一周多点，已经收到了很多信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举报信。 第243章 微妙变化 底下的人都面面相觑。 精华区又不是青山区，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举报的毛病？ 尤其是苟飞鸿说很多，那这个很多是多少？几十封？还是上百封？还是几百封？ 苟飞鸿说道：“对这些信件，我大体都看了看。” “我认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确有其事，或者基本属实，一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这些信我已经都转给了志桥书记，对实名举报，确实属实的，要严肃查处！” “对一些查无实据，或者说暂时查无实据的，被反映问题又比较集中的干部，志桥书记你要进行约谈、敲打！” 周志桥微微点头，脸上却有些不以为意。 “被反映问题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要自律，要反省！当然，如果确实没有问题，也不要有思想包袱，工作还是要大刀阔斧、开拓创新！” “解放思想，不是解放欲望，不是让你打破道德和法律的条条框框，肆意妄为。” “我们的干部，要加强学习，思想要解放，行为要自律。” 苟飞鸿准备讲下一条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对那些无中生有，诬告陷害恶意中伤的，也要进行查处！” “区纪委既要当斩妖除魔的利剑，又要当锐意进取、不怕得罪人的干部的保护伞，既要对腐白问题痛下杀手，又要保护雷厉风行的干部不受伤害。” 这些对叶子枫来说，还是有点新鲜的，好像徐梦云在的时候，她几乎从来不讲这些。 这半年多，好像只查处过一批干部，都是即将被判刑的，需要政府常务会通过一个开除公职的处分。 那时还是叶子枫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高守墨让大家表态时，叶子枫看了看名单上受处理的几个人，一个都不认识。 他看看旁边的文叶秋，小声说道：“我都不认识。” 文叶秋当时就笑了，笑的声音微微有点大，他笑道：“这种事，还有比不认识更好的吗？” 文叶秋这样一说，会议室里顿时发出了一阵笑声，连高守墨都笑了。 夏曼和谢飞也笑，里面有两个人是他们分管部门里的，如果是没有牵扯，只是脸上无光，如果私底下有些牵扯，这时候心里就会七上八下了。 苟飞鸿第二个与徐梦云截然不同的是对唯稳对象的态度。 他讲到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要回到群众，教育群众，发动群众，不要惧怕群众。 让群众指着鼻子骂几句，没什么大不了！ 唯稳有那么重要吗？有点小小的混乱，甚至是冬荡有那么可怕吗？ 耗费巨大！ 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平浪静，而选择无底线的妥协。 有的地方，为了平稳，给上户安排工作，还有介绍对象的，帮着娶媳妇的。 有的明明不符合规定，给他办理低保，还以各种名目给补贴的！ 还有个别的艾滋病患者，去乡镇要钱要物，说不给就怎么怎么样！ 有的乡镇街道，为了保持村里平稳，帮着村里大家族，甚至是名声不好的大家族当村书记、村主任。 同志们，我们越退让，越毫无底线的妥协，就导致越来越多的户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讲道理！ 这能行吗？长此以往，我们必将退无可退，将来非出事不可！ 此时，会场的某个角落响起了零星的掌声，随着零星掌声的坚持，整个会场后来慢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也跟着鼓起了掌，旁边的朱迎、严立农还有几个区领导显得有些犹豫，但随着越来越多人鼓掌，坚持不鼓掌似乎显得有些扎眼，便也象征性地鼓了几下。 手掌也就是略微碰到，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等掌声渐渐平息，苟飞鸿又说道：“我们作为领导干部，要像医生那样，最高明的医生治未病，最差的医生治大病。” “我们要在事情小的时候就去解决它！” “举个例子，当然，这不是精华的事。一大堆垃圾，在一条路边堆了七八年，没人管没人问，后来一位大领导路过，站在垃圾堆面前照了一张照片，这堆垃圾第二天就消失了！” “一条污水沟，上面的盖坏了，几年没人问，后来一个人掉进去死了，上了报纸，没出几天，沟上的盖就修好了。” “我希望我们精华区的干部，不要这么麻木不仁，风起于青萍之末，我们要保持敏感，第一时间发现它，正视它，分析它、解决它！” 最后，苟飞鸿说道：“今天在座的都是精华区的领导干部，什么是领导？” “领，就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人。” “导，就是指引方向，规划前景。” “我作为书记，其中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用好干部。” “主席说过，政策方针确定后，干部是关键！” “我看干部，就看他的态度、速度、力度！” “态度，就是他对区委安排的工作是消极还是积极！” “速度，就是他落实工作是拖拉还是迅速！” “力度，就是他抓工作，是一抓到底，还是浅尝辄止浮于表面。” 讲完后，苟飞鸿又开了句玩笑：“我刚来一周，要是按照有些说法，我现在还没满月，掌握的情况不全不深入，如果有讲错的地方，也请大家给我纠正，当面也行，转述也可，好，谢谢大家！” 会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在心里暗自评估，他觉得苟飞鸿的第一次露面讲话，其实还是挺好的，起码要八十五分以上，甚至可能过九十分。 从现场掌声的热烈程度来看，全区干部的反馈还是不错的。 苟飞鸿讲完后，高守墨作为主持人又强调了几句。 除了要求全区上下要学习、贯彻苟书记的讲话精神外，他还略显刻意的总结和评价了换届以来的工作，自然是以肯定的口吻。 如果说前期工作不足太多，不单单是徐梦云听说后不舒服，即便是高守墨也不会舒服，而且这与事实也不相符。 因为苟飞鸿在讲话中没特别涉及这一块，所以高守墨把这块补上了，算是对换届以来的工作做了一个阶段性的评价和定性。 高守墨是脱稿讲的，明显是临时加的这段，讲得很有感情。 严立农小声对叶子枫说道：“高头硬气起来了。” 叶子枫怕被主席台上注意到，没敢看严立农，只是轻轻点点头。 他心里也能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如果徐梦云在的时候，高守墨是不会，甚至是不敢这样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苟飞鸿因为刚到精华，主要忙于到各街道和各部门调研，了解全区的各项情况。 他应该是朋友很多的人，应酬也很多，中午几乎不到食堂吃饭。 有时候，领导不能长时间的缺位，哪怕是食堂也不行。 你人不在，就有可能成为议论的对象。 起初可能是偶尔，但这就像小火星，慢慢就会蔓延起来。 叶子枫和朱迎、宫之奇午饭后常去山下走走，如果宫之奇不在，或者他不去，叶子枫和朱迎就会一直爬到山顶。 很偶尔的时候，朱迎和宫之奇都不在，叶子枫也拉着严立农爬过两次。 他们对叶子枫还是比较信任，有些话也不背着他，甚至有些话还会主动跟他说。 叶子枫这时候，对有些事还不能完全理解。 但是不久后，他就对这些理解很深刻了，他发现力真的是相互的。 新来的区委书记在观察和评价着干部，也包括这些副区级的干部。 而区里的干部，尤其是这些副区级以上的干部，也在观察和掂量着这位新书记的水平和分量。 这是一个互相掂量的过程，不管哪一方，如果被人掂出了不值一文，其后续的处境都不会很美妙。 尤其是高守墨和苟飞鸿的互相掂量。 （今天一更） 第244章 不太正常 叶子枫也慢慢感觉到水无常形，官场也是如此，没有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一种固定的模式。 他现在还只是粗浅的感觉，这种认识会越来越深刻。 书记和区长的相处模式，区长和副区长的相处模式，甚至书记和副区级领导的相处，都没有一种固定的模式。 他最先接触的就是徐梦云在的模式，他本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的模式。 但后来他才明白，徐梦云在的这段，才是最不常见的。 对书记的敬畏和服从，其实也不是普遍的。 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服从，更是难得的稀罕。 此时的叶子枫还从未想过，他敢于和书记说不。 张天志给叶子枫打电话，让他下午四点左右去书记办公室一趟。 叶子枫以为苟飞鸿要了解他分管的工作，还把各部门的半年工作总结又都看了一遍，一些重要的工作和数字，专门摘出来，密密麻麻写在了记录本上。 下午三点四十五，叶子枫就上了楼，正好碰到岳小珂。 叶子枫笑着问道：“书记屋里有人吗？” 岳小珂有些奇怪，说道：“书记刚出去啊。”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岳小珂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下午本来是没安排活动的，只是约了一些人来谈话，不知什么事，急匆匆出去了。” 叶子枫给张天志打了个电话，张天志歉意地说道：“区长，市旅游局吕慧局长过来了，书记过来接待，我忘了告诉您了，抱歉啊区长。” “没事。”叶子枫挂了电话，心中有些狐疑。 岳小珂问道：“书记一会回来吗？要不去我办公室坐着等会？”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谢谢，书记不回来了，改天再去你那坐。” 岳小珂笑道：“客气啥，你是最客气的区领导了。” 岳小珂和白宇他们都不同，她对谁好像都没有特别的敬畏感。 好像这也不仅仅是家庭出身的原因，感觉还是性格里带的成分比较多。 叶子枫倒是喜欢岳小珂这种性格，他笑笑和岳小珂道别下了楼。 回到屋里，他发了会呆，越想越不对，摸起电话给旅游局长龚振云打了过去：“龚局长，今天市旅游局领导来区里了吗？” 龚振云说道：“是啊区长，吕局长今天过来了，刚才区委办打电话说苟书记一会也过来。” “嗯，好，我知道了。” 叶子枫挂了电话，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尽管他是个菜鸟小白，但毕竟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半年多了，正常的程序他还是懂一些的。 市旅游局局长过来，旅游局却没向他汇报。 书记去陪同了，却没人告诉他这个分管旅游的副区长。 就算是区委办接到通知，正常也会该跟他说一声。何况，市旅游局是没有资格给区政府下通知的，更何况区委了。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四五六，索性不想了。 他给审计局苏荣光打了个电话：“苏局，社保资金审计问题整改怎么样了？” 苏荣光说道：“市局今天上午刚召开了各区县的整改会议，问题都装在两个信封里，我已经带回来了，正在安排人梳理。” 苏荣光说完又解释道：“这些问题，市里要求知晓范围越小越好，所以没有直接复印给相关部门和街道，我们先梳理清楚，然后把具体的问题单独给相关的责任部门和街道。”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好的，有情况随时沟通。对了，我分管和协管的部门，问题多吗？” 苏荣光顿了一顿，说道：“不算多，有情况我随时给你汇报。” “嗯，好。”叶子枫挂了电话。 叶子枫坐了一会，望着窗外出神。 他想起了大顺地产调整规划的事，半个月了，也一直没有动静，便给王顺打了过去：“王总，规划的事怎么样了？” 王顺有点支支吾吾：“还行吧。” 叶子枫听出了王顺的为难，说道：“有事你跟我说，我看看能帮上忙吗？” 王顺一直没想明白叶子枫为什么会这么帮他，心中越感激，反而越不好意思开口。 叶子枫见他吞吞吐吐，又催问了几次，王顺才说道：“成波局长一直在帮着协调，别的基本都已经沟通好了。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香港的郝总提出来只给这边八亩地，但是学校建好后，他们小区的孩子也要过来。” 王顺有些为难地说道：“但是目前规划调整以后，最多只能建36个班的学校，教育局焦局长说容纳不了这么多孩子。香港郝总说教育局如果不同意这边接收孩子，他们就不同意规划调整，现在就僵持在这个地方了。” “哦，我知道了，回头我问问焦局长。”叶子枫挂了电话。 他刚想给焦明艳打个电话问问，白宇敲门进来了，说道：“区长，高区喊您。” “好。”叶子枫起身，拿了记录本去了高守墨办公室。 高守墨先问了社保资金审计整改的事，叶子枫因为刚打过电话，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高守墨说道：“社保资金无小事，都是老百姓保命的钱，活命的钱，非常敏感，一点小问题炒作起来，就不好收场，你盯紧点。” 叶子枫点点头：“好的区长。” 高守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问道：“今天下午，市旅游局吕慧来了？” 叶子枫轻轻地点点头：“听说好像是。” 高守墨问道：“怎么还听说好像？” 叶子枫便把张天志通知他下午去书记那，然后他去了没见到书记，然后他给张天志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但没提他给旅游局打电话的事。 高守墨端着杯子，半天没说话。 过了半晌，高守墨突然问道：“吕慧来精华，旅游局龚振云也没给你汇报？” 叶子枫点点头：“我也奇怪，这种事正常来说，是应该第一个给我电话汇报，然后书面报两办的。今天是我主动给他打电话问，他才告诉我的。” 高守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抽空把他叫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是政府序列部门的局长！” 叶子枫点点头：“我问清楚给您汇报。” 高守墨说道：“给不给我汇报倒是不重要，你作为副区长，分管部门要抓起来，成了散兵游勇，无组织无纪律可不行。” 叶子枫点点头：“我明白了区长。” 又随意聊了几句，叶子枫刚要走，高守墨又喊住了他，问道：“书记找你什么事？” 第245章 高度紧张 叶子枫摇摇头：“还不知道，我估计是不是了解一下我分管部门的工作？” 高守墨轻轻点点头，说道：“如果有其他事，该提醒我的，记得及时提醒我。”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我会的区长，您放心吧，第一时给您汇报。” 高守墨欣慰地点点头：“去忙吧。”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看看快五点了，给旅游局龚振云打了个电话。 龚振云话筒里有些乱，但叶子枫还是明显听到了苟飞鸿讲笑话的声音，以及一个女人咯咯的笑声。 话筒里安静了，应该是龚振云出来了，叶子枫问道：“龚局，还没结束吗？” “没有呢区长，现在山石寨呢，可能吕局长要留下吃饭。” “哦，行，那明天联系吧。”叶子枫挂了电话。 收拾东西，叶子枫刚要走，王顺打来了电话：“区长，对不起......” 王顺上来就道歉，叶子枫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了王总？” 王顺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一直想请您吃个饭，但又一直不敢开口，因为，说实在的，您这样的领导我是第一次见，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如果说请您吃饭喝酒，又担心......” 叶子枫一听是这事，心也就放下了，笑道：“吃饭就吃饭啊，我请你吧。” 正好他今天也有些莫名的心绪不宁，回到家估计也容易被孙倩察觉，还引得她担心，不如在外面喝点再回去。 “啊！区长，这怎么行，上次我本来想结账，结果焦局长安排人结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没事，我定好地方给你发短信。”叶子枫说完就要挂电话。 “今天吗？区长，您先别挂，我有个朋友，他那边还挺僻静的，也很安全，我去过一次，挺好的。区长，要不咱们？” 王顺语速很快，语气很急切，仿佛生怕叶子枫挂了电话。 “好吧，那你一会发我地方吧。”叶子枫心想自己的招待费用还没用过呢，第一顿请王顺也很好，毕竟人家有恩于他。 过了一会，王顺发来了短信，叶子枫正在看，王顺又打过来了电话，说道：“区长，那地方不太好找，要不我接您吧？” “不用，我自己过去吧。” 挂了手机后，叶子枫又仔细看了看那条短信，酒店连个名字都没有，路线倒是写的很详细。 到了某个路口，然后往左拐，直行........遇到岔路口走左边上山.......见到......然后再左转三十米......路左边一个黑色铁门就是了。 下楼上了车，他把短信转给志勇，志勇看了也迷糊。 叶子枫说道：“时间来得及，不着急，咱们慢慢找吧。” 志勇尽管每天就研究地图，但这种地方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 找到了那条路，来回走了两趟，也没发现那个铁门。 这条路很窄，有些地方都错不开车，两侧都是高墙，没有一家店铺，墙是红色砖墙，看上去有些年岁，上面爬满了藤蔓，透过树叶的缝隙，能发现那墙微有斑驳。 叶子枫刚想给王顺打电话，王顺却打了过来：“区长，您到哪了？” 叶子枫和志勇也不知道是什么位置，这条路从东到西都太像了，他跟王顺说在一条两侧爬满了爬山虎的一条路上。 王顺说道：“就是这条路，区长您继续往前走，我在路边等你。” 志勇向前开，果然发现了王顺在路边站着招手。 他刚想下车，却见王顺向一侧跑去，边跑边回头招手。 叶子枫望着王顺笨拙的跑着，心里微微有些复杂，如果在镇上，在县里，王顺也算个人物了。 其实他这辈子不求人，也能过上很好的日子了。 来到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前，叶子枫让志勇停车，他开门下了车。 “区长，您怎么下来了？”王顺平时应该不怎么锻炼，跑了这一小段，额头已经密密的汗珠，背上的衬衣也贴在身上。 叶子枫略显责备地看了望一眼：“吃饭又不着急，你跑什么啊，上车一块过来不好？” 王顺略显不安，歉意地说道：“这地方不太好找。” 这时两扇大铁门缓缓开启了，尽管不是横推的门，但却是电动的，叶子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的电动门。 他见门口连个门牌号都没有，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不安，问王顺道：“这是什么地方？” “果安的一个地，咱们一个老乡在这。” 叶子枫“哦”了一声，问道：“晚上几个人？” 王顺说道：“咱们三个。”说完看看车上的志勇，说道：“司机有单独的一桌，听您的，您觉得一块合适，咱们就一块。”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要不我问问焦局长有空吗？” 王顺一听很兴奋，搓着手说道：“那就太好了区长！” 叶子枫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问她下班了没有？ 焦明艳正在忙，她只要在单位，几乎就忙不完，到了下班的时间，门口还有些人在等着，或者等着签字，或者一些校长有事汇报。 毕竟一百多所学校，五六千人的队伍，永远不缺这事那事。 “哪像区长你这么轻松，到点就能下班。” 叶子枫笑笑：“知道你辛苦，晚上你安排事了没有？” “啥意思？区长你要请客？你请客有事我也要推了！” “行，这个地方不太好找，我一会让志勇去接你。” “啊？真请啊，我晚上还真约了事呢。” 叶子枫略感失望，说道：“那就改天再请你。” “今天晚上请市基教处的，也是约了几次了，不是他有事，就是我有事，今天好不容易定下了，我不去也不好。” “嗯，你先忙正事吧。”叶子枫说完就要挂电话，焦明艳说道：“那我晚上看看，如果这边结束的早，我就赶过去，毕竟区长请次客也不容易。” “好，我一会让志勇和鲁光联系，如果你们结束的早，让志勇过去接你。” “好。” 放下电话，叶子枫和王顺进了门。 里面好像一个花园，北面有一座四层楼，东面是一座二层小楼。 进去了北面的楼，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服务员泡了茶，叶子枫和王顺聊规划调整和建学校的事。 过了十几分钟，一个人匆匆赶来，四十二三岁的样子，中等身高，相貌端正，面带微笑，很和蔼亲切，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和亲近的感觉。 那人一进门，就抢步上前来跟叶子枫握手：“区长你好，我是苏冰，您的臣民。” 叶子枫客气跟苏冰握手。 苏冰问道：“区长是第一次来吗？” 叶子枫点点头：“是。” 苏冰说道：“那我带区长参观参观。” 三个人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楼尽管不是很大，但里面的功能房间不少，还有一个小型的影院。 有各种娱乐、健身的房间，也有十几间客房。 其中有两间是套房，看着很高档的样子。 苏冰介绍说，他们这一行有时高度紧张，尤其是出国执行任务。 因为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圈套，可能人一下飞机就被扣了，但是有些特别重要的人和线索，又不能放弃。 对对方来说，人家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你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就难以取得人家的信任。 所以有些任务，即便没有把握，也要去。 类似很多这样的任务，人的神经是高度绷紧的。 第246章 闹得越大越好 所以有些任务，即便没有把握，也要去。 类似很多这样的任务，人的神经是高度绷紧的。 有时候执行完一些高强度的任务，会做一些心理疏导，然后休假一段时间。 工作的特殊性，加上休假时需要尽量的放松，所以全省各地都有自己的点，兄弟省市的也可以，大家都是资源共享的。 叶子枫以前还是在书上和电视上看过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见到。 他莫名有些激动，对这些神秘的人和事，他莫名的崇敬和向往，对苏冰的态度也就越发尊敬了。 苏冰却似乎是担心叶子枫看不上他们这种单位，还刻意说了一些东西。 比如他们这个单位和地方打交道很少，其实很多人都对他们很陌生，不过省一对他们还是很重视的。 几乎每个省一到位后，基本都会到他们单位，和班子坐坐。 正好路过一个大房间，苏冰说了几任省一，都在这里吃过饭。 叶子枫想想也是，一般人可能离苏冰他们很远，但是位置越高，可能就越近 因为只有三个人，所以坐了一个六人的房间。 三个人边吃边聊，原来苏冰和王顺是一个村的，离叶子枫家并不是很远。 叶子枫突然对苏冰有了点印象，记得当时学校里贴过历年高考第一名的照片，好像就有苏冰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还挺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因为乍一看，像个女孩的名字。 他说起这事，苏冰点点头，却又有些好奇：“区长你也在三中？” 叶子枫意识到不对，他这个身体是在县一中上的学，便忙说道是去三中找同学玩的时候见到过。 苏冰钦佩地说道：“区长这记忆力没谁了！要干我们这一行绝对是佼佼者！” 叶子枫掩饰地笑笑，赶紧转移了话题。 叶子枫对苏冰他们执行任务特别感兴趣，但是苏冰看似随和，说话也不在意，但是对工作尤其是任务，绝口不提半个字。 叶子枫知道他们有纪律，所以也不问，只聊些普通的话题。 不过苏冰对自己的事倒不隐瞒，包括他的职务，以及一些工作方向。 他以前是做对棒工作的，曾经拿过全国第一。 后来又转到对欧，现在是某局局长。 他们的局是厅下面的局，也是正处级，但管着几个处，算是下一步提拔副厅的第一梯队人选。 三位老乡，喝的不算很多，但聊的其乐融融。 苏冰端起酒杯说道：“王顺说起区长时，一脸的敬佩，说区长多么平易近人，说实话，当时我还有点不信，今天一见面，区长确实跟一般领导不一样。” 叶子枫有些惶恐，忙端起酒杯：“苏哥，你才是领导，我们基层的算什么领导，而且副区长，严格说也就是副处级，苏哥你马上都要副厅了。” 苏冰也略略带一丝惶恐道：“叶区长你太客气了，你是我们的父母官啊。” 两个人正客气着，志勇接了焦明艳过来。 焦明艳应该是把那边的节奏加快了，看得出喝了不少，面若灿霞，笑语吟吟地跟王顺和苏冰打了个招呼，就过来跟叶子枫握手。 叶子枫有些无奈地笑着伸手：“咱们一家人也这么客气吗？” “谁跟你一家人，别套近乎。”焦明艳白了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略显尴尬地给苏冰和王顺解释道：“焦局长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苏冰笑道：“一看就不一样，这才是真的一家人。” 焦明艳冲苏冰竖了竖大拇指，微微一噘嘴对叶子枫说道：“你看，人家苏局长就是比你厉害。” 焦明艳落座后，连喝了几杯。 桌上的话题也就逐渐转移到了大顺地产的学校上。 焦明艳尽管喝了不少酒，但对这件事却并不怎么插话。 叶子枫本来有些着急，问了焦明艳几次，但焦明艳并不接话，看看苏冰和王顺，还是笑着岔开话题。 叶子枫心里有些明白，焦明艳不想当着他俩谈这些事，于是也就不再问了。 苏冰和王顺都是有眼色的人，俩人找个借口都出去了。 他俩出去后，焦明艳白了叶子枫一眼，嗔怪道：“当着他们，有些话能说嘛！”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现在能说说了吧？” 焦明艳尽管喝了不少酒，但脑子事依旧清楚，她说道： “区长，王总这边二十栋楼，都是十一层，一共三十个单元，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户，一般按五户有一个适龄入学儿童算，但是如果我们打造名校，起名叫精英实验小学，估计2户到3户就会有一个孩子，甚至更多。” “按两户算的话，大约六百六十个左右的孩子，40人的班，要17个班，还剩不到20个班的空余，即便算三户，也有440个孩子，11个班，但是区长，旁边那个小区太大了，听说规划了六十多栋楼，如果他们不建学校，将来这些孩子根本没地上学。” 叶子枫皱起了眉头，担心地问道：“但是如果王总这边不建，他们那边也盖着楼呢，将来那些孩子不也没法就近入学吗？” 焦明艳脸上笑吟吟的笑容已经被苦恼和愤恨代替，骂道：“就是说啊，这帮王八蛋！” 焦明艳骂完，很严肃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再有几个月就到新生入学季了，现在全区应建未建的学校还有两所，没建好和没移交的还有三所，将来这些家长们肯定会上坊，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再去接坊了！爱谁去谁去！ 焦明艳似乎想起了上次省位门口接坊的事，不满地说道：“你一去，那教育就得安排，如果安排得离家远，家长不满意，教育还背着骂名！你只要不去，我到时候有的是办法不去！” “嗯，”叶子枫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可是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焦明艳恨恨地说道：“让他们闹！闹的越大越好，最好闹出事来处理几个人，只有让他们知道疼了才会改！如果每年我们都这么将就，吃亏的还是家长和孩子，这帮开发商和那些部门还会照样这么做！” 第247章 不太妥当 叶子枫没说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难道必须要闹到不可收场才能解决吗？ 他看看焦明艳，叹口气问到：“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焦明艳气呼呼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反正是没有，这两年一到招生季，搞得跟上战场一样！” 叶子枫又叹了口气，问道：“大顺地产这个事有好办法吗？总拖着也不行啊。” 焦明艳也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好办法，我找谢飞区长不下十次了！麻木不仁！” 叶子枫责怪地看了焦明艳一眼，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给守墨区长汇报一声？” 焦明艳摇摇头，说道：“没用，跟他说了，他也是安排谢飞区长。谢飞区长要是觉得咱们拿守墨区长压他，会更不给办的，想拖还不有的是理由？” 叶子枫没再说话，他想到了马新卓，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半晌，他对焦明艳说道：“你去把苏局长和王总叫进来吧。” 焦明艳撇撇嘴，一翻白眼：“不去！要去你去！” 跟焦明艳这个上下级关系是越来越模糊了，叶子枫无奈地起身，刚要往外走，焦明艳却又笑靥如花的起身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嗔怪道：“区长，你呀！让我说什么好！” 焦明艳出了门，转了转没找到人。 叶子枫给王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王顺和苏冰回来了。 问题解决不了，叶子枫心头总压着一块石头，他不像焦明艳，即便心里有事，也能神情自若、谈笑风生。 他有点闷闷不乐，苏冰和王顺都看出来了。 俩人又敬了他几杯，王顺还反过来安慰叶子枫，说搞地产项目就是这样，尤其是省城东州，听说有时候两年能把手续都办完就不错了。 叶子枫的心情不佳，饭局也就结束的提前了一些。 跟苏冰、王顺道别，叶子枫和焦明艳上了车。 叶子枫对志勇说道：“志勇，先送焦局长。” 焦明艳对志勇说道：“别听区长的，净胡闹！先送区长。” 志勇看看叶子枫，说道：“区长，您家近，送完您再送焦局，倒是不绕路。” “好吧。”叶子枫点点头，心里却想志勇什么时候知道焦明艳的家了？难道刚才跟鲁光问的？那志勇倒也是个有心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鲁光主动告诉志勇的。 毕竟，鲁光是个非常全面的人。 焦明艳似乎只有在说起那些烦心事的时候，她的心情才会受影响，只要不提那些事，她就看着挺心情愉快的样子。 叶子枫有些羡慕，也有些钦佩的说道：“焦局，我真佩服你，心里能装这么多事。” 焦明艳俏目一翻，白了叶子枫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是说我没心没肺吗？” 叶子枫对焦明艳的这种神情已经习惯和适应了，笑着摇摇头：“不是，是说你拿得起放得下，比我强多了。” 焦明艳收起夸张的神情，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被逼的啊，我要在办公室待一天，耳朵里灌的全是这种事。我要总想这些事，非疯了不行！” ************* 第二天，叶子枫去市里开了个会，快中午的时候回到院里，正好遇到苟飞鸿也刚从外面回来，下了车正往楼里走。 叶子枫放慢了脚步，估摸着苟飞鸿进了电梯了，这才慢慢的走进了楼厅。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翻了翻记录本，把该记住的一些数据又看了一遍，这才出门上了八楼。 一出电梯，就碰到了张天志，叶子枫问道：“书记在吗？” 张天志说道：“区长，书记刚回来，这会屋里正好没人。” 叶子枫点点头，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他心绪有些起伏，前几天来这里，还是徐梦云在，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敲敲门，等里面喊了“请进”，他轻轻推门进去。 徐梦云一般是喊“进！”或者“进来！”，在这点上，好像苟飞鸿更客气一些。 他进去后，扫了一眼，里面重新布置过，焕然一新的感觉。 苟飞鸿见到叶子枫，问道：“有事？” 叶子枫站在里外间的门口，说道：“书记，昨天他们说您找我？” 苟飞鸿似乎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想了起来，说道：“对，是有个事。咱们这办公条件有些差，有些重要部门还在外面，临时有事很不方便，而且院里也停不了几辆车。” 他说着走到窗前，指了指旁边的精文小学，说道：“你跟教育局商量一下，找个地方跟这个学校置换一下，一来缓解一下办公紧张的问题，二来那个操场正好用来停车。” 叶子枫“哦”了一声，没表态。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妥当，精文小学是所中下游的学校，学生基本都是周边居民的孩子，而且附近寸土寸金，也没有合适置换学校的地方。 如果置换得远了，孩子们遭罪，家长们也必然会有情绪。 万一哪个家长在网上发一条领导干部为停车方便，让孩子们多走几公里之类的帖子，估计很快就能成为热帖。 苟飞鸿没注意到叶子枫的表情，他望着隔壁的小学，还在勾画着他的蓝图：“仅一路之隔，到时修个过街天桥，来回还是很方便的。另外，区里的大会议室也只有一个，我听说学校有个礼堂，将来也可以改为会议室。” 叶子枫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去，说道：“好的书记，回头我跟教育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苟飞鸿点点头：“嗯，抓紧办。” 叶子枫拿着记录本，问道：“书记还有别的事吗？” 苟飞鸿摇摇头：“没了。” 叶子枫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转身刚走到门口，苟飞鸿却又想到了一件事，叫住了他，说道：“对了，听说咱们区的旅游工作很差，你上上心，抓一抓。” 叶子枫心里一沉，看来昨天市旅游局局长吕慧没怎么说好话。 第248章 见书记了？ 叶子枫对自己的分管部门曾经在心里进行过排位，他觉得旅游局应该是垫底的，甚至还不如方志办。 方志办还编纂一点年鉴、地方志，总归能留下点什么，每天也算有事可做。 但旅游局几乎就是个空架子，只有六个人，一个局长，两个副局长，一个办公室主任，一个财务，还一个科长。 叶子枫看他们的工作总结，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而且精华区是没有旅游景点的，别说五A级旅游景区，就连个一A级的都没有。 不过，尽管精华区没有景点，但市里对旅游的考核只有一项：旅游总收入。 旅游收入包括交通、娱乐、餐饮、住宿、门票及导服等费用。 因为精华区地处东州繁华中心，又有这么多大机关、大企业，所以宾馆和酒店很多，尤其是高档的酒店和宾馆，除此之外，大型商场也有不少。 所以往往年底一统计，精华区旅游总收入基本能排在全市第二，有时候甚至是第一。 叶子枫搞不懂这些收入是如何算出来的，他觉得如果说铁路飞机等交通费用和住宿费用还相对容易区分的话，那商场消费和餐饮消费，怎么区分当地人和外地人？ 他问过旅游局龚振云两次，龚振云的答复也很简单：数据都是统计局进行统计，他们旅游局不清楚。 叶子枫翻开记录本，找到关于旅游的那两行。 他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关于旅游的数据，没写满两行。 旅游局一年的工作，除了党建、学习之外，真正的业务，好像就只有一项：跟辖区内的旅行社签订责任书，尤其是旅游车辆安全的责任书。 而旅行社的审批权是在省里和市里，有时候省、市新批了旅行社，未必会通知区里，所以区旅游局甚至连辖区内最基本的旅行社数量也搞不清。 对这些旅行社的监管，主要还是以市级为主。 审批不用区里，监管区里也说了不算，所以这些旅游社平时也懒得搭理区旅游局。 区旅游局去检查和调研，碰了几次冷脸，也乐得清闲，更加不管不问。 星级酒店也是如此。 叶子枫想给苟飞鸿解释一下区里的旅游局工作，他刚开口，才说了句“区里旅游资源相对匮乏”，便被苟飞鸿打断了。 苟飞鸿说道：“旅游景点，是需要打造的，可以无中生有，也可以点石成金，可以借题发挥，也可以捕风捉影，小题大做，我在南平县搞了一个星*小镇，就是从无到有，抽空你可以带着旅游局去看看。” 叶子枫有些惭愧，见苟飞鸿顺嘴就能说出这么多词，应该也是有过思考和研究的，便点点头说道：“好的书记，我们尽快研究一下。” 苟飞鸿点点头说道：“去忙吧。” 叶子枫出门，心情微微有些低落。 回到办公室，他先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焦明艳说她在政府，正排队等着给部长汇报干部的事，汇报完就过去找叶子枫。 约莫过了十五六分钟，焦明艳推门进来了。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样子汇报的还可以，但好像也不是太满意。 焦明艳开心的时候，总是脚步轻快，脸上也是笑吟吟的。 叶子枫问道：“当时梦云书记定的那些干部，没什么大变化吧？” 焦明艳说道：“没有大变化，但有微调。部长告诉我，书记说教育局一次提拔三个太显眼了，这次先解决两个，把袁义往后放放。” 叶子枫一听，有点着急：“你这！” 焦明艳略带歉意地过来，站在叶子枫背后给他揉了揉肩，安慰道：“区长，别上火，能解决俩也算不错了，我先把教育局内部理顺好，反正袁义耽误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叶子枫想想也是，局里提拔两个，焦明艳就有了信得过的左右手了。 袁义到科技局，好像也没有这么急迫。 他轻轻叹口气，觉得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袁义就被商量着拿下了。 袁义从上名单，到下名单，甚至他自己都完全不清楚。 “对了，我跟你商量点事。”叶子枫转了转椅子，表情很郑重。 焦明艳笑嘻嘻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说吧区长，我这人别的优点虽然多，但最重要的优点就是有事好商量。” 叶子枫苦笑了笑，把苟飞鸿的意思一说。 还没等叶子枫说完，焦明艳立刻有点急了，起身说道：“区长，这附近到哪找合适的地方置换？” 叶子枫说道：“你先别着急嘛，我给书记说的是先找找，如果没合适的地方，我到时候给他回话就是了。” 焦明艳有些气哼哼地说道：“来了没几天，怎么先打上学校的主意了？”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合适。” “我就知道。”焦明艳得意一笑，不过随即就一瞪眼：“不合适还跟我商量什么！” 叶子枫无奈地看了焦明艳，他真搞不清这时候焦明艳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说道：“书记说让我跟你商量，我先跟你说一声，万一回头书记问起来，你还不知道这事，显得不好。” 焦明艳点点头：“估计哪天碰到我，也会跟我提这事，咱们口径一致就行。” “嗯。”叶子枫抬头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便说道：“你赶紧回去吧，也该吃饭了。” 焦明艳起身，苦笑了笑：“有时候真不愿回去，回去就是一堆烂事！” 叶子枫出门，见到白宇从高守墨办公室方向过来，便问道：“区长在家吗？” 白宇说道：“在，可能一会就要去吃饭。” 叶子枫没上电梯，先去了高守墨那。 高守墨正要出门，见叶子枫过来，便转身又回去坐下了，问道：“见书记了？” 叶子枫先把门关好，过去坐下说道：“书记交代了两个事，一是精文小学，书记想改造成办公楼。” 高守墨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第249章 隐隐不屑 高守墨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问道：“你怎么说的？” 叶子枫说道：“我给书记说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高守墨轻轻点了点头，眉头依然皱着。 叶子枫接着说道：“区长，刚才我跟明艳局长商量过了，觉得把学校挪走不合适，尤其是作为机关办公，本来城区内有像样操场的学校就不多，如果改造成停车场，万一有点舆论发酵，到时候很容易炒作起来。” 高守墨神色微微缓和了一点，点点头说道：“是啊，现在政府避免这些事还来不及，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叶子枫试探地问道：“那我过几天给书记回话，就说没有合适的地方。” 高守墨沉默了一会，轻轻点点头。 叶子枫心里轻松了一些，又说道：“书记对旅游工作很不满意，我猜是不是昨天吕慧局长说什么了。” 高守墨的眉头又有些微微皱起，他听到吕慧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以为然。 叶子枫解释道：“其实，从年底综合考核，咱们成绩还可以，都是前两名，但是咱们旅游这块，也确实没什么活力，都是躺着等来的成绩。” 高守墨问道：“那个龚振云怎么样？”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人还挺老实正派的，听说是从大局的书记过去的，积极性这块，肯定是有点影响，不过也能理解，总体我感觉还是挺好的。” 高守墨皱着眉头说道：“好什么好，好多给他告状的！”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不会吧？我看人挺老实，而且旅游局也没什么权力吧？” 高守墨点点头：“都是以前的事。” “哦。”叶子枫这才微微放下了点心。 高守墨想了想，说道：“书记既然说了，那你就看着往前推吧。”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区长，那我先出去了。” “嗯，”高守墨点点头，起身又叮嘱了一句：“学校的事，给书记回话的时候，注意艺术一点。” 叶子枫点点头，但他心里有些茫然，并不知道应该怎么个艺术法。 他下楼去了食堂，里面几个人正在吃饭。 今天苟飞鸿也在，正在跟宫之奇笑着聊什么。 朱迎已经快吃完了，见叶子枫进来，便不悦地说道：“怎么才来？” 叶子枫笑笑：“上午去市里开会了。” 朱迎起身说道：“我去换鞋，一会门口集合。”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 高守墨也走进来，跟众人笑笑，端了盘子去盛菜。 苟飞鸿笑道：“你们注意点，人家说你俩每天都去钻小树林，可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 叶子枫顿时有些尴尬。 “切！”朱迎却丝毫不以为意，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们上山好歹还穿着衣服呢，不像有些人，衣服都没几件。” 叶子枫吃惊地抬起头望着朱迎。 苟飞鸿没说话，低头吃饭。 朱迎昂首嘎达嘎达地走了，高守墨端着托盘笑着坐下。 宫之奇此时也已经吃好了，他擦了擦嘴，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叶子枫伸手了宫之奇一把：“书记，一会溜个弯再睡。” 高守墨笑道：“子枫区长这是避嫌啊。” 宫之奇做出为难的样子：“我这么大年纪了，当灯泡也不亮了。” 叶子枫说道：“不亮也比没有强，太亮了也不好。” 高守墨和周志桥都笑了起来，周志桥说道：“子枫区长现在可以了，敢和宫书记开玩笑了。” 宫之奇叹口气：“咱得巴结年轻的啊，等退休了还靠他们呢。”说完对叶子枫说道：“我先去门口。” 叶子枫点点头，赶紧吃饭。 其实他刚才也是有点故意跟宫之奇开玩笑，不是都说造势嘛。他刚听了一句话，叫人强不如命强，命强不如势强。 一个人胆大心狠，放在动荡年代，就是梁山好汉，放在和平年代，就是菜市口的囚犯。 你脑袋灵光，倒买倒卖，改革前就是投机倒把，改革后就是模范典型。 生在沿海特区，整个村整个镇甚至整个县的人都富得流油，这就是大势，大势来了，你即便躺着，也是弄潮儿的一员。 大势，人做不了主，小势，还是能营造的。 像朱迎对他很亲近，甚至不避讳，而他又显示出与宫之奇的亲近，有些时候，不管是部门，还是其他区领导，不说高看你一眼，但毕竟想说你坏话的时候就需要想想，会不会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去。 这点，也算是叶子枫的一点体会，因为有不少人都对他说过：“区长你和宫书记关系很好啊，经常看到你俩一块遛弯。” 当初，尤思岱来找他帮忙的时候，也是因为觉得他和宫之奇副书记关系好。 扯虎皮做大旗也好，狐假虎威也好，叶子枫觉得和宫之奇副书记站在一块，整个人分量都好像重了一些。 甚至，每次宫之奇副书记表现出和叶子枫非常友好亲近的时候，叶子枫都能感觉到高守墨对他都会有些许的变化。 其实叶子枫想的没错，高守墨确实是很乐见叶子枫和区委口的领导关系走得近的。 区长尽管是二把手，副书记，但对党委口的常委部门其实并没有多少职务影响，有点影响也是因为感情或者意见相投，很多时候，党委口常委对区长的尊敬，也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其实不用说党委口的常委，即便是政府口的常委，对待区长，也明显和非常委的副区长不一样，他们是很自然的受两边领导，甚至部分常委副区长很多时候会跟书记走得更近些。 当然，一般副区长也可能会跟书记走得近，但那毕竟不是职务上的关系，没有那么自然和光明正大。 所以，叶子枫和一些常委们处的关系好，高守墨还是很乐见的。 一来工作上有需要配合的，自己就协调了，不会将一些矛盾上交到他这里，二来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也可以安排叶子枫去协调。 屋里就剩下了四个人，叶子枫基本不说话，苟飞鸿喜欢说笑话、开玩笑，但也不会跟叶子枫说，甚至跟高守墨也不怎么讲笑话。 而纪委书记周志桥，叶子枫总感觉他对苟飞鸿有丝隐隐的不屑，从上次开会时，他就发现了周志桥的这种表情。 第250章 未必压得住 周志桥是排名第一的常委。 叶子枫发现，凡是挂常委的，都要在职务前加区委常委四个字。 比如区委常委、副区长谢飞，比如区委常委，区委组织部部长周亮，区委常委、区委宣传部部长宋飞....... 但是不管是以前的徐梦云，还是现在的苟飞鸿，还有高守墨和宫之奇，他们的职务前是不加常委的。 徐梦云和苟飞鸿，就直接写区委书记，宫之奇就直接写区委副书记，而高守墨则是写区委副书记、区长高守墨。 他几次想问问别人，但又有点犹豫，怕万一是特别大路边的简单问题，让人笑话和怀疑。 周志桥排在宫之奇之后，夏曼之前，是名字前挂常委里排第一的。 他人长得高大，甚至比高守墨还要高一点，身材匀称，几乎没有这个年龄的男人的发福。 他的年龄和宫之奇副书记一般大，但他身体明显要比宫之奇好很多，听说每天早上都运动，而且对于吃什么健康非常有研究。 他的经历很丰富，曾经过干过韩猛这个职位，也干过夏曼这个职位，以他的资历，其实接区长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却连副书记都没接上。 叶子枫听宫之奇说过一次，本来周志桥是要在东湖区接副书记的，但海州交流过来一个干部。 东州和海州，每五年总会交流一到两名干部，一般是安排区县正职，偶尔也会任副书记，然后一年半载后升任县区长。 这次安排了副书记，自然要选最好的区。 那名干部选择了经济最好的东湖区，所以周志桥没能接上。 安排他来精华区，本来是来接副书记的，而宫之奇本来是接北商县县长的，但后来没接上，市委组织部给出的理由是超龄。 宫之奇干过五年的组织部长，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他给干部都不知解释过多少次，所以他没有任何不理解，也更加不需要组织上给他解释，那些解释，每个表面理由背后的真实原因，他其实都清楚。 东湖被占下了，所以宫之奇也退而求其次，来了精华。 他一来，周志桥的副书记又泡汤了。 倒是那位占下了东湖副书记的海州干部，很快就提拔去省里任副厅长了，倒像是专门提前为孙瑜占的位置。 如果没有那名干部，周志桥在副书记任上大概率要干满届，然后去人大或者政协当主任或者主席，孙瑜或许也就没这么顺利。 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周志桥大多数时候，总有点情绪不高、闷闷不乐的样子。 叶子枫觉得，如果周志桥当上副书记，肯定也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即便现在，他尽管话不多，但偶尔说几句，也很经典，就比如叶子枫刚来第一天他说的那句“领导会吃错饭，上错床，但不会坐错位置。” 不过，大多数时候，周志桥都是显得有点郁郁寡欢的。 今天他也是这样，只是低头吃饭，并不说话。 高守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苟飞鸿谈了几句工作，苟飞鸿只是“嗯嗯”两声，也没做过多的回复。 高守墨说话时，不再像以前跟徐梦云在时那样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现在他的语气和神情自然多了。 叶子枫能感觉到高守墨的气场越来越足了。 尽管徐梦云作为书记的那种高压的余威还在，让高守墨很多时候还有所收敛，但叶子枫能明显觉察，似乎有种镣铐已经被解开，有一种心思已经在蠢蠢欲动。 或许蠢蠢欲动有点贬义，但心思是不可避免的活络起来。 就像刚才在他办公室，不管是让叶子枫汇报苟飞鸿的意思，还是明确表示反对苟飞鸿的想法，这些在徐梦云在时，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很快，苟飞鸿就吃完了，说了一声起身走了。 苟飞鸿走后，周志桥才开了口，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有点含沙射影的味道。 主要是涉及让纪委对有些干部谈话，这种谈话，尽管再三说让干部不要有思想负担，但有些干部，尤其是举报信内容根本不符的，心里自然是恼火。 而且在这名干部的单位里，大家也会私下议论，他们的局长被纪委叫去谈话了。 这不避免会影响一些干部的威信，甚至有时会影响到一些正常工作的开展。 至于一些心里本来就不踏实的，更是惴惴不安，睡不着吃不香，天天惦记这事，哪还有心工作。 而且还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不良作用。 高守墨并不制止，但是也没有顺着周志桥的意思说，只是宽容地笑笑，似乎是宽容周志桥对书记的不敬，也像是在宽容苟飞鸿的一些做法。 周志桥也吃完走了。 叶子枫吃的快，很快吃完，见只剩下了高守墨一个人，他就没好意思走，坐在那等他。 高守墨笑笑说道：“宫书记还在门口等着呢。” 叶子枫也笑笑：“那我去了区长。” 高守墨笑着点点头：“去吧。” 叶子枫出食堂来到门口，见宫之奇在那等着，朱迎还没下来。 宫之奇其实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等叶子枫倒不在意，因为知道叶子枫尊重他，不会忽略他，甚至故意让他等。 但是他等别人，就明显有点不舒服，他跟叶子枫也不掩饰这种不满。 叶子枫便给朱迎打了个电话：“怎么还没出来啊？” “下楼了！” “我和宫书记慢慢往前走着，你紧走几步。” 如果在朱迎和宫之奇之间选择一个，叶子枫还是会选择照顾宫之奇的情绪。 朱迎倒没有太在意，说了声“好”。 俩人慢慢往前走。 宫之奇的情绪也好了一些，对叶子枫说道：“精华要变天了，你看这些人，以前一个个跟乖孙子似的，现在脾气性格都出来了。我看苟书记未必压得住。” 叶子枫也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是问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宫之奇说道：“你看朱迎，以前敢跟梦云书记这么说话吗？今天都直接怼到脸上了。” 第251章 马新卓的主意 叶子枫想想也是，以前朱迎经常被徐梦云训的狗血喷头，从来没见回过嘴。 他想起了朱迎的话，有些奇怪地问道：“朱迎书记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还穿衣服不穿衣服的？” “你不知道？苟书记早上也喜欢游泳，夏曼区长不也是早上去游泳嘛！” “哦！”叶子枫恍然大悟，怪不得朱迎说“有些人连衣服都没穿几件呢”，确实也是，游泳也就只穿个短裤而已。 这么说，爬山还是比较严实的一项活动。 不过他随即就想起了那个雪天，他差点亲了朱迎的嘴的情形。 他真的很佩服朱迎，那天以后，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不过再想想，他好像也很厉害。 这要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宫之奇走路确实很慢，别人为了锻炼身体，都是快走，而他像漫步，而且说话的时候，还经常停下。 所以俩人没走多远，朱迎就从后面赶了过来，撇撇嘴说道：“这么半天，你俩就走了这么点，也太龟速了吧？” 宫之奇说道：“我倒想走快点，子枫区长不让啊！非说要等你！” “切！”朱迎切了一声，但神情能看出还是有点受用。 最近只要三三两两聊天，话题总会扯到苟飞鸿身上。 朱迎评价苟飞鸿：是一个有思路，也聪明的人，大事不会糊涂。对工作有思路想法，但不具体，研究工作不深不细。 好处是放权，给下属空间，不像守墨区长，细的不能再细，都有点娘娘唧唧了。 叶子枫以前常在书上看到，说同事之间勾心斗角，不能说心里话，不能说过头话，话只能说三分，而且不要背后说坏话。 他倒是一直这么做的，但是他发现，不管宫之奇，还是严立农和朱迎等人，都特别敢说。 尤其是朱迎。 严立农说的时候，一般都是两个人在场，最多就是加上宫之奇在场，而且说的也比较隐晦。 但朱迎总是说的特别直白。 总体上，感觉朱迎还是很信任叶子枫和宫之奇的。 但宫之奇当着朱迎说的话很少，当着严立农稍微多些，他很多真正的心里话，其实更多是和叶子枫俩人在一块时才会多说一些。 朱迎多少还是有点担忧，她觉得精华区这些年在各种不利的环境和因素下，还能保持强劲发展，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书记强势。 翟书记是市委书记秘书出身，放到区里时，市委书记还在任上，他背靠大树，市里的部门一般不敢随意拿捏精华区。 龙傲梅书记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她还在书记的任上就解决了市委常委。 梦云书记是外围条件比较差的，但是她的能力以及能力带出来的气势，再加上王天河书记明显的欣赏，市里部门想拿捏也会掂量掂量。 现在苟飞鸿书记，尽管也是王天河书记的红人，但他的性格太温和，而且喜欢开玩笑，亲近有余，威严不足。 “咱们精华，如果被市里部门不当回事，随意拿捏的时候，就会很麻烦！” 朱迎忧心忡忡的说道。 宫之奇副书记笑笑说道：“放心吧，只要天河书记在任上一天，市里大多数部门是不敢的。” 朱迎点点头：“也是，我看苟书记这架势，至少也是进市委常委，市里部门这些头头也没必要得罪他。” 叶子枫其实还是很喜欢跟他们几个爬山的，因为爬山过程中的聊天格外轻松，会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事情。 从山上回来，叶子枫洗了把脸，给马新卓打了个电话。 马新卓可能正在午休，有点迷迷糊糊，不过一听是叶子枫的声音，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区长，您有事？我马上上去！” 叶子枫挂了电话，提前开了门。 他发现办公室的年轻人，有不少都喜欢来他这，但都有点鬼鬼祟祟的，像怕被人发现一样。 后来也就渐渐理解了，各有各的顾虑。 像马新卓，如果常来叶子枫办公室，被谢飞发现几次，可能就会觉得别扭。 不一会，马新卓闪过进门，轻轻将门关上，笑道：“区长，您找我什么事？咱们好久没去喝羊汤了，这几天您有空，咱们再去喝一次吧。” 叶子枫笑笑：“羊汤的事回头再说，我先请教你个问题。” 马新卓连忙惶恐的摆手：“区长，这不折煞我了嘛。” 叶子枫说了大顺地产调规划的事，包括学校的大小以及容纳的学生，现在卡在哪个环节。 说完后，叶子枫问马新卓：“我知道你点子多，有没有办法尽快推进这个事？比较急了，将来盖好楼一卖，马上就面临学生入学的问题。” 马新卓挠了挠头，苦思良久，挪了挪位置，靠叶子枫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区长，我有个主意，但是感觉不符合你的风格。” 叶子枫笑笑：“我什么风格？” 马新卓身子一直，竖起大拇指说道：“春风化雨，暖日冬阳。” 叶子枫笑笑：“别戴高帽子了，说说你的想法，我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马新卓压低声音说道：“他不是提要求吗？先答应了再说！” 叶子枫愣了一下，一时没缓过味来。 马新卓说道：“区长，其实香港的郝总对我不错，还安排他们的一个经理请我吃过几次饭呢，但是既然他和区长您有分歧，我必须站在您这边！这是必须的！” 叶子枫拍拍马新卓的肩膀：“谢谢你啊新卓，你放心吧，这事只有咱俩知道。” 马新卓说道：“他们的要求是无理的，只是仗着和市里的关系，所以对他们不必讲武德。” “我的想法是，教育局该同意就同意，如果签纸面的，可以加一句，大顺地产小区的孩子优先。” “如果他们发现了，不同意加这句话也不要紧。等房子一盖，就放出风去，这里学校容纳不了这些孩子。” “购房者肯定会向教育局咨询的，凡是大顺地产的，教育局就答复没问题，可以入学，如果是其他小区的，就说有困难，要看空余学位情况。” 马新卓压低声音，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只要把影响造出去了，他们的房子不好卖，或者卖不上价格去，不用你催，他们自己就得想办法建学校，要么就降价，别按学区房的价格来。” 第252章 有人背锅 马新卓压低声音，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只要把影响造出去了，他们的房子不好卖，或者卖不上价格去，不用你催，他们自己就得想办法建学校，要么就降价，别按学区房的价格来。” 叶子枫皱了皱眉头，问道：“如果他们不按学区长的价格，降价出售，将来孩子入学也还是问题啊！” 马新卓笑了：“区长，一平差两三千呢，这么大个楼盘是多少钱啊？这些钱够他们建好几所学校的。” 叶子枫微微有些犹豫，这些开发商跟市领导那么熟，如果发现被骗了，肯定会去告状的。 马新卓看出了叶子枫的犹豫，说道：“区长，这事如果走正规程序，我觉得挺难，这帮人我最近接触的比较多，太贪心了，而且是实打实的利润，他们宁可拿去打点领导，也不会给公益让利的。” “而且，区长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他们经历的这些事多了，哪个项目没有明枪暗箭的博弈啊，他们吃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而且吃过一次亏，知道了对方不好惹，反而会老实很多。”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新卓，谢谢你，我考虑一下。” 马新卓笑着起身，说道：“有事区长你就随时吩咐。” 叶子枫也要起身，想送送马新卓。 马新卓赶紧把叶子枫按住：“区长，您别起来了，对了，这事还有一个关键，就是教育局得有个敢负责任的人。尽管这事大概率不会有事，但也不得不防，万一闹大了，总归得有人出来背锅。” “嗯。”叶子枫点点头。 马新卓走后，叶子枫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他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能感觉到心脏咚咚的蹦跳。 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二十多圈，他最终下了决定，其实现在的人生本来就不是他的，如果是借来的，终须要还。 何况，自己就算受了处分，降成一个小科长，家里有孙倩，有孙刚夫妇，还有孙瑜，日子也过得差不到哪去。 最起码，也要比自己以前的日子好上千倍。 他来到桌前，深吸了一口气，给袁义打了个电话，让袁义来他的办公室一趟。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袁义就到了。 听叶子枫说完，袁义眼里冒光，一脸的兴奋，他一拍沙发扶手：“区长啊，早就该这么干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这些人，必须以恶制恶！” 叶子枫说道：“这事闹大了，总归要有人出来背锅........” “我！” 不等叶子枫说完，袁义站起身说道：“区长，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袁义走后，叶子枫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他这是第一次和人对着干，而且还带些欺骗的手段，这让他有些煎熬，有一种对未知的忐忑。 两点多的时候，苏荣光过来，将社保资金审计的问题交给叶子枫，其他能整改的先整改，关键还是涉及上坊户的低保问题。 叶子枫也拿不定主意，说道：“咱们去给守墨区长汇报一下。” 出门来到高守墨办公室，门锁着，叶文聪正好过来，告诉叶子枫高区长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给高守墨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社保审计关于上坊户享受低保的问题。 高守墨沉吟了一会，没做明确答复，说道：“你和朱迎书记先碰碰头商量一下。” 放下电话，叶子枫对苏荣光说道：“等我和朱迎书记先汇报一下。” 苏荣光点点头走了。 叶子枫给朱迎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会在不在办公室。 朱迎应该是忙着，说二十分钟以后吧。 叶子枫这会没事，打开电脑想扫几眼，手机却响了，是焦明艳打来的。 焦明艳说道：“区长，袁义跟我说了，我觉得可以。” “啊？跟你说了啊？”叶子枫本来这件事不想把焦明艳卷进去的，有他和袁义两个人就够了。 焦明艳笑道：“咋了？这种事还要瞒着我啊？”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事。” “看！就知道区长心疼我！”焦明艳的语气很愉快，说道：“晚上我定个地方，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叶子枫看看表，有些为难地说道：“不用吃饭吧？一会你们来我办公室商量吧？” 最近，叶子枫能不在外面吃，就不在外面吃，他还是想尽量多回家和孙倩一块吃。 孙倩心情好，对胎儿也好。 焦明艳说道：“我下午还有两个会呢！” 叶子枫无奈地说道：“好吧，定好地方，让鲁光发给志勇吧。” “嗯。”焦明艳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叶子枫看看差不多了，就上楼去了朱迎的办公室。 尽管时常见面，餐厅也好，遛弯也好，但到办公室，还是感觉有点不一样。 朱迎也有点不一样，平时说话都是没个好语气的，现在却正经八百的冲茶，说话语气也客气温柔了不少，有点接待客人的感觉。 叶子枫把社保资金审计关于低保需要整改的事简单说了说。 还没等他说完，朱迎就不高兴地说道：“瞎胡闹！这些人好不容易摁下！现在十七和十九之间大马上就要开了，他们都蠢蠢欲动的，现在想找事还有点抹不开面子，你这时候给他们停了，这不是捅马蜂窝吗？” 叶子枫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上面现在要求整改，要不，你抽空给守墨区长汇报一下？” 朱迎点点头：“行，抽空我给他俩都说一声。” 叶子枫拿出手机给苏荣光打了过去：“苏局，朱迎书记的意思暂时不要停，等她给书记、区长汇报了再说，也不差这几天了。” “好。”苏荣光应了一声。 叶子枫也没事了，刚想道别，朱迎瞪了他一眼：“刚冲上茶，多浪费！” 叶子枫笑笑：“不是怕你忙嘛。”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哪那么多忙！天天没空的都是瞎忙！” 叶子枫倒有这个感觉，朱迎确实不像有些领导天天忙得脚步匆匆，一脸愁容，她就是在（二）会时那么紧张的时候，好像也没耽误了爬山。 叶子枫站起身笑道：“那我参观参观。” 第253章 刮目相看 叶子枫起身转了转朱迎的办公室。 几乎所有的常委的办公室，都在他们这一层的黄金位置，跟书记、区长的办公室是同一个位置。 光线好，视野开阔，而且都是套间。 尽管朱迎办公室和男领导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但叶子枫还是夸赞了几句摆设的品位。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别嘴甜了，我这什么样我自己知道，我懒得摆弄那些，过来喝茶。” 俩人坐着喝了会茶，叶子枫想起朱迎也是当过街道书记的人。 严立农，包括叶子枫在京市培训时的那位同桌，都不止一次说过自从当了副职后说了不算，很不适应的话，便问道：“书记，你现在当政法委书记，和街道书记有什么区别？” 朱迎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街道的压力更大些，现在政法委看着忙，看着压力大，其实比起街道来，还是省心多了，主要是安排下去，但街道是负责具体落实的。” 叶子枫笑道：“有些街道书记提拔了，还觉得不适应呢，说现在说了不算了，你没这种感觉吗？” 朱迎撇撇嘴：“你说的是严立农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连忙摇摇头：“不是，是听别人说的。” 朱迎也没揭穿他，说道：“可能当副区长感受不太一样，毕竟是副职，身边就一个联络员，但常委部门还是不一样，尽管管的人不多，但毕竟还是一把手，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说了算的。” 叶子枫想想也是，常委部门尽管是副区级，但人家是一把手，有自己的办公室和自己的财务，比副区长是强多了。 这样一想，也就能明白副区长为什么有二十万的经费了。 朱迎说完顿了顿，又说道：“街道书记和街道书记也不一样，像老严以前在白云，天高皇帝远，能有什么屁事，他自己就是老大。但赤云街道不一样，省位在，还有那么多大机关在，光伺候这些大爷就你够忙的。” 叶子枫有些钦佩的看着朱迎，估计朱迎也遇到过很多大事、难事，糟心的事，但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来不苦大仇深，或者唉声叹气，总是一副尽在轻松把握的样子。 除了以前在徐梦云面前，偶尔会有点灰头土脸，对其他人，好像从来都是不落下风的样子。 又聊了一会，叶子枫就起身告辞了，说道：“朱姐，以后你可得多照顾我啊。” “切！”朱迎撇撇嘴，说道：“我看你人缘比谁都好，还用我照顾？” 叶子枫叹口气：“主要是我能力不够，很多事拿不准，心累。” 朱迎见他这副表情，便带些安慰地说道：“就这点活，一年半载的适应了就好了，有拿不准的，愿意找我给你参谋参谋，你就随时说。” 叶子枫高兴地说道：“那就先谢谢朱姐。” 朱迎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叫姐就行了，还朱姐！” 叶子枫温和地笑笑：“那我先走了姐。” 朱迎难得的客气，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 晚上焦明艳定在了一家小店，只有四个人，除了她和叶子枫、袁义外，不出预料的，还有鲁光。 这几个人应该都是焦明艳特别信任的人，说话也就没有任何的藏着掖着。 几个人坐在一块说话，如果此时有一个外人在旁边看，很容易分不清谁的官大。 焦明艳和叶子枫在一块，经常有点没上没下，不像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不过总体也还算有大体，但她和袁义就更有点不像了。 说起来也能理解，当年袁义是校长，她是副校长，说不定还是袁义推荐提拔的她。 而且能看出，焦明艳对袁义尽管嘴上说的难听，但其实从来没有过恶言。 两个人当年本来就思路一致，只是袁义冲的更猛一些，也或许是袁义刻意的让焦明艳往后躲一躲，他自己承受了失败的代价。 所以从各个方面来说，焦明艳对袁义，都不可能是简单的局长对一般科长的态度和感情。 袁义先把事情一说，然后说道：“我的建议是，局里成立个教育配套遗留问题办公室，专门负责这些应建未建和应移交未移交的学校，这样的话，有家长打到基教科咨询的时候，基教科对这些学校的咨询就不予回复，全部转到我这个遗留办来统一答复。” 焦明艳和鲁光都没说话。 袁义继续说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便于切割，将来出问题，由遗留办来负责，跟基础教育科能撇清关系，二来，家长一听要转到问题遗留办公室，心里就会先打鼓，自然买房就更慎重了，也更容易达到咱们宣传的目的。” 焦明艳半天没说话，她看看袁义，又看看叶子枫，问道：“区长，你觉得呢？” 叶子枫只是听了马新卓的思路，具体细节怎么操作，他脑海中并没有清晰的路线图，现在听到袁义说的，觉得很有道理。 他点点头，看看鲁光，说道：“我觉得袁义这办法可以，鲁光你有什么想法？” 鲁光是个话很少的人，见叶子枫问他，便说道：“这种事，如果想取得效果，光靠口口相传是不行的，有些家长谨慎，可能会给基教科打电话咨询，但更多的家长，被开发商一忽悠，说不定当场就签合同了。” 叶子枫觉得鲁光说的也有道理，他再看看袁义。 袁义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成立遗留办，就是不想你们掺和进来，你如果发公告的话，那就太明显了，他们一定会盯上的。” 鲁光说道：“公告不一定明确哪座楼在招生范围内，可以笼统一点，原则一点，模糊一点，比如招生范围以学校为中心，由近及远优先招生。这是有先例的，区里很多幼儿园容纳不了的，都是采取这种。家长有意见，但意见也不是很大，毕竟有规则就比没有规则容易接受。” 叶子枫想起调整后的规划图，学校位置是靠近山的，而外围都是大顺地产的楼，再外面才是港资房地产公司的地块。 他有点对鲁光刮目相看，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但遇到事，也是个有思路、有办法的人。 第254章 早有想法 袁义说道：“主动发公告，效果未必好，而且针对他们的意图太明显了，如果他们提前察觉了，会找领导施压的，到时咱们未必扛得住。” 鲁光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咱们不是有些媒体资源嘛，以招生季的名义搞一次采访，除了正面的那些工作以外，再笼统的点一下有问题的片区，当然是以积极的态度，顺便把这个招生原则放出去。” 袁义轻轻摇摇头，仿佛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半晌他看看叶子枫，说道：“区长，既然想办这件事，咱们就办的影响大一点。” 叶子枫听两个人说话，其实他有点插不上嘴，便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袁义微微皱着眉，思考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对叶子枫和焦明艳说道：“区长，局长，想让他们的房子不好卖，就必须把这个消息在全市搞成个新闻才行，一般的途径，达不到这个效果。” 焦明艳瞪了他一眼：“啰嗦！直接说！” 袁义建议道：“我们这次就大张旗鼓的宣传精英实验小学，要打造成全市乃至全省一流的学校，先把大家的目光引过来！” 焦明艳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看袁义：“这玩的有点大了吧？这个口子一开，后面怕是收不住啊。” 袁义说道：“只要这次成功了，后面无非就两种结果，一种是开发商放低姿态，主动来跟咱们配合，一种是找各级领导，来压咱们，即便是后者，咱们还是可以跟他们谈条件的嘛！” 焦明艳没说话，显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鲁光有些担心，表示不同意，说道：“局长，这个有点太冒险了，违反规定啊。” 焦明艳犹豫了一会，似乎将心一横，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就这么办吧！” 鲁光还想说话，焦明艳摆摆手，制止了他：“不用再说了！” 几个人这会说话的语速很快，几乎是无缝衔接，叶子枫大体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不是特别明白，尤其是鲁光说违反规定，他不清楚违反了什么规定？ 袁义对焦明艳笑道：“区长不想把你拖下水的，最后我还是把你给拖下来了。” 焦明艳没说话。 鲁光脸上显得有些忧虑：“要不再想想吧，毕竟一所学校事小，全区的教育事大，万一焦局有点事，副局长年龄又都大了，整个教育系统如果乱一阵，那损失就不是这个学校能弥补的了。” 焦明艳对鲁光摆摆手说道：“我没那么重要，你尽快联系媒体，起草采访内容，既然要干，就越快越好。” 叶子枫尽管不完全清楚他们说的，但看到鲁光忧心忡忡，他还是能明白这事对焦明艳是有较大风险的。 焦明艳对叶子枫笑道：“就这样定了，区长，咱们上菜吧？来，吃饭喝酒！” 叶子枫对鲁光说道：“既然要宣传这个事，如果我出面的话，会不会比焦局的宣传力度更大一些？” 鲁光愣了一下，刚要说话，焦明艳明确表示了反对：“区长，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你下午找袁义商量这个事，我觉得咱们真是心都在一块了！” 焦明艳冲叶子枫拱拱手：“谢谢区长关爱，但是，这事你不能出面。” 叶子枫有些不解：“为什么？” 焦明艳说道：“首先，你跟王顺的老乡关系就能让人拿来做文章，为什么在他的小区打造这么好的学校？光这点就太容易让人联想了，到时候脏水泼过来，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哦，这事啊。”叶子枫应了一声，心里反倒踏实了，笑笑说道：“本来我就是照顾老乡啊，不用说清楚。” 他突然想到了这事焦明艳其实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便有点兴奋地对焦明艳说道：“我跟王顺是老乡，我照顾老乡，压着教育局办这个事，那你不就完全没关系了吗？” 焦明艳目光中闪过一丝感动，尤其是叶子枫那突如其来的喜悦和兴奋之情，似乎完全来自于找到了给她脱责的理由，这让焦明艳莫名的眼睛有些发酸。 “区长，别胡说！”焦明艳瞪了叶子枫一眼，低下了头，她似乎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 袁义也有些发愣，叶子枫这种领导，确实没怎么见过。 鲁光看看叶子枫，再看看焦明艳，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觉得区长的建议可以，其实，如果区长和王顺总没有经济往来，就不怕查，最多也就是个处分。” 焦明艳差点气笑了，回头骂道：“不会说话就滚出去！什么处分！” 叶子枫通过这许多次的观察，他觉得鲁光对焦明艳真是忠心耿耿，有一种完全付出的感觉。 就像当年他对王娟那样。 只是，鲁光对焦明艳可能不是他对王娟那样的感情，应该是更复杂一些。 叶子枫说道：“这事我觉得鲁光说的对，就听我和鲁光的吧。” 说完看看袁义，问道：“你也支持一下吧？” 袁义有些感慨：“区长，你这！我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 叶子枫笑道：“我这算身先士卒吗？” 袁义点点头：“区长，你这算冲锋陷阵。” 叶子枫下午的时候，心里还是慌乱的，现在却莫名的踏实下来，他对鲁光说道：“去让服务员上菜吧。” 鲁光应了一声出门了。 焦明艳目光中有些柔情，语气也很柔和：“区长，丢卒保帅才是正招啊，我受点处分没事，你要进了常委，当了区长，我还不是随时就起来嘛。你要耽误几步，我这不更耽误吗？” 袁义说道：“咱们虽然是做最坏的打算，但也未必出现那种结果。咱们这样做，有什么大不了的？既不会造成大规模上坊，也不会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凭什么处理咱们？去年家长堵市政府大门，造成了那么坏的影响，他妈的不也没处理人吗？” 叶子枫点点头：“是啊，别想太坏。” 服务员上了菜，今晚喝酒不多，依旧商量着。 后来就聊到了校长人选的问题，焦明艳对那几位名校长有点爱护，不愿他们掺和到这件事里来，而且他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分校，正在集中全力打造。 这时候，再给他们其中一个人安排个分校，似乎也不太公平。 叶子枫对这个问题，却是早有想法，他说道： 第335章 水煮小店 叶子枫对这个问题，却是早有想法，他说道：“我觉得精武小学的郭茹芸校长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话音未落，袁义一拍大腿：“区长，你这太高了！我双手赞成！” 焦明艳似乎还有犹豫。 袁义说道：“你还犹豫什么？这么多年，区教育局一直把人家当外人，已经对不起人家郭校长了，现在让人家出把力，正好融进来，多好！区长这一招一举两得，你就别再犹豫了！” 焦明艳轻轻点点头：“好吧。” 叶子枫对郭茹芸的印象极好，胖胖的，四平八稳，云淡风轻，尤其遇到事那种不慌不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袁义又说道：“公平起见，从各校都抽调一名高级教师，再抽一名年轻骨干，这所学校一定能成！” 见大家都同意了，鲁光又提了个建议：“区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建议让大顺地产，把房子都设计成小户型。” 袁义眼睛一亮，叶子枫没明白，问道：“鲁光，你具体说说。” 鲁光说道：“第一，都改成小户型，户数就多了，孩子也就多了，尽量让大顺地产的这个小区的孩子就把学校装满，这样就不和其他小区有牵扯了。” “第二，小户型，总价还是便宜，有些年轻父母能买的起。这地方近山，环境不错，如果大户型，怕是有很多有钱人过来买，六七十平方，两室一厅，会让改善型的购房者打消念头，总体上，我们要打造好学校，生源还是很重要的，最好是一批重视孩子教育的家庭来购买。” 叶子枫听得频频点头。 袁义插话道：“区长，你可以跟大顺地产商量一下，这个小区的名字，不如就叫个精英学府，或者精英学苑之类的名字，直接和学校的名字挂起勾来！” 鲁光点点头，说道：“旁边那两个小区的名字有了没有，最好等他们起完名字咱们咱定，让他们起个帝豪、万豪的，咱们再起个学苑，格调立马就拉开了。” 叶子枫有些惊讶，平时鲁光看着挺老实的，居然心眼也不少。 他没想到几个人这一讨论，竟然有这么好主意，整件事的脉络也就清楚了。 叶子枫本想把王顺叫过来一块，但毕竟是政府和开发商的关系，他想了想，还是避避嫌，以后尽量不让教育和王顺接触了。 *************** 第二天，叶子枫和焦明艳去了市教育局，没有汇报的非常明白，只是多少露了点意思。 市教育局长陈西风再有半年就已退休了，尽管可以不给领导面子，但也被扰的不胜其烦，见区里改变了主意，不放心地问了几句后，也就顺手推舟了。 市教育局最后给出的意见是原则同意规划调整，但鉴于小区规模庞大，建议港资地产公司独立建设一所54班九年一贯制学校。 市教育局的建议，是将来出事时的护身符，但对开发商来说，这就等于通过了，自然不会多加理会。 因为这三个小区，明年才会有孩子入学，所以也不必急于暴露意图，按照计划路线推进即可。 这边办好后，叶子枫专门找了王顺，告诉他找个地方见见面，不要来办公室了，也不去他公司。 王顺一听，就知道是有私密的事，便说道：“区长，我定个酒店吧，咱们边吃边聊。” 叶子枫说道：“吃饭就算了，主要是有几个事跟你再敲定一下。” 王顺说道：“我安排个小店点吧，僻静点的。” 叶子枫想起了上次果安的那个地方，忙说道：“别吃饭了，也不要叫其他人了，就咱俩，说完我就走，回家陪陪媳妇。” 王顺说道：“区长，要不晚上咱们吃个家宴吧，你带上嫂子。” 叶子枫想起上次带孙倩和穆青、马新卓吃饭，孙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想了想说道：“那行吧，我定个地方吧，到时我发给你。” 放下电话，叶子枫先给孙倩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带她出去吃，问她想吃什么。 孙倩很高兴，说道：“我什么都行。” 叶子枫笑道：“别什么都行，我一会回家接你，你赶紧想想。” 回到家，孙倩已经换好了衣服，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已经快没有合适的衣服。 叶子枫让她买几件，她却说等过几天再买，肚子还得大，现在买了合身，过几天又穿不上了。 叶子枫看看孙倩身上已经不太合身的衣服，心里有些内疚，自己竟然没去帮她买几件衣服。 如果是以前，甚至王娟不用暗示，他都巴巴地买了送去了。 叶子枫抱了抱孙倩，说道：“吃完饭，咱们去买衣服去。” “不是说过几天再买嘛。” “今晚就买！”叶子枫斩钉截铁地说道。 孙倩一脸幸福揽住了叶子枫的胳膊：“嗯，听你的。” 俩人下了楼上车，叶子枫问道：“去哪？想好了吗？今天听你的。” 孙倩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翠花姐那附近有一家水煮鱼，方怡请我们吃过一次，还挺好吃的，要不，咱们去那吧？” 叶子枫说道：“今晚有事，吃饭别叫她们了。” 孙倩顺从地点点头：“嗯。” 叶子枫想，方怡也能请客了，说明日子过得确实比以前要强了。 来到那家水煮鱼店门口，叶子枫对志勇说道：“你早点回去吧，我和你嫂子一会打车回去就行。” 志勇说道：“没事区长，我在附近随便吃点，你和嫂子吃完给我打电话就行。” 叶子枫点点头：“也行，对了志勇，以前跟你说过，你吃饭记得开票，不用找别人，咱们的经费还没用过呢。” 志勇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 志勇每次都答应，但从来没拿饭费单位找叶子枫签过字，他很多时候就只买两个包子吃。 孙倩看样子来过几次，带着叶子枫进了店。 店很小，就是一间屋子的那种，两边靠墙摆着五六张小桌，凳子也是不占地方的圆凳。 叶子枫问道：“有房间吗？” 如果在外面，他没法和王顺谈那些事。 老板说道：“有一个房间，你们几位？” “三四位吧。” 老板为难地说道：“我们这只有一个房间，有最低消费的。” 孙倩轻轻扯扯叶子枫的衣服，小声说道：“咱们在外面吃吧？” 叶子枫下意识想点头，却突然又摇摇头，说道：“在房间吃吧。” 说完走进了房间。 孙倩也跟了进去，老板站在房间门口，提醒道：“我们最低消费二百六，不包括酒水。” 叶子枫差点想开句玩笑，问一句“二百六一位吗？” 但是一想，自己也只不过是穷人乍富，以前都不舍得来吃，便没开玩笑，点点头，很客气地说道：“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吧。”月底了，感谢大佬们的支持！ 第336章 三个女人 叶子枫尽管不是很讲究的人，但他现在的衣服还是很整洁的，而且大多数也比较贵。 凳子倒还好，但桌面上有些污渍，他便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以免一会沾到衣服上。 孙倩也意识到了这点，显得微微有点惶恐，小声说道：“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叶子枫擦了擦孙倩面前的桌子，笑道：“没事啊，挺好的，你喜欢吃就好。” 孙倩因为来这里几次，倒显得很主动，出去跟老板要菜单去了。 叶子枫给王顺发了地点，伸手拿桌上的茶壶，才发现是空的。 他意识到人真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从街头小摊，到高档酒店，几乎没用几次，就很快适应了。 他已经习惯了一进房间，就有服务员倒茶，也习惯了有人早早点好了菜。 孙倩拿着菜单进来给叶子枫看。 叶子枫笑笑说道：“就点你平时和方怡她们爱吃的就行，一会还要来个客人，到时再让人家点两个。” “还来客人啊？”孙倩看看自己的穿着，顿时有些慌乱。 “我一个老乡，人很好，不要紧的。”叶子枫说完，仿佛担心孙倩还是紧张，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他好像和你一样，也是没上初中。” 孙倩脸微微有些发红，小声说道：“我上初中了。” 叶子枫笑着拉起孙倩的手，轻轻的揉捏着，说道：“那你比他和方怡都厉害。” 孙倩小心地观察着叶子枫的脸色，确定他很笑容很开心后，才埋怨道：“你笑话我！” 孙倩点菜的功夫，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王顺打来的，便接通问道：“王总，你到哪了？” 王顺的语气有些不踏实：“区长，我到了路边这家水煮鱼了，店面很小........” 叶子枫说道：“就是这家，进来吧。” 说完叶子枫起身迎了出去。 王顺提着一盒酒走了进来，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没完全褪去。 “王......总......”叶子枫突然发现在这里称总有点别扭，他看了一眼老板，果然老板往俩人这瞟了一眼。 老板的神色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当看到王顺提的那两瓶酒时，目光就一顿。 “区.......” “王顺！”叶子枫连忙打断了王顺，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往单间里走，小声说道：“在这咱们改改称呼吧，你叫我......哥，我叫你王顺吧。” 王顺一听很高兴：“好的，哥！” 叶子枫进了单位，给王顺介绍：“王顺，这是你......嫂子。” 他以前比王顺年龄小，现在比王顺年龄大了，自称哥和嫂总还有点不顺嘴。 “嫂子好。”王顺见到孙倩，又愣了一下，尤其是孙倩已经有点不太合身，略有点紧绷绷的衣服。 叶子枫给孙倩介绍道：“这是王顺，一个老乡，在这边做工程。” 孙倩脸有些发红：“你好，让你见笑了。” 正说着话，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脸上略带拘谨，拘谨中又带着惊讶。 王顺给叶子枫和孙倩介绍道：“哥，嫂子，这是你们弟妹。” 说完又对女人说道：“这是叶哥和嫂子。” 女人三十岁冒头，身材匀称，属于一打眼就很漂亮，而且越看越耐看的人，穿着也有点与众不同，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略显宽松的紧身裤，上身是一件红色上衣，上衣很长，盖住屁股的那种。 这个装扮，叶子枫并不陌生，他上初中的时候，道州沧县大多数女孩都喜欢穿这种，甚至冬天也是这种不算很紧身的黑色紧身裤，上面是红色大衣。 学校里，几乎家庭条件许可的女孩，人手一身。 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王顺媳妇还穿这身，确实也很长情了。 女人应该从小就属于漂亮的，加上年轻就跟着王顺这个也算镇上的大款，眉宇间里透着一股自信的随意，尽管此时一脸客气的笑容。 叶子枫没想到王顺也带着媳妇来，不过说的是家宴，可能是觉得俩女人聊天，他俩方柏霓谈正事。 尽管从镇上出来，王顺媳妇很多年没在这种店吃过饭了，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她表现的很好，甚至对碗筷也没表现出嫌弃。 孙倩有些慌乱，拿起筷子往外走，说去烫一烫。 王顺媳妇便要跟她抢，叶子枫连忙拦住，说道：“别争了，我去吧。”然后又对王顺媳妇说道：“你嫂子怀孕了，别跟她硬抢，她喜欢干，就让她干点，没事的。” 王顺媳妇一愣神的功夫，孙倩已经把筷子拿了过去，她自然不会让叶子枫去，便开了那扇简易的门出去了。 “咦？你怎么在这？” “咦，你怎么来了？哦，这是袁义吧？” 叶子枫听出了第一个声音是方怡的，再听孙倩说袁义，心想怎么会这么巧，便起身也走了出来。 袁义看到叶子枫，不禁吃了一惊：“区......” “嘘！”叶子枫示意他别喊。 袁义反应挺快，收回了那个“长”，还是有点惊讶的问道：“怎么来这吃饭啊？” 叶子枫笑笑：“你能带女朋友来，我就不能带媳妇来吗？” 袁义听方怡说起过孙倩，说她如何如何没架子，根本就不像区长夫人，跟她们如何如何在一块吃饭拉呱，特别亲切。 袁义本来还有些不信，但见到眼前的孙倩，立刻就觉得跟方怡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既然遇到了，就一块吃吧。”叶子枫拉过袁义，低声说道：“我今天约了王顺谈谈学校的事，你来了正好，一块吧。” 袁义点点头：“我听区.......你的，你觉得方便就行，我没问题。” 跟王顺谈这个事，其实袁义在场，叶子枫不但没有不方便，反而心里更踏实了。 唯一就是多了三个女人，让说话变得不方便起来。 三个女人坐在那，其实也都有点拘束，孙倩放不开，方怡更不放开，而王顺的媳妇，也知道面对的是能对丈夫事业产生巨大影响的领导，也有点谨小慎微。 她在三个女人中，算是见过世面的。 第337章 反而得注意 她在三个女人中，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县里她接触的那些官太太喜欢端着架子，喜欢炫耀，她只要负责点头微笑加奉承几句就行了，可是面对这两个比她还紧张拘束的女人，她的特长也不好发挥。 夸赞衣服好看，是必备的，但是她没敢夸孙倩的衣服，怕引起误会，容易被理解成讥讽。 几个男人闲谈了一会，王顺给他媳妇使了个眼色。 王顺媳妇会意，对孙倩和方怡说道：“他们男爷们谈事，咱们别在这里碍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我记得不远有处小馆子，味道还不错的。” 孙倩倒是喜欢跟叶子枫在一块，但是听说影响他们谈事，便担心地看向叶子枫。 叶子枫点点头：“也好，那咱们就分开吃。” 王顺媳妇拿了包，跟叶子枫和袁义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一边等孙倩。 方怡跟孙倩差不多，眼睛望向袁义，袁义笑着点点头：“只要不是咱们请客，就多吃点。” 方怡脸一红。 三个女人出去了，叶子枫倒是也放心，孙倩和方怡经常在一块，有个作伴的，她俩应该能自在些，不至于太拘束。 叶子枫对袁义说道：“正好你也在，省下我说了，你给王顺总把我们的想法说一下吧。” 袁义点点头，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不过只是告诉王顺，叶区长在争取帮他个小区打造一所优秀的学校，而且会提前进行宣传。 后面很具体的内容没和王顺多说，袁义只是反复叮嘱三件事。 第一，这件事叶区长很上心，所有的进度，包括宣传，都有区里和教育局把握，王顺这边不要私下乱做宣传，以免引起不良反应。 第二是学校的投资不要节省，要有点魄力，建成一座硬件标杆的学校，最好是全区第一的硬件学校，将来让区长帮你说话的时候，有理由，有底气。 王顺感动的无以言表，他能看出，今晚碰到袁义明显是个意外。而袁义能说这么清楚，说明他们真的为自己这个事费心思研究了。 “别的不说了！感谢区长！一切听区长安排！”王顺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先别急着喝酒，”袁义说了第三个建议：“我们建议小区全部改成小户型。” 王顺对这个建议有点犹豫，试探地对叶子枫说道：“我是感觉尽量有大户型的楼，一两栋也好。” 叶子枫沉吟了一下，他知道鲁光的意思，就是用本小区把这个学校塞满，形成既定事实，那么以后招生，慢慢只在本小区招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头看袁义。 袁义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一两栋可以。” 叶子枫担心地问道：“如果孩子不够，将来从相邻的小区招生，那前面的工作不是白做了？” 袁义笑笑说道：“鲁光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多搞点功能室，将教室的数量压缩压缩。” 叶子枫心里有点感慨，这些人真的是有的是办法，如果你不了解这些，跟人较高低还真是挺难的一件事。 幸好鲁光和袁义这些人都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 谈完正事，三个人倒上酒，王顺端起酒杯说道：“区长，这是我来东州的第一炮，能遇到您这样的贵人，我知足了！学校一定建成最好的！哪怕所有的身家都投进去，也不会给区长丢脸！” 叶子枫跟王顺和袁义碰了碰：“咱们大家一块努力！” 三个男人喝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但三个女人还没回来。 叶子枫对袁义说道：“给方怡打个电话，问快回来了吗？” 袁义平时还是很尊重叶子枫的，不过这次摇摇头，说道：“还是区长你和王顺总打吧，我这电话没法打。” 叶子枫愣了一下，笑着问道：“怎么？你这么怕方怡？” 袁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不是我怕方怡，是方怡太听我的话，我一打电话，她肯定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就会回来，万一嫂子还没吃完，那多扫兴啊。” 叶子枫笑笑，他是相信的，因为孙倩就是这种性格，而方怡，恐怕对袁义更珍惜。 王顺有点不太相信，问道：“打个电话就回来？怎么会这么听你的？” 袁义一本正经地对王顺说道：“我问方怡，你懂氧原子吗？方怡说不懂，我又问，你懂氢原子吗？她说不懂。我说不懂就听我的吧。” 叶子枫笑了起来，孙倩号称上过初中，但是百分比都不会，估计氧原子之类的更不会了。 王顺却有些尴尬，他也是只上到初一，没学过化学，他也不懂什么原子、分子的。 叶子枫也不想给孙倩打电话，又等了一会，还是王顺给他媳妇打了个电话。 王顺媳妇说在逛商场，一会就回来，要不就让他们几个先回去，她一会送她俩回家。 王顺拿着手机，问叶子枫和袁义，俩人都摇头，说在这等着。 王顺便对媳妇说道：“两位领导都等着，你们稍微快一点。”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三个女人才一脸笑容的回来。 孙倩穿了一件合适的孕妇服，看上去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方怡在后面，手里提着三个袋子。 孙倩有点期待的看着叶子枫：“买了件衣服。” 叶子枫点点头，笑道：“挺好看。” 孙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有点贵了，我说给钱，高芳不要.......” “哦，”叶子枫看看王顺的媳妇：“钱还是得收。” 王顺媳妇说道：“没多少钱，就一点心意。” 叶子枫摇摇头：“不给钱不合适，小倩，你带钱了吗？” 孙倩站在那，有些尴尬，诺诺地说道：“我带的钱不够。” 叶子枫笑笑说道：“没事。”说完给志勇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他知道志勇的小包里常备着一万块钱，是其他司机教他的，叶子枫刚知道时还笑着说咱们应该用不到。 王顺见叶子枫给司机打电话送钱来，也觉得有些难堪了，说道：“区长，就这点东西，不用吧？” 袁义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叶子枫态度坚决，这才对王顺说道：“其实，如果区长不给你帮忙，不这么照顾你，几件衣服真算不得什么，但是区长现在给你帮的忙有点大，反而就得注意了。” 第338章 思想准备 王顺愣了一下，没明白袁义的意思，帮的忙大，是说这点东西少吗？ 袁义当着几个女人不方便说，便把王顺拉到外面，告诉他叶区长帮他做的这些事，是有风险的，也是得罪人的，将来会被人盯上，尤其是和你，一定不要有经济上的往来。 起码，在这件事过去之前不要有。 王顺一听，百感交集，他还真没想到为了他的事，叶子枫这么上心，还冒着风险。 他回了屋，立刻对媳妇说道：“咱们和区长时间还长着呢，不在乎一时，咱们对叶区和嫂子的亏欠，先记在心里。” 不到两分钟，志勇就过来了，三件衣服，花了两千四百多。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个钱也不算什么，但明显能看出孙倩还是很心疼。 方怡提着两个袋子，有些紧张地看着袁义，嚅嚅地说道：“我也没带这么多钱。” 叶子枫刚想让志勇一块给王顺的媳妇高芳，袁义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是区长，你又不是区长夫人，咱没事，不用给钱。” 大家都笑起来，不过大多数笑声中都微微有些尴尬。 只有叶子枫，他感觉他能明白袁义，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大家上车前，叶子枫特意与袁义握了握手，轻声说道：“把钱给了吧，将来有事清净。” 袁义笑笑：“区长，我一个科长怕什么，能吸引点火力也是好的。” 叶子枫有些感动，握着袁义的手没有松开，叹口气：“何苦呢。” 袁义用力地握了握叶子枫的手，笑道：“碰上一个好领导不容易，值得我们珍惜！” 叶子枫苦笑道：“我算什么好领导，如果不是你们出主意，我有时都不知怎么办。” 其他人见他俩握着手小声说话，便都离远了一点，在旁边闲聊等着。 王顺也很少见一个区领导跟一个科长这么聊天，他觉得叶子枫跟一般的领导确实不一样。 袁义表情严肃了起来，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说几句，如果言语粗糙了，你别怪我。” 叶子枫点点头：“嗯，你说吧。” “我眼里的好领导，第一不以私利而忘大义，不能为了自己的那点经济和仕途的蝇头小利，不惜去损害事业和群众。” “第二，讲感情，有人味，拿人当人，能靠感情聚拢大家一块干事。” “第三，不刚愎自用，能听得进建议，尤其是下面的建议。” 袁义说完看看叶子枫：“区长，这三条，你都占了，所以你在我眼里已经是最好的领导了。” 叶子枫听了，笑笑叹口气：“我倒想刚愎自用啊，但是......” 他想说我也没有那种高瞻远瞩的眼界和清晰的思路以及具体实用的办法，就像梦云书记那样。 但他想了想，没有说出口，以后有一些话，还是要藏在心里，甚至跟孙倩或者江若影都要少说。 袁义又说道：“区长，不过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只要坚持做对的事，那就得承受方方面面的压力，甚至是攻击，可能是三两年，可能是七八年，甚至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袁义说的有些感慨，叶子枫知道袁义想起了他自己，便安慰道：“没事，都会过去的。” 袁义点点头：“总之，咱们有咱们的主意，开发商也有开发商的办法，将来肯定要来回斗几个回合的。” 叶子枫拍拍肩膀的肩膀：“咱们随时沟通，一块应对。” 袁义点点头，说道：“区长，上车吧。” 上车后，一路上孙倩都没有说话，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叶子枫轻轻握着她的手，因为当着志勇的面，他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家，孙倩低着头，小声说道：“你没生气吧？” 叶子枫笑笑：“知道自己做错了？” “嗯，”孙倩点点头：“以后我再也不让别人买东西了，也不买这么贵的了。” 叶子枫轻轻将孙倩揽进怀里：“傻瓜，贵不要紧，但是要洗洗再穿啊。” 孙倩抬头看看叶子枫：“你真不生我气啊？” 叶子枫亲了孙倩的额头一下：“你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会生气呢。” 孙倩紧紧将头贴在叶子枫怀里，喃喃地说道：“老公，你真好。” 半响，叶子枫松开孙倩，说道：“你去洗个澡吧，衣服我一会帮你洗了。” 孙倩听了前半句，刚要点头，听到后半句，忙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一会自己洗。” 叶子枫温柔地看着孙倩：“你觉得吃力的时候，记得告诉我，这些我都能干。” 孙倩用力地点点头。 第二天，叶子枫找了个时间，让精武小学的校长郭茹芸到了他办公室一趟。 郭茹芸还是第一次到分管区长办公室，她参加工作时，正好学校从部队下放到地方。 当时学校是初中加小学，还是个副团级单位，下放到地方，只保留了小学，变成了正科级单位，当时的校领导心里不舒服，跟教育局闹了不少别扭。 起初有部队的背景，不管评职称，还是经费，倒也不吃亏，不占用区里的名额，跟单独开小灶差不多。 但是随着脱离部队日久，校长们也早已没有部队的背景和经历，尽管依然和部队保持比较密切的关系，因为子弟依然大多是部队子弟，但此时部队已经无法单独给学校协调方方面面的名额了。 其实精武小学的老师们，对学校的级别倒并不在意，他们很想融入区里，但因为那些陈年往事，以及多年来留下的惯例，以及个别领导的心结，导致这所学校尽管优秀，却一直游离于教育系统的边缘。 叶子枫对郭茹芸很尊重，也很客气，特意让许静去政府门口接上来，请郭茹芸坐下后，又问校长喜欢喝什么茶？ 郭茹芸是个很稳重的人，但此时也略显忐忑，微笑着先是说“别麻烦了区长，我不渴”，后来又说“区长，我都行”，最后才在叶子枫的再三询问下说平时喜欢喝红茶。 第339章 现在就问 叶子枫找了一款武夷岩茶，他现在对这些也已经略懂，其实从他个人口味来说，还是更喜欢正山小种，包括那种浓郁的香气，以及鲜亮的茶汤。 泡好茶，他递给郭茹芸：“校长尝尝。” 郭茹芸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谢谢区长。” 叶子枫先简单问了几句学校的情况，郭茹芸似乎也知道叶子枫叫她来不是为了听汇报，所以说的很简洁。 如果叶子枫对哪些感兴趣，有追问的话，她再展开汇报。 叶子枫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多问什么，等郭茹芸说完，他笑着点点头：“尽管只去过一次，但我对精武小学印象很深，郭校长治校有方。” 郭茹芸说道：“区长过奖了。” 叶子枫转到了正题上来，说道：“现在区里正在打造一批新校，想必郭校长也听说了。” 郭茹芸目光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不过随即就笑着点点头：“听说了，听说是区长您亲自安排的一项工作，我们作为教育人都很受鼓舞，只要照这个路子按部就班走下去，精华教育一定会走向优质均衡的。” 叶子枫点点头：“这个路子很好，但不是我的功劳，是大家一块想的。” 说完，他看着郭茹芸，问道：“校长，现在我们想打造一所顶尖的学校，学校名字初步想叫精英实验小学，学校的硬件设施，目标是全区第一。” 郭茹芸抬头看看叶子枫，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子枫说道：“硬件搞上去后，学校要有个好校长才行，郭校长，这所学校交给你可以吗？” 一向看着淡定的郭茹芸，脸上浮起来一丝激动的神色：“区长！您说的是？交给我？” 叶子枫点点头：“师资方面，校长你不必过于担忧，到时可以从全区帮你抽调。” 郭茹芸站起身，神色激动而郑重：“区长，我一定全力以赴，殚精竭虑，不负使命。” 叶子枫伸出手：“那就谢谢校长了。” 郭茹芸伸手用力握住叶子枫的手：“区长，教育局那边.......” 叶子枫说道：“教育局那边，我来协调，校长尽管放心就行。” 郭茹芸目光中甚至闪过一丝湿润：“谢谢你区长。” 叶子枫诚恳地说道：“应该是我谢谢校长才对。” 郭茹芸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区长，那我什么时候开始？” 叶子枫说道：“今天我只是提前跟校长商量一下，具体的还在保密阶段，您先物色着班底，做好前期的准备。” 郭茹芸点点头：“好的区长，那我等您消息。” 叶子枫又说道：“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安排你跟开发商见个面。对学校的设计规划，你帮着把把关。毕竟将来学校是你们在用，规划设计怎么才能更好用，更合理，你们那更有发言权。” 郭茹芸又有些激动，学校从规划开始就参与，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哪个有抱负的校长，心里又没有一所自己理想中的学校模样呢？ 送走了郭茹芸，叶子枫给岳小珂打了电话，问书记在家吗？ 岳小珂说在，不过好像屋里有人，而且书记马上就要出去。 “那我先去排队。”叶子枫挂了电话，便出门了上了楼。 一共就两句话的事，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过了几天，他去找了苟飞鸿。 这两天，他让许静跟投促局和赤云街道要了份载体名单，尤其是适合作为学校的。 结果也是如他所愿，并没有合适的。 一出电梯，正好碰到张天志。 张天志正在安排一个年轻人控住电梯，看到叶子枫便说道：“区长，您找书记？他马上就要下楼。” 叶子枫点点头：“我就一句话。” 到苟飞鸿的门口，刚要敲门，门一开，朱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看了叶子枫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我正要找你呢！干的这叫什么事！” 叶子枫愣了一下，刚想问怎么回事，见苟飞鸿也从屋里出来，便顾不上问朱迎，先对苟飞鸿说道：“书记，您上次安排...... ” 苟飞鸿脚步没停，说道：“我现在有急事出去，回头再说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说道：“书记，您上次安排找合适地方跟学校置换的事，教育局和相关的街道了解了一下，没有合适的地方。” 苟飞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脚步依然没停，也没有说话，径直拐弯进了电梯。 叶子枫跟在后面，来到电梯口停下了脚步，没有跟进去。 苟飞鸿进电梯后，转过了身，这才算正面看了叶子枫一眼，他看了一眼叶子枫和朱迎，说了一句：“以后有些工作，要提前通气，不要搞得这么被动！” 他说完后，电梯门也就关上了。 叶子枫一头雾水，通什么气？跟谁通气？ 他转头看看一脸不高兴的朱迎，问道：“姐，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朱迎黑着脸，甩下一句掉头走了。 叶子枫呆立在当场，这还是他来到精华，朱迎第一次给他这么甩脸子。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高守墨和朱迎也在。 叶子枫主动跟朱迎说了几句，朱迎也没给好脸。 不过朱迎在跟高守墨抱怨的过程中，叶子枫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民政局和各街道把上坊户的低保给停了。 她给各个街道打电话，街道说民政局让停的。她又给民政局打电话，民政局说审计局让停的。 高守墨问叶子枫：“不是说让你跟朱书记先沟通一下吗？” 叶子枫解释道：“朱书记说给你和苟书记汇报，我让审计局暂时不要停，先等等。” 说完，叶子枫对朱迎说道：“那天给苏局长打电话，你不是在旁边的嘛。” 朱迎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看你那天打的那个电话，我跟你没完！” 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下午问问苏荣光怎么回事！” 叶子枫说道：“我现在就问。” 第340章 各有心思 叶子枫说道：“我现在就问。” 说完，他摸出手机出门给苏荣光打了过去。 苏荣光说道：“上午朱迎书记也给我打电话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我说只是把问题发到各个部门和单位了，没要求立即停。本来这块市里说出个统一的意见的，但是后来市里让各区县自行掌握。” 苏荣光说完，顿了顿又说道：“苟书记上次大会上说群众闹一闹，骂一骂不是什么大问题，还专门点到了给上坊户办低保的事，我估计民政和各个街道的头头听书记是这个意思，所以没等区里安排，就直接给停了。” 叶子枫问道：“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苏荣光说道：“区长，审计整改是咱们的责任，至于新访问题，那是政法委和新坊局的事，现在改了就改，本来用低保作为手段也是不合适的。” 叶子枫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上次省位接访时，许静曾经说过一句话，就是分析各个部门和单位的动机和想法。 这件事不用过多的想，审计局一定是想整改的，民政肯定也是想的。 这事如果追责的话，主要则是在街道和民政，肯定是街道造了假的材料，然后民政睁一眼闭一眼审批的。 民政局肯定也是迫于区里的压力，才被迫做的这些事，新访出再大乱子，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样做，新访倒是临时按下了，但责任和风险却转移到了他们的头上。 街道也是一样，风险从分管新访的副主任头上，转移到了分管民政的副主任头上。 分管民政的副主任自然是急于停掉，上面没要求，他们还巴不得停掉，何况现在有了要求。 这样一想，叶子枫的心里倒亮堂了很多。 停了对他来说，倒也是百利无一害的，只是朱迎那边压力大了，也难怪她不高兴。 叶子枫回了单间，把情况跟高守墨和朱迎说了说，审计局并没有督促现在就立刻整改，苏荣光对这次停的这么快也很意外。 高守墨问朱迎：“跟书记汇报过了吗？苟书记怎么说？” 朱迎很不高兴地说道：“讲了一通大道理，说用这种手段安抚只能治标不治本，让我深入研究，从根本上解决！” 高守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朱迎继续抱怨道：“有些历史遗留问题，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好解决不早解决了？龙书记和梦云书记都没能解决得了！还从根上解决？现在能压住不出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高守墨自始至终没有表态，吃完说了一声，起身走了。 朱迎今天心情显见得很差，没提上山的事，吃完后拉着脸走了。 叶子枫吃完后回到办公室，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尽管从工作角度，他没有什么失误，而结果对他来说也是好的，但他也不想跟朱迎闹得关系很僵。 想了一会，他给朱迎打了个电话。 朱迎明显心情还是很坏，语气也不好：“什么事！” 叶子枫没叫姐，说道：“书记，你这会休息了没有，我想上去一趟。” “来吧！”朱迎挂了电话。 叶子枫从橱子里拿了一小盒包装很精美的茶叶，盒子很小，拿在手里很方便，也不引人注意。 此时楼里大多都在午休，几乎没人，叶子枫来到十楼，径直去了朱迎的办公室。 他敲敲门，朱迎给他开了门，然后转身回去，问道：“什么事啊！” 叶子枫过去坐在沙发上，将那盒茶叶放在茶几上，说道：“给姐惹麻烦了，来给你道个歉。” 朱迎仿佛愣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子枫也愣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好像生我气了，你看今天来，连杯水都不给倒。” 朱迎笑了，没好气说道：“我就这脾气，生气的时候，跟谁都没好脸。” 叶子枫站起身，说道：“看你没生气，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你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朱迎也没挽留，送了叶子枫出门。 叶子枫下了楼，想去趟卫生间，然后休息会。 刚到卫生间门口，却正好碰到了从卫生间出来的高守墨。 叶子枫说道：“区长，上午我去书记回话了，说周围没有合适置换学校的地。” 高守墨洗完手，甩了甩，问道：“书记怎么说？” 叶子枫摇摇头，轻声说道：“什么也没说，但是看着脸有些不太高兴。” 高守墨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平淡如水，但还是有些小的变化。 其中一个变化，便是区政府门口三不五时就会聚集一群人，偶尔还会喊喊口号。 叶子枫有时听到口号，会站在暖气片的下管上，踮着脚伸着脖子往下看。 可能是楼设计的原因，不管从窗子的那个角度，都看不到门口，只要垫高一点，才能勉强看到。 叶子枫开始还担心他伸着脖子看，被外面的人看到，后来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从楼下看自己的办公室，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有一天，他有点事去找宫之奇副书记。 宫之奇的联络员赵英奇给叶子枫端来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因为宫之奇和叶子枫的关系好，所以连带着叶子枫跟赵英奇也很亲近，甚至宫之奇不管是白宇还是许静也都很熟悉。 而且，宫之奇对白宇，尤其是许静的评价非常高。 他曾经对叶子枫说过，许静这个年轻人一看就不一般，跟其他的年轻人都不太一样。 叶子枫把这话说给许静听，许静一向淡泊平静的脸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说两位领导都太抬举他了，他没那么优秀。 不过许静的材料水平还是越来越高，已经被市政府研究室注意到了，已经几次要借调他去市里，但高守墨和穆青都没有同意。 赵英奇给叶子枫放下茶，笑着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口号。 “那帮人又来上班了。”宫之奇说完，做了一个让叶子枫发愣又忍俊不禁的动作。 第341章 螺丝松了 宫之奇踩在暖气下管上，伸着脖子往门口瞧。 原来不光自己这样！ 叶子枫不由笑了。 宫之奇书记悻悻地从暖气管上下来，坐回沙发说道：“还是以前县里好，我那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上坊的，抓起来打一顿都老实了。” 叶子枫摸不清宫之奇是有感而发，而是开的玩笑，便没接话，只是笑笑。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赵英奇推开了门，刚说了几个字：“书记，朱.......” 朱迎已经进来了，冲宫之奇说道：“宫书记，苟书记安排接坊，你定哪一天？” 宫之奇淡淡地说道：“我接了坊，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回头不还是得再扔给你们。” 朱迎很不高兴，说道：“天天接，天天接，我现在别的什么都别干了！” 宫之奇说道：“就干的这个活，有什么办法。” 朱迎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你俩倒舒服，在这喝茶聊天！” 宫之奇说道：“要么你也当个副书记，或者不干常委了，去干个副区长，也能在这喝茶。” 叶子枫觉得今天宫之奇说话有点不客气，尽管还是带着开玩笑，但语气和往日不同。 朱迎见宫之奇语气不好，语气便变得柔和了一些，说道：“我得给苟书记提提建议，把这些信坊案件给常委和副区长都分一分，光靠我一个人，忙死也接不完。” 宫之奇淡淡地说道：“不是还有洪庆区长嘛。” “他？”朱迎撇撇嘴。 这时赵英奇端着了茶进来，朱迎没再继续说下去。 宫之奇书记问道：“今天来的又是哪的？” 朱迎说道：“还是王楼集团的。” 宫之奇书记皱了皱眉，说道：“你给苟书记汇报一下，把王楼集团的班子调整一下，该下来的就下来，该处理的就处理。当着村书记，还兼着集团董事长，这点事都摁不下，贡献没做多少，乱没少添！” 朱迎白了宫之奇书记一眼：“哪那么简单，里面利益纠缠，水浑着呢，另一派上来也没用，到时这帮人又该上坊了！” 宫之奇副书记没再说话。 朱迎说道：“我拿个区领导包挂的方案，到时你带着我一块给苟书记汇报一下。” 宫之奇说道：“你去汇报吧，按苟书记的意思办。” 朱迎说道：“你再当甩手掌柜的，苟书记可快对你有意见了，刚才苟书记要去市里开会，门被堵了出不去，临时从外面调了辆车，他从后门出去的，临走前让我给你汇报，抓紧处理。” 宫之奇说道：“你们问我的意见，那我的意见就是都抓起来。” 朱迎见宫之奇根本不好好说话，显得有些无奈，便起身说道：“那我先拿个方案给苟书记汇报，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给你汇报。” 宫之奇说道：“不用给我汇报，按苟书记意见办就行。” “你是真有一套！”朱迎不悦又无奈地一跺脚，出门走了。 朱迎走后，叶子枫说道：“最近怎么上坊的这么多。” “人都是靠一张脸活着，只要把脸放下了，那还有什么在乎的！”宫之奇似乎也有些怨气，说道： “以前在县里当副书记的时候，像这种信坊根本到不了我这里。” “那时候，谁的辖区里去了县里上坊，书记、镇长觉得丢人，生怕县里知道，赶紧安排人带回去，等处理完了，才会哪天见面时顺嘴提一句。” “现在倒好，辖区的人赌了政府的门，街道跟没事人一样。” “以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先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偷偷摸摸找领导帮忙，现在倒好，两手一摊，这事街道层面解决不了，得区里解决。” “现在咱们这些街道，都是好处留下，问题上交，如果个别街道这样做，可能还有点压力，现在全区都这么干，倒是谁也不觉得丢人了，反而还觉得挺正常。” “这种风气一旦蔓延开了，你等着吧，后面不光是信坊工作，其他的工作也慢慢会有样学样的。” 宫之奇副书记明显有情绪，说了一大通。 叶子枫有些困惑地问道：“以前没见这么多上坊的啊，怎么最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大堆。” 宫之奇说道：“工作就是这样，你用是十二分力，可能做不到十全十美，但混个及格还问题不大，但是你想轻轻松松干工作，有的是纰漏等着你。” “以前梦云书记要求高，这些街道书记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现在苟书记脾气柔和，尤其是上次大会他还讲了不要怕群众，不要怕不稳定。” “他的本意倒也没错，是说别压着，还是要从根子上解决。但很多事，不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有些只能靠时间来解决。” “还有些，看似问题在下面，但根子在上面，上面惹了事，下面去解决，他怎么解决的了？所以就往上推呗，如果区里解决不了，再往市里推，这也不能说不是个法子，但是上面能同意吗？”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想起了一句话，如果一个螺丝松了，没有及时得到修理加固，可能会最终导致这台机器散架。 他现在有种感觉，精华这台机器，似乎有的螺丝已经松了。 过了几天，区委常委会研究了一批干部的任免。 这是苟飞鸿来到精华后，一次调整干部。 本来这次干部调整，徐梦云是准备大调的，路线已经确定，大规模的一次调整好干部，短时间内就不会大动了，便于队伍和工作的稳定。 但是苟飞鸿刚来，对很多干部还不熟悉，他不太可能，也不太愿意完全按照徐梦云的用人标准进行大规模的调整。 所以，这次干部调整的规模比较小，涉及一把手更少。 商宾本来是要被拿下的，这次也没有动。 严立农对这次干部调整很不满意，估计他以前给徐梦云书记和高守墨区长汇报的很多人选，这才都没有被调整或者提拔。 反而他分管部门的还被动了几个，而他事前毫不知情。 而叶子枫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第342章 顶嘴被免 叶子枫这边，关于教育的两个人选倒是没什么变化，郭蓉和鲁光提拔了，但不是副局长，是两个副处级的中心主任。 除此之外，分管部门有两个一把手换了。 一个是档案局的局长蒋丽，调到百馆街道任主任。 百馆街道的书记赵立旺因为生病，需要不定期治疗，几次在苟飞鸿召集会议时请假，这次被免去了百馆街道党工委书记的职务，由街道主任魏晓生接替。 另一个是更是让叶子枫没想到，是就业办的主任王天河。 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在这次调整中被调离了，去了区纪委的一个巡查组。 叶子枫很意外，给王天河打了个电话。 王天河正好来区纪委有事，说区长，我一会去你办公室。 叶子枫刚放下电话，严立农走了进来，问道：“叶区，这次干部调整听说了吧？” 叶子枫点点头：“刚听说。” 严立农回身把门关上，过来坐在沙发上，带些情绪地说道：“现在调整干部，连个气都不通了！真他妈的！” 叶子枫也觉得有些意外，心想那时徐梦云书记架子那么大，那么强势，还专门把自己叫过去征求一下对分管部门的意见呢。 严立农问道：“这次调整，征求过你意见没？” 叶子枫说道：“梦云书记上次把我叫过去问了一下。” 严立农骂道：“妈的，以后这工作没法干了！本来这些局长就不拿分管的当回事，现在再这么个调整法，分管区长连点建议权都没有了，以后更他妈没人听了！” 叶子枫默然不语，心中也是觉得有点后怕，如果突然得知焦明艳不是教育局长了，那他心里还真的发毛了，估计很多事都要无所适从了。 严立农说道：“你听说了没有，这次调整的干部里有一半是女的。” 叶子枫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只是刚听说了我分管部门的几个。” 严立农说道：“以前全区所有的街道，一般就安排一个女书记，一个女主任，当初是夏曼，后来是朱迎，现在是凤鸣街道的高萍。现在倒好了，弄了俩女书记，俩女主任不说，还弄了六个女副书记，这在精华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 两个人正说着话，王天河敲门进来了，见严立农也在，便笑道：“严区也在啊？” 严立农笑道：“这次你成了真的天河书记了，主任升书记算高升了。” 王天河摸出一支烟点上，松松懒懒地坐在沙发上，说道：“领导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是升是降，我不明白，领导还不明白吗？” 严立农说道：“刚我和叶区还正在这说呢，现在调整干部，连气都不通一下，你也是老组织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吧？” 王天河大喇喇地靠在沙发背上，吸了口烟，说道：“咳，都不是与时俱进嘛，哪有一成不变的，要是按资历来，我不也早就是副区长了嘛。” 王天河资历很老，如果论部门正职的话，他甚至比严立农还更早一点，现在无官一身轻，更不必在意严立农的感受了。 严立农倒也没显得特别在意，又聊了几句，便起身说道：“你们聊悄悄话吧，我先过去了。” 叶子枫起身送严立农，王天河依然大喇喇地坐着，见叶子枫起来，犹豫了好几次，才慢吞吞地起身。 不过他起身的时候，叶子枫也已经送走严立农，将门关上了。 叶子枫回头惋惜又不解地问王天河：“怎么突然就调整了？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王天河坐回沙发，笑道：“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啊？” 叶子枫看看王天河，摇摇头说道：“真没听到，为什么，你知道吗？” 王天河看看叶子枫的表情，吸了口烟说道：“苟书记去我那调研了，你知道吧？” 叶子枫点点头：“我事后知道的，现在书记调研不让分管区长陪着。” 王天河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去了以后没听工作，在服务大厅先说了我一顿，卫生不行，大厅里有自行车........” 叶子枫有些奇怪：“什么自行车？” 王天河叹口气：“咳，也是倒霉，那天下雨，有些职工把自行车就推到办事大厅里去了，其实也不光就业办的职工，有些办事的群众也把自行车推进去了。” 叶子枫皱了皱眉：“就因为这点事？” 王天河啪嗒又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主要还是我没给书记面子，给他解释了几句。他说大厅是脸面，脸得要。这话你说多难听，我当时就说了，脸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子，里子没了，光要脸有什么用。” 叶子枫惊讶而疑惑地望着王天河：“你怎么想的？跟书记这么说话。” 王天河又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区长，反正我也要离开就业办了，就跟你聊几句心里话。” 叶子枫点点头：“好啊。” 王天河问道：“自从区长你分管，我没给你提过一次困难吧？” 叶子枫摇摇头：“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就业办只出了一次事，就是社保被挪用，王天河当时还责怪周天刚嘴太快，他本来要自己解决的。 王天河说道：“就业办里面的事太复杂了，人复杂，事更复杂，事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区长你以后也别听，别问，别管，你也管不了。” 王天河用手向上指了指：“有好多事，都是牵扯到省里的。” 叶子枫有些困惑，就业办有什么事能牵扯到省里？ 王天河又吸了一口烟，说道：“事我就不说了，就说说人吧，当年就业办成立的时候，那时各方面制度不健全，进来的人全是领导的亲戚，不是这个区领导的小姨子，就是那个区领导的小舅子，连一个正经学生都没有，干什么什么不行，还一个个牛气的不得了，胆大包天，无知者无畏，要不怎么敢动人家交的养老保险呢！” 叶子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第343章 一条短信 叶子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王天河又说道：“我在这呆了三年，就干了两件事，一件事是追回了三百二十万欠款，现在这笔钱都在账上趴着，我来的时候账上一分钱都没有。” “第二件事，是努力安抚着富金大厦的业户，这几年没有闹事的。” 叶子枫皱了皱眉头：“富金大厦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厦在哪？” 王天河笑笑，将烟掐灭：“这些区长你就别管了，别听别看别问！” 说完站起身伸出手：“区长，分管一场，我也没请你喝几次酒，你多包涵吧。” 叶子枫握住王天河的手，很真挚地说道：“以后咱们就在一个楼上办公了，没事就过来坐坐。” 王天河笑了，说道：“分管的时候我都不来麻烦区长，现在成了闲杂人等了，更不会来占用区长的时间了。再说，能让我在这座楼上吗？还不知道把我安排到哪去呢！”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谁来接你？他们跟说了一声，那名字第一次听，没记住。” “高勃，国土局副局长。”王天河嘴角闪过一丝不屑：“这个人.......算了，我不说人坏话了，区长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王天河走后，叶子枫坐了一会，心里总有丝七上八下的不安情绪。 自从穿到精华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徐梦云在的那种模式，现在突然变了，像一列火车换了轨道，他有些无所适从。 最关键的，是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踏实。 呆坐了一会，他起身出门去了隔壁严立农的办公室。 他这会很想听严立农发发牢骚，否则他心里有些憋得慌。 他主动扯起了这个话头，严立农也没让他失望，吐槽了老半天。 叶子枫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看来不适应的不是他自己。 眼看快下班了，严立农说道：“走，喝酒去！”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走。” 晚上没叫其他人，只喊了马宏和刘刚。 整个晚上，基本都在吐槽和怨言中度过。 叶子枫觉得马宏的不满最不应该，他的主任徐雁峰这才走了，给他调了另一个街道的主任方明远过来。 方明远，叶子枫见过几次，个头不高，一脸很自然的笑容，说话稍微带点结巴。叶子枫陪同市残联、市老龄办领导去过他的街道几次，感觉工作很熟悉，对民生工作抓的不错，很能出亮点，而且看上去脾气也很好。 马宏对方明远也是满意的，唯一让他不忿的是，他看不顺眼的徐雁峰这次去了金尚街道当书记了。 “就他那吊样的也能当书记！”马宏愤愤不平地骂道。 按照街道经济实力排名，金尚街道能排前五的，而白云街道则是排后五的，眼看着徐雁峰上了他的前面去，这让马宏觉得憋气。 叶子枫对徐雁峰的印象还可以，不过对他眼光中不经意闪过的寒意也是心有余悸，越能隐忍的人，可能更狠辣一些。 像马宏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长在嘴里的人，反倒不用太过提防。 刘刚也不怎么痛快，他刚接了主任，其实对接书记没报多少希望，尽管严立农一直在帮他运作。 接不上，他的心里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是新来的书记是个比他还年轻的，是清源街道的主任过来的，叫杨阳。 俩人都干主任，有所交集，刘刚觉得杨阳的水平比他差远了。 带着牢骚喝酒，很容易喝多。 愁酒闷烟最伤人。 严立农也喝得有点多了，在跟叶子枫单独喝酒时，神秘兮兮地说道：“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叶子枫有些好奇，什么东西，还要躲开马宏和刘刚，这俩人可是他的嫡系和心腹啊。 “那俩人嘴不严。”严立农把叶子枫拉到屋角，神秘兮兮地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短信，让叶子枫扫了一眼。 叶子枫没看清，只看到了三个字：“小迎迎。” “什么东西？”叶子枫茫然地看着严立农。 严立农又调出来，在叶子枫面前一晃而过。 叶子枫这次依然没看清发的内容，但是看到了发信人，是苟飞鸿。 叶子枫疑惑地望着严立农：“这是什么东西？苟书记发你的？” 严立农确实有点喝多了，将嘴附在叶子枫的耳朵旁。 叶子枫能感觉到严立农嘴里的热气，甚至觉得他的嘴唇都碰到了自己的耳朵，让他很是有些难受。 但是严立农说的话，让他惊了一下，一时竟忽略了耳旁的热气。 “这是苟飞鸿发给朱迎的，发错了，发到我这来了！” “啊？”叶子枫惊得张大了嘴。 严立农神秘而得意的笑笑，收起了手机。 叶子枫担心地捅了捅严立农：“你赶紧删了吧，别让别人看到。” 再回到座位上喝酒，叶子枫有点心神不宁，他真的没想到苟飞鸿会发这样的短信。 他不管跟孙倩还是江若影聊天，都是小倩和小影，还没叫过小倩倩和小影影呢。 想着苟飞鸿平时的面容做派，真的很难和这条短信联系起来。 他这会有点后悔，光看了个称呼，没看到后面发的是什么。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再跟严立农说想看了。 这条短信对叶子枫的冲击不小，直到回家躺在床上，他还在琢磨这事，心想也不知道朱迎是什么反应，怎么回的短信。 对这次干部调整，议论的不只是严立农和叶子枫他们。 开始还是在各个小圈子内抒发不满，后来就渐渐有些扩大化了。 当然，对这次干部调整满意的干部也有，但毕竟是少数，不满意或者充满疑虑的还是占了多数。 第二天，食堂吃饭。 今天吃饭的人不少，宫之奇副书记在，严立农和组织部长周亮也难得的在。 宫之奇调侃了严立农几句，说怎么没有请客的了？其他人像周志桥等人也跟着加入进来。 严立农总体嘴还是比较笨的，基本以防守为主。 朱迎的脸色依然不好，心情似乎也不好，一直没说话。 组织部长周亮是那种典型的政工干部，严肃，派头大。 这也难怪，全区多少干部的仕途都掌握在他手里，平时听到的全是奉承和讨好的话语。 他问了朱迎一句什么，叶子枫没有听清，抬头看看朱迎。 朱迎一直黑着脸，仿佛没听到一样，一语不发。 其他人本来还有在聊天的，这时也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安静着。 第344章 回家等着 朱迎一直黑着脸，仿佛没听到一样，一语不发。 其他人本来还有在聊天的，这时也都不说话了，仿佛故意的一样，就这样安静着。 周亮似乎也有些尴尬，便也不再说话了。 一会，朱迎吃完了，起身对叶子枫说道：“一会门口集合。” 叶子枫也想进一步和朱迎缓和一下关系，便点点头：“好。” 吃完饭，叶子枫问宫之奇去遛弯不？ 宫之奇问组织部长周亮：“部长难得来一次，一块去吗？” 周亮忙笑着摆摆手：“一大堆事呢，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话一出，严立农和周志桥等人的脸上便闪过一丝哂笑。 宫之奇又问周志桥和严立农，俩人似乎约好了一般，竟然都同意去。 周志桥还说了一句：“我这边最近清闲，没有一大堆事。” 组织部长周亮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没说话。 叶子枫感觉到气氛真是变了，就像天气入秋一样，前些天还觉得炎热，突然就木叶凋零，凉意肃杀了。 如果是一场秋雨引起的，那这场秋雨就是徐梦云的调走。 感觉一切都变了，变得有些火药味，变得有些不悦越来越浮于表面。 叶子枫以前感觉，这些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心里不痛快也能面不改色，即便是严立农，很多时候也是私下发牢骚，当面也还是笑呵呵的。 但现在似乎都有些变化，叶子枫觉得，这些人都经验丰富，不会因为一点不高兴就写在脸上的。 现在写在脸上，恐怕也是盘算过的，仿佛是要明确地表达什么。 叶子枫看看部长周亮，见他低头吃饭，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似乎没听出周志桥话里的意思。 几个人刚要走，文叶秋进来了。 叶子枫赶紧笑着打招呼：“文区，怎么才来？” 宫之奇笑道：“没人请了呗，白等这么半天。” 文叶秋叹口气：“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不能再等了。” 叶子枫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这点最佩服文叶秋，从不反唇相讥，也不会像自己一样只是笑笑，却总是感觉能化解的特别好。 周志桥安慰文叶秋道：“知足吧，你看周部长，提拔了这么多干部都没人请。” 文叶秋笑道：“说明部长用干部用得好，都是用得不请客的干部！” 大家哈哈一笑，周亮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 几个人出了门，朱迎已经换好鞋在门口等着了。 来到山脚的时候，这群人的话题就主要集中在了这次的干部调整上。 周志桥也很不满意，这次给纪委塞进来了五个人。 本来周志桥对这些即将空出的位置，已经反复研究了好久，怎么腾挪才能确保大家相对没有怨言，提拔的固然高兴，不提拔的也要看到希望。 这下倒好，包括王天河等人，直接来了纪委，把空出的几个位置全填满了，让纪委那些本来觉得很有希望、望眼欲穿等着调整提拔的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 后面第二梯队的，就更看不到希望了。 这些人，是不会抱怨组织部的，只能是觉得周志桥作为领导，对他们的事不上心，没去书记和组织部那为他们争取。 “一个单位，尤其是干部，得像水一样循环流动起来才是健康的，现在倒好！一个没给我留，直接给堵死了，成了堰塞湖，这要时间一长，决口了就是洪灾！” 周志桥不满地说完，看看宫之奇：“你是老组织了，有这么干的吗？” 宫之奇是老组织部长了，他也知道组织部的难处，一个是僧多粥少，想让大部分干部都满意很难，再一个就是书记，他的意见最重要，哪怕人不合适，书记如果坚持，组织部长也没办法。 但是像这种，给单位一个不留，全部从外面调进来的也不多见，毕竟是常委部门。 宫之奇当县委组织部长时，周亮还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副处长，认识很多年了，对他的性格、水平也多少了解一些。 宫之奇没好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周志桥问朱迎：“不是也给你安排了个副书记？” 朱迎一直冷着脸，此时冷冷地说道：“我那没地方，让他回家待着去！” 周志桥看看朱迎，没有再说什么。 很多时候，在关键时刻，女人似乎比男人更加有勇气。 从很多出轨被抓时的表现就能看出，女小三被打时，很多男人都是爱莫能助的，反倒是男小三被打时，女人拼死护住的比较多。 朱迎最近心里极不痛快，本来还算安定的局面，目前变得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很多上坊户都在暗地里串联，密谋着等开会时搞次大的。 苟飞鸿对这些事容忍程度高，但不代表上级对这些容忍程度高，朱迎是个要面子的人，省里、市里的通报如果有精华区的名字，她心里憋着气。 但是自从苟飞鸿在大会上表达了他的意见后，朱迎再给街道施加压力，收效甚微。 权力来自于上级，以前朱迎说话好使，是因为街道都害怕徐梦云，知道徐梦云更加要脸面，知道朱迎去徐梦云那告状的后果。 现在既然苟飞鸿不在意，那朱迎说的再严肃，他们大多也就听听而已了，并没有实际的行动。 更让朱迎窝火的是，她来到政法委以后，综治办的副主任苏云剑表现一直很好，工作能力强，也兢兢业业，帮她处理了不少难事。 她大会小会的夸赞苏云剑，大家都能猜到这才调整，苏云剑大概率要解决政法委副书记兼综治办主任了。 而最近一段时间，苏云剑对工作也愈发的投入和卖力。 结果，却凭空调来了一个人，而且此人先前并没有政法工作的经历。 丢了面子是一回事，关键以后谁还给你卖命工作！ 朱迎在常委会上表达了不同意见，但是依旧被通过了。 女人似乎有某种优势，也或许是专属于朱迎的，反正叶子枫觉得，区里的男领导没有敢这么干的。 他不知道夏曼会不会，但他估计也不会。 那名干部到政法委报到的时候，去见了朱迎。 朱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现在办公室没地方，回家等消息吧。” 那名干部愣住了，陪着笑问道：“书记，大约要多久？” 朱迎低头看材料，冷冷地又说了句：“我还有事，出去吧。” 直到那名干部起身，道别，出门，朱迎都没再看他一眼，也没再说半个字。 第345章 高勃主任 当朱迎在一次爬山时，把这事说给叶子枫听的时候，叶子枫真的是被朱迎的胆子惊到了。 他没想到朱迎的胆量这么大。 不过他心里竟莫名有些喜悦。 他对组织部的印象不太好，天天一脸严肃，摆着个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在半年观摩会上，听过组织部长周亮的工作汇报，好像全区的成绩都是他的，不管拆迁，还是科技创新，不管经济工作还是人才工作。 仿佛每一项工作做得好，都是因为组织部用干部用得好。 干部有问题的时候，倒成了干部自己的问题，成了纪委监督的问题，成了分管领导一岗双责没落实好的问题。 起初叶子枫不懂一岗双责，还特意查了查，发现定义是领导干部既要对所在岗位应当承担的具体业务工作负责，又要对所在岗位应当承担的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负责。 具体到副区长，就是要对分管部门的业务工作和党风廉政建设负双重责任。 叶子枫因为心情很好，话就有点多，脚步也显得轻快，对朱迎也比平时更加亲热和殷勤。 他问朱迎：“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来上班？” 朱迎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把我的人解决了，他再来上班。” 叶子枫担心地问道：“明知你有推荐人选的情况下，他还能被考察提拔到你这，估计也有领导出了力吧，我估计肯定不比你官小。” 朱迎冷哼了一声：“我管他官大官小！” 朱迎真是说到做到，过了两个月也没让那人来上班。 那名干部自然着急，也会去找帮他出力的人，压力就来到了组织部。 周亮非常恼火，听说有一次还拍了桌子，怒斥道：简直无组织无纪律！调动干部是组织部的权限，要是都像政法委这样，还不乱了套！ 他没直接给朱迎打电话，估计他也怵头朱迎。 或许到了一定位置的领导，都很少有短兵相接的，都是让下面的人传话，甚至周亮和朱迎见了面也会寒暄，但从来不提这件事。 周亮是让常务副部长找的政法委的常务副书记，客气中带着威胁： 如果政法委继续这么做，那以后政法委的所有干部都会放一放。而且，对这种不讲规矩，不讲基本组织性、纪律性的行为，他们要报市委组织部。 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给朱迎汇报，朱迎说道：“你告诉他，那人要进来没问题，先把我调走！让我看看组织部的本事！” 政法委常务副书记自然不能直接给组织部传达这话，加工了一下，委婉地做了表达。 尽管委婉，组织部长周亮听完还是勃然大怒，愤然起身就去了找了苟飞鸿告状。 苟飞鸿听完，也有点不高兴，便把朱迎叫了过去。 男人和女人还是不同的，这个时候女人的优势就出来了，朱迎倒先恼怨上了，情绪很激动，说这名干部要是来上班，她的脸往哪搁，她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很难想象，如果是名男领导说这话，苟飞鸿是什么反应。 但是面对朱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安慰，并承诺尽快把政法委的那名干部提拔。 朱迎也做了让步，本来是名得力干将，想在政法委内部提拔的，如果实在有困难，提拔交流出去也可以。 叶子枫就这个事，跟宫之奇聊过。 宫之奇说，每个位置都有每个位置的难处。 这事闹大了，肯定是朱迎不占理，甚至将朱迎调离本岗位也是正常的。 但是不管周亮，还是苟飞鸿，都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区里只能出一个朱迎。 如果再出来第二个，第三个，那就不是朱迎的问题了，组织上说不定就会考虑是不是需要调离周亮了。 而苟飞鸿刚来，如果闹个鸡飞狗跳，也会对他进市委班子产生影响，毕竟显示了掌控力和协调力不足。 而且想进常委的竞争对手们也都盯着呢，巴不得他出洋相，小事也能给他传大了。 宫之奇最后说道：“不过，总体来说，这件事朱迎还是有点过分了！组织干部条例，没有哪条规定一定要征求部门领导和分管领导的意见，一般是出于尊重和更好的促进工作，所以征求一下意见，但这意见也只是作为参考。” 叶子枫知道宫之奇当过五年的组织部长，考虑问题还是容易从组织部的角度出发。 屁股决定脑袋，叶子枫作为副区长，他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分管领导的意见。 *********** 这次调整的干部里，叶子枫比较熟悉的还有马新卓，他到清源街道任副处级社区中心主任。 而尤思岱，去清源街道任主任。 两个人都分别来过，跟叶子枫道别，并恳求和拜托以后多支持街道的工作。 对于他俩在一块，叶子枫倒是很高兴，对马新卓说：“尤思岱这位老大哥还是很不错的，你多支持他的工作。” 对尤思岱则说：“部长，新卓以前跟我干过，你多照顾。” 俩人都答应的很痛快。 叶子枫觉得是一件好事，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 新的就业办主任高勃也来给叶子枫报到了。 高勃四十六七岁了，但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短发精干，英气勃勃，身材很匀称。 如果单看的话，会觉得他中等身高，甚至还要略高上一些，但跟他站在一起就会发现，他其实个头并不高，不会超过一米七。 两道浓浓的剑眉，一双眼睛散发着精力充沛的光芒，表情变化很丰富，喜欢开心得意的笑，又喜欢唉声叹气。 说到高兴的事神采飞扬，说到不高兴的事愁眉苦脸。 叶子枫来精华以后，接触的干部大多情绪很稳定，即便有点情绪，也是微表达，大多数都是沉稳严肃的表情居多，笑容很少。 部门聚餐的时候除外。 在叶子枫的分管部门里，好像就焦明艳有时神采飞扬，眉目流转，明眸善睐。 叶子枫想了想，在他认识的人里，可能就马新卓跟高勃有点共同点，但是马新卓极少愁眉苦脸，总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第346章 什么意思 又聊了一会，叶子枫发现他为什么感觉高勃和马新卓有点像了，因为俩人都有点擅长夸赞自己的成绩。 高勃从他当初参军，到后来转业去宣传部，然后再去国土局，一路走来，干的那些漂亮的事，一一给叶子枫介绍了一遍。 他的口才很好，叙述故事惊心动魄，好像很多次都是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多少次的峰回路转，多少次的转危为安。 叶子枫听得很有意思，其他部门的局长，即便喝多了酒也不会这么自我吹嘘。 高勃说起领导对他的肯定，说起龙书记在时对他的提拔，说起龙书记临走时，还特意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想去哪里。 叶子枫一直听得面带笑容，他甚至很想问一句，既然本领这么大，领导又这么看重，为什么到了这个年龄才解决了正职？ 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不会说这么煞风景，让人难堪的话。 高勃一直神采飞扬，但是当说到翟书记那段时，脸上就出现了愤愤之色，有些一言难尽，不堪回首的样子，显得极其痛苦。 不过随着提到朱迎时，他又马上有点眉飞色舞起来，说那时候朱迎还是个小姑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叶子枫倒是有点喜欢他这个性格，一直微笑着听。 直到听他终于涂抹横飞地讲完光荣事迹后，这才笑着提醒道：“就业办虽然是个二级单位，但是人财物都是独立的，听说里面人员情况也有点复杂，你刚来，慢慢了解，慢慢理顺。” 高勃立刻表达了不同意见和相同意见。 不同意见是关于二级单位的说法，高勃很严肃地说道：“区长，就业办可不是二级单位，论实力，论地位，那比很多一级单位都重要啊！” 仿佛担心叶子枫不信，高勃给叶子枫详细介绍了就业办的职能。 因为市里有社保局，而区里没有设立，所以社保的很多职能便放在了就业办。 就业办的职责包括就业指导与咨询?，组织就业指导讲座、就业咨询...... 就业市场开拓?，建立用人单位信息库，组织招聘活动，如双选会、宣讲会等...... 就业信息管理?，负责毕业生生源信息统计、就业信息的收集、推送和发布，管理就业数据平台，及时更新就业市场动态?...... 特殊群体帮扶?，关注家庭困难、身体残疾等特殊群体的就业问题，提供一对一就业帮扶和求职创业补贴等服务?...... 就业数据统计与报告?，负责毕业生就业数据的统计、上报、核查，编写就业质量报告，定期发布就业情况分析报告?...... 就业手续办理?，负责毕业生派遣、人事代理、报到证改派等手续办理，管理毕业生档案邮寄等工作?...... 开展校企合作，组织毕业生实习、就业跟踪调研...... 高勃如数家珍一般，逐项给叶子枫介绍，介绍的非常详细。 叶子枫有些意外，问道：“你以前从事过就业工作。” 高勃摇摇头说没有，然后继续介绍社保方面的各种保险，除了灵活就业人员的养老保险，还有工伤保险还是失业保险，以及其他等等，每年的经费顶多少个档案局，多少个旅游局，多少个企业服务局...... 让高勃这么一介绍，就业办俨然是个举足轻重的大单位，真不亏是宣传出身的。 而且他拿来做比较的单位也有针对性，都是叶子枫分管的部门。 叶子枫见他对就业办的地位如此认真，感觉有点好笑，但对他这么快就对就业办的工作内容这么熟悉也有点意外和佩服。 “这么快就对就业工作这么熟悉了？” 叶子枫问完就后悔了，因为随即又引出了高勃滔滔不绝的一番自我吹嘘，说自从得知要来就业办，他几个晚上，连续通宵研究就业办的工作。 叶子枫笑了笑，问道：“还顺便研究了一下我的分管部门吧？” 高勃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那是当然，跟着区长干，必须把所有情况都摸清，万一区长哪天需要我出个主意，我不能张口结舌！” 尽管那天王天河说起高勃时一脸的不屑，但并没有妨碍叶子枫对高勃有着很好的印象，觉得这个人热情洋溢，跟其他人都不同，而且看上去，还很能研究工作。 “不过区长你说的对，就业办人员确实很复杂。”高勃脸上的勃勃生机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愁眉苦脸。 不得不佩服高勃的记忆里，他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还没忘了他要说的第二点，他对这点表示同意，皱着眉头说道：“单位里的人全是领导关系，没一个正经学校毕业的！” 叶子枫望着高勃瞬间转换表情的脸庞，心里升出几分佩服，如果自己说了这么久，估计早就忘了第二点了。 高勃叹了口气，说道：“区长你有所不知，那段时期，真是精华最灰暗的一个阶段！只要好好干工作的，一个都不提拔，那些司机，保姆都能安排进来，还能提拔！唉！” 高勃又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有些不堪回首的样子。 叶子枫倒是听王天河说起过单位进的都是领导关系，但对于高勃把翟书记那段描绘成最灰暗的阶段，还是有些意外。 他也听严立农等好多人谈起过翟书记，好像评价也都还可以。 叶子枫笑笑说道：“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高勃好像是个是爱憎格外分明的人，对于不同意见，他会不假思索地反对或者解释：“区长，雷霆你认识吧？他不就是翟书记当年的司机？” “好像听说过。”叶子枫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点其他的事。 俩人聊的这一通时间不短，很快就接近中午了。 高勃临走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纸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接过，用手一捏就知道信封里是一张卡，便笑笑说道：“什么意思？刚来就要让我犯错误？” 第347章 找到感觉 高勃说道：“第一次拜见区长，总不能空着手来，寻思拿点茶叶，又怕被别人看到对区长影响不好。” 叶子枫笑笑：“还是茶叶好，这个你就拿回去吧，咱俩心里都踏实。” 不知为何，叶子枫与高勃在一块，和周天刚、苏荣光他们在一块完全不一个感觉，完全没有一点拘束感，甚至比和焦明艳等人在一块时还要更加放松。 这种放松的愉悦感，让他很舒服。 在高勃跟前，他似乎确实有了点从容，甚至心理上真正有了分管领导对分管部门的那种以上待下的感觉。 高勃又让了两次，见叶子枫坚持，便接过去放回包里。 叶子枫拿过那张纸一看，是关于申请改造服务大厅经费的报告，三百二十多万元。 高勃说道：“上次苟书记去就业办调研，对大厅很不满意，我到位以后，让他们彻底清理了一番，但毕竟时间久了，很多地方即便打扫干净了，也还是显得脏，我准备重新改造一下。” 叶子枫不由看了高勃一眼，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部门要钱的话，大部分都是一种理由，上级临时安排了一项什么工作，因为临时安排，预算资金里没有涉及，所以需要申请预算外。 还有一小部分，是某项工作确实需要用钱。这时，部门会先沟通和诉苦，说明情况，沟通商量的差不多了，甚至等叶子枫给高守墨汇报一次，高守墨基本同意了，才会打请款报告。 像高勃这种事前没沟通，突然就拿了一个请款报告来的，叶子枫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看看高勃，问道：“这事给守墨区长汇报过没有？” 高勃立刻正色道：“区长，我是那种迈着锅台上炕的人嘛！不管什么工作，我向您负责，您向高区长负责！我给守墨区长汇报，属于越级了！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叶子枫本来是想让高勃去给守墨区长汇报一声，成了算他的本事，不成的话，挨训也是他自己的事，谁知他来了这么一番义正言辞。 叶子枫笑了笑，说道：“高主任你行啊，第一次见面就给我安排工作，这要过几天，估计你就该给守墨区长安排工作了吧？” 高勃立刻惶恐又严肃地说道：“区长，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这不都是工作嘛！” 叶子枫笑着看了看高勃，没再继续开玩笑，说道：“行吧，回头我跟守墨区长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同意。” “谢谢区长！”高勃将自己的小包夹在臂下，问道：“区长，晚上你有空吗？一块吃个饭吧。” 叶子枫笑笑：“今天就算了吧，回头再找时间。” 高勃点点头：“好，那我听区长通知！” 高勃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严立农，笑着打了个招呼：“严区好。” 严立农笑着说道：“恭喜高主任啊。” “区长你就会开玩笑，这有什么恭喜的。” 刚好那边电梯来了，高勃连忙打了招呼跑进了电梯。 叶子枫看到严立农，笑着问了一句：“进来坐坐？” 严立农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了，没有坐，站在门内朝电梯方向努努嘴，问道：“感觉怎么样？” 叶子枫说道：“感觉挺好，对工作很有热情。” 严立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叶子枫注意到了，问道：“老哥，有话别藏着，该提醒兄弟的得提醒啊。” 严立农笑了笑：“人不错，以前搞宣传的，是把好手。不过搞宣传搞习惯了，比较能吹，他的话你把水分去一半，基本还能剩一半水分。”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哥。” 严立农说道：“他这吹吹呼呼的毛病，翟书记当年最烦了，一直压着他。龙书记和梦云书记也不怎么待见他，不过估计苟书记喜欢他这样的，一分钱能吹成一块钱。” 叶子枫想起了高勃刚才谈到翟书记时的忿忿之色，心里多少能理解了，笑着点点头：“风水轮流转，谁都有好时候。” 严立农叹口气：“这帮人都等来了好时候，就怕精华的好时候过去了啊。” 下午，叶子枫找了高守墨个空，去跟他说了说服务大厅的事。 叶子枫也不是刚来的小白了，不会傻乎乎拿着那位资金申请报告去找高守墨，他先透透这个风，看看高守墨的态度。 高守墨问道：“苟书记让重新装修的？”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这倒没说，但是苟书记对大厅不满意的事，天河主任也跟我说过，还说是不是他这次被调走，也跟大厅有关系。” 高守墨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半晌说道：“你看看吧，如果确实需要，那就重新装修。” 叶子枫点点出了门。 过了一天，叶子枫下午正好有点时间，便给高勃打了个电话，说去大厅看看。 高勃很高兴，问区长几点来？又说晚上留下吃个饭吧。 叶子枫说了句“到时候再说”，挂了电话，他叫上许静和志勇去了就业办服务大厅。 办事大厅在老城区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当年这一片曾经一度是东州最繁华的地方。 岁月迁徙，现在已经略显破败。 但是老街区也有个好处，生活配套非常成熟了，一条小街，两侧的小门头房，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店，衣食住行都很方便。 高勃安排一位副主任在门口迎候。 那名女副主任，三十多岁年纪，带点英气的感觉，却又笑容满面。 车刚一停下，女副主任就上前帮叶子枫打开了车门。 等叶子枫一下车，女副主任伸手和叶子枫握手，自我介绍道：“区长好，我是就业办副主任韩英，欢迎区长。”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你好。” “我给高主任打电话。”韩英看上去很利落的一个人，立刻给高勃打了过去：“主任，区长到了。” 不一会，就看到高勃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气宇轩昂地往外走，身后还跟了两个女人。 第348章 富金大厦 “区长，”高勃大步流星出门下了台阶，用力地握住了叶子枫的手，解释道：“区长，我本来该在门口等你的，可是临时.......” “没事，没事，知道你忙。”叶子枫不太计较这些，尽管他清楚这是高勃故意为之，但他倒没有觉得不舒服，便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是内心的一种轻视，或着是刻意展示某种姿态，但叶子枫觉得高勃只是想表现自己，倒不是完全在自己面前表面，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在就业办的人面前表现。 对此，叶子枫并没有不悦的感觉，只是觉得高勃的这种刻意和做派有点好笑， “区长就是这么体贴下属、平易近人！”高勃感慨地说完，给叶子枫介绍身后的两位女同志。 “这是我们就业办副主任，袁媛。” “这是我们办公室主任刘紫。” 袁媛和刘紫先后过来跟叶子枫握手。 两个女人差不多的年纪，都是三十岁左右，袁媛略显丰腴，白白净净的圆脸，一笑有两个小酒窝，齐耳的短发，人显得有些含蓄。 刘紫身材比袁媛和韩英更高挑一些，年龄似乎也更小一点，可能不到三十岁，神情没有袁媛和韩英热情和善，稍微带点冷淡和敷衍，尽管脸上也挂着笑容。 老街区，路很窄。 这一堆人站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过来。 韩英推了推高勃，使了个眼色。 高勃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请叶子枫往里走：“区长，里面请。” 叶子枫点点头，刚要往里走，却突然发现旁边有一座二十七八层的高楼。 吸引他的当然并不是这座楼，而是楼上有四个很显眼的大字：富金大厦。 他想起了王天河说起过这座楼，刚想问，脑海里却又出现了王天河说的“别看别听别问”。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问，和高勃进了大厅。 刘紫和袁媛跟了进来，高英则向叶子枫的车走去。 叶子枫进门时，隐约听到有人在问：“这是有领导来视察吗？” 高英的声音说道：“不是，来办事的。” 那人有点不信，说道：“我看像领导.......” 后面的话，叶子枫没有听到，因为高勃已经安排人开始鼓掌了：“区长特意来看望大家，大家欢迎！” 办事大厅有二百多个平方，柜台是石质的，黑白花纹，庄重而大气。 地面铺着大块的瓷砖，确实有些旧了，但看上去也很干净美观。 吊顶应该中间换过，看上去还很新的样子。 大厅里有七八个窗口，此时窗口后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叶子枫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鼓掌。 高勃带着叶子枫挨个窗口的介绍，叶子枫见大家都站着，还有个别窗口有办事的群众，忙说道：“大家都坐下吧。” 窗口后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互相看看，直到有一个先坐下了，其他的人这才相继坐下。 叶子枫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办事大厅有这个待遇。 转了一圈后，高勃带着叶子枫去了二楼。 二楼走廊临街，外侧一排窗子，另一侧是房间。 走廊的尽头，是高勃的办公室。 一进去，叶子枫就愣了一下，这办公室宽敞豪华，面积能顶他的办公室三到四个大。 靠窗的一侧，摆着几株高大的绿植，绿植旁边，是一张崭新的顶叶子枫办公桌一个半大的老板台。 老板台后面，是一把崭新的看上去很上档次的老板椅。 桌上的布置也很讲究，插着国旗，还有砚台、毛笔，看着很有文化气息。 老板椅后面是一排崭新的书柜，书不多，大部分都空着，看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办公室的另一侧，有一张摆着茶艺茶具的茶几，茶几四周摆着两中两小四张乳白色的沙发。 叶子枫第一次见这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比苟飞鸿和高守墨的敞亮多了。 他还没看完，高勃已经拉着他向沙发走去，问道：“区长，喝什么茶？” “都行。”叶子枫在沙发上坐下来，感慨地是说道：“你这办公室可以！比书记和区长的都好！” 高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区长，出去就别说了，您自己知道就行。” 叶子枫点点头，开玩笑道：“不给点封口费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高勃一脸认真很豪气地说道：“区长就要月亮，我拼了命......” “停！”叶子枫打断了高勃，笑道：“别说那么大，来点实际的就行。” 说完转头看看，指着那两株高大的生意盎然的绿植说道：“那两盆绿植，明天搬我办公室去。” 高勃愣了愣，转头望向绿植，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舍，不过随即就毅然决然地说道：“区长，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人送过去！”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这把椅子也不错。”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连轻易不怎么笑的许静和看着稍微有点冷淡的刘紫也笑了。 刘紫说道：“区长，你可别挖我们主任的心头肉了，就这两棵绿植，我们主任亲自去苗圃跑了三趟。” “还有这把椅子，我们主任看了七家家具城.......” 刘紫还要说，高勃打断了她：“快忙去吧，我和袁主任陪区长就行了。” 刘紫笑了笑，扭身出去了。 叶子枫觉得意外，又觉得有趣，便笑道：“我以为高勃主任日以继夜的研究工作呢，原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啊。” 高勃微微有些尴尬，说道：“区长，别听她乱说，我是有其他事，顺便过去看了看。” 叶子枫没再纠缠这个事，说道：“刚才看了大厅，感觉还不错啊，你准备怎么装修？” 高勃诧异地看了叶子枫一眼：“区长，都这样了还不错啊？” 说完起身去橱子里拿了一张效果图出来：“区长，你看看，这是我找人新设计的。” 叶子枫又是微微一愣，心想经费还没批呢，怎么先找人设计了？ 他铺开图纸一看，设计很大气美观，采用的暖色调，窗口柜台、地板，包括吊顶和灯光，都透着暖黄色，确实让人很舒服。 叶子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现在这些都不用了？” 高勃一边冲茶，一边说道：“这些都没法用了，只能砸掉。” 第349章 会抑郁的 叶子枫被惊了一下，他看看高勃，再看看许静和袁媛等人。 这时，韩英也进来了，笑着跟叶子枫点点头在沙发上挨着袁媛坐了下来。 “这么好的大厅，全砸了？”叶子枫皱着眉头望着高勃。 高勃没注意叶子枫的表情，他正端着茶壶挨个倒茶，一边倒，一边说道：“如果在原有基础上改造，太麻烦了，而且效果也不好，就算能凑合着用，过两年又不行了，还不如这彻底改造一下，一劳永逸。” 叶子枫确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刚才的大厅对他来说，感觉已经很上档次了，除了地板可能有些斑痕。 他看看袁媛和韩英，皱着眉头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韩英和袁媛互相望望，都没说话。 叶子枫最终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高勃这才注意到了叶子枫的表情，说道：“区长，不浪费，几百万打造一个全市的亮点，这笔账怎么算都划得来。” 叶子枫确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钱，这么多好好的设施，说砸了就砸了吗？ 这钱拿出十分之一，都够档案局把剩余的纸质档案全部数字化了。 上次老龄办的主任康银祥找叶子枫，现在市里和一家保险公司合作，给八十岁以上老人购买意外伤害险，只需要花八元钱，可以报销五千元医疗费用。 上级对这项保险的推广有考核，精华区一直在倒数。 康银祥解释道：“这个保险，在很多县里很受欢迎，在黄北和西林卖的也很好，但是区长你也知道，咱们精华的老人很多都是省市离退休老干部，他们公费医疗都挺完善的，看不上这点，所以咱们的普及率和东湖一直垫底的。” “但是今年，东湖出了一个政策，政府出钱购买，一次买了十六万块钱的，这就是两万个老人，普及率一下上去了，现在就咱们最落后了。” 叶子枫当时问康银祥需要多少，康银祥说十万就行，十万就能够跻身中游。 那十万块，叶子枫还一直没跟高守墨说，可这里却一下就要二三百万。 叶子枫定定神，先自我怀疑了一下，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界有问题，毕竟自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 自己觉得好，可能未必就是好，否则苟飞鸿也不能来了就发脾气。 他没有再表达意见，听高勃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如何改造。 高勃口才好，考虑的细节也详实，一通汇报结束，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叶子枫点点头，没有表态，说回去跟守墨区长汇报一下。 高勃兴致很高，再三留叶子枫吃饭。 叶子枫其实来的时候是有这个想法的，但现在没了心情，起身笑笑说道：“改天吧。” 高勃着急道：“区长，都安排好了。” 叶子枫轻轻拍拍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道：“一听要花几百万，我有点心疼的吃不下饭了。” 高勃笑着送叶子枫往外走，说道：“区长，财政的钱就是锅里的肉，咱们不吃，别人也是吃，谁抢到了就算谁的。部门的钱是咱们碗里的肉，先把锅里的放在自己碗里再说。” 叶子枫没说话。 高勃继续说道：“碗里的咱们省着用，锅里的不用心疼。这钱让其他副区长的部门拿去，脸上有光的就是人家了。” 叶子枫转头看了高勃一眼，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问许静：“你觉得这么装修有必要吗？” 许静坐在副驾驶，回头笑笑说道：“区长，我个人的意见，钱要花在刀刃上。” 叶子枫问道：“这算是花在哪了？” 许静说道：“没在刀刃上，我感觉甚至这钱都没花在刀上，办事大厅是服务群众的，其实更重要的是服务态度和服务效率，至于硬件，反倒是没那么重要。” 许静说完看看叶子枫，又说道：“其实心近了，在院子里支张桌子办事，群众也高兴。” 叶子枫点点头，觉得许静说的有道理。 过了一会，他问许静：“对了，市里借调你的事怎么样了？” 许静说道：“高区长和穆青主任不同意。” 叶子枫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院里，许静问叶子枫：“区长，您还回办公室吗？”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上去一趟吧。” 许静陪着叶子枫上了楼，来到办公室，站在那没走。 叶子枫看看许静，问道：“有事吗？来，坐。” 许静坐了下来，说道：“区长，市政府的研究室主任、康文主任最近一直在联系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的话，他去找市长。” “穆青主任找我谈了两次话，我我分析说去了市里提拔也需要排队，区里毕竟人少，更灵活一些，他把我往前放一放，明年解决个副处级” 许静说完，望着叶子枫，问道：“区长，你说我该去还是该留？” 叶子枫没有过多的思考，说道：“从我个人感情上说，确实有点不舍得你走，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更大的平台发展，越高的平台发展越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是觉得你更适合高一点的平台。” 许静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说道：“区长，您说的太对了。我不适合基层。我在乡镇待过一年，对很多事都看不惯，我特别不适应那种工作方式。我想如果我这辈子一直在乡镇工作的话，肯定会抑郁的。” 叶子枫笑笑：“不至于。” 许静轻轻摇摇头，目光中透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其实到了区里，我还是有些不适应，去年跟了夏曼区长几个月，很快就被换了，我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的缺点，其实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就是做不出。” 叶子枫有些意外，他眼中的许静永远是淡泊从容的，没想到也会有纠结和痛苦。 许静望着叶子枫，说道：“跟着区长这半年，我感觉很幸福，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跟着您，我可能早就同意康文主任了。” 第350章 唯一抗衡 叶子枫心里有些欢喜，也有些欣慰，能得到许静的认可，对他来说还是感觉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叶子枫对许静说道：“人这辈子，总是要经历不同的环境，碰到不同的人，有些环境让人紧张，让人没有自信，甚至手足无措，但只要慢慢沉下心来，一点一点去适应，总会找到合适的感觉的。” 这话与其是对许静说，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心里想对自己说的话。 “再说，咱俩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一块，迟早要分开的，你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提拔，我也可能随时会被调走，不必为了短期的在一块而且放弃美好的前景，我建议你去！” 说这话的时候，叶子枫很流畅，也很动情，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江若影的倩影。 许静有些感动，轻轻点点头：“区长，有你这番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高守墨从外面回来。 叶子枫去找了高守墨，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和自己的顾虑，他建议道：“区长，最近如果不忙，您亲自去看一眼吧？” 高守墨点点头，说你给穆青说一声，最近安排到日程里。 叶子枫的心踏实了很多，有高守墨把关，到时该砸还是不该砸，就有了定论了。 如果高守墨也觉得大厅不行，那就是自己的眼界和审美确实需要提高了。 俩人一块下楼去了食堂，今天人不少，苟飞鸿也在。 苟飞鸿平时不怎么太跟叶子枫等人说话聊天，所以叶子枫也没有以前徐梦云在时的那种紧张感。 那时，他甚至在午饭前，还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最近的工作。 可是今天，苟飞鸿突然问他：“高勃给你报到了没有？” 叶子枫点点头：“昨天下午见面了。” 苟飞鸿说道：“这个干部我看还是挺能干的，说起工作来一套一套的，有点自己的东西。”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是，感觉进入状态很快，已经对就业工作很了解了。” 苟飞鸿对叶子枫的回答有些满意，嗯了一声，又问道：“他对那个服务大厅有什么想法？” 叶子枫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守墨，说道：“高勃主任想重新装修一下，已经做好了设计图，改造经费也估算出来了，不算少，我们正在......” 苟飞鸿没等叶子枫说完，问道：“预算多少？” 叶子枫故意说的大了一点：“小三百万。” 苟飞鸿笑笑说道：“三百万不多，我发现你们精华的干部还挺过日子......” 话一出口，大家都抬了一下头，苟飞鸿也随即意识到了这话不妥，立刻又说道：“咱们精华家大业大，不差这一点，守墨区长那握着几十个亿呢。” 没人说话，只有高守墨笑了笑。 苟飞鸿对叶子枫说道：“你告诉高勃，让他不要过于算小账，弄就弄个全市一流的。” 叶子枫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惭愧，苟飞鸿说的这话有点徐梦云的味道，是啊，既然花钱干了，那就别抠抠搜搜的了，弄就弄全市一流。 他没注意到，苟飞鸿说算小账的时候，高守墨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苟飞鸿又说了校车的事，说南平县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一下拿出了上千万，在全市第一个完成了校车的购买和运营。 说完问叶子枫：“你......咱们精华现在还没完全铺开吧？”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高区长已经同意了，钱也预留了，只是我和教育局以及其他同志，当然主要是我，还多少有点顾虑，我们的想法是公交优先。” 苟飞鸿没说话，叶子枫又赶紧说道：“教育局已经和汉汽集团签了初步意向，只要市里有明确的安排，我们第一时间就能购买到位。” 高守墨此时插话道：“这事要急，但也不要急，市里安排后，我们也未必第一个买，看看其他区的情况，如果有买的，我们就要立刻买，起码要全市前三。” 叶子枫点点头：“好。” 高守墨又跟苟飞鸿解释道：“区里和县里还是有点不一样，区里没有交通局，也没有公交公司，都是市里直管，校车运营交给教育也不是很合适，教育嘛，就要让他们安心、专心的搞教育，尽量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散他们的精力。” 苟飞鸿已经吃完，将筷子放下，擦擦嘴笑道：“教育五六千人，连这点事也干不了吗？” 高守墨就不爱听别人说教育不好， 叶子枫看出高守墨神情有些不悦，便赶紧说道：“书记，咱们教育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一般的单位都比不了，全省的县区级教育局，好像只有咱们一家是国家级文明单位......” “你们慢慢吃。”没等叶子枫说完，苟飞鸿起身，将餐巾纸轻轻放桌上一摔，转身走了。 以前徐梦云走的时候，大家都会象征性地站一下，即便是宫之奇，也会做一个略弯弯腰，屁股似离开未离开椅子的动作，或者点点头目送一下。 但是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包括叶子枫都没动屁股。 苟飞鸿临走那个轻微的摔的动作，桌上的大部分人都看到了。 他一走，大家立刻跟高守墨交谈起来。 以前的时候，大家，尤其是这些党委口的常委们，对高守墨并不怎么亲热，甚至有点若即若离。 徐梦云走后，高守墨呼声很高能成为书记的时候，其实大家的表现也都还好。 真正的变化，还是自从苟飞鸿来了以后，大家似乎和高守墨更近了。 叶子枫觉得，不少人对苟飞鸿不太满意，但是敢于像朱迎那样的，也没有第二个，所以大家都想把一些不满给高守墨灌输，毕竟他才是唯一一个真正能和苟飞鸿抗衡的人。 高守墨估计也有些矛盾，对这样一个书记，他也有些落差和不满，但是对总体的氛围，又似乎是满意的。 从全区的整体利益来说，徐梦云走，苟飞鸿来，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高守墨个人来说，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 而且逐渐的，他似乎也越来越敢于说一些以前不敢说的话。 第351章 最好别碰 感谢（知不道）大佬的大神认证！感谢海老师的灵感胶囊！炎岛迪化府的奶茶。。。。。。 ***************************** 高守墨对叶子枫说道：“工作有时候要急，有时候要沉住气，比如校车，我们晚买几天，现在能省不少钱吧？” 叶子枫能明白这话其实不是问他，是说给其他人听，便点点头说道：“能省一半，一千四百万，现在七百多万就能够。” 高守墨点点头，说道：“够用就行，既支持了本地的企业，又省了钱，当然这也是贯彻天河书记的讲话精神。” 周志桥说道：“是啊，区长知道当家的难，再家大业大，也得仔细盘算着花。” 高守墨点点头，略有些感慨地说道：“好日子没过几天，梦云书记留下的这点家底，不能败在咱们这些人手里。” 叶子枫觉得高守墨现在越来越频繁的提到徐梦云，而且总是特别正面，甚至抬高，以前尽管也有，但毕竟不像现在这么由衷和发自肺腑。 饭后去转转的时候，叶子枫偷偷跟宫之奇说道：“我感觉苟书记来了以后，守墨区长对梦云书记越来越佩服了，是不是有了比较，才知道梦云书记更好？” 宫之奇笑笑，说道：“我觉得至少还有两个原因。” 叶子枫问道：“什么？” 宫之奇说道：“大部分区领导都还是很佩服梦云书记的，守墨要是说梦云书记不好，只能损折他的威信和为人，他说梦云书记好，更容易拉近和大家的感情。” 叶子枫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宫之奇又说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常提梦云书记，会让大家不自觉地就会拿飞鸿和梦云书记比较，越比较，不就越觉得差嘛。” 宫之奇看看叶子枫，笑道：“书记越差，区长不就越重要嘛。” 叶子枫心里有点咋舌，心想也不知道是守墨区长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还是宫之奇书记想象出来的。 下午，高守墨把叶子枫喊到办公室，说了两件事，第一是校车的事，让他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叶子枫点点头。 第二件事，是关于服务大厅改造的，高守墨说他不去看了，既然苟书记想改造，那就让就业办打个申请吧。 叶子枫本来还想劝高守墨去看看，他觉得那些大理石的柜台砸掉实在是有些太可惜了，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区长，请款报告高勃已经给我了，我这就去拿过来。” 高守墨点点头。 叶子枫站着没动。 高守墨有点奇怪，问道：“还有事？” 叶子枫便把给老人买保险的事说了一遍，而且多加了五万，说需要十五万。 高守墨点点头：“嗯，让他们打报告吧。” 其实，十五万的请示，在高守墨这里真是小的不能再小了，甚至与有些地方，曾经把二十万以下的权限交给了副区长签字，但在后来实行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后来又收回了。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找出那张请款报告，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拟同意，请守墨区长阅示。”然后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写上日期。 他最初写字时挺认真，但有次被笑说跟学生作业一样，他也就开始逐渐草了一点，现在越来越草了。 拿去给高守墨签了字，然后让许静送到穆青那里，让政府办转给财政局。 这种报告，高守墨一般是签给财政局：请区财政局严格把关，按程序及时拨付，并做好资金监管。 叶子枫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先给老龄办康银祥打了个电话，让他打个十五万的报告送来。 康银祥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叶子枫放下电话，他有些想念江若影了，便摸出手机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 但是等了好久，江若影也没有给他回信。 叶子枫有些怅然若失。 他打开电脑，无聊的扫着网页。 尽管他关心时事比较少，但也知道最近钓虾岛的风波越演越烈，有些民众情绪非常愤慨。 今天几乎点开哪个网站，都是香岛保虾人士，奋力冲过窝贼拦截成功登上钓虾岛，插旗宣示的新闻。 叶子枫尽管不是特别关注这些，但骨子里的血脉和从小根深蒂固厌窝恨寇的情节，还是让他感觉非常振奋。 过了半个小时，江若影才回了微信过来，说有些累了，不想打字，问聊天方便吗？ 叶子枫以为是要打电话，说方便。 江若影发了一个QQ号过来，叶子枫这才明白是视频聊天，可是他办公室是台式电脑，只有音响，没有话筒。 江若影打过了电话来，说一边电话聊天，一边视频吧，想看看你了。 这还是第一次江若影这么直白的表示，叶子枫赶紧加了江若影的QQ，又将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反锁，回来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的江若影还是那么清丽，只是略显疲惫。 叶子枫看得有些心疼，说道：“早点回来吧，别太拼命，工作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干完的。” 江若影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叶子枫点点头：“挺好的，就是经常有些事，很想和你聊聊。” 江若影笑笑，说道：“平时可以发微信，打电话啊，哪怕我当时有事，等我方便的时候就会给你回过去。” 叶子枫就把最近的事说了一些，包括干部的调整，包括服务大厅的改造，还说起了服务大厅旁边的那座富金大厦。 江若影一直含笑听着，直到听到了富金大厦，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说道：“富金大厦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是听说里面的水很深，当年曾经有过三百多人上街堵路，曾经还有一次，有十多个人去了楼顶威胁要跳楼。”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忙问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没听说？” “听说那次威胁跳楼是晚上，当时是龙书记在现场，好像是抓了四五个人，才将这事平息下去。这事具体怎么样，很少人清楚，只是隐约听他们谈起过。” 江若影有些担心地看着叶子枫：“子枫，这件事最好不要碰，你现在心太软，里面水又太浑，很容易被卷进去，你想想，连当时已经是市委常委的龙书记都没能解决。” 第352章 别掺和了 （已经70多万字了，好像进度有点慢，我后面加快一下进度，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有可能放在一两个星期内，时间月份如果对不上，请不必太在意细节） 叶子枫叹了口气，说道：“小影，很多事，我感觉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了，现在总觉得有些别扭，心里也不踏实。” 江若影安慰道：“有些事不必管得那么细，像服务大厅改造之类的，既然苟飞鸿支持，你就别想太多了，让他们搞去吧，你把把方向，到时候开个会，对资金使用，对功能定位，对服务群众这些方面提提要求，可以提的严格一点，留点资料就行了。”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小影，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若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能还要过段日子。” 叶子枫把埋在心里多时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你天天在外面，书记、区长怎么一点意见也没有呢？” 江若影笑笑：“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理由。”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问道：“能跟我说吗？” 江若影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上面的招呼。” “哦。”叶子枫心里的疑团总算解开了，就是说嘛，这些部门、街道一把手离开东州，都是需要向区委申请报备的，而且有时候书记还不一定批。 不过随着又一个疑问浮上了心头，谁打的招呼？跟江若影是什么关系？ 不过他犹豫了半晌，终归还是没有问出口。 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我等你回来吧，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好好跟你说说。你在外面，记得保重身体。” 江若影点点头：“你也多保重身体，不要跟苟飞鸿硬顶。” 叶子枫想起苟飞鸿想让学校迁走的事，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等江若影回来再跟她聊吧。 *************** 最近这段日子，苟飞鸿除了调研部门、街道和拜访省级单位和省电力、省各大银行等大企业外，对项目建设也进行了调度。 涉及叶子枫这边的，自然是校外基地。 自从徐梦云离开之后，叶子枫调度基地建设的频率也不自觉的低了。 这次苟飞鸿和高守墨一块调度，他也没什么太大压力。 教育局汇报了项目的进展情况，省设计院汇报了设计方案，叶子枫做了一下补充和解释说明。 能看得出，苟飞鸿还是有些意外和高兴的，他没想到这个方案做的如此不错。 他连说了两个“没想到”，估计是没想到叶子枫能带人做出这样的方案。 叶子枫倒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反而有些隐隐的失落。 他清楚这个设计方案尽管比前几稿有进步，但肯定还是进不了徐梦云的眼，不挨批评都算是好的。 高守墨也很高兴，他的高兴里带着一丝自得，叶子枫和焦明艳拿出这样一份方案，他觉得脸上有光。 高守墨点评了一下，主要还是以褒扬和肯定为主，并对后续工作提了一些希望和要求。 苟飞鸿倒是提了几点具体的建议，他首先质疑了那个大型的蓄水池，问为什么要建这么大个东西，而且还完全在地下，上面是运动场，是否存在安全隐患。 叶子枫给他解释，这个蓄水池的容量，是根据每小时100毫升的雨量计算得来的，确保这个雨量不会有水流出基地以外，可以循环利用。 至于安全问题，他让省设计院给苟飞鸿做了解释，不管是蓄水池还是上面的操场，都经过了严格的专家论证，设计院可以签责任书，而且这块他们进行监督施工并进行初步验收。 苟飞鸿有些不可思议的笑了，问道：“就为了那点雨水，兴师动众搞这么个大东西？而且也完全看不到啊？还花这么多钱？” 叶子枫还想解释，苟飞鸿说道：“这个东西，你们再研究一下，如果没有必要，就别胡折腾了。我的意见是取消这个设计。” “哎，好的书记。”设计院的人忙点头答应。 后面又有几个设计，也被取消了。 叶子枫后来也听明白了，凡是不露脸还要花钱的，苟飞鸿都不太感兴趣，至于天文台这些，他倒是很支持。 一个调度会，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年的方案就这么简单通过了。 叶子枫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觉得，即便没有后来这两三个月的来回改进，估计也能一次过关。 这次调度会上，关于这个项目，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也被确定了下来。 下一步整个项目的实施，由天华集团具体负责。 叶子枫没听过天华集团，问旁边的焦明艳，焦明艳也不清楚。 高守墨见他俩在那窃窃私语，一脸疑惑，便给他俩介绍道：“天华集团是新成立的的一家公司，是天润地产和咱们精华控股、精华房地产开发公司联合成立的一家地产公司。” 苟飞鸿一脸轻松地合上了笔记本，对高守墨说道：“这个项目比我预想的要好。”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叶子枫和焦明艳，笑道：“看来你俩前期也没少付出心血，不错！” 调度会后，过了几天，叶子枫又调度了一次进展，发现施工队伍已经进场，临建设施也已经开始搭建。 叶子枫有些奇怪，也有些欣喜，施工许可证办得很快，尤其是工程建设方，在没有对接资金拨付的情况下，竟然就已经进场动工，看来这家企业还是真不错。 结果，一调度才知道，财政已经预付了两千万的建设资金。 叶子枫吃了一惊，问焦明艳怎么回事？ 焦明艳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按程序办理的。 叶子枫有些困惑，也有些着急，可是后来他看到焦明艳给使眼色，这才停止了追问。 调度会匆匆结束后，焦明艳跟着叶子枫来到办公室，一进屋就说道：“区长，以后这个基地的事，你也别调度，别过问了，现在所有手续都不用经过你。” “到底怎么回事？”叶子枫着急地问道。 “别问了，”焦明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涉及我的，就是给天华支付资金的时候需要我的一个签字，我也跟财政和天华说了，也跟苟书记和守墨区长汇报过了，这个字由张明副局长签，要是让我签，那我就要一笔一笔的算，按程序来。” 叶子枫越听越迷糊了，问道：“怎么能不把关呢，一期工程就涉及几个亿呢！” 焦明艳白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将门关严，这才走到叶子枫旁边，小声说道：“区长，这事别掺和了。” 第353章 学得真像 叶子枫望着焦明艳，担心地说道：“我是怕这么好的一个规划，别被搞的乱七八糟，浪费钱不说，也浪费当初你们的付出......” “这不会，区长你放心吧，施工肯定会按照要求来的，我们也请了汉江大学的团队负责项目的全程监督，包括他们聘请监理队伍。” 焦明艳说完，回头看看门口方向，推着叶子枫在椅子上坐下来，站在旁边小声说道：“工程质量他们不敢乱来的，毕竟将来那么多孩子使用，他们也只是拿个项目建设而已，现在区里财政好，不会拖欠建设费用，甚至还给他们提前预付，到哪找这样的甲方啊？” “他们已经吃的满嘴流油了，不会乱搞的，我估计，”焦明艳又压了压声音，说道：“我估计苟书记也不能同意，真要出点事，不影响苟书记了嘛。还进不进市委常委了？” 叶子枫小声问道：“这个天润苟书记的关系？” 焦明艳点点头，说道：“当时苟书记的意思是整个项目都交给天润负责，但是守墨区长不同意，他说教育设施的建设必须要把好关，出点问题就不是小事，所以他建议把控股和开发公司拉了进来，跟天润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天润占股49%，控股占30%，开发公司占21%，还算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叶子枫稍稍放了点心。 焦明艳又说道：“控股的老总崔波以前是财政局第一副局长，他跟财政熟得很，工程款的结算，也用不到咱们去协调，他们自己就都搞定了。” 焦明艳站在叶子枫的旁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小声说道：“区长，这事咱们别管了，咱们本来也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哪天不小心在上面签了字，再掉进他们的坑里更麻烦，还不如就直接甩给他们，让他们全权负责。” 叶子枫点点头：“好。” 其实，即便让他管，他也不懂工程建设里面的那些事，他也不懂什么成本核算，也不懂人工物料，哪怕最后让他签字，他也只能是基于对教育局的信任，蒙着头把字签上。 这样一想，倒也是件好事，他起身说道：“我给你泡壶茶。” 焦明艳见他神情放松，还带了笑意，便没有了刚才紧张认真的表情，一噘嘴说道：“早就该倒了，让我说这半天，口干舌燥的！” 叶子枫泡了茶，给焦明艳递上一碗。 焦明艳美美的喝了一口，说道：“这事交出去，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叶子枫没说话，默默地喝茶。 焦明艳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还不舍得啊？” 叶子枫苦笑了笑，说道：“梦云书记那时候让我去新加坡和以色列去看看，还没来得及去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焦明艳笑道：“那怪谁，你自己不早点去！” 叶子枫模仿着徐梦云的那种语气说道：“自己脑子里没东西，还不去看看别人的！坐在家里干想，能想什么好东西来吗？！！” 焦明艳笑了，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区长，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学的真像！”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我倒不是为了没出国遗憾，而是觉得这个项目没建成心里的样子遗憾，如果梦云书记在就好了。” 焦明艳说道：“以前梦云书记在的时候，我压力很大，她走了以后，我轻松了一阵，但是后来，压力又来了。” 叶子枫问道：“什么压力？” 焦明艳轻轻叹口气，轻声说道：“光领导打招呼安排施工方就受不了啊，起码有五六位领导找我了，要是以前梦云书记在，有些领导也不敢，现在好了，都想插手工程。” 叶子枫有些惊讶，问道：“咱们区里的领导？” “四五个呢！”焦明艳白了叶子枫一眼，说道：“别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就比如跟你常在一块看着还不错的，也有打招呼的！你平时和这些人在一块，也要留个心眼。” 焦明艳的提醒和江若影的提醒还有所不同，焦明艳更烟火气一些，有时有点像一位姐姐的感觉。 叶子枫点点头：“嗯，好。” 不过随即又好奇地问道：“谁啊？经常跟我在一块？宫书记吗？不会吧？” 焦明艳摇摇头：“不是，别乱猜了。” 叶子枫想了想，又问道：“朱迎？” 焦明艳瞪了他一眼：“都说了别猜了！” 叶子枫一脸疑惑，突然他用手轻轻指了指隔壁，问道：“他？” 焦明艳没否定，但也没说话，只是低头喝茶。 对于严立农掺和这些事，叶子枫倒也没有特别的吃惊，老严喜欢掺和一些事，比如干部的事他就掺和的不少。 不过，他是从中捞利，还是热心喜欢帮助朋友，他拿不准。 总体上，他觉得严立农是个热心的人。 焦明艳自然也是点到为止，尽到提醒的心就可以了。 半个月过后，高勃请叶子枫又去了一趟服务大厅。 大厅已经焕然一新，暖黄的色调，让人感觉很舒服。 整体已经完工，还剩下些边边角角正在处理。 叶子枫有些奇怪，这种工程光招标也要半个月多，怎么进展这么快？ 高勃说道：“这么紧急的任务，怎么能走一般的招标程序呢，我直接定了一家，他先干着，然后再一边走招标程序。” 叶子枫分管了这段时间的审计，对这些还是很敏感，他叮嘱道：“这可不符合程序，你一定注意点，如果需要，你给审计局苏局长打个电话沟通一下，看看怎么妥善。” “没事区长，放心吧。”高勃毫不在意，带着叶子枫转了一圈。 高勃算是个亲力亲为的人，所有的设计和构想基本都是他的，所以介绍起来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大厅，叶子枫对以前大厅设施的可惜和心疼倒是减少了一些。 “高勃确实是个能干事的人！” 叶子枫心里想过，但真正把这话说出来的，是书记苟飞鸿。 第354章 都像你就好了 高勃没有通过叶子枫，自己颠颠跑去了苟飞鸿那，请苟飞鸿过去看一下。 但苟飞鸿刚去过，自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再去，还有一些省级单位没有走访完。 高勃又想了个办法，他作为新任的就业办主任，去给市就业办主任汇报，邀请过来看看。 市就业办的设置跟区里差不多，也是正局级单位，尽管属于人社系统，但级别跟人社局局长是平级的，此外还有社保局也是一样。 市人社局是局级干部最多的部门，正局很多，副局更多，正处有一百多位，处长之间都有很多不认识的。 人社局是以前的人事局和劳动局合并而成，人事局管人事，本来就是个领导职数多的单位，而劳动局又是很大的局，所以这俩单位合一块，人社就更大了，又加上后期各种保险、保障的工作也都放在了人社局，此时医保还没分出去，也在人社局。 就业办主任来了一看，很欣喜，觉得这位县区的就业办主任是个干事的人，才上任短短二十多天，整个就业办的容貌焕然一新。 高勃甚至还给就业办人员重新定制了服装，大厅里的是一种，其他人也有西装。 叶子枫本来没觉得什么，直到高勃让人来给他量尺寸，他才隐隐有些觉察到不对。 他给高勃打了电话，高勃说道：“你是分管区长，当然得有你的。” 叶子枫说算了，我就不要了。 高勃压低声音说道：“区长，这是高档西服，不挂牌的名牌高档西装，咱俩一人一套。” 叶子枫觉得比起其他的部门来，高勃的胆子有点大，不管是工程招标他提前指定也好，还是做服装也好，他好像从不来顾忌什么。 最终，叶子枫也没要那身高档西装。 听说，高勃后来把那套给市就业办主任了。 市就业办主任很欣赏高勃，在人社局的局长办公会上几次提到。 在市就业办主任的帮忙下，市人社局局长来精华看了人社工作，重点是看就业办的新大厅。 市人社局局长苏文秀，以前是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很多区县长都是他考察的，甚至很多副县区长们和法检两长的集体谈话，都是他谈的。 换届后，他从组织部去了人社局任书记、局长，同时还兼着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他来精华，苟飞鸿和高守墨两个都陪着。 叶子枫也跟着，只能算是在后面跟着。 因为，就连高守墨也有点隐形。 最耀眼夺目的当然要属高勃，他本来就长的精神，英姿勃发，又特意新穿了定制的西服，发型也是刚做过。 他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但叶子枫觉得，因为他对工作熟悉，那种成竹在胸，信手拈来的感觉，反倒让他的口音比普通话的效果要更好。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楼下主要讲工作，楼上简单些，看了两个办公室，主要是看的会议室。 高勃的办公室没让领导去，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有点过于铺张了。 一个中型的会议室，崭新的会议桌，以及一圈崭新的椅子，墙上贴着几类显眼的内容，看得出也用心了，一半是为人民服务等宗旨，及鲜艳的政治标识，另一半是市人社局局长新提出的一些工作口号。 苏文秀看得很高兴，尤其是得知高勃才上任不到一个月，更加赞赏。 苏文秀常年从事组织工作，喜怒不形于色，脸时常阴沉着，但说话又柔声细语，像他的名字，多少有点女性化。 他中等个，人非常瘦，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他腹部有点凹进去，显得身子很单薄，甚至微微有些佝偻，仿佛一阵大风过来都能将他吹倒，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强大的气场。 他语速很慢，柔声细语，但表达的却很充分到位，对高勃到了就业办以后的工作，上升到苟飞鸿到了精华区以后，各项工作的提升和有声有色，进行了肯定。 叶子枫偷偷观察高守墨的神情，以为他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却在高守墨脸上没有看到任何一丝不快，反而一直挂满了笑容。 高守墨对苏文秀非常尊重，说话的笑容里甚至有时会有种讨好的感觉。 参观结束以后，尽管苟飞鸿和高守墨都再三挽留老领导留下吃饭，但苏文秀还是拒绝了。 叶子枫自然没有勇气和胆量上去挽留，但高勃有，他一直站在离苏文秀最近的地方，比苟飞鸿还要靠前。 似乎，高勃生来就是一个要站在舞台中央，要站在聚光灯下的人。 而且他也特别喜欢和享受这种感觉，别说退缩了，即便他的角色本不属于舞台中央，他也要挤进去。 这和叶子枫的性格刚好相反。 叶子枫喜欢躲在不被人注意的无人的角落，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甚至有点羡慕高勃的做派。 这种做派，一定会引来各种蜚语，甚至各种讽刺和不屑，但他浑然不以为意。 说不上是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但确实有点勇往直前、我行我素的感觉。 送苏文秀离开后，苟飞鸿非常高兴，对高勃进行了浓墨重彩的表扬，甚至说全区的干部如果都能有高勃这种干劲，那精华区什么工作拿不到第一？ 高勃很开心，他也不掩饰这种开心，除了感谢苟飞鸿和高守墨两位领导外，他也少不了一番自我的抬高和吹嘘。 苟飞鸿和高守墨走后，高勃才想到了叶子枫，似乎这才想起了刚才也没顺带夸赞分管领导几句，忙亲热地请叶子枫上楼去坐，说道：“区长，咱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本来想夸赞你分管水平高，指导力度大的，但后来一想，倒显得你和就业办见外了。其实就业办的成绩都是你的成绩！” 叶子枫不会计较这些，在这点上，他不知是不过于追求这些，还是确实是有胸襟气度，反正这些事，不会让他不开心。 他笑着拍拍高勃的肩膀，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咱们工作被认可就行！” 高勃有些由衷的竖了竖大拇指：“区长，如果领导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第355章 越来越强势了 叶子枫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两件事，我会不高兴，第一，人别出问题，尤其是经济问题。第二，工作别让我挨批评。只要不出这两点，我就满意。” 高勃微微有些嘚瑟的正色道：“不可能！哪能让区长挨批评！不受表扬都是我们工作没干好！” 叶子枫笑笑：“说到做到。” 说完，不顾高勃的挽留，也上车走了。 又过了几天，江若影回来了。 部门好久没聚餐了，又热热闹闹地聚了一次。 大家都谈的很多，在这种氛围内，大家也似乎都能发表一些平日很少说的议论。 对精华目前的状况，大家的观点都不太一样，有认为好的，也有表示忧虑的，大家聊的都很放松。 直到高勃到来。 高勃没来之前，大家还都挺放松的，聊天的氛围也宽松，像周天刚这种在区里很有资历，平时也很有架子和威严的人，被当面表达不同意见也没事。 不过一般人不会，只有外办刘铁军有点喜欢抬杠，而且固执。 当然，他这性格，会引得大部分人都会和他有言语交锋，像苏荣光这些老谋深算的，都是恰到好处的补刀，更多的还是小部门的跟刘铁军在那言语来回。 不过，高勃到了以后，情况一下就变了。 这些在座的人，当部门一把手都要比高勃的资历老。 叶子枫召集部门聚餐，还几乎没有人请假过，除了偶尔的几次特殊情况，更没有说因为工作忙而迟到的。 高勃一进来，就围着桌子握了一圈手，尽管是新加入这个集体，但他丝毫不拘束。 坐下后，他一边铺餐布，一边表达歉意。 他所表达的歉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就是自我吹嘘。 工作太忙了，忙不完，简直忙不完！ 本来他以他的工作效率，抓紧处理，六点前是能赶到的，但苟飞鸿书记又临时交代了他个什么重要人物，跟他打了多少分钟电话，等等等等。 还要拿出手机给别人看他和苟飞鸿的通话记录。 叶子枫坐在那含笑不语，他其实觉得高勃的性格还蛮可爱的，这把年纪了，还保持着这种带些幼稚的炫耀。 但他说的太多，就有人不爱听了。 刘铁军率先不乐意了：“你来晚了就来晚了，说这些没用的，显得我们都跟不工作似的！” 老龄办康银祥是位专业军人，声音很洪亮，笑道：“对啊，工作忙不是借口，谁没工作？如果说我们几个部门小，任务轻，那周局长，苏局长，还有人家焦局长他们哪个事不比你多？你这主要还是态度有问题。” 高勃立刻表示不同意：“哎，我这工作可不比大部门少！” 陈海笑道：“你就业办工作再多，也是人社局工作的一部分，人家周局长都先到了。” 高勃看看周天刚，忙笑道：“我替周局长干好活，我干的多，周局长不才能早来吗？” 周天刚笑道：“什么你给我干的，那天苟书记表扬了你七八分钟，没有一句是表扬我的，你可别给我说这些好听的，要说的话，去当着苟书记的面说。” 高勃一挺胸：“那还用说，肯定要说，就业办的工作都是在叶区长和周局长......” 周天刚摆摆手打断了高勃：“说了别在这说，那天苏文秀局长来的时候，你介绍了四十多分钟，我可是在现场，你一句没提我，也没提叶区长。” 说完周天刚转头看看叶子枫，笑道：“区长，你当时也在场，我说的没错吧。”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苏荣光端着茶杯，慢声细语地说道：“老高，你这是态度问题，明知道大家一块吃饭，还搞得大家都要等你，早干嘛了？就算有工作，中午不吃饭也要搞完，不能让叶区长和大家等你，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高勃还有点不服气，想解释，一向不怎么参与这些江若影说话了：“老高，你也解释了，无非就是两个原因，第一是态度问题，第二是能力问题。” 高勃看看江若影，张张嘴，又闭上了，点点头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到。” 一直没说话的吕科锋说道：“我还没来及的说话呢，你先认错了？” 焦明艳也笑道：“是啊，我们这后备军还没上呢！” 江若影对高勃说道：“你看看桌上的人，哪一个眼睛不是亮亮的？也区长大度，包容你不跟你计较，不等于我们大家都要包容你。” 高勃似乎对江若影有些不同，一脸诚恳地点点头：“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吕科锋说道：“知道错了，得改才行！” 叶子枫见大家还不准备放过高勃，便插话道：“行，人全了，咱们开始吧。” 大家这才暂且停止了对高勃的攻击，开始喝酒。 高勃的酒量不行，几杯下去脸就通红了，开始变得亢奋，话又多了起来，他开始无节操的吹捧苟飞鸿书记，几乎把苟书记吹上了天。 对这个话题，大家也不好反驳，谁能说苟书记不好呢。 但明显有些人不爱听，高勃一说话，大家就纷纷三三两两说别的话题，不管高勃怎么提高声音，想压住其他话题，但就是没人理他。 叶子枫觉得这支队伍好像也不是以前了。 以前他刚来的时候，是一种很祥和，很舒服的感觉，也开玩笑，但有度。 也谈一些话题，但点到辄止。 自从队伍换人，先是刘铁军加入，他经常成为被攻击的焦点，现在又来了一个更是焦点的高勃。 仿佛以前的那种祥和放松的氛围，在逐渐的起着变化。 不过，总体氛围还是很热闹的，尤其是焦明艳心情不错，成为了气氛担当。 结束后，他自然是第一个上车。 上了车，他拿出手机，想给江若影发个短信，谁知却看到了江若影发来的一条微信：一会去办公室坐坐。 叶子枫回了一个：“好”。 他觉得江若影跟他说话，现在越来越强势了。 第356章 终究离别 以前江若影都是喊他“区长”的，现在越来越少了，经常用“你”代替，过几天不会再用“子枫”来代替吧？ 另外，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不怎么用商量的口气了，就像这条微信，以前怎么也会加个“吧”字，然后用个问号。 现在就是平铺直叙，倒有点命令的口气了。 叶子枫心里倒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聊天可能才是正常的，除了与外在身份的高低不大相配，其余的方面，江若影似乎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是完全合适的。 叶子枫跟志勇说了一声，回了政府院内。 他上了楼开门，先把茶叶拿出来，再提前烧上水。 没过一会，江若影就来了，没有敲门，直接拧开门就进来了。 江若影关上门，将背靠在门上，说道：“过来，抱抱我。” 叶子枫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走过去，轻轻搂住了江若影。 江若影今天没喝酒，但似乎却像是喝了很多酒，她仰起头，直接吻在了叶子枫的嘴唇上。 江若影应该来时就做好了准备，她的嘴里有些香甜，应该是吃了口香糖之类的东西。 叶子枫轻轻揽着江若影，微微有些被动地被她吻着。 有好几次，叶子枫本来觉得可能要结束了，但江若影又开启了下一轮。 今天的江若影格外主动，尽管刚才在酒店时，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几乎看不出什么两样。 但江若影看似主动，其实并没有什么要领。 过了一会，叶子枫慢慢适应过来，心中的火苗也被点燃，也许是觉得总这么被动有点不太好，他变得主动了起来。 江若影本来很主动的，但是随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往下，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过了一会，又变得极度柔软。 孙倩常说，叶子枫的手像有魔力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江若影整个身体似乎没有骨架，完全靠叶子枫搂着才行。 两个人足足亲吻了二十多分钟，江若影才无力的将叶子枫推开。 像喝多了酒一样，江若影脸色绯红，走向沙发的脚步甚至有些虚浮。 她不像往常那样挺直端正的坐着，有点柔弱地蜷缩着靠在沙发的一角。 叶子枫也没有想到江若影的反应这么强烈，他今天没有让江若影冲茶。 他冲好茶，递给江若影一杯，说道：“平时都是你冲茶，今天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江若影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迷幻中，半晌才撑着支起了身子，将茶接过。 喝了几杯茶后，江若影才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气质。 叶子枫问道：“出去这一趟，又很辛苦吧？” 江若影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说道：“我前几天写了两篇东西报上去，现在真的出事了，上面也注意到了我写的东西，前几天找我谈话了，要我把我调过去。” 叶子枫倒是也有心理准备，问道：“你写的什么？” 江若影说道：“我写的一篇要注意香岛关于虾岛的舆论与具体行动，还有一篇是注意对夏友好，尤其是推动互换的日方面官员的人身安全。” 叶子枫问道：“有人出事吗？” “现在这件事越闹越大，双方都没有让步的可能，只能尽量不让事件发酵，但是，但是现在的互联网，其实有很大部分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对于民间的舆论，现在我们能引导的力量有限。” 江若影给叶子枫简单地说了一下。 10日，小日子宣布了虾岛的购买。 按照江若影的其中一种猜测，野彦估计也是想严格管控，防止日人，或者香人再去引发一些舆论事件，挑动双方神经。 但这已经超出了容忍的底线。 江若影的分析，野彦并不能完全控制紫薇厅，因为香人闯岛时，紫薇厅的人和船都在场，就这样被登了上去，还插了旗。 等一切都拍照结束后，才进行了拘捕，然后放出新闻。 双方国内都群情愤慨。 而那些闯岛人，在很多诸如身份、立场和目的都让人存疑。 11日，中洋自死于家中。 中洋对夏友好，经验丰富，有高度声望的金融专家，曾经担任过日阳行副行长和国际币金组织副总裁。 是夏日互换币的主要推手。 同一天，日，委任西宫为驻夏大shi。 西宫是知夏，亲夏派。 五天后，西宫昏迷于街头，不治身亡。 中洋的自死原因，说是因为婚外情或得绝症。 西宫的死因，说是因为参加峰会太疲惫。 江若影说的平静，但叶子枫却听得惊心动魄。 叶子枫问道：“让你过去，是去哪？” 江若影说道：“外交。” 叶子枫想起了他对许静说的那番话，对江若影又说了一次，只是说的更加言辞恳切。 江若影沉默了好一会，抬头问他：“你就这么愿意我走啊？” 叶子枫说道：“大鹏就要激荡风云九万里，我这样一只小麻雀，在庭院里的桑树和榆树之间来回蹦跃也适合我。” 叶子枫说完看看江若影，又说道：“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幻化成龙，飞上九天去找你呢？万事皆有可能。” 江若影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 叶子枫说道：“我一定好好努力，尽快飞上天空，和你一块翱翔。” 江若影没再说话。 叶子枫本来有好多工作上的事想和江若影说，但是现在觉得也没有必要了，何必让她担心呢，好像不想让她走一样。 喝了几杯茶后，江若影就起身要走，说既然决定了，那就回家好好收拾一下，尽快去报到。 叶子枫有些吃惊：“这么快？” 江若影说道：“先是借调，手续办理可能还要过段日子。” 叶子枫送江若影到门口，见江若影伸手要开门，他鼓了鼓勇气说道：“小影，我能再抱抱你吗？” 江若影转回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子枫心中充满了失落和不安，难道刚才自己给江若影的感觉很差吗？ 江若影似乎看出了叶子枫的担忧，努力做出平时的神情，但依然有丝娇羞地说道：“我也很想你抱，但是我有点不敢，和你接吻.......好像让我失去自我了。” 叶子枫轻轻舒了一口气，但仍觉得有些遗憾。 江若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将来还会见面的，人生路还长着呢！” “嗯。”叶子枫点点头。 江若影又看了叶子枫一眼，目光不似往常从容和坚定。 叶子枫有些犹豫，不知这时该不该上前一步将他揽进怀里。 第357章 人生逆旅 就在叶子枫还在犹豫的时候，江若影似乎已经做了决定，伸手拉开了房门，回头轻轻摆了摆手：“再见......子枫。” 尽管江若影这声“子枫”喊的略有些犹豫，但叶子枫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他潜意识里盼望这声“子枫”已经很久了。 他微笑着点点头：“再见，小影。” 送走江若影，叶子枫没有回家，他坐在桌上呆坐了许久。 他想到了一个词：逆旅。 曾经，他以为逆旅就是不顺的人生旅程，“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可是后来才发现逆旅和行、客是常在一块的，查阅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逆旅是客栈的意思。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逆旅乡梦频，春风客心醉。” 豪迈的苏轼，说人生像客栈旅舍，而他则是匆匆过客。 更加豪迈的李白，把天地当客栈，把光阴当过客。 叶子枫现在觉得，这个政府大院就是个逆旅，包括徐梦云，包括江若影，还有许静，甚至还有高守墨、夏曼、谢飞、文叶秋，也包括他自己，都是暂时住店的客人。 只是偶尔相逢，终归都会散去。 或许，离别才是常态。 客栈内，一波客人，就会有一波的客人的不同景象。 精华区有些地方在慢慢的改变，最为明显的就是上坊的群众的越来越多。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方面。 徐梦云在时的一些紧箍咒已经逐渐松了，甚至没有了。 朱迎面对不时来上坊的群众已经没有了紧迫的感觉，而分管城管的严立农对很多违建的出手似乎也没有那么果断与决绝了。 黄沟街道终归还是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批发市场。 这些变化，看上去仿佛也没有那么坏。 按照苟飞鸿的说法，要让群众有个透气孔，就像高压锅要放气一样，来找一找，说一说，骂一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高守墨对这件事没有唱反调，他以前常务会必提稳定，现在也怎么提了，提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违章建筑，只有偶尔的群众举报，而且多是匿名，举报着举报着，二层三层的小楼就起来了，举报着举报着，楼就封顶了，就租出去了，就开业了。 批发市场更是给黄沟带了经济活力，村干部们都喜气洋洋，村民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还增加了收入，大家都很开心。 这天，焦明艳过来，谈完公事，叶子枫泡了一壶茶，给焦明艳倒了一杯。 焦明艳接过，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 “刚才我来政府的时候，看到一个妇女，铺着一张席子坐在门口，还用竹竿挂了一块白布，写着求见高区长大人什么的，怎么也没人管啊？” “还有这事？”叶子枫愣了一下，踩着暖气管往下看，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焦明艳笑道：“你们领导怎么都一个动作，上次我有事去找宫书记和朱书记汇报，见他俩也是踩着往下看。” 宫之奇这样看，叶子枫是见过的，但是他没见过朱迎也踩着暖气管伸脖往外瞧。 接下来几天，叶子枫也见到了那个妇女，天天来到区政府门口，摆张席子，坐在上面，然后铺一块布，写着求见高守墨区长。 每天跟上班一样，九点半左右就来了，十二点半左右收摊。 如果下雨或者天气不好，也会休息一天。 叶子枫他们吃完午饭出去遛弯的时候，一般能见到，但从山上回来时，女人就下班了。 那个妇女平时就坐在门口，偶尔还会喊几嗓子。 叶子枫开始时觉得有些难堪，替高守墨感到难为情。 但是一段日子后，他也就渐渐习惯了。 不止是他，好像整个院内的人都习惯了。 甚至哪天那位妇女不来，还要问一句：今天那人怎么没来上班？ 高守墨从来不说什么，但叶子枫知道他心里是压着火的。 但对于上坊，既然书记有了态度，朱迎那边也并不给街道压力，所以街道也乐得清闲，不去招惹这些人。 区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但上坊的人却不习惯了。 天天来，耽误时间，耽误赚钱，你们一个个视而不见，工资照拿，这算怎么回事？ 以前来一趟，街道接回去后，还好言相劝，甚至给点甜头，现在倒好，不闻不问了！ 这还有道理可讲吗？ 好吧，既然你们没压力，那就给你们一点。 于是，渐渐来区政府门口的人少了，去市里的多了，去省里的更多了。 因为毕竟离得近。 省里一次通报的时候，点了东州的名。 东州去省新坊接待室登记的人数，占到了全省的百分之八十。 尽管东州的群众有这个便利，但以前也只占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区间内，现在猛增了这么多，省里便颇有微词。 王天河书记让市新访办拿回名单一梳理，东州去登记的人中，精华占了百分之八十。 因为大会小会，王天河书记一直是把精华区作为标杆来进行表扬的，这个结果出来，让他有些意外。 王天河书记专门把苟飞鸿叫去问了情况，苟飞鸿做了解释，都是以前的老户，放放气而已，现在区里已经很少了，再磨一磨估计省里和市里也少了。 王天河对苟飞鸿一直很看重，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东湖最近有些大动作，余治泉和厉俏开始谋划东湖最后的片区七星山片区。 那一片的拆迁，成本不比精华区的金街项目成本低，但东湖仗着目前资金雄厚，财政富裕，开始了前期了筹划。 尽管拆迁面临的形势很艰难，但这还是第一步，后续的建设，以及再后续的招商才是最难的。 这一片，如果耗费巨大的财力，建成后如果聚集不了高端产业和利税高的企业，回报率上不去，不但这个项目是失败的，而且东湖也再也没有了提升的可能。 在这个项目上，他们必须把东州最精华，税收最高的总部企业迁过去，打造成东州无可比拟的总部聚集区，才能让东湖再躺着领先十年甚至二十年。 余治泉和厉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盯上了精华的各大银行总部、保险总部、证券总部这些每年利税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的企业，以及电力、烟草、石油、移动、联通等大型垄断性企业的省级总部。 第358章 招生季的压力 随着孙倩的肚子越来越大，孙瑜也经常去叶子枫的家里。 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基本上放下东西坐坐就离开了。 但是每次来，都会和叶子枫聊一会精华的情况。 叶子枫对孙瑜这么关心精华感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自从孙瑜当了代区长，还是无形中就有些变化，感觉比以前更严肃了。 孙倩说了她几次，让她别把区长的架子带回到家里来。 孙瑜只是点头，但没见什么成效。 很快到了招生季。 叶子枫第一次真实感觉到了精华教育的优秀和压力，他看到不熟悉的号码已经不敢接，但还是有很多给他发短信的。 甚至有省位的处长。 这是叶子枫没有想到的，他们给市委办公厅打个招呼，市委办公厅给苟书记说一声，这事情不就办了吗？ 他接了两次电话，那边言辞恳切，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想来办公室拜访一下。 叶子枫都婉言谢绝了，他看到焦明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实在有些不忍心再给她添麻烦。 有次，他跟焦明艳半开玩笑的诉苦：“看来以前的麻烦都是小麻烦，还得罪不了几个人，现在几乎天天得罪人。” 焦明艳对叶子枫说道：“别人找你，你就答应，然后把我电话给他们，让他们直接给我打电话。” 叶子枫说道：“那你不得忙死。”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那没办法，每年这个时候就跟打仗一样。” 最让叶子枫感到意外的是，是严立农，甚至还有个别常委也来请托叶子枫。 叶子枫一开始没明白，觉得他们跟焦明艳张嘴的话，焦明艳怎么会不同意呢？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已经找过焦明艳，焦明艳也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名额。 但一个名额实在不够，所以他们又来找叶子枫。 这些他没办法拒绝，都跟焦明艳说了一声，哪个孩子是哪位领导请托的，都详细给焦明艳发了短信。 还有些市委党校同学的，他也是不堪其扰。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方怡居然也找了孙倩。 孙倩尽管和方怡关系不错，但跟叶子枫比，那就基本没有份量了。 在孙倩的眼里，什么都不能和叶子枫相比，她比叶子枫还要干脆，直接拒绝了方怡。 后来想起袁义不就是教育局的嘛，孙倩想起这事，气呼呼又给方怡打过去，一问，方怡果然没给袁义说。 孙倩说了方怡一顿。 方怡解释了半天，是王娟告诉居委会书记，说方怡认识精华区分管教育副区长，所以居委会书记就写个条，麻烦方怡交给叶子枫。 不过有次孙倩不小心说漏了嘴，这事最后叶子枫还是知道了，他叹了口气，对孙倩说道：“别的领导即便我这不行，也还能找其他的领导，方怡也就认识我了，别的领导他也不认识。” 其实叶子枫是想方怡的处境，她本来会的就不多，在居委会肯定少受不了为难，如果因为这事再得罪了书记，估计处境就更难了。 他给方怡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个孩子是居委会书记的孩子吗？如果是的话，就帮她办了。如果这孩子是居委会书记亲戚的孩子，那就算了。 方怡支支吾吾地说，是她们书记娘家的一个孩子。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方怡，这事就算了吧。” “嗯，好。” 叶子枫跟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说的，这也成了他的一条原则，不管是党校同学也好，还是部门也好，只要是自己家的孩子，他就尽量帮忙。 但是如果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战友，最近的亲戚的孩子，那只能往后放放了，即便接了条子，也不会把话说死。 因为一旦涉及以上这种关系，孩子就太多了，谁没有个要好的同学、朋友、亲戚呢。 而且叶子枫发现，大家都喜欢用“外甥”这个亲属关系，亲妹妹的孩子，血缘确实够亲，而且不同姓也说得过去。 但实际上，大多都是假的。 其实对方怡，尽管没办，但叶子枫已经算是破例了。 除了是亲生孩子的以外，叶子枫只单独给了焦明艳两个孩子。 一个是宫之奇副书记的关系，叶子枫问了焦明艳，焦明艳查了查，说没有宫书记的条子。 叶子枫知道宫之奇是个要面子而且喜欢超脱的人，他能不张口，就尽量不张口，即便开口，也宁愿跟叶子枫开口。 他其实给焦明艳一个孩子，甚至两个孩子，估计也是问题不大的，但他可能觉得那样再遇到一些事，就容易不超脱。 没有人情，遇到事该发火发火，该训就训，心里没有负担。 焦明艳说道：“宫书记一直对教育挺好的，又有你区长的面子，你跟宫书记汇报吧，就说没问题。” 一般情况下，答复都是用“尽量”、“争取”之类的词。 这次焦明艳直接说“没问题”，也算是很少见了。 第二个孩子是马新卓媳妇的侄子。 他苦着脸来找叶子枫，说老丈人和丈母娘已经住在他家了，说他以前跟叶区长干过联络员，这点感情肯定是有的。他拒绝了好几次，但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不给办就不走了。 马新卓哭丧着脸恳求道：“区长，能不能求你帮个忙？就这一次，绝没有第二个，我自己的孩子也不麻烦区长！” 叶子枫为难地看看马新卓，最终还是心软了，说道：“行吧，但是你得确保这是你亲媳妇的亲侄子，否则我以后可没法信你了。” 马新卓拍着胸脯说道：“区长，要是有假，天打雷劈！别人的事，我绝不会来麻烦区长！” 叶子枫看看马新卓的表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说道：“行吧，把条子给我吧。” 马新卓掏出条子放在桌上，高兴地说道：“区长，以后我这家庭地位要明显提高了！” 叶子枫无奈又责备地看了马新卓一眼，叮嘱道：“这事谁不能说，要说出去，我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我知道你喜欢炫耀，但这事可千万别炫耀啊！” 马新卓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说道：“区长，你放心吧，我回家也会嘱咐媳妇和他哥嫂的！” *************** 随着招生季的到来，不出意外的是，家长们大规模的聚集上坊了几次。 叶子枫没好意思建议谢飞区长去接访，只是给高守墨建议城建部门牵头去接访，因为教育回答不了家长们关于建设进度的问题。 第359章 瞬间双标 高守墨给谢飞说了一声，谢飞又给城建口的部门说了一声。 但最终去接访的是几个城建部门的副职，甚至是科长。 在现场，他们答非所问不说，态度也不好，直接惹恼了家长们，转头浩浩荡荡去了市政府。 其中情绪最激烈的是一所金街小学。 这所小学处在金街的位置，也是这么多年，金街片区唯一拆迁改造的一个项目。 当时这家房地产在全国各大一线准一线和强二线城市打造了不少项目，都很成功，算是城市的一个地标性区域。 除了商务载体外，还有部分住宅小区，小区分为了两块。 一块是回迁楼，有十几栋。 一块是高档住宅，有五栋。 虽然两个小区连着，但不管是环境、绿化，还是物业管理，都差别很大。 回迁楼尽管有十几栋，但占地面积还不如六栋商品楼的占地面积大。 回迁楼几乎楼挨着楼，低层采光很差，一进楼道，就感觉很阴暗。 而商品楼则采光极好，大片的草坪树木，还有中心花园和活动广场。 两个小区的学校也不一样，回迁楼依然是在以前的普岔小学和普岔中学就读。 而商品楼的小区里面，则新建了一所学校。 因为面积有限，只建了一所小学，没有建初中。 这所小学叫金街小学，条件很好，硬件设施全省一流，有击剑馆，有游泳池，如果不是场地条件所限，听说本来还要上马术。 这么好的学校，自然也要好好打造，当时这里是交给了李丽校长。 因为这个学校不大，只安排了一个副校长过来主持工作，这些年成绩也很不错。 这里的家长大多数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而且大多开着号称“二奶”车的某辆车型。 家长会时，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妈妈来参加。 所以，这个楼盘也被很多东州人鄙夷地称为“二奶楼”。 这个小区的楼盘价格，确实不是一般东州人能买的起的。 尽管周边的普通东州人都鄙夷地看不起这个小区里的那些女人，但并不妨碍这些女人走路昂着头，出入有小车，她们似乎也看不上周边的人，更看不上她们后面那些回迁楼里的人了。 今年，金街小学有了第一批毕业生。 当初，这家房地产公司是承诺在附近买地建一所初中的，但房子卖完，也早就忘了这回事。 新建初中是不可能了，只能就近调剂。 教育局对这批学生的去处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觉得这些孩子如果放到片区的普岔中学，确实有点可惜了。 这时有人提出，精金中学离这里不远。 精金中学以前也是全区排名前三的学校，但自从精华中学成立后，学区进行了调整，它以前对口的精华小学和精华二小划归到新成立的精华中学。 精华中学一举成为全市名校的同时，精金中学的成绩却因为好生源的流失而在不断地向下滑坡。 如果金街小学的学生划入到精金中学，那这批孩子不会被耽误，精金中学又补充到了好的生源，说不定能遏制住滑坡的势头，逆势而升也说不定。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很快就一致通过了。 然而，在金街小区的住户们收到通知后，却异常得激动和愤怒，她们买了价格这么高的楼，上了这么好的小学，现在居然要把她们的孩子安排到精金中学这样的垃圾学校去！ 一时间，群情激愤。 或许，这里面的人大多不用工作，时间很多。 也或许，这些人对孩子异常看重，如果真像传说的那样，她们没有完整的家庭，孩子就是她们的唯一，同时也是经济来源以及让那个男人牵扯不断的纽带。 毕业生其实只有不到二十个孩子，但这不到二十位的家长振臂一呼，五栋楼的业主都纷纷同仇敌忾地站了出来。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今年孩子最终去了精金中学，那么接下来的孩子再想改变，就更加难以登天了。 她们首先去了区教育局，继续激动，愤慨陈词。 叶子枫正好在教育局，他来开一个视频会议。 会前，焦明艳留他中午在教育局的餐厅吃饭，叶子枫说不用了，回去还有事。 但散会后，却发现已经走不了了，教育局的大门已经被堵了。 焦明艳笑道：“走不了了吧？我中午让食堂多做个菜，听说你喜欢喝羊汤，不过我们冬天才有，今天是没办法了。” “别说这些了！”叶子枫责备地看了焦明艳一眼，说道：“我下去看看。” 焦明艳没有阻拦，说道：“去听听也好，但是别出面了，鲁光在那呢，他有经验。” 叶子枫下了楼，来到传达室附近的一棵树下。 鲁光尽管已经提拔了中心副主任，但基教科科长还没免，暂时还是由他负责。 招生对精华教育来说，是特别重大的工作，交给别人，焦明艳也不放心。 鲁光苦口婆心地给家长们讲，教育局很珍惜这批孩子，到精金中学是很好的选择。 家长们哪听得进去，见交涉无果，有些情绪更加激动，竟指着鲁光痛骂起来，说一些我们纳税人养着你们的话。 有的家长比较冷静，制止了那些毫无意义的指责谩骂，说道：“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骂架的，咱们先提诉求，不答应的话你们再骂也不晚。” “对，先提诉求，我们的诉求很简单，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必须到精华中学！” “对，别的学校哪都不去！必须是精华中学！” “你们敢把领导家的孩子都在哪上学公布出来吗？你们的孩子能上精华中学，凭什么我们的孩子就不能上！孩子还要分三六九等吗！我们的孩子差在哪里？” “对，孩子都是平等的！” 鲁光等她们说完，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按照学区的划分，金街小学的对口初中应该是普岔中学.......” 鲁光的话还没等说完，家长们就炸了锅。 “什么？普岔中学？那里都是些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能跟那些孩子在一块吗？” 第360章 市府接方 刚才还义愤填膺地指责孩子分三六九等，现在又立刻嫌弃普岔中学回迁小区的孩子了。 叶子枫见她们说得如此自然，知道应该是不好做通工作。 面对群情激愤的家长，鲁光并不慌乱，耐心地解释。 鲁光的解释，家长们根本不想听，一位家长说道：“你把你们局长叫出来！” 鲁光说道：“我是负责招生工作的，不用找局长，这事我说了就算。” 家长们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见鲁光一脸平心静气的样子，可能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没多少意思。 一位家长语带威胁地说道：“如果你们局里不给解决，咱们到区里去！” 另一名家长说道：“到什么区里，直接去市里！” “好！我们最后再问你一句，我们的孩子能不能去精华中学？” 鲁光摇摇头：“不能。” 家长们恨恨地散去了。 鲁光转回身，神态还是很平静，他没有发现叶子枫，步履稳重地向办公楼走去。 叶子枫看着鲁光，年龄不大，却有一股明显超过同龄人的沉稳，不急不躁，不忧不惧，平静从容。 还真是难得的一个年轻人！ 也怪不得焦明艳这么信赖他。 叶子枫喊住了鲁光，让他给新坊局通报一下情况，这帮家长看着不像善罢甘休的样。 叶子枫猜得没错，第二天上午，他们就浩浩荡荡去了市政府门口，之所以是“他们”，是因为出人预料的是，队伍里大多数是男人，各种年龄的都有。 有的还染着黄头发，与想象中的大款并不一样。 市科技局今天下来实地查看区里上报的科技项目，叶子枫正在陪同，接到了穆青的电话，让他立刻去市政府门口，区新坊局副局长牛军去了。 穆青说，因为昨天有人进京，所以朱迎书记昨晚已经连夜去了京市，刚才他已经给宫书记电话汇报了，宫之奇副书记也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叶子枫问穆青道：“上次我给区长汇报，再有类似的上坊，要城建口的部门参加，你安排了吗？” 穆青没说话，过了一会，仿佛来到了人少的地方，这才小声说道：“区长跟苟书记在一块呢，守墨区长提了让城建口的去参加，但苟书记给否了，说这个时候城建口去了没用，远水接不了近渴，而且还容易激化矛盾，他们孩子毕竟要在学校里上学，还不至于完全跟教育翻脸。” 叶子枫苦笑了一声，什么叫不敢翻脸，昨天就已经翻了好吧？ 不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他给市科技局的带队领导解释了一句，便叫上志勇匆匆赶往了市政府。 今天市政府门口很热闹，不光是精华区的这一波，还有几个区县也有人过来，只是没有精华区的队伍庞大。 市新坊局局长是市委副秘书长兼任，他刚被王天河书记训了一顿，市长齐正威今天接待一波重要客人，本来要在正门迎接，见门口乱哄哄一团，只好临时改在了后门。 齐正威也给市信访局局长打电话，批了一顿。 市政府有三个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一个侧门。 新访接待室是在偏门位置，那里常年有一些前来上坊的群众，不过一来人数不是很多，二来场面不乱，都是有秩序的登记，进去反映诉求，新访这边记录好，然后转给各相关区县或者部门，并及时督促。 像今天这样生意火爆的场面并不是很多，尽管隔三差五一两个月也会有来一次。 但即便来的人多，也是聚集在侧门位置，那里预留了大片的空地，里面还有座不小的三层楼，基本都是会议室大小的接待室，可以先引着群众进去，不至于在门口，尤其是路上聚集。 市里有个规定，堵路是必须要处理的，绝不姑息。 但是今天，来的几波人都站在了路上，而且是堵的正门门前的路。 叶子枫到了以后，先给牛军打了个电话。 牛军从楼里出来，带着叶子枫去会议室。 牛军是个话多的人，而且上次因为叶子枫处理省位门口学生家长的上坊事件，对叶子枫印象很好。 牛军边走，边一脸后怕地说道：“刚才市里急眼了，骂了好一阵，说都成这个样子了，精华区的领导连个身影都看不到！” 叶子枫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过，牛军又继续说道：“好在宫书记到了，宫书记应该和左秘书长很熟，他来了以后，左秘书长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快到会议室的时候，牛军又叮嘱道：“市公安局的赵虎副局长也在，他脾气很暴躁，曾经因为上坊的事，在这里跟区县的分管领导动过手，一会他说话的时候，尽量顺着他。” 叶子枫吃了一惊：“你是说他还动手打分管县区长？” 牛军心有余悸的咧了咧嘴，点点头说道：“是，动过手。” 叶子枫问道：“那最后怎么样了？” 牛军叹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最后不了了之呗。” 叶子枫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市公安局副局长打了分管县区长，估计就类似于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打了街道的副主任，想想好像还真的不好找地方说理。 你肯定是没法报警，只能通过领导来处理。 苟飞鸿和高守墨估计不会为了一个街道副主任去跟公安分局去较真吧？最后和稀泥的概率大一些。 朱迎作为政法委书记，更是说不定站在哪边呢。 他莫名地又想起了徐梦云，估计她干书记，就真有可能可能较真。 进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对面居中而坐的是一个和宫之奇副书记年纪相仿的男人，相貌威严，一看架子很大，五官也倒端正，就是那两道粗乱的眉头显示着暴脾气。 难道这就是那位市公安局副局长？ 宫之奇副书记坐在他旁边，还是松松懒懒的样子，他又有些白白胖胖，斜靠在椅子上正在说着不知什么笑话。 他见到叶子枫进来，便坐直身子介绍道：“我们分管教育的叶区长来了，”说完又对叶子枫说道：“这是咱们市委左春明秘书长。” 叶子枫连忙绕过会议桌去握手，左春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跟叶子枫握了握手，说道：“你们这次惹的麻烦可不小啊！”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刚想表达歉意 第361章 无法答应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刚想表达歉意，宫之奇说道：“可别错怪我们叶区长，这家长上坊跟叶区长一点关系都没有，开发商光盖楼，不建学校，是教育能管得了的吗？人家教育把孩子教好才是正业。” 左春明见宫之奇替叶子枫说话，便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宫之奇说道：“别看叶区长年轻，工作那真是相当不错，教育是全市一流吧，全省都能数得着，科技今年也拿了全国的先进，残联是不是也拿了一个？” 叶子枫见宫之奇问他，知道是故意帮他说话，便点点头笑笑。 “叶区长来了以后打造了几所新校，都很厉害。”宫之奇对左春明说完，又指着左春明另一侧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对叶子枫说道：“那是咱们市局的赵虎局长，对了，你俩是老乡吧，我记得你好像也是沧县的吧？” 叶子枫连忙过去跟赵虎握手。 赵虎五十岁上下年纪，个头中等偏高，但非常魁梧健壮，他握住叶子枫的手，问道：“叶区长也是沧县的？” 叶子枫点点头，用道州沧县口音说道：“我是，赵局长口音很浓。” 赵虎呵呵一笑，点了一下头坐下了。 叶子枫见赵虎的笑容还算友善，心里多少踏实了些，过去挨着宫之奇坐下。 挨着宫之奇，仿佛安全感更强一点。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叶子枫有些奇怪，那边都已经堵门了，这边怎么看着也不着急的样子。 过了一会，焦明艳进来了，身后跟着鲁光、校长李丽和那名主持工作的副校长。 焦明艳脸色不太好，她跟叶子枫说过，坚决不来接访，但今天还是来了，估计是被苟飞鸿强逼着来的。 李丽校长来了一会了，学校里还来了十几名教师，在给家长做工作，但没有丝毫进展。 李丽校长尽管瘦小，但平时看着很有气质，但此时疲惫和忧虑让她整个人看着瘦小而无助。 平时很注意的头发，此时也有点散乱。 宫之奇问道：“谈的怎么样？” 李丽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们不同意，要求见领导。”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就变了。 左春明几个人也不再说笑，立刻就严肃了起来，这次也没等宫之奇介绍，劈头盖脸就先训上了。 叶子枫觉得这人变脸真快。 左春明几乎是用怒斥的口气，说精华教育迟钝、麻木不仁！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事前怎么可能没有风吹草动？真是一点敏锐性都没有！ 他主要是针对焦明艳，焦明艳也算见过世面，但刚到的她一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批评弄的有点懵。 鲁光此话插话道：“家长们昨天上午去区教育局了，我们昨天下午给区新坊局通报了情况，做了提醒。” 左春明被顶了一下，目光凌厉地看了鲁光一眼，又转头望向了牛军，问道：“怎么回事？” 牛军说道：“昨天下午给我们报了，我们也让街道去摸了摸情况，并且，并且......” 牛军没好意思说已经给市新坊局报了，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左春明心里也有些明白，便打断了牛军，训斥道：“你们摸的这是什么情况？一点预案都没有！” 牛军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确实我们摸的情况不准，街道说这里都是些女住户，单身带孩子的多，估计最多也就能来六七十人，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男的。” 市公安局的赵虎应该是认识焦明艳，他插话道：“其他的就先不说了，当前首要任务是把那些家长引导到这边接待室来。” 他抬手看了看表，说道：“领导说的十一半之前，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咱们得抓紧了。焦局，要不先去跟群众见个面？” 焦明艳此时也才注意到赵虎，见赵虎对她微笑，便也点头示意，说道：“赵局，见面没问题，但是他们的诉求可是没法答应啊。” 左春明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没见面，还没谈，怎么就先入为主不能答应了？他们的诉求不就是对口中学吗？十几个学生还容纳不了？” 焦明艳也已缓过了神，不卑不亢地说道：“秘书长，她们的诉求是去精华中学，但精华中学的情况，在座的有些领导应该清楚，一个班至少五十五个孩子了，除了会堂，所有能改造的功能室都改成了教室，实在是容纳不了了。” 左春明冷冷地说道：“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学校挤不进十几个孩子？你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焦明艳笑笑：“秘书长，我知道您当过教育的领导，但精华中学的情况，你还是不了解。另外，今年二十个，明年有四十个.......” 左春明不耐烦地打断了焦明艳：“四十个也能装进去！我当过校长，干过教育局长，这些我不清楚？你就是态度有问题！” 焦明艳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左春明一眼，没再说话。 鲁光说道：“领导，我占用两分钟给你汇报一下，精华中学的对口小学时精华一小和精华二小，凡是属于这两个小学学区内的房子，一是价格每平方比周边高接近一万块左右，二是这些房子周转率快，适龄学生多，平均三家就有两家有孩子在上学。” 左春明打断了鲁光：“现在没工夫听你说这些！这些回去给你们书记、区长汇报去！” 鲁光丝毫不惧，继续说道：“如果这五栋楼划入学区，或者默认这里的孩子能到精华中学，这里的房价立刻就会上去，当然这跟教育无关。不过，每年多出几百个孩子入学，这是教育所承受不了的！” 这时，市公安局副局长赵虎插话道：“我孩子在精华中学上过，那里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连操场都盖成了教学楼，孩子的课桌都要摆到讲台上去了。当时做课间操，全校的学生都要分两批。” 赵虎说完看看焦明艳，问道：“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焦明艳苦笑了笑：“学生越来越多了，情况怎么会好 第362章 快如闪电 焦明艳苦笑了笑：“学生越来越多了，情况怎么会好。不过我们跟市第七中学商量，孩子们体育课到他们操场。” 左春明见赵虎跟焦明艳搭话，知道俩人可能熟悉，便压了压怒气，说道：“学生具体怎么分流，你们回去研究，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家长疏散到这边来！如果你现在说做不到，我马上给你们苟书记打电话，让他过来跟群众对话！” 叶子枫很想挺身而出，但是他又不知怎么才能说服那些上坊家长。 左春明说道：“是叶区长去，还是焦局长去？你们抓紧做决定，时间已经不多了。” 叶子枫心想这时候不能让焦明艳一个女人自己去，他刚想说我和焦局长一块去，宫之奇见他要说话，便先说道：“先让焦局长过去谈谈，看看情况再说。” 左春明点点头：“行，那就抓紧准备吧！” 焦明艳刚要起身，鲁光站了起来，说道：“各位领导，还是我去最合适。” 左春明冷冷地看了鲁光一眼，语气中带丝恼火与不屑：“你去？” 鲁光说道：“我是副局长兼基教科长，负责招生，政策我最熟。另外，在区里，是我负责接待的他们。现在他们来了市里，接待的层次不能提高，要让他们知道，不管他们上坊到哪一级，都是我来接待他们。” 鲁光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如果这次是局长和副区长出面，那他们就会觉得到了省里，就会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出面接待，必须不能让他们有这种想法。” 左春明没有说话，因为鲁光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如果这次局长、副区长出面，那去省里呢？ 对左春明来说，他最不希望这些群众去省里，因为天河书记常去省位大院，而且天河书记本来就是省位出来的，哪怕他没亲自碰到，也会有很多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 “行，那你就去试试吧，走！”赵虎第一个站了起来。 一行人出了会议室，左春明还有其他事走了，其他的人往正门方向走去。 来到正门，门口并没有人，都聚集在了对面路上，足足有小二百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焦明艳皱了皱眉头。 牛军说道：“是啊，我刚才又跟街道社区联系，社区和物业都说他们小区没这么多男人。” 赵虎对鲁光说道：“外围有警力，你放心去。” 鲁光点点头。 这时一个人过来递上一个喇叭，鲁光接过，对校长李丽说道：“你跟着我。” 李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点了点头。 叶子枫心下有些不忍，望着李丽瘦弱而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隐隐生起一丝不快的怒火，都是城建系统惹的事。 这些校长本该体面的在学校里研究教育，却被弄到这里来，无助苍白而又狼狈。 鲁光和李丽进入人群后，叶子枫和焦明艳也跟了过去，在不远处看着。 鲁光个头不高，李丽更是瘦小，俩人一进人群就被淹没了。 鲁光拿着喇叭喊着，那群家长认识鲁光，一听他还是昨天的言辞，顿时就围了上来。 有些手指已经几乎指到了鲁光的脸上，叶子枫站在一块假山石上，看到一圈人围着鲁光不停地说着、骂着。 环境是如此嘈杂，即便鲁光拿着喇叭，那喇叭里发出的声音也完全被淹没。 叶子枫估计会有很多吐沫飞溅到鲁光的脸上。 李丽校长像是吓坏了，紧紧站在鲁光身后不敢动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鲁光即便发出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但他面不改色，声音也非常稳定，重复着请家长朋友们到侧门信访室，去那里谈。 人群的最里面，有个黄毛最为活跃，他脸上全是兴奋和谐谑的笑容，不时上窜下跳，他用手几次把鲁光的喇叭打歪。 叶子枫从石头上跳下来，皱着眉对焦明艳说道：“这样不是办法！” 焦明艳也皱着眉，似乎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去看看！”叶子枫刚要向人群走，被焦明艳一把拉住了。 “你去了也没用！这些人就是在拿堵路威胁，是不会跟咱们去侧门的！” “那怎么办呢！” 焦明艳转身朝赵虎走去，叶子枫连忙跟了上去。 焦明艳对赵虎说道：“赵局，看来工作很难做通了，公安出面引导人群过去可以吗？” 赵虎目光炯炯的眼神正望着人群，他那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寒意。 他看看焦明艳，摇摇头说道：“现在不好办了，如果他们没聚集起来之前，给他们破坏掉还是可能的，但是现在聚集起来了，如果要做到安全有序的将他们驱走，警力要达到至少四比一，这还是他们人在五十人以下。” “现在八百警力也未必够，人一上了二百，想完全安全有序，已经不太可能了。” 赵虎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突然向一边走去，招招手，立刻过来了七八个人便衣打扮的人。 叶子枫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低声商量了一阵，赵虎挥挥手，那七八个人便慢慢向人群中走去。 叶子枫连忙又爬上了那块假山石，往人群里看。 就见有两个人在外面，有五个人不动声色地挤进了人群。 叶子枫敏感地发觉，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鲁光面前那个正在指着鲁光鼻子骂的那个黄毛。 果然，五个人一起动手，（其实到底是四个人动手，还是五个人动手，叶子枫甚至没看清。） 但他隐约能知道，至少是四个人，两条胳膊两条腿，他们动作太快了，而且配合如此默契，估计也就同一秒，就抓住了四肢，有没有人抓住头捂住嘴，叶子枫没有看清。 但是叶子枫事后估计是有的，因为黄毛没有发出声音。 估计不超过两秒，甚至可能就是一秒，（这会叶子枫完全没有了时间的判断力），他也没看清是腿先出来的，还是头先出来的，黄毛就从人群中被“抽”了出来。 外面的两人很自然地就挡住了缺口。 这一切是如此突然，又是如此迅速，甚至人群中都似乎没人发现。 直到将黄毛抬过了马路，准备往警车上塞的时候，黄毛的嘴才挣脱了，开始大声呼救。 第363章 眼圈一红 黄毛估计一开始也懵了，也可能嘴被控制住没能发出声音，但见到警车的刹那，他似乎瞬间清醒了，开始剧烈的挣扎呼喊。 那四五名干警，从人群中将他拽出，然后抬过马路，可能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最紧张的，过了马路后，其中几个便松了手，只有两名按着胳膊的还控制着黄毛。 那是辆小面包车，黄毛开始用脚蹬住车门，死活不进，后来又挣脱出胳膊，死死抓着门把手，开始呼喊：“**打人了，**抓人了。” 一开始，人群并未听到，因为那边的声音太过嘈杂， 等有人发现并迅速互相提醒后，人群安静了几秒，立刻起了一阵骚动，叶子枫站在山石上，能看到人群有往马路这边冲的迹象。 不过，那边此时已经站了两派警察，威严的目光和呵斥下，那群人自始至终没敢过线。 而这边的黄毛，还是被塞了进去。 随着面包车关门的那一声，似乎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一些。 这时，市新坊局的人和区新坊局牛军以及两名民警过去，开始疏导人群沿路路边的人行道向侧门方向走。 人群最初还有些犹豫，但过了半分多钟，陆陆续续就开始动了。 叶子枫看到包括赵虎在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人群过去后，主要就是牛军在那安排了，让家长们选十几名代表，一会去新访接待室谈。 公安这边也没什么事了，留下值班的，赵虎副局长跟宫之奇、叶子枫和焦明艳打了招呼，带着人走了。 剩下的事，具体怎么谈，总归还是要教育拿方案。 市教育局来的一位副处长见没什么事也走了，临走前跟焦明艳说有事电话，反正他们就在院里办公。 叶子枫对宫之奇副书记说道：“书记，你也回去吧，有事我及时给你汇报。” 宫之奇想了想，说道：“行吧，我去楼上串个门，有事打我手机。” 宫之奇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叶子枫和精华教育的人。 几个人商量着怎么谈，李丽今天有点惶然无措的感觉，估计刚才被吓到了，不时地进进出出。 平时的自信优雅此时已经看不到，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有点坐立不安，坐在这好像也拿不出好的建议，又显得多余，便出去看看，似乎让自己显得有点事做。 过了一会，李丽又要起身。 鲁光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安稳坐一会！” 李丽像个孩子，立刻坐下了，但脸上充满了尴尬和委屈，以及难为情。 作为精华二小的校长，是区里顶尖的存在，她面对的几乎全是掌声和鲜花，现在这种局面，恐怕是她第一次遇到。 作为全区的名校长，不管是焦明艳，还是以前的教育局长，也没用鲁光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叶子枫也是第一次见鲁光这种态度，有心提醒他说话语气注意一点，但想到他可能也是表面平静，内心烦躁，便忍住了。 过了一会，牛军进来，把焦明艳喊出去了，可能是交代一下关于等会跟家长代表见面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鲁光似乎有点有些不放心，也起身跟着焦明艳出去。 李丽缩着身子坐在那，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看叶子枫，歉疚地说道：“区长，对不起，给你们惹麻烦了。” 叶子枫这才注意到李丽面前竟然没有纸杯，他起身去饮水机那拿了个纸杯，给李丽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放在她面前，说道：“校长，来，喝点水。” 李丽抬头看了叶子枫一眼，挤出一丝笑容：“区长，谢谢你。” 叶子枫将手搭在李丽的肩膀上，真的很瘦，能感受到肩胛骨突出的骨头。 “校长，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这么大压力。”叶子枫轻轻拍了拍李丽的肩膀。 李丽突然眼圈一红，差点哽咽，赶紧低下了头。 叶子枫见这位五十岁左右的校长变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便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放心吧，这事能解决的。我解决不了，还有守墨区长呢。如果我们都解决不了，那就更不是你能解决的了，所以别想这些事了。” 李丽抬起头看看叶子枫：“谢谢你区长。” “客气什么啊，本来就是政府和部门不作为惹的事，是我们给学校添的麻烦，不是你们惹的麻烦。” 李丽的眼圈又红了，赶紧又低下了头喝水。 叶子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安慰的这几句，看样子起了作用，李丽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苍白，双手捧着纸杯轻轻喝着，但是眼圈仍然有些发红。 不一会，焦明艳和鲁光回来，继续和叶子枫商量着怎么回复。 焦明艳其实有些犹豫了，一共不到二十个孩子，要不就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叶子枫望向鲁光，鲁光摇摇头说道：“不行，今年孩子少，如果我们顶不住，那明年就更顶不住了，明年一定会多出很多孩子，精华中学那边根本容纳不了。” 叶子枫问道：“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鲁光说道：“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孩子，我真想就坚决把他们放到普信中学去，本来就是普信中学的学区，这事不管到哪里，我们也没有过错！”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教育局确实没有过错，但是政府是有责任的，说好的建中学，却没有建。虽然主要是开发商不遵守承诺，但政府的监管责任是跑不了的。” 鲁光想了想，对焦明艳说道：“局长，要不这样？金街小学改为金街学校，小学初中都放里面，反正现在孩子少，二十个孩子，一间教室就够了，派几个初中老师过去就行。” 说完又对叶子枫说道：“这样，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理由，反正当初承诺的就是金街中学。” 叶子枫觉得是个办法，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 说完，他看看焦明艳和李丽：“你俩觉得呢？” 第364章 扣屎盆子 叶子枫觉得是个办法，他看看焦明艳和李丽：“你俩觉得呢？” 焦明艳也点点头：“这个法子，估计还能撑两三年。” 李丽一直没说话，此时问道：“是精华中学派老师过来吗？” 鲁光没好气地说道：“让普岔中学派老师过来！” 李丽神色一黯，低头不语，半晌低声叹息了一句：“太可惜这些孩子了。” 鲁光说道：“可惜什么，添这么大麻烦！以后孩子多了，就把那些什么击剑室的都改成教室！游泳池也填了！对他们付出这么多，还惯出毛病来了！”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一说精华中学，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位与其他校长有些不同，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说话柔声缓语的校长赵文展。 焦明艳沉吟了一会，说道：“还是让文展校长派几位老师来吧，对外别宣传。家长再不懂事，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安排几个好老师过来。” 李丽表情有了刹那的生机，目光中也闪过了一丝神采，不过她看到鲁光时，目光的神采又消失了，低下了头去没说话。 商量好回复的口径，叶子枫给高守墨打了电话，把上午的情形汇报了一遍，包括公安抓人，包括他们几个商量的回复口径。 高守墨同意这个方案，并叮嘱现在离会议很近了，尽量以安抚为主，别弄出什么乱子来，如果能直接告诉家长教师是从精华择优选派过来的也可以。 叶子枫点头答应，又说道：“区长，这样最多也就能再撑三年，当时开发商承诺建学校，现在还是得让城建口的部门再去督促。” “嗯，那些等你回来再说。” 挂了手机，叶子枫把高守墨的说法跟焦明艳和鲁光说了一下，说道：“你们到时候自己把握吧，看看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时牛军走了进来，问道：“商量好了吗？家长代表已经选出来了。” 焦明艳和鲁光起身，李丽也跟着站了起来。 叶子枫说道：“校长，你就别去了，去了也没什么作用，在这休息会吧。” 李丽有些感动，但还是看看焦明艳和鲁光。 鲁光没说话，焦明艳笑道：“听区长的吧，区长总是这么温柔体贴。” 焦明艳和鲁光往外走，牛军跟叶子枫说道：“区长，那个黄毛招了，他根本就是不是孩子家长，这群人里有好多是女业主喊来的人。” 叶子枫有些惊喜，起身问道：“公安怎么处理的？” “至少拘留七天，一会看看她们的态度吧，如果不好好谈，包括那些叫来的人和叫人的人，都能收拾。” 牛军说完笑笑：“这性质有点变了，估计一会能好好谈了，她们也害怕。” 叶子枫点点头：“教育说方案，你该吓唬的就吓唬一下。” 牛军点点头：“放心吧区长。” 焦明艳、鲁光和牛军去接待室跟家长代表谈去了，李丽似乎此时才真正有些放松了下来。 她那杯水已经喝完了，想去再倒一杯，可能想到应该想给叶子枫添水，便绕过会议桌来拿叶子枫的杯子。 叶子枫注意到李丽走路有点微微的瘸拐，关心地问道：“校长，腿怎么了？” 李丽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过来拿叶子枫的纸杯。 叶子枫低头一看，心里有些明白了，李丽穿的高跟鞋，刚才又不停地跑进跑出。 “这可不是学校，”叶子枫笑道：“以后再来接坊，可别穿高跟鞋了！李校长，你这是第一次接坊吧？” 李丽给叶子枫倒了一杯水，拿过来放在桌上，叹口气说道：“我工作了三十年，真是第一次接坊。” 说完眼圈又一红，好像想到刚才鲁光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看看那个鲁光，刚提了教研中心主任，还不是副局长呢，就......” 叶子枫摆摆手示意李丽别说了，他发现这位李丽校长终归也有女人的小心眼，这会一放松，开始埋怨了。 李丽确实想诉苦，她刚才有点半懵的状态，可能还感觉不到什么，现在回想起鲁光对她的态度，越想越不是滋味。 叶子枫说道：“鲁光今天表现不错，他压力也很大，如果有些话语气不对，校长你就别计较了。” 李丽似乎还不能完全释然，但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半个多小时，焦明艳、鲁光和牛军回来了，脸上都挂着放松的笑容，看来谈的还算顺利。 三个人简单说了说谈判的过程，叶子枫也很高兴，给宫之奇副书记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让他放心。 牛军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他们开始走了没有，他们走了，咱们也能撤了。”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今天辛苦牛局长了，找一天我请你吃饭，表示一下感谢。” 牛军一脸笑容，连忙说道：“我请区长！” 叶子枫笑笑没再说什么，牛军转身出去了。 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叶子枫对李丽说道：“应该没什么事了，校长你和老师们先回去吧，吃点饭休息一下。老师们没经历过这种场合，别被吓到了，你多抚慰抚慰。” 李丽点点头，但没动。 焦明艳撅起嘴说道：“区长就是小气，请个客还差李校长一个人吗？还非得先赶校长走！” 叶子枫接过话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口袋：“钱带的不够。” 李丽忙说道：“我请区长和局长。” 叶子枫笑道：“算了，我请的客，焦局长吃的香，你今天就别抢了。” 焦明艳对李丽笑道：“看来区长是铁了心不请你了，那你回去自己吃吧。” 李丽起身，感激地对叶子枫点点头，道别走了，但是跟鲁光说话的时候就略显冷淡了一些。 叶子枫心想，李丽终归还是个小女人，没有焦明艳的大气。 他才刚想，焦明艳却也跟李丽一样，人一放松，就开始找后账了，不过她找的是苟飞鸿的后账。 说起区委办副主任张天志给她打电话，焦明艳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这么说话的！简直是非不分！这是教育惹出的事吗？别的没见多大本事，扣屎盆子倒是有一套！” 第365章 匪夷所思 因为屋里只有叶子枫和鲁光，焦明艳也丝毫不用掩饰什么，直接开始抱怨上了，言辞甚至有点激烈。 叶子枫本想宽解焦明艳几句，但估计也用不到，焦明艳的自我调节能力肯定比李丽强得多。 他故意带些取笑地说道：“是谁当初跟我信誓旦旦地说，她有的是理由不去接坊的？这不还是来了吗？” 焦明艳白了叶子枫一眼，不满地说道：“我原话是这么说的吗？我是说只要你不去，我就有的是理由不去！” 叶子枫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是我拖累你了，看来这顿饭不请还不行了。” 焦明艳将脸一板，说道：“那还用说！中午请客都是便宜你，省不少酒钱！” 这个话题一过，焦明艳又说起了苟飞鸿，语气里充满了怨气。 叶子枫不太想聊这个，而且这种话题，鲁光坐在那也没法插话，便岔开话题问鲁光道：“鲁光，上午你在人群里那会什么感觉，害怕吗？” 鲁光还是那副稳重的神情，摇摇头：“不害怕，没什么可怕的。” 叶子枫想起了那个黄毛，微微有些兴奋地说道：“上午那几个便衣抓那个黄毛的时候，我从高处看，都没怎么看清，人就被揪出人群了，真是不得不佩服，干什么都有什么的专业。” 鲁光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兴奋，眼睛也有些焕发着光彩，语气也有些兴奋，甚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确实太快了，我前一秒还看着他在我面前骂呢，也就一眨眼，人没了！” 鲁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他年龄有些相符的兴奋和活力，甚至站了起来，回忆重复着他当时的动作和感觉： “就这样，人，嗖的没了！我当时都懵了，怎么回事？我出现幻觉了吗？” “区长，不瞒你说，当时我还往地上看了看，以为他摔倒了呢！” 望着鲁光表演他吃惊还低头寻找的动作，叶子枫心想，再老成持重，也终归还是个年轻人啊！内在的活力，有时候总还是掩藏不住的。 大概焦明艳也没见过鲁光这么兴奋，她侧着身子，也饶有兴趣的看着。 不过鲁光很快发现了自己的过于兴奋，微微有些尴尬地笑笑，坐回了椅子上。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鲁光是今天第一大功臣，第一，替你深入险境，第二，最终解决方案也是鲁光想出来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人家鲁光。” 鲁光有些不好意思：“区长，您别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干的，局长对我很好了。” 焦明艳“切”了一声，说道：“还想怎么样？已经是教育局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了！还不够好？” 这时，牛军回来了，一脸高兴地说道：“区长，他们都散了，咱们也可以撤了。” “好！”叶子枫起身，对牛军说道：“中午你负责找个地方，咱们去吃点饭。” 牛军愣了一下，很快就高兴地点点头：“好的区长。” 一起出了门，牛军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小店。 像牛军这样的副局长，其实很少能在那些有点奢华的酒店吃饭，他公务参加的活动，基本就是宴请市局的处长，要么就是街道分管新访的副主任请他，所以一般都在一些不大的酒店。 其实这些中档酒店里，也有很多口味不错的，叶子枫反而没多少机会。 以前他是去不起，现在的场合一般都是在大酒店，人家请他也不好意思在门面上档次的酒店。 牛军没有这些顾虑，找了一家他常请市新坊局处长们的酒店。 整顿饭，牛军忙进忙出，俨然是请客的样子。 叶子枫见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想去结账，却被牛军看了出来，死死拦住。 叶子枫笑道：“这点钱我还有，说好的我请大家。” 牛军看着身体不壮，力气却感觉极大，他将叶子枫扶回椅子坐下，说了句“第一次跟区长吃饭，必须我请”便要出去。 鲁光说道：“刚才焦局长已经让我结了。” 牛军还有点不乐意，非要给鲁光钱。 叶子枫说道：“我估计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牛局你下次吧，咱们轮流。” 牛军这才不坚持了。 回到区政府，叶子枫去找了高守墨，又汇报了一下，说必须让谢飞区长找开发商尽快拿地把学校建起来。 高守墨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两天，穆青来找叶子枫，说谢飞区长安排人落实了一下，这个片区没有能建学校的地方，除非金街项目启动。 叶子枫叹口气摇摇头。 穆青说道：“叶区，我觉得还是得想别的办法，别说金街项目短期内启动不了，即便启动了，这里寸土寸金，我觉得不管苟书记，还是守墨区长，也都不会赞成这里建学校。” 叶子枫又和焦明艳、鲁光商量了几次，最后提出了一个暂时的解决办法，将现在的楼再加一层，能多出十几个教室，到时功能室再减一减，只要孩子不急剧增多的话，估计能应付个五七八年。 叶子枫带着焦明艳把这个想法给高守墨做了汇报，高守墨倒是很赞成，告诉焦明艳别管了，也别打申请报告了，他让谢飞安排区房地产开发公司干，从前期卖地收入里列上这块支出。 这件事处理完，叶子枫心里踏实了许多，但又觉得隐隐不对劲，明明应该是开发商拿钱，最后却成了区财政拿钱，这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 这次家长上坊是规模比较大的一次，除此之外，还有四起小一些的。 二十多天，在乱哄哄中就过去。 等还有十几天要开学的时候，焦明艳就关机了。 她有个小手机，号码只有苟飞鸿、高守墨、叶子枫和市教育局局长知道。 她带着鲁光、郭蓉等六七个人，去了一个连叶子枫也不知道的地方，把那些条子分门别类，挨个输入电脑，然后根据一些标准进行排序。 她走之前，来跟叶子枫说了一声，这段日子，局里临时由刘玲副局长主持工作。 叶子枫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又觉得好奇，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只是招小学生入学，至于搞得这么神秘吗？ 第366章 不会还有吧 已经临近通知入学的时间，条子却依然断断续续地递进去。 高守墨把叶子枫叫了过去，给了他七八张条子，又单独拿出了一张，说道：“这张是我的，刚才我已经给明艳打了电话了，把这张单独给他，这些是苟书记的，到时让你司机交给明艳。” 高守墨下午有个公务，穆青和司机都跟着，安排其他人去，一来不放心，二来也不合适，所以想让叶子枫去一趟。 白宇不知哪里做错了点情况，感觉高守墨带白宇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叶子枫也能看出白宇最近情绪不是很高，但白宇没说，他也没问。 他觉得到了该说的时候，白宇会主动和他说的。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先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 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给叶子枫的感觉，像电影战争片里的战时指挥部，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声音都充满了焦急，乱成一锅粥的感觉。 叶子枫本来想告诉焦明艳，区长又给了些条子，是送过去，还是他编成短信发过去。 但是听到那边的动静，他心中很好奇，便说道：“我一会过去看看你们。” 焦明艳倒是很高兴，给叶子枫说了地址，没在精华，是环山区的一处山中的度假村。 叶子枫也记不住，便说道：“我让志勇跟鲁光联系吧。” 下午三点多出发，叶子枫叮嘱志勇，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志勇话不多，只是点点头。 叶子枫和志勇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此时应该是淡季，没什么人。 叶子枫来到二楼，就听到一个屋里传来了他从话筒里听到的声音。 他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往里看，一个大房间，中间有一个小屏风，焦明艳有些疲惫的坐在屏风后一张单人沙发上，闭着眼睛，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在揉着。 其他的人都坐在一台电脑前，一边打字，一边打电话。 叶子枫听了一会，有些明白了，他们在不停地调度各个学校，还有多少空额。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混乱。 电话铃声、免提拨号的声音，还有屋里这七八个人有些急躁的声音。 就连一向沉稳的鲁光，说话也多了几分着急，也不知在跟哪个校长对话：“现在一个班多少了？五十一？先按五十三吧！后期有学区内的学生，到时再做调整！行了，别再说了，就先这样！” 放下电话，鲁光对对面一个人喊道：“精华一小按五十三人，再放十六个！” 叶子枫轻轻走了进去，因为这里相对封闭，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所以也没有注意他来。 叶子枫走进屏风，站在焦明艳坐的沙发后面，伸手按在了焦明艳的太阳穴上，连额头眼眶加太阳穴，给她轻轻地揉了揉。 焦明艳似乎感觉很舒服，将自己的手放了下去，但没有睁眼。 过了七八秒，她才觉察到不对，睁开眼往后一看，原来是叶子枫。 焦明艳有些惊喜，刚想起身，叶子枫轻轻按住了她，小声说道：“辛苦了，我给你按按。” 焦明艳犹豫了一会，还是闭上了眼睛。 按了两分钟左右，焦明艳还是起身，小声笑道：“不能按了，再按我怕睡着。区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呢！” 叶子枫笑笑，拿出了条子递给焦明艳：“这张是守墨区长的，剩下的是苟书记的。” 焦明艳接过苦笑了笑：“还接呢，完全装不下了。” 焦明艳把鲁光叫了过来，把高守墨那张单独给了他，叮嘱了一句：“这是守墨区长的。” 鲁光接过点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了叶子枫，忙点点头：“区长，您过来了。” 叶子枫笑笑：“这不是来送条子嘛。” 焦明艳又把剩下的交给鲁光，说道：“这些是书记的。” 鲁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焦明艳回头对叶子枫苦笑道：“咱们苟书记的关系太多了，他这一年，估计顶上别的书记一届了。” 鲁光拿着纸条回去，把高守墨的一张给了郭蓉，然后拍拍手说道：“区长过来看望大家了，稍微休息一会吧。” 大家起身围拢过来，叶子枫没想到鲁光搞这么正式，只好现编了几句大家都辛苦了，受守墨区长的委托来看望看望大家，不过来得匆忙，也没给大家带慰问品。 焦明艳说道：“区长来了就行了，晚上和大家一块吃个饭，犒劳犒劳大家。”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好。” 鲁光又安排了一下，说最紧张的那五所学校，最后再统计一下空额情况，都按五十三名学生来算。统计好以后，就不要再给校长们打电话了，从名单上按照次序把空额填满就行了。 基教科的同志们的又忙了起来，除了这五所最紧张的，其他六十多所也要摸清楚情况。 因为任务太重，晚上也不像平时那么欢快轻松，只有叶子枫和焦明艳稍微喝了点酒，大家简单吃完，很快结束就又回去忙了。 叶子枫对焦明艳说道：“需要多陪你一会不？” 焦明艳说道：“那当然了，走，上去喝杯茶。” 上了三楼焦明艳的房间，是个套房，里面是床，外面是会客厅，有沙发和茶几。 焦明艳去烧水，叶子枫说道：“你别忙了，歇会吧，我给你泡。” 焦明艳确实有些疲惫，她不怎么想喝茶，打电话让前台送两瓶冰镇啤酒上来。 叶子枫喝着茶，焦明艳开始抱怨苟飞鸿。 以前，区委书记也有多的，但再多，也就是三十个左右。 今年苟飞鸿，已经安排了一百六十多个了。 根本容不下！ 叶子枫关心地问道：“那怎么办？”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到时候退给他！课桌实在是放不下了，总不能把学生挂墙上吧！” 正说着话，焦明艳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冷冷地笑了一声：“又打电话来了，不会还有吧？” 第367章 你够自觉了 苟飞鸿确实又有个孩子要安排，估计是今晚喝酒又有人请托了。 焦明艳叹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恳切地说道：“书记，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呢。现在实在是装不下了，您前面安排的那些，恐怕也有安排不了的，一会我把剩下的名单发给您，您方便的时候按重要性排排序行吗？” 也不知那边苟飞鸿说了什么，焦明艳无奈地点点头：“好的书记，不过今晚整理好，恐怕要凌晨了。” 叶子枫轻轻走过去，站在焦明艳的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焦明艳回头看了叶子枫一眼，叶子枫示意她按开免提。 免提一开，苟飞鸿那略带些醉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没有顺序！都很重要！同等重要！” “如果我的名单安排不了的话，那今晚不管多晚，你带着所有名单来区委办，我安排区委办的同志等你，陪你加班，把安排进去的孩子挨个梳理一遍，看看是不是都比我安排不了的那些重要！” 焦明艳不卑不亢地说道：“好的书记，我一会联系谁？” 叶子枫担心地看看焦明艳，这不是叫板吗？ “联系张天志吧！”苟飞鸿说完便挂了电话，显见得对焦明艳的语气极不满意。 叶子枫责备看着焦明艳：“你这是干什么？” 焦明艳坐回沙发，拿起酒瓶也没往杯子里倒，直接仰头喝了半瓶，放下说道：“现在的领导太难伺候了！不就一个教育局长嘛！大不了就不干了呗！本来也没多想干！” 叶子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站在那。 焦明艳似乎有些头疼，用手指节顶着太阳穴。 叶子枫走过去，站在沙发后面，柔声说道：“来，我帮你按按头。” 焦明艳愣了一下，笑道：“要是领导都像你多好，不但好伺候，还能伺候下属。” “闭嘴吧，还按不按了？”叶子枫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好好好，闭嘴闭嘴。”焦明艳不但将嘴闭上了，连眼睛也闭上了。 叶子枫轻轻地帮焦明艳按着，说道：“力度不合适了，你跟我说，我慢慢由轻到重。” 焦明艳闭着眼嗯了一声。 叶子枫非常缓慢的加着力，他的手法还是很好的，尽管这半年多已经有所生疏。 焦明艳似乎感觉非常舒服，慢慢身子也越来越放松，头也慢慢仰靠在了沙发背身上。 叶子枫一开始按的很专心，只是想缓解一下焦明艳的疲惫和焦虑。 但是后来，他无意中看了焦明艳一眼，却看到了那条隐隐的谷沟。 焦明艳的皮肤很白皙，那些日常见不到的皮肤，似乎更加白皙细腻。 叶子枫慌忙躲开了目光，但焦明艳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叶子枫尽管控制着自己，但目光却总是三不五时地就会瞄过去。 又按了一会，焦明艳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叶子枫渐渐减轻了力度，他准备结束，但望着焦明艳，又有些心猿意马，按太阳穴的时候，手指也轻轻扫过焦明艳的脸庞。 他想起了那晚，焦明艳柔软滑腻的嘴唇。 他轻轻地用手指扫过，跟那晚一样，依然是那么柔软顺滑。 叶子枫觉得需要停止了，已经有一小团火在燃烧。 但他最后一次又轻轻扫过焦明艳的嘴唇，准备结束的时候，焦明艳却睁开了眼，一双眼睛里，清澈又朦胧，一点没有往日俏皮，似乎有些沉重，又有些期待。 她抬手握住了叶子枫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脸上。 叶子枫感觉心跳一直在加速，他的手指又慢慢触碰到了焦明艳的嘴唇。 焦明艳没有动，静静任她轻轻的扫过。 过了一会，焦明艳轻轻涵住了叶子枫手指，并用射箭轻轻添了一下。 叶子枫觉得连带整个手臂都微微一麻。 焦明艳将头又仰了仰，向后、向上望着叶子枫，目光中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手也轻轻用力，将叶子枫往下拽。 叶子枫感觉到了那轻轻下拽的感觉，他慢慢俯下身子，将嘴轻轻碰上了焦明艳的唇。 起初，两个人的动作轻微轻容。 像羽毛在皮肤上划过。 那么轻，却又感觉那么强烈。 后来，动作有所加剧。 并不剧烈，是一种有力而绵长。 叶子枫的手也终于进了大山。 孙倩说的他的手像魔手一样，看来焦明艳的感受也差不多。 五指覆盖住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焦明艳的反应。 许久，焦明艳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搂住叶子枫脖子的手。 她目光闪过一丝满足，还有一丝叶子枫从未见到过的羞赧。 不过这丝神情转瞬即逝，焦明艳随即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叶子枫，大大方方张开双臂：“区长，抱一下。” 叶子枫过去，将焦明艳揽在怀里。 焦明艳头贴着叶子枫的胸膛，喃喃地说道：“谢谢啊区长。” 叶子枫没说话，他不知该说点什么，觉得“别客气”和“我也谢谢你”好像都不太好。 十几秒后，焦明艳从叶子枫怀里出来，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 焦明艳出来后，叶子枫问道：“下午看看吧？” 焦明艳妩媚地一笑：“等一会。” 说完后解释道：“刚才照镜子，发现脸上突然没有那么疲惫了，还容光焕发的，这会下去被他们看出来就不好了。” 叶子枫笑笑：“有这么神奇吗？” 焦明艳的目光中充满了多情，瞟了一眼叶子枫，说道：“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叶子枫笑笑，其实他比焦明艳难受。 孙倩已经六个月了，他养精蓄锐已经蓄得太多了。 两个人坐回沙发，又聊了一会。叶子枫想起刚才苟飞鸿说的事，心里不免担忧。 他安排的安排，除了公对公的以外，还自己安排了两个，宫之奇书记的那个还好说，关键还有马新卓的那个。 马新卓那个肯定不如苟飞鸿书记的重要啊！ 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些不踏实起来。 听完他的担忧，焦明艳淡淡地一笑，说道：“区长，你够自觉了！你是最自觉的分管区长了。” 第368章 回旋余地 两个人在房间里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才下了楼。 楼下的人依然在忙着，分门别类的条子，输入电脑后都已经打印出来，横七竖八地铺在桌子上，满满的。 叶子枫走过去，从一张桌上随便拿起几张看了看，这个桌上恰好都是省里的，有省位组织部的单子，有省位宣传部的单子，由省位办公厅的，还有省纪位、省政法位的单子。 省位组织部的最多，四十多个孩子，其他部门少的有十几个，多的也有二三十个。 叶子枫问一个年轻人道：“这些划了对号的是已经安排的？” 年轻人点点头。 叶子枫看了看组织部那张单子，四十多个名字，才打了五个对号。 叶子枫一直陪着他们到了很晚，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基教科的这些同志们明显精神头不行了，哈欠连天，连续几天了，任谁也撑不住。 叶子枫见一个年轻人，拿着省位组织部的单子，开始还认真看，后来就随便批了。 鲁光是总指挥，他调度着，哪个部门再给两个，哪个部门再给一个...... 其他人就在名单上划掉多余的名字，保留一个，或者两个。 叶子枫发现到了这个时候，能不能进这个学校，已经有了很大的偶然性，看着他们迷迷糊糊地划名字，已经基本全凭手感了。 叶子枫把鲁光叫了出去，对他说道：“把苟书记的都安排了吧，别到时候他真的为难焦局长。” 鲁光点点头，小声说道：“已经都安排了，先别跟局长说。” 到了一点多，所有的名单确定，再复核一遍，发给各个学校，让他们第二天通知。 然后需要给领导回话的，也都分出来列好，那些办好的回话简单一些，没办好的，看需要谁负责回，尤其是那些需要焦明艳亲自回话做解释的。 忙完后，焦明艳把鲁光叫过去说道：“把名单整理好，咱们去区委办。” 鲁光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说道：“刚才我让鲁光把书记的都安排了，别折腾了，都早点休息吧。” 焦明艳想发火，但最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行吧，听你俩的，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马上开学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 苟飞鸿对新司机不满意，把他在南平县的司机调了过来。 司机一来就跟苟飞鸿提了个请求，问能不能把孩子也带过来在精华上学。 苟飞鸿答应了下来，又让区委办给教育局通知。 焦明艳本来就焦头烂额，因为有时候学区内的家长，他不一定按时报名，或许是懈怠了，或者是在托人找关系去更好的学校，但是没去成的话，他还是要回来。 尽管过了报名的时间，但对于学区内的孩子，你不可能不接收，如果要调到其他学区，又是学校和家长的矛盾冲突。 所以，以往的惯例，是多预留几个名额，以免学区内的孩子漏报或者后来报到容纳不下，但是这次安排的实在太满了，已经实在装不下了。 本来就心烦气躁，见苟飞鸿这时候还递单子，焦明艳就烦了。 他直接给张天志说道：“这五所学校都满了，如果去别的学校，我可以让鲁光查一查。” 张天志劝道：“局长，想想办法，最后一个了，何苦呢。” 张天志也清楚苟飞鸿确实有点过分了，他常年在区委办，也知道每年书记大体安排多少孩子。 焦明艳说道：“原话给书记说就行！” 尽管张天志已经将这个话做了委婉的处理，但苟飞鸿还是有点恼火了。 正要开常委会，所以苟飞鸿到了会议室以后，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批了教育一顿。 因为叶子枫回来后就把见到的情况给高守墨做了汇报，特意说了焦明艳和同志们的不容易，也闪烁其词的提了提苟飞鸿。 高守墨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苟飞鸿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在会议室里听到苟飞鸿这样说教育时，高守墨便笑着帮教育解释了几句。 本来这个话题就要过去了，苟飞鸿已经拿过材料准备开始进行常委会的议程了，周志桥却又说了几句。 对教育局，每个常委的看法也不一样，对教育没的说，都只能说好，但对人，就各有各的看法了。 总体上，只要自觉的人，只有一个学生的，就对焦明艳意见不是很大，以为基本都能解决。 但是多的，焦明艳也是解决一个，这些常委对焦明艳看法就不太好了。 周志桥给了焦明艳七个孩子，但是焦明艳只给他解决了一个，这让周志桥很没有面子。 他在东湖当常委副区长的时候，也分管过教育，哪年也有十个八个，这次他还主动压缩了压缩。 可没想到焦明艳这么不给面子！ 以前，周志桥是很少附和苟飞鸿的，但今天在焦明艳的问题上，周志桥明显站在了苟飞鸿的一边。 他一开口，随即又有宣传部长宋飞以及韩猛几个人也跟上了，宣传部长不知弄了几个，韩猛是五个，也是解决了一个。 他们几个一跟，苟飞鸿又放下了会议材料，重新就这个话题又展开了一轮批评。 对焦明艳没意见的，这时反而不好说话，如果替焦明艳说好话，显得自己安排孩子入学多顺畅似的。 高守墨总体是谨小慎微的人，他奉行与人为善的处事原则。 但是今天，他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先开会吧，这些事会后再说！” 高守墨很少沉着脸不高兴，他这一沉脸，几个常委也就不说话了。 常委会散会后，高守墨把焦明艳叫过去，先是责备了她几句，为了一个学生，闹到让书记在常委上批评，这是干嘛？ 焦明艳也上劲了，说道：“要么就撤了我，要么这孩子就别入学了！” 高守墨有些无奈地看着焦明艳。 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复杂的，既有点埋怨焦明艳不懂事，但是又希望看到部门一把手能像焦明艳这样敢于直接跟书记顶着干。 不用多，有七八个焦明艳这样的，高守墨在区里的分量和回旋余地就大得多了。 第369章 挨个说明 高守墨有些担忧，这毕竟不是别人的孩子，是苟飞鸿司机的孩子。 如果苟飞鸿大动干戈，真的去查办理了入学的孩子，其他的人不说，就算是高守墨自己安排的，也有些是沾亲带故的，甚至有些还不如司机的关系更亲密。 焦明艳却丝毫不在意，说道：“区长，谁还敢问你？而且你的本来就不算多，数量在这摆着呢，谁能说出什么来!” 高守墨想了想，又仔细问了焦明艳一些情况，心里倒踏实下来，这事闹大，恐怕受伤最重的，还是苟飞鸿的威信。 他给穆青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夏曼和谢飞叫来。 俩人一进来，见这三个人在场，估计是为了教育招生的事，便说了几句体谅教育的话。 夏曼是个事少的人，她一般不太接这种事，这次她一个孩子都没给教育局。凡是因为工作关系，上级单位有孩子需要入学的，她整理了个名单，直接给了高守墨。 谢飞也是这个程序，或许他也有个人关系的孩子，但掺和到上级单位的孩子里，他分了两个单子，一个给了高守墨，一个给了苟飞鸿。 这是后来叶子枫从严立农那知道的，因为严立农也是这个法子，找高守墨解决几个，再找苟飞鸿解决几个。 因为刘刚的孩子算是已经麻烦过叶子枫和焦明艳一次，他这次没有再找叶子枫。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都是很看重自己的脸面的，被拒绝就是被打脸，以后相处都会变得别扭。 所以很多时候，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大家都不会随意开口。 高守墨对夏曼和谢飞说道：“政府班子里，你俩是常委，子枫是分管教育的，今天咱们五个人商量一下，以后除了苟书记、蒋雷主任和高宽主席以及宫书记和我，其他的常委和副区长一律一人一个名额！” 说完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然，有急需的，必须要办的，咱们私下商量，但是明面上，都不许突破这个原则！你俩同意吗？” 夏曼和谢飞对视一眼，点点头：“我们没意见。” 高守墨转头对叶子枫说道：“你是分管区长，要带好头，不要......” 焦明艳插话道：“叶区长只有一个。” 高守墨似乎有点不信，怀疑地看了焦明艳和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知道自己有两个，心里就有些发虚。 焦明艳说道：“区长，每个学生是谁安排的，我们都有详细的记录，如果你需要，我给你送一份过来。” 叶子枫觉得焦明艳估计把宫之奇副书记那个算个宫书记头上了，这样的话，自己确实只有一个。 这样一想，神色也就坦然了。 高守墨点点头，看看自己政府这边的班子成员，都没有能让人说得出什么的地方，心里就更踏实了。 他对焦明艳说道：“以后再有人找你，或者不满意，就把这个原则告诉他，就说名单上的名字都是我去掉的！有意见的，让他直接来找我！” 焦明艳点点头。 大家都看看高守墨，自从高守墨来到精华，好像还没这么硬气过。 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其实相对最尴尬的要数周志桥，因为在常委会时他表现的不满最明显，仿佛高守墨这个决定就是针对他一样。 不过，苟飞鸿终究是不信邪，让焦明艳把名单带去，在小会议室里挨个孩子进行说明。 焦明艳带着鲁光去的，也不慌乱，整整一大包条子。 苟飞鸿先问了区领导的条子，包括高守墨的和叶子枫的。 高守墨安排了十八个孩子，但是焦明艳做了手脚，只显示十二个，叶子枫只有一个。 严立农一个，夏曼和谢飞、文叶秋都没有，王洪庆两个，但只办了一个。 苟飞鸿见政府这边显示不多，但仍半信半疑，开始挨个条子看。 不过，只看了十几分钟，他就放弃了。 因为省位组织部的单子上，去掉了近三十个孩子，还有省位办公厅的，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看着后面那一大堆没能办理入学的条子，苟飞鸿这才真正感觉到了精华的教育和南平的教育是不一样的，确实是满足不了。 苟飞鸿转变很快，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也不那么尖锐了，客气了许多，并主动说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给你们道个歉，我司机的孩子这次就不办了，但孩子也总得上学，你们看看吧，安排个稍差点的学校也可以。” 焦明艳也借坡下驴，说道：“谢谢书记体谅，我们一定安排到有空额的最好的学校。” 鲁光看着焦明艳，似乎有话想说。 苟飞鸿看到了，问鲁光道：“有困难吗？” 鲁光摇摇头，又看了焦明艳一眼。 苟飞鸿说道：“行，那你们回去吧，这段日子辛苦了，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都是应该的。”焦明艳客气地说道。 苟飞鸿的态度变了，焦明艳的语气也变了。 领导主动承认错误，其实有时候比死撑更能挽回一点尊敬。 焦明艳和鲁光下楼来到叶子枫办公室。 鲁光以为打个招呼就走，见叶子枫要泡茶，便对焦明艳说道：“局长，那我先下楼了。” “嗯，”焦明艳点点头，问道：“刚才在书记屋里你想说什么？” 鲁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其实不建议安排到一个稍差的学校。” 焦明艳眼一瞪，不悦地说道：“那安排到哪？” 叶子枫见状，责备地看了焦明艳一眼。 鲁光说道：“区内是无法转学的，除非有房产。我建议孩子不如就先在南平县上学，然后寒假的时候，如果有空额，帮他转过来。” 焦明艳“哦”了一声，没说话。 鲁光跟叶子枫打了个招呼，退出去轻轻将门关上了。 叶子枫给焦明艳倒上茶，问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焦明艳简单说了一下，包括苟书记的司机的孩子的事。 叶子枫想起鲁光刚才的话，劝道：“我觉得鲁光说的有道理， 第370章 快速分流 叶子枫想起鲁光刚才的话，劝道：“我觉得鲁光说的有道理，既然苟书记主动退了一步，你不如给办好，鲁光的办法是最好的。否则以后有别的没进来的孩子通过关系转了进来，司机的没法转，到时候又该有意见了。” 焦明艳喝了口茶，说道：“我其实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但一想到他那种做派，心里就恼火！” “去吧，别计较这些细节。” 叶子枫见焦明艳还犹豫着不动，便过去将她拉了起来：“鲁光这个办法最周全，别意气用事了，将来他真不高兴了，还是你不舒服。” 焦明艳叹口气，瞟了叶子枫一眼：“好吧，听你的。” 焦明艳拿了包出门，说道：“我不下来了，直接回局里了。” 自从那晚后，焦明艳尽管没什么变化，但仔细体会的话，说话的声音里比以前多了一些柔情。 叶子枫点点头，送走了焦明艳，他坐回椅子上。 望着窗外，他呆坐了一会。 有种感觉很奇怪，似乎轻松了，但又似乎没有。 后来他想明白了，这一波招生算是过去了，但是后续这种事还是层出不穷的。 学校照样不建，家长还要上坊，明年也还是依然那么多条子。 这个事刚过去，江若影以前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九月中，过后的几天，因为国优化的事，两边舆论场沸沸扬扬，甚至闹到后来，两边的总在国际场合都无法举行会谈了。 或者视而不见，或者走廊里短晤一下。 汹汹之情，汹汹而来。 有些城市，已经出现了砸的情况。 东州自然也是如临大敌。 各级都如履薄冰，这种事是真正的烫手山芋，群情汹汹，如果制止肯定不行，都在气头上，很容易引发对抗和冲突。 叶子枫明白了当时江若影说的那些，当这股汹汹之情来临时，谁也无法阻挡。 这个时候，只要有心人，将堤坝开了一个小口，自然就汹涌泛滥起来。 真正的热血，永远是属于年轻人。 最激情的年龄，也是最有情怀的年龄，还没有被生活重担压弯，还没有变的油滑怯懦，他们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振臂一呼，勇往直前。 这件事主要是省里调度，市里具体指挥，各区县听安排就可以了。 里面的复杂性，也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 一杆枪，枪尖是最锋利的，但枪尖是自己的好钢，是要保护好的热血而锋利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折损这些枪尖。 最重要的是顺着枪杆，找到握枪的手。 这些工作，自然都是由专业的人出面。 其实很多时候，能找到明面上的枪杆就不错了，偶尔能抓到一只手，但后面的人实在藏得太深。 甚至手和身子都是分离的，属于遥控指挥。 区里也成立了领导小组，精华这边是宫之奇副书记作为总负责，但具体负责是朱迎。 因为主体是学生，所以叶子枫也被拉进了小组。 叶子枫还好，没有什么具体的事。 焦明艳这边按照省厅和市局的安排，与辖区大学进行了对接。 大学基本都是省属或者市属，省里和市里也都做了安排，这种事哪个大学出了事，他是没法把责任推到地方政府的，所以他们也很尽心。 区里负责的初中和小学压力很小，高中其实压力也很小，几乎没有参与的。 来回谈了几轮，最终确定了油行的日期和路线。 这也是泄气阀，如果不同意，那些怒火和精力无处释放，也担心引出其他的事情来，更不好控制。 到了这一天，叶子枫早早去找宫之奇，在他办公室喝了会茶。 宫之奇叨唠了几句，嫌这些孩子吃饱了没事干，瞎折腾什么。 到了现场，已经到处是保安，如临大敌。 这次油行涉及三个区，起点在东湖，路径黄北的一小段，然后进入精华，最后的终点也在精华。 叶子枫感觉，对这次油行，基本是采取了不反对，但更不鼓励的做法。 而且，这种队伍有时候难免不鱼龙混杂，也难免不发生点意外，甚至不可控的情况。 宫之奇和叶子枫到的时候，朱迎还没来。 她又去沿线挨着去转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朱迎才回来。 公安局长赵辉也到了现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出面的，会安排一名副局长在场，但是今天他也到了，说明情势确实有些严峻。 朱迎和赵辉给宫之奇汇报了一下准备情况。 市交警会提前提前一小时封路，确保这条路线上只有人群，没有车辆，避免发生一些意外。 毕竟有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一些情况。 然后，在沿线一些大的商场周边加派了足够的人手，严防死守，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如果这些地方出问题，那性质就变了。 另外，行进路线的街道两侧，每隔二十米，都有保安或者街道的干部，全程拉起隔离绳，队伍开始后，只能出，不能进。 这是朱迎反复给市里建议的，她最担心的就是中途有不断加入的。 选择的这个终点，只能容纳两千多人。如果这支队伍越走越庞大，到了终点的时候，容纳不下，造成了拥挤踩踏，再引发一些其他状况，那就麻烦了。 因为在路上，毕竟是行进流动的，结束后的聚集是最后的一大关。 大家心里都没底，结束后如何快速和平稳的进行分流，是朱迎和公安最近重点研究的，他们担心如果滞留时间一长，难免就会出问题。 所以终点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毕竟如果大家意犹未尽，积蓄的热情和愤怒没有化解，这种队伍，随便有个点爆发，很容易就会整体出问题。 公安采取了极尽细致的措施，包括跟发起人也进行了反复的商量，这边的意思是到了终点就宣布解散，但那边坚持还要喊口号进行演讲。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喊几句口号以后，立刻宣布结束和解散。 这种事，前面是起点压力大，但行进起来以后，东湖区就没什么压力了。 甚至，中途有人进入队伍，他们也不是太担心。 第371章 压力来了 所以有些事单靠东湖是不行的，精华派了人去起点，随时报告着消息。 朱迎接着电话，听着人数在不断的上升，神情也是越加的沉重。 叶子枫也帮不上什么忙，东溜溜，西看看。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但是当听到声音从远处传来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激动，踮脚望着道路的尽头。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队伍的先头一排，拿着一条长长的条幅拐了过来。 尽管还很远，并看不清神，但也不知为何，叶子枫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队伍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前面一排都是充满了阳光和青春的脸庞，叶子枫在一些青春的脸庞上，能看到一些悲愤和刚毅。 他想起了九九年，那时他的同学就有悲愤地咬破手指，将殷红的鲜血浸入雪白的条幅。 那时候，似乎除了抗议，也没有别的手段和措施。 但是现在有些不同了，听说我们的船已经开过去了。 尽管这些年轻人在江若影或者宫之奇眼里，是有些不懂事的，但叶子枫却觉得，其实国家需要这样的人，和平时候感觉不出什么，但到了危难的时刻，热血比冷静更可贵。 所谓的理智，很多时候更像是利益的盘算。 有过一个实验，两个人，一万块钱，一个人负责分，另一个负责同意或者不同意。 同意了分钱，不同意则谁也拿不到钱。 如果后者是理智的，那前者独吞九千九百块，后者也许会同意。 因为不同意，就会损失一百元，同意，就会得到一百元。 但如果后者是冲动的，不理智的，那前者恐怕就要让出更多的利益。 甚至后者叫嚣如果不给他七千块，他就选择不同意，那前者说不定也会考虑。 当然，博弈的因素很多，不单单只有这一种因素。 但是叶子枫一直觉得，存亡之际，能力挽狂澜给国家和民族续命的，还是要靠那些热血的人。 他很多次想过自己，不知道自己在那时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尽管胆小，但好像应该也会去干一两件值得终生荣耀的事情。 队伍很快到了终点，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广场有三条路可以进行疏散，而另一边，打开伸缩的铁门，则是广场的腹地公园，还有很大的空间。 这块面积，也就刚能容纳两千多人。 可以说，各方面控制的都很好，如果再多几个五六百人，恐怕就有些麻烦。 人群挥舞着旗帜，几声响亮的口号过后，随即宣布了解散。 回到办公室后，叶子枫莫名地有些想念江若影，给她发了条微信，但是许久也没有回，直到下午才回了“在忙”。 叶子枫回了句“那你先忙”，然后也就没了回音。 尽管江若影这一走，让叶子枫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好在前期因为江若影经常不在，他也已经习惯了独立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尽管不能说处理得多好，但应付还是总能应付过去的，也没有刚来之前那么慌乱了。 九月份一过，就开始了全市的三季度观摩。 精华区拿出了上次徐梦云没有拿出的几个好的项目，依然得了全市第一的名次。 但是没有像上次那样全是表扬，王天河书记还好些，齐正威对精华的工作点评了几句，对有些工作能听出是不满意的。 其中点的最狠的就是新城片区的建设，已经基本拆完了，但目前还是只拍出了一块地。 而且已经拍出的地块，目前建设进度缓慢，影响了全市的固投。 苟飞鸿笑着跟市长做了解释，因为有些与区里谈好了条件的开发商有些变卦，所以延迟了一些，目前也正在全力推动。 叶子枫有次偷偷问夏曼是怎么回事？ 夏曼没好意思明说，只是含糊地说了几句。 但叶子枫还是听明白了，因为那时徐梦云跟开发商谈的条件比较苛刻，开发商之所以能同意，完全是基于对这片未来的前景。 现在书记换了，这一片具体搞成什么样，那些大开发商心里也没底，跟苟飞鸿接触过一两次后，发现他也并没有徐梦云的眼界和坚定。 于是，那几家大开发商就有些观望。 而苟飞鸿也并不是太着急，这几块地，主动找他或者请托领导找他的人多了，闺女不愁嫁，也并非一定要给那几家。 所以两边对这事都有些冷淡，也就渐渐放下了。 但是另一块地，还是开工了。 就是齐正威心心念念，来精华调度催促了几次的天润片区终于拍地开工了。 而且，拿地的价格，依然是按照龙书记当时谈的弥补金街项目的亏损而给的极为便宜的价格。 那一片，层峦叠翠，还有溪流瀑布，是一处绝佳的去处。 对于这块地被便宜拍卖，大家还是小小的议论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形成大的议论。 很快，天润又推出了专门给政府定制的楼，大家都忙着选户型，选楼层，拍地这事就被慢慢的淡化了。 其实，知道其中利弊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 除了苟飞鸿和高守墨，也就谢飞和城建口和财政部门清楚来龙去脉，其他的也都是雾里看花，因为这块地真正值多少，现在卖了多少，到底什么原因，大家也只是猜测而已。 三季度过后，很多工作大局已定，不像最初那么拼了，更多的是开始收尾，并谋划明年一季度的工作。 叶子枫经历了这九个月，对分管部门的工作也已经相对熟悉，再听他们的汇报和谋划，与刚来时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国庆过后，其实很多工作的节奏都逐渐慢了下来，只有朱迎那边，任务越来越重。 最终，区里还是出台了文件，要求所有常委和副区长包挂街道，不但要督促经济发展、项目建设，还要负责包挂化解新访案件。 包挂的街道还是按以前的执行，包挂没变，只是工作内容又多了一项。 叶子枫是包挂两个街道的，以前只督促项目建设的时候，他还很轻松，以为凤鸣街道和百馆街道都没有像样的项目。 可是现在包括两个街道的新访案件，压力一下就来了。 第372章 给许静送行 许静还是被调走了。 市里跟区里商量了几次，区里一直拖拖拉拉不答应，后来市里干脆也不商量了，一纸调令就发了过来。 一般情况下，除非自己找关系调动，大多数县区的年轻人要到市里，都要经过一段借调。 这段时间也是市里相关领导近距离观察、考察年轻人的阶段，看看工作能力，人性人品，各方面是不是和自己对路。 但是许静这次，省去了借调的环节，直接办理了调动手续。 从这个角度来说，区里的不放人，反倒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件事的进程。 叶子枫给许静送了个行，叫上了那群年轻人。 大伙都很开心。 叶子枫观察着各个人的表情，发现其实对于许静的离开，基本都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没有神情复杂的，更没有失落的。 或许对这些年轻人来说，走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利大于弊。 而且，许静又是去的市政府研究室，再有工作沟通协调，有个熟人还是方便得多。 小弥勒佛算是其中一个有点依依不舍的，他同屋的人换了好几个，和许静相处得最好。 叶子枫一直观察着白宇，他已经发现高守墨最近越来越少的带白宇出去，他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现在看白宇，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和往日也差不多少。 或许是因为家庭条件在那，升得快点慢点，对他来说也不是太在意。 常征依然是酒量最大最清醒的那个，他的服务意识特别强，基本跑前跑后都是他。 席间也问起他跟那位军区首长的女儿怎么样了，常征笑笑说正在筹备婚礼了，到时给区长发请柬。 叶文聪也面临着和许静同样的事，他写了一批调研报告，被省发改委关注到了，尽管没有说借调之类，但总归也是好事。 也或许，省发改委已经有人和叶文聪联系了，但他目前守口如瓶。 因为年轻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只有志勇一个司机。 因为和叶子枫的关系，这群年轻人和志勇关系也很熟，因为有时想找叶子枫聊聊天，都会提前问许静或者志勇叶子枫的日程安排。 所以，志勇也一块在桌上参加了。 志勇想服务，但他腿脚还是有些不方便，但是他不及常征有眼色和麻利，所以往往他刚要起身，常征已经端起茶壶或者酒瓶开始倒茶或者倒酒了。 甚至叶子枫想拿餐巾纸想擦擦手或者擦擦嘴的时候，常征也总是能第一个递过来。 要说这方面的见机与眼色，确实谁也比不过常征。 因为叶子枫脾气柔和，没架子，又不计较小事小节，所以这些年轻人在叶子枫面前也很放得开，气氛放松而又热烈。 许静一向是宠辱不惊的行事风格，但今天也说了一些动感情的话，感谢了叶子枫，并说以后再聚的话，别忘了叫他，他不想脱离这个集体。 今晚整个氛围是和谐融洽的，除了马新卓。 叶子枫今晚在叫不叫马新卓的问题上，还真是犹豫了好几次。 他现在已经提拔了，也不在政府办了，叫他还合适不合适。 但后来又想，他也跟自己干过，如果不叫他，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想别的。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马新卓叫上了。 马新卓晚上有点事，是中途过来的。 他是这群年轻人里第一个提拔的，别人还都是科级，他已经副处了，姿态上就有些小小的变化。 当然，这种变化是对那群年轻人的，对叶子枫依然如故，甚至比以前更加亲热。 毕竟，叶子枫只解决了一个私事的孩子上学，就是他的关系。 关于苟飞鸿的司机的孩子没能进去，以及苟书记不是太高兴这件事，区里有很多人也是知道的。 这个消息其实更多的是苟飞鸿身边的人放出去的，本意是说书记顾全大局，为了照顾方方面面的关系，把自己司机的孩子都往后放了，先优先照顾对精华经济社会发展有贡献和有作用的领导关系。 马新卓听说了这事，自然对叶子枫更加感恩，还特意又买了两盒好茶送过去。 叶子枫也半开玩笑的说道：“今天可就给你自己办的！” 马新卓也是喜笑颜开，孩子入学高兴是一方面，更高兴的还是叶子枫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在叶子枫心里的位置。 马新卓来了以后，焦点就有些偏移，本来主题是给许静送行，结果成了对叶子枫的赞美大会。 马新卓历数了叶子枫到精华后的三任联络员，先是白宇。 马新卓有点居高临下的点评，说白宇那时刚上来，几乎什么都不懂，一张白纸，跟了叶区长以后成长很快等等。 尽管马新卓有些摆资格，但白宇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他可能觉得马新卓说的也是事实。 “白宇成长起来，跟着守墨区长了，这是多少人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叶区长培养 好，一点没说为了自己方便，而拦着不让去！” “然后就是我，我没白宇那么好的命，当时拆迁，谢飞区长想要我，我还在犹豫，觉得去了对不起叶区长，但叶区长告诉我，尽管去，我这里会一直给你留着，不用担心！” ......... 马新卓一通摆活，基本属实，但很多地方也有所夸大。 后面又说到许静，甚至还说到了许静被夏曼退回来的事。 尽管许静没有尴尬，但叶子枫还是制止了马新卓：“你说的太多了，先吃口菜吧。” 马新卓顿了顿，笑笑说道：“不说那些了，我的意思就是说跟着叶区长干，是大家的幸运，来，一块敬区长一杯！” 尽管马新卓来了以后有些偏离了主题，但总体倒也没影响气氛，只是叶子枫觉得马新卓的变化有点大，尤其是他对这些年轻人的态度。 叶子枫越看，越觉得马新卓和高勃两个人相像，都属于过分高调的人，但又真的在钻研工作。 马新卓一直给叶子枫汇报他到街道后干的工作，以前的工作是什么样，他怎么摸清楚，怎么针对问题拿出了思路，现在取得了哪些成效。 在这一点上，叶子枫还是很佩服马新卓或者高勃的 第273章 有王桂花 在这一点上，叶子枫还是很佩服马新卓或者高勃的，他们在这方面和徐梦云甚至有些类似，仿佛工作在胸中有一张图，一目了然的清晰，说起来条目分明，丝毫不乱。 这可能就是真正研究工作和浮于表面的区别吧。 这样一想，叶子枫心里都有些隐隐的惭愧，他好像对哪一项工作都没有研究这么透彻过。 更不会像马新卓这样，大胆拿出前人没有的思路去解决问题。 叶子枫感觉，尽管多数干部都依靠关系，但是凭本事的也有，像许静和叶文聪，就是靠自己手中的笔。 对于没有背景的年轻人来说，搞好材料，永远是一条仕途晋升的捷径，因为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是不愿意扑下身子，扎扎实实搞这些的。 另外就是像马新卓这样的人，他钻研实际问题，并研究解决它。 这样的人性格多多少少有点另类，或者说不合群，容易受到压制，但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他很快就能展现出他的能力来。 通过马新卓的言谈，叶子枫心里还有一份不安，那就是马新卓似乎对他们清源街道的主任尤思岱很不感冒，多多少少有点嗤之以鼻的感觉。 叶子枫本来想两个人到了一个街道，能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但从马新卓的言语中，他觉得这俩人不是互相扶持的问题，别闹矛盾就已经万幸了。 ********************** 许静调走之后，穆青来找叶子枫，说道：“叶区，许静走了，你身边没个人也不行，临时先让常征跟着你吧？” 叶子枫有些意外之喜，他尽管不是挑挑拣拣的人，但相对而言，常征和叶文聪他还是更熟悉一些。 叶子枫一口答应下来。 常征的材料比起许静要差很多，不过反正有模版，马新卓的一季度工作总结，以及许静的半年和三季度的工作总结都有，实在不行就结合一下，改成全年数字就差不多了。 至于平时开会的讲话，叶子枫也不怎么挑剔。 但是看习惯了许静的材料，他的对材料的品位也提上去了，尽管让他写可能写不出，但看哪里有欠缺倒是也能看出点来。 不过常征也有明显的长处，他跟各个街道和部门混的很熟，从局长到副局长，甚至一些科长都熟。 他天生似乎就喜欢这种情报的收集，像孙倩喜欢东家长西家短一样，常征对哪个街道或者部门里发生了什么事了解的特别多。 而且，他和许静不同的是，对区委和区政府安排的工作，总得主动的对接，然后提醒叶子枫。 许静以前这方面是相对显得被动一些。 常征跟了叶子枫，也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看着欢天喜地的。 跟了叶子枫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一摞材料过来，是凤鸣街道和百馆街道的老上坊户的情况。 材料是表格的形式，包括姓名，年龄，上坊的年限，事由，目前解决的难点都分门别类的列了出来。 常征提醒道：“区长，洪庆区长和文区长已经去过街道了，我听夏区、谢区和严区的联络员说，谢区和严区这周也会下去，夏区可能有个外出，要下周才能去了，您看咱们？” 叶子枫问道：“那咱们也定这周吧。” 常征说道：“明天下午和后天上午您市里有个会，另外，我听区委办说，初定后天下午全区召开综合考核的会议，副区长都要求参加，目前就明天上午和周五还没事。” 叶子枫对常征的工作还是很满意，心想真是一人一个风格，连还没下通知的会议他都能提前知道。 “那咱们就往前赶赶吧。”叶子枫笑道。 常征问道：“那咱们先去百馆，还是先去凤鸣？” 叶子枫笑道：“都行，你联系安排吧。” “好嘞区长。”常征出去了。 过了一会，常征回来了，说道：“凤鸣街道的高萍书记想让您下午过去，估计是晚上想留您吃饭，你看是后天市里会结束以后直接过去，还是周五下午过去？”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周五吧，周四的话太赶了，市里还不知道几点散会，散了会再赶回来就不早了，被弄得咱们跟特意过去吃饭一样。” “明白！”常征看了看本子，说道：“那就暂定明天上午去百馆，周五下午去凤鸣？” “好。”叶子枫点点头。 常征走后，叶子枫有点感触为什么大领导都要有好几个秘书了，有文字秘书，还要有行政秘书。 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很少有人几项工作都很完美，而且时间、精力也有限。 他随手打开电脑搜了搜，发现秘书还有生活秘书、机要秘书等等。 坐了一会，他打开常征送来的那份材料。 因为先去百馆，所以他先翻了翻百馆的新访情况。 他大体翻了翻，有七八页之多。 但是有的一页可能就一个人，事情描述的详细，占的格子比较满。 但也有的一件事，后面有个括号，里面还有七八个人的名字，说明这是一类问题。 他翻着翻着，突然一个名字就进入了眼帘：王桂花。 他立刻想起了上次食堂中那个白皙又有点微胖的五十多岁的女人。 王桂花和另外两个名字是排在一起的，一个叫葛宏，一个叫金木生。 他们的新访事由都是同一件事，金街棚户区改造拆千。 （有些字眼应该也没事，但是我被关了那一次，改怕了，有些字眼尽量不要出现的太频繁，大家能看明白就行） 叶子枫又翻了翻，还有一个十五人的名单，缘由跟王桂花他们三个是一样的，也是协助拆千造成的。 因为表格的空间有限，写的很简练，叶子枫扫了几眼，也没看明白这十五人和王桂花那三人有什么不同。 另外的就基本都是个人的了，有几十个人，各种各样的理由。 其中有一个，叫劳明卫，也是金街棚户区改造的，但不知为何，他自己单列了出来。 第274章 百馆街道 第二天上午，叶子枫带着常征去了百馆街道。 百馆的书记魏晓生，徐梦云在时的最后一次观摩，他还是主任，代替书记做的汇报讲解。 现在刚提了书记，微微有点意气风发，但总体还是很含蓄低调。 主任蒋丽是刚从档案局过来，以前是叶子枫的分管部门，现在见了自然分外亲热一些。 魏晓生说道：“区长，怎么安排？” 叶子枫微微愣了一下。 魏晓生说道：“蒋丽主任一直说起你，说她的分管区长多好，多平易近人，多不搞形式主义，所以我们也没敢贸然安排。” 叶子枫看看蒋丽，笑笑说道：“你们这是要先把我架上去，让我不好下来吗？” 蒋丽笑着说道：“区长，都听你的，咱们是会议室里汇报，还是去书记屋里聊会？都行！” 叶子枫倒想几个人聊聊，人越少，场合越不正式，其实聊的越能深入一些。 他点点头说道：“去办公室聊聊吧。” 魏晓生刚要点头，常征提醒道：“魏书记，咱们先去会议室一坐，然后再去你办公室。” 魏晓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笑着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该有的程序还得走，咱们简单些。” 街道倒是也已经做了两手准备，相关人员都在办公室候命，所以党政办通知后，很快就都到了会议室里，席签也都摆上了。 魏晓生一一介绍了街道的班子成员，然后让分管新访的副主任简单汇报一下总体情况，不用展开说了。 常征则在一旁用手机照了一些照片，然后他又把手机给了街道的一名工作人员，他坐下后，让那名工作人员拍了一张带他的照片。 会议进行的很快，因为只汇报了总体情况，不稳定人员的数量，以及今年去京、去省、去市的次数，以及当前面临的一些情况。 会议结束后，常征小声给叶子枫解释：“区长，政府网站上经常看不到你的活动，有时候太少了也不好，而且我听说苟书记很注意这些，尤其是他安排的工作，经常看看区领导都下到街道去了没有。” 叶子枫点点头，以前许静不太注意这些，而叶子枫觉得自己排名靠后，总发些工作动态上去也不好，便也没有安排。 不过他也听说苟飞鸿自从来了区里之后，对宣传有些不适应，因为县里都是有自己的电视台的，书记每天都要上新闻，而且篇幅很大，但是来了区里之后，他的工作几乎也没人知道。 他已经安排宣传部在网站上增加一个视频栏目了，区里主要领导的动态，不要总是用几张照片，有些工作必须用视频。 宣传部长宋飞有些头疼，一张照片解决的事，如果换成视频，那工作量就大了，还要有专门的人剪辑，而且播报的声音即便不用专业播音员的，也起码要找个普通话很像样的，否则放网上传播让人家笑话。 叶子枫尽管知道苟飞鸿很注重宣传，但他以前总觉得是宣传主要领导，现在听常征一说，才知道原来书记也通过区领导的活动动态看谁落实了他的指示，谁落实的早，落实的快。 魏晓生先带着叶子枫参观了一下他的办公室，非常狭小。 叶子枫的办公室本来就不大，看魏晓生这个办公室，也就是他的三分之二大。 “你们书记都这么艰苦吗？”叶子枫笑着问道。 魏晓生叹口气：“条件所限。” 叶子枫笑着问蒋丽：“不如你以前档案局的局长办公室大吧？” 蒋丽笑着解释道：“以前还是可以的，魏书记当了书记后，为了招商引资，把我们的办公楼租给引进的一家企业了，这个楼是我们临时租的，小了一些。” 叶子枫感慨地说道：“想企业所想，急企业所急，魏书记算是落到实处了。” 魏晓生说道：“那座楼，街道自己用实在有些浪费，也不产生利润，租给企业，起码给辖区增加不少税收，而且两座楼的租金也不一样，差价连水电加一些物业都能包了。” 叶子枫笑笑没再说话，心中觉得魏晓生真是一位精打细算的当家人。 魏晓生的办公室太小，坐不了这么多人，便来到隔壁的一个小接待室，有几十平方，摆着一圈乳白色沙发。 几个人落座，重新沏上茶，这才进入了正题。 魏晓生先介绍了一下百馆街道的基本情况，面积、人口、经济、项目、民生、稳定、安全等各项工作。 百馆街道是老城区，当年也是东州最繁华的地区，各种会馆林立，所以后来成立街道时叫百馆街道。 这些年，百馆街道因为地方狭小，改造难度大，导致在全区越来越落后。 尽管离金街不远，但金街的精华区域都在金尚街道。 这些年百馆街道一直没有项目，所以考核一直排在全区的后面，五年前，百馆街道终于迎来了一次改造项目，就是龙书记的金街项目。 金街项目主体是金尚街道，但涉及百馆的一个棚户区。 本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但有部分住户漫天要价，不签拆千协议，后来区里成立了工作组，每个组由一名副区级领导带队，分片包组，对这些住户做思想工作。 龙书记当时给包挂领导下了死任务，各位带队的区领导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动用了很多资源，在明面补偿不涨的情况下，做了一些暗地里的经济诱惑，比如分管科技的副区长对被拆企业，其实就是小作坊，进行科技经费的扶持，比如分管民政的让拆千户全家享受低保等等。 这番工作做下来，还剩下了十八户依然拒绝拆千。 这个项目是龙书记在精华的收官之作，也是这些年迟迟没有推进的金街项目的起步之作，当时时间紧，任务重，龙书记就下了死命令，要求在确保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强力进行拆千。 当时的拆千总指挥是现在的政协主席高宽。 第375章 百馆魏晓生 拆千协议签署的初期，都是高宽主席在统一指挥，那时各种政策把握的比较好，也比较统一。 但是后来，随着各位副区级领导带着各自的工作组入驻以后，政策就出现不了不平衡。 有的工作组额外又多了一些补助。 尽管事前说好，要守口如瓶，但总是还有拆迁户拿到额外补偿后，洋洋得意的四处吹嘘。 这让前期签了拆千补助合同的大多数住户，心里也开始不平衡了起来，逐渐有很多去项目指挥部询问此事的，有些甚至言辞激烈，扬言如果不补齐这块，他也拒拆。 高宽主席意识到了严重性，立刻给龙书记做了汇报。 龙书记也有些恼火，把各工作组的带队领导批了一顿，让他们统一政策。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扔出去的肉包子已经下了肚，拿是拿不回来了，影响也是无法挽回了。 既然出现了越炕拆，补偿越多的先例，那后面还没签合同的自然也就更加坚持，要价也就更高。 面对这种情况，高宽主席给龙书记建议，快刀斩乱麻，再拖下去非黄了不可！ 龙书记最后下了决心：拆！ 月黑风高夜，三点半到四点之间，正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 推土机、铲车悄悄在外围就位，分组分片包户，直接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将里面的人弄出塞进已经准备的面包车里，拉去了就是现在校外基地这个位置。 前些年，这里还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山村，将人和衣服扔在了路边。 等他们步行回到市里，又搭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魏晓生介绍，目前百馆街道的不稳定人员，大半都是棚户区改造拆迁引起的。 叶子枫拿着那张表，问了王桂花几个人的情况，并问和那十五个人情况有什么不同？分列在两栏里？ 魏晓生解释道：“当时住户是拆了十八户，作坊一家。” “这十八户，后来有十五户尽管没有签拆千协议，但后来签了补偿协议，已经分了房住进去了，资金补偿也已经到位，但他们对资金补偿的金额不满意，所以还在到处上坊。” “不过这批人情绪比较稳定，只是碰到一些敏感时期，或者关键节点才会出来闹一闹，要点好处，其他时间都还算安稳。” “王桂花、葛宏和金木生三个，是坚持不同意，至今也没分房，没领补偿。” 叶子枫问道：“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同意？具体是什么原因？” 魏晓生说道：“都是要价太高，王桂花这家，拆千的是她娘家，她有个弟弟，一直在外面工作，所以王桂花和她丈夫就一直和老人住在这个院里。” “这个院里，住着四户人家，王桂花性格比较强势，性格泼辣，不怎么讲道理，在院里占用公共资源私搭乱建，跟其他三家关系都不好。” “征迁开始后，其他三家都很快就同意拆千，签了协议领了补偿就搬走了。” “王桂花一家在院里一共有三间房，加上私搭乱建的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小储藏室，按照当时的补偿标准是除了资金补偿外，再给三套八十五平的房子。” “王桂花坚决不同意，她要求五套，三间房三套，小厨房和小储藏室也分别一套。” “后来指挥部找到了她的弟弟，给她弟弟做工作，她弟弟也从外地回来劝王桂花，但王桂花不听。” “因为三间房里有她弟弟一间，所以她弟弟分了户，自己签了协议走了。” “王桂花跟她弟弟一家也发生了剧烈的矛盾，她死活不让老人签。” “从弟弟走后，王桂花的诉求便降低了四套房。” 魏晓生叹口气，说道：“其实，有一次，她的问题差点就解决了。” “谢区以前分管新访，后来又管城建，他跟城投集团现在都很熟，有次谢区说王桂花折腾了这么多年了，这几年在外租房子，没什么收入，母亲还病死在了外面，尽管可恨，但是也可怜。你们街道好好跟她谈谈，四套房子就四套房子吧，两套八十五的，两套六十五的，到时我找找城投，给她解决了算了，省得都是块心病。” 魏晓生摇摇头叹口气：“本来我们很高兴，立刻约了王桂花来谈，谁知她一听又变卦了，说四套房子，要三套住宅，一套临街门头房，要七十平米的那个。” “我们做了半天工作，王桂花死活不让步，我们只好去跟谢区汇报，谢区听完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这事就这么又给撂下了。” 魏晓生一脸的惋惜。 叶子枫听了也有些发愣，这个情况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区别。 半晌，叶子枫又问了剩下的两个人：“葛宏和金木生又是什么情况？” 魏晓生说道：“葛宏是替他父母上坊，他父母住的是单位的公房，每月交点租金。后来拆千时，拆千办和他父母的单位签了合同就拆了。他不服，也要补偿一套，而且要一百三十平米以上的。” “也不怪他不服，因为有和他父母类似的，也是租住公房的，确实分了房。” 魏晓生叹口气：“其实，很多这种，都是因为政策不统一，互相攀比造成的。” “不过，葛宏兄弟姐妹六个，就算真要到了这两套房，大家一分，他也落不下多少，所以他看着好像着急，经常上坊，其实他不着急，很多时候更像是做给他父母和兄弟姐妹看的。” “跟上坊户聊天的时候，他是最正常的，情绪很稳定，甚至笑嘻嘻的，从来不骂人，也不会突然情绪爆发。” “金木生是一个门头房，他当时卖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什么的，也算是个半个文化人。” “门头房被拆了以后，他说他店里有一些古董，最初说三十几万，现在涨到八十万多了。” “当时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存在了一个仓库里。可是当时措施也不严格，搬物品的时候也没标号，搬的过程中有没有损坏的，在仓库里有没有丢失，这些都说不清了。” 第376章 凤鸣高萍 “也知道他肯定是乱喊，但也没法完全否定他的说法。” 魏晓生又介绍了其他户，情绪也都相对稳定，只有两户他做了重点介绍。 一户是劳明卫，以前是开厂子的，后来厂子被拆了，他这几年得了各种病，尤其是心脏，还有些别的，随时都有可能倒过去。 他是越到了重大节日，越去整事，公安还不敢抓他，就他那身体，很容易死在看守锁里。 反正每次到了重大节日或者敏感节点，没个三两万打发不了他。 每次住院也跟街道要钱，两个月就要住次院。 魏晓生说道：“街道也没这么多钱，后来给区里汇报，就从给他的补偿款里出，当时他那个厂子定的补偿数额一共是二百六十多万，现在也已经花进去两百多万了。” 叶子枫问道：“那这二百六十多万花没了怎么办？” 魏晓生苦笑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呗。现在他还以为都是他白讹的钱，到时候如果要是知道是从他补偿款里扣的，还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 “好在每次他都有收款收据，唉，到时候再说吧。” 魏晓生叹了口气，又说起一个女的，事情不大，但提醒叶子枫注意。 她是因为父亲住院费的报销和父亲单位的一些矛盾，她父亲以前在省属一个企业上班，现在也濒临破产。 主要是她喜欢脱光衣服，然后说接待人员耍流氓。 对于这点，魏晓生重点提醒了叶子枫，如果哪天接坊接到她的时候，一定要千万注意、 等聊完的时候，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多了，便叮嘱了几句，现在是关键时期，一定要稳控好，如果需要他做什么，尽管随时联系。 魏晓生笑着说道：“我们一定稳控好，不给领导添麻烦！” “行，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回去了。”叶子枫起身说道。 他本以为魏晓生会留他吃饭，哪怕是形式上的，他也准备好了下午要去市里开会的借口。 谁知魏晓生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起身笑着送叶子枫。 倒是主任蒋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句挽留的话，但见书记魏晓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犹豫了一会，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上了车，常征不满地说道：“早就听说魏晓生小气，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连虚让虚让都没有！” 叶子枫笑笑：“咱们本来也没打算在这吃，不正好省了口舌嘛。” 常征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确实也他这样的！” 路上，叶子枫心想，既然包括了街道，那也正好有了跟谢飞区长说这事的由头，到时候再催催他，能尽量解决最好。 第二天下午，叶子枫又去了凤鸣街道。 凤鸣街道的书记高萍泼辣奔放，确实喜欢拉拉扯扯，见了面，拉住叶子枫的手就没松开，拉着他往楼里走。 走了几步松开，手又放在了叶子枫的后背上，显得很亲热。 街道主任吕兴跟在后面，他本来是等叶子枫和高萍握完手后，他跟叶子枫握手的，谁知高萍握了手就拉着往楼里走。 吕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神情鼓鼓囊囊，却又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 他本来就矮矮胖胖，圆圆的脸，配上这副表情让人看着想笑。 百馆街道是没有院子的，只有临街的一座楼，停车非常困难。 但是凤鸣街道就不一样了，它这个院子比区政府的大院子还要大五六倍不止。 地处的环境也好，三面是山，层峦滴翠，它的斜对面就是着名的凤鸣岭，就是那个违章成片的饮食小镇。 院子里有水池，还有假山，树木不少，松树虬枝曲干，白杨高大挺拔，一大片草坪，还有一处小凉亭。 叶子枫感叹道：“高书记，你们这办公环境也太好了吧。” 吕兴插话道：“是啊区长，饭后爬山比你们领导方便多了。” 高萍似乎对吕兴抢话有些不满，回头说道：“领导这么忙，哪有时间爬山！以为都跟你似的！” 吕兴嘟嘟囔囔地说道：“叶区和朱迎书记、宫书记他们经常爬山。” “啊？真的吗？区长！”高萍似乎有些不信，转头望向叶子枫。 叶子枫笑笑：“有时候中午饭后会遛溜弯。” 高萍立刻兴奋拍了拍叶子枫的背，说道：“区长，那来我们这啊！我们餐厅很好的！你们吃完，然后去后山，这山不比你们政府旁边的山强多了!” 吕兴接话道：“这倒是，区长，大家都知道万灵山万灵庙，但其实万灵山的后山更美。” 说着伸手一指：“看，从我们门口出去右转就是，这里还没修公园，还是原生态的，特别好！” 高萍半开玩笑半奚落地说道：“区长，要说这个，确实我们吕兴主任是专家，附近的山都快被他转变了，没事就往山里钻！比对工作可热心多了！” 吕兴刚刚有点兴奋的圆脸，立刻又耷拉了下来，恢复了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低声嘟囔道：“人家朱迎书记也天天爬山，也没见耽误了工作。” 高萍不高兴地回头看了吕兴一眼。 吕兴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嘟囔道：“劳逸结合，一张一弛，磨刀不误砍柴工......” 高萍回头喝道：“你能跟区长和朱迎书记比吗？朱迎书记什么能力？你什么能力？区长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 “我......”吕兴拧头转脑，好像不服气，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当然没朱书记和叶区长水平高能力强。” “知道就好！”高萍又重重地说了一句，这才对叶子枫笑道：“走，区长。” 叶子枫对这两位搭档，尤其是吕兴的表情，感觉有点好笑，心想这俩人在这估计倒是不能冷清了。 凤鸣街道，院子很大，但楼只有两层，在北面一排，在东面，还有几间平房。 进楼的时候，高萍指着东面那几间小屋说道：“区长，那是我们的餐厅，晚上您留下来尝尝。” 第377章 黄钢集团 跟在百馆街道差不多，也是会议室里先摆拍了一下。 凤鸣的程序更简短，高萍只是简单说了几句，都没让分管新访的副主任汇报，只是让叶子枫讲了讲区委的要求，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跟百馆街道不同的是，在凤鸣街道没有去接待室，而是去了高萍的办公室。 高萍的办公室足够大。 这是叶子枫见过的第二间大办公室。 第一次是就业办高勃的那间。 而高萍的这间，似乎比高勃的还要大。 叶子枫心想，难道姓高的都喜欢大办公室吗？ 高萍的办公室和高勃的还有所不同，高勃的办公室是一个长方形，门在中间，左边是办公区，右边是接待区。 而高萍的办公室，则是一进门就是敞亮的接待区，沙发、茶几各种摆设，后面是一道看上去很像样子的屏风。 绕过屏风，才是高萍的办公区。 里面除了宽大桌椅，还有四张单人沙发和两个小茶几。 竟然还有个小的接待区！ 叶子枫啧啧赞叹：“高书记，你这办公条件全区一流了吧？” 他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床，估计高萍还有专门的休息室。 “让区长笑话了。”高萍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我来时就这样，也懒得改了。” 高萍只给叶子枫倒了一杯茶，然后对其他人，也包括吕兴和常征说道：“你们忙去吧，我给区长汇报就可以了。” 吕兴又嘟囔着个嘴出去了，常征笑着点点头，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您有事喊我。” 叶子枫点点头。 其他人都出去后，高萍殷勤地又给叶子枫添了点水，感慨道：“区长，你真年轻啊，人又帅。当时一听是你包我，我可是高兴坏了。” 叶子枫笑笑说道：“区里这次安排的包挂还是很科学的，困难的、压力大街道，让有能力、有经验的领导去包挂，像高书记水平这么高，没什么问题的，就让我过来了，强弱互补。” 高萍笑得像朵花，说道：“区长，不是强弱搭配，是男女搭配。” 叶子枫笑笑：“嗯，干活不累。” 高萍说道：“区长，你不用谦虚，我们都听说了，你虽然低调，但真给大家办实事，从来不做那些虚功。你分管部门的那些人，都对你评价可高了！” 叶子枫笑笑，心想这可能是真的，因为他现在也还没学会怎么做虚功，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虚功呢。 闲聊了一会，叶子枫见高萍一直没说上坊户的事，便问道：“书记，咱们这新访压力大吗？” 高萍叹了口气，说道：“要说大呢，谁也没有凤鸣的压力大，涉及四千多人。” 叶子枫吓了一跳，以为高萍是在开玩笑，他看过凤鸣街道的新访人员的表格，好像一共就五六个人。 他从包里拿出那份表格，问道：“这么多人？我怎么没看到？” 高萍凑过来，弯着腰，胸部都压在了叶子枫的肩头上，指着表格说道：“看，区长，就是一栏。” 叶子枫面对这些，尽管微微有些尴尬，但其实也并不反感，他也不想道貌岸然一脸严肃或者义正言辞，好像显得自己太虚假了。 他甚至都没有偏移身子，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了看表格，名称一栏里写着黄钢集团。 “书记，这是怎么回事？”叶子枫侧脸冲高萍笑笑，说道：“书记，坐下说吧。” 高萍笑笑，回到对面的沙发坐下，说道：“黄钢集团是省属企业，有一段时间非常红火，前几年不是讲转型嘛，黄钢也开始涉足家电业，一下成了省里的家电龙头、利税大户，后来又涉足了很多行业，估计经验不足，摊子又铺得太大，资金有些紧张了。” “后来，房地产兴起，他们又想搞房地产，但资金不足，后来不知谁想了个法子，跟村里合作开发。” “他们的模式，不是和村里联手或者合作，是直接吞并村子，将斗东、斗西、和平三个村的村民直接变成他们企业的职工。” “临时无法安置就业的，每月一千元最低保障，学生有学费减免，村民到了一定年龄，按职工办理退休，领取退休金。” “相应的，三个村的土地归黄钢所有。” “当时这事搞的还挺轰动的，签约仪式上，有关省市领导也参加了。” “可后来，黄钢的效益下滑，搞的几个项目，才刚土地整平就没钱了。” “好在当时签约的时候，保障房的资金是到位的，三个村的村民倒是都搬进了新楼，但是前面说好的保障金已经没法按时足额发放了，有的村已经拖欠了二十多个月了。” “这些地还没发再还给村里，说是什么国有资产流失，省国资委一直想盘活这片地，然后拍出去，但村里又不同意，因为当时约定的是先建工厂，保障就业，后续再建住宅楼。” “后来省国资委推了几次推不动，索性也不管了，这个事就放这了。” “这些村民好在都分了房，所以还算稳定，但是没了地，也没见着钱，自然也不乐意。” “这个群体很庞大，三个村涉及四千多人，总体还算稳定，但也时不时会闹一下。” 高萍说完，有些无奈又带些宽慰地语气说道：“不过，区长你不用过多操心，这些事也不是咱们区里能解决的，涉及省里的企业，又涉及这么大的资金，咱们就是听招呼，帮着省市给村里通知通知，协调协调。” 叶子枫听得心惊，看似繁荣平和的精华区，竟然也掩藏着这么多隐患。 叶子枫问道：“那其他的呢？” 高萍说道：“其他的倒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现在都安抚住了，很稳定。”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高萍表现得很殷切，希望叶子枫多关照。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排名靠后，分管部门也没有能给街道帮上什么忙的。 高萍说道：“区长你别谦虚啊，你分管部门这么多，到时候能替我说说好话，投一票就很管用。” 叶子枫开始还有点没听明白，不过又聊了几句，他心里就雪亮了，高萍在意的并非是工作上的帮助，而是提拔或者推荐干部时的帮助。 这还是第一次，有高萍这个级别的干部当面对他提这个事。 第378章 身体不行 不过，他想想倒也正常，全区只有一个女街道书记，她的前面是朱迎，上次提拔了，再往前是夏曼，也被提拔了。 看来只要当上了全区唯一的女书记，提拔进区委班子应该是比较顺理成章的。 叶子枫也就点点头痛快地答应下来，说自己包挂凤鸣，自然会多说凤鸣的好。 高萍很高兴，表现得很亲热。 其实，对于提拔副区来说，叶子枫的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他心里清楚，估计高萍的心里更加清楚。 只是有好话就比没有强，没有好话也总比有坏话强。 晚饭在凤鸣的食堂，食堂里有一个单间，布置跟酒店几乎一样。 因为知道叶子枫和宫之奇关系不错，估计也是想借着叶子枫的由头，请宫书记过来一趟一块坐坐，高萍早早给宫之奇副书记打了电话，邀请他过来，还特意说是叶子枫的意思。 也恰巧宫之奇副书记晚上没其他事，真就过来了。 吕兴坐的副陪，还是那一副鼓气囊腮的受气小媳妇样子。 而且吕兴不怎么喝酒。 开始的时候，他只喝的啤酒，而且也喝得不多。 宫之奇副书记点了他几句，但他依然坚持。 后来他敬宫之奇副书记的时候，宫之奇副书记逼着他倒了一杯白酒。 过了一会，吕兴又端着一杯啤酒过来敬叶子枫，并给叶子枫解释，说他酒量不行。 叶子枫倒不计较这些，笑笑说道：“没事，酒我们随意。” 宫之奇副书记说道：“酒量不行没事，工作别不行就行。” “唉，就那么回事吧。”高萍叹口气，对宫之奇副书记诉苦道：“我们这位主任，什么事都让我一个女人往前冲，搞得区里很多领导都说我不像女人。” 宫之奇副书记故意问道：“工作也不行啊？” 高萍带些挖苦嘲讽地说道：“区长，我们这位主任，酒量不行，身体不行.......” 吕兴有点不乐意了，打断了高萍：“谁说我身体不行！” 宫之奇副书记也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身体不行？你试过？” 高萍撇撇嘴：“就他那样的，还用试啊！” 尽管是开玩笑，但叶子枫还是觉得这玩笑有点过了，可是他看看吕兴，好像还是那副不高兴的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叶子枫和吕兴喝完，宫之奇副书记对吕兴说道：“哪天让高书记试试，这事可不能让被人看扁了。” 吕兴也不好接话，坐在那愣了一会，点了点头。 大家都笑了起来。 ************* 后面几天，叶子枫认真地研究了一下两个街道的新访案件，越研究越头疼，似乎没有一个结是容易解开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王桂花身上入手。 他准备跟王桂花见个面，好好聊一聊，认真听听她的诉求，也好好劝劝她，最好放低一下诉求，回到当时谢飞区长的方案，然后他再去找谢飞区长。 他把想法跟魏晓生说了以后，没想到魏晓生居然不是很支持，他建议大会以后再跟她谈。 魏晓生说道：“区长，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们尽力稳住他们。目前他们的状态还算稳定，这个时候最好别戳她了，万一她心里又开始活泛起来，怕是更不好稳住了。” 叶子枫一听，也没再坚持，自己是去帮忙化解的，别成了添乱的。 魏晓生又说道：“如果她最近不稳定了，我们按不住了，到时候区长你再出面跟她谈一谈。你们区领导出面，她起码能安稳一两个礼拜。” 叶子枫说道：“行，那你根据情况吧，随时跟我说。” 有了魏晓生的态度，叶子枫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大会如期召开了。 最忙的当然要数朱迎和王洪庆，他俩轮流去京市值班。 后来家里也需要人，一个人忙不过来，后来开始安排各位副区级轮流去京市。 主要还是是脱&管*失控人员，叶子枫感觉就像猫鼠游戏，一个白天黑夜严防死守，一个时时刻刻寻找漏洞。 车站也都安排了人员，甚至将号码已经列入，一旦购票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截回后，也要对相关街道的相关人员进行批评，如果三番两次出事，还要进行处分。 总会有漏网之鱼，他们脱离视线，采取各种交通工具，先出东州，然后在相邻的道州或者泰州再购票去京。 后来，为了应付这种局面，省里出面，三市联合管控，互派工作人员去其他地市车站。 还有漏网的，就只能靠在京市的人了。 叶子枫最初有些不解，他看到的要求都是不许堵、截的，违反规定甚至要受处分，但为何还要这么干呢。 后来他就明白了，确实不让你堵和截，但是去了之后，是有排名通报的，后几名的省压力是很大的，到底需要检讨或者其他不是很清楚，但对下要求越来越严厉。 所以，要求是要求，风险是风险，还是要这么干。 叶子枫后来也慢慢发现，其实各级都容易犯个毛病，那就是对下的要求是：既要。。。。。。又要。。。。。。，还要。。。。。 而自己，则是既想当，又想立。 甚至，这事有一段时间都被做成了生意，只要你去“沟通”，他可以把你的数量给你降下来，给你抹去一点。 现在都还是猜测和小道流传的消息，几年后，随着国局一位副局长被双开的消息，并公布的案情，此事也就石锤落地。 叶子枫特意去看了通报，涉嫌为相关单位和个人在修改新访数据、处理新访事项等方面提供帮助，收受、索要巨额贿赂。 因为通报中提到了“与他人通奸”，这在当时还是比较少见的提法，所以叶子枫多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这不是个例，同样被处理的还有国局某处长，也是因为“减少当地在国局登记的新访数量等事项提供帮助，多次非法收受相关人员给予的财物共计五百多万元。 此外，甚至有地方临时借调到国局的工作人员，也因借调期间受贿获刑七年。 由此，也可以看出地方的压力确实很大。 叶子枫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很大压力，他要明年才会碰到类似的事情，好在他那时已经多少成熟一些了。 第379章 三个观念 感谢幻化成猪的66个点赞，感谢曳杖危楼去的灵感胶囊。 ************************** 最大的会议结束了。 朱迎等人心里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就是各种的宣讲，学习和讨论。 省里的一些重要学习会议，区里也会通过视频会议形式进行收听收看。 市里也组织学习，区里一直到街道自然也都要学习，这是接下来五年的方向。 各区县一把手和市直各部门组一个班在市里集中学习。 各区县的副职和市直部门副职也分了七批进行集中学习。 选班次的时候，是按照排名挨个征询意见，所以到了叶子枫这里的时候，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剩下一个班次了：副职的第一个班次。 叶子枫是第一次听这么高规格的会议讲解，不管别人是什么看法，不以为然或者审美疲劳，但他觉得受益匪浅，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他坐在会场的最后一排，邻坐是西林区的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再往里是锦绣市的组织部长。 锦绣市的组织部长候虎是上次换届从西林到锦绣的。 他在西林担任街道主任、书记的时候，西林区的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一位是副书记，一位是组织部长。 所以这俩人都是他的老上级，三个人见了面很亲热，热络地聊着天。 其他的人似乎也都互相认识，只有叶子枫，看了半天名单，认识的没几个，还都离的老远。 三天的学习，叶子枫发现那位锦绣市的组织部长候虎，只在开班式上露了露面，其余时间座位一直空着，根本就没来上课。 反倒是旁边那位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记录的很认真，有时候没记全，还歪头看叶子枫的本子。 会场实在太大，最后一排看屏幕，有时候字很小，确实看到不到。 叶子枫的手机算是当时最好的之一了，尤其是摄像头，他都是拉近了拍照，然后看着照片再抄在本子上。 那两个老头也学会了，学着叶子枫拍照，但因为手机像素的原因，有时候拍得不是很清楚。 俩老头还拿过叶子枫的手机看了看，估计回去就准备换这个型号的。 因为移动和联通的总部都在精华区，他们还是有这个便利，有时候出了新机型，通讯运营商会给区里定制一个包月，缴费一到两年，送一个新机。 其实换的时候，叶子枫还有点心疼以前那个，原身叶子枫可能喜欢这些东西，也是前面最新的机型。 学完以后，区里也要组织，学习、讨论，而且包挂街道的，还要去街道进行宣讲。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到街道开会，他认真的进行了准备。 当会议开始后，他就明显发现了街道的会议和省市区的会议还是差别很大的。 除了前面两三排，后面的尤其是一些年轻人，基本都在看手机，并且一点也不避讳，仿佛早就已经习惯。 以前穆青曾经诉苦，现在找优秀的年轻人越来越难，懂规矩，坐得住，有点协调能力或者有文字能力的太少了。 他的其中一项工作，就是在全区搜罗这样的年轻人，有时往往听着评价不错，但借调上来以后，就会发现和评价有些差距。 所以很多时候，还是通过材料找人，发现一篇好的材料，就要去追问是谁写的。 但很多时候，街道和部门好容易培养了一个笔杆子，也不愿意送走，就会回穆青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写的。 通过这次会议，叶子枫也感觉到了街道的很多年轻人和两办的年轻人确实是有些区别的。 开始的时候，叶子枫还觉得两办的年轻人提拔的快，放到街道就是主任或者副主任，可是在街道一线的，想提拔副主任却非常难。 那时他还有点为基层的年轻人抱不平，但后来也就明白了，两办的这些年轻人，确实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比起大多数年轻人是优秀很多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街道和乡镇里有被埋没的扎实肯干却没有机遇的年轻人。 而且两办的这些年轻人，因为熟悉区委和政府的运作，甚至熟悉各位区领导的性格和做事风格，对待区里安排的工作，有时候领会起来，贯彻起来，也会少走很多弯路。 只要有水平，肯踏下身子干，有两办经历，总体上还是很有优势的。 马新卓就是个例子。 因为跟着叶子枫和谢飞干过，他跟很多局长都还是很熟的，街道遇到一些困难，需要部门帮助解决的时候，他就会比在街道成长起来的干部更有优势。 市里的领导也要到区里进行宣讲。 王天河书记选择了精华区，这也让精华区的干部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精华在王天河书记心中的分量，还没有改变。 王天河书记还是高度评价了精华区，但也指出了几点不足，尤其是项目推进和稳定工作。 对精华区的下步工作，王天河书记具体提了三个方面： 一是项目建设要牢牢抓住不放，尤其是天泽项目（以前齐正威市长提的天润项目，后改名），包括翠山路的打通，安置房的建设，人工湖水上乐园项目的推进，都要盯紧。 二是城中村改造要有突破，精华是全市的排头兵，要先行先试，有问题及时给市里汇报。今天积攒点经验，明天大规模推进，不要局限于小打小闹。 三是城区，尤其是老城区的管理，要进一步精细，要注重节点打造，给全市趟出一条路来。 大家都在下面听着，能感到王天河书记对精华的信任和倚重，他的很多思路，还是想让精华给率先闯出一条路来。 对于如何做好这些工作，王天河书记特意讲了三个观念，群众观念，党性观念和法制观念。 群众观念是延安时提出的，总的就五句话：依靠群众、发动群众、为了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这些话，叶子枫以前也听过，但是现在他有了新的理解。 第380章 来大活了 王天河书记说，为了群众，是所有工作的出发点，但现在很多的工作，是为了群众，还是为了自己能更上一步的政绩，在我看来，其实不必过于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现在能把两者基本能结合起来、统一起来的，就已经很难得，就是好干部了。 叶子枫想了想徐梦云，又想了想高守墨，甚至夏曼、谢飞、文叶秋，他甚至想到了孙瑜，好像基本都是这样的。 他好像还没见过，单纯为了追求政绩而损害群众利益的，尽管在电视、报纸上见过一些，但身边的人，他接触到的领导，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 即便是百馆街道的拆迁，好像也不能完全说是龙书记单纯只是为了自己的政绩，她好像也是为了精华的未来，为了将金街项目动起来。 王天河书记又讲到了存在的突出问题：腐贪严重、贫富分化，法制淡薄。 王天河书记言辞恳切，说希望精华区的干部，要把握好两点： 第一是不忘出身，铭记和群众血肉联系。 第二是换位思考，真正为群众着想。 只要把握好了这两点，就会少一些与民争利的事，少一些与民斗气的事，遇到群众不理解，也就能平静一些，不会愤怒甚至情绪失控，不会对群众咒骂，甚至动手。 叶子枫以前觉得政府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在和百姓有了矛盾和争执，那是碾压似的。 但是来了近一年的时间，他觉得政府好像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而且政府也是一个个不同的人组成的，每个人的权力其实都是有边界的，能量也是有限的。 即便你想暴走，也有无数的力量在拉扯着你。 而且，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甚至也会有矛盾，有分歧，有拉扯。 甚至有斗争，尽管他在精华还没体会到，但也听说了一些，比如青山区。 王天河书记最后讲了法制。 他说法字左边一个水，代表公平，水在任何地方都是平的，不管在什么容器里，不管是什么形状，他总是平的。 右边是个去，以前是个廌，不管怎么解释，我的体会，就是他是强制力。 合起来就是强制性地去除不公平的一切事物。 王天河书记最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对群众，我们要普法，要教育，要让大家知道，畏法度者最幸福。而对我们党委政府来说，很多工作，尤其是稳定工作，需要我们真正的依法行事，真正的稳定靠的是公平正义。” 苟飞鸿做为主持人，最后强调了要进一步学习、贯彻王天河书记的讲话精神，切实落实到工作的方方面面。 他还重点就王天河书记的群众观念展开讲了几句，说思想上要尊重群众，感觉上要亲近群众，工作上要依靠群众。 又讲到工作，不在你为群众办了多少事，关键是群众认可不认可！ 苟飞鸿展开讲的几句，王天河书记似乎还是很满意。 到了第二天，照例又召开全区干部大会，传达王天河书记来精华的讲话精神。 会议只有一项议程，苟飞鸿传达王天河书记讲话精神并做工作部署。 主持也是苟飞鸿，所以高守墨这次一个字也没讲。 苟飞鸿先高度概括了王天河书记的讲话，他归纳了三句话： 一是天河书记对精华的工作有不满，我们目前某些工作有差距。 二是天河书记对精华更多的还是信任和厚望。 三是天河书记对精华工作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年末岁初，万象更新，大会刚过，面对新一轮的改革，天河书记也着急，他想把精华作为一个点，在很多工作上去突破一下，破局的任务交给我们精华手上，我们不能辜负天河书记的信任和重托。 天河书记给了我尚方宝剑，要我进一步解放思想、鼓舞士气，突破创新，我也把尚方宝剑交给大家，要勇于改革，勇于担当，开拓出一片精华的新局面。 在讲话过程中，苟飞鸿提到了自从他来到精华后一直提的文化产业，尤其是文创产业。 他对这项工作的进度极不满意，说了自从来精华之后最重的话。 他认为精华作为中心城区，作为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和金融、文化中心，要避免工业的摊子铺得太大，甚至要去工业化，只保留有代表性的高精尖的一些工业即可。 他来了以后，对几个工业园做了调研，认为效能低，效益差，并批示要做好腾笼换鸟，大力招引文创企业进来。 可是半年多了，招商部门也没引进几个文创企业，更让他气愤的是，前几天他看材料，不管是宣传部的，还是分管区长的汇报材料，还是工业园打的申请的抬头和公章，竟然还是工业园。 “如果这周还不能改名文创园，你们几个园区主任就别干了！” 苟飞鸿一向温和，但这次也撂下了重话。 这事叶子枫多少知道一点，几个园区都归夏曼管，因为二产指标一直是精华比较弱的一项，几乎就靠这几个工业园撑着，所以夏曼对这事一直不热心，甚至有些抵触。 如果这几个工业园的工业去掉，那以后精华的工业产值还不直接掉到个位数？ 文叶秋负责文化，但政府只负责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的政策和资金自上而下都在宣传部手里。 宣传部人少，想安排政府这边干活，功劳还是他们那边的，所以文化局也并不感冒。 多方面的原因，苟飞鸿的这个想法一直迟迟未能落地。 工作的推动，有时候和领导的脾气有很大关系。苟飞鸿发了这次火，两天后，各个工业园的名字和公章就换了。 散会后，叶子枫刚回到办公室，高勃就神神秘秘地跟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一副累瘫了的神情：“区长，这几天真是累死我了！” 叶子枫现在也适应了高勃的夸张，忍着笑，一脸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唉，来了一个大活！”高勃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从包里拿了张图纸出来。 叶子枫看着高勃，他看似愁眉苦脸，但眉宇中那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却根本掩饰不住。 叶子枫随手接过，看也没看就扔在了桌上，说道：“你这累和我也没关系，别来找我诉苦，谁安排的你找谁去。” 高勃见叶子枫丝毫不好奇，便只好起身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区长，昨晚天河书记给苟书记安排大活了！” 第381章 看望徐梦云 叶子枫看看高勃，心想高勃的消息也够灵通的，天河书记给苟书记安排任务，他也能这么快知道？ 高勃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大领导明年三四月份可能会来东州，听说有高人指点，大领导对某项工作很关注，天河书记让春节期间要把点打造好。” 叶子枫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意思？让你打造？” 高勃点点头：“昨晚苟书记找我了，让我抓紧筹备。” 这种直接越过分管区长的做法，一般人是有些不快，甚至是抵触反感的，但叶子枫还好些，他只是点点头：“既然安排你了，那你就按苟书记的意思抓紧筹备吧。” 高勃说道：“我必须得给您汇报啊。” 叶子枫笑笑：“不用汇报，你按苟书记的意思干，如果需要我的，你再来找我就行。” “需要！”高勃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说道：“这项工作涉及面比较广，我初步列了列，需要二十四个部门配合。” 叶子枫拿过一看，政府的大部门几乎全部囊括进去了，甚至连区委那边的工青妇也在里面。 叶子枫皱了皱眉：“和这么多部门都有关系？” 高勃点上一支烟，点点头：“这些可能还不全，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叶子枫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高勃说道：“马上就元旦了，如果三月份来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我建议先开个相关部门的会议，让他们固定好一名分管领导和一名科长以及一名具体工作人员。春节期间就不能休息了，要随时待命！” 说完，也不等叶子枫说话，又说道：“另外，咱们得全国到处看看，目前这项工作全国还没有像样的点，我让他们找了五六个点，凡是能沾上边的，咱们都去看看。” 孙倩的预产期就在春节前，不到俩月了，叶子枫不想总去外面。 而且，这项工作，苟飞鸿也并没有安排部署自己，自己显得太热心了，也未必合苟飞鸿的心意。 如果苟飞鸿想让自己全力推动这项工作的话，他起码会跟自己提一句的。 所以叶子枫笑了笑：“既然苟书记交代你了，那具体怎么干，就以你的意见为主，我就不去了，你好好去学吧。” 高勃有些着急道：“那怎么行，区长，这事太大了，你必须得出面啊。” 叶子枫也搞不清高勃为什么非要拽上自己，他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太大了，估计我在里面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具体干什么，苟书记也没给我交代，我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高勃赶紧解释，是因为事情太紧急，天河书记单独安排给苟飞鸿书记的，苟飞鸿立刻给高勃打了电话，让他立刻到区委。 高勃说道：“我是小兵，随叫随到，估计苟书记不好意思那么晚还喊你过去吧？” 叶子枫见高勃这么说，反而更觉得这事不太自然，就随口问了一句：“守墨区长知道这事吧？” 高勃说道：“我还没汇报，不知道苟书记给守墨区长说了没有？” 叶子枫有些情绪不高，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问问守墨区长。” 高勃见叶子枫没有多少热情，便收拾了东西起身，但还是劝道：“区长，我先定考察城市的路线和时间，到时候再给你汇报，你还是要参加啊。” 叶子枫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高勃走后，叶子枫去了高守墨办公室，把这件事一说，高守墨也并不清楚。 高守墨显得有些不高兴，还没等说什么，穆青敲门进来了，说区委办刚打电话，问区长这会有空吗？书记有点事想和区长商量一下。 高守墨没说话，冷着脸出门上了楼。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刚坐了一会，常征过来说守墨区长找他。 回到高守墨办公室，见高守墨的神色跟刚才已经有些不同，甚至微微有些兴奋，说道：“既然苟书记安排给高勃了，那就让他抓紧推进，需要人财物，尽快报上来。” 说完又顿了一顿，说道：“你全力支持好。” 叶子枫点点头，出门回了屋。 他不知高守墨的这丝兴奋为何而来，他也懒得想了，最近少了刚穿来时的紧张忐忑，反倒有些懒了，很多时候都提不起劲。 有时，他经常想起徐梦云在时的情景。 刚坐下，尤思岱敲门进来了。 原来尤思岱和几个人要去临海市看望徐梦云，来问问叶子枫去不去。 叶子枫确实也很想念徐梦云，问道：“什么时候？” 尤思岱说道：“节前吧，好多领导都已经去过了，咱们这算晚的了，过了春节就不好了。” 叶子枫点点头：“好，你尽快联系吧。” 尤思岱问道：“我们三个人，区长你还带几个分管部门吗？”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问问。” 尤思岱点点头，纲要求，叶子枫想起了马新卓，便问道：“新卓在那边怎么样？” 尤思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一黯，甚至有丝不忿，但尤思岱很快掩藏了自己的不忿之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区长，他有点太年轻，也太强势了，现在对他的反应都不好，您有空多说说他。” 叶子枫心里一沉，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单向的，是互相都没有好印象了。 他点点头，说道：“嗯，有空我问问他。” 尤思岱走后，叶子枫想了想，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问她去看望徐梦云书记吗？ 焦明艳说上周刚见过面，还一块吃了饭。 叶子枫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羡慕，就详细问了问。 原来，辖区内一所正厅级的财经大学的校长有事找焦明艳，但校长跟苟飞鸿等人不熟，或者说交情还没到，她便找了徐梦云。 徐梦云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焦明艳立刻就给办妥了。 上周，徐梦云书记回东州的时候，那位校长约徐梦云吃饭，徐梦云把焦明艳也一块叫上了。 “行吧，那我们自己去吧。”叶子枫说完刚要挂电话，焦明艳却说道：“我也跟着一块去吧，在东州见面和去看望还是两码事。” 第382章 一个噩梦 定好了一天，大家准备临海市。 可高勃突然找来，说请政府办下个通知，他要开筹备工作大会，并给叶子枫提供了一份发言。 叶子枫对高勃说道：“推后一天吧。” 高勃有些着急，说这事火烧屁股了，半天都等不得。 叶子枫现在发现了高勃这个人的毛病，就是太以自我为主，他风风火火，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推进，其他人都要围着他的事情转。 不过，叶子枫对高勃倒也没有什么坏的印象，觉得他对工作的投入，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不过这次，叶子枫还是没答应他，让常征把会议通知改在第二天。 高勃见叶子枫很坚持，看出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只好同意了推迟一天。 东州市到临海市，有接近四个小时的车程。 五个人分作了两辆车，叶子枫和焦明艳一辆。 路上，焦明艳说起徐梦云，说她有些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脾气好些了，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严肃。 第二个变化，好像有些不开心。 第一个变化，叶子枫能理解，徐梦云现在对焦明艳，自然会比以前客气一些。 但是听到第二个变化，叶子枫的心里莫名紧了一下。 一个人初到外市，人生地不熟，不是市委的一把手，也不是政府的一把手，如果以她的水平，看到一些不合适的工作，再加上她的性格，估计恐怕也会得罪不少人吧？ 而最重要的，是她对很多事，很多人又说了不算了，这估计是她需要适应的。 想起这些，他就突然有些理解了当时在京培训时同桌的话，和平时严立农的一些牢骚。 这种拥有绝对权力的人，什么事都要按照她的方向走的人，确实不在主要领导的位置上了以后，会很不适应的。 下午四点多的到的临海市，徐梦云晚上还有一个公务接待，安排在了一个酒店里。 徐梦云先参加的那一场公务接待，时间不算很长便结束了，然后来到了叶子枫他们的房间。 尤思岱和焦明艳都准备了礼物，当然都会说是叶子枫准备的。 徐梦云比在精华时多了一点亲热的笑容，带些异乡见故人的感觉。 但是叶子枫也感到，徐梦云有点强打精神的感觉，这是以前在精华的时候从没有过的。 那时她那么忙，但脸上从来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疲惫之色。 叶子枫是个细心的人，他发现徐梦云不时就会突然皱一下眉头，仿佛有种疼痛突然而至。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书记，您头不舒服吗？” 徐梦云微微有些吃惊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跟焦明艳喝了一杯，没接叶子枫的茬。 尽管徐梦云努力掩饰着，但那股疼痛传来的时候，她依然会不自觉地皱一下眉。 叶子枫其实很想帮徐梦云按按头，但这种场合明显不合适。 整个晚宴，徐梦云一直主导着话题，她的话似乎比在精华时多了一些。 叶子枫几乎没插上什么嘴，只有到了最后的时候，他们一块敬徐梦云一杯时，叶子枫才说了两句。 第一是觉得遗憾和愧疚，当年徐梦云安排他干的校外基地，已经完全不是当年徐梦云规划的模样，没有完成好徐梦云的交代。 第二是希望徐梦云书记好好保重身体，身体第一，心情第一。 第三是祝愿徐梦云书记早日高升。 叶子枫说的这三层意思，都很真挚，也发自内心，尤其是前两条，他的愧疚和担心都是溢于言表。 徐梦云听他说第一层意思的时候，只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说第二层意思的时候，徐梦云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 但是等叶子枫说第三层意思的时候，徐梦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黯然，甚至似乎有一声轻微的叹息。 或许是见了精华的故人，也或许是最近心情不佳，徐梦云比在精华时多了分真情流露，对表情的管理不是那么到位。 饭后，叶子枫一行人连夜返回了东州。 回到家后，叶子枫去陪了一会孙倩，等她睡着后，这才去了书房。 拿出高勃给他准备的讲话，他心不在焉的粗略看了几眼，准备洗澡睡觉。 许静在的这段时间，给他养成了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基本不怎么把关了，许静的材料几乎从来不出问题。 叶子枫最初还看得很认真，但是后来渐渐就有些松懈了，经常提前也不看，去市里开会时，有时在路上才会拿出来扫一眼，甚至有时候到了会场才会看。 反正他现在就像徐梦云说的那样，念材料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高勃的材料，按道理说他应该是提前和常征沟通的，先送给常征，然后常征把关，不合适的地方会交给就业办公室进行修改。 这次高勃直接给了叶子枫，叶子枫当时急着出门也忘了给常征了。 扫了几眼之后，有些用词他就觉得有些别扭。 他是个随和甚至是有些柔和的人，讲话很少用强硬的语气，但是这篇讲话，从头到尾，语气都很硬。 除了“必须”就是“务必”，除了“追责”，就是“通报”，看得叶子枫只皱眉头。 本来晚上就喝了不少，又加上回来一千多里，他觉得有些疲乏，本来看一眼就睡了，可是看到这些用词，他觉得不合适。 看看表，已经十点半多了，这时再发给常征修改也有些不合适，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坐在桌前强撑着修改。 好在念了这一年的材料，起码的语感还是有了一些，他把那些感情色彩强烈的词语都去掉，换成了一些温和的语汇。 改完后，已经快十二点。 晚上也没有睡好，脑海中总是出现徐梦云那张略显落寞的脸庞，以及她那突如其来的皱眉。 迷迷糊糊中，叶子枫睡着了，却又梦到徐梦云得了癌症，躺在医院病床上，瘦骨嶙峋，目光含泪，奄奄一息。 叶子枫被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从三点多，一直强撑到六点半，他索性起身去洗了澡，然后去了单位。 第383章 全是工作 去食堂吃了饭，回到办公室，他犹豫再三还是给徐梦云发了条短信，请她保重身体，保持好心情。 徐梦云一直没有回，直到叶子枫进了会议室，才收到了徐梦云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好。 上午的会议，叶子枫开的有点郁闷。 虽然他修改了情绪强烈的措辞，但高勃在讲话时语气太居高临下，也太生硬了。 而且还完全是把叶子枫推出来，当着叶子枫的面，借叶子枫的嘴说话。 当然，也没少把苟飞鸿拉出来。 叶子枫发现高勃是真能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尽管知道他也是为了推动工作，但这种安排工作的方法，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 甚至，就连市里给县区开会，往下硬砸任务的时候，都几乎没用高勃这种语气。 叶子枫觉得这种作风，势必引起别人的反感。 今天开会的这些部门，有一大半平时都打不到交道，别这一个会开下去，自己的人缘、口碑和形象都发生反转。 这种感受，对叶子枫来说是第二次。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马新卓给他当联络员的时候。 那次，他俩正在商量点事，一个公安的女民警冒冒失失推开了门，她是来送材料的，走错了门。 她进了门，可能也发现了不对，便怯生生问了一句这是某办公室吗？ 她还没说完，马新卓就严厉地呵斥道：“出去！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当时叶子枫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女民警脸色通红的退出去将门关上，他才觉得不妥。 都说狗凶是因为主恶。 这是他的办公室，那女民警估计也不认识马新卓，估计会把这训斥算在他的头上，背地里不定怎么评价。 叶子枫也知道，不必太在意一些目光和评价，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懊恼，觉得马新卓不该在自己还没表态的时候就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来人。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事，在几次换联络员的时候，换马新卓时他的不舍是最轻的，甚至还有丝放松的感觉。 今天是叶子枫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他也愈发地觉得高勃和马新卓两个人的相像。 好在他比以前经验多了一些，也更从容了一些，所以在他最后讲话时，语气和缓，用了更多商量的语气，甚至最后表达了拜托和感谢。 他还是希望和高勃套在自己身上的形象做一定的切割。 不过，他讲完后，高勃作为主持人又强调了几句，调门又拉高了。 散会后，高勃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你太客气了，对他们就必须严肃严厉，否则他们不会当回事的！” 叶子枫经过这一年，也有了自己的认知和体会，以他的能力，和雷厉风行的强势作风是不匹配的。 要想强势，必须自己心里有数，对工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能有那种底气，而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采取“事缓则圆”的方式更加稳妥一些。 这次的任务是建设一个综合服务大厅，或许是当时高勃改造就业办服务大厅的时候雷厉风行、立行立改，而且效果不错，所以这次建设综合服务大厅的任务，苟飞鸿就交给了高勃。 按照高勃的想法，这个服务大厅每个部门都要抽调三到五个人，要长期值守，并与本单位工作脱离，完全归大厅管理。 而且要精兵强将，不能派些老弱病残弱来。 叶子枫觉得，现在每个单位几乎都缺人，高勃一张嘴就要从部门调三到五个全脱产的工作人员，估计难度小不了。 果然，会开下去以后，不少熟悉的部门一把手打电话给叶子枫，问综合服务大厅是什么情况。 叶子枫也实话实说，是苟书记亲自安排的，具体安排给高勃了，让他们给高勃打电话问问。 一听给高勃打电话，有些没说话，有些甚至发出了无奈或者不屑的冷哼。 当然，更多的没有打电话。 没打电话，不等于没意见。 像焦明艳，在两天后遇到叶子枫的时候才说了这件事，她说现在基教科负责招生，电话也向社会公布，一年最集中的也就是新生入学，平时关进入学的工作量极小，更多的还是其他工作。 如果在服务大厅放两个窗口，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群众如果想咨询，直接打基教科电话就可以了，如果在大厅，群众还要跑那么远。 如果没有群众来咨询，两名工作人员又在大厅干坐一天。 局里本来就这么忙，高勃还让抽四个人，要AB角，两个在窗口的，两个备用的，这不是不闹吗？ 焦明艳絮叨了几句，其实她也没当回事，本来她也没想往大厅里派人，只是跟叶子枫唠叨几句。 类似的还有不少，一次饭后上山时，朱迎跟叶子枫说，高勃在大厅给了公安三个窗口，其中一个是办户籍的。 户籍现在本来就很方便，去辖区派出所就可以了，离得还近。现在大厅里摆个窗口，群众反而跑得更远，而且大厅里也没法直接办理，从大厅里领了表，还是要回辖区派出所办理手续，这不是脱裤放屁找啰嗦吗？ 这是便民，还是扰民？ 对这些问题，叶子枫也和高勃交流了一下，高勃并不以为意，说道：“区长，现在是初步方案，必须全部纳入进来，后期我们会发正式的征求意见稿，到时让他们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来。” 说完后，高勃又着重说道：“大领导来看，省里，包括市委天河书记都很重视，具体的实质工作是一方面，场面一定要好看，要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叶子枫未置可否，心想随着工作的推进慢慢看看再说。 叶子枫最后还是没能拗过高勃，跟他去三个城市看了看，这三个城市跟东州类似，都是副省级的省会城市。 一上高铁，叶子枫就后悔了，他不该和高勃坐在一块的。 高勃的嘴简直停不下，包括去了之后主要看什么，需要问哪些方面的内容，回来以后怎么办。 不得不说，高勃是一个工作热情极高，又极为投入的人，似乎他的脑子里全是工作，他说的话几乎都跟这个综合服务大厅有关系。 第384章 人缘有点差 如果平时，叶子枫倒也愿意听一听、聊一聊，毕竟能多长点知识，对工作也能多一份了解。 可偏偏刚上火车不一会，江若影难得的发来了微信。 她今天似乎很有空，说了年底前要回来一趟，办理调动手续后，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问着叶子枫的近况，语气比以前让主动很多。 叶子枫担心高勃看见，便侧着身子，尽量贴着车窗，斜对着高勃坐着，以免他看到手机屏幕。 高勃一开始聊得兴奋，并没有注意到。 叶子枫一边嗯啊地应付着高勃，一边和江若影聊天，他很想高勃赶紧去趟洗手间之类。 后来高勃注意到了叶子枫一直拿着手机，便好奇地问道：“区长，你不会还玩手机游戏吧？” 叶子枫说道：“微信，一个朋友找我。” 此时微信还没有完全普及，大多数人还没有安装，高勃也只是听说过，他看来不太喜欢网络的东西，便劝道：“区长，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用这个被别人看到不好。” 叶子枫敷衍地点点头：“不常用。” 高勃安静了一会，似乎胸中的澎湃激情根本按捺不住，五六分钟后，又开始了汇报。 叶子枫被搅得心神不宁，只好跟江若影道了别：在火车上，高勃主任在旁边，不太方便。 江若影回了一条：我最近没事，回头找我。 叶子枫回了一条：晚上安顿好找你。 下午四点多，到了那座美丽而历史悠久的城市，没有高铁以前，差不多要二十个小时，而现在五个多小时就到了。 不过，从车站出来就堵，快五十分钟才到了距离并不算很远的酒店。 高勃约了几个战友，叶子枫本不想去，自己随便吃点，晚上想和江若影聊聊天，可是高勃非拉着他去。 高勃的几个战友混的也不错，一位在这所城市的市直部门工作，还有一位选择了自主择业，现在办一家企业，企业应该很红火，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今晚是他做东，但他坐的副陪，主陪是那位市直部门的处长。 战友们在一块，自然会回忆军营时光。 起初因为叶子枫在，大家还相对客气一点，但几杯酒过后，就进入到相互揭短的模式。 看得出，高勃在战友里的形象不是高大上的，起码不是受人敬重的，叶子枫也搞不懂这种场合他非让自己来干什么，倒听了他不少以前的糗事。 高勃一开始还有点顾及形象，后来也放开了，一点也不以为意，和战友们互相攻击着。 一顿酒，喝酒到了快十一点。 回去后，叶子枫给江若影发了条微信，但没有回，应该是睡了。 第二天一早，高勃就过来喊叶子枫去吃早饭。 他安排得挤满，看了一个务工人员的市场，又看了一个卫生综合服务中心，还进行了座谈。 中午吃完饭，就赶往了火车站，去另一个城市。 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 约好七点半出去吃饭，七点二十，高勃就神色慌张、面如死灰地过来，说刚才他挨训了。 叶子枫有点奇怪，问道：“谁训你了？” “区委办。”高勃有点如丧考妣的感觉，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叶子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区委办打电话来，说明天市人社局长过来，要听听综合大厅的建设情况，我说在外地，区委办阴子华急了，说也不报备就随意外出，还有点纪律性没有！让我连夜赶回去。” 叶子枫跟阴子华不算很熟。 因为韩猛在街道，区委办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苟飞鸿刚来时，主要是区委办张天志跟着。 但是在这次干部调整时，还是把区委办第一副主任、政研室主任阴子华提拔为了区委办主任。 阴子华和人社局长蒋云有点像，都是那种身材瘦削，面目阴沉的人，蒋云说话时显得皮笑肉不笑，而阴子华甚至连皮都不笑。 叶子枫见到这种长相的人，心里就多少有点发怵，所以他基本没怎么和阴子华来往。 因为区里的常委职数是满的，所以阴子华的区委办主任并不是常委，但给他挂了一个园区管委会的书记，解决了副区级。 但这种副区级不是四大班子成员，排名比较靠后，排在政协副主席的后面。 高勃说道：“我说是跟着叶区长出来的，子华主任说跟着谁也不行！就是跟着守墨区长外出也要给区委报备！” 叶子枫听完有点不太高兴，又不是出来玩，而且是苟飞鸿书记安排的工作，你一个暂时的区委办主任至于吗？ 叶子枫问道：“要不要我给苟书记打个电话？” 高勃连连摇头：“别，我再想想。” 叶子枫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高勃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心里觉得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高勃查了查火车的车次，已经没有高铁了，只有慢车，有三列，最快的一列是明天早上九点二十到东州火车站。 明天市人社局长蒋云是九点到，看来是赶不上了。 犹豫再三，高勃还是起身说道：“区长，那我连夜回去了，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叶子枫看看那趟车是九点出发，时间倒完全来得及，便说道：“那先去吃点饭吧。” 高勃摇摇头：“不吃了，我这就赶往车站，到时在车站垫一口就行了。” 叶子枫轻轻叹口气：“行，那你够辛苦的。” 高勃走后，叶子枫和就业办随行的一位科长去外面吃了点饭，然后回来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先给江若影发了一条微信，然后想和孙倩用QQ视频。 谁知，江若影马上发来了一条：“视频方便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回了个“方便”，然后赶紧把衬衣穿上。 视频通了以后，江若影神采奕奕，说话也比以前亲热随意。 她甚至要看看房间，在以前，叶子枫觉得江若影是完全不关心这些事的。 他只穿了个衬衣，下身却是短裤。 他小心的拿着，尽量别拍到自己的腰部以下。 聊了一会，就很自然的聊到了高勃的身上。 叶子枫对高勃，心里多少有点复杂，既对他的一些行事作风不太适应，但又有些佩服他对工作的热情和投入。 江若影似乎并不太在意高勃，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也没有太深的坏心思，但最好还是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以免沾一身惺。” 叶子枫很有同感，钦佩地点点头：“小影，你知道的真多。” 江若影淡淡地笑笑：“我在组织部的时候，跟干部谈话比较多，那时的人也比较能说点实话，听得多了，对这些人也就有个粗略的画像。” “高勃这个人，要么就是心思比较浅，要么就是内心的名利欲望太强烈，有点功劳就喜欢抢成他一个人的，有点失误就都是别人的原因，而且很多时候做法又太流于表面，所以人缘是比较差的，都不太喜欢和他共事。” 叶子枫点点头，又夸了几句高勃对工作的投入，他觉得这样的人其实倒好相处，一门心思都是工作。 随后，叶子枫又说起了今晚区委办阴子华打电话的事，并有点为高勃抱不平。 江若影笑了笑说道：“你也别太小看高勃，他是个聪明人，心思不少，只是人有点短视而已。有时候，他未必和你说的全是实话。” 第385章 逐渐暧昧 两个人聊了个把小时才挂了视频，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和江若影聊这么长的时间。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大会。 这次大会的定调，往左行不通，往右更不行。 但是很多问题，已经进入深水区，再回避已经不是办法了。 本来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有些人摸到宝贝了，现在摸石头上瘾了，不想过河了。 但这一关总得过，*需要过这一关，国家也需要过这一关，过去了，就是一片光明，过不去，后果就不堪设想，陷入*暗*乱，国惨，人民也惨。 以前，有些事做错了，群众不满意，但最后也算是包容体谅了，但是，群众不可能无限度的体谅你，人民和历史给你的时间，也不可能永无止境。 自我反思，自我改造，自我建设，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抉择。 江若影说，她到上面工作以后，接触的人和事都多了，发现上面的争论其实更加激烈和直白。 她参加了一个培训，老师讲： 你手里几个亿，转移到国外去了，我一无所有。 你不劳而获，我付出却没有多少所得，你跟我讲融洽？凭什么融洽？我恨不得你死！ 一位领导还讲了个故事，说他一个朋友，碰到了一个女同学。 女同学问：你现在干嘛？ 朋友说：在搞基础工程。 女同学说：那能赚什么钱！ 朋友说：你要给我指条明路吗？ 女同学说：搞**吧， 朋友说：我哪有这么多钱？ 女同学说：我帮你跟银行说。 最后贷款了十八个亿，进口了德美法号称三条最先进的生产线。 如果企业成功了，那就功成名就。 如果企业破产了，人在国外逍遥，债务和烂摊子留在国内，这要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 江若影讲的许多事，超出了叶子枫的认知，这些人和事，包括金额，都是他从来没想多的。 短暂的沉默后，叶子枫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聊点别的吧？” 江若影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说说你吧，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江汉大学，我去找人办事，办完事从楼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上的你。” “你站在一个台子的角上，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你的脸上，你当时斜靠着一棵树，在往楼前看。” “我顺着你的目光，看到了几辆黑色的轿车和楼里走出的人群，那天是省领导过来视察指导工作。” “我尽管离你不算近，但我感觉能看懂你的目光，不仅仅是羡慕和向往，似乎还有种势在必得的坚定。” “恰好有几个很漂亮的女生过来，跟你说话，邀请你去舞会，你只是轻轻摆摆手，甚至都没看一眼。” “当时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动了一下。” 叶子枫其实很想知道这些，但是他又最怕聊这些，生怕露出马脚。 过了半晌，他轻轻地问道：“你觉得是那时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江若影也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的你更好，但是以前的你更具有吸引力。” 叶子枫想了想，似乎那时的叶子枫，吸引力也不是万能的，起码孙瑜就没看上他。 “追逐权力的人，会更有吸引力吗？”叶子枫问道。 江若影笑了笑说道：“从生物属性来说，占有欲和支配欲是雄性最明显的特征，丛林法则不需要理，只讲力量。而群体，追随领导是一种本能。” “权力是双刃剑，有了权力，就能更容易满足人性恶的方面，懒、贪，甚至邪恶。当然，也会面临相应的风险。” “不过，也不能排除有好的，千年的文化熏陶，尽管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多，但也总有为国为民，要实现更高层次人生价值的人。” “总体上，权力的争夺是智者的游戏，是对权力和财富的追逐。当然也有仁者的抱负，以天下为己任。” 聊了一会，叶子枫跟江若影聊了聊高勃，顺带聊了聊马新卓，说起他们有时会让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又不知应该如何表达或应对。 江若影说道：“他俩都属于能人，能人最烦的是让不让他参与决策，只让他落实具体的死板的工作。” “对待能人，不能让他感觉缺了他不行，要有替代人选，没有就要着手培养。不过，这可能要等你层级和权力再高一点、大一点时才更方便。” “领导艺术，首先是掌控的艺术，而掌控，首先是掌控信息。像你刚才说的这个综合服务大厅，高勃掌握的信息比你多，甚至包括对苟飞鸿的想法，他也比你知道的更多，更详细深入。缺少了信息的掌控，领导的力度和权威就会下降。” “领导，是一门协调与制衡的艺术，你要让他感觉到，你在意他，但同时也要让他清醒，不是非他不行。” 叶子枫觉得江若影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再往深里想，具体到怎么做，就有些迷茫了，应该怎么协调，又怎么制衡呢？ 江若影可能是看出了他的迷茫和气馁，带些鼓励的语气说道：“四十岁才是男人人生中最壮美的阶段，有经历，有经验，精力也够，你不用着急，先建立自己的模式，然后在实践中不断的打磨和完善。” “我见过很多年轻人，凡是后来各方面发展不错的，都是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模式，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工作，有了成熟的模式后，什么人、什么工作都可以套，就能很快发现问题在哪，该从哪着手。” 叶子枫由衷地敬佩道：“小影，你懂得真多。” 江若影笑笑：“有些也不是我自己懂的，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叶子枫有点好奇，但他没好意思问，包括她和副巡抚袁文芳的关系。 一想到袁文芳，叶子枫又想起了徐梦云，他觉得徐梦云的水平一点都不比省里的巡抚差。 他跟江若影说起了前几天见徐梦云的情景，仿佛她不是很开心。 江若影说道：“梦云书记过于强势了，刚则易折。要知道权力不绝对，政治的最高艺术仍然是妥协。”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叶子枫觉得差不多了，他有点担心江若影腻烦。 他暗示了几次，但江若影似乎聊性很浓，并没有收到他的暗示，或许也可能是故意没接收到。 时间不早了，两个人的聊天也逐渐变得有些暧昧，江若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看你的房间吗？ 第386章 到底怎么了？ 说完也不等叶子枫回答，说起了上次出国没能成行的事，她甚至说了句，也不知道和你在一个房间里是什么感觉。 叶子枫听得有些心跳加快，但是没有接这种类似的话题。 后来，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影，早点休息吧。” “嗯。”江若影点点头，想了想又叮嘱了几句，说她在这边认识了一些部委的朋友，大家知道她是东州来的，也会说一些事给她听。 关于市长齐正威的举报还是挺多的，江若影让叶子枫注意保持距离。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就凭现在的自己，不想保持距离，想走近一些，或许才是更难的吧。 挂了视频后，他给孙倩又打了电话，简单聊了一会。 第二天，按照既定行程，参观了几个点。 因为叶子枫对这些并没有深入的思考，而看上去，高勃也没有把他的想法交代给那位科长。 那位科长好像更多的只是来服务的。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也就变得走马观花。 叶子枫下午草草结束了参观，让科长改了车票，坐下午五点的动车赶回东州。 自从苟飞鸿来到精华以后，对领导的动态，尤其是公务活动的宣传比徐梦云在时要求高了一些。 叶子枫也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点开看看。 刚一点开，第一个显眼的新闻就是王天河书记来指导综合服务大厅的工作。 而高勃所说的市人社局局长蒋云，只是跟在后面。 叶子枫想起了江若影说的高勃也有小心思的话，不禁想，是不是高勃当时就知道王天河书记来？ 如果是这样，那高勃确实有点小心眼了，他实话实说就好，难道自己还能安排他继续考察，或者非要跟他一块回来？ 年底，很多工作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大多数单位都已经不再忙碌。 但也有忙碌的单位，比如人社局。 人社局有劳动监察和劳动仲裁的职责，而劳动监察其中一块职能就是负责保障农民工工资支付工作的组织协调、管理指导和农民工工资支付情况的监督检查。 如果双方有异议，劳动仲裁也是在人社局。 所以，一到年底，农民工讨薪就成了一件大事。 叶子枫去市里参加了几次会议，他发现基本上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年底讨薪，几乎都与工程建设项目有关系。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基本集中在餐饮，还有极少量的如美容院之类，都是干不下去关门大吉的那种。 叶子枫发现，讨要农民工工资和教育上的配建学校差不多，基本都是开发商惹出的事，但城建部门却在一边并没有什么压力，而人社局对这些开发商又缺少有效的手段。 一调查，头绪就是一团乱麻，本来工程队说开发商没给钱，但好不容易汇报上，领导出面协调了，开发商又说工资早已经给工程队了，这时候，有的工程队还会临时改口。 搞的叶子枫和人社部门非常被动。 部门是可以推诿的，但打工人可是要带钱回家过年的。 区政府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甚至市政府门口也开始聚集。 在接二连三出现险情，差点发生极端情况以后，这事终于还是惊动了王天河书记和展云刚常务副市长。 王天河书记做了批示，展云刚召开了城建部门的专题会议，明确表示，凡是建设类的农民工讨薪，一律由城建部门负责，并下了死命令，一周之内，必须发放到位。 如果有发放不到位的，开春以后，工地就别动工了！ 展云刚的这句话，能顶上下面的人磨一万句嘴皮。 不到一周，区政府门口就没有农民工聚拢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王天河书记和展云刚副市长，还特意去了一个工地，与留守的农民工一块吃了顿晚饭。 区里是苟飞鸿、叶子枫和人社局、住建局跟着。 王天河书记很随和，进了工地后，跟工地的工人们亲热而随意的聊着天，并在一个棚子里吃了晚饭，最后展云刚还掏出钱放在了桌上。 叶子枫对这一幕有些感动，他觉得即便作秀，也做得很真。 因为这些事，没有上电视，没有记者跟着，甚至连秘书都没跟着，就只有王天河和展云刚两个人。 在市里的领导里，叶子枫印象最好的就是王天河书记和展云刚副市长了，尤其是展云刚副市长。 说话深刻而不失风趣，讲话水平很高，当时第一次参加市里的大会，就是展云刚召开的社保资金审计的会议，随后又与获得国院津贴的专家们座谈，他的姿态和语气也是特别让人舒服。 因为人很少，所以说话就有些随意，王天河书记交代了苟飞鸿一些工作并让他抓紧推进后，说道：“现在东湖的想法很多，那天还提了个江汉第一区，让我给训了一顿！第一也是能自封的吗？东州第一区也要经过市里同意，还提什么江汉第一区！” 苟飞鸿本来小鼻子小眼，但平时看着还算庄重，此时挤成了一朵花，笑着说道：“省位在哪，哪就是第一区。” 王天河书记没接话，看看苟飞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也要抓紧出些亮点成绩，实话实说，东湖这半年变化很大，我就算偏心，也不能偏心的太明显。” 苟飞鸿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书记，你交代的几个项目我们三月份之前全部打造好！” 王天河书记点点头。 展云刚笑道：“我这马上就要到点了，天河书记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苟飞鸿端起一碗汤，笑道：“提前祝书记春节快乐，给书记和市长拜年了。我以汤代酒！” 王天河和展云刚都笑了，王天河甚至还端起碗来和苟飞鸿碰了碰。 叶子枫发现王天河对苟飞鸿确实很亲近。 而且王天河和展云刚居然对叶子枫有印象，王天河的印象主要还是来自于上次徐梦云的介绍，尤其是和罗国建友好城区的事。 叶子枫有点佩服，当这么大领导都是有过人之处的，起码这记人的本事他就没有，也去过好多次街道了，但是街道的副主任能对上号的并不是很多。 回到家，发现孙瑜来了。 他也不像以前那么需要向孙瑜请教一些日常工作了，只是沏了茶，陪她聊聊天。 反倒是孙瑜，经常问叶子枫一些关于精华区的事，尤其是项目和招商引资的事。 不过对这些，叶子枫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孙瑜临走时，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跟王天河书记没有来往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笑道：“你说什么呢？” 孙瑜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还是笑笑说道：“他跟你们苟书记关系很近。”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能感觉到，对了那天还听说你们要号称江汉第一区？” 孙瑜脸一沉，转身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别走得太近，容易出事，和苟飞鸿也远一点。” 叶子枫有些不解：“怎么了？” 孙瑜没好气地说道：“别问那么多！听我的就行！自己心里有数，出去不要乱说！” 孙瑜走后，叶子枫有些发呆，江若影刚说了不要和齐正威走得近，怎么孙瑜又说不要和王天河走得近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387章 新的一轮 临近年关，又开始了年底的慰问走访。 对叶子枫来说，是他真正第二轮的开始。 不管是走访困难群众，还是走访困难职工，他都从容了许多。 今年的部队走访，他还是和朱迎一组，朱迎和刘主任照例还是请假了。 不过叶子枫没有去年的慌乱，他和政协的一位副主席一块进行了走访。 那名副主席也是党外，今年五十七岁了，这届就要退了。 党外是可以副职到副职的，他是从科技局的副局长，直接干的政协副主席。 同一个职务，出身还是很重要的，有副区长过去的，也有局长过去的，还有街道书记过去的，但分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这名副主席尽管年龄大，但待人很客气，对叶子枫也非常尊重，不管叶子枫怎么谦让，他都是走在、站在叶子枫的后面。 每到一处，叶子枫除了说些拜年话，还会简单地介绍一下今年全区经济社会发展情况。 因为在政府工作，即便不分管的，也相对了解一些基本情况，毕竟区长办公会和政府常务会上经常听有关工作的介绍或者汇报。 这一年，光汇报和讲话加起来怎么也得几百次，叶子枫已经很从容，而且也知道这些团职的主官将来到了地方，或者副局长，或者局长，都到不了自己这个级别。 所以面对他们的客气和尊重，从心理上也就更加放松，不似去年那么惶恐忐忑。 白云镇那一站，见了马宏，也亲热随意，甚至跟马宏开着玩笑。 今年安燕有其他事，是民政局一位半秃的五十岁左右的副局长陪同。如果她在，肯定会明显感觉出叶子枫的变化。 最后一站，又来到了毕素虹的训练基地。 因为去年叶子枫帮基地安排了四个孩子，毕素虹比去年要热情的很多，也友好很多。 楼下见面握手后，毕素虹没有直接领着去会议室，而是带着叶子枫一行人在基地转了转。 在一个打靶的场馆，毕素虹邀请叶子枫试试，叶子枫笑着婉拒了。 那位政协副主席倒是很感兴趣，他试了几次，结果一枪未中。 毕素虹的嘴角又撇了下来。 那名副主席自嘲地笑笑，把枪递给了叶子枫，让他也试试。 叶子枫拗不过，只好接过了枪。 这是他第一次摸真枪，什么都不懂。 毕素虹看出了他对枪的一无所知，就过来手把手的教他，教他怎么瞄准，还特意告诉他如何尽量减小后坐力的影响。 叶子枫打了一枪，居然中靶了。 大家都有些吃惊，尤其是毕素虹，她看了看，居然还不错，不是在边缘。 叶子枫又打了两枪，结果非但都中了，而且一枪比一枪靠近靶心。 “哎呦，行啊叶区长！”毕素虹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惊喜，不太相信地看着叶子枫，问道：“区长，你真是第一次打枪？”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枪还给毕素虹：“蒙巧了吧，再打可能就不中了。” 去了会议室，跟上次的冷冷清清不同，会议桌上摆了很多的水果，还有些瓜子之类的坚果。 甚至都没有正襟危坐的说些场面话，大家都乐呵呵地聊着天，倒是真有点节日茶话会的味道。 走的时候，毕素虹一直将叶子枫送到了营区门口。 离年底越来越近了，各项工作也都收了官，基本都很顺利。 只有一件工作，不是很顺畅，甚至还有点不愉快。 那就是科技经费的使用。 吕科锋最终还是没有按照高守墨要求的那样分配资金，大大小小一百四十多家企业，区里的部门却很少，除了叶子枫分管的教育和档案馆有两个项目，也只有高英的二院了。 本来这块钱是需要元旦前就拨付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推迟到了元旦以后。 这天吕科锋急匆匆来找叶子枫，拿着那份拨付申请，进了门就有点抱怨道：“去财政申请拨付，财政局说要分管区长签字。” 叶子枫接过看了一眼。 吕科锋继续抱怨道：“以前的时候，都是年初财政把科技经费拨到科技局，然后科技局根据项目进展情况拨付资金，现在改成财政局拨付了，这不是耽误事嘛！有的资金年中就该拨了，推到现在!” 叶子枫见一百多个项目，多数是几十万和十几万的，过百万的并不多，他皱了皱眉头，什么样的企业，什么样的项目，该给多少钱，他心里根本不清楚。 吕科锋看来是在财政局生了一肚子气，嘟嘟囔囔的一直没停：“等区长你签了字，我看他们还敢不拨！” 叶子枫也不是刚来时的小白了，就算是小白，也知道签字的含义，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先放我这里吧，我回头看看。” 吕科锋一听有点着急，站起来说道：“区长，这些钱都应该是在元旦前拨出去的，这个还是年底考核内容呢！咱们稍微晚几天，还能给市里解释解释，让他们抬抬手，要是再拖，就不好办了！” 叶子枫有些不高兴，他想起了江若影说的领导的艺术首先是掌控的艺术，掌控首先是掌控信息。 对这些项目，对财政局为何不同意，他现在都没有任何的信息。 现在不是他掌控的问题，而是他被人掌控的问题了。 他抬头看了看吕科锋，问道：“拖了这么久都是什么原因？” 吕科锋叹口气说道：“还不都是财政局啊！” “财政局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吗？” “财政局说要给对区里财税贡献大的企业，但是有些纳税大户，也没有什么科技项目啊，而且有些银行，人家根本都不来领钱。人家又不缺这点钱！” 叶子枫问道：“我签了字，财政就能同意？” 吕科锋顿了顿，说道：“如果区长你签了字他还不拨，那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叶子枫没说话，他觉得吕科锋这事做的不地道，本来他和财政局没矛盾，这不是人为的制造矛盾吗？ 真和财政发生了矛盾，自己很多分管部门的事将来可能别扭不说，这不等于是被吕科锋牵着鼻子走吗？ 叶子枫把申请的文件合上，说道：“我回头跟财政沟通一下。” 吕科锋点点头，临走又催促了一句：“区长，你抓点紧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将来耽误了，就是我耽误的呗？” 吕科锋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叶子枫这话，不由愣了一下，回头笑道：“区长，没有，我哪有这个意思。” 叶子枫用手点了点文件，说道：“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人来跟我说一声，怎么突然到了我这里，时间就变得这么急了呢？” 第388章 被带走了 吕科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陪笑道：“区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您能帮我们协调一下。” 叶子枫没再说别的，点了点头。 吕科锋走后，叶子枫看着这份资金拨付的申请以及后面附上的项目明细，越想越觉得不得劲，他摸起电话给吕科锋打了过去，问道： “关于这些项目，谁最熟悉？是孙民吗？你一会叫他来一趟，或者如果你熟悉，你回来挨个给我说说也可以。” 吕科锋想了想说道：“区长，我让孙民过来一趟吧，他是项目科长，他最了解情况。”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 过了十五六分钟，孙民敲门有点怯生生地进来：“区长，吕局让我过来找您。” “嗯，孙民啊，来，坐。”叶子枫起身，给孙民倒了杯茶递过去。 “区长，不用不用.......”孙民惶恐地半弯着腰接过了茶杯。 叶子枫坐下，问道：“孙民，我问你几点情况。” 孙民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腿并拢，用力地点点头：“区长您问吧，我言无不尽。” 叶子枫看了看附件上的项目，问道：“这些金额，有几十万的，有十几万的，也有五六十万和过百万的，这些资金的数额是根据什么标准来定的？依据是什么？” 孙民犹豫了一下，说道：“区长，倒没有特别具体的标准。” 叶子枫此时也早已明白了“啊俺的弟”是什么意思，问道：“不明确具体的话，也总要有所依据吧，比如研发投入等？” 孙民摇摇头：“也不完全是。” 叶子枫见孙民一脸为难，又想起了档案局，也包括教育局的科技项目，基本都是在喝酒时定下的，看来确实存在一定的随意性。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确定这些项目的决策程序和流程是什么？” 孙民说道：“一般两种情况，一块是申报，然后组织专家评审，主要是邀请高校和省市科技部门的专家，另一块是区里安排的，包括主要领导的指示和财政的建议，也包括，包括......” “也包括我，是吧？”叶子枫问道。 孙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也有其他领导的。” 原来其他领导也跟科技局打招呼，这有点出乎叶子枫的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叶子枫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孙民继续说道：“后面打招呼这一块比较多，以前能占到一半以上，今年少一点，但是也接近一半，小的比较多，资金接近一半，数量是超过一半的。” 叶子枫翻了翻，看到几家外资企业，问道：“外资企业我们也扶持吗？” 孙民说道：“其实我觉得必要性不大，但是吕局说这也代表一个面，省市哪天万一检查或者需要材料之类的，能报一报。家数不多，一共不到十家，基本上每年安排三家。” 叶子枫让孙民把每个项目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又问了一些情况，便让孙民走了。 给审计局苏荣光打了个电话，然后他拿起材料出门去找高守墨。 “区长，这是今年科技经费的补贴和奖励情况，吕局长下午刚送来。” 高守墨接过，看了几眼后，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 叶子枫看出高守墨的脸色变化，便先检讨说道：“区长，今年我调度的不够，这些项目的评审，我都没参与，事前也不清楚，今天报上来一看，跟你指示的有些出入。” 高守墨抬头看看叶子枫，问道：“我的意思你都给吕科锋交代过了吧？” 叶子枫叹口气，轻轻点点头，说道：“这些项目，刚才我看了看，也没搞明白，明年我盯紧一点，从项目初审就把关。” 高守墨盯着附件上的项目，半天没说话。 叶子枫又说道：“区长，刚才吕局长说应该是元旦前拨付到位的，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我也说了他两句，到了这个时候才汇报。” 高守墨把材料扔在桌上，说道：“让他调整一下，给区里部门再增加几个项目，高英医院建设的不错，如果没有合适的项目，多给医院点，三百万、五百万都行。” 叶子枫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了那份材料。 高守墨问道：“你让科技局形成个材料，第一，这些扶持和奖励资金的额度是什么依据，第二，从申报到拨付资金的整个流程，第三，区里部门项目少的原因。” 叶子枫说道：“我刚了解了一下，总的感觉，依据并不明确，和科技含量、研发投入关系都不大，随意性还是比较强。财政定的企业，资金额度倒是比较明确，和财税贡献是成正比的。” “财政主要是从税源建设考虑，贡献多的，一般资金额度大一些，但是，有些企业可能未必经得起审计。” 高守墨点点头，说道：“科技经费，还是以科技为主，你回去让他们再调整一下吧。” 叶子枫回办公室，给吕科锋打过去电话，让他抓紧调整一下，增加区直部门的项目比例。 吕科锋叫苦不迭：“区长，现在这个时候来不及了，就算走简易程序，会议评审，也得半个月吧？” 叶子枫心想，早就给你说了，是你自己不听，便无奈地叹口气说道：“那你尽快给守墨区长解释一下，看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 过了两天，吕科锋没有来找叶子枫，也没听说他去找高守墨。 叶子枫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又突然不着急了？ 直到档案局长韩玉泉过来，说起科技经费已经到账，今年档案数字化工作一定能完成，又说了些感谢叶子枫的话。 叶子枫这才知道，原来科技经费已经拨付了。 叶子枫给高守墨汇报了一声，高守墨的脸色瞬间铁青，摸起电话打了出去：“我不是让你等等吗？” “区长，我是想等等，但是书记那边老催，阴子华都给我急眼了，区长你是没见他那张脸.......” “啪！”高守墨把话筒重重地挂在电话机上，像砸一样。 叶子枫吓了一跳，站在那没敢动。 高守墨胸口起伏，冷冷地说道：“书记管人事，区长管财政，现在看来是什么都要管了！” 叶子枫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站在那。 好半晌，高守墨才调匀了呼吸，摆摆手对叶子枫说道：“先回去吧，这事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对别人说。” 叶子枫点点头：“我知道，区长。” 第二天，是全区的述职述廉大会。 大家进会场的时候，都还说说笑笑的。 定的时间是九点，可是已经过了九点了，苟飞鸿和高守墨都没有来。 大家尽管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继续说笑。 又过了一会，会议室里仿佛有一条什么消息在传播，很多人神情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是一种不可置信，又震惊，又失落，但又有一丝兴奋。 严立农的这种表情最为明显，他轻轻捣了捣叶子枫，小声问道：“你听说了吗？” 叶子枫一脸茫然：“听说什么？” 严立农凑过来，低声说道：“他们传天河书记被带走了！” 第389章 神情恍惚 “啊？”叶子枫差点喊出声。 这消息太突然，也太令人意外了。 如果说是市长齐正威出事，大家或许并不会这么震惊，因为风言风语一直不断。 还有城建三巨头，市规划局长、市建委主任和市国土局长更是传言满天飞，据说光被纪委叫去谈话就好几次了。 可是这些人直到现在都安然无恙，怎么王天河书记就突然被带走了呢！ 叶子枫定定神，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还是假的啊？这可不能乱说啊！” 严立农说道：“他们说是昨天晚上的事。” 叶子枫问道：“因为什么事啊？” “还能因为什么事。”严立农用手指做了个点钞票的动作：“肯定是这个呗，这个级别的领导，不会因为作风问题被带走的。” 叶子枫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醒过来，要知道王天河的口碑，在东州可是响当当的，严于律己，据说对家人要求也极严格，对身边人，不管是秘书，还是司机，甚至都可以用严厉形容。 一些市领导的秘书，仗着背后的领导，有些飞扬跋扈，但是王天河的秘书，叶子枫是见过的，很本分，很低调，也很严守分际的一个人。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会议室，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后来就开始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这时区委办主任阴子华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来到主席台拨弄了一下麦克风。 麦克风发出的声音，让大家的声音小了下来，大家都转头望向阴子华。 阴子华弯腰将嘴靠的离麦克风近了一些，说道：“市里有紧急会议，飞鸿书记和守墨区长去市里参加紧急会议，咱们的会议推迟，请大家不要走远，书记、区长回来以后马上开会。” 众人互相望望，开始收拾本子和杯子，起身纷纷往外走。 叶子枫和严立农往外走，宫之奇副书记走了过来，三个人走在一块，不一会，白云街道的马宏也凑了过来，说道：“严区，没地去啊，去你屋里喝茶。” 严立农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嫌弃，但又有些无可奈何，说了句：“你这大书记都说了，还能不让你去！” 叶子枫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了，便拉着宫之奇副书记说道：“书记，去我屋里喝口茶吧。” 宫之奇点点头。 几个人一块上了电梯，大家都议论纷纷，主要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出了电梯，严立农对马宏说道：“一块去叶区屋里蹭杯水吧。” 马宏立刻表示同意。 叶子枫看看宫之奇，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常征已经开了门，并站在门口。 这些事，他比许静和白宇都要强得多，他会随时注意着会议，临近结束，他就会先一步过来开门。 有常征在，就不必叶子枫到手了。 常征手脚麻利地烧水倒茶，其他人则坐在沙发上闲聊。 他们说的一些事，有的叶子枫听过，有的没有听过。 宫之奇聊起王天河刚到东州的时候，曾经在会上讲过，干部追求进步，是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也欢迎干部去找他谈心，说说心里的想法。 王天河说：“我的办公室，随时欢迎大家，但是我的家里，永远不欢迎大家！” 起初，大家并没有在意，其实新上任的领导，都会讲讲这些，但其实很多都做的不怎么到位。 市里一名干部还是去了王天河家里，但王天河不在，于是便将礼物留下走了。 王天河回到家知道后，立刻给秘书打电话，让他连夜退了回去。 这类情况，不是一件，所以后来慢慢传开，也就没有人去王天河家里了。 严立农也说了几件他知道的事，包括他家乡人对他的评价。 以前还在省里的时候，他每次回老家，都是给司机二百块钱让他自己去吃点东西，让他把车停在村口，然后自己走着进村。 倒不是为了坐车招摇，而是担心碰到熟人尤其是长辈没来得及停车就过去了，如果遇到个人就停车，也麻烦，还不如自己走，随时可以与村里人打招呼。 这些年，他对老家的人也很好，只要来东州求医看病的，或者借钱、找工作的，他都热心帮忙。 在还没当大领导的时候，他那时甚至让老家的人在家里住，后来随着级别的提升，一来不方便了，二来也方便了，会让秘书帮忙安排宾馆。 常征很喜欢小道消息，他尤其知道一些可能发生过，但还没被外界传播的很多事，尤其是他现在有了这位老丈人，更是能听到一些省市领导的趣闻。 他说王天河来东州后，他的第一任秘书曾经受了人的请托，转弯抹角给王天河说了，王天河二话没说，当天就立刻换了秘书。 所以后来他的秘书都很严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有次有个小聚会，王天河的秘书也参加了，他还说了一件事，但是他家里出事急需用钱，那段时间很焦虑。 王天河知道了，对他说要用钱去跟你阿姨要，千万不要动歪脑筋，人只有走得正，才能腰杆直。 大家谈论着都有些唏嘘，宫之奇说，巡视组每次来江汉巡视，王天河的举报好像是最少的，偶尔有一些，反映的的问题反映也不集中。 按理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违反原则，或者在自己负责的工作范围内，帮人谋取私利，或者买官卖官，总会有风声透出来。 只要有一丝风露出来，就会有无数嗅觉灵敏的人蜂拥而至，前赴后继。 但是这些年来，竟然没有一点类似的传闻，不像有些地方，搞得乌烟瘴气，甚至可以在酒桌上公开谈论。 大家猜了半天，也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事。 这次带走，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市里通知召开紧急会议，估计全市还没几个人知道。 到了十一点多，区委办挨着电话通知，让尽快到会场。 大家陆陆续续回了会场，不一会苟飞鸿和高守墨就到了。 高守墨的神情还好一些，苟飞鸿明显没有从震惊和失落中走出来，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神情恍惚。 第390章 九龙城寨 会议开始后，好一阵苟飞鸿才开了口：“同志们可能也已经都知道了，刚才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市纪委传达了省纪委关于对王天河书记.......王天河的双规决定。” 苟飞鸿略显尴尬地笑笑：“叫顺口了，这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顿了一会，苟飞鸿语气沉重地说道：“不知道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受，对我来说，确实太让人震惊，太让人痛心，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跟我们平时接触、了解的那位王天河是一个人吗？” 说完后，他左右看看，目光最后落在了高守墨脸上。 高守墨微微有些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苟飞鸿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他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苦笑了笑，拿起了那份文件，这才正式开始传达并表明态度。 他讲完后，从高守墨开始表态，然后是蒋雷、高宽、宫之奇...... 大家都说的很简单且高度一致，坚决拥护省位、市委的决定，并引以为戒等等。 很快就散了会，本来的述职述廉会议推迟了，估计苟飞鸿心绪很不平静，毕竟都知道，在徐梦云走后，王天河最青睐、最欣赏的县区委书记就是苟飞鸿了。 散会后，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但是议论半天，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中午在食堂吃饭，众人的谈话自然离不了这个话题。 苟飞鸿也在，他叹口气说道：“昨天市里述职述廉会议，天河书.......王天河还告诫大家一定要自身清正廉洁，打铁要自身硬，只要自己廉洁，那到什么时候都能底气足、腰杆硬！” 说完，苟飞鸿费解地摇摇头：“不管是看表情，还是看语气，都不像是........唉！怎么会这样呢，太让人痛心了！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难以接受！” 现在不是会议上那么正式的场合，大家也就都附和了几句。 尽管说是附和，其实大多也都是说的心里话，王天河出事，确实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饭后，朱迎叫着叶子枫去爬山。 在山上，叶子枫又问起王天河出事的原因，朱迎说道：“估计和九龙城寨有关系。” 叶子枫诧异地问道：“香港？” 朱迎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东湖。” 叶子枫愣了愣，他从来没听说过东州还有个九龙城寨。 朱迎说道：“那边总出事，不过媒体都收到了禁言令，不许报道，去年死了好几个人。” “啊？”叶子枫一听还死了人，又是在东湖，不禁有点为孙瑜担心，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朱迎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 叶子枫又问了几次，朱迎还是不说，后来转移了话题，说道：“你看着吧，以后守墨要抖起来了。” 叶子枫又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有些明白了，其实高守墨从心里是有点看不太起苟飞鸿的，但无奈苟飞鸿后面有王天河。 有时候尽管气不顺，他也只能忍着，否则苟飞鸿如果建议调整区长，恐怕也是分分钟的事。 这下，苟飞鸿最大的靠山没了，而齐正威似乎对苟飞鸿的态度很一般。 这样一想，叶子枫觉得，高守墨可能还真的会强硬起来。 他随即就想到了科技经费的事，这下科技局和财政局的两位局长，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了。 腊月二十七的那天，孙倩生了。 生了个男孩。 叶子枫很高兴，不过他感觉还没有孙母和孙刚高兴，其次就是孙倩了。 叶子枫也是喜欢儿子，不过生个女儿他也完全可以接受。 孙倩的身体很好，顺产。下午五点生完，晚上就下地自己去洗手间了，她死活不让叶子枫陪她。 晚上，孙倩一夜没睡，不时看看躺在旁边的小家伙，每次看，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望向叶子枫，叶子枫也报以温暖而喜悦的笑容。 初为人父的叶子枫，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在孙倩睡着后，他下楼出了医院，找个路边的小摊，要了瓶啤酒，点了几个麻辣串。 已近午夜，小摊上只有两拨人，左边一张小桌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右边的小桌上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叶子枫总有一种冲动，想对老板说，那俩桌我请了。 但是冲动了好几次，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在结账的时候，没让老板找零钱，他很想让遇到的人也喜悦一点。 第二天，孙倩就坚持要出院，一来她觉得花钱，二来对孙倩来说，哪里都没有家舒服。 那方天地，才是她最温暖也最安稳的地方。 一想到，那个房子里又多了个小家伙，而且是叶子枫和她的结晶，孙倩心里就更美了，迫不及待想回去。 孙刚和孙母劝了几句，但劝的也并不坚决。 孙倩用一种带些乞求的目光望着叶子枫，叶子枫转身出面去问了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说没什么问题，回家注意保暖，注意卫生即可。 孙倩出院有点太快了，以至于苗翠花和方怡到医院来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回家了。 孙倩分娩，叶子枫谁都没有说，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孙倩怀孕。 但是孙倩这边有几个人知道，因为方怡知道，所以袁义也就知道了，他倒没来，不过他告诉了焦明艳。 焦明艳给叶子枫开玩笑：“我包个红包去见见嫂子啊？” 叶子枫赶紧示意焦明艳小点声，他不想声张这事。 尽管叶子枫表示，谁的礼也不会收，但焦明艳还是送了一辆很精美的婴儿车。 两天后，除夕之夜。 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饭桌前，本来是想端到卧室去吃的，但孙倩非要出来，她的身体也确实泼辣。 前两天没有奶，孙倩急的不行，老是掉泪，后来孙母让叶子枫帮忙吸吸。 尽管也是正常操作，但被人当面说出来，叶子枫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最终结局挺好，奶出来了。 孩子这时已经喝了两天奶粉，一开始还不想吃孙倩的奶，小脑袋左晃右躲的，孙倩按住他的小脑袋硬喂了两次。 结果，吃了一天母乳后，小家伙又坚决不喝奶粉了，喝到嘴里也给你吐出来。 好在两天后孙倩的奶水已经能足量供应了。 孙瑜来得晚，她去跟环卫工人拜了年，一块吃了年夜饭才过来。 孙瑜心情异常得好，主动要酒。 一家人一开始的话题围绕着孩子，后来慢慢就转到了王天河的身上。 第391章 听得心惊 叶子枫认识的人里，对于王天河的被带走，如果说事前无人知道，事后都是震惊的话，那只有一个人，好像提前露了那么一点意思。 那就是孙瑜。 叶子枫问孙瑜：“你是怎么预料到王天.......” 叶子枫还没说完，孙瑜目光冷厉地瞪了他一眼：“吃饭！” 叶子枫立刻低下了头，孙倩和孙母四道不悦地目光立刻望向了孙瑜。 孙瑜架不住四道目光，也低头吃饭。 孙刚是体制内的人，他知道代区长的分量，所以对孙瑜越来越客气了一些。 但是孙母和孙倩并不怎么管这些，对孙母来说，外孙才是第一位的。 过了一会，孩子醒了哭起来，孙倩和孙母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回屋奶孩子去了。 孙瑜这才责备地对叶子枫说道：“以后别当着我妈和我姐聊这些！” 叶子枫点点头。 孙瑜说道：“王天河出事是必然的，现在九龙城都成什么样子了！天天上访堵路，还出过两次人命，即便王天河在东州只手遮天，但他最多也就在省里有点分量而已，这么大的事，他迟早是压不住的。” 叶子枫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九龙城在哪？我怎么没听过？” 孙瑜说道：“小区叫万华锦苑，九龙城是外号。” 原来，东湖有一片不算大的地块，本来都谈好买家了，就在准备拍的时候，王天河找了当时的东湖区委书记冯建国，授意他把地给万芳华。 万芳华三十多岁，也并不是很漂亮，但相对有点气质。不过，那点气质，又被嚣张倨傲的神情毁去不少。 万芳华是做地产的，她在全国好几个省都有项目，尤其是几个经济发达的省份以及直辖市都有楼盘。 在东州，她也有几个楼盘，但是做九龙城的这家公司是单独新成立的。 地块本来就不大，按照规划，应该可以盖十三座楼，但万芳华拿出的规划设计图，却有三十三座楼。 这种设计方案是肯定没法审批的，为此万芳华还去找王天河告状，王天河不高兴地批了规划局一顿。 尽管挨批，但这种的规划谁敢批，此事还是拖了下来。 后来万芳华也不理会这些部门了，径直设计了施工图就开始施工，区里去管过两次，但万芳华又去告状。 东湖的区委书记冯建国本来就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晋升市委常委的坎上，自然不想多惹风波。 从冯建国，到余治泉，再到分管城建的常务副区长孙瑜，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市里的行政部门，也对此不管不问，不给你合法手续，但也不管你的非法行为。 三十三座楼，就这样在一大群强力部门的眼皮子底下一层一层的盖了起来。 每座楼，都是三十三层。 万芳华的贪欲太重了，她为了多卖面积，连楼梯都不舍得修。 两座双子楼只有一个楼梯，另外每座楼有两部电梯。 方形楼，每层有五十户左右，每户都是五十平方左右。 三十三座楼挤在一起，采光极差，尤其是低楼层的，更是常年见不到光。 有次群众堵路，一位领导实地进去后，出来开玩笑说这不是跟香港的九龙城寨差不多吗？ 所以在不大的范围里，这些人喜欢以九龙城或者九龙城寨代替。 这里的人口密度太大了，社会管理成本很高，甚至都无法进行有效管理。 这么多人口，这么多孩子，却没有配建学校，家长自然要闹。 最后东湖区不得不采取各种措施，采取抽签的方式分流，并且投重金拆了一片本来要做商业区的土地，建了两所规模不小的学校。 作为以前的常务副区长和现在的代区长，孙瑜说起这些就有些恨得牙痒痒，这个九龙城给东湖带来的负担和负面影响太大了。 尽管各类媒体都禁止报道，网络也紧盯着删，甚至在东州都有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么一处所在，但对区里来说，却是个炸药桶，而且几次濒临爆炸的边缘。 叶子枫听得心惊，开学前他也处理了几次上坊，本来觉得事情已经够大了，可是听听九龙城的规模，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东湖区的那位管教育的女副区长是真的不容易。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边的处理都是书记、区长亲自出面的，分管区长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孙瑜说道： “这个小区至今都没拿到售楼许可证，但房子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入住率也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水电暖这些设施至今都不健全。” “这个雷迟早要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而且一爆就是惊天动地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在爆之前就被抓。” 叶子枫问道：“你说的那个万芳华呢？她怎么样了？” 孙瑜摇摇头，说道：“王天河出事是不是因为这个事，现在还不清楚呢。不过说起万芳华，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听他俩聊天，孙刚脸上一直浮现着一丝担心，最后说道：“现在的形势和我们那时候有些不太一样了，你俩可一定要小心啊。咱们不求当多大的官，平平安安最重要。” ************** 整个春节，孙瑜只在家吃了两顿饭，她比去年春节还要更忙。 叶子枫也比去年忙，没能像去年那样和孙刚、孙母和孙倩天天打扑克，今年孙倩也法打扑克。 叶子枫值了两个24小时的班，参加了一次会议，陪着高守墨调度了一次工作，七天假也只有两个整天可以在家里。 春节假期上班以后，关于王天河的事就逐渐露出了脉络，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而且春节又是消息传播的黄金时期。 叶子枫也大概听明白了，万芳华也是一位高干子女，他父亲的地位并不比王天河低，而且为人颇有人缘。 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加上万芳华也善于搞一些东西，跟父亲的老熟人接上头以后，她总有一些办法能拿住这些领导。 在王天河被带走的半个月前，万芳华就已经被控制了。 和万芳华同一天控制的，是某国局的常务，具体什么事大家都不清楚，只是通报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第392章 士气低落 叶子枫后来也经历和了解了一些事，很多大的巨浪，真的是一个小蝴蝶的翅膀扇动造成的。 曾经有过一次因为洗浴中心两人的口角，而逐渐蔓延，逐渐牵扯到上百位官员，最后还有一位正步锒铛入狱。 叶子枫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这里面的每个人都不是单线的，每个人又都与多人有利益联系，从高位到街痞，看似身份天差地别，却总有一条线能连上。 这些人形成一张密密的大网，这张网在平时，会显得很有能量，但是出事时，也容易被牵连。 叶子枫曾经感慨某位正巡抚级的人物的落网，觉得她实在太不走运了，一个案子引出另一个案子，一直引到了第五个，才引到了一位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的下马，才又把火引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后来，叶子枫有些明白，不是那位正步她不走运，而是她的这张网太大了，大到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无边无界，谁知道哪个边边角角会出事呢。 即便这个事不出，另外一个事有可能也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王天河也是如此，不知因为什么事，最终引发了那位正步常务的落马，那位常务是万芳华的干娘。 有一种说法是，万芳华进去以后，就立刻交代了王天河，同时还交代了七八位副巡抚级的干部。 其中有一位，可比王天河手段硬多了，对万芳华项目有抵触，或者“捣乱”，甚至扬言要上告揭发的人，他都有手段用司法程序弄到监狱里去，有个人，也有企业。 还有一种说法是，万芳华是个小人。 她也有一座红楼，而且都安装了摄像头。 真到了要撕破脸的时候，她会拿出视频要挟。 而王天河，就在某些视频里。 而更倒霉的，还有副巡抚级的朋友跟着王天河一块去过，也被办案人员从视频中发现。 关于对王天河的评价，上面还没有明确的定性，但在东州干部里，评价分为两派。 一些人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天河隐藏太深。 而还有一些人觉得，王天河是被万芳华要挟，最后收了钱。 万芳华给王天河的数额已经出来了，大体是两千四百多万，最后看看总的受贿情况便知道了。 后来，组织上对王天河的定性出来，措辞异常的严厉，比同期的很多都更要严厉一些。 但是，通过的总的金额没有超过两千五百万。 有些人于是说：看吧，其实王天河还算是个清廉的人，只是被拿住了把柄，最后反正也下不了船了，收就收了吧。 更有些人说，你看通报写的是他伙同妻子和儿子共同收受，其实是不是他收的还不一定。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说王天河的儿子、儿媳瞒着他在万芳华公司里吃空饷，领高额工资。 出国消费，也都拿来找万芳华报销。 最后这些钱，都算到了王天河的头上。 但也有一群“消息灵通”的人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听到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 按说他们的消息，是还压下了很多金额，否则还要大得多。 叶子枫也分不清真假，更分不清谁的更接近事实。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传闻，说是因与某走得近而出事，那些就更没法推敲和验证了。 总之流言和议论是满天飞的。 ******************* 市里没了书记，各项工作自然就有市长齐正威负责了。 春节一过，他挨个区县转了一遍。 来到精华的时候，他比上次的态度还要更差一些。 表扬和鼓励的语气更少了，不满和训斥的语气更加明显。 批评精华区作为中心区没有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还说了几项指标，说精华区拖了全市的后腿。 苟飞鸿也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底气，只能赔笑。 高守墨似乎比以往要从容一些，甚至还会偶尔出言解释一句。 只要苟飞鸿解释，齐正威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呵斥的语气明显，但只要是高守墨解释，他的语气就会和缓一些。 当说到某个指标时，高守墨解释了一句，齐正威就表现有些通情达理，说影响全市也是因为体量大，体量大也是对全市的一种贡献，但是不能躺在功劳簿上，还要要把增速搞上去。 高守墨就当场表态坚决完成，齐正威也欣慰地点头。 苟飞鸿只能在一旁略显尴尬的笑。 最重要的一点，齐正威在这次会议上明确否决了精华区的金街项目，觉得拆迁成本过大，劳民伤财。 苟飞鸿和高守墨都很想说话，但都又咽了回去。 开春后，各项工作也在推进，但明显和去年这个时候徐梦云在完全两个样子了。 有几件事，很严重的打击了精华区干部的士气。 一个是天泽项目，楼房已经盖起来了，但承诺的人工湖和湖上公园以及打造的旅游设施和商娱街区却不见踪影。 毕竟这块地，是以极低的价格给天泽地产的，优惠里包括了一些公益的建设。 街道很着急，不停的向区里汇报，但是苟飞鸿和高守墨都没有明确的态度。 后来街道有些着急了，让街道城管出面，直接叫停了工地。 谁知，立刻区里就对街道做了批评，并要求不得厌恶施工。 街道气不过，又面临群众的压力，便背地里唆使群众去闹。 直接后果是，街道的书记和主任全换了。 龙书记的前秘书，双隆的主任秦画，去翠屏街道接了书记。 而以前科技局那位知识产权局的局长魏娟，则去了双隆担任主任。 严立农私下开玩笑说，如果没有女干部，是不是狗吠换就不会调整干部了？ 金街的项目也放下了。 对于这件事，最着急的还是高宽，他公开就埋怨苟飞鸿和高守墨没有当场据理力争。 这是精华区的立区之基，基动摇了，还能有好吗？ 高宽跟苟飞鸿和高守墨着急过几次，但俩人依旧没有任何态度。 大家的心气都有些低落，觉得精华可能要经历一段低谷阶段，但是没想到，这远远不是低谷。 不久，压倒精华士气的最后一块巨石到了。 第393章 双隆秦画 （加快进度，时间线压缩，几年的事情可能写在一年里，会有些违反常识的事情，我尽量写圆，不过估计大家也并不在意这些） （另外节奏一快，很多琐事不按部就班写了，直接略过，但有些需要的，偶尔会插叙一下。）” ************* 春节过后的第三周，区里召开了二会。 因为是届中，如果没有悬举任务，会比去年少开一天。 但这次会议，和去年依然是相同的天数。 叶子枫刚穿来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一晃已经一年了。 今年他从容了许多，政府工作报告的起草过程，上了几次常务会，他也提了一些建议。 当然，这些建议大部分是从部门征求来的，都是些部门觉得自己有些重要，但没被写进去的内容。 在讨论报告时，叶子枫也能有的放矢的讲一讲了，讲讲政府去年的成绩，讲讲今年政府的思路，想展开的时候就着重讲一点自己分管部分的工作。 今天双隆的街道书记从雷霆变成了秦画，但是雷霆还是代表团的团长，秦画还不是本地区的代表，所以今年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秦画一米六八到一米七零左右，皮肤很白，不知道是本来就白，还是化妆化的，因为她明显是化妆的，别说与朱迎、夏曼她们不一样，就算是焦明艳等人也不会涂口红，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可能是涂得无色或者颜色极淡的那种。 秦画的嘴唇很红，不知道眉毛描了没有，看上去比其他女人的黑而清晰。 不管是夏曼还是朱迎，不管是焦明艳还是蒋丽等人，感觉都很注意身材，几乎没有胖的。 除了凤鸣街道的高萍书记稍微胖了一点。 而秦画则属于很丰满类型的，胸应该不小，屁股更大。 她看上去有点不同，尤其是神情，话很少，仿佛有点拘谨，但又让人感觉有些冷傲，说话时极客气，但又隐隐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宫之奇副书记喜欢开玩笑，开秦画玩笑的时候，秦画从来不接话，基本也不笑，笑也不会超过一秒，就恢复带些冷淡的神态，看上去仿佛有些不高兴。 这是叶子枫第二次和秦画有交集，第一次是年前，一些退下来的副巡抚级的老领导要去村里送温暖。 倒不是送钱，而是去送春联。 这些老领导退下来也没什么事，很多就练书法，一来是个健康高雅的爱好，二来据说也能磨磨心性。 好多实权在握的领导，退下来后要度过一段难熬的时光。 叶子枫并不了解这些，他反倒盼着赶紧退休，他甚至经常想，如果当时直接穿在一个马上退休的领导身上就好了，一穿过来就退休了，然后领着退休金，去找个小院，过过田园生活。 自己没事也可以码码字，那时就不是为了生存了，而是纯属个人爱好了。 那些老领导通过一些关系跟区里对接以后，区里安排在了双隆街道的一个村。 尽管在位时威风八面、位高权重，但退下来就明显影响力不行了。 尽管着至少有四位是副巡抚级退下来的，但去陪同的人员里，最大的官就是叶子枫了。 那段时间也都忙，叶子枫甚至也有些不愿意去，年底光走访就够他忙的，除了部队，民政的困难户以及工会的困难职工外，今年因为有了分工，很多分管部门的也要走访，比如老龄给他选了几户百岁老人，残联也选了几家困难残疾家庭，焦明艳还拖着他去看望了几名离退休老教师。 有时刚走访完没几天，结果市里又过来年底走访，他有些陪，有些就找个理由不陪了。 市残联是程红素来的，叶子枫没好意思找借口，去陪了半天，还留下程红素晚上吃了顿饭。 程红素当时说了一句让叶子枫又欣慰又有些惭愧的话。 当时饭前，残联主席陈海跟两位副主席给叶子枫汇报一项工作，事情不大，叶子枫当场做了安排。 吃饭过程中，叶子枫敬程红素酒的时候，程红素略有些感慨地说道：“大半年没见，你现在是真的像区长了。” 叶子枫当时听完，心情有些复杂，有点高兴，但又有点尴尬，高兴的是自己应该是进步很大，尴尬的是当时自己的表现也不知是一副什么样子。 这种话，叶子枫是第一次听到。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和心里，都觉得那时叶子枫没有一点副区长的样子，但却从未有一个人跟他说过。 想想也是，这种话也没法说。 叶子枫其实还一直抱有侥幸心理的，觉得自己尽管惶恐忐忑，但终究算蒙混过关了。 但现在听到程红素说这话，就明白自己当时表现肯定是不过关的，而且大家也都是能看出来的。 他轻轻跟程红素碰碰杯：“谢谢姐，有你的肯定，我心里就踏实了。” 这事他回去后还想了半天，想想当初教育培训时被丁玲当了服务员，也能大体猜到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心里有些懊恼和惭愧，不过后来又想起李凤仪、胡大海，还有刘成波和胡晓卉，好像也都对自己挺好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幼稚以及不像一位副区长就看低了自己，反而还对自己有些亲切和照顾。 这样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 ************ 叶子枫不太情愿陪这些老领导，其实这些老领导估计心里也不舒服，当年下来是什么待遇，现在就派一个这么年轻的副区长过来。 不过尽管心里不太情愿和不太舒服，叶子枫还是毕恭毕敬感谢着老领导们，老领导们也说些区长这么忙不用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之类的客气话。 相比叶子枫，秦画当时的表情就要冷淡很多，她的不耐烦写在脸上，不但对老领导，甚至对叶子枫也很冷淡。 可能是最近跟凤鸣街道书记高萍那种关系让叶子枫有了错觉，他跟秦画握手时冒失地客气了一句：“给大姐提前拜年了。” 秦画的脸色就一下变得更不好看了。 过了一段时间，叶子枫才了解到，原来他比秦画还大两岁。 秦画甚至没等活动结束就提前走了。 第394章 人事变动 叶子枫本来是想早走的，因为他看出了老领导们的兴致很高，而街道准备的笔墨纸砚也很丰富，看起来一时半会根本写不完。 但是现在秦画走了，他要再走就不合适了，显得区里太不尊重这几位老领导了。 毕竟这几位老领导里，有省位常委，纪委书记退下来的，有当过省检察院检察长的，这在当年，也都是些手握生杀予夺权力的人。 一直写了快两个小时，街道和社区的人也一直说可以了，请老领导们注意身体。 老领导们这才去了休息室，去喝茶休息了一会。 叶子枫进去陪着，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 本来，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他们提到了王天河和齐正威。 在几位老领导的口中，事情又有了另外一面，叶子枫甚至觉得脊背发凉。 一般来说，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出事，会引发这个地区的官场地震，牵扯面极广，而且还都是各部门或者各区县的头头脑脑。 但是，王天河出事，几乎没有涉及到东州的任何一名干部。 不知他是拒没交代，还是确实与当地干部保持了清清白白。 所以，一直过去多年，社会上对王天河的面目依然是模糊的，有说他这样的，也有说他那样的。 *************** 因为与秦画的第一次接触感觉并不是很愉快，所以这第二次见面也显得有点生分。 不过秦画的这种生分倒不是对叶子枫，好像她对宫之奇或者雷霆等人更加生分和疏离。 好在就参加了一次讨论，剩下的几次，叶子枫都找借口没去。 这次两会多增加了一天，是因为多了一项悬举任务。 蒋雷本来应该两年后到点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下来了，宫之奇接了人大主任。 这天饭后遛弯，叶子枫私底下问宫之奇：“书记，你年龄也不到，怎么去人大了呢？” 宫之奇叹口气笑笑，说道：“一年之前，我还有点心气，但上次换届没接上县长，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 宫之奇又说了一件事，市委副书记是以前北商县的县委书记，跟宫之奇共过事，那时宫之奇是北商县组织部长，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前几个月，市委副书记找他聊了一次，想让他去市直部门担任一把手，但只有两个部门，一个是应急局，一个是新访局。 因为副书记管新访，去新坊局的概率大些，兼着市委的副秘书长。 他考虑了两天，最后还是婉拒了，这个年龄了，不想操那么多心了，新访也不是什么好活。 宫之奇说道：“解决个级别，轻轻松松到退休拉倒了。” 叶子枫倒是由衷地支持这个想法，他其实也很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当个副职就可以。 叶子枫想起了那个和宫之奇副书记年纪相仿的男人，相貌威严，一看架子很大，五官也倒端正，就是那两道粗乱的眉头显示着暴脾气的市委副秘书长兼新坊局长左春明。 他问宫之奇：“那位左秘书长要走吗？” 宫之奇说道：“他去哪？刚到了新访局。”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要接他呢。” 宫之奇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接他？我不去，才轮得到他的，他干副书记比我晚三年。” 叶子枫点点头，他感觉宫之奇跟平时还有点不太一样，仿佛有些心结的感觉。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宫之奇有些欲言又止。 叶子枫看了出来，心里好奇，又问了一次，但宫之奇最终也没说。 直到半年后，才在一次喝了酒后，宫之奇向叶子枫倾诉了一件苦恼，这也是他一下没了心气的重要原因之一。 宫之奇副书记到了人大后，副书记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按照次序的排列，应该是周志桥接副书记，除非是从外面派人进来。 拖了一段时间后，考察组终于来了。 大家也还是很高兴，这说明还是从本区里出。 在和考察组谈话之前，叶子枫被高守墨叫了过去。 叶子枫本来以为高守墨是告诉他要推荐周志桥，谁知高守墨告诉叶子枫：这次推荐副书记人选，推夏曼区长。 叶子枫微微愣了一下，但是他除了有些意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不良反应，毕竟从感情上来说，他和夏曼似乎还更亲近了一些。 会议推荐和谈话推荐都很顺利，很快任前公示就贴在了大厅里。 大家都跟夏曼祝贺，叶子枫也不例外，夏曼也笑容满面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尽管周志桥有些强颜欢笑，但还是能看出脸色有些不好。 吃完饭，朱迎又约着叶子枫去爬山。 朱迎走后，叶子枫又喊着宫之奇一块去。 宫之奇到了人大后，变得有点更懒了，找借口想不去，但叶子枫坚持拖着他一块去： “现在工作又不忙了，下午又没事，回来再睡呗！” 宫之奇拗不过，也知道叶子枫让他多活动是为了他好，便点头答应了。 俩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周志桥也站起来：“我也去溜达溜达。” 三个人出了门，一边走，宫之奇一边安慰道：“副书记当不当的吧，反正都是副厅退休到头了。” 周志桥此时的不满也不再避讳：“我对夏曼区长没意见，她年轻还能进步，我也愿意，只是没这么搞的！直到昨天晚上才告诉我！” 宫之奇似乎早就知道，说道：“唉，行啊，当了副书记等过几年也是去政协，都一样了。” 他俩又聊了一会，叶子枫也听明白了，因为以周志桥的年纪，本届结束后，就要到人大政协了。 现在人大宫之奇已经占下了，那就只剩下政协了这个位置了。 周志桥如果当了副书记，换届时区政协也是名正言顺。 但是他不接副书记，作为排名第一的常委，政协主席不出意外也是他的。 这个时候，把副书记的位置给夏曼，等换届时夏曼就能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了。 但是这些事说起来理由很充分，似乎周志桥没有损失，但就像残联理事长陈苍说的那样“要感谢组织，但不要相信组织”。 只有到了副书记，解决正区级才算是真正有了保证，现在组织上保证的挺好，还有四年呢，谁知道四年后苟飞鸿还在不在精华区了？ 这种承诺毕竟是不那么牢靠的。 第395章 以一敌七的刘书华 到时候来个新书记，真就不认这一壶酒钱，周志桥也没办法。 尤其是像周志桥这样，经历过多次希望和失望的人。 他有过两次机会解决正区，但都擦肩而过了，对于这种煮熟的鸭子却飞了的经历，他是熟悉的，也算是经验丰富和刻苦铭心的。 所以从各个方面分析，尽管他接政协主席是基本没有任何悬念的，但谁又不想多一层保险呢。 而且，副书记基本算主要领导了，但一般的常委，就算排名第一，尽管有些优势，但毕竟不像副书记和常委那样有道明显的鸿沟。 聊过这件事后，话题很自然的又转到了王天河的身上。 周志桥是东湖出身，又从事纪委工作，他知道的要比别人更多一些。 宫之奇的老领导都处在比较高的位置，他们春节期间也会坐一坐，自然也听到不少信息。 朱迎也有她的渠道。 只有叶子枫，几乎没有什么消息来源，但好在他经常跟这些人在一块，二手的但是经过综合的信息也算知道的比较快。 上山的路上，话题永远是比较放松，仿佛戒备心会弱很多，平时不怎么说的话，在山上溜达时也会说一些。 这也是叶子枫这么喜欢中午爬山的原因。 他们几个聊起九龙城，隐约有点王天河被坑的感觉。 关于九龙城的违规建设，其实每个人都心里很清楚，但只有一个人未必清楚，那就是王天河。 市长齐正威从来不听九龙城项目的汇报，甚至给城建相关部门和东湖区都明确说过，凡是跟九龙城项目有关的工作，直接去跟王天河书记汇报，不用跟我说。 但是不管是城建还是国土，不管是规划还是东湖，几乎都没给王天河去汇报过九龙城那触目惊心的违规。 表面上，好像是担心王天河不高兴，担心被批评，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巴不得这雷越大越好。 其实早一点干涉，也许不会弄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要事情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楼盖起来，也开始有人入住了，即便王天河再知道也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了。 现在王天河出了事，这件事爆再大的雷也不怕了，不管是部门监管的不到位，还是东湖属地责任的缺失，都可以推到王天河身上去了。 因为市委书记关照一个项目，不管是部门，还是属地，有点畏手畏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而且万芳华也进去了，王天河和万芳华的事也基本已经是铁证，所以相关的部门和领导此时都是一身轻松，只解决烂摊子即可，不会有任何责任追究。 说到一些隐晦不清的话语时，宫之奇和周志桥都会意味深长的笑笑。 叶子枫能明白他们那些话里的意思，尽管没有证据，但确实有一种可能，不能排除是市长齐正威故意纵容九龙城这个恶瘤迅速长大的。 这个雷如此之大，即便没有那位国局正步常务的落马，这个雷爆的时候，哪怕王天河不会锒铛入狱，但也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起码这个市委书记是没法做了。 叶子枫又想起了上次那几位退休老领导的话，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以前也听说过杀人不见血，但真的没有切实的体会，但现在，他明显感受了一些官场的险恶。 以王天河那样的身份，也是处在设计和圈套之中，不知不觉一个雷就被塞到了怀里，说不定哪天就被炸的或者粉身碎骨，或者遍体鳞伤。 自从王天河被带走以后，关于九龙城的负面报道也开始见诸报端，口径也基本一致，反映群众的不满诉求和项目的违规建设，并隐隐将此事指向王天河。 当然后来，王天河的事被盖棺定论后，就不必这种遮遮掩掩的影射了，而是言之凿凿铁证如山了。 夏曼提拔了副书记后，政府这边空出了一位，自然还要提拔一位。 目前呼声最高的是碧波湖街道的书记刘书华和凤鸣街道的书记高萍。 叶子枫尽管只见过刘书华一面，但印象极深，是在全区观摩的时候。 他跟严立农年龄相仿，汇报工作时极为从容，说话不紧不慢，非常有条理，神态放松，口齿清晰，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戴副金丝眼镜，人长得有几分书卷气，但是又绝没有文弱的感觉。 当时观摩时，街道书记会有有个从一号车转入二号车的过程，老精华的干部都是互相打趣甚至带些调侃攻击。 因为二号车坐的是排名靠后的常委和副区长们，所以每个街道书记上车，先要被调侃一番。 大部分书记都是赔笑，因为观摩后还有打分环节，而且一拳难敌四手，也确实应付不过来。 上来二号车，能不落下风的，叶子枫印象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南河的书记，矮矮黑黑的刘树生。 叶子枫对刘树生很佩服，还夹杂着一丝感激，当时处理幼儿园幼儿被打时，刘树生主动揽过责任，且提出了具体可行的解决方案，帮叶子枫解决了难题。 车上的人对刘树生似乎都有某种客气，看来他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可的，不光是叶子枫。 那天接下来的打分环节，南河街道也是稳居第一，也侧面佐证了叶子枫的想法。 那天车上只有宣传部长宋飞给刘树生开玩笑，不是完全是善意的那种。 刘树生丝毫不惧，不紧不慢，语言幽默的进行回击。 车里的其他人，大部分都像是站在他这一边。 而碧波湖的刘书华则不一样了，他一上车来，就立刻被群起调侃。 刘书华不卑不亢，逐一反击，没有一句话掉在地上。 叶子枫觉得，他们就像是在打乒乓球，刘书华身前身后有七八张球桌，每张球桌都有对手，每个对手都有球打过来，他都能从从容容地将球打回去，且不落下风。 宣传部长宋飞调侃刘书华口气好，一分工作能汇报成三分。 刘书华立刻回击道：别人说我我就认了，但论这方面，我比宣传部可差远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宋飞的人缘不是很好，所以大家笑得很大声。 严立农刚才也加入了调侃刘书华的行列，但他嘴笨，几乎占不到便宜，便又说道：“书华就是一张好嘴！永远不能吃亏！” 刘书华立刻反击道：“嘴好有什么用？就一个媳妇！还不如拙嘴笨腮的会哄小姑娘，我亏大了，还不吃亏！” 大家又都笑起来，严立农尴尬的笑笑。 叶子枫也是那时才得知，严立农是二婚，现在的妻子比他小十五六岁。 刘树生此时也插话进来，说道：“我们老家有句土话叫风摇，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大家都摇头。 刘树生说道：“就是说光会吹，吹的满天风，树都摇晃。” 刘书华立刻接话道：“树生书记的意思是宣传部应该叫风摇部？” 车里发出一阵爆笑，好几个人立刻改口叫风摇部了。 叶子枫是真心佩服刘书华的机敏，本来刘树生可能是要调侃他的，但被他移花接木到宋飞那边去了。 宋飞辩解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到下车时，这个风摇部已经成了一个梗了，流传了不短的时间。 另一个热门人选是高萍。 原因也很简单，政府这边需要一个女副区长。 第396章 山雨已来城欲摧 目前放眼全区，女书记只有两个，秦画是刚刚提拔为书记几个月，这次提拔副区长几乎没有可能。 区领导的办公室，高萍挨个的转。 叶子枫也能理解高萍，她已经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因为以前，全区是只有一个女街道书记的，但是现在已经两个了，而且女街道主任也有两个了，副书记一大片。 如果这次把握不住，四年后的换届，说不定她就没什么把握了。 按照苟飞鸿这种提拔女干部的速度，恐怕到时候有三四个女书记也说不定。 尽管叶子枫答应高萍，一定替她说好话，但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有点盼着焦明艳能提拔的。 他觉得以焦明艳的能力，担任个副区长肯定得心应手，而且班子里又有了能一块商量，互相帮衬的人，他觉得那样会很好。 严立农最近也有点喜滋滋的，区里空出了一个常委，按照排序，非他莫属。 常委副区长，要么管经济，要么管城建。 这两项都比他现在分管的要好很多。 谢飞现在管着城建，估计不会调整，严立农最大的可能就是接手夏曼那块。 朱迎在一次上山时，撇着嘴不屑地说道：“老严懂经济吗？他要管了经济，精华区可要倒了大霉了。” 叶子枫不知道严立农管了经济，精华区会不会倒霉，但是随着三月份的到来，精华区的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的来了，而且都是动摇精华根本的大事。 首先是市里明确的各区的发展定位，东湖区作为全市的金融中心进行打造，西林区作为全市的文化中心进行打造，黄北区作为全市的物流中心进行打造，精华区作为全市的经济中心进行打造。 表面看，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精华区是以金融立区的，如果抽走了金融，那精华还谈什么经济中心。 对精华区经济中心的打造，几乎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举措，反而是提了一堆的标准和要求。 而东湖，这次彻底遂了心愿，他们拆迁的七星山片区立刻改名叫东州金融中心片区，并迅速与各大省、市银行、保险、证券总部对接，提供定制办公楼，并给了极为优惠的免税政策。 尤其是给那些行长、副行长以及总经理等高管的个人所得税退还政策最为诱人。 给银行和保险免税，其实行长们未必看在眼里，但是他们个人所得税是很高的，这块返还的话，那就纯是增加个人收入了，而且是合法收入。 夏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市里这样搞，等于是给精华区釜底抽薪，等于是砍掉一个人的一条腿，关键还要求他跑得更快。 如果王天河在，苟飞鸿还可以去市里做做工作，其实如果王天河在，市里也不会出台这样的政策。 苟飞鸿不太敢去找齐正威，知道去了也是白去。 高守墨也不敢去。 但两个人也不能不去，如果不去，也无法面对区里的汹汹压力。 最终两个人一块去找了齐正威汇报，但木已成舟，自然也是无功而返。 一时间，整个精华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之中。 孙瑜却像是打了鸡血和脚上装了弹簧一般，一周要来精华四五趟，不是拜访这个银行，就是拜访那个证券。 好在这些年，精华区和这些银行、保险、证券都保持了很好的关系，不管是子女入学，还是其他方面，都多有照顾。 另外，搬家也不是一件小事，不是短时间就能决定的。 于是苟飞鸿、高守墨和夏曼也加紧拜访这些银行，恳求能留下。 精华区也提出了一个金融中心的构想和蓝图，给各大总部做工作。 东湖区立刻给齐正威去告了状，说精华区拒不执行、甚至是阻挠市里的总体工作部署。 很快，在一次全市的大会上，齐正威狠批了苟飞鸿和高守墨，说他们不顾大局，和市委、市政府唱反调。 “你们还要搞中心？什么是中心？中心只有一个，你们再弄一个是什么意思？是想另立中秧吗？” 精华区的自保行为很快被上升到了思想错误和正治错误的高度，差点让他俩写了检查。 回来后，苟飞鸿和高守墨再也不敢公开发表一些要尽全力留下金融总部的言论了。 再后来，市里的领导，包括金融办也不断上门给这些金融总部做工作。 两个区对金融企业的争夺，如果比作一场拳击赛，就是一名拳击手拿着铁棍，另一名拳击手则被把双手绑在了背后，裁判还亲自上场，不时给被绑着手的拳击手一脚。 因为规则的完全不对等、不公平，所以胜败也就很快见了分晓。 除了一些省级国有大行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一些地方性银行，诸如北京银行、天津银行这些，以及一些农商行，包括各大行的市级总部，大多都同意了迁往东湖。 市政府能直接管辖的，比如合作社转化而来的江汉银行等更是率先迁了过去，哪怕楼还没盖好，先租了个地方，真正的总部办公虽然还在精华区，但税收已经归东湖了。 夏曼一向好脾气，也气得直骂，说白对他们付出这么多，关键时候还不如外资银行讲义气呢。 东州的六家外资银行都在精华，目前还是观望状态。 然后，这还不算完，如果说东湖的金融中心是把你地里的庄稼给夺了去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最有希望的一块地也弄得不长庄稼了。 三月初的一天，区委突然下发通知，要求在家的党政区级领导二十分钟后到九楼开会。 叶子枫收到通知还有点奇怪，一来是这会议通知有点太急了，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二十分钟后开会的通知。 二是没在区委会议室，类似的党政会，一般都会在区委楼层召开。 第三是通知只说开会，没有说具体内容。 叶子枫心里奇怪，去了严立农办公室，问他知不知道，严立农也摇头。 出来后碰到了文叶秋，问他，他也不清楚。 第397章 实力够吗 感谢喜欢白猸的涛涛、喜欢丶短发女孩的爆更撒花，以及知不道、曳杖危楼去、拉拉拉布拉拉卡等朋友礼物。 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两个职务，在省市区三级是比较特殊的，更高一层的国家和再低一层的乡镇与街道倒更理顺些。 论级别，跟书记和行政一把手是同级的，属于四大班子领导，绝大多数会议，是第三和第四名的位置，排在副书记前面，更别说一般常委了。 但是我国又是实行的常委负责制，各级常委会才是最高，也最有决定权的机构，而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并不是常委，所以他们在重大人事权上，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策权。 这种位置，也决定了他们会参与重大决定，但又无法深度参与。 像最高议事决事的常委会，除了常委，他们也是参加的，只是作为列席。 但尽管是列席，座次又非常靠前，尽管没有表决权，但是又可以发表意见。 叶子枫走进会议室时，很快就发现人大主任宫之奇和政协主席高宽的席签都没有。 他心里就有些奇怪，一般党政碰头会，他俩都是要参加的。 他看看旁边的严立农，严立农咧咧嘴，似乎也觉得有点古怪。 过了一会，夏曼进来了。 宫之奇和高宽不参加，那就是苟飞鸿居中而坐，高守墨和夏曼分列左右。 夏曼也已经是三把手了，但是她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神情，偶尔抬起头与叶子枫等人目光碰到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一会，人到全了。 苟飞鸿和高守墨是一块进来的，两人坐下，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脸上有笑容，也是带着尴尬的笑容。 苟飞鸿坐下，对高守墨说道：“你说？” 高守墨说道：“还是按照商量的来吧。” 苟飞鸿点点头，清清嗓子说了起来。 突然召开这个会，是因为事关精华区的发展，目前精华区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东湖区的金融中心给精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说了一会面临的严峻形势，苟飞鸿就把话题转到了新城打造上来。 去年，整个新城的拆迁很长顺利，也得到了市里的认可，但是今年，拆迁收尾工作进展缓慢，招商工作滞后，尤其是土地拍卖，影响了全市的进程，齐市长也是多次点名精华区。 为了尽快改变这种局面，在各级领导的热心帮助下，帮我们联系了一家实力雄厚、人脉广泛，经验丰富的沪雄房地产开发公司。 沪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是一家.............. ................ ............... 相信，一定会对我们新城建设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苟飞鸿中间说的那些夸赞沪雄地产的话，叶子枫几乎都没听到。 不光他没听到，估计在座的也都没听到，大家都在面面相觑，目光中都充满了惊讶。 苟飞鸿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座大家的神色，他尽管强自镇定，但脸上还是有些尴尬之色。 他草草结束，对高守墨说道：“高区长，你说说吧。” 高守墨似乎比苟飞鸿稍微好那么一点，尽管也有点尴尬，但比苟飞鸿还要轻许多。 “刚才书记都说了，为了尽快推进我们新城的打造，也为了更好的统一规划，统一建设，我们决定将地一次性出给沪雄地产，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第二........第三.......” 叶子枫觉得头懵懵的，他尽管没参与这些工作，但听夏曼说过一些，尤其是徐梦云跟那些顶级开发商的谈判，产业的问题，商住比的问题，建设期限的问题。。。。。。 怎么突然成了这家房地产了？而且沪雄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守墨说的也很简单，违背良心的话，其实想说的很从容，很理直气壮也不容易。 两个人的讲话，都没有以往的气势，照本宣科一般，草草讲完。 高守墨讲完后就坐在那，低头看着本子。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苟飞鸿问大家：“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人说话。 叶子枫有点清楚为什么不让宫之奇和高宽参加了。 宫之奇或许还好些，但高宽恐怕会激烈反对的，如果高宽激烈反对，那么宫之奇表态，尽管不激烈，也肯定是站在高宽一边的。 如果起了争议，那在座的这些人，恐怕也都会站在反对一边。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似乎有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苟飞鸿转头看看夏曼，问道：“夏区，你同意吗？” 夏曼抬头，脸上挂着为难而略显尴尬的笑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唉！” 苟飞鸿看着夏曼。 叶子枫联想到夏曼进会议室时的神情，大概猜到会前苟飞鸿和高守墨已经跟她通过气，她可能也答应了。 但是现在，她可能真的不好开这个口。 苟飞鸿等了十几秒，见夏曼并不说话，转头和高守墨对视了一眼。 高守墨说道：“大家有没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没有，那就视同全部同意，咱们就通过了。” 还是没人说话，苟飞鸿说道：“那就算通过了。” 苟飞鸿刚要宣布散会，高守墨也已经把本子合了起来，此时文叶秋问了一句：“苟书记，高区长，我记得以前梦云书记在的时候，商住比是七比三，而且建设工期不超过五年，刚才说的这个什么沪雄公司，和区里是怎么约定的？” 高守墨说道：“这个具体还要再谈。” 文叶秋说道：“华能片区就是个例子，还是资金雄厚的大型国企，一次拿了五千多亩，陆陆续续盖了十三年了，到现在还没盖完，从一期搞到了六期，整个片区常年都是工地，公共服务配套也跟不上，购房者也不满意，很多社会管理和服务工作也都困难，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朱迎接话道：“是啊，我们新城片区更大，这是家什么企业，它实力够吗？我都没听说过。” 文叶秋说道：“我听说过，这家房地产一直在县.......” 眼看场面要乱，谢飞起身说道：“刚才不是都没意见了吗？那就散会吧。至于文区长说的这些，我们城建口会考虑的。” 第398章 震惊难过 谢飞的突然发言，以及他的起身离去，给苟飞鸿和高守墨解了围。 众人相互看看，都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不管是拆迁，还是出地，这都是谢飞分管的。 如果在以前，这种出地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像今天这种开大会公布甚至征求意见，也是第一次。 众人慢腾腾的起身向外走，叶子枫能感觉到会议室弥漫着一股失败的气息。 不但是这些人，就连还坐在那里强自镇定的苟飞鸿和高守墨估计心里也会觉得精华完了。 尽管遭遇了很多压力和挫折，但大家心气没散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还寄希望于精华新城。 按照当时徐梦云的规划，人口规模和经济规模要和老城区相当，那就相当于经济体量翻倍。 可是现在，那幅蓝图已经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心里莫名的一阵伤感，谢飞和夏曼是亲自参与新城规划的，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 对谢飞，他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排斥，尤其是他最后的表态。 不过，想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徐梦云规划的校外基地，不也是完全变了模样？ 还有黄沟街道的市场，以及黄沟和双隆那片日益成片的违章，严立农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子枫发现，机制归机制，制度归制度，其实一个区县的面貌和作风，和这个地区一把手的思路和作风息息相关。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那家沪雄房地产，发现这家房地产一直在县城开发项目，还没有在地级市开发地产的经验。 他想起了文叶秋没说完的话，便去了文叶秋办公室。 文叶秋没在，他给文叶秋打了个电话。 文叶秋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听锦绣市的副市长提起过这家公司，不怎么样。 挂了电话，叶子枫想起刚才在网上确实有关于沪雄地产在锦绣开发项目的事，想了想，给锦绣市的副市长李凤仪打了过去。 “小老乡，你好啊！” 叶子枫寒暄了几句，便直接问起了沪雄房地产。 “这家公司很差劲！”李凤仪一听沪雄公司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在锦绣有个工程，烂尾半年了，春节前工人讨要工资，天天堵市政府的门，可给他们擦了屁股了！” “怎么？沪雄又跑你们那去了？可别玩别和他们合作，实力太差了，而且.......” 李凤仪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跟上面领导有点关系。春节前他们不给工资，我本来准备给他们来点硬的，结果马上就有电话打到我们书记那了。” “哦，我知道了姐，有空来玩。” “好，你有空也带着弟妹来锦绣。” “好的姐。”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苟飞鸿和高守墨都没有来。 大家似乎心照不宣一般，谁也没提这件事。 尽管仍是若无其事的说笑，但叶子枫能感觉到与往日的不同。 上山时，叶子枫忍不住问了朱迎一句，朱迎淡淡地说道：“别问了，这事至少至少是位副巡抚级的领导打的招呼，否则他俩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叶子枫没说话，他觉得有些茫然和疲惫，难道徐梦云当时打的那些基础，就这样全部雁过水无痕了吗？ 他想想，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路上朱迎跟他说话，他有些都没听见，只是嗯嗯的点头。 下午，叶子枫正在屋里发呆，高勃急匆匆地进来了，一脸的不忿。 “区长，哪有这么干的！那天东湖的人过来，说是要学习学习咱们大厅的建设，我还好心的给他们讲了讲，结果你猜怎么了？他们也要搞一个！” 叶子枫有些无精打采地望着高勃，漫不经心地说道：“搞就搞呗。” “区长！”高勃急了，刚坐下就立刻又站了起来：“咱们的大厅才四千平米，听说东湖要搞个一万二的大厅，到时候领导来了，看咱们的，还是看他们的？” 叶子枫淡淡笑了笑：“爱看谁的看谁的呗。” 高勃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了叶子枫跟往日的不同，停止了激动，关心地问道：“区长，你怎么了？” 叶子枫看看高勃，苦笑了笑：“你跟人家嘚瑟炫耀的时候怎么不着急？把心血都给人家说了，现在才着急？” “谁知道他们这么阴！”高勃走到叶子枫面前，说道：“区长，苟书记当时说批给六百万，可是听说听说东湖给就业办批了两千万。区长，你得跟书记、区长说说，再要点！” 叶子枫没有这个心思了，他觉得根基都动摇了，就算这些工作再好，也是点缀，好看而已。 高勃见叶子枫不说话，急道：“区长，这是大事啊！” 叶子枫淡淡地说道：“你去跟书记、区长说吧，就说我同意你的想法。” “区长.......”高勃还想说什么，叶子枫摆摆手说道：“高勃，该你干的你干，你放心，将来有了功劳，全是你一个人的，我半点也不会拿，去吧。” 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称呼高勃的名字，高勃愣了一下，换上笑容说道：“区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叶子枫轻轻摇摇头没说话。 高勃凑过来，一脸着急地解释道：“区长，不是你想的那样，上次我急着回来，到了会议室才知道天河书记.......王天河来！” 叶子枫愣了一下，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不打自招吧？ 他叹口气，苦笑了笑：“你想多了，你干漂亮了，我没功劳，起码年底总结的时候也能写上，对我来说总是好事，我支持你干好，放心吧。” 高勃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奉承道：“我就知道区长是最大度的人了。” 叶子枫笑着摆摆手：“去吧，去给书记、区长汇报吧。” 高勃没有再勉强，点点头出门去找苟飞鸿了。 苟飞鸿似乎最近也憋着气，一听这事东湖也要抢，就有点想爆发，跟高守墨通了气，把资金提高到了一千二百万。 尽管东湖跟高勃学了点，但自己思考的，和照猫画虎的总还是有区别。 高勃也绝，他直接用网把整个楼盖住了，门口还挂了牌子：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就连市里过来看进度，高勃也说没什么好看的，根本不让进。 最后还是市人社局局长蒋云亲自过来，苟飞鸿陪同，高勃才不情愿地带着参观了一番。 东湖那边尽管花钱不少，但很多软件的东西，还是不如高勃搞的好。 而且高勃也学精了，即便面对蒋云，他也不嘚瑟了，只卖关子：领导，这个房间将来是个惊喜，具体干什么，我暂时不说，等全部建完，领导肯定高兴！ ************ 也不知苟飞鸿当初是怎么得罪了齐正威，就连这点露脸的事，齐正威也不想给苟飞鸿留下。 市里决定，由市里建一个市级的综合服务大厅。 甚至还来了一个更绝的，将高勃调了过去当参谋。 高勃开始以这边赶工期为由不想过去，市里明确说就是要压你的工期，这毕竟是大领导来看的项目，市里这个必须要第一个建成，你先建成了算怎么回事？ 高勃去叶子枫办公室发牢骚，叶子枫几乎也没听进去，因为他刚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难过的消息。 徐梦云病了，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被调去了省里，安排了一个闲职，目前正在住院治疗。 第399章 消瘦虚弱 叶子枫心里说不清的滋味，有些难过，有些焦灼，也有些消沉。 过完春节后发生的这些事，甚至冲淡了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本想和夏曼等人去医院探望，但是徐梦云的秘书说徐梦云有过交代，谁也不让去。 徐梦云现在省里只是个闲职，身边其实也没有人，秘书还是临海市的那个，临时过来照顾她。 听完高勃的诉苦，叶子枫说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踏踏实实去市里帮着搞吧，将来弄好了，也有你一份功劳。” 高勃还有点不甘心。 叶子枫心想，连立区之本的金融都能拿走，连新城的土地都能送给一个没有实力且名声不好的房地产商，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综合服务大厅了。 高勃走后，叶子枫给徐梦云发了几条短信，表达了自己想去探望她的心情，但是徐梦云一直没有信息。 叶子枫有些心神不宁，下午他把事情都推了，四处打电话打听徐梦云在哪住院，最后只知道在省第一医院，但具体哪个科，哪个病房，没人知道。 叶子枫给胡晓卉打了电话，他知道胡晓卉以前是管医生评职称的处长，跟很多医生，尤其是高级职称的医生都很熟悉。 胡晓卉对叶子枫一直很热情，自从大会开了以后，尤其是后期出台了“规定”以后，党校同学的定期聚餐已经取消了。 不过目前也仅限于那种大规模的聚餐，三三两两，关系密切的还是会坐坐。 不过，这种的聚餐，尽管多了些亲密，但毕竟比较随机了，不像以前那么有规律。 “好，你放心吧，我问到给你回电话！” 胡晓卉还是一如往常的热心和大包大揽。 过了二十多分钟，胡晓卉打回来了电话，告诉叶子枫徐梦云在神经科，并告诉他了病房号。 叶子枫说了谢谢，挂电话后想了想，给常征打了个电话，让他叫着志勇去买束花，看望病人的那种。 常征办这些事还是很利落的，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告诉叶子枫车放在车里了。 叶子枫点点头，出门下了楼，叫上志勇直奔省第一医院。 省第一医院是全省最好的医院，生意自然是兴隆的不得了，连走廊里都摆着病床。 有些生意不好的医院，都是想方设法拖住你，让你多住几天院，但是省一院相反，每天都是为了赶人而头疼。 毕竟康复的费用比起手术的费用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一做完手术，省一院就会催着你去找一家其他医院做后续的观察治疗和康复。 省里的副厅很难住上单间，好在徐梦云毕竟在精华当过书记，还是能得到些照顾，住了个二人间，另一张床，暂时没有安排病号。 叶子枫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病床上的徐梦云。 徐梦云脸色消瘦，气色很不好，她刚解完小手，秘书端着盘去卫生间去倒尿。 秘书是一位看上去很利落的女孩，她转过身的时候，微微皱着眉，显得有些不情愿，有有点嫌弃的样子。 秘书看到叶子枫，问道：“你是？” “我也是梦云书记的兵。”叶子枫将花递给秘书，伸手接过了尿盆。 徐梦云此时也看到了叶子枫，神色便有些尴尬，往上拉了拉被子。 三月的天气，野外还有些料峭，但市区已经比较暖和，病房内更是温暖。 徐梦云只穿了内衣，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 徐梦云有些不悦地说道：“不是不让你们来吗？” 叶子枫没言语，去洗手间倒了尿，又用水冲了几遍放好，洗完手这才出来。 秘书似乎也想出去透透气，她看看徐梦云，有些为难地说道：“书记，我出去一会，去买点东西。” 徐梦云轻轻点点头。 叶子枫对秘书说道：“你沉住气，我没事了，等你回来我再走就可以。” 秘书很高兴，跟叶子枫互留了电话，换上衣服背了包出门。 叶子枫送到门口，秘书出门，回过身小声问道：“你几点走？” “几点都行。” 秘书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你能多待一会吗？我有几个东州的同学，这几天一直说一块坐坐.......”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去吧，没事，这里有我。” 秘书高高兴兴地走了。 叶子枫轻轻关好门，走过去站在徐梦云的床前，刚叫了声“书记”，却突然有点哽咽，眼圈也瞬间红了。 徐梦云显得很虚弱，她皱了皱眉，刚要说他，却似乎有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尽管极力忍着，但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叶子枫有些紧张，下意识就弯腰握住了徐梦云的手，急声道：“书记，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过了几秒，仿佛那阵疼痛才过去，徐梦云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缓缓摇了摇头：“没事，一阵一阵的，医生来了也没用。” 叶子枫担心地问道：“书记，您这是怎么了？” 徐梦云叹口气：“不清楚，有些年了，以前一年发作一两次，也不像现在疼得这么厉害，现在越来越疼了，而且频率也越来越高。” “医生怎么说？” “也没说出个四五六，说神经性的。” “书记，我给你揉揉吧。” 徐梦云看看叶子枫发红的眼圈，苦笑着点点头：“好。” 叶子枫帮徐梦云挪了挪位置，站在床头轻轻地给徐梦云揉着。 或许是叶子枫确实揉得很舒服，也或许是徐梦云这种不间断的头疼让她休息不好，过了五六分钟，徐梦云竟然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叶子枫放轻了力度，过了两分钟，他便停了手，坐在床前望着徐梦云那张消瘦的脸庞。 过了一会，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按死，但徐梦云还是睁开了眼。 叶子枫一脸的自责：“书记........” “接电话去吧。”徐梦云轻轻摆摆手。 叶子枫出了门，拿出手机一看，是孙晓霞打来的。 “孙局，有事？”叶子枫压低声音问道。 孙晓霞说道：“最近有事吗？跟我去一趟南云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第400章 尴尬难堪 感谢欲哭无泪的刘长健、如知不知的催更符。 ************************ 孙晓霞似乎明白叶子枫的疑惑，说道：“我去找我那位朋友拿药，她提到了你，说你的脉象特别奇怪，上次来去匆匆没能好好给你把一把，她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叶子枫本能地想拒绝，但是突然想到了徐梦云的病情，便说道：“好啊，你什么时候去？” “这周四吧，我朋友说周四最好。” 叶子枫有些为难，周四还要上班呢，出东州要跟苟飞鸿和高守墨报备。 听完他的为难，孙晓霞笑道：“你安排点公事不就完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本来觉得不合适，不过一想最近发生的事，不合适的太多了，也不差他这一点，便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回去安排。” “我还有其他事，也是中途拐弯过去，那咱们就周四南云见。” 叶子枫听到徐梦云在里面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他赶紧挂了电话回到病房：“书记，你又疼了？” 徐梦云闭着眼睛没说话。 叶子枫小心地坐下，过了一会，发现徐梦云的神色有些变化，便问道：“书记，怎么了？” 徐梦云的神情有些尴尬，她对叶子枫说道：“你赶紧回去吧，给我小丽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叶子枫说道：“书记，有事你安排我就行，小丽说她跟同学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徐梦云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耐烦地说道：“那你也走吧，在这帮不上忙！” 叶子枫小心地问道：“书记，我可以，你吩咐我就行。” 徐梦云忍了一会，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叶子枫望着徐梦云尴尬的神色，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书记，你是不是要解手？” 徐梦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睁开眼不耐烦地说道：“还不走？没正事干了是吧？” 叶子枫起身说道：“书记，我搀你去。” 说完叶子枫拿开了徐梦云盖在身上的被子。 “别动！”徐梦云伸手想拦，但身体虚弱的她反应不是那么快。 叶子枫拿起被子，不禁愣住了。 徐梦云只穿了内裤，这还不是让叶子枫愣住的原因，而是徐梦云身下，有一片尿渍。 “滚！”徐梦云脸色绯红，尽管怒气冲冲，但声音却因为虚弱而完全没有以前的气势。 叶子枫迅速地回身将门锁死，打开橱子找出一块床单，铺在另一张床上，然后过来不容分说，弯腰抱起了徐梦云。 他将徐梦云放在那另一张床上，又拿过被子盖上，然后麻利地换了这边的一次性床单。 换好后，他想问徐梦云内衣放在哪里，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自己找。 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徐梦云告诉他位置。 虚弱的徐梦云，连自己换内裤都很费劲，但是这个忙，叶子枫也不好忙，只能背过身去，以免徐梦云更加尴尬。 他去洗手间涮了毛巾，回到见徐梦云已经换完，他伸手想拿徐梦云的内衣，徐梦云的脸腾得红了，小声说道：“你别动。” 说完塞在了枕头下面。 叶子枫抱起徐梦云回到新铺好的床，用毛巾帮徐梦云擦了擦腿，连带小腿和脚一块擦了一遍。 徐梦云脸色微红，紧闭着眼不动，任凭他擦拭着。 叶子枫擦完，帮徐梦云盖好被子。 经历了这些，徐梦云似乎也不那么强撑着自己了，她叹口气跟叶子枫说了自己的病情，那阵疼来了时候，头就像要裂开一般，有时候会小便失禁。 叶子枫想起了徐梦云刚才的两次闷哼，不由又心疼，又佩服，疼到小便失禁，那得是一种多疼的感觉。 他详细问了徐梦云的病情，又找到医生，用手机把病历全拍了下来。 一看，检查真不少，Ct、脑电图、tCd及血流变都做了。 回到病房，叶子枫又给徐梦云削了一个苹果吃。 他发现那些苹果应该有些日子了，有的皮都有些发皱了。 他切成片给徐梦云吃，徐梦云笑笑：“你比我秘书强多了。” 叶子枫想到刚才秘书那有点嫌弃的表情，对徐梦云说道：“你自己在这里，光靠秘书一个人也不行啊？” 徐梦云说道：“对，我正想拜托你件事呢。” 叶子枫连忙说道：“书记，你吩咐就行啊。” 徐梦云叹口气说道：“我已经离开临海市了，老让小丽跟着也不合适，你帮我找个护工吧，找个好一点的，不要让别人知道，也别让护工知道我的身份。” 叶子枫明白徐梦云好强，不想让认识的人看到或者知道她现在的窘迫和尴尬。 叶子枫想得没错，因为有了刚才的接触，徐梦云不想让人看到知道的，叶子枫都已经看到知道了，所以她委托叶子枫，也就不用过多纠结。 叶子枫点点头，他想到了方怡，方怡是个特别爱心，也特别细心的人，如果她来照顾徐梦云是最好的，自己也能放心。 他出门给方怡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就说了，希望她请假一段时间，来医院帮忙照顾一位病人。 方怡一口就答应下来，只是在请假上略感到有些为难。 叶子枫说道：“你先请吧，他们如果不同意，我再想办法。” 放下电话，叶子枫想起方怡的居委会书记曾经让他帮忙孩子入学，但自己没帮，估计那书记会难为方怡也说不定。 他想给孙晓霞打个电话，可是一想这种事，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又想给黄北区的副区长朱蒙打个电话，可他也不分管民政，叶子枫想了想，又把电话收起来了。 突然他想起当时方怡进居委会，孙晓霞就是找的街道书记办的这件事，这说明街道书记就完全能说了算。 想到这，他心里敞亮了一些，和自己关系熟悉的书记也有几个，白云的马宏，凤鸣的高萍，百馆的魏晓生，对了，还有刘刚！ 这些人，总得有一个给自己面子的吧。 他想了想，先给刘刚打了一个，问他帮忙安排个人进居委会方便不方便。 刘刚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区长你交代的，无论如何也得办！你发我名字，我给书记汇报一声就行！” 叶子枫心里踏实了，说道：“她现在还没最后决定，我再问问她，如果她想来，我到时候麻烦你。” “区长你太客气了，这怎么是麻烦我呢，这是信任我！” 第401章 孤单无助 （心真累啊，又关了，大家凭良心讲，我这还算正经文吧？） ***************** 叶子枫笑道：“看来第一个给你打电话是打对了。” “那当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家人。”刘刚声音很愉快，似乎对叶子枫能第一个想到他，感觉很高兴。 “还是要谢谢你，那回头再找你。”叶子枫挂了电话。 叶子枫先给刘刚打电话，其实也是有考虑的。 因为有严立农的关系，又加上刘刚孩子入学的事，尤其刘刚在政府那段时间，叶子枫和他处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更重要的是，刘刚现在还是街道主任，对副区长总还是会比起书记会更加尊重。 街道书记和副区长的关系，其实是有些微妙的，如果是常委副区长，或者跟街道书记私人感情不错，说话就有些分量。除此之外，街道书记对副区长，其实更多的是在两可之间。 听朱迎和严立农他们说起过，精华现在街道书记的权力和地位都小了、低了很多，曾几何时，街道书记们是连区长都不怎么吊的，区长开会是不能叫街道书记参加的，他们只参加区委书记召开的会议，更别提一般的常委和副区长了。 即便是现在，街道书记对副区长尽管表面上保持着客气和尊重，但视线也就比平视稍微高那么一点而已。 这点，从碧波湖的书记刘书华对常委和副区长们的态度上最为明显。 叶子枫和刘刚通完电话，心里便有了底气，给方怡打过去，问她请假了没有。 方怡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看来是书记没批准。 叶子枫告诉方怡：能请假就请，如果书记不批，那就别管她！反正你将来和袁义结婚后也要在精华这边住，到时候咱们在精华再找个居委会。 “嗯，我听你的，叶大哥。” “那你抓紧收拾一下就过来吧。”叶子枫告诉了方怡具体的病房。 一个小时后，方怡赶了过来，大包小包一应俱全，不光洗衣液，连洗衣盆都带来了。 叶子枫给徐梦云介绍了方怡，又对方怡说道：“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位大姐，你一定帮我照顾好。” 方怡点点头：“放心吧叶大哥。” 尽管方怡脸上有道疤，但她的目光柔和清澈，透着善良，看得出徐梦云还挺满意。 叶子枫和徐梦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方怡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就收拾的屋里干干净净。 叶子枫指了指对面床上的枕头，方怡一开始没明白，后来过去拿起一看，一件内衣，上面还有些湿。 方怡没有嫌弃，她从小就给一大家人洗衣服，女房东两个孩子，带屎带尿的她也洗得多了。 而且徐梦云看上去，比女房东要干净得多了。 连女房东，方怡都没有嫌弃，更别说徐梦云了。 方怡拿着内衣去了洗手间，徐梦云望着方怡的背影，再看看叶子枫，目光中就有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秘书的不情愿和嫌弃，自然逃不过徐梦云那锐利敏感的眼睛，只是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窘境，所以也只能无奈的装作看不到。 有几个瞬间，她甚至都后悔没有像身边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否则也不会这么孤单无助。 平时人满为患，但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找不出真正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这也不能怪别人，谁让她平时只讲工作，不讲感情呢。 方怡洗完内衣出来，左右看看，跟叶子枫说了一句，又出门去买了个花瓶回来，说这束花还是放在花瓶里好些，花可以凋谢的慢一些。 方怡小心的把花放进花瓶，又打扫了落下的叶子和花瓣，拿着花瓶换了几个地方，问徐梦云哪个地方合适。 摆好花瓶，方怡又问徐梦云平时喜欢吃什么，喝粥不喝？大米粥，小米粥还是玉米粥？喜欢稠一点的，还是稀一点的？ 方怡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天生就勤快。 以前叶子枫还没觉得，现在方怡穿戴得体了，如果脸上没有那道疤的话，倒也挺漂亮。 他本来还不太理解袁义为什么找方怡，现在看，袁义还是挺有眼光的，他邋邋遢遢的，找了方怡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徐梦云的目光中更是透着满意，她悄悄跟叶子枫说道：“费用记得多给点，别计较。” 叶子枫下意识摇头想说不用，但随即就笑着点点头：“好的，书记你放心吧。” 徐梦云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别说职务。” “嗯。”叶子枫点点头。 徐梦云对叶子枫叮嘱道：“我这边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也不要让任何人来。一定记住！”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好。” 徐梦云似乎有些惆怅，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其实还是想干点事的，如果身体不行了，唉，那就真废了。” 叶子枫这时才明白过来，徐梦云不让人来看望她，其实是不想她的病情被人知道，如果身体出了严重的状况，那组织上对她的进一步安排使用必然会受到影响。 叶子枫握住徐梦云的手，安慰道：“书.....姐，你放心吧，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叶子枫说着就想到了现在的精华区，鼻子不禁有点酸酸的，如果徐梦云再在精华区多干两年，哪怕新城没有建完，把整个框架拉起来也好。 就像是一座楼的主体起来，哪怕换了施工队，也只是装修风格的不同，但构架却已经成型了。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身体不好，是一个地方的损失。 有徐梦云这样的领导，真的是一个地方的福气。 干部有福气，群众其实也有福气。 叶子枫临走的时候，方怡告诉他，刚才翠花姐给她打电话，听说后说跟她轮替着，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 叶子枫点点头，叮嘱道：“这事就你俩知道，其他人，谁也不能再说了。” 第二天，残联陈海来找叶子枫，说市残联陈苍找他了，让他好好搞一搞残疾人庇护中心。 现在全市每个区县都有一家残疾人庇护中心，但真正发挥实效的不多，精华区没有空间，只是租了一个二层小楼，但内容很丰富，提供了几个工种，里面的残疾孩子都能交上养老保险，好的时候，还能发个几百块钱。 叶子枫惦记着徐梦云的病情，便说道：“那你抓紧安排一下，咱们出去考察考察。” 陈海一听倒是很高兴，起身说道：“那我这就回去安排。” 叶子枫说道：“多安排几个，对了，南云的明坤市记得安排上。” 第402章 保障中心 陈海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我安排好！” 陈海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安排了四个地方让叶子枫过目。 叶子枫其实去过的地方很少，看到四个城市，其实都向往已久，看了两遍，也不好抉择，便还给了陈海，说道：“你定吧，除了南云，别的从工作角度出发。” 陈海很认真地说道：“区长，这都是从工作出发的。” 叶子枫笑笑：“还是你说话更严谨。” 陈海也笑笑，划去了一个城市，问道：“区长，咱们去这三个地方怎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好。” 残联很快出了一份考察方案，连同外出报备单一并报给了两办，当天就被通知已经批准。 叶子枫跟高守墨说了一声，区委那边他没跟苟飞鸿说，而是跟区委办主任阴子华说了一声。 出发前，叶子枫又去了一趟医院，跟徐梦云说自己要出去几天，那边据说有位名医，他想带着病例的照片过去，到时候让名医看看。 徐梦云也没当回事，只是点点头：“去吧，工作要紧。” 叶子枫又交代了方怡几句，千叮咛万嘱咐，一副不放心的 样子。 方怡还没说什么，徐梦云打断了他：“方怡照顾的很好，你就别瞎指挥了。一段时间不见，本事不知道长没长，但官僚习气倒是有了。” 叶子枫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住了口。 周三，一行人出发了。 这支队伍不算小，一共有十个人。 除了叶子枫、常征和陈海外，还有区残联的副主席邓华，以及两个女科长。 另外，陈海还邀请了市残联的副理事长程军，以及就业中心的主任曹露和两个女孩。 陈海对叶子枫说，如果咱们以区残联的名义给人家发函，只能对接区里，也可以给市里发，但人家未必重视，可能也会转给区里。市残联出面，对方的重视程度和接待水平就会高一些。 常征说道：“如果只看区里的话，咱们以政府办的名义发函也可以。” 陈海笑笑：“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我没敢麻烦区长。” 叶子枫没说话，他想到了高勃，突然有点明白当初考察服务大厅时，高勃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也去。 市残联理事长陈苍应该是比较喜欢女手下，大大小小的中层有十五六个，好像只有两三个是男的。 副理事长也基本是女的，像程红素。 但也有两个男的，一个就是程军，还一个叫刘义华，他俩都不是本单位提拔的，都是军转干部，副师转业到的残联。 程军是空军专业，以前是飞行员，但是看上去却没有想象中军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反倒很内敛含蓄。五十多岁，很随和忠厚的样子。 程军对叶子枫很客气，甚至有点尊重，明显把自己放的地位很低。 可能是市残联副理事长不管是权力还是社会地位，都不如副区长，尤其是精华的副区长，所以除了叶子枫，其他人对程军副理事长的这种态度也不以为意，似乎觉得很正常。 就连陈海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管是吃还是住，以及行程安排，他都是第一时间请示叶子枫。 第一站到的苀城。 苀城是自古的名城，现在也是准一线城市，城市建设和城市管理让叶子枫惊叹。 比东州还要寸土寸金的城市，路边却是大量的绿化，不像东州，只是一排行道树，这里的树木高矮参差，起伏交错，有种在林间的感觉。 第一站参观的是苀城市的残疾人保障中心，在一片风景优美的群山环抱之地，一处规模巨大的建筑群。 对方接待的是苀城市残联的一位副理事长，这名副理事长是位残疾人，只有一条腿，拄着拐杖。 尽管是残疾人，但看上去却很强势的样子。 副理事长介绍说，这里是风景保护区，是不允许有规模建筑的，但是为了残疾人，苀城特意批了四百余亩地，建成了苀城市的残疾人保障中心。 副理事长介绍说，政府负责托底，全市没有生活能力和保障的残疾人，全部集中到了这里，各个区县就不必建设自己小的保障中心了，这样便于管理，也给各个区县减轻了负担。 副理事长介绍的时候，东州副理事长程军的脸色就有些尴尬。 区残联一个女科长有点没大没小，也可能是跟程军有些熟悉，用胳膊捣了一下程军说道：“程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程军略显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保障中心很大，在里面足足转了两个多小时，里面的楼都各有功能。 有的楼更像是养老院，住着一些年龄大的，或者肢体残疾的，这些人行动不是太方便，但基本还能自理，脑筋也清楚。 楼上有各种活动室，看书、打牌、看电视，还有一些矫正器械，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有的楼住的就全是不能自理的，基本靠护工照看、喂食。 到了最后面的山边，那里的一排房子，就有点像监狱了。 房子依山而建，背后是山，前面没有墙，也没有门，有的只是一排拇指粗的铁棒，像个笼子一样。 而里面的人，也明显不同，有的让人望而生畏。 叶子枫感觉，他们中有些人的眼里，发出的是某种野兽的目光，如果恰好他呲牙一笑，会让人心里莫名的一颤，一股寒意从脚跟直冲头顶。 还有的狂躁不安，大吼大叫，在里面或者转来转去，或者窜高蹦低。 叶子枫莫名的不舒服，很想赶紧离开这里。 倒是市残联和区残联的几个女孩，或者一脸淡定，或者还饶有兴趣的看着。 煎熬了十几分钟，终于才算出来，叶子枫深深吸了口这大山里的空气，觉得都没有刚来时那么新鲜和沁人心脾了。 副理事长给叶子枫介绍，凡是住在这里的人，所有享受的补贴，不管是老龄补贴，还是低保补贴，还是残疾人补贴，一律都汇到保障中心的户头上。 所有的这些钱，充分利用起来，还不够的，市财政兜底。 叶子枫问这里财政一年需要投入多少。 副理事长说两千万左右。 叶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不是很多。” 副理事长又跟上了一句：盖这片楼，加上绿化以及室内室外各种设施设备，一共花了二十多个亿。 叶子枫等人都笑了，从心里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403章 巾帼胜须眉 晚上吃饭的时候，可能对方知道江汉省的酒风很盛，所以特意找了四五个酒量大的人来陪。 苀城那位副理事长的酒量一般，两杯下去脸就红了，但是他可能是因为残疾的原因，自尊心特别强，气势也足，坐在那指挥进攻，很有点挥斥方遒的感觉。 东州副理事长程军看着性子很温和，酒量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但是面对对方的敬酒，也算是堪堪的接了下来。 叶子枫这一行里，女人多，男人只有四个，残联主席陈海和副主席邓华也是被人重点关照，很快也有点面红耳赤。 唯一一个酒量大的常征，还被叶子枫提前安排去了南云。 女孩们都是倒了点红酒，那位东州市残联的就业中心主任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不喝酒。 所以东州这边，很快就落了下风。 喝到中巡的时候，东州这边的人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对方看出叶子枫的酒量还可以，便集中火力敬叶子枫。 眼看掌握了主动权，苀城的那位副理事长才放松下来，愈加谈笑风生了。 一轮过去，叶子枫尽管已经喝得不少，但总要回敬，他按了按上涌的酒意，倒上一杯，刚要酒精，市残联的一个女孩端着一杯红酒站了起来：“区长，我敬苀城的领导一杯吧？” 叶子枫本就喝的有点难受，正好歇歇，便点头说道：“好啊。” 那女孩短发，个头不高，圆脸，一笑两个酒窝，端着半杯红酒过来敬苀城副理事长。 苀城副理事长也没太在意，扶着椅子把手刚要起身，女孩赶紧按住了他：“理事长，您坐着喝就行。” 副理事长笑笑：“好，那我干了！” 说完一碰杯，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女孩也喝完了杯中的红酒，她拿过两个酒瓶，先给副理事长倒了白的，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的，说道：“理事长，好事成双，我再敬您一杯。” 副理事长仿佛有了一丝警惕，他看看女孩，笑道：“可以，但是喝酒就要圆满，你不能总半杯半杯的喝啊。” 女孩面露难色，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倒满了一杯红酒，跟副理事长碰过后，皱着眉看着有点难受的样子，一口一口喝完了整整一杯。 副理事长满意地笑笑，又豪爽地举杯一饮而尽。 女孩给副理事长倒酒，一脸钦佩的说道：“理事长您真是海量啊。” 副理事长笑笑：“还行吧。” 女孩表情真挚的说了些感谢的话，感谢苀城残联的热情接待，也感谢副理事长的周到安排，今天看了保障中心以后，感觉大开眼界，这一趟真的是来值了！不但欣赏了苀城的美景，更看到、学到了东西，而且更重要的又认识了理事长这么豪爽好客的领导。 副理事长听着很受用，看看女孩，问道：“你什么意思？还要喝一杯？” 女孩笑笑，问道：“不知道理事长能给我这个面子不？” 那位副理事长的豪气上来了，扶着桌子单腿站立，说道：“换大杯！” 副理事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白酒，对女孩说道：“再喝可以，但是要喝白酒，而且要换大杯。” 女孩脸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倒上了满满一大杯白酒，等碰过杯后，女孩没有丝毫迟疑，仰头就将一杯白酒喝了下去。 比刚才喝那杯红酒可要简单多了。 苀城副理事长本来是想用一大杯白酒吓退女孩的，现在轮到他为难了。 尽管知道上套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强撑着将那杯白酒喝了下去。 刚喝完，却发现女孩早又倒满了一大杯白酒在等他，吓得这位副理事长赶紧摆手：“不喝了不喝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副理事长看看叶子枫，说道：“叶区长，你们行啊，还留着后备力量呢！” 叶子枫笑笑，解释道：“理事长，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喝酒。” 那女孩说道：“是啊，我还没跟我们年轻的叶区长喝过酒呢，今天借理事长的酒，敬我们年轻帅气的区长一杯。” 叶子枫赶紧摆手：“咱们内部就别喝了。” 那位副理事长来了兴趣，强给叶子枫端起了杯子：“你们这金童玉女的，人家敬领导一杯，你可不能摆架子。” 女孩噘嘴道：“就是啊区长，好容易能跟你一块吃饭。” 叶子枫只好站起来，端起酒杯，看看女孩那一大杯白酒，说道：“那你随意喝。” 副理事长说道：“叶区长，这不合适啊，人家用大杯，你用这么小的杯哪行？”说完对他们的人招招手：“来，换大杯。” 女孩按住了副理事长的胳膊：“理事长，我们喝酒，你就别管了，我心疼我们区长，让他少喝点。” 副理事长故意有点吃醋的对他那边的人说道：“你看看人家，你们以后也学着点！” 叶子枫和女孩一碰杯，女孩说道：“区长，我叫刘兰。” “哎，你好刘兰。”叶子枫笑笑，仰头喝了进去。 女孩没有敬苀城的其他人，回座位坐下了。 副理事长有些感慨，也有些意不平，对他们的人说道：“你们也敬敬人家东州的女客人啊，你以为人家不能喝吗？” 苀城的人便陆续起身，去敬刘兰。 这时，区残联的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叫李梅，第一次和您吃饭，我先敬理事长，一会再敬您，行吗？” 叶子枫点点头，那位副理事长也不好说什么，想换小杯，却被李梅拦住了：“理事长，你不能厚此薄彼，跟刘兰用大杯，跟我也要用大杯才行！” 女人还是有优质的，尽管那位副理事长看着架子很大，但也架不住噘嘴撒娇，只好又倒了一大杯白酒跟李梅喝了。 李梅和叶子枫喝的时候，照例让他用的小杯。 副理事长有些羡慕地对叶子枫说道：“叶区长，你有福气啊.......”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女孩走了过来：“理事长，区长，我也敬你们二位领导一杯。” 副理事长此时才意识到了不妙，他拒绝了老半天，最后还是被这个刘丹的女孩给把酒倒满了。 喝完这三大杯以后，这位副理事长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调息，看样子已经胸中翻涌了。 第四个女孩过来的时候，这位副理事长明显慌了，双手抱着杯子，死活不让倒了。 第404章 光有人缘是不够的 第四个女孩过来的时候，这位副理事长明显慌了，双手抱着杯子，死活不让倒了，对叶子枫说道：“兄弟，我服了，认怂了，不能再喝了，再喝老哥我当场就背菜谱了！” 女孩不满意，噘着嘴纠缠，直到叶子枫解了围，他和副理事长都倒满一小杯，一块和女孩喝了一杯。 但女孩不满意，还是单独又和叶子枫又喝了一小杯。 再看看桌上的局面，苀城市的进攻局面早已瓦解，正在面对女孩们的反攻，几个大男人在那推三阻四。 又喝了两轮，苀城那边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都眼巴巴地望着副理事长。 苀城副理事长叹道：“这按照我们以前部队的说法，就是前期侦查有误，连火力点都没摸清楚就贸然进入战斗了，这样还能不输？” 一说起部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州残联副理事长程军就多问了一句，果然，苀城这位副理事长也是部队转业。 不过他不是副师转业，是负伤后副营转业，在地方一步步起来的。 一听陈军是空军副师，苀城的副理事长顿时又多了几分尊重，强撑着又敬了一杯。 这几轮下来，叶子枫再敬酒时倒是完全没有了压力。 不过，那几个女孩没放过他，虽然没有再单独敬他酒，但是四个人一块过来，又坚持和叶子枫喝了两小杯。 结束时，叶子枫热情地邀请苀城副理事长到东州考察指导，副理事长指着那四个女孩说道：“哪敢去啊！” 大家都笑起来，叶子枫半开玩笑地说道：“到时不让她们参加，不懂规矩，还搞内战。” 几个女孩立刻都撅起了嘴，纷纷平时不同意。 那位副理事长也帮着女孩说话：“叶区长，你这就不对了，这几个姑娘如果是在我们苀城，我们会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女孩们喧闹起来，刘兰威胁道：“叶区长，你听到没有？你要敢不叫我们，今晚我们再敬你六杯！” 李梅却说道：“真要当宝贝，叶区长也是拿我们当宝贝，你们市里的，找市里领导去。” 女孩们这时也已经喝得不少，瞬间还分了阵营，互相不服气喝了好几杯。 其他人都笑眯眯地看着热闹。 晚宴结束后，苀城的副理事长已经没法拄拐了，被两个也有点站不稳的一左一右扶着出门。 叶子枫还好，脚步很稳，不过那几个女孩却围过来非要搀着他。 白天的时候，不管在火车上，还是考察的过程中，还都看着挺文静的，这会一个个完全变了样。 刘兰揽着叶子枫的胳膊，小声说道：“区长，咱们再去外边找个地方喝点吧？” 叶子枫吓了一跳：“别闹了！” 刘兰见叶子枫害怕，嗤嗤笑了起来，揽着叶子枫的胳膊说道：“区长，我们几个都能以一敌三，回东州以后，如果你有需要陪酒的场合，我们随叫随到！” 叶子枫被簇拥着，只好点点头：“好啊。” 回到住的宾馆，叶子枫洗了个澡刚躺下，几个女孩又来敲门，说她们要去吃小摊，问他去不去。 叶子枫没开门，只说不去了。 第二天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看了一个县里的庇护所。 这里的孩子都是些有些迟缓的，看着不机灵，但明显没有暴力倾向，而且仿佛比一般孩子还要更善良老实一些。 他们在做一些简单的工艺品，都很认真的样子。 庇护所的所长一开始介绍的很高大上，从经济效益到社会效益介绍了一通。 后来见叶子枫问得详细，态度又诚恳，那位所长便说了实话：他们县里财政一般，补贴很少，几乎全靠孩子们的工艺品销售收入运营，但是产品太单一了，销路也不好，马上就快运营不下去了，他也很犯愁。 所长看看看叶子枫，说道：“不过你们没问题，分管区长能亲自来，说明很重视，只要政府重视了，这帮孩子就有保障。” 叶子枫心里有些惭愧，他这次出来主要是想去南云，不过看了这个庇护所，对他还是很有些触动。 这些孩子，智力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不能完全自理，放在家里，家长不放心，怕出意外。 本来这些家庭大多就不是特别富裕，如果孩子再拖住一个大人在家里，整个家庭又少一份工的收入，经济就更捉襟见肘了。 如果有这样一个庇护所，管吃，还能照看孩子，如果产品销路好的时候，还能给孩子们发点零花钱，如果孩子能完全养活自己，作为家长，经济上的负担有所减轻，更重要的是，他们心理的负担会轻很多。 看完、听完这些，叶子枫觉得，建一个好的这样的庇护中心真的是很有必要，甚至比其他很多的工作都更有意义。 他又详细跟庇护所的所长聊了好久，问哪些产品销路更好些。 庇护所的所长叹口气说道：“其实，如果教育能帮忙的话，这些孩子的生计都不是问题，比如红领巾，做起来简单，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偷奸耍滑，让怎么干就怎么干，让他敲十下，他就不会敲九下，特别好，只要是简单的公益，他们做出来，绝对合格。” 叶子枫心里有了底，和所长用力地握了握手，也欢迎他去东州，去精华区看看。 中午所长留他们吃饭，被叶子枫婉拒了，看得出庇护所的经济并不宽裕。 叶子枫让陈海安排个地方吃饭，市残联副理事长程军说道：“我一个战友在市里，我给他打个电话。” 叶子枫其实更像自家人吃顿饭，既轻松又省事，但程军还是给战友打了电话。 战友很快发来了地方，在一个湖边的酒店，风景极好。 别看程军人看着温厚，话不多，但几个战友却对他很尊重，一口一个老大哥，并不是表达着感谢。 这是叶子枫第二次参加战友的场合了，第一次是高勃，那次的场景和今天刚好相反，高勃一直在被战友们奚落调侃。 看得出，程军和高勃完全是两种人。 程军似乎更厚道，在战友里人缘也更好，但在本单位，却又似乎无足轻重，不管是陈海，还是就业中心主任，甚至那几位女孩，看着都对他仿佛不是太在意。 可是他也见过市残联的几位副理事长，比如程素红，还有刘义华，尤其是刘义华，也是副师转业，就架子很足，手下的处长、主任们也都很恭敬，甚至说话都要看看他的脸色。 因为今天的气氛比较宽松，所以东州人也内部互相敬酒，叶子枫敬了程军几杯，跟他多聊了几句，对他的出面和私人关系招待也表达了感谢，还特意说了程军随和没有架子。 程军苦笑了笑：“架子也不是说摆就能摆的啊，业务我又不懂，再加上脾气也比较绵软，人家不给我摆架子就不错了。” 叶子枫忙说道：“那可不是，老哥您这样的领导更长久，那些架子大的领导，人家也是当面尊敬，背后未必说什么呢。” “呵呵，也有可能吧。”程军笑着说道。 很明显这话说到了程军心里，他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或者平时就是以此来自我安慰的。 面对程军知音般的笑容，叶子枫想的却是他自己。 他发现有些时候，光脾气好，人缘好是不够的，作为领导，耍官威自然不对，但好像一点威都没有，似乎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第405章 古怪的老头 没有威，你的亲切随和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 有了威之后，你的亲近随和则更像是额外的赏赐，分量似乎会突然重很多。 周五来到南云，孙晓霞要下午才能到。 中午，又是程军联系的他的战友。 叶子枫私下安排陈海：“中午咱们请请程军理事长和他的战友吧。” 陈海说道：“他想请，就让他请呗。” “规定”出台后，尽管还没形成实质性、趋势性的公款消费，但大多数人已经在心里多了一根弦，不像以往那么肆无忌惮。 叶子枫尽管也能明白陈海的小心，但出来这一趟，本来就有些利用程军了，如果再总让人家战友请客，总是心里有些亏欠，便说道：“没事，你安排个酒店，让常征结账就可以。” 陈海尽管不怎么在意程军的感受，但对叶子枫，他还是很在意的，忙说道：“区长，我不是这意思，你放心吧，我来安排。” 中午吃饭时，程军的战友依旧很热情，对程军也是很尊重，而且尽管是陈海这边订的酒店，但程军的战友还是去提前把账结了。 叶子枫又有些触动，有些技巧，做事就会容易很多，但长久看，做人还是更重要的。 这个圈子里，好像并没有傻瓜，没有一个人会被长久的耍得团团转，可能会被蒙蔽一两次，甚至有可能，他可能只是被迫被蒙蔽，或者只是为了别的目的，假装被蒙蔽。 叶子枫对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像他这样的人，现在都不那么容易被骗，何况这些老油条、老江湖呢。 南云本来就是叶子枫指定的地方，所以陈海安排的很宽松，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离景区很近的一个县里去考察一下。 这个县里的庇护所很简陋，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大家在会议室里聊了聊就散了。 叶子枫打车去了孙晓霞。 离得老远，花了二百多。要是以前，叶子枫真不舍得打车，估计要坐长途汽车。 晚上，是医生孙晓霞请客招待他俩。 给孙晓霞开了药之后，医生孙晓霞又仔细地给叶子枫把了脉，问了一些问题。 叶子枫自然没法实话实说。 医生孙晓霞就觉得奇怪，脉象刚劲有力，但却显得柔和平静，这种脉象她从来没见过。 吃饭的时候，叶子枫便说起了一位“家人”，把隐去名字的病例照片让医生孙晓霞看，并说了一些症状。 医生孙晓霞说这都是西医的检测，如果不把脉以及与病人交流的话，很难准确的开药。 叶子枫有些失望，他问医生孙晓霞什么时候能去东州。 孙晓霞笑道：“你以为孙神医这么有空啊？她要是能去东州，我还用这么远巴巴地跑来吗？”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想如果能让许梦宁过来一趟也行，但是现在许梦宁的身体恐怕够呛，而且这位医生孙晓霞的医术到底怎么样，自己也不清楚，万一来回几千里，把徐梦云折腾坏了就更麻烦了。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医生孙晓霞还是忍不住又问叶子枫：“你没遇到过特别奇怪的事吗？按理说，一种脉象不该有两种方向的，而且还是相反的。” 叶子枫掩饰地笑笑：“没有。” 医生孙晓霞似乎有些困惑，她刚想再问，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医生孙晓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显得很烦恼，但一接通电话，语气却又变得温柔：“爷爷，哦，好，嗯，明天行吗？现在我去哪找啊？唉，好，好吧。” 放下电话，医生孙晓霞有些愁眉苦脸的。 孙晓霞问道：“老爷子又出什么难题了？” 医生孙晓霞叹口气：“唉，非要喝竹叶青，我上哪给他弄去！” 叶子枫突然想起他们来时带了些烟酒茶，会作为礼品送给当地接待方，但是送的一般是东州特产的烟酒，竹叶青应该不会送。 他给常征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竹叶青。 常征说出了东州当地酒，只剩下了几瓶汾酒。 没等叶子枫说话，常征立刻又说道：“我去超市看看，找到了给您回电话。” 叶子枫说好。 医生孙晓霞说道：“如果实在买不到，拿两瓶汾酒也行，老头子只喝清香型的酒。”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常征打来电话，说已经买到了。 叶子枫刚要给常征说位置，医生孙晓霞接过电话，问了常征在哪里，说离得太远了，如果过来也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问常征能不能直接去卧云村，在那里集合。 常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医生孙晓霞对叶子枫表示了感谢，说道：“一会，咱们一块过去吧，说不定老头子高兴，能帮你把把脉。” 叶子枫自然同意，点点头应了下来。 孙晓霞问能不能让爷爷也给她把把脉，医生孙晓霞摇摇头：“去了也白去。” 孙晓霞只好作罢。 三个人吃饭完，孙晓霞回酒店休息，医生孙晓霞开车拉着叶子枫前往卧云村。 路上，医生孙晓霞说起她的爷爷。 她的爷爷是个传奇人物，尽管她家祖上就是中医，但其实一代代也医术平平，只能混口饭吃，但到了她爷爷这里，却突然就能妙手回春了，很多大城市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她爷爷治好过很多，但谁也不知道他爷爷是从哪学的。 她爷爷年轻时挺有名气，但性情特别古怪，尤其是对病人格外挑剔，有时候别人重金开车来请他，他也不去，有时候他跑三四里山路，也会连夜去对方家里看病。 他收的钱不多，看似很有医者父母心，但是他却又非常自私，只顾自己。 他十六岁就有了孙晓霞的父亲，十八岁又有了孙晓霞的大姑，二十岁有了孙晓霞的小姑。 他几乎从来不管家里，横草不拿竖草，偶尔出去看个病，收点钱，一般回来时就在集市上买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再喝二两小酒，钱就没了。 很偶尔的时候，能带回几个没吃完的包子，扔给孩子们。 “我奶奶这辈子最不值了！”医生孙晓霞的声音里透着伤感：“从十五六岁，就开始操持这一大家人，替他养三个孩子，他一开始还好，后来又闹着出家，消失了好几年，唉！” “奶奶现在还好吧？”叶子枫问道。 “前几年过世了，临走前还不放心，一再叮嘱我们要照顾好老头子。” 半个多小时后，车来到了村口，常征已经在路边等着了，站在一辆帕萨特旁边，应该是程军战友的车。 第406章 刚柔并济 车旁边站着跟常征一块过来的张兰、李梅和刘丹几个女孩。 看来常征这样的美男子，在什么地方都是受女孩子喜欢的。 常征见叶子枫过来，便从后备箱里搬出了两箱酒，说道：“区长，我帮你送过去。” “不用了。”叶子枫接过，放进医生孙晓霞的后备箱。 常征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这里离镇上不远，我们几个想去镇上玩会，看看有没有特色小吃。” 叶子枫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一会我坐你们的车回去。” 常征点点头。 “区长，一会咱们一块夜宵啊。”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和叶子枫挥挥手上了车。 常征则站在那，直到叶子枫和医生孙晓霞的车进了村，这才转身上车。 穿过整个村子，在村子的另一头，有个孤零零的院落，孙晓霞停好车，叶子枫搬了酒进去。 老头很干瘦，也有点邋遢，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不洁净，脸上也黑黑的。 医生孙晓霞一边唠叨，一边把从饭店给老头带的菜摆在桌上。 老头对叶子枫和孙晓霞爱搭不理的，挥挥手说道：“快走吧。” 叶子枫欲言又止，孙晓霞说道：“爷爷，这位叶区长的脉象可奇怪了......” “奇怪就奇怪去呗。”老头下了逐客令：“快走吧，别耽误吃饭。” 孙晓霞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陪你喝点呗？” 老头抬眼扫了孙晓霞和叶子枫一眼，问道：“他酒量怎么样？” 叶子枫忙说道：“爷爷，我酒量还行。” “谁是你爷爷啊！”老头不满地说道。 叶子枫有些尴尬。 老头说道：“来，咱们把这两箱酒喝了，我给你好好把把脉。” 叶子枫吓了一跳，这可是十二瓶酒啊。 老头说道：“不能喝赶紧走吧。” 叶子枫将心一横，坐了下来：“我陪你老人家喝。” 说完开了一瓶，先给老头倒上。 他以为老头是海量，结果刚倒了二两不到，老头就让他停了。 老头拿起杯子看了看，又洒在了地上一些，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两三钱，正好。” 叶子枫看看剩下的酒，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给常征发了个短信，让他们买点下酒菜，带着那几个女孩一块过来。 叶子枫喝到半瓶的时候，常征和女孩们来了。 老头倒是也没说什么，女孩们倒是挺高兴，她们不像叶子枫那么尊重老头，嘻嘻哈哈的跟老头开着玩笑。 可能是老头太老，女孩们也没有丝毫拘束，反而直接上手，硬逼着老头喝酒。 老头似乎也挺喜欢这几个女孩，多喝了小半杯。 常征是二斤的量，甚至还可以再喝点，几个女孩估计也都是一斤七八两以上的量。有了常征和女孩们，这十几瓶酒还真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喝完了。 老头也没计较叶子枫找帮手喝酒，看着反倒挺开心的样子。 叶子枫喝了接近二斤，明显有些多了。 常征和女孩们尽管酒量大，但此时也已经喝的有点过了，孙晓霞让他们提前回去，说自己送叶子枫回宾馆。 年轻人走后，孙晓霞对老头说了叶子枫脉象的奇怪，说她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会同时有两种不同的脉象。 老头对叶子枫说道：“把手伸出来。” 叶子枫将手搭在桌上，老头用两个指头按住叶子枫的脉，眯着眼睛按了一会，睁开眼问道：“你和这个身体不是一回事，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叶子枫惊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老人家，如果我说是从别的地方进入这个身体的，您老人家信吗？” 老头望着叶子枫，问道：“是你自己进的，还是被动进的？” 叶子枫见老头丝毫没有吃惊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惊奇，便回答道：“是被动的。” 医生孙晓霞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 老头说道：“你知道我的医术是从哪里学的吗？” 叶子枫摇摇头。 老头让孙晓霞回避，然后回身一指南面的山里，说道：“就在山里的一个地方。” “有那么一个小山谷，我只要进去，就会听到很多人在讲很多深奥的东西，但是只能听到声音。” “后来我知道，那里以前是大德们的讲坛，每年的七月到九月，他们都会聚集在这讨论，这个论坛很重要，有很年迈的大德抱病也要来，许多人都死在那了。” “他们的精神不散，还会在那继续讨论。” “后来，尤其是一些年轻优秀的才俊，也有不少死在那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子枫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那些人也爱才，碰到好的苗子就想收徒弟，就给留下了。” “反而是像我这样的，慧根一般，八字硬，心又大，反而不受待见。” “但是八字不硬，那地方也是不能待的，阴气太重，一般人受不了。” 叶子枫如果不是穿越，肯定以为老头是在信口开河，但是现在他是相信的。 老头说道：“我别的也听不懂，就中医方面的，我听了几耳朵，会治几手疑难杂症，但是很多别的病，我也不懂。” 叶子枫有些恍然大悟：“所以你老人家，有的病人去，有的不去？” 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叶子枫：“你还是挺聪明的，不过你的将来可不好，毕竟你的身体内是不协调的，而且还会互相对抗，你的性子柔弱，抗拒不了这刚强的血脉，迟早会被压制的，到时身体没出毛病，但精神会逐渐萎靡出问题的。” 叶子枫吓了一跳，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老头问道：“你原身的骨灰还在吧？” 叶子枫点点头：“还在，一直想找墓地，但也不急，所以就拖下来了。” 老头说道：“如果当时你俩是互穿的话，原身的灵气会遗留在骨灰里，你可以稍微用水冲服喝一点。份量正好，你就能刚柔并济，但切记不要喝太多，否则你的性子是压不住他的性子的，万一反客为主，将来这身体又是他的性子主导了。” 对自己这个问题，叶子枫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他更关心的还是徐梦云的病情，于是把徐梦云的病情给老头说了一遍，恳求他能给开个药方。 第407章 洗个澡吧 还有一个月就2025了！　　感谢诸位大佬的支持！ 老头听完徐梦云的情况后，说道：“这是身子先天不足，但内心又过于强大造成的，就像一个破车，却装了个航天发动机，发动机功率一高，稍微一用力，这车就散架了。” 叶子枫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呢？” 老头说道：“我给你三味药吧，明天一早你来取。” 叶子枫千恩万谢，老头说道：“你赶紧走吧，我得休息了。我这身子，一天只能喝一两三钱，喝多就伤身，今天多了！” 叶子枫有些歉疚地起身：“那您老赶紧休息吧。” 回到宾馆，常征尽管已经喝多，但仍保持着平时的周全，听到叶子枫回来，便赶紧过来帮他烧了水，又问需不需要泡茶？ 几个喝多的女孩，却有些放飞，刚才一直在常征屋里打扑克，这时也跟了过来，非拉着叶子枫过去打扑克。 叶子枫拒绝了两次，如果是平时，可能几个女孩也就散去了，但今天借着酒意，拉拉扯扯，非让叶子枫过去。 叶子枫有些无奈，只好说道：“我就打半小时，明天一早我还有事。” 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的答应，拉着叶子枫去了常征和区残联副主席邓华的办公室。 邓华是个老实人，尽管他的级别比常征和女孩们高，但更像是个打杂服务人员。 叶子枫打扑克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加上其他人都迷迷糊糊嘻嘻哈哈，估计心思也没再扑克上，倒是让叶子枫一直赢。 回到房间，叶子枫也没洗澡，躺下就睡了。 第二天，叶子枫早早起来，他没好意思再麻烦程军的战友，打车去了卧云村。 在路上，他找了超市，又给老头买了一箱酒。 老头的精神不如昨天晚上，显得有点疲惫，递给了叶子枫三包药，说道：“一包药九天，每包中间断一天，一个月后会缓解的，但也只是缓解，还是要调养心性，急和怒是最要避免的。” 叶子枫千恩万谢，说等徐梦云身体好转，他和她一定来道谢，顺便再烦请老人家当面诊断一下。 老头笑笑：“那个就随缘吧。” 回东州的飞机上，叶子枫跟程军、陈海三人坐在一块。 与上次和高勃出来不同，这次叶子枫主动聊起了回去建设庇护中心的事，他觉得这件事极其有意义，可以给残疾家庭解决很大的经济负担，尤其是精神和心理负担，是一件极值得做的工作。 这一次很明显，他的很多想法，甚至陈海和程军都没想到，他俩对这件事没想那么多，尤其是程军，很钦佩的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这么年轻就到了副区长的岗位上，看来是有道理的，值得我学习。” 叶子枫多少有些惭愧，不过他也悟到了一点道理，以前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现在他觉得，只要你特别想干的工作，就很自然的会去用心。 以前的很多工作，大多是被动的，应付的，现在主动想去做点什么，立刻就感觉到不一样了，这可能就是主动性的重要吧。 他想起了徐梦云，估计她就是主动型的人，而且是全面主动型的人。 到了东州，出了机场，志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与程军等人分别后，叶子枫没回家，先去了趟医院。 徐梦云正在想办出院手续。 一来，这治疗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二来，住的时间一久，很多人都知道了，已经陆续有几个人来看望她。 只要消息传出去，后来肯定来的人会更多，这是徐梦云不想见到的。 叶子枫也有些想试试老头的药，便主动去帮着办了出院手续。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到徐梦云家，家里的布置极为简洁，甚至有点极简主义，家里最多的可能就是各种各样的书了。 扶徐梦云躺好后，叶子枫先让志勇去买了瓦罐，然后按照老头的要求，打开药包开始熬药。 他一边熬，一边教方怡。 方怡尽管百分比不会算，但是这些一学就会，而且说一遍就能记住。 熬药的时候，方怡小声说道：“叶大哥，我回家去一趟，把医院里的这些东西都先放回去，我看大姐是个爱干净的人，你看家里都没一样多余的东西。” “嗯，”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到时候你看看，晚上如果需要，你就住这里。” 方怡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叶子枫说道：“一会让志勇去送你，” 方怡摇摇头，露出幸福的笑容：“袁义来接我。”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说道：“尽量别和袁义说太多。” 方怡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叶子枫想恐怕是跟袁义说过了，便叮嘱道：“那让袁义不要出去说。” 方怡点点头：“好。” 方怡走后，叶子枫去了徐梦云的卧室。 有了上次的接触，两个人现在相处起来倒是没了很多忌讳。 叶子枫坐在床边，握起徐梦云的手，给她轻轻的揉着。 徐梦云也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半晌苦笑道：“以前也常说，身体是一，其他是零，没有了健康，其他的一切都归零，但是说归说，还真没体会像现在这么深，唉！” 叶子枫趁机说道：“开药的老神医说了，您的身体架不住剧烈的思想波动，这药只能缓解，不能根除，还是需要您调养身心，不要动怒，不要着急。” 徐梦云对这些药也没抱多大希望，望着叶子枫说道：“你也要保重身体，身体不行了，别说工作，就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 徐梦云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我有时候想到，将来万一要是恶化了，被人像块肉一样翻来翻去，再插着管子，衣服也没有，真是不如死了！” 叶子枫劝慰道：“书记，您很快就能好起来，这位神医据说很神的，连他的孙女都是名医。” 徐梦云敷衍地点点头，说道：“子枫，我立个遗嘱，如果我哪天不能动了，你帮我做主，不要去医院治疗，在家里，能活几天算几天，我不想最后那么没有尊严。” 叶子枫用力地握住徐梦云的手：“书记，别想这些，一定会好起来的。” 徐梦云没说话，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现在才觉得，身体是最重要的，就是想洗洗头，擦把脸都干不了。” 叶子枫突然意识道，徐梦云应该也是个很讲究的人，在医院里无可奈何，但到了家里，她肯定是想更加卫生一点。 他看看徐梦云，还是那身在医院里穿过的衣服，如果她能动的话，肯定会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躺在床上。 “书记，我帮你洗个澡吧？” 第408章 感动而幸福 “书记，我帮你洗个澡吧？” 叶子枫试探地问道。 徐梦云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叶子枫赶紧又说道：“如果您觉得不合适，那等方怡来了，让她帮你洗。” 徐梦云慢慢闭上了眼睛，其实让方怡给她洗，她同样也有些尴尬。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说道：“书记，那我先帮你洗洗头，擦擦身子。” 徐梦云没说话。 叶子枫见状，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接了一盆水，搬来两把椅子，将盆放在椅子上，又将徐梦云抱过来，头悬在盆上，他用腿支撑住徐梦云的肩膀，慢慢的将她的后脑勺放进盆里。 叶子枫洗的很仔细，也很温柔。 徐梦云闭着眼，神情很平静，似乎这洗头帮她缓解了部分的疼痛。 洗完头以后，叶子枫帮徐梦云擦拭干净，又问了吹风机在哪，去拿了来帮徐梦云吹干。 他的手指插在徐梦云的头发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所敬重甚至有些敬畏的徐梦云会这样安静而顺从的躺在他的怀里。 把水倒掉，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涮了毛巾，帮徐梦云擦了脸。 擦脸的同时，叶子枫也就顺便把脖子和胳膊、手也擦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叶子枫说道：“书记，我帮你擦擦吧。” 徐梦云微微有些煎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擦完，帮我重新换个新床单被罩和枕套吧。” 叶子枫此时心里更加笃定了，徐梦云肯定是想和医院的东西做个隔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叶子枫担心徐梦云尴尬，便将灯关了。 先帮徐梦云找好内外的衣服，这才涮了毛巾帮徐梦云仔细的擦拭。 半个多小时后，叶子枫摩挲着帮徐梦云穿好内衣，这才将灯打开，又换了床单、被罩。 重新扶徐梦云躺在上床，盖上被子。 徐梦云已经神色如初，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但半个小时已经足够适应了。 她觉得浑身清爽，含笑望着叶子枫：“谁嫁给你可真是有福了。如果男人都像你这样，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早点结婚。” 这也算是从认识徐梦云以来，褒扬成分最高的一句话了，尽管不是因为工作被表扬，但叶子枫心里还是挺高兴，他说道：“书记，我去给你端药。”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也可能药确实有了效果，徐梦云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她对叶子枫说道：“去订点东西吃吧。” 叶子枫点点头：“好。” 他问了徐梦云想吃什么，徐梦云说想吃清炒菜花和蛋花汤了。 叶子枫给志勇打了电话，让他去酒店买回来。 他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空空如也，正想着明天买点菜，门被敲响了。 叶子枫有些紧张，如果来人是看望徐梦云的，见自己在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透过猫眼一眼，原来是方怡，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怡提着大包小包，有小米面，也有玉米面，还买了一些肉和菜。 “正好，咱们做点。”叶子枫高兴地接过。 方怡做家务，比孙倩还要更麻利一些。俩人很自然地分了工，很快叶子枫就炒了菜花，并做了一个蛋花汤，顺便还做了一个孙瑜爱吃的醋溜藕片。 他一直觉得孙瑜和徐梦云有些类似的地方，说不定她也爱吃。 果然，徐梦云吃的很香，以至于志勇买回来的时候，徐梦云都已经吃的吃不多了。 徐梦云尝了酒店带来菜，笑着对叶子枫说道：“不如你做的好吃。” “书......大姐刚才是饿了。”叶子枫笑着起身，要收拾碗筷，方怡抢先麻利地收拾了。 方怡去厨房后，徐梦云对叶子枫说道：“我一个朋友，是省皮肤病美容科的主任，过段日子，我打个电话，你让方怡去看看，说不定能把这个疤痕去掉。” 叶子枫高兴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聊了一会，徐梦云催促叶子枫回家：“你今天才刚从外地来回，赶紧回家去看看吧，工作上忙，不必经常过来。” 叶子枫听出了徐梦云语气中罕见的有丝不舍，尽管说不让经常过来，但他感觉到徐梦云是盼着他经常过来的。 而且徐梦云说的是不必经常过来，那意思就是让他要过来。 叶子枫帮徐梦云整理了一下被子，又将她的头发理顺放在头下，说道：“书记，一定记得好好喝药。” 徐梦云难得顺从地点点头：“嗯。” 回家的路上，叶子枫的心情异常的轻快。 回到家，先洗了澡，然后换上衣服，这才去了粉嘟嘟的儿子。 都说儿子随妈，但儿子脸上明显和叶子枫相似的地方更多，这也是孙倩最满意的地方，她斜靠在床头，望着爷俩，心里满满的幸福，像要被融化了一般。 孙倩说道：“老公，我妈找人看了八字，说孩子的命特别好，除了缺水，别的都可圆满了。” 叶子枫抱着儿子亲不够，点点头说道：“那就太好了。” 孙倩说道：“给孩子起个带水的名字吧，先生说水越多越好，木命，水生木，会旺孩子。”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叫叶泽熙怎么样？泽是恩泽，如果他真有出息，让他像雨露滋润草木对地方、对百姓有恩泽，熙是光明、兴盛的意思，也有草木茂盛的意思，他不是正好是木命吗？” 孙倩崇拜地望着叶子枫：“老公，有学问就是好。” 叶子枫笑笑：“有福气才好，我娶了你，就是最有福气的事。” 孙倩感动而幸福，起身过来搂住叶子枫，将脸凑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中间，喃喃地说道：“有你和泽熙，我才是最幸福的女人。” 第409章 让你来接 周一，区长办公会。 各位副区长汇报了近期的工作，包括今年一些重点工作的打算，以及包挂街道项目、稳定的一些情况。 叶子枫临时增加了残疾人庇护中心的内容，他简单汇报了这次出去考察的体会，觉得非常有意义，希望区里能建一个高标准的。 高守墨对残疾人等群体是非常关爱的，但是会上他没表态，没支持，也没否定，只说让叶子枫先研究一下。 会后，他把叶子枫叫去办公室，告诉叶子枫，以后有类似的想法，先私底下和他沟通一下，然后再在会上说。 叶子枫点点头。 高守墨又说道：“刚才听了你的想法，这个庇护中心确实很有社会意义，不过建这样的场所，最好是自己的房产，如果租赁的话，后期会有很多牵扯，现在按一万二一平的话，如果建设过三千平方的话，也差不多四千万了，再加其他的费用，恐怕六千万打不住吧？” “两会刚结束，预算报告也刚在会议上通过，现在才刚第一季度，如果追加这么大的资金，显得我们的预算工作很不严肃。” “你先研究推进着，下半年看看情况，如果合适就上马，如果保险起见，今年拿出方案，年底时列入明年的预算更稳妥些。” 叶子枫一听要推到明年，心中就有些失望。 回到办公室，正好焦明艳来找他，要开个集团办学的研讨会，想请他参加。 叶子枫倒是想去听听，但却不希望以分管区长的身份去，如果能躲在后面只听就最好了。 焦明艳听完笑道：“放心吧，不给你安排任务，只听不讲，行吧？” 叶子枫拱拱手：“谢谢焦局。” 焦明艳要走，叶子枫想起了预算资金的事，问道：“去年守墨区长给了教育那么多大礼包，又是免学杂费，免书本费，还建了防雾霾系统，花的那些钱是预算内还是预算外啊？” 焦明艳说道：“当然是预算内啊。”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问道：“那就是说在守墨区长定这些事之前，你们就已经有计划了？” 焦明艳摇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因为教育的预算里有一亿左右的改善教学条件之类的比较笼统的资金项目，只要支出符合资金使用科目就可以了。” “哦，”叶子枫点点头：“那我明白了，你们就是预留一块灵活资金呗。” 焦明艳撇撇嘴，说道：“可不嘛，这块钱让守墨区长一下给花光了，我们自己的一些想法去年都没怎么落实。” 说完后，焦明艳又笑笑说道：“不过今年守墨区长又多给了四千万，应该够用了。” “守墨区长对教育确实好啊。”叶子枫感慨道。 “那还用说！”焦明艳起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转回头对叶子枫说道：“对了区长，大顺地产建的精华实验小学现在进度很快，主体已经快起来了，我去看了两次，真的不错，王顺董事长是真舍得投入，有空我陪你去看看吧？” “好。”叶子枫高兴地点点头。 中午吃饭后，叶子枫和朱迎去爬山。 出门的时候，发现政府门口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六七岁，浑身挂着白纸做的孝服，披麻戴孝在那哭。 两个人举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弯弯扭扭的大黑字：还我活命钱。 那个每天正点上班，摆上摊偶尔高呼几声要求见高守墨的女人，此时倒成了看热闹的，将自己的摊子转到了不起眼的地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女人。 叶子枫悄悄朱迎：“这又是哪的？” 朱迎说道：“富金大厦的，对了，是就业办的事，不是你分管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脚步就放慢了，犹豫着说道：“那我不上山了，回去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朱迎白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不是都有包挂街道的领导吗？这是金街办事处的，谢飞包挂，你管这些干嘛？再说这事麻烦的很，龙书记都解决不了，你怎么管！” 叶子枫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包挂街道的上坊户，不管谁分管，好像街道都是找自己。 上山的时候，朱迎对叶子枫说道：“谢飞最近可能有好事。”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好事？他要提拔吗？” 朱迎点点头：“我听有这样的消息。” 叶子枫有些疑惑，按道理不应该是夏曼先提拔吗？ 朱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去年换届时，凡是分管城建的常务副区长基本都安排的比副书记好。” 叶子枫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黄北的常务副区长齐勇去北商县当县长了，东湖区的孙瑜也接了区长，还有环山区的常务副区长，这次到黄北区任区长。 朱迎说道：“你看出门道了吧？政府还是要分管城建，这次换届，凡是分管经济的，只提拔了一个，而且安排的也不是很好。分管城建的，基本都直接提拔政府一把手了。” 叶子枫点点头：“看来城建工作确实重要啊。” 朱迎白了他一眼，说道：“哪项工作不重要？城建工作关键是经常跟大领导能接触，再加上有些能说上话的房地产商帮着敲边鼓，能不重用才怪！” 叶子枫想起了精华新城的那片地，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因为新城那块地吧？” 朱迎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又走了一会，快到山顶的时候，朱迎才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地方的受益和个人的受益，是不一致的。” 叶子枫正在咂磨这句话，朱迎又冷冷地说道：“有时候，整体利益受损，反而成就了个人的利益。” 叶子枫没说话，觉得心里有些憋闷，他想起了那天谢飞撂下话起身离开的场景。 那天如果不是谢飞，说不定大家都开始发言，都有可能把这件事推翻。 毕竟，现在回想起来，不管是苟飞鸿，还是高守墨，那天都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现在，叶子枫也明白了他俩为什么要开这个会，如果不开，那他们的威信或许将荡然无存。 现在，即便大家再不满意，也是集体决策，也是在座的区领导都共同默认了的，当时不管什么原因，你没提出反对意见，现在再把责任全都推到苟飞鸿和高守墨身上，也似乎显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下山的时候，叶子枫突然接到新坊局副局长牛军的电话，声音很急切：“区长，门口有两个上坊的女人，现在拿了汽油，要自粉，苟书记让你抓紧过来接坊。” 第410章 诚恳真挚 叶子枫大吃一惊，跟朱迎说了一句，就要连忙往回跑。 朱迎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越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叶子枫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心里慌乱，万一真要自粉了，那以后不得天天做噩梦。 朱迎说道：“不用跑，快走就行，免得到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人还没见到了，心和气先乱了。” 叶子枫一听也有道理，便和朱迎快步往回走。 朱迎也接到了新坊局打来的电话，她安排道：“立刻通知金街办事处和就业办，让他们主要领导马上带人到现场，先稳住上坊人情绪，给公安和消防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人员带上必要设备抓紧到场，以防意外。” 两个匆匆赶回政府门口，见两个女人已经将装满汽油的瓶子拧开，正举在头顶哭喊着要见领导。 朱迎过去说道：“你们先把瓶子放下！你们要见谁？” 那个年轻哭着说道：“我们要见说了算的领导！” 那个年长一点的女人胖乎乎的，说道：“我们要见区长！” 朱迎扫了一圈人群，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 金街的书记是现在区委办主任阴子华兼任，街道主任空缺，阴子华没在现场，是一名副书记在。 朱迎冷着脸问道：“洪波，你们书记呢？” 徐洪波是个四十岁冒头的中年男人，个头中等，头发很短，一双眼睛很有神，但腰似乎微微有些弓。 他没有说话，一脸的为难。 朱迎说道：“给阴子华打电话！” 徐洪波为难地说道：“朱书记，刚打过，书记说他过不来。” 朱迎冷哼了一声，转头扫了一圈，问道：“高勃也没来？” 叶子枫一来就找高勃，但是没看到，只看到了副主任韩英。 他对此倒是不陌生，上次去省位接坊，开始时也是一个一把手也没到场。 高英走过来，对朱迎说道：“高主任在市里帮忙，说脱不开身。” 一听高勃的名字，那两个女人顿时更加激动起来，嘴里骂着，举着的手也摇晃，有些汽油差点洒落在身上。 新坊局副局长牛军过来，小声对朱迎说道：“书记、区长都没空，说安排叶区长先接。” 朱迎看了叶子枫一眼，转身回到两个情绪激动的女人面前，说道：“书记、区长今天都没在家，我是政法委书记，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谈！” 两个女人互相望望，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们要找区长！” 朱迎回头看了叶子枫一眼，对两个女人说道：“这位是叶区长，他分管就业办，他和你们谈！” 两个女人又互相望望，点点头：“好。” 朱迎看了一眼叶子枫，目光中有些复杂，既有些担心，又有些笑意，她今天也算对叶子枫仁至义尽了，但两个女人非要找他，那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叶子枫倒是能理解两个女人，他也是从小就觉得县长官大，除了县长，就是副县长，什么宣传、政法、统战都没听说过。 真正知道，也不过是这短短一年时间，知道副区长前面还排着好多常委，甚至在名分上，还排着一堆人大副主任。 叶子枫走过去，对两个女人温和地笑笑：“走吧，跟我去办公室吧。” “瓶子放下吧。”牛军对女人说道。 四十多岁的微胖女人把瓶子交给了牛军，年轻的女人还有些犹豫，这时金街的副书记徐洪波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年轻女人奋力挣脱了几下，但却丝毫动不了。 徐洪波用另一只手，很简单的将瓶子拿下。 两个女人跟着叶子枫往里走，牛军拦住了叶子枫，说道：“区长，去新访接待室吧，那里有监控，去了你办公室，万一她们情绪激动，有点自残行为，将来你解释都费劲。” 叶子枫有些犹豫。 在党校培训时，曾经有一节课讲到过，面对激情激动的上坊人员，第一件事不是讲道理，而是消火降温。 通过几次接坊，也包括那次的王桂花，他发现了他其实有这个优势，他的态度和语气，其实很容易让对方的情绪稳定下来，有好几次，对方都是很快的从暴怒和狂躁变成了伤心和委屈，尽管泪水不停的流，但情绪却没那么激动了。 相反，如果旁边有其他人插话，说些不中听的，对方就像爆仗一样立刻炸开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朱迎说道：“牛军说的对，去接待室吧。” 叶子枫点点头，转身对两个女人笑笑：“那行吧，咱们去接待室，那里更宽敞些。” 新坊局是座三层小楼，在政府门的东侧，对外有一个门，是接待大厅，一般的上坊群众是从大厅里登记，然后从大厅里的一个门进入小楼。 这次，是从政府门里进入，然后从院里进的信坊楼。 二楼有几间接待室。 牛军在前面领着，然后迅速地安排的席签。 叶子枫见一个长条桌，两个女人一侧，自己这边则是他和金街办事处、就业办和新坊局。 叶子枫先把牛军、韩英和徐洪波喊到外面，说道：“我先跟他们谈，如果没有必要你们先别插话，咱们以安抚情绪为主，由我主谈。” 大家都点点头。 进了接待室，叶子枫温和地冲两位女人笑笑，说道：“今天街道的也在，就业办的也在，新坊局牛局长也在，书记、区长不在家，我代表他们俩跟你们聊聊，你们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我们一定努力帮你们解决好。” 可能是叶子枫的语气柔和，也可能是他在心里就天然地和这些上访人站在一边，所以语气也显得真挚和诚恳。 两个女人的情绪微微平静了一些，开始跟叶子枫说起了她们的不幸遭遇。 她们望向叶子枫的时候，目光就会变得柔和一些，语气也不那么激烈，但是一旦望向韩英和徐洪波的时候，目光中就会多了一丝憎恨。 尤其是提到高勃的时候，有好几次情绪激动，甚至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411章 怎么解决 富金大厦，是十几年前开始筹划建设的一座楼。 那时候，人事局和劳动局还没有合并。 劳动局也是一个大局，尤其是在计划经济时代，那是举足轻重的，但是随着后来改革，计委、经委和劳动这些大单位就渐渐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 计委当年应该算第一大委。 八十年代末，计委和经委被撤销，不过后来，计委结合了部分经委职能，并合并体改委，成立了小国院之称的发改委，也算延续了当年的辉煌。 但劳动就差一些了，最终被合并到了人事，尽管人社也是个大局。 合并前，劳动还是很有些起源的，那时顾虑兴办各类企业，部门和街道、乡镇都搞了一些企业来增加收入。 劳动局下面的不少企业，当时利润不错，账面上有千万资金。 当时的领导于是决定建设精华劳动大厦。 当时要盖十一层，但后来盖到了二十一层，因为没钱，倒给了富金地产公司，富金公司又断断续续将楼盖到了二十八层，并对外销售。 因为富金大厦所处的位置在东州的老城区，算是当年的中心城区的中心，所以也算是一个地标建筑。 当年的规划，一到五层是商场，六层以上是写字楼。 六层以上的写字楼，房间有大有小，按面积出售。 出问题的是一到五层，因为当时的规划是商场，所以除了承重墙和柱子以外，完全是空荡荡的大厅。 富金大厦采取了一个法子，每层面积是一千平米，可以进行认购，二十平米也可以，八平米也可以，一百平米也可以。 买了以后，你可以自己用，可以租给富金大厦。 一平方售价一万元，租金每年二千元，购买合同和租赁合同一块签，租赁合同为期三年。 按照富金大厦给出的租金价格，五年就可以回本。 很快，就引起了一阵抢购潮，价格从一万元每平方很快就哄抢到了三万元每平方，甚至还有更贵的。 但是几年过去了，一到五层目前仍然空着，租金有的支付了一年，有的支付了两年，然后再也没有了。 富金公司也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个物业团队，管理着六层到二十八层的写字间。 这些购买面积者欲哭无泪，当时的合同是只写着A001,002.....C023，086之类，至于自己的面积在哪，都说不清楚。 这些购买面积者，人数有五六百人之多，当年曾经闹了一次规模很大的堵路事件，还有二十几个人去了楼顶，要以死相逼。 那次事件，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凌晨，造成了东州的一次大堵车。 当时还是龙书记在任，她动用霹雳手段，抓了十几个人，进行了训诫，这才将事态压了下去。 两个女人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四十多岁的那个女人，当时不顾丈夫的反对，不但拿出了自己家里全部的钱，还到处借了一些钱，结果现在丈夫也和她离了婚，她还得了肝炎三期。 女人似乎担心叶子枫不明白，又特意介绍了肝炎三期是在肝炎严重之后，肝硬化后的阶段，这个阶段被称为肝硬化。 如果再不去及时治愈的话，会引起各种健康问题，包括腹部积液和食道静脉出血。 当肝脏不能过滤毒素时，它们会在血液中积累并损害大脑功能，肝硬化有时还会发展成肝癌。 女人流着泪说道：“医生已经催过我七八次了，但我现在没钱看病。区长，你们如果不能帮帮我，我就只能等死了。” 年轻女孩是个外省人，来东州打工，攒了点积蓄也都投到里面去了，她说道：“区长你看看我，别的我就不说了，反正都是死，要么你们不帮我，我死也要弄出点动静来！” 女孩看相貌还算姣好，肤色有些黑，但黑的发亮，有点黑珍珠的感觉，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瘦了，胳膊非常细，手腕和手看上去几乎除了皮以外就是骨头了。 叶子枫听完，心里也不是滋味，转头看看韩英和徐洪波。 韩英说道：“区长，她们和富金大厦签有合同，只能算经济纠纷，可以走法律程序，去告富金大厦。” 叶子枫征询地看看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摇摇头，说道：“我们中有很多人已经去告了，法院也判了，但是拿不到钱。” 韩英说道：“富金公司账上早就没钱了，当时那个老总也找不到，听说跑国外去了。” 叶子枫看看徐洪波，徐洪波一脸为难，他似乎总是在为难。 “区长，我们街道帮忙维持维持秩序还行，其他的，街道确实使不上劲，那家富金公司，账上早就没钱了，现在连街道的卫生费都一直欠着呢。我们去帮着要钱，也实在要不出。” 徐洪波说完顿了顿，对两个女人说道：“你们其实应该清楚，他们是拿不出钱的，你们以前也不是没去闹过。” 年轻女人挽起袖子，说道：“区长，这就是我们去要钱时被他们打的。” 叶子枫看了一眼，胳膊上果然有道伤痕，皱了皱眉头，转头问徐洪波：“这家公司这么无法无天吗？” 徐洪波想张嘴，看了看两个女人，又咽了回去。 叶子枫问两个女人：“你们当时没报警吗？” 女人说道：“报警了，警察不管，说让我们自己解决。” 徐洪波忍不住插话道：“当时她们把物业办公室的设备都砸了，公安去了也是调解为主，如果追究打人的责任，那她们也有经济赔偿的责任，而且......而且，物业公司的人也受伤了。” 四十多岁的女人说道：“区长，过去的事咱们就先不提了，关键是我们的问题怎么解决。” 叶子枫想了想，问两个女人：“事情我基本听明白了，你们都是受害者。你们现在的主要诉求是什么？退款？还是补偿？要我们帮你什么？” 那女人说道：“区长，刚才他们也说了，富金公司现在没钱，退款和补偿都拿不出来。我们的意思是......” 第412章 左右不通 女人望着叶子枫，目光和语气里都充满了哀求：“区长，你能不能帮我们协调一下，街道也好，就业办也行，先把钱给我们。你们不是常说，问题一定能解决吗？那就算我们借你的，将来事情解决了，我们那份钱，你们直接拿走，这样行不行？” 叶子枫没说话，看看徐洪波和高英。 徐洪波说道：“区长，街道没法拿这个钱。” 高英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叶子枫对两个女人说道：“不瞒你们说，富金大厦这件事，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富金公司的情况，我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你们给我几天时间，我带着大家好好研究一下，看怎么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的区长，我们相信你！您说吧，多久能给我们答复？” 看得出两个人女人对叶子枫很信任，也很包容，立刻就答应下来。 叶子枫不忍辜负两个女人的这种信任，当即说道：“三天吧！三天后还在这里，我当面给你们答复，好不好？” 年轻女人感激地点点头：“好的区长，那我们等你电话。” 年长点的女人说道：“区长，我们能留你个手机号吗？” 牛军随即说道：“留我的吧，到时我联系你们。” 年长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点点头起身刚要走，叶子枫说道：“可以留，你们记一下吧。” 两个女人有些惊喜，连忙掏出手机记下了叶子枫的电话。 叶子枫送两个女人下了楼，他觉得两个女人对他很信任，也很期待，他不想辜负了这份信任和期待。 不过后来叶子枫也就慢慢了解到，其实上坊人员，对于第一次见到的领导，尤其是比平时见到的级别更高一些的领导，一般都很包容和客气，甚至充满了幻想和期望。 并不是单单对他如此。 不过，他和蔼、柔和、诚挚的表情和语气，比一般的领导也确实能获得更多的信任和包容。 送走了两个女人，叶子枫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回到接待室坐下，问几个人的意见。 没有了那两个女人，大家说话也就直截了当起来。 韩英说道：“区长，坚决不能从就业办给她们钱，这座楼最初就是劳动局建的，这几年反复给购房者解释，好不容易才和富金公司脱开了关系，如果就业办给钱的话，那这事就引到咱们自己身上了。” 叶子枫没说话，过了一会，他转头问徐洪波和牛军：“你们两个人的意思呢？” 徐洪波话很少，大多数时候是一脸为难，或者笑笑不说话。 牛军说道：“我觉得还是建议她们走司法程序，诉讼是最好的渠道。” 叶子枫问徐洪波道：“富金公司在你们地盘上，你觉得给他们点压力，能不能拿出这四十多万？” 徐洪波摇摇头：“挺难，他们现在就收点物业费，而且因为房子一直没办下房产证，所以那些业主也有意见，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勉强够物业的工资。” 叶子枫问道：“现在一层到五层都空着，能不能租出去，他们只要有回头钱，应该不会这么激动吧？” 徐洪波说道：“街道也运作过好几次，当时也找了几家企业，但这座楼没有验收手续，也没有安全鉴定，尤其是消防不合格，工商局不给注册。” 牛军补充道：“以前跟工商局也对接过，他们觉得风险太大了，这里如果真发生了火灾，他们担不起这个后果。” 叶子枫问道：“那就没别的办法吗？” 牛军说道：“工商局说，只要政府给他们出个东西就行，比如政府常务会的纪要之类的。” 牛军说完笑笑：“政府怎么可能给他出这个东西。” 叶子枫想想也是，按照高守墨那小心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出这种东西的。 又商量了半天，总归是左也不通，右也不通，叶子枫见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轻轻叹口气，说道：“那还是从钱上解决吧，我再想想办法，看看钱从哪里出合适。” 韩英、徐洪波和牛军都没说话。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子枫起身刚要走，牛军在后面轻轻扯了扯叶子枫的袖子。 叶子枫看看牛军，对徐洪波和韩英说道：“你俩先走吧。” 徐洪波和韩英走后，叶子枫问牛军：“牛局有事？” 牛军小声说道：“区长，这钱不能给，不管是财政的，还是企业的，都不合适。” 叶子枫没说话。 牛军继续说道：“这五层楼，涉及五六百户呢，如果给了这两个人钱，那几百户很快就会围住区政府的。” “哦。”叶子枫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 购房者都看不见解决希望的时候，还可以熬着，但看见希望了以后，自然就要努力争取了。 说不定都有样学样，都拿着汽油来门口。 “行， 我知道了，牛局，以后多提醒我。”叶子枫拍拍牛军的胳膊下了楼。 刚出了门来到政府院内，见韩英在门口站着等他。 没等叶子枫说话，韩英便过来说道：“区长，我觉得不能给她们钱。”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还有剩余的几百户是吧？” 韩英点点头，说道：“另外，这件事我们一直在引导，说这是市场行为，是经济纠纷，是购房者和富金公司之间的问题。” “政府当裁判的角色，还可以超脱一些，现在最怕的就是形成了购房者和政府的直接矛盾，如果这些购房者的矛头都指向政府的话，那时就难办了。” 叶子枫莫名地紧了一下，看来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自己可别好心办坏事，把一把小火弄成了熊熊大火。 叶子枫对韩英说道：“你说的很对，以后多提醒我。对了，她俩为什么对高勃主任这么大意见？” 韩英说道：“上周她们去就业办闹了，跟高主任吵起来了。” 叶子枫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吵的？” 韩英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叶子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韩英叹口气说道：“她俩那天穿着孝服在服务大厅又哭又喊，躺在地上不起来，高勃主任着急了，跟她俩骂起来了，后来叫保安把她俩抬到街上去了。” 叶子枫没说话，半晌才说道：“你回去跟高勃主任说一声，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咱们一块商量商量，你也一块过来。” 韩英点点头：“好的区长。”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想起了王天河几次说起让自己别碰这件事，说里面的水很深，便给王天河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来办公室聊聊。 第413章 病情好转 王天河说他在外面，这会赶不回来，问明天上午可以吗？ 因为明天上午叶子枫想和高勃等人商量，便说道：“明天我联系你吧。” 王天河说好，随后又问了一句：“区长，是不是富金大厦的事？” 叶子枫叹了口气：“是啊，想问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天河笑笑说道：“区长，我没什么好办法，估计也没人有办法，你最好是别管，里面的水太深了。” 叶子枫有些奇怪，就是一个烂尾楼，水能有多深？何况这也不算烂尾楼，只是违规建设没有通过验收手续。 “行，那明天见了面说吧。”叶子枫挂了电话，看看表，已经快四点了。 他坐了一会，突然想起新访不是有包挂领导吗？应该是谢飞包挂的，自己去找找他。 叶子枫出门去了隔壁，谢飞的门锁着没在家。 下班的时候，高守墨回来了，叶子枫汇报了一下，并说苟书记让他去接坊的，又把下午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高守墨听完后没说别的，只说你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叶子枫心情有点差，本来晚上有个不怎么想去的活动，便借着这事打了个电话给推掉了。 回到家，换了衣服抱着泽熙玩了一会，心情才转好了不少。 一家人吃过饭，孙倩看出了叶子枫有心事，便安慰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大不了咱们不干这个副区长了，你不是说想去政协吗？到时候找找领导，咱们送点礼也行啊。” 孙刚刚退休时，还是级别看得很重，现在退休了，倒也看开了，他当年副区级退休，和那些正处退休的局长们，现在基本没有任何差别。 孙刚倒是也没支持这个想法，只是说道：“政府到政协是低一阶，这个不用送礼，空出一个位置来，领导巴不得呢，后面等着的人一大堆。” 孙母不懂这些，不过听到后面等着的一大堆，那肯定就是好事啊，好事为什么不干？ 叶子枫倒是真想去政协，他看到那些政协副主席们都很舒服，可能十点来，也可能三点多就走了，也没人管没人问，而且工资还都是一样的。 他跟宫之奇透露过这个想法。 那次是宫之奇发感慨，说以前尽管也知道人大好，但到了人大才真正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活。 严立农笑着说道：“有，政协更好。” 严立农走后，叶子枫跟宫之奇说了自己想去人大或者政协的事。 前一秒，宫之奇还在夸赞人大好，但一听叶子枫想去，立刻就表示了反对，说男人四十岁才是最好的年华，你还没到呢，趁着这十几年，努努力，上几个台阶。 宫之奇说道：“现在政府这边是有点累，但是你得知道，官越大越好干，区里就比街道乡镇强，你干了副市长又比干副区长轻快。” 叶子枫笑道：“那省里不是更轻快了？” 宫之奇也笑道：“你以为呢？到了省里这个级别，副职还好，也需要有几个干活的，其实越往上，尤其是正职，能力有时反而不是排第一位的，品德才是第一位的，德才兼备，以德为先嘛。” 叶子枫回想他见到的几位副巡抚，似乎也没发现过于常人的品德，尤其是副巡抚王亚轩，听王树他们说过他很多次，谈论时都一脸不屑的样子。 过了很有一段日子，叶子枫才慢慢咂摸出了“德”的意思，德首先是讲政治，顾大局，要忠诚。 宫之奇反复叮嘱叶子枫，这个话跟他说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再和其他人说。 叶子枫现在也很犹豫，所以他也没接孙倩和孙刚的话，他现在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即便去政协，他也要办几件事再走。 他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 孙倩有这点好处，就是叶子枫不管几点去哪，她从来都不问，只是想让他早点回来。 叶子枫下了楼，透透气，想起了徐梦云，便出门打了个车去了徐梦云家。 因为有徐梦云家锁的密码，他也没通知方怡。 徐梦云和方怡刚吃完饭，方怡正在厨房刷碗，徐梦云则坐在餐桌旁看一张报纸。 叶子枫很惊讶，问道：“书记，您能起来了？” 徐梦云心情很好，笑道：“子枫来了，你这药好像很管用！今天上午我就觉得头不疼了，神清气爽的，到了下午，就能下床了。” 叶子枫也很高兴：“书记，那你可要好好喝药。” 徐梦云笑着点点头。 她的脸色不像前几日那么苍白憔悴，甚至还微微有了些红润。 叶子枫坐在对面，有点兴奋地说道：“书记，等你身体再稍微好一些，咱们去一趟南云，让那位老神医当面给你把把脉。” 徐梦云笑着颔首：“可以。” 方怡擦了手出来，问喝什么茶。 叶子枫一天来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说道：“你刷碗吧，我来冲茶。” 沏好茶，叶子枫陪着徐梦云坐了半个多小时。 徐梦云也不怎么问精华的情况，叶子枫也是刻意的不提精华那些糟心的事，只挑着生活的有趣的事说给徐梦云听。 说着说着，就说漏嘴，说到了自己的孩子，徐梦云微笑着责备道：“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说一声，等我各方面稍微好一点，给你包个红包。” 叶子枫有点懊悔，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他还千叮咛万嘱咐方怡不要说。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方怡，方怡却也有点不好意思，见他看她，还把头低下了，不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叶子枫没敢多停留，怕耽误了徐梦云的休息，便起身告辞，让徐梦云早点休息，早点康复，又说千万不能着急上火。 徐梦云笑着点头，甚至还起身送了他几步。 家里的徐梦云和曾经单位上的徐梦云似乎完全不同，语气和神情都温和多了，尽管谈不上温柔，但起码没有那么冷了。 叶子枫心情愉快地回到家，换鞋的时候，却发现多了双鞋，他一猜就知道是孙瑜来了。 他去书房换了衣服，然后去了卧室。 他回家抱孩子前，至少是要换衣服的，有时候甚至要洗澡。 第413章 坚决不管 他有点担心孙瑜来了就抱孩子，推开门一看，却见孙瑜穿着孙倩的一件宽大的衣服，这才稍稍放了心。 孙母和孙倩比他还要更爱护孩子，估计没换衣服，这俩人都不会让孙瑜碰的。 孙瑜也是刚到，抱着小外甥逗了一会，便出门去了客厅。 叶子枫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便泡了茶，跟她在客厅聊天。 孙瑜最近春风得意的，一季度不管是gdp，还是财税，都在全市遥遥领先，而且七星山片区的拆迁工作已经全面铺开，这几天又刚拔除了几个关键区域的拆迁户，已经可以出一片地了。 精华的银行已经被她拉过去了七八家，但是她没有放松挖墙角的力度，还是经常来拜访各大行长。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立场不同，孙瑜那意气风发在他眼里就有点小人得志的嘴脸。 孙瑜可能在家里也比较放松，或者在东湖说习惯了，说起精华就有点幸灾乐祸的口吻。 叶子枫不想跟她谈这些，便几次转换话题，后来就聊到了富金大厦上。 叶子枫问道：“这属于纯经济纠纷吗？政府有责任吗？” 孙瑜白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亏你还在政府干，咱们是全能政府，出什么问题，政府都是有责任的！” 叶子枫“哦”了一声。 孙瑜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违反规划进行建设，本来十一层，建到了二十多层，这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吗？监管部门没有责任吗？” “像你说的，没有售房许可证，却大肆炒作，几百人排队买房，这么大的场面，相关部门和街道不知道？他们履行职责了吗？” ....... 孙瑜一口气说了四五条，然后说道：“部门之间可以推诿扯皮，撇清责任，但是政府的责任是跑不了的，哪怕没有一个部门负责，那政府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这些部门都监管到位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你能说精华政府没有责任吗？”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你们的九龙城不是更严重？” 孙瑜说道：“九龙城的性质不一样，是因为有王天河撑腰，所以部门没法监管！” 叶子枫问道：“小瑜，有一种说法，说是齐正威和那些城建部门，也包括你们东湖，是故意让九龙城建起来的，是真的吗？” 孙瑜脸一沉：“放屁！” 孙瑜的声音有点大，孙倩和孙母都听到了，抱着孩子出来，就是小声的一顿数落。 孙瑜倒是没顶嘴，不过还是很严肃地对叶子枫说道：“这些话，谁爱传谁传，但你别掺和！万一传到齐正威那，你别以为是好玩的！” 孙瑜起身要走，叶子枫起身送她，问道：“那怎么解决好啊？” 孙瑜一边换鞋，一边说道：“还能有什么好办法，钱的事自然是用钱解决，你们精华不是有钱吗？整座楼收购过来，然后招商盘活。” 叶子枫一听倒也是个办法。 孙瑜对孙母和孙倩说道：“妈，姐，我走了。” “快走吧，以后在单位耍威风，别在家里耍！”孙母不悦地说了一句。 “好好好，我错了，我给你宝贝女婿道歉。”孙瑜脱了孙倩的外套，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开门，一边回头温柔地摆摆手：“泽熙，小姨走了，拜拜。” 孙倩拿着泽熙的小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也是温柔的发甜：“泽熙，跟小姨拜拜。” 孙瑜走后，孙倩对叶子枫说道：“她就那脾气，你别生气。” 孙母也说道：“是啊，她就那狗脾气，从小就这样，别跟她一般见识。” 叶子枫笑笑：“我没生气。” 他确实也没生气，反而觉得很温暖，他感觉这家人特别好，尤其是对待当官的态度上。 有些家庭，谁的官大，谁就是中心，都围着她转，甚至有时候还会奉承。 但在这个家里从来不这样，孙瑜永远是挨训最多的那个。 ******************** 第二天，在叶子枫的办公室。 高勃的意见很明确，这事坚决不管，市场行为，都是成年人了，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现在亏钱了找政府，如果赚钱了呢？也不会交给政府吧？ 叶子枫觉得这座楼总归是和就业办有点关系，一听这话，高勃有些激动，起身连连摆手：“区长，绝没有半点关系！” “你别这么激动，”叶子枫示意高勃先坐下，问道：“就算没关系，牵扯到这么多人，总归是个隐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叶子枫话音未落，高勃就摇摇头：“区长，没有！” 叶子枫有些无奈，看看韩英：“韩主任，你呢？” 韩英轻轻摇摇头：“区长，真没有好办法。” 高勃说道：“区长，这是不能碰，碰了就脱不开！你就不该去见那俩女人。” 叶子枫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是我愿意去见的吗？是苟书记安排我去的！你口口声声说和你们没关系，那怎么安排我去接坊了？怎么让街道和就业办去现场？这是没关系吗？” 高勃说道：“他们觉得有关系，但咱们得认定没关系，反正不管谁给我打电话，我是不去！” 高勃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区长，我听说阴子华也没去？” 叶子枫没好气地说道：“是啊，你们正职一个都不露面！就我和韩英主任几个副职去的！” 高勃说道：“区长，下次你也别去了。” 叶子枫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好像对安排给自己的事总是难以拒绝，生怕耽误了事，可是看看这些人，都不是那么在乎。 “区长，还有事吗？”高勃问道。 叶子枫想了想，摆摆手说道：“没事了，走吧。” 高勃说道：“我去找找苟书记，得给他说清楚，这事不关就业办的事，别让阴子华告黑状。” 叶子枫一听，这样倒也挺好，只要和就业办没关系了，那和自己也没关系了，就交给包挂的谢飞去解决吧。 这样一想，叶子枫便点点头，鼓励道：“好吧，去了好好给书记说清楚！” 高勃走后，过了十几分钟，王天河敲门进来了。 第414章 谢谢提醒 叶子枫本来是想给王天河打电话的，却没想到他主动来了，便笑着起身给他泡茶。 “不喝了，区长你别忙活了。”王天河坐在沙发上，摸出烟点上，客气了一句。 叶子枫把茶给王天河端过去，王天河起身接过，然后坐下说道：“我刚才过来一趟了，见高勃在，便没进来。” 叶子枫叹口气：“本来是想和高勃商量一下怎么解决的，高勃说这事和就业办没关系。” 王天河笑了笑没说话。 叶子枫问道：“你以前跟我说过，里面的水很深，不让我管这事，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吧。” 王天河弹了弹烟灰，笑了笑说道：“区长，我在就业办三年，主要就干了两件事，第一是把富金公司欠就业办的三百多万给要了回来，第二就是全力安抚住这些购房者。” 王天河说完笑笑：“区长，你可别觉得这两件事简单，富金公司账上已经没钱了，我也是想尽办法，软的硬的，白的黑的，才让他那个赵总把这钱吐出来。” 叶子枫问道：“账上不是没钱了吗？” 王天河笑笑：“那钱哪去了？肯定是从公司账上转到个人账户了，赵梦杰已经拿了加拿大的绿卡，逼急了他就常年在待在国外。” 叶子枫问道：“你怎么找到的他？” 王天河又笑笑：“富金大厦物业公司的负责人肯定知道他在哪，说没有联系，那是胡说八道。” 王天河又说道：“对这些购房者，得安抚，得同情他们的遭遇，并给他们点希望，还得和富金物业那边打好配合，如果像高勃这样，直接一推六二五，态度生硬又恶劣，那些人肯定会来区政府上坊，说不定还会去市里、省里。” “这些人上坊也好，闹事堵路也好，他们不是来听道理的，也不是让人给他们分析法律责任的，他们要的是解决问题，怎么把钱退了，或者怎么按照合同继续发租金。” “如果这两条做不到，又看不到解决的希望，你说的再对，他们也不会满意。！” “这几天，富金大厦的物业负责人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对高勃很不满意，说高勃有事就往他们那边推。” 王天河笑笑：“咱们和物业公司，既是对手，又是战友，既要互相斗，又要联手才行。像高勃这样搞，迟早惹出事来。” 王天河吸着烟，侃侃而谈，神情有几丝自得，又有几丝落寞。 这几年，他做了这么多工作，费了这么多心血，努力维持着安定的局面，但又有几个领导能看到呢？还因为服务大厅里放了几辆自行车就把他调整到纪委任了闲职。 叶子枫想起王天河在的时候，还真的是没发生这些事，便深有感触地说道：“天河主任你真是辛苦了，这些事以前你怎么不说呢。” 王天河说道：“区长，我要是那种天天把功劳挂在嘴上的人，还至于到今天吗？我正职都快二十年了，以前都懒得说，现在五十多了，更没必要掉那个价了。” 叶子枫叹口气，又问道：“那这事跟就业办有关系吗？” 王天河把烟掐灭，神色严肃起来，说道： “这是最要紧的一个事，当年把劳动大厦卖给富金公司的时候，手续没全部办完，留了个尾巴，土地证没有过户。” “现在这块地的土地证还在就业办手里。但这件事，购房者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他们也知道，从富金公司是要不出钱来了，闹再大也没用，所以也一直想往政府身上靠，但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那他们以后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政府的。” 叶子枫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事都谁知道？” 王天河说道：“就业办和富金公司，其他人都不知道。” 王天河说完顿了顿，提醒道：“所以和富金公司不能完全撕破脸，否则他把这事漏出去就麻烦了，区长，你得嘱咐一下高勃。” 叶子枫点点头：“嗯。” 两个人又聊了会别的，王天河还是没说里面水深水浅的事，叶子枫又问了一遍。 王天河见叶子枫老关心这个问题，便说道：“区长，我是盖楼后的第三任，至于盖楼期间的很多事，除了当事人，估计没人说的清楚。” “哦，”叶子枫明白王天河不太想说，便也没有再追问。 王天河想了想，还是说道：“区长，你要想了解这些事，就业办关于这座楼前前后后所有的资料，有一个大包装袋，所有能找到的材料我都装在了里面，包括转让合同，也包括一些诉讼判决。” “另外，还有，”王天河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现在富金公司的赵梦杰，也是只是个前台人物，当时有一些比较有势力的人都插了手，有些，是当时省里一些领导的孩子。” 王天河摸出一支烟点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抬头对叶子枫说道：“这些领导，有的退了，也有出事的，但也有升职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刚想问，王天河笑了笑说道：“区长，别的你就别问了，我也只是听说，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你最好也别打听这些事。我今天说这些，只是希望区长你心里有数。”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谢谢老哥的提醒。” 王天河弹弹烟灰，笑道：“如果是别人，问我也不会说，更别说主动来说了。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在我心里，你算非常难得的分管领导了。看看高勃就知道，一般人谁受得了他。” 王天河走后，叶子枫独自坐了一会，他很想跟高勃要那个文件袋看看，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给高勃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和富金公司尽量搞好关系，别翻了脸，让对方抖出土地证还是就业办的就不好了。 高勃仿佛并不在意，交易都已经完成了，只是土地证过户手续还没办理而已。 在高勃看来，这事和就业办完全没有关系。 叶子枫问道：“你跟苟书记汇报了吗？他怎么说？” 第415章 明天开始 高勃得意洋洋地说道：“跟书记汇报过了，他也认可这事和就业办没关系。” 叶子枫挂了电话，心想看来自己想解决这个挺难，但是他想起了孙瑜说的法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去找了高守墨。 叶子枫汇报了这两天了解到的情况，表示确实不好解决。 高守墨点点头，说道：“及时把情况给苟书记说一声。” “嗯，”叶子枫点点头，临走前又转过身说道：“区长，那天有人提了个建议，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高守墨笑笑：“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叶子枫便把昨晚孙瑜说的回收盘活的思路说了一下。 高守墨听完后，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可以作为备选方案，前期跟谁都不要提，你先和招商、街道，包括财政和审计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风险点。” 叶子枫点点头。 高守墨似乎有些不放心，摸起电话给审计局苏荣光打了过去，问了问这种资金使用是否存在违规风险。 苏荣光说是有的，因为当时卖的便宜，现在又高价买回来，涉嫌国有资产流失。 高守墨又给财政局副局长吴宪打过去问了一下。 自从上次财政局长，没经过高守墨的同意，直接按照苟飞鸿的意思把科技经费拨出去以后，高守墨现在不管是开会，还是调研，都是点名让副局长吴宪参加。 吴宪也说不太合适，这样做等于是把风险点转移到了政府身上。 高守墨放下电话，看看叶子枫，说道：“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叶子枫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转过身鼓起勇气说道：“还有一种方案，就是聘请第三方给这座楼做个安全鉴定，如果安全的话，能不能出个政府常务会纪要给工商局，他们拿这个纪要，可以批准注册企业。” 高守墨看了看叶子枫，说道：“你和夏曼书记商量一下，尽量让工商局担当一下，这样有事时还可以转圜，政府冲到第一线，出了问题就不好办了。” “好。”叶子枫点点头出门。 回到办公室，他给夏曼打了个电话。 夏曼正好在办公室，叶子枫便上了楼。 夏曼现在宫之奇以前的办公室，见到叶子枫来，还挺热情亲切，让联络员倒了茶。 等叶子枫说完，夏曼就有些皱眉，她摸起电话给工商局长打了过去。 工商局长说，这都是有明确法律规定的，其实即便有政府纪要，按道理说也不能进行注册，他们已经退了一步了，如果这楼里注册了企业，将来出了事，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夏曼把这话跟叶子枫一说，叶子枫也只好点头。 他觉得有些事，真的不太好理解，现在从六层到二十八层，每层都有那么多商户，也明知道在无证经营，却没人管，但如果业户想办证，想正规起来，却又办不下证来。 有了证，不应该是更便于管理，也更不容易出事吗？ 叶子枫折腾了一天，事情毫无进展。 他跟两个女人定的是两天后见面，但是现在看，两天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那位年长女人的电话，打了过去没人接听，他又给年轻女人打了过去。 “叶区长？”年轻女人接了电话，语气里有些惊喜和期待。 叶子枫微微有些内疚，觉得辜负了她的希望，他语气缓慢而又带些沉重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说了各种法子，以及走不通的地方。 最后，他诚恳而内疚地希望女人能理解。 年轻女人很失望，不过对于叶子枫这种主动打电话以及诚恳内疚的语气，还是让她有些感动，好像也不好发火，甚至还安慰了几句：“叶区长，您也别太为难了，从那天见您，就知道您是位好领导。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再麻烦您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谢谢您能理解。”叶子枫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放松，也有些难过，说道：“刚才我给另一位大姐打电话，她可能有事没接.......” 年轻女孩说道：“叶区长您别管了，我跟她说吧。一会我就给她打电话。” 放下电话，叶子枫长长出了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沉重与憋屈。 沉重的是，那些问题还在那里，并没有得到解决。 憋屈的是，这么大的事，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担心和忙活，从苟飞鸿到高守墨，从阴子华到高勃，好像都不当一回事。 像高勃，尽管有不少人当面或者背地里说他，但是叶子枫觉得高勃目标明确，行事果断，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觉得该干的事情上。 叶子枫很久没有痛恨自己的性格了，今天又有了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晚上回到家，他的心情也一直很低沉，等孩子睡了，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呆坐了许久。 过了一会，孙倩悄悄地过来，担心地问道：“他爸，没什么事吧？” 叶子枫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说道：“没事，你赶紧睡吧。” 孙倩点点头，小声说道：“他爸，你也早点睡。” “好。”叶子枫笑着点点头。 孙倩刚要走，叶子枫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倩，上次我朋友那骨灰放哪了？” 孙倩愣了一下，说道：“一直在阳台的橱子里，后来我怀孕，觉得骨灰放在家里不太好，就放到地下室去了。” “哦。”叶子枫应了一声。 孙倩小心地问道：“要我拿上来吗？” “不用，别放家里了。”叶子枫起身，轻轻揽住孙倩，说道：“等过几天我找个墓地安葬了。” “嗯。”孙倩轻轻地点点头。 孙倩睡下后，叶子枫换了衣服，开门轻轻下了楼，来到储藏室，找到了那坛骨灰。 他想起了老头的话，这骨灰能让他刚强一点。 在储藏室内，叶子枫望着那坛骨灰站了许久。 他随身带了一个小勺和一个塑料袋，甚至他都想好了，是不是加点糖，加点蜜，会不会和芝麻糊一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就是刚强一点吗？是可以慢慢锻炼的。 从明天就开始！ 叶子枫在心里狠狠地下了决心。 第416章 相由心生 （三更，请大佬们发发电） 过了几天，那俩女人不知怎么混进了政府大楼，竟然摸到了区委的楼层，在她俩找苟飞鸿办公室的时候，才被几个警觉的人发现。 区委办立刻喊了保安上来，俩女人撒泼打滚，拼死挣扎。 保安一时还将她们弄不进电梯。 区委这层，一般是最安静的楼层，平时人来人往都是放轻脚步，尤其是徐梦云在的时候。 自从苟飞鸿来了以后，这层偶尔能有点笑声，但总体还是最安静的楼层。 这一喧闹，连下面政府楼层也听到了，都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常征的消息很灵通，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了叶子枫。 叶子枫下意识起身想上楼，可是想了想又坐下了，他去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两个女人不再纠缠他，为难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再说，如果苟飞鸿想解决这个事，他的力度要比自己大得多。 苟飞鸿平时大会小会讲，要跟群众有感情。 他常说要允许群众骂一骂，或许应该不会太在意这种事。 过了一会，常征又过来了，神情微微有些紧张，说道：“区长，刚才区委办打电话过来，问您在家吗？我说“应该是出去了，我去办公室看看。”您上去吗？要不我把您办公室锁了？” 叶子枫想了想，如果被人知道了在家，还躲起来，那就更不好了，便起身说道：“那我就上去看看吧。” 上面还是一片嘈杂，叶子枫没有坐电梯，从楼梯上走了上去。 来到八楼，一拐过来，就看那位四十多岁微胖的女人正在被几个保安拉扯，她奋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喊道：“我有肝炎！唾沫传染！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 这话还真挺管用，几个保安立刻松了手，退到了一边。 女人又去帮那位年轻的女孩，那边的保安也赶紧退了。 四十多岁女人喊道：“苟书记，我们要见你！你别躲着了！” 年轻女孩似乎刚才被几个保安弄疼了，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愤愤地骂这群保安是狗。 俩女人一个喊“苟书记”，一个喊“狗”，乍一听上去倒像是喊苟书记是狗书记。 朱迎此时也下来了，估计区委办也给她打了电话。 朱迎的脸色很不好看，一下来就先训斥了行管局几句，行管局长头上冒着汗，他知道这次闯祸了。 尽管他恨得牙痒痒，但此时也没骂那几名保安，要骂也要等事情平息以后。 叶子枫走了过去，对两个女人说道：“书记没在家，要不先去我办公室等等吧。” 俩女人看是叶子枫，摇摇头说道：“叶区长，我们知道你是好人，但这事你解决不了，你别管了，我们找苟书记！” 朱迎也上去劝了几句，说苟书记没在家，你们在这闹也没用，还是到接待室去，把诉求说清楚，等苟书记回来，我们给他汇报。 俩女人并不听，喊道：“我们的诉求上次就说了，没别的，就是退钱！你现在给我们钱，我们现在就走！” 朱迎说道：“财政的钱，不是谁说给就能给的，就算给，也要经过一定的程序。” 两个女人并不听。 僵持了二十多分钟，两个女人估计也感觉到今天是见不到苟飞鸿了，经过了前期的挣扎和激动，现在也逐渐有些疲惫，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叶子枫过去，拉起年长女人的胳膊，说道：“去我办公室等等吧，如果书记回来，你们再上来见他。” 女人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抗拒。 叶子枫便微微用力，拉起女人走向了楼梯。 年轻女人有些发愣，依旧蹲在那里。 叶子枫回头喊道：“一块过来吧。” 年轻女人有些犹豫，叶子枫便松开年长女人，过来把年轻女人也拉了起来。 加上常征，四个人下了楼，八楼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叶子枫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朱迎训斥的声音传了过来：“干什么吃的！连个门都看不住！” 进了屋，叶子枫对常征说道：“你别管了，去忙吧，有事我喊你。” 叶子枫让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他给两个女人倒了茶，端过去说道：“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喝口水吧。” 两个女人确实也口干舌燥，无奈水太烫，只好一边吹，一边轻轻地喝着。 叶子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说道：“那天电话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没有新的话。今天我不作为副区长和你们对话，咱们就当是朋友，聊聊天，闲聊，聊什么都行，你们就当在这里休息休息。” 叶子枫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同，两个女人还是能感觉到的。 年长女人捧着茶杯，掉下泪来：“区长，我前天又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有肿瘤了，让我做进一步检查，看看是早期还是晚期。” 叶子枫望着女人，心里有些难受，说道：“检查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点，等你把钱要回来再还我，好不好？” 年长女人有些感动，说道：“谢谢你了叶区长，等我检查的时候再跟您开口吧。其实药费是一方面，我现在回想我这辈子，太不值了。老公不要我就算了，孩子也不认我，给他打电话从来也不接。我的心实在是凉透了。” 女人抹了一把泪，看看叶子枫，说道：“我只想早点要回这点钱，也不看病了，有些想去的地方，去看看，有些想吃的东西，我都尝尝，等钱花完，如果病还没让我死，那我就自己找个地方把自己解决了。” 叶子枫忙说道：“你别这样想啊，你才多大年纪，人生还早呢。” 女人悲哀地摇摇头：“叶区长你别劝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想早点要回钱，然后花了它，否则一想到要留给那两个没良心的，我更难受。” 叶子枫有些为难地说道：“富金大厦涉及五六百户呢，这钱不是小数目啊。” 年轻女人说道：“区长，我们不是情况特殊吗？康姐有病，我也有，营养不良，医生说消化吸收系统出了问题。” 叶子枫叹口气，说道：“可是给了你们，别人肯定也会要啊。” 没等叶子枫说完，年长女人立刻说道：“你偷偷给我们，我们谁也不会说！” 年轻女人也说道：“我拿了钱，立刻离开江汉省，再也不回来了。” 年长女人又说道：“区长，你没看我们和别人都不联系吗？他们在群里组织什么活动，我们从来不参加。我们当时在物业挨打的时候，他们也没一个帮忙的！我们是绝不会告诉他们的。” 叶子枫轻轻叹口气，说道：“那等苟书记来了，你们和他好好说说。” 这个话题结束后，又闲聊了些其他的，包括年轻女孩是从北方边疆小城来打工的，年纪不大，但在全国已经有四个省打过工。 因为今天是在办公室里聊天，离得相对近一些，也看得更清楚一些。 叶子枫感觉年长女人的面相并不好，不是让他感觉舒服的那种面相，远不如王桂花。 这女人看着可怜，但是闲聊起来，偶尔的神情和语气，总感觉性格很不好，甚至让人觉得并不是很善良的那种。 都说相由心生，她老公和孩子都不要她，或许也有她自己的问题。 第417章 只要结果 一直到了五点，叶子枫给常征打了个电话，让他问一下苟书记回来了没有？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苟飞鸿肯定没回来。 因为刚才他就在办公室，如果想见，早就见了。 常征一会敲门进来，说苟书记还在外面开会，今天不回来了。 叶子枫有些歉意地对女人说道：“要不，你们就先回去？” 说完，又对年长女人说道：“如果你去医院，给我打电话，多了可能没有，但五六千块，我还是能拿出的，你也不用急着还。” 年长女人看着似乎有点心动，点点头起身感激地说道：“谢谢区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女人走后不久，区委办就打来电话，让叶子枫上去一趟。 叶子枫去了苟飞鸿办公室，苟飞鸿一脸的不高兴。 苟飞鸿其实还算是个相对和气的人，很少沉着脸，但今天他显得很不高兴。 “我刚听他们说，刚才那俩女人，说你是好领导。事情没解决，倒赚了个好名声啊！” 苟飞鸿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冷冷地看了一眼叶子枫，又说道：“有空也传授传授大家。” 叶子枫忙说道：“我也是按书记您要求的，把她们当成自己人看。” 想了想，叶子枫又赶紧解释了女人得了绝症，他要借给女人钱的事，生怕苟飞鸿误会是他往领导身上推，尽管他确实也推了。 苟飞鸿听完没说话，脸依旧阴阴的。 叶子枫心里有点不舒服，心想下午毕竟也是自己把两个女人稳住的，自己耐着性子陪着聊了半个下午，就算不受表扬，也不至于受批评吧。 叶子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想把前期的几个方案以及困难的点给苟飞鸿做下汇报。 他想如果苟飞鸿想解决，说不定他一锤定音，这事就能定下来。 谁知，他才刚开口说了几句，苟飞鸿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不要跟我说过程！我要的是结果！” 叶子枫呆了一呆，结果还用说吗？自然是没解决，如果解决了，那俩女人就不会来了。 叶子枫哦了一声，下意识起身想走，不过他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再争取争取，说道：“书记，这几个方案其实也有可行之处......” 苟飞鸿不耐烦地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有可行之处，就抓紧给守墨区长汇报，抓紧推进解决！到时把结果报我！” 叶子枫僵在了那里，苟飞鸿收拾好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过程中碰到点困难就往上推，那所有工作不都得推到国院解决？” 叶子枫心情郁闷地回到七楼，正好碰到高守墨回来。 高守墨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把叶子枫叫去了办公室。 叶子枫情绪低沉地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刚才苟飞鸿的不高兴以及他说的那些话。 高守墨冷冷地说道：“这点事他就不高兴了？门口那女人天天喊我名字，喊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着急！” 高守墨说完，把手中的一份材料摔在了桌上：“骂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让群众出出气吗？怎么，涉及他自己就不行了？” 叶子枫这才感觉到，高守墨不是不在意门口摆摊的那个女人，而且是很在意。 过了几天，在食堂吃饭。 苟飞鸿问叶子枫富金大厦的事怎么样了？ 叶子枫说正在推进。 苟飞鸿不高兴地说道：“我不问，你就连个回音都没有！工作都是这么干的吗？” 恰好这天中午吃饭的人很多，叶子枫这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挨训，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他很想说，书记你不是不让汇报过程吗？ 苟飞鸿最近气有点不顺，借着这个事把火都撒到了叶子枫的身上。 宫之奇中间打了好几次岔，把话题引到了其他事上都不管用。 这顿饭，叶子枫吃的灰头土脸，如坐针毡。 他真想说吃完了，然后起身而去。 但最后他也没有。 宫之奇已经吃完，但他没有走，朱迎也没有走。 如果在平时，朱迎早就会说：快点吃，磨磨蹭蹭的，一会上山。 但今天，提上山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俩人便坐在那。 直到苟飞鸿走了，朱迎才说：“走，爬山去。” 叶子枫苦笑了笑：“今天还去爬山，好吗？” 朱迎起身说道：“管他呢！我去换鞋！” 叶子枫和宫之奇出了门，郁闷地诉苦道：“那天我给苟书记汇报，他说不要汇报过程，他只要最终的解决结果，今天他又嫌我不给他汇报！” 宫之奇安慰道：“谁没挨过批评啊，别往心里去，最近他被齐正威市长训的狗血喷头，比你这还厉害呢。” 一路上山，尽管宫之奇和朱迎都安慰开解他，但叶子枫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 下午去市里开一个旅游方面的会议，精华区又被点名了。 感情和印象往往都是相互的，叶子枫对旅游局局长吕慧的印象一般，因为还没见过面时，她就给苟飞鸿告过状。 而且他感觉吕慧是一个想法特别多，又没什么明确思路的人，只会提要求，但又大而化之，具体的东西又说不出来。 同样的，吕慧对叶子枫的印象似乎也很一般。 叶子枫特别佩服黄北区的副区长王凌，她来开过一次吕慧的会议后，就再也没来过。 一般情况下，市局的局长是不能给分管区长开会的，但吕慧总爱以旅游局的名义下通知，要求分管区长参加。 吕慧说精华区这么多年，一个景区都没有打造出来，充分说明了对旅游工作极不重视。 又说到天泽片区的人工湖项目，说推进太慢，房子已经开始预售了，可人工湖还迟迟没有动工。 “水上乐园项目，是全市今年打造的旅游重点项目，叶区长，你们区里不能这么不闻不问，麻木不仁。” 叶子枫没说话，心想天泽项目是我能推动的吗？守墨区长调度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 谁不知道，当初这个项目是齐正威催促着上马的，而且地价极为便宜。 第418章 喝了进去 会上还有一个人，四十八九岁，坐在吕慧旁边，他喜欢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 叶子枫在会上见过他两次，知道这是东州最大景区的管委会主任，叫林伟。 林伟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和吕慧，一口一个美女局长。 很多玩笑，他自己觉得有趣，但别人却经常摸不到头脑。 景区是归园林局管，是园林局的二级正局级事业单位，旅游局对景区没有管理职能，更多的是协调。 林伟在会上给精华提了不少的思路，说老城区有很多老建筑，这都是无价之宝，可以挖掘出来，做成小的景点，比如博物馆之类，然后串珠成线。 老城区现在很少有可供游玩的地方，可以弄几辆以前老上海的洋车，或者以前的老电车，拉着游客挨个转转。 老城区里的有些弄堂，或者当年的大杂院，都可以恢复以前面貌，让大家怀旧。 。。。。。。。。。。。。 一开始，林伟说的还有些结合实际，后来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说到院里的布置时，提到了假山，从假山又提到了太湖石，说到太湖石，又从太湖转到了鄱阳湖，说到了岳阳楼。 叶子枫想提醒他岳阳楼是洞庭湖，但是林伟又已经从岳阳楼说到了蓬莱阁，一扯到八仙，就更不着边际了。 林伟经常说着说着，就停下来问道：“刚才我说到哪来着？” 吕慧看样子对他也有点无可奈何。 对林伟说的这些，叶子枫一开始还在本子上记，后来见他思绪飘飞，还经常犯些常识性错误，索性也不记了。 他觉得林伟很有文人气质，或者哲学家气质，但确实没有领导气质。 不过，转念一想，文人也不对，文人起码知识面广，但这个林伟似乎并没有太多知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清楚，哲学家就更谈不上了，思维都是乱的。 林伟说完以后，吕慧还是频频点头，说林伟讲得很好，并问叶子枫记下了没有。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大概记下了，有些不清楚的，再单独向林主任请教。” 吕慧说道：“我看你刚才就没怎么记，这样不行啊，自己工作做不好，还不虚心。” 这不是私下，还有三个区的分管区长和五个区的旅游局长呢。 叶子枫心里有些火苗在燃烧，即便副市长都没这样批评过他。 吕慧这样，估计和她与苟飞鸿的关系有关，这也有点太过了！ 叶子枫没说话，但心里憋着气，异常的尴尬和恼火。 他在心里做着思想建设，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等吕慧开始最后讲话的时候，他起身借故去洗手间，直接下楼去了车里，给旅游局长龚振云发了条短信：散会后，帮我把记录本和水杯带着，吕局长问起，就说我有急事回去了。 尽管是第一次抗争，但叶子枫的心里惴惴不安，回到区政府，他想了想，给富金大厦的年轻女人打了个电话，简单问了一下情况。 心想万一吕慧告状，他就可以说是因为富金大厦的事。 估计没人和那年轻女人联系和对证。 下班时，叶子枫却又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晚上苟飞鸿和吕慧一起吃饭，夏曼也陪着。 叶子枫心想，这下完了，状肯定又告上了。 他想想就憋屈，还不如学着黄北的王凌直接不去参加会议呢。 叶子枫锁了门，在办公室里呆了许久，他不想把这情绪带回去。 快七点的时候，他让志勇去买了点饭给他送上来。 一直在办公室待到九点多，他才下了楼。 回到小区的楼下，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楼下顺着山脚转了几圈。 路上碰到两个人，也在遛弯，似乎是酒后刚回来，那俩人应该是认识叶子枫，笑着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叶子枫也客气地点头。 俩人走近了，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俩人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先自我介绍说是旁边那座楼的邻居，拿出烟问叶子枫吸不吸？ 叶子枫客气地摆摆手。 俩人恭维了几句，叶子枫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却又不好意思走开，只好站在那应和着。 可能两个人确实喝了不少，又见叶子枫脾气柔和，本来还说些恭维的话，后来就慢慢开始吐槽起来，说起了一些精华区的糟心事。 其中一个说到了教育，东湖区已经全部减免了书本费和校服费，但精华只给一小部分家庭困难的孩子减免。 都是中心城区，现在差距越来越大了。 另一个说到老龄补贴，东湖那边现在70岁就有补贴了，除了国家规定的以外，七十岁的老人每月补贴一百元，八十岁以上的每月补贴二百元，九十岁以上的每月补贴伍佰元，百岁老人就更高了。 其中一个醉醺醺的说道：“都是的天下，怎么还待遇不一样呢。” 另一个说道：“领导不一样，政策就不一样。” 这两块正好都是叶子枫分管的，他听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他想解释几句，但是见这俩人醉醺醺的，恐怕也解释不清楚，便不自然地笑笑：“你们继续转转吧，我上楼了。” 两个人并未意识到叶子枫神情的不自然，还热情地挥挥手，跟叶子枫道别。 叶子枫心情更压抑了，他狠了狠心，去了储藏室，本来是想一勺的，结果因为心情很差，舀了三勺。 回到家，等孙倩睡了以后，他进了厨房，摸着黑倒进碗里，倒上温水，直接闭着眼喝了进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充满了活力，仿佛整个人也自信了许多。 早上走的时候，孙倩照例送他到门口，他照例抱了抱孙倩。 以前他特别喜欢孙倩那软软糯糯的身体，但今天似乎觉得有些过于丰腴了，不像平时那么舒服。 叶子枫心里警觉了一下，难道是骨灰的作用吗？ 一想到原身是怎么对待孙倩的，叶子枫心里充满了后怕，以后决不能再喝了，宁可软弱一些，憋屈一些，也不能让这个家回到从前，让孙倩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孙倩似乎也感受了他和平时的不一样，担心地问道：“他爸，你没事吧？” 叶子枫温柔地揽过孙倩，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没事，晚上想吃什么？回来我帮你做。” “你先忙单位的事就行，晚上回来再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妈给你做好。” 叶子枫心里有些后悔喝那几勺了，不过也有点庆幸喝得并不是很多。 第419章 泛着贼光 来到食堂，他打饭的时候，朱迎进来了，也过来盛菜，看到叶子枫本想安慰几句，可看了他一眼，不由说道：“今天挺精神啊！” 叶子枫尽管有些在预料之中，但还是多少有点疑惑，毕竟他的穿着和发型都和昨天是一样的。 早上梳头的时候，他很想向后梳，但还是忍住了，觉得有点太高调了。 “哪不一样吗？”叶子枫笑着问道。 朱迎重新打量了他一下，确实和平时一样，没看出哪里有区别，便没好气地说道：“快盛饭吧！” 叶子枫向前探了探身子，侧头看了看朱迎：“来，我看看迎姐今天什么变化？” 朱迎倒愣了一下，本来还有点惊喜，可是看到叶子枫近在眼前的目光，却又让她有点拘束，轻轻推了一把叶子枫：“快点盛菜。” 两人挨着坐下吃饭，朱迎不时打量着叶子枫，说道：“变化挺快啊，昨天中午还蔫得跟茄子一样！” 叶子枫笑笑：“那还不是迎姐心理按摩的好。” “切！”朱迎躲开叶子枫的眼神，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怎么一晚没见，油嘴滑舌的了。” 叶子枫也发现了，以前有些不敢说的话，或者从来没想过的话，现在很自然地能说出来。 朱迎突然说道：“我知道你哪变了！你的眼睛！” 叶子枫轻轻摸了摸眼睛，问道：“哪变了？” “以前特别安静淳朴，现在.......哼，泛着贼光！”朱迎哼了一声，扭回头去，揉了揉食指。 叶子枫见那食指上有一小片是发红的，便问道：“迎姐，手怎么了？” 朱迎没好气地说道：“咳，别提了，昨天回家本来想表现表现，下厨炒个菜，结果被油给崩到了。” 叶子枫很自然地拿过朱迎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迎有些发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叶子枫将朱迎的手已经拿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发红的地方，笑道：“好点了没有？” 朱迎的脸瞬间有些发红，触电似的抽回了手。 她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面对突然变化的叶子枫，让她很不适应，心跳有些加快。 叶子枫突然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仿佛有种一切尽在把握的感觉，不再是被动应付，而且以前很多时候甚至不知该如何应付。 他笑了笑说道：“迎姐，管用吗？不管用我再给你亲一口。” 朱迎有些紧张，但又似乎心情不错，把手赶紧放在了桌子下面，瞟了叶子枫一眼，嗔道：“快吃饭！让人看到!” 叶子枫能感觉到朱迎的嗔怪中，比平时多了丝柔情。 吃过饭，叶子枫叫上志勇去黄海大厦。 今天在那里，举办全区的集团化办学研讨会。 路上，志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我要结婚了。” 叶子枫有些懒洋洋地靠在座背上，问道：“好啊，有照片吗？我看看。” 志勇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后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看了一眼，属于很漂亮的那种，但是一双桃花眼，似乎藏着欲望。 他把手机还给志勇。 他有心提醒志勇，但却又似乎有种阻力在不让他开口。 来到黄海大厦，叶子枫下了楼往里走。 焦明艳在大厅里等着，见到叶子枫，轻快地步伐迎了上来，笑道：“区长，今天心情不错啊。” 叶子枫笑笑：“每次见到你，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叶子枫说完，立刻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焦明艳愣了一下，白了叶子枫一眼：“区长怎么嘴这么甜了？” 九点会议开始，各位校长在总结前段的经验，并对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进行讨论。 叶子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新坊局牛军打来的，便接通压低声音问道：“牛局，什么事？” 牛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有个事给您汇报一下，富金大厦有三十多个人去了市政府。” 叶子枫和焦明艳轻轻点了一下头，拿着手机出了会场，这才问道：“安排我去接吗？” 牛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想问问区长有空吗？” 叶子枫说道：“我这边还有事，在忙着。” 牛军说道：“区长，我已经在路上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看看情况，有事再给你打电话吧？” 叶子枫说道：“你先给街道和就业办的主要领导打电话，他们到场后解决不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哦，好的区长。” 放下电话，叶子枫心里觉得有些轻松，好像有些事也没有那么困难。 上午的讨论很热烈，甚至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不过这些争论都是良性的，都是就事论事。 叶子枫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校长们会有这么大的分歧，而且是在一些具体的小事上。 他觉得每个校长都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没必要说服别人。 可是慢慢的，他就有些明白，理不辩不明，其实在辩论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受益。 这些争论，不一定是要辩出输赢，而是在辩的过程中，取长补短而增益。 他有些明白精华的教育，尤其是这些学校，能在全市近乎一枝独秀了，也明白焦明艳说的精华教育有一批好校长。 中间休息的时候，精武小学的校长郭茹芸略显激动和感激地过来给叶子枫打招呼。 以前这种讨论是不通知她参加的，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叶子枫。 其他几个校长也过来，李丽自从上次在市政府接访，对叶子枫也是更近亲了一层，亲近中带着感激，感激中带着亲近。 她不再是那天接访时的彷徨无措，又恢复了教育人的风采。 “区长好。”她走过来甚至还把手放在叶子枫的肩膀上。 这对焦明艳说来，可能比较正常，但对李丽来说，就属于很罕见的亲近了。 其他几位名校长烟云华、程芳和陆明、赵文展也过来。 叶子枫见都围过来，便起身站起来笑着一一握手。 第420章 莫名熨帖 赵文展和陆明是截然不同的形象，赵文展身上是真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说话柔声缓语，说话的用词很书面。 陆明则是表情丰富，显得有活力，时常开个玩笑。 据说他俩是外出讲课最多的，但俩人是完全两种风格，陆明讲课风趣幽默，时常爆发出笑声。 而赵文展则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的那种。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文质彬彬的赵文展吸烟，而陆明却不吸。 李步和李文魁也走了过来。 李文魁用力地和叶子枫握手，很钦佩地说道：“区长，我以前总不放心，不敢退休，现在看，都是我多虑了。” 说完回头看看李步，说道：“李步可以！是我当初看走眼了！” 李步是里面最不像校长的，从烟盒里敲了一支烟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区长，吸一支吧？” 几个女校长纷纷说道：“区长没有这坏毛病，你可别害区长！” 叶子枫从不吸烟，也从来没想过吸烟，但是今天面对递过来的烟，竟然有些想接。 李步笑嘻嘻地说道：“区长，你点一支，她们就不说了。” 赵文展掏出一盒细支的烟，说道：“区长，你要不习惯，吸支细的吧，劲小些。” “好。”叶子枫接过一支，含在嘴上，李步立刻打着火机递了过来。 这时，焦明艳从卫生间回来，正好看到李步给叶子枫点烟，不由吃了一惊：“区长怎么还吸烟了？” 李步笑笑：“与民同乐。” 叶子枫也笑笑：“与校长同乐。” 第一口下去，觉得有些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焦明艳瞪了李步一眼：“净胡闹。”说完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吸不了就别吸了。” 叶子枫吸第二口和第三口的时候就觉得顺溜了很多，他笑笑：“没事，别浪费。” 为了转移话题，他说起了上次省里培训的事情，说起副部长和副厅长讲素质教育，下面嘘声一片的事。 叶子枫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但他的立场还是比较明显，他是不赞成素质教育的。 而且，精华的教育的优秀，就是建立在考分的基础上。 他本以为校长们会赞同，谁知一谈到教育，尽管这些校长对叶子枫很亲近和尊重，但还是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陆明说道：“区长，教育的其中一项重要功能是选拔，选拔出需要的人。” “其实每个孩子每天只学三个小时，也完全能选拔出想选拔的人，没必要搞的这么卷。” “但现实是，你学三个小时，就不如那些学八个小时的，这种时间投入的不平衡会让选拔机制失灵。” 赵文展也说道：“是的区长，所以在公平的基础上，怎么给孩子减负，怎么让孩子们去体验和学习其他一些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的东西，这是现阶段教育的方向。” “尽管目前困难重重，但是这个目标和方向对的，这对孩子，对社会都是有好处的。” “说心里话，我一见到孩子们在那刷题，尤其是刷做过多少遍，一百道题能对九十多道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在浪费孩子们的生命。” 李丽和烟云华等几个人也插话，说起她们的探索，如何保证成绩不下滑的基础上，尽量增加其他的教育内容。 叶子枫听得频频点头，他觉得眼前这群校长，比副厅长甚至副部讲的都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恳切和焦虑。 如果那天是他们在台上讲，或许都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弹。 中午，叶子枫特意留下，跟校长们一块吃饭。 他特意跟郭茹芸聊了一会，问了问大顺地产的学校建的怎么样了？跟他们对接还顺畅吗？ 郭茹芸说大顺地产跟学校配合的特别好，学校方面有时提出一些要求，连自己都觉得为难，但大顺地产那边总是都一口答应，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叶子枫点点头，说这样就好，又对郭茹芸说抽空一块去学校那边看看，还有半年就开学了，也希望郭茹芸多费点心，将来打造成一所真正的名校。 郭茹芸用力地点点头：“区长你放心吧，我一定全力以赴，夸张点说，我肝脑涂地，也不辜负区长的信任和期望。” 叶子枫轻轻拍拍郭茹芸的胳膊：“校长言重了，有事随时跟我说，可以通过明艳局长，也可以不通过。” 郭茹芸感激地点头，又说道：“区长，我这是第一次参加区里的研讨会，真是受益匪浅，谢谢区长，我也会把这些新学到的，都用在实验小学的教学和管理上。” 中午尽管没喝酒，但倒也热闹，各位校长都以茶代酒来敬叶子枫。 叶子枫尽管不如以往低调谦逊，但却也周到客气，还多了几分豪情与幽默，与校长们相谈甚欢。 引得焦明艳不时略显惊诧的眼神望过来。 下午的研讨会，叶子枫没有参加，吃过饭他就回政府了。 路上接到了赵子辉的电话。 “哥，我转业到省纪委了，给你报告一声。” “嗯，好事啊，这几天约几个老乡给你祝贺一下。” “哥，我请你吧，好久没见你了。” “好了，等通知吧。”叶子枫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叶子枫望着窗外，心情莫名的熨帖。 一来是午饭吃的不错，氛围很好，二来，以前他还挺怵头赵子辉的，觉得他总喜欢强人所难，自己明明不愿意，却又总是违心的让步。 可是刚才的电话，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他突然有点想吸烟，便问志勇：“志勇，车里有烟吗？给我一支。” “啊？区长，没有，我，我去买一盒。”志勇显得有些惊讶，甚至有点无措的发慌。 “嗯，那你停在门口，不用进去了。”叶子枫说道。 志勇把车停在政府门口，回头问道：“区长，你吸哪个牌子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你看着买吧。” 叶子枫下了车，发现那摆摊的女人又在喊高守墨的名字。 叶子枫平时见了这女人，总是不看她，生怕跟她眼神对视，被她拉住。 今天，他站在那，看了几眼女人。 女人也看到了他，对视了几眼后，女人转过头，似乎有点躲闪他的目光。 叶子枫进了院，摸出电话给牛军打了过去：“牛局，在哪？” “叶区，我在接待室，富金大厦的人都已经劝退了，你放心吧。” “不是这事，有点的别的事，你一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区长。” 叶子枫挂了电话，往楼里走去。 第421章 迫切而有必要 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倒了一杯茶。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而且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都能隐隐呈现出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昨晚喝的东西真的有效果，还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但他确实似乎对很多事有种开窍的感觉。 他刚才下车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时，脑海中立马出现的是那天高守墨的神情。 他以前也冒出过这种念头，但往往随即就退缩了，但今天，他觉得这事迫切而有必要。 门被敲响，牛军进来了。 牛军给他简要汇报了一下富金大厦人员去市政府的情况，其中有个特别不好的消息，就是那些人拿到了土地证的复印件。 叶子枫知道高勃并没有听他的话，但他没动声色，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 等牛军说完，他没接话，也没接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门口那个摆摊的女人，是因为什么事上坊？” 牛军说道：“当时计划生育，她怀了二胎，被流产了，结果去年她的老伴和儿子在一场车祸中同时去世了，她一下没了寄托，可能过于悲痛，精神也出了点问题，找政府要她的小儿子。” 叶子枫皱了皱眉，问道：“这点事也解决不了吗？让她天天在门口喊？” 牛军说道：“因为她精神有问题，公安也不好打击，这种的要关在特殊的地方，一般委托精神机构，卫生局也不愿收，而且按规定还收些费用，所以都懒得管。” 叶子枫问道：“非关起来吗？在家里不行？” 牛军叹了口气：“其实以前，街道是能稳控住的，这不是因为.......唉，现在很多街道和部门都拿这种事不当事了，以前还能把事按在自己辖区，现在连管都不管了。” 叶子枫问道：“哪个街道的？” 牛军说道：“西庄街道。” 叶子枫一听是刘刚的街道，点点头说道：“行，你先回去吧，一会我给你打电话。” 牛军没听懂，以为是富金大厦的事，便点点头说好起身出去了。 叶子枫给高勃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来政府一趟。 高勃也已经知道了土地证复印件的事，但还有点轻描淡写，说下午市里还安排他在那边监督施工。 叶子枫说道：“我知道你忙，所以才占用你宝贵的午休时间，克服克服吧。” 高勃听着话音不对，忙笑道：“主要是担心耽误区长午休，我一般不午休。” “我等你。”叶子枫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叶子枫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起身又拿起电话给白宇打了过去，问他守墨区长在不在？ 白宇说守墨区长中午有个接待，估计也快回来了。 “你跟着了吗？”叶子枫问道。 白宇说道：“我没有，方主任跟着呢。” 自从“小高守墨”方文正调来以后，逐渐的他就代替了白宇。 一来是方文正给高守墨当过三年的秘书，相互更熟悉，也更信任，另外，两个人不管行为还是做派，都有点相似，似乎也更有默契一些，很多事不用点透。 在这点上，白宇还是差点功力。 不过，有时晚上吃饭，或者有些场合，依旧是白宇跟着。 对此，叶子枫倒是也放了心，本来他还以为是白宇哪得罪了高守墨。 叶子枫挂了电话，又给方文正打了过去，说道：“文正，区长几点回来？我有点事要给区长汇报。” 方文正对叶子枫一直很尊敬和客气，忙说道：“区长，这边刚上饭，估计有二十五六分钟就能回去了，快到的时候，我提前给您汇报。” “好，出酒店时给我打个电话。”叶子枫挂了电话，又给牛军打了过去，说道：“牛局，我一会和门口那个女人谈谈，你安排个人出去拖住她，先别让她收摊。” 牛军电话里愣了愣，半晌才说道：“好的区长。” 过了一会，叶子枫看了一眼表，又摸起电话给高勃打了过去：“到哪了？” “上楼了，区长。” 高勃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说道：“区长，你不知道，我这一上午忙的......” 叶子枫淡淡地笑了笑：“自己的庄稼荒着，给别人浇水施肥倒是挺勤快，高主任，你这种精神确实值得学习。” 高勃笑道：“区长你这不是批评我嘛。” “你干的这些破事，批评你都是轻的！”叶子枫提高了声音：“那天怎么跟说的？千叮咛万嘱咐，你听进去一句了吗？” 这是高勃第一次见叶子枫发火，顿时愣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既然我说的话你不听，那以后凡是富金大厦的事，你直接给守墨区长和苟书记去汇报！从今天开始，富金大厦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高勃有些慌神了，连忙站起来说道：“区长，你别啊......” 叶子枫没给高勃解释的机会，语气非常不好地训斥了一顿。 高勃最后也放弃了解释，只是一个劲认错。 这时，志勇敲门进来，把买的两盒烟递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现在还分不清烟的价格，刚想打开，高勃连忙掏出烟递了过去：“区长，吸我这个。” 叶子枫看看高勃的烟，问道：“你的好啊？” 高勃脸上闪过一丝自得：“一百多一盒呢。” 叶子枫接过烟，把手里的两盒扔给高勃：“给我换两盒好的吧。” 高勃忙对志勇说道：“我车在下面，小张的电话你有吗？” 志勇点点头。 高勃说道：“你去找小张，车里还有两条烟，你给区长拿上来。” 志勇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没说话，高勃弯腰给叶子枫点上烟，回头对志勇说道：“快去啊。” 志勇看看叶子枫，犹豫着出去了。 高勃给自己也点上一支，赔笑道：“区长你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叶子枫吸了一口，放缓了语气，带些责备地说道：“本来和就业办没关系的，现在搞出个土地证复印件，以后还怎么往外推？” 高勃也知道这事变得棘手了，说道：“区长，富金大厦的人太坏了！我早就说他们不是东西.......” 叶子枫打断了高勃，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早知道他们不是东西，还不好好糊弄着？还干这样的蠢事？” 高勃讪讪地笑笑。 这时，叶子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方文正打来的，便接了起来：“文正？” 第422章 帮你解决 “叶区，我们已经出酒店了，十分钟就能到大院。”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起身对高勃说道：“去忙吧，先集中精力把市里和咱们的两个服务大厅弄好，这边临时有我顶着。” 高勃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区长。” 叶子枫看了高勃一眼，冷冷地说道：“需要你的时候，也要给我顶上去。” 高勃一拍胸脯：“这点请区长放心！” 叶子枫出门，正好志勇手里拿着用报纸包着两条烟要进门。 “放抽屉里吧。”叶子枫向电梯走去。 高勃在后面追了几步，抢到他前面按了电梯。 叶子枫站在电梯前，似乎觉得有了点谢飞平时的做派。 他觉得骨灰里的有些东西已经跟他融合了，他似乎已经能随心所欲的用到一些原身的思维。 叶子枫下了楼，来到政府门口，见牛军和一位新坊局的工作人员正在和那女人聊着。 叶子枫走过去，对女人说道：“我是区政府副区长，有事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女人说道：“我要你们还我儿子。” 叶子枫看了看女人，五十多岁，有些苍老，看看眼睛，不是很清明，神志倒还算正常，便说道：“亲儿子是给不了你了，不过，可以找点代替的，能陪陪你，关心你，还不要你的钱，比亲儿子都强！” 女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叶子枫，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叶子枫说道：“你天天在这摆摊也没什么意思，我帮你换个地方，有儿子，他们还孝敬你钱！” “啊？什么地方？”女人愣愣地问道。 说话间，高守墨的车就驶了过来，进门时降慢了速度，几乎要停下，但是并没有完全停下，然后开进了院里。 叶子枫眼角余光看到了高守墨的车，但装作没有看到，他走进院里，招招手把牛军叫过去说道：“带她去接待室，今天把她的问题给解决了，省得天天在这叫的人心烦。” 牛军倒是很高兴，快步出去喊女人去了。 叶子枫正在往新访接待室走，方文正一路小跑过来，说道：“叶区，守墨区长回来了，您不是有事吗？我担心他一会可能会锁门休息。”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这女人在这天天喊守墨区长的名字，有点太影响守墨区长的形象了，我一会跟她谈谈，看能不能解决掉。汇报的事，等守墨区长休息完再说吧。” 方文正眼里有些放光，点点头：“好的叶区。” 叶子枫去了小接待室坐下，不一会牛军带着女人也走了上来。 叶子枫刚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方文正打来的，便接通问道：“文正，有事？” 方文正说道：“叶区，守墨区长说他不休息，在办公室等你。叶区你沉住气就行。”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对女人笑道：“儿子有什么好啊？” 女人说道：“儿子能养老啊。” 叶子枫点上一支烟，笑道：“儿子给你养老，那你给儿子干什么啊？” “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都能干。” “嗯，那很好，你是一个好妈妈。”叶子枫起身说道：“你稍微等我一会。” 叶子枫出门来到牛军的办公室，摸出手机先给王顺打了过去。 王顺这今天正在办预售许可证，还算比较顺利，见叶子枫的电话，忙接了起来。 叶子枫把事情一说，然后说道：“工地也行，不重要的仓库也行，或者边缘的办公室也行，找个小青年多的地方，或者你安排两个也行，个三差五让她过去打扫打扫卫生，给她点钱，给她买点小礼品，别说工资，就说孝敬她的。” 王顺一点就透，立刻说道：“放心吧区长，我来安排，就是找一堆干儿子呗，只要不用叫妈，这事好办。” 叶子枫本来还想交代几句，转念一想没再多说什么，王顺连精明的领导都能捋好，何况一个脑筋不够的老年妇女。 “行吧，那到时我让人联系你。” “好的区长，你放心吧。对了区长，您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学校。” “这周吧，最晚下周。” “好的区长，那我等您电话。” 给王顺打完电话，叶子枫又给刘刚打了过去，先数落了他几句，然后说道：“刘刚，你也总算在政府办干过，门口这女人天天喊守墨区长的名字，你让守墨区长怎么看你！” 刘刚有些委屈，说道：“区长，我本来是想弄走的......” “你先听我说，”叶子枫打断了刘刚的解释：“别的街道就算了，估计守墨区长也不会太在意，可你不一样，你是政府办出去的，你不管不问，守墨区长不但脸上无光，恐怕心里也别扭！” 刘刚说道：“区长，我这就过去把她弄走！” “弄哪去？你准备怎么办？” “先弄回来再说呗。” “我帮你给她找个企业，多少给点钱，稳住她。一会我发你企业老总的手机号，你到时跟他联系。” 刘刚立刻感激道：“太谢谢区长了！亲区长就是亲区长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叶子枫顿了顿又说道：“你一会安排人，别安排人了，你现在自己带人来一趟，把她接走，回头我给守墨区长说一声。” “我马上就去！”刘刚挂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刘刚就到了，见门口没有人，还有些奇怪，给叶子枫打了电话。 叶子枫让刘刚直接来接待大厅的二楼。 此时叶子枫已经跟女人聊的差不多了，嘱咐她一会先回家，晚上好好洗洗澡洗洗头，明天穿件干净的衣服，让街道带她过去。 刘刚来了以后，本以为还要给女人做做工作，却发现直接领回去就可以了，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叶子枫把刘刚拉到一边，说道：“费用别都让人家企业承担，办事处每个月也拿个千八百的。” 刘刚微微一咧嘴：“区长，这钱不好出啊。” 叶子枫瞪了他一眼：“少喝一顿酒就出来了！” 刘刚不好意思地笑笑：“行，区长，我来办！” 叶子枫拍拍他的肩膀：“不让你吃亏，我给守墨区长好好汇报一下，说不定他一高兴，手指一松，多返你们一点就够她好几年的了。” 刘刚连连点头，笑道：“区长，靠你了！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让守墨区长知道我尽心了最重要！” “放心吧！”叶子枫说完转身下了楼，向政府楼走去。 第423章 看出问题 叶子枫一边上楼，一边给老龄办主任康银祥打了个电话，他差点喊出“老康”，但还是喊了“康主任”。 叶子枫把门口女人的情况简要一说，对康银祥说道：“你帮忙联系一家养老院，给她优惠一下，一个月控制在三千元以下，最好是两千元左右。现在不一定过去，你先提前联系一下。” 康银祥有些为难地说道：“区长，咱们对养老机构基本没什么影响，人家未必给我这个面子。对机构的审批都是民政局负责，不经咱们的手。” “行，那回头再说。” 叶子枫挂了电话，来到七楼，他直接去了高守墨办公室。 高守墨果然没有休息，正在那看文件，见叶子枫进来，便起身说道：“来，去外间。” 俩人坐在沙发上，白宇泡了一杯茶端进来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也没等高守墨问，说道：“刚才那女人又在喊，我觉得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就下去看了看。” 高守墨欣慰地点点头，脸上又有些不满的情绪弥漫着：“现在的人，袖手旁观的多，干事的人太少了！” 叶子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区长，你放心吧，已经解决了。” 高守墨有点吃惊：“怎么解决的？” 叶子枫说道：“我给刘刚打了个电话，训了他一顿，告诉他你作为政府办出去的，区委那边的事你不管，政府这边的事你也不管吗？” “刘刚行动还挺快，也没给书记汇报，直接带着人就过来了，我感觉刘刚总体还是讲感情，有行动力、执行力的。毕竟他现在只是主任，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他。” 高守墨点点头。 叶子枫又说道：“我给大顺地产的王顺打了个电话，让他给女人在公司里安排个工作，女人需要工资就给点工资，女人需要精神方面的安慰，就让公司的小孩多关心她，把工资改成红包，买点小礼物，王顺还是很灵透的，这点事他应该能办好。” 高守墨也听说过大顺地产，以前王顺也托着关系想见高守墨，但高守墨一直没见。 毕竟是搞房地产，又有同乡关系，很容易被人猜疑。 高守墨问道：“王顺这人怎么样？我听道州的人说起他，评价都还不错。” “可以信任！”叶子枫说完，看看高守墨，说道：“反正同乡关系容易被盯上，有合适的机会区长再见他也不晚，现在我先接触着，再考验考验。” 高守墨欣慰地点点头，他也有点发现了叶子枫跟往日的不同。 “听说，那天中午在食堂，苟飞鸿又说你了？” 叶子枫没有掩饰不满，说道：“咳，别提了，我给他汇报，他让我找你，我不给他汇报，他又不高兴。” 高守墨皱了皱眉头，问道：“找我什么？” 叶子枫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还是富金大厦那几个风险点的事，他想让区长你做决定，所以我也一直没给你汇报。” 高守墨的脸色有些阴，冷冷地哼了一声。 叶子枫像了想起了什么，转移了话题，说道：“区长，那女人我看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身体似乎也不是太好，如果将来真不行了，身边也没个人，还真是有点麻烦，我想让老龄安排个合适的养老院，到时王顺出一点，街道哪一点，那女人有房子，不行到时给她租出去，养老院这边再打个折，估计就够了。” 高守墨见叶子枫近期远期考虑的这么周到，显得很满意，说道：“你看着安排吧。” 叶子枫说道：“老龄这边，权限太小，管理养老机构，但没有抓手，审批在民政，只能检查，而且执法、取缔他们也没有权力，所以这些机构不怎么听老龄办的。” “我有个想法，区里拿出五十万，让老龄每年在全区大中小型的养老机构里，各选出一家，给予奖励补贴，有这个钱勾着，老龄开展日常工作，力度能稍微大些。” 高守墨点点头：“可以，让他们打个报告吧。” “好，”叶子枫起身，对高守墨说道：“那区长你赶紧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这打扰什么！”高守墨今天难得的客气，甚至起身送了叶子枫出门。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给老龄办康银祥打了个电话，让他弄个方案，每年评选三家养老机构进行扶持补贴，资金先按五十万做计划。 康银祥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要知道，老龄办本来就是个边缘小部门，别说其他部门和街道，就连管理服务对象都不怎么待见，有了这个钱，以后工作自然就好开展很多。 拿到钱的养老机构自然对他感恩戴德，拿不到的也想明年争取一下，态度上自然会发生变化。 叶子枫挂了电话，又给刘刚打了个电话，说刚才已经给守墨区长汇报过了，守墨区长很满意，对你评价也不错，说你还是讲感情，有执行力的。 刘刚连声道谢。 叶子枫又叮嘱刘刚，等哪天见了高守墨，有合适的机会，表示下懊悔和歉意，就说行动的晚了。 刘刚连声答应。 叶子枫又给就业办副主任韩英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那个和富金大厦有关的大文件袋拿来。 放下电话后，叶子枫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忙起来了。 最明显的是打电话明显多了。 手机套餐都是政府办统一办的，他以前还觉得有点浪费，他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电话，可是看看今天，电话打的真不少。 下午，叶子枫没安排其他事，认真看了一遍有关富金大厦的材料。 他现在思路清晰，思绪清明，以前估计看不懂的，现在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比如转让的价格，这块地除了就业办的一个小工厂外，还有其他几户民房和几家门头。 拆迁补偿费用四百多万。 前期投入，没有具体的数字。 但是在签转让合同的时候，这座楼对外欠材料费和施工方的资金一共是四千三百多万。 而转让价格，正好是四千三百多万。 也就是说，这座楼当时转让的时候，只是让富金公司把欠款承担了过去，就完全移交了。 至于前期的拆迁投入和建设投入，以前这块地本身的成本，都没算进去。 这笔买卖可是真是太赚了！ 这样的交易，没有外力的强势介入，是完全不可能的。看来王天河说的当时省里的一些公子介入是可信的。 第424章 今天人挺全 他又翻到了几份诉讼和判决材料，居然是富金公司内部的诉讼，是股东起诉公司的，涉嫌挪用资金等等。 他把王天河喊了来，问他里面究竟有什么事，都是哪些人介入的，区里当时是谁拍板的。 王天河苦笑道：“区长，不是不让你管这事嘛。” 叶子枫笑笑：“我不一定管，但是我心里得清楚。” 王天河说道：“区长，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借着春节慰问老领导的机会去时任主任的路金主任家，跟他聊了聊这事，不管我怎么套话，他都是说年纪大了，这些事早都记不清了。”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下了班，叶子枫直接去了徐梦云家。 徐梦云正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活动，看上去心情不错。 因为叶子枫帮徐梦云擦过身子，甚至除了内衣里面的，都看到过，所以徐梦云见到叶子枫，事情很坦然自若，甚至没有去换衣服。 只是叶子枫的心里微微有些小小的变化，他对徐梦云一直是尊敬甚至敬畏的，甚至给徐梦云擦拭身子时，也是心无杂念。 但此时，心中却似乎起了微微的波澜。 他来主要是看看徐梦云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身体允许，他想带徐梦云去南云。 徐梦云说道：“坐火车去吧，飞机我还是有点担心。” 叶子枫也有点不放心，说道：“要不等您身体再好一些？” 徐梦云摇摇头：“不能再等了，省里正在调整干部，如果到位，就没时间了。” 叶子枫一阵惊喜，问道：“书记你要调整新岗位了？” 徐梦云笑了笑，叹口气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岗位，应该是个小部门吧。” 叶子枫见徐梦云情绪尚可，便试探地问道：“应该是主要领导吧？” 徐梦云笑了笑没说话。 叶子枫高兴地说道：“那也是省直部门一把手了，总归是值得祝贺的事！书记，等您身体再稍微好点，咱们庆祝一下。” 徐梦云微微点点头，问道：“吃过饭没有？” 叶子枫摇摇头：“一下班就过来了。” 徐梦云没有看他，淡淡地说道：“那今晚在这吃吧。” “好嘞书记，那我去帮忙。”叶子枫站了起来。 徐梦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也好。” 叶子枫问道：“书记，您有什么喜欢吃的？” 徐梦云想了想，说道：“那晚你做的几个菜都不错，以前我还真不怎么吃醋溜藕片，不过那天吃你做的还可以。” “那我再把那晚的做一遍。” 叶子枫起身脱了外套，进厨房跟方怡一块做饭，他特意又多做了几道。 吃饭时，徐梦云拿过了一瓶红酒来来，叶子枫忙接过，扶着徐梦云坐下。 徐梦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吸烟了？” “啊？”叶子枫尽管心里强大了不少，但这会还是有丝慌乱，忙解释道：“下午他们几个在我办公室吸烟，我也跟着吸了一支。” 徐梦云冷冷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沾这个干嘛！” 徐梦云尽管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但似乎也有种关心在里面。 叶子枫忙点点头：“哎，好的书记，以后不吸了。” 徐梦云指了指那瓶红酒说道：“这瓶酒还是当年我去法国时买的，我身体还不行，你自己喝点尝尝吧。” 叶子枫拿起酒看了看，然后把酒小心地放在一边，说道：“书记，等您好了，跟您一块喝。” 徐梦云笑了笑：“也好，那就吃饭吧。” 徐梦云和叶子枫边吃边聊，方怡也一块上桌吃，但她尽量缩着身子，也尽量少吃饭，有时候收拾完，她在厨房再吃几口。 这事被徐梦云发现了两次，她很不理解，一问缘由，知道了方怡从小的经历，这才有些明白。 徐梦云不是个心软的人，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还是和方怡产生了一点感情。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有这么样一个女儿多好。 徐梦云总督促着方怡多吃一点。 叶子枫看方怡，好像更水灵了些，便笑着问道：“在大姐家工作怎么样？比在社区好吧？” 方怡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姐家是我待过的最好的地方。” 叶子枫笑着看看徐梦云，却见她脸上并没有笑容，甚至有些出神，不由愣了一下，赶紧住了嘴。 其实徐梦云想认方怡当个干女儿，一直不知怎么说出口，但方怡一口一个“大姐”，这事还真不好提了。 叶子枫和徐梦云定下了周五走，周六尽量回来，如果周六回不来，那就周日一早回来。 徐梦云估计这周省里的常委会就要召开，估计下周她可能就去上任了。 叶子枫本想给常征打个电话，让他订车票，但因为牵扯到徐梦云，他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订。 回到家，叶子枫心情比往日好很多，逗了一会儿子。 晚上搂着孙倩睡觉时，感觉比早上好了很多，又对那种软软糯糯有了爱不释手的感觉，尽管没有以前那么强烈。 夜里，叶子枫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一个苗条紧致的女人在房事。 他第一次和这么苗条的人，感觉很新奇，后来看清了脸，居然是陆颖。 醒了以后，叶子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自从孙倩怀孕后期，加上生完孩子的这两个多月，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过那事了。 这个梦做的，让他的反应迟迟不能下去。 第二天，那个摆摊的女人没再出现。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好多人没见她还觉得奇怪，今天没下雨也不刮风的，怎么没来按点上班呢。 刘刚打来电话，说已经把女人送去了王顺那里，再次感谢了叶子枫，并对王顺赞不绝口。 叶子枫给王顺打了个电话，问女人情况怎么样？ 王顺没具体说，只说区长您第一次给我安排任务，一定完成得漂漂亮亮，请区长放心吧！ 中午下楼去食堂的时候，正好碰到高守墨。 高守墨自然也知道了女人没去，尽管没提这事，但明显看得出很高兴，对叶子枫比平时更亲热了几分，甚至进电梯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走。” 来到食堂，今天人挺全，桌子几乎坐满了。 宫之奇、周志桥、夏曼、朱迎、宋飞都在，苟飞鸿也在。 第425章 都是小心眼 叶子枫和高守墨进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里面好像谈论到政府门口摆摊的女人。 不过他俩进去以后，就没人再提这个话题。 苟飞鸿的脸上本来还挂着笑意，此时看到叶子枫，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高守墨心情不错，坐下后跟几个人谈笑了几句。 叶子枫看到了苟飞鸿的神情变化，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他有点奇怪，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勇气可嘉，甚至意气风发，怎么今天似乎那种勇气消散了一些。 不过现在的忐忑和以前总归是不一样，以前更多的是一种底层的慌乱和惶恐，而现在像是微风中的柳树，只有枝条随风摆动。 那种些许的不安更多是表层的，而内心里还是很安定的。 他没说话，坐下后跟宫之奇和朱迎点点头，他发现朱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去问，便低头开始吃饭。 宣传部长宋飞这时说了一句：“听说叶区长昨天把门口那女人给弄走了，高区长今天心情肯定不错。” 高守墨看了看宋飞，话里有话地笑道：“要是全区的干部都能像子枫区长这么勇于担当，那精华的工作何愁不上大台阶！” 宋飞笑笑，对叶子枫说道：“子枫区长，你把朱迎书记的活都干了，让朱迎书记的脸放哪放啊？” 朱迎冷下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枫这才明白刚才朱迎的脸为什么不好看，他笑笑说道：“这事就是朱迎书记安排我去做的，而且是全程在朱迎书记的指导下完成的。” 说完看看朱迎，笑道：“我其实还是挺喜欢跟着朱迎书记干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切！嘴倒是越来越甜了！”朱迎切了一声，并没有否定。 桌上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苟飞鸿问道：“富金大厦的事怎么样了？” 叶子枫抬头看了苟飞鸿一眼，见他目光不善，想起那天中午的事，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他笑了笑问道：“书记，你问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苟飞鸿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叶子枫，冷冷地问道：“我问什么结果！结果你有了吗？” 叶子枫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道：“正想给书记汇报呢！昨天我看了富金大厦所有的档案材料，发现了不少问题。” “当初这楼是四千三百多万卖的，而当时的欠款，包括材料和施工，正好是四千三百多万，也就是说前期所有的费用，都没有算在转让费用中体现出来。这包括劳动局这块地的成本，还包括前期的建设费用，以及拆迁的几间民房.......” 苟飞鸿略显不耐烦地打断了叶子枫，说道：“不用说这么细！挑重点的说!”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好的书记，我建议，对于关于是否存在国有资产流失，请纪委介入调查。另外，富金公司在明知办不下手续的情况下，还私自售房，并签订不可能实现的租赁合同，有经济诈骗的嫌疑，建议公安出面，对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深入调查。” 苟飞鸿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办法？” 叶子枫说道：“是的书记，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当时的经手人，我们去问，他们都说记不清了。公司的负责人，现在根本不露面，我们联系不上。所以请纪委和公安出面效果会好一些。” 苟飞鸿没说话。 叶子枫又说道：“书记，现在我这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果书记有更好的办法，也请指示，我们马上落实。” 苟飞鸿阴着脸吃饭，没有接话。 叶子枫又说道：“如果书记你同意的话，我们马上安排几个受害人报警，到时请区委和政法委给公安打个招呼。” 苟飞鸿此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也许并没怎么吃饱，他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将筷子一放，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叶子枫见苟飞鸿好像要走，便又说道：“如果书记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就先放放。” 叶子枫心想，今天只要你不表态，再拖就不能说是我的事了。 苟飞鸿擦完嘴，将纸巾放下，看看周志桥，又看看夏曼，说道：“这样吧，成立个专班。夏曼书记牵头任组长，志桥书记、朱迎，加上子枫，你们三个任副组长，叫上相关的部门，认真研究一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不管别人什么感觉，但叶子枫感觉轻松了不少，以前这事就压给他一个人，现在起码有纪委周志桥和协调公安的朱迎了，还有夏曼总负责。 夏曼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说了个“好”。 饭后宫之奇、朱迎和叶子枫去遛弯。 上山的时候，朱迎对叶子枫说道：“行啊，最近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 叶子枫笑笑：“能白跟着迎姐天天爬山嘛！一天一点长进，这一年也学到不少东西了。” “切，少跟我来这套！”朱迎翻了个白眼。 宫之奇也发现了叶子枫这几天的不同，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回来后，他没回人大，跟着叶子枫来了办公室。 叶子枫知道他有话要说，便给他沏了茶，又拿出烟。 宫之奇摆摆手：“算了，不给你屋里增加污染了，你又不吸烟。”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徐梦云的话，不过还是笑笑说道：“我陪着书记抽一根。” 宫之奇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惊奇，接过了烟。 叶子枫给宫之奇点上，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叶子枫想起对徐梦云的表态，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压力，便只拿在手里，偶尔吸一口，也并不吸进肺里，只在口腔里打个圈就吐出来了。 宫之奇说道：“烟这个东西，能不碰最好就别碰了，难戒。我戒过几次，最多的时候戒过三年，最后还是又复吸了。平时还好，就怕碰上烦心事，糟心事。” 叶子枫笑道：“书记你还有糟心事啊。” 宫之奇神色微微一黯，不过随即岔开了话题，说道：“今天中午，你差点弄的飞鸿下不来台。” 叶子枫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我担心他又跟那天中午一样。” 宫之奇说道：“其实在官场混，不宜太锋芒太露，尤其是不要让领导下不来台。不要把领导想得多大度，领导都是小心眼，工作的好坏，他可能过几天就忘了，但是这种事，他很长时间都忘不了。” 第426章 区长恕罪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话。 宫之奇又说道：“尤其不要当着人。” “两个人私下里的时候发生点龃龉，只要没第三个看到听到，起码面子上都还能过得去，一旦表面化，那他就势必要明显的打压你，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很多时候是原则问题，否则其他人都有样学样，他还怎么压得住场子。” 叶子枫点点头：“书记你教育的对，我记下了。” 宫之奇说道：“尽管天河书记出事了，但飞鸿总还是排名靠前的副书记，加上他海州的背景，提拔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在官场上混，宁愿帮五个人，也不要得罪一个人，宁可得罪五个同事，也不要得罪一个领导，尤其是主要领导。” “我干了多年的组织部长，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考察提拔一个干部，本单位一把手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有时候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类似的例子我见的太多了，所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一把手。目无领导，这是大忌，你可以心里没有领导，但眼里不能没有。” “一般来说，这几种表现都归于目无领导。”宫之奇板着指头说道： “第一，逞能逞强，表现得比领导还有本事...... 第二，话多，尤其是越位的话，把领导位置的话说了........ 第三，清高孤傲.......... 第四，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汇报....... 以上这些还都算是小事小节，最忌讳的就是反驳、顶撞领导，甚至翻脸和领导争吵。 子枫，你记住，不记仇的领导基本没有，千万不要把领导想的太大度。” 叶子枫知道宫之奇是肺腑之言，是对自己好，他感激地点点头：“宫书记，我都记下来，你放心吧，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宫之奇说道：“你以前的表现就很好，低调、谦虚，人缘好，而且我看部门对你也都很尊重，你不要觉得这很简单，能做到这样，其实很不容易了。你放眼看看，全区能有几个人做到？” 叶子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自己在宫之奇心目中评价还不低。 宫之奇掐了烟，笑笑说道：“也别有太大压力，不过说起来，你今天的表现还真是挺出乎我预料的。话说回来，偶尔有这样一次也挺好，让大家知道，你只是谦虚，可不是软弱。” 叶子枫笑笑。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宫之奇就离开了。 叶子枫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回想着宫之奇的话。 其中有些话，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像高守墨，其实不管从人缘还是威信，现在都明显强于苟飞鸿，但他不也基本上是一直忍着吗？ 偶尔发脾气，也是在办公室里，还从未见他当面与苟飞鸿顶撞过。 这样一想，叶子枫对中午的表现就微微有些后悔，但也仅限于微微，他总体感觉还是挺舒心的。 下午，定好的是去大顺地产建的精华实验小学。 他到的时候，郭茹芸已经到了，正在和王顺在门口等他。 郭茹芸把调配的学校骨干，包括副校长、教导主任以及年级主任等等也都带来了。 叶子枫一一握手，并拜托大家，一定要把这所学校打造好。 王顺在旁边，脸上有些激动的神情。 叶子枫到了几分钟后，焦明艳也到了，鲁光跟着。 叶子枫故意摆出率众等领导的姿态，站在众人的最前面，等焦明艳一下车，他便大声对王顺和郭茹芸说道：“局长到了！” 说完便快步上前，与焦明艳握手：“欢迎局长。” 焦明艳愣了一下，随即就一昂头，握住叶子枫的手，很摆谱很傲娇地说道：“哦，小叶啊.....” 话一出口，焦明艳就立刻就做出惊惶失措的样子，弯下腰握着叶子枫的手连连说道：“区长恕罪，区长恕罪。”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又跟鲁光握手：“也欢迎鲁局长。” 鲁光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叶子枫的手笑道：“区长，我们就晚了一会，你就把我们当外人啊！”说完看看表，说道：“区长，我们没迟到啊。” 郭茹芸和王顺也上前和焦明艳握手，焦明艳对郭茹芸说道：“咱们一家人还握手啊。” 郭茹芸犹豫了一下，笑道：“听局长的。” 焦明艳无奈地说道：“还是握握吧，这下好，更显得我和鲁光像外人了。” 一行人先参观了学校，主要是郭茹芸负责介绍。 学校尽管是王顺负责建设的，但设计过程，却是郭茹芸的心血更多。 王顺只知道怎么样，郭茹芸知道为什么这么建，所以她讲解功能布局，更信手拈来，也更充满了喜悦之情。 学校内除了风雨操场，还专门建了个三层的体育馆，这个馆开工较早，已经装修完毕，蓝色的地面，整齐的白线，篮球、网球、羽毛球、乒乓球场地一应俱全。 参观完后，大家在一间会议室里又进行了讨论。 学校方面，包括郭茹芸和学校的干部，都很满意和兴奋，精武小学虽好，但场地小，一些设施也陈旧，这所学校基本满足了她们理想中学校的样子。 焦明艳和叶子枫都给学校方面提了要求。 焦明艳还承诺，不管是经费，还是人员、设备，都会往这所学校倾斜，让郭茹芸放开手干。 看得出，学校的干部们劲头更足了。 会议结束后，郭茹芸和学校的骨干就离开了。 王顺又给叶子枫汇报了商品房建设的进度，并说准备这个月就进行期房销售。 叶子枫和焦明艳、鲁光都笑笑不说话。 焦明艳对王顺说道：“一会鲁局长再和你交流交流。” 王顺有点疑惑，点点头说好。 叶子枫晚上定的和部队的老乡吃饭，顺便给赵子辉祝贺一下。 他有心想叫上王顺，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子枫和焦明艳走后，鲁光让其他人出去，这才和王顺交了底。 第427章 被人举报 鲁光给王顺说，最近教育会有一次采访，到时明艳局长对这所学校会有只言片语的表态，放在教育优质均衡的内容里，在提到利用新校打造教育新高点的时候，会提到精华实验的名字。 鲁光说道：“这事不宜大力宣传，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教育局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教育的官网也会做一篇今年新开学的新校的专题，到时把实验学校放在第一位。” 王顺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鲁光说道：“有些家长可能会注意到这些，也会来咨询，到时候你可以放开宣传，比如这所学校是全区抽调教学骨干，并安排名校长来担任第一届校长。” 王顺连连点头，问道：“那我房子的预售就往后推推吧？” 鲁光笑道：“你自己决定。” 王顺有些激动，再三挽留鲁光留下吃饭，但鲁光还是走了，临走前让王顺关于这些事多和袁义商量。 晚上，叶子枫坐的主陪，尤思岱坐的副陪。 本来今晚是给赵子辉祝贺一下，他坐主宾也可以，但赵子辉坚决不坐：“在场的都是老大哥，我再不懂事，也不敢坐那。” 叶子枫没有坚持，其他人似乎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他们之间都太熟悉了，赵子辉只是个小兄弟而已。 而且即便去了省纪委，但因为是正营转业，也只是个科级干部，在省里，也就是个大头兵。 所以整个晚上，尽管主题是给赵子辉庆祝，但也只有在开场的时候，和中间相互敬酒的时候，这个主题才比较明显。 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是聚焦在叶子枫身上。 因为已经吃过几次饭，叶子枫和大家相对也都熟悉了很多，尤思岱这些人自不必说，包括医院的政委，因为给孙倩产检以及孙母住院，也已经非常熟悉。 所以整顿饭，气氛其乐融融，尤其是现在的叶子枫，也比较能融入甚至主动引导热烈的氛围。 单独敬酒的时候，赵子辉把叶子枫拉到一边，先说了些客气感谢的话，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哥，你跟苟飞鸿苟书记关系怎么样？” 叶子枫愣了一下，看看赵子辉，问道：“什么事？” 赵子辉将嘴靠在叶子枫耳边说道：“苟飞鸿被人举报。” 叶子枫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在他心里，苟飞鸿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诸如对下属只会提目标，不会进行具体指导，但廉洁方面，还真没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 他问赵子辉：“属实吗？” 赵子辉压低声音说道：“应该属实，实名举报，举报他的是他媳妇和女儿。” 叶子枫没说话，半晌跟赵子辉碰了碰杯，叹道：“祸起萧墙啊。” 赵子辉说道：“我也是碰巧刚报到就被抽到第四监察组了，正好东州归这个组。” 叶子枫点点头，拍拍赵子辉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我跟他没有任何牵扯。” “那就好，哥！”赵子辉一举杯：“哥，我敬你。” 喝完坐下后，叶子枫的心情反而更加放松了，如果苟飞鸿真出事，那宫之奇昨天提醒自己的那些后果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一想，他的情绪更好了，不时谈笑风生，频频举杯。 尤思岱过来敬酒的时候，叶子枫又问了一句工作上的事，尤思岱有些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看样子在清远街道待的不太舒心。 叶子枫也没问他和马新卓的关系，从表情上看，就知道没有改善，如果改善了，估计尤思岱会主动说的。 春节前的时候，尤思岱给叶子枫送了点清远街道的特色小吃以及礼品，和马新卓给的差不多，东西差不多，数量也差不多。 尤思岱没说工作上的事，只说他以前在军区某医院的时候，跟当地的头头脑脑都很熟，尤其是风景区的几个领导，如果叶子枫想去散散心，他可以安排。 叶子枫知道那里有座名山，便点点头说道：“行，如果去的时候，我给老哥添麻烦。” “不麻烦，都是特别简单的事，不管家里人还是亲戚朋友，区长你到时说话就行。” 散场的时候，赵子辉过来悄悄跟叶子枫说道：“哥，这事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叶子枫轻轻拍拍赵子辉的胳膊：“放心吧。” ************* 周五，叶子枫叫上志勇，接着徐梦云去了车站。 临走前，他给高守墨说了一声，区委那边他报了份书面的，没和苟飞鸿见面。 这两天，夏曼象征性的把几个人约在一块商量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好办法。 除了叶子枫说的那俩建议，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政府全部收购过来。 但这么大的金额，至少要上政府常务会。 以高守墨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如果夏曼主张上常委会，估计苟飞鸿也会不高兴。 而且收的过程，不排除有人又开始提高要价，别看现在只要求归还本金，但一旦政府公开收购，肯定有人会把这些年的利息、损失提出来，要求政府一并解决。 即便真的收过来，将来也是个烫手山芋。 没有基本的手续，即便招商也是个麻烦事，即便招商运营了，将来出点事故，责任性质和正规的建筑出事还是不同的。 目前这种情况，想把证办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真的办下来了，这几百人里说不定又会有找后账的。 当时不给他们办，政府收过去就能办了，这事从情理上也说不通。 万一资产升值得厉害，恐怕又要生出一批新的上坊的人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弊端分析的很透彻，基本都是觉得暂时维持现状比较好。 叶子枫也能理解，大家都是提的困难或者弊端比较多，实质上还是不想掺和这事。 包括夏曼估计也是这样想，她是精华区的老人了，对里面的事，肯定比叶子枫他们了解的要多的多。 夏曼给苟飞鸿汇报了一下，苟飞鸿尽管不满意，但也没别的。 苟飞鸿和徐梦云最大的区别就是苟飞鸿没有具体的思路和办法，而徐梦云却清清楚楚，你走了弯路，或者偷了懒，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第428章 调息心法 晚上只有绿皮车，叶子枫担心徐梦云休息不好，本想买六张挨着的卧铺票，无意中说漏了嘴，被徐梦云制止了。 “我哪有这么娇气！”徐梦云此时不像单位的领导，更像是一位年长的大姐，随意地聊着天，聊起她十七八岁刚参加工作时建水库的事情。 那时不像现在，都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基本都是在野外，蚊虫叮咬，交通不便，很多时候晚上就在帐篷里睡了。 徐梦云甚至讲起了她和胡大海的认识，说起当初她通过给胡大海汇报力挽狂澜保住了项目。 叶子枫此时才知道原来徐梦云和胡大海还有这么一段，他生怕说错话，便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起胡大海，徐梦云多少有些惋惜：“老胡是个聪明人，可惜，他的才智都浪费了。” 叶子枫说道：“胡主任人很好，也很有能力。” 徐梦云看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能力就算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原来老胡在徐梦云心中还属于能力不强的人。 徐梦云叹口气：“很多聪明人，都不爱踏踏实实的钻研，总觉得自己聪明，不用费劲就能应付过去，殊不知，这只是小聪明。” 叶子枫并不想评价胡大海，他觉得以自己的见识还没有资格。 晚上，在火车的卧铺。 叶子枫很细心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条新床单，帮徐梦云铺上，又拿出一条小被放在床上，甚至还带了个枕套。 徐梦云有点哭笑不得：“和衣躺一会的事，你这搞的也太复杂了，还带着被子，我还奇怪你包里鼓鼓囊囊都是什么东西。” 话是这么说，徐梦云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入夜后，火车发出的卡池咔池的声音，以及临近包厢的打牌声，也或许是有心事，让徐梦云难以入睡。 叶子枫便坐在徐梦云身边，帮她揉了揉太阳穴。 徐梦云没有拒绝，闭着眼睛问道：“你说那个老中医真的有这么神吗？” 叶子枫笃定地说道：“当然，书记你放心吧，一定手到病除。” 徐梦云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要是真能治好这个头疼病，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小声的聊着天，直到快凌晨两点，徐梦云才昏昏沉沉睡着。 叶子枫倒是困乏的不行了，躺自己铺上，一分钟都没到就睡着了，第二天还是被徐梦云叫起来的。 俩人出了站，医生孙晓霞安排了个人来接他们。 到了卧云村老头的家，却发现孙晓霞眼睛红红的站在院里。 叶子枫给她俩做了介绍，问医生孙晓霞发生什么事了？ 孙晓霞强颜欢笑地说道：“去屋里吧，老头一直念叨你呢。” 叶子枫进了屋，却发现老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盖着被子，仿佛是生病了。 “老人家不舒服吗？”叶子枫小声问医生孙晓霞。 医生孙晓霞还没说话，老头睁开了眼，看到了叶子枫，便强撑着坐了起来，有些虚弱地对孙晓霞和徐梦云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孙晓霞担心地看了老头一眼，转身示意徐梦云跟她出去。 她俩出去后，老头问道：“喝灰了没有？” 叶子枫本还想关心两句，老头摆摆手：“别说没用的。” 叶子枫便把喝三勺灰的事说了一遍，并说开始头一天，内心格外坚定，连走路都带风，看什么都不怵头，但这几天似乎又有些减弱。 老头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跟喝药差不多，药效也就是当天最强，不过融合后，也会沉淀起来。” 老头又说道：“三勺太少了，至少要十勺。” 叶子枫小声说道：“我有点怕，喝完之后，有些感觉似乎是别人的。” 老头来了精神，说道：“仔细说说。” 叶子枫便把对孙倩的感觉说了一遍，他没好意思说某一刹那对徐梦云都有些感觉的话。 不过，把梦到陆颖的事也说了。 老头说道：“这就对了，以前我听他们聊天时聊到过，但是我没这个运气。” 老头强撑着下了床，对叶子枫说道：“我教你一套站桩调息，我是个内心不安分的人，也不善良，全靠这个功法给我压着。你喝十勺，肯定压不住，要慢慢靠这个调息把恶的东西消掉才行。” 叶子枫扶住老头，说道：“您老人家别动了，我以后也不准备喝了，不用学这些了。倒是我的那位领导大姐，希望你老人家给看一看。” 老头对徐梦云并不关心，倒是对叶子枫这个事特别上心。 叶子枫再三婉拒，老头有些急眼了，说道：“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叶子枫吓了一跳：“怎么了？” 老头说道：“我在那里听那些聊天时，听到过和你这种情况有关的事，百年难遇，但是我现在不能泄露天机。你必须喝够十勺，然后用这个功法把不良的东西化掉，将来你一定会感激我的！造化无穷！” 叶子枫尽管比较清心寡欲，但还是听得怦然心动。 不过他还是急着想让老头赶紧给徐梦云把把脉，老头说道：“药我准备了几服，但是她这个病，很难去根，除非有和你一样的造化，只要她少些争强好胜之心，保命问题不大。” 叶子枫再三恳求，老头说道：“我教你的这套调息，你学好后，将来也可以传给她，对她也有好处。” 叶子枫见老头坚决，也只好答应。 叶子枫出来给徐梦云解释，徐梦云也是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抓紧去学吧。” 医生孙晓霞听说爷爷抱病还要教叶子枫，连忙进屋去劝，却被老头骂了出来。 这套调息，看似简单，但也不容易全学会，叶子枫一直学到了第二天下午。 等他学完出来，徐梦云已经拿了药走了，临走前写了个纸条让医生孙晓霞给他。 叶子枫打开一看，是明天上午省里对新提拔的干部要进行集体谈话，徐梦云被提拔到省残联当理事长了。 第429章 新市委书记 感谢天闽的霹雳龙、东龙市的闫四方、鸢飞戾天-、无可匹敌的阿斗、喜欢麻壳素的蛊王等大佬的礼物，也感谢朋友们的发电！今天三更。 东州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新的省位常委、市委书记到位了。 市长齐正威并没有能如愿接上书记。 新来的书记年纪不是很大，比王天河和齐正威都要年轻。 叶子枫在网上查了新书记的履历，发现他竟然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不由很钦佩。 要知道，起点不同，仕途之路会差得很多。 有人算过，一个人二十二岁在乡镇工作，比较优秀，两年后有可能干管区主任。 只是有可能。 再过一两年，运气好可能去镇上干党政办、财政所或者经管站、民政所等，也可能接管区书记。 有能力或者运气稍差一些，也能延迟几年，也可能去农委等一些不那么靠前的部门。 管区书记或者大口的中层，混上几年，很优秀的可能提拔副镇长。 副镇长到常务或者副书记，又要排队，少则三四年，多则五六年，甚至到退休。 然后接镇长，三五年再接乡镇书记。 乡镇书记干满一届能提拔副县长的，也是少之又少， 这样一算，快的十八年，慢的二十五年左右，取个中间，四十五六岁当副县长，在以前的县里算是人中龙凤了。 甚至四十五六岁，能在县里当上一个局长，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差不多也就是严立农这个年纪。 但是上面派下来的，三十七八岁，直接干区长的并不在少数。 叶子枫在一次饭后，跟宫之奇聊起这件事，觉得这位新书记一定本领极大，从基层能升迁速度这么快，他觉得很罕见。 宫之奇笑笑说道：“有人就快。” 叶子枫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不过心里有点不太认同，怎么就一定是有人呢。 宫之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说道：“你仔细看看简历。” 叶子枫想说我已经看过了。 宫之奇说道：“你看简历的时候，看看工作变动情况，一般来说，你只要是局长以下，那就是在本辖区调动，如果干到了副区长、副县长，在全市范围内调动就属于正常，你干地级市副市长，在全省调动属于正常，副省，在全国来回调动就属于正常。” “比如梦云书记，尽管是区委书记，但是副厅级，所以在全省调动都属于正常。” “相反的，你只是个科长，就在各县区之间调动，你是副区长，却在全省不同的地市调动，这就属于不正常，肯定得有人说话才行。” “你像城郊街道，想调到城区街道，起码得有区里的领导帮他说话，帮他运作吧？” “如果是全国各省之间进行调动，你想想，应该是什么层级的领导说话？” “看简历，再就是看调动提拔的时间，有些人可能前十几年，甚至接近二十年都看着很正常，甚至谈不上快，但到了某个时间点，他就不停的高频调整，升职很快，你就大概能猜到，他在哪个时间点跟领导搭上了关系，或者说遇到了贵人。” 从山上回来后，叶子枫打开电脑，搜索新书记的履历重新看了一遍，果然像宫之奇说的那样，在不到某个级别的时候，就在全国的几个省份调来调去，而且几乎每一次调动，都会升职。 叶子枫想起宫之奇的话，又把每个岗位的任职时间看了看，果然是在某个时间段后，岗位就调整的很频繁，升职速度也异常快速。 另外一件大事，是领导来东州了。 除了朱迎等极少数人，外界是完全不知道的。 应该是有保密要求，朱迎没有和叶子枫过多的说过什么，只是她最近忙得很，几乎没有爬山的时间了。 直到领导走后的第二天上了电视，大多数人才知道领导来过。 尽管不知道领导来，大家也能猜到会有领导来，因为很多气息能透露出来。 就连雷打不动的开年第一次观摩都推迟了。 朱迎事后讲起来前段时间的紧张，包括每一个能看到现场的窗子，都是要安排人在的。 精华区这一站，主要是市里的大厅，不管服务人员，甚至来办事的群众，都要进行甄别，进行安排。 事后叶子枫听他们聊起，其实领导对此似乎也并没有太高度的评价，只是说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叶子枫听完那句话后，确实觉得领导水平高，就这么淡淡的说出来，印在书上就可以是书面语，但听起来又很接地气。 当然这句话，也成了全市几个系统大力贯彻的指路明灯，所有的工作似乎都离不开这句话。 领导走后，市里随即开始了已经推迟延宕了半个多月的一季度观摩。 因为苟飞鸿和高守墨都随着观摩，所以各个区的点都有分管的负责，这次精华区的点有一个是叶子枫分管的，就是高勃打造的区里的大厅。 别人的副区长或者常委都要认真的准备，但叶子枫这边没什么可准备的，他知道高勃的性子，这种场合如果不让他说话，他也会挤到前面来说话的，到时候场面反而尴尬，倒不如就让他说。 而且，高勃也了解情况，自然能介绍得更好。 这一站是精华的第一站，高勃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不惜屡次三番去苟飞鸿那告状，控诉有的部门配合不力。 苟飞鸿很支持高勃，让区委办给那些部门打电话，让他们服从高勃的调度。 有些单位都是有制服的，比如工商等部门，但高勃又统一做了服装，凡是入驻大厅的人员，都要穿大厅的制服。 高勃通过很多这种形式上的做法，让大厅里的所有人员仿佛都归他管一样。 叶子枫站在门口，高勃站在他的旁边，等待车队的到来。 叶子枫倒是没有以前的紧张，他也准备了几句开场白，包括对大厅的讲解。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领导让他讲，他也不能张口结舌。 一号中巴停在了门口，这也是叶子枫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新市委书记赵明杰。 赵明杰人长得高大，不到五十岁年纪，时常挂着笑容，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却格外有特点，抑扬顿挫分外分明。 第430章 压抑不住 叶子枫听过他的几次讲话，都不令人觉得枯燥，叶子枫甚至觉得，这跟他的口音有些关系，如果换做普通话，估计就比较乏味了。 因为有时候讲话稿是需要传阅的，他认真看过几次，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时候讲的出彩，更多还是靠赵明杰自己的口才。 赵明杰下了车，笑着和叶子枫握手，苟飞鸿第二个跟了下来，在一旁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分管区长叶子枫。” 叶子枫发觉苟飞鸿脸上只要是讨好的笑容时，平时的风度就会大打折扣。 他本来就小鼻子小眼，平时都靠气质撑着，这时气质一丢，整个人格调立刻就下去了，尤其是他笑的时候，仿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赵明杰和叶子枫握手，力度不轻不重，不热情，但也不像有些领导那么敷衍。 他笑着和叶子枫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此时，高勃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苟飞鸿也已经开始介绍高勃。 叶子枫松开手，后面第三个下车的齐正威也已经过来，他赶忙上前跟齐正威握手：“市长好。” 齐正威就敷衍得多了，甚至没看叶子枫，一边伸出手，一边回头跟其他人说着话。 然后是市里的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然后是刚提拔为市委副书记的龙傲梅。 和龙傲梅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都说她气场强大，但她矮小瘦弱的身体在这有些杂乱的环境里，基本没什么气场。 可见有时候气场，是需要周围的人衬托的。 二号车和三号车的人也都已经下了车，慢慢聚拢过来，说说笑笑的。 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同时接见这么多领导，不过后面的常委和副市长，他已经不能再一一握手了，不可能让赵明杰等太久。 叶子枫便转回最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刚想开口说几句开场白，苟飞鸿却汇报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请赵明杰进了大厅。 后面的人也跟了进去，高勃被挡在外围，不过他迅速就挤了进去，走在了并排的最前面，几乎在赵明杰和齐正威中间。 他找了个苟飞鸿说话的间隙，便接上了话，然后开始自然地介绍起来。 高勃尽管年纪不算小，但长相不错，有几分英气勃勃的样子，今天又特意收拾过，显得格外精神。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个子稍微矮了一点，而赵明杰和齐正威又都比较高大，赵明杰差不多有一米八多点的身高，齐正威也有一米七八左右。 高勃在两人面前就显得有些矮小单薄。 其余的市领导紧随其后，叶子枫稍微放慢脚步，就慢慢落在了后面。 在后面，是一些市里大部门的一把手和各区县的书记、县区长，有和叶子枫认识的，便打着招呼。 南平县的县长齐勇，以前是黄北区常务副区长，曾经去年观摩后和王凌带队来过精华，是叶子枫接待的。 两个人以前分工也有重叠，人社、审计齐勇当时也分管，在市里开会时也会碰到。 齐勇亲热地拍叶子枫肩膀的时候，叶子枫正在跟北塘区的区长王勇握手，王勇算是他的老领导，尽管他印象不深，但在党校培训时，王勇请规划局刘成波那一次，叶子枫对王勇的印象很好。 叶子枫客气地跟几位县长寒暄，却看到了孙瑜。 他就微微有些尴尬，不知道在这种场合是该认识，还是该不认识。 孙瑜走过来，路过的时候，跟他点了一下头，叶子枫也赶紧也点了一下头，然后孙瑜就向前面走去了。 整个观摩过程，有十五分钟左右。 叶子枫发现，其实也就书记、市长以及个别的副市级领导听得认真，大多数人都在后面，有的甚至还说笑。 看来跟区里的观摩也差不多，区里的观摩自从徐梦云走了之后，也变得有些儿戏了，甚至有的观摩点，只有苟飞鸿和高守墨站在前面，其他的人都远远的在后面聊天，以至于区委办得多次提醒。 去年的时候，各个县区来学习，看到精华的项目，都是一脸的惊艳和羡慕，但是现在，从大家的表情看，也就是马马虎虎。 叶子枫心里隐隐觉得不妙，今年的观摩成绩估计不能太好。 事实证明，叶子枫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全市观摩完毕后，在打分环节，精华区历史性地跌出了前三名。 第一名是东湖区，第二名是环山区，第三名是高新区，第四名是锦绣市，精华区只得了第五名。 这次观摩以后，苟飞鸿和高守墨的威信又受到了一些影响，各种风言风语不断。 苟飞鸿似乎也觉察到了这种非议，也有可能他听到了举报的风声，整个人收敛了许多，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叶子枫也非常客气，不再像以前那样。 这次观摩，大家普遍都有一种挫败感和失落感，唯一感最良好的是高勃。 叶子枫后来又去了一次大厅，在三楼的走廊里看到挂着几幅照片。 其中一副是他昂首挺胸，并抬着左手，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势，左边是市委书记赵明杰，右边是市长齐正威。 还有一张是他和赵明杰在“交谈”，之所以是交谈，是因为看不出一点汇报的意思，如果照片拍的再好点，估计能有高勃在安排工作的样子。 在他俩的旁边，是脸笑得跟核桃一样，甚至有点贼眉鼠眼的苟飞鸿。 叶子枫真心诧异于高勃这种极度的自我和极度的胆大，这照片要是被苟飞鸿看到作何感想。 他觉得高勃是个明白人，肯定知道其中厉害，但高勃似乎控制不住自己那种出风头的冲动，宁可有不好的后果，也要当时舒爽了再说。 苟飞鸿似乎有些消沉，但过了一个礼拜，他突然有些兴奋起来，把叶子枫叫到办公室，问起了理事会的事。 叶子枫能明显感觉到苟飞鸿那压抑不住的兴奋，但他对那个理事会的运行了解的并不多。 第431章 想换掉你 关于那个理事会，当时是徐梦云和高守墨非让叶子枫当这个会长的，他尽管也知道了这个理事会的很多公益内容，但他并没有具体的参与，而是全权交给了企业服务局局长岳群。 去年年底的时候，岳群曾经来给叶子枫汇报过一次理事会的工作，并把单据给叶子枫。 因为叶子枫是法人，需要他的签字。 岳群是典型的军人作风，做事认真，服从领导，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但非常尊重叶子枫。 叶子枫看了看，需要签二百多个名字，他对岳群说道：“岳局，你是常务副会长，以前所有的字都由你来签，出了问题咱俩担。” 叶子枫这样做，第一是信任岳群，觉得岳群不会乱来，第二，如果岳群乱来，这二百多张单子，他也分辨不清真假，如果他签了字，反而责任都是他的。 如果只有岳群签字，那岳群的责任无疑就更重一些。 岳群是个服从领导的人，他一开始客气了几句，觉得是抢了领导的权，但见叶子枫态度坚决，便答应下来。 岳群又说道：“区长，守墨区长给的二十万活动经费，今年还一分没花呢，您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来安排。” 叶子枫觉得奇怪，问道：“你开展了这么多工作，怎么会没用到活动经费呢。” 岳群笑笑说道：“有些支出，我们都从局里的经费中解决了，这些经费是区长您的，我们没敢乱动。” 叶子枫有些感慨，岳群很多事都让他感慨。 他对岳群说道：“你尽管安排就行，我用不到，如果用到了，会跟你说的。” 叶子枫倒也不是瞎客气，去年他的副区长的二十万经费，才花了六万多，年底的时候本来还为突击花完犯愁，后来听说可以转到下一年，他也就没再动。 他感觉副区长其实真的花不到什么钱，公务接待有部门，各种聚餐也都有人请客。 他仅用的几次，都是党校同学的聚餐，其他的大多是公车的费用，加油、保险、修理保养等等，这其中大部分也都是以前小吴花的。 而且自从志勇接替了小吴，这方面的费用支出也变得很少了。 叶子枫简单地把知道的情况给苟飞鸿汇报了一下，苟飞鸿不太满意，但依然压抑不住的兴奋，问道：“当时成立时都邀请的那些领导？”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市里的成立大会，我当时有事没去，区里的成立，咱们没搞仪式。” 苟飞鸿明显更加兴奋了，说道：“这么重要的事，不搞仪式怎么行！你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给我拿个方案。” 叶子枫一头雾水，都成立一年了，搞什么成立大会啊。 他回到办公室给岳群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岳群来了以后，听叶子枫一说，也是一脸懵，当初成立的时候都没搞什么仪式，现在搞成立仪式会不会不伦不类啊。 叶子枫说道：“既然书记让搞，你就拿个方案吧，参考参考当时省里和市里成立时参加人员范围。” 岳群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服从和自觉，他点点头说道：“好的区长，我们拿个初步方案，到时您先过过目。” 两天后，岳群拿出了成立大会的方案，在这两天里，区委办催过叶子枫三次，苟飞鸿还亲自打电话问过进度。 岳群拿出方案的时候，叶子枫正好没在单位，他对岳群说道：“书记等的着急，你先给书记去汇报一下。” 岳群不肯，说这样越级，还是等叶子枫回来，他跟着一块去汇报。 叶子枫心里又有些感慨，要是换做高勃，估计早就跑去苟飞鸿那汇报了。 叶子枫下午四点多回来，看到已经门口站着等的岳群，心里有点感慨，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正团专业的，资历比尤思岱他们老多了。 “老哥，以后你来了，就让常征把门给你打开，别站在门口等，你累，显得我也不好。”叶子枫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没事，应该的。”岳群跟着叶子枫进了屋。 民营企业服务局，全市只有精华区和锦绣市有，而且名称也不完全一样，锦绣市叫民营经济服务局，都属于区里单独设立的部门。 市里有中小企业局，是在市工信局里面，中小企业服务办公室是在市发改委里面，市工信局开会自然是区工信参加，市发改委开会也自然是区发改委派人参加。 所以企业服务局，是一个没有上级部门的单位，每年的考核指标，也是自己给自己设立，说起来，倒也是个很清闲的单位，不涉及上坊，不涉及生产安全，甚至都不扛任何指标。 以前，一年连分管区长的面都见不了几次。 尽管没什么权力，但服务局在企业中的名声却不错，新成立的企业，他们帮着跑手续，企业遇到什么难题，他们也尽量的去求着相关部门解决。 久而久之，他们的名声口碑不但比经信、发改等实权部门要好很多，甚至有些企业对他们比专门联络民营企业的工商联还要更亲近。 不过，在企业中的良好口碑，并不能改变企业服务局在区里无足轻重的地位。 岳群拿过大会成立的方案，并附上了省里和市里成立时的方案。 因为省里和市里的理事会成立时，叶子枫都没有去，是安排岳群去的，所以岳群了解的比较清楚。 岳群说道：“区长，方案我们也是照猫画虎，基本完全按照省、市的照搬过来的，这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区长觉得哪里不合适的，我们再修改。” 叶子枫扫了一眼，觉得弄的还挺规范的，便起身说道：“走，咱们去看看书记在家吗？” 出了门后，叶子枫想了想，对岳群说道：“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去了高守墨的办公室。 高守墨正好要出门，见到叶子枫便和蔼地笑着问道：“有事？” 自从上次门口女人的事情后，高守墨对叶子枫越加亲切了不少。 叶子枫说道：“耽误区长两分钟，来得及吧？” “进来说吧。”高守墨转身进了屋。 叶子枫把理事会成立仪式的方案给高守墨，然后说了苟飞鸿的意思，还特意说了他这两天他催了好几次。 高守墨看看叶子枫，努努嘴，示意他把门关上。 叶子枫过去把门关上，又走回来站在桌前，他知道高守墨一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果然，高守墨哼了一声，对叶子枫说道：“按说不该给你说的，但是也没外人，你还是知道也好。这两天，苟书记找了我几次，想把你这个理事会的会长给换了，我没同意。” 第432章 成立大会 叶子枫有些不解，他对高守墨笑笑说道：“区长，那我就不当这个会长了。” 高守墨说道：“别意气用事。” 叶子枫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道：“区长，我真没有，如果有合适的人，就让他干呗，我其实今天也没怎么过问。” 高守墨说道：“先干着吧，毕竟是个好事，万一机运到了，说不定你还能一步登天呢，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得靠你照顾。” 叶子枫倒是也听过类似的一些传闻，但是毕竟离他太远，他也没有在意过。 高守墨看看表，说道：“那你就去给苟书记汇报吧，不过刚才说的这事也别太放在心上，运气这事，来了挡都挡不住，但反过来，求也求不来。” 叶子枫笑笑：“我懂。” 和高守墨出门，等高守墨进了电梯，叶子枫叫上岳群从楼梯走着上八楼。 他跟岳群说道：“岳局，我一直也没顾上这个理事会，有点尸位素餐了。一会我想给书记建议一下，辞去这个会长，安排个合适的人过来。” 岳群一听，仿佛吃了一惊，甚至有些慌乱，立刻停下脚步着急地说道：“区长，可别啊！如果你要不当会长了，那你就建议一下，企业局也别当常务理事单位了，要辞咱俩一块辞，你可不能单独扔下我们。” 叶子枫没想到岳群反应这么大，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岳群。 岳群小声解释道：“区长，咱们这个基金都是无偿使用的，我最担心的就是国有资产流失，真回来怎么办？这是钱是块肥肉，很多人都盯着呢！” 叶子枫倒是没想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你打招呼？” 岳群有些苦恼地点点头：“打招呼的领导不少呢，区长，我们知道您工作忙，你只管忙您自己的，这边的事我们都能办好，但是可千万别换领导啊，如果真换个胡来的，不合适的也给钱，我又拦不住，就麻烦了！” 说完岳群很郑重地说道：“区长，只要你不干会长，那我也不干这个副会长了，我反正没几年就退休了，如果领导实在不高兴，我这个局长不干了也行。我清净了一辈子了，不能最后说不清啊！” 叶子枫有些意外，问道：“这么严重吗？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岳群说道：“各个区县成立的理事会，目前只有咱们一家是没有流失一分钱的，其他地方都有坏账了。区长你想，这些东西本来是公开透明的，也有评审标准，凡是托了领导关系来要钱的，基本都是不合适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本来就是不想还钱的。” 岳群看看叶子枫，又说道：“区长，你在，我们心里能踏实，咱们理事会毕竟是会长是法人，钱都是会长说了算。有些领导来找我，我都是对他们说，叶区长这么信任我，我必须把钱管好，必须对得起叶区长的信任。” 叶子枫看看岳群，叹口气说道：“没想到老哥这一年还这么不容易。” 岳群说道：“区长，工作下点力我没事，但我不能晚节不保。”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先上去吧，看看情况再说。” 来到苟飞鸿办公室，叶子枫简要一说，把方案递给了苟飞鸿。 苟飞鸿接过方案，只扫了几眼，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摇摇头说道：“不行，这规格太低了！” 叶子枫解释道：“这方案是按照省里和市里的规格来的。” 苟飞鸿立刻不耐烦地说道：“你管省里和市里干什么！我要的是区里的！” 叶子枫见苟飞鸿这样，心里也有点气，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岳群见状连忙说道：“书记，叶区长指示我们规格要高，但我没理解透，加上能力有限，没能完成好，请书记批评指示，我们马上改。” 叶子枫本想说是我把关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到抢着承担责任。 苟飞鸿对岳群说道：“这个成立大会，一定要隆重，要最高规格！这个理事会很重要，你们不要看轻了！成立时，所有的部门一把手，所有的街道书记、主任都要参加！区里的常委和副区长，到时也参加！” 叶子枫和岳群都愣了一下，省里和市里成立时也邀请了几个部门，而且只有一个是副职参加，其他都是中层的处长或者副处长。 苟飞鸿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至于邀请的嘉宾，我的意见是市理事会会长和副会长们都必须要请到，省里的会长我们也要力争请到，最起码要来个副会长。” 说完看看岳群，又说道：“去给市会和省会多去汇报，你联系好，我出面也可以，看看能不能让省市领导，帮我们邀请到更重要的嘉宾。” 岳群“哦”了一声，小声解释道：“书记，咱们和省里平时没来什么来往，各级也没有隶属关系.......” 苟飞鸿不耐烦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没来往，说明你们失职！这种必要的沟通和联系，难道还用人教吗？” 岳群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书记。” 苟飞鸿对岳群说道：“这样，你今天就联系省理事会，明天我去拜访！” 岳群点点头：“好的书记，我马上通过市里联系。” 苟飞鸿摆摆手：“行了，你们抓紧去忙吧。” 叶子枫见苟飞鸿都是直接安排岳群，知道不想让自己参与，其实他也乐得不参与。 出了门，岳群说道：“区长，我一会给市会的高会长联系，如果不行，您带着我去一趟？” 叶子枫笑笑说道：“书记让你联系，你就大胆联系，将联系的结果如实给书记汇报就行。” “唉，好的区长。”岳群无奈地点点头。 晚上，岳群给叶子枫打来电话，说市会一听区里这么重视，很高兴，高会长明天亲自陪着苟书记去省会。 岳群又说道：“区长，咱们这也算完成任务了，您给书记回个话吧？” 第433章 照相风波 叶子枫笑笑：“你直接给书记汇报吧，就说给我说过了。” 岳群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又问道：“区长，明天咱们定几点？我好一会给书记汇报。” 叶子枫笑笑说道：“明天书记不一定带我，你给书记汇报，让他定时间吧。” “您是会长，不去合适吗？”岳群似乎有些苦恼。 第二天，苟飞鸿果然没通知叶子枫，带着岳群去了省里。 下午回来后，岳群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问这会方便吗？他想当面汇报一下。 叶子枫在外面有个会，跟岳群约好五点见面，又给常征说了一下，让他联系岳群，等他到了，给他开门泡茶，让他在屋里等。 叶子枫回来时快五点半了，岳群那杯茶都快得没色了。 见叶子枫回来，岳群便忙站了起来。 叶子枫一边脱下外套挂上，一边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啊？电话里不方便？” 岳群叹了口气，说道：“想了想，还是当面汇报好一些。” 叶子枫见岳群的表情有些凝重，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便让岳群坐下，他坐在了对面，问道：“那就说吧岳局。” 岳群看看叶子枫，说道：“今天去省里很顺利，省理事会会长说参加咱们的成立大会。”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他知道重要的事在后面。 果然，岳群接着说道：“下午回来的时候，书记让我坐他的车。在车上，他说想调整一下理事会。” 叶子枫笑着问道：“想换会长？” 岳群吃了一惊，不过似乎随即就想起了下午叶子枫的话，看来不是无的放矢，便点点头说道：“原来区长早就知道了。”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昨天下午我看到苟书记对这个理事会如此重视，那安排个得力的人来干就在预料之中了。” 岳群说道：“我给书记表态了，只要你不当这个会长，我这个常务副会长也不干了，如果还是让企业局当常务理事单位，那就请书记把我调整到其他部门，如果没有合适的岗位，只担任调研员也行。” 叶子枫叹口气：“你这是又何苦呢。” 岳群也叹口气，说道：“区长，我不是单单是为了你，这更是为了我自己。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有些领导我不想伺候，也伺候不了。” 叶子枫问道：“苟书记的意思想让谁来？” 岳群说道：“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宋飞部长来。” 叶子枫和宣传部长宋飞不是很熟悉，和宋飞也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矛盾，只是大多数时候，他感觉宋飞的人缘不是特别好。 岳群没有说什么关于宋飞的坏话，叶子枫也没有问。 岳群临走前说道：“如果书记执意要换人，又不调整我的话，我就准备请病假了，身体一直不舒服，正好去医院好好查一查，今天先提前跟区长您报告一声。” 叶子枫见岳群说的坚决，知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便点点头，起身向外送岳群，说道：“你考虑就行，局长不当了，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解决不了的，给守墨区长汇报。” 岳群点点头，轻轻一声叹息，出门走了。 成立大会的方案，苟飞鸿没有再让企业局拿方案，而是直接让区委办操刀。 四天后，理事会成立大会仪式轰轰烈烈的开启。 仪式确实称得上贵宾如云，幸亏地点安排在了场地宽敞的基地，否则连车都停不下。 苟飞鸿一直在与宾客谈笑风生，除了偶尔似乎有些隐隐的失望之外，大多时候还是很满意，满面春风的样子。 而叶子枫最终也没被换掉，估计是高守墨和岳群的态度起了作用。 当天的成立大会，其中有一项是照合影。 全区各部门和各街道的头头们几乎一网打尽，这张照片应该是精华区成立以来，所有中层以上干部最全的一张全家福了。 除了精华区的干部，还有省、市理事会的领导，另外还有省市区三级的理事们，省里和市里还好些，各自来了五六名代表，区里的理事几乎全到了，有二十多位，都是些有头有脸的本地民营企业家。 拍照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却因为叶子枫的位置而变得有些尴尬。 贵宾如云，按照苟飞鸿的意思，省市的贵宾自然要在椅子上就坐，照这个顺序，叶子枫应该排到第二排甚至第三排去站着。 但是，这毕竟是理事会的成立大会，总不能新任的会长去个角落里去站着吧？ 这就有点太滑稽了。 毕竟会长才是这个大会的关键人物。 开始的时候，第一排的椅子上没有安排叶子枫的名字。 叶子枫让常征过去找了找，是在椅子后面站着的第一排，还不是中间位置。 常征回来跟叶子枫说完后，就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叶子枫笑了，对常征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常征担心地望着叶子枫，试探地问道：“区长，我去跟区委办说一声吧？”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不用。” 叶子枫去了楼里，心想等这张照片洗出来，成立大会没有会长，那真是好玩了。 准备拍照片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叶子枫不在。 苟飞鸿有点恼火，让人给叶子枫打电话，但叶子枫并不接。 高守墨也一直在一脸笑容的陪着客人，这时见大家找叶子枫，也四处看，可是他扫了一圈，前排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 他起身又仔细看了一遍，椅子确实都坐满了，他喊过穆青：“子枫区长的位置在哪？” 穆青尴尬地看了苟飞鸿一眼，小声说道：“在第二排右边，我刚才跟区委办交涉过了，但他们说给苟书记汇报过了，苟书记同意这样的。” “胡闹！”高守墨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作为常委的宋飞，尽管排名靠前，但他毕竟和理事会没多少关系，他在前排坐着干嘛？ 高守墨过去对苟飞鸿说道：“书记，子枫区长是会长，站在后面不合适吧？” 苟飞鸿说道：“先让省市领导坐，咱们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较真。” 高守墨还没说话，省里的会长不同意了，说道：“今天是你们区里理事会的成立大会，会长是最重要的人物了，怎么能在后面站着呢！” 市里的高会长也说道：“其实别人不拍照都可以，但会长必须在啊！” 苟飞鸿看看后面，铁架子上满满五排人都已经站好了，如果再把第一排和第二排重新排序，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后面站着的这些人，毕竟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434章 紧张准备 就在有些无措之时，夏曼起身说道：“合影我不照了，让子枫坐我这里，其他人的位置都不用变了！” 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高守墨立刻同意了，让穆青赶紧去找叶子枫。 此时常征已经给叶子枫打了电话，叶子枫从楼里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尽管这件事在前排的为数不多的人心里起了点惊涛骇浪，但后排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人还在说说笑笑着。 第一排有十五张椅子，叶子枫坐在夏曼的位置，左边数第四位，宣传部长宋飞倒在最边上。 如果时间来得及，苟飞鸿可能还会让两个人换换座位，但此时他也已经顾不上了。 仪式结束后，区里没有留饭，苟飞鸿只单独留下了省市的会长以及个别的副会长去就餐，没有让叶子枫陪同。 苟飞鸿自从大会成立以后，似乎整个人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说话又硬气了不少。 过了有一段时间，苟飞鸿更是满面春风起来，连腰都比以前挺得直了。 大家私底下纷纷猜测，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从了解到的情况看，齐正威对精华，尤其是对苟飞鸿的态度并没有改善。 而且看新书记赵明杰，似乎对苟飞鸿和对精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相反的，新书记赵明杰似乎对东湖更加偏爱，尤其是对金融中心的建设很上心，大会小会多次提及。 直到有一天，岳群拿了一份省会的工作简报给叶子枫，叶子枫才隐约猜到是什么原因。 某位云上的人物的亲属来江汉省了。 从这份工作简报透露出来的信息，应该是省正巡抚和亲属也见了面了。 但是媒体和电视，包括政府网站，并没有宣传这些消息。 在江汉省的几天里，亲属到几个地方去看了理事会的发展，并给予了正面的评价。 尤其对云州市的评价最高，二十日那天在云州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才离开。 叶子枫留了个心眼，似有似无地打听了几次苟飞鸿那天的行程。 常征还是消息灵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对叶子枫说二十日那晚苟书记去云州了。 叶子枫还特意搜了一下云州，因为有云州的副区长、副县长也曾一块培训过，他打电话问了问，也让岳群跟省里理事会秘书处的人打听了一下。 他了解到当时除了云州市委的领导，还有两人参加，一个是云州市直部门的一位一把手，对理事会贡献较大，另一位是某区的区委书记，对区里理事会也是非常重视。 两个人的名字都有点特别，所以叶子枫看过一次就记住了，所以在几个月后，在省位组织部提拔干部的名单上见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他一眼就看到了。 市直部门的那位提拔为了云州的副市长，而那位区委书记则兼任了云州市委常委，都解决了副市级。 ****************** 让叶子枫和岳群有些意外，也有些松了口气的是，苟飞鸿自从轰轰烈烈搞完那个盛大的成立仪式，再也没有过问过理事会的工作。 岳群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但后来见苟飞鸿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什么，所以也就渐渐安心了许多，继续按照他的节奏和标准进行推广。 春节过后尽管只有两个月，但从年前到现在，但很多东西似乎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有些变化，是精华区特有的，也有些变化则是共性发生的。 比如，纪委的影响和地位在逐步扩大和提高，比如大规模的或者公开化的聚餐已经很少见到。 市委宣传部联合搞了一档节目，也是从外地学习来的，将相关的官员置于聚光灯下，类似于问政。 这节目以前也有，只是在电台。 这次为了增加严肃性，宣传部联合了纪委共同主办。 节目有几个环节，一是让官员嘉宾对本单位的工作思路做一个简要的宣讲，二是播放暗访片，就里面的问题请官员作答，三是节目还邀请了几十位各界的群众代表，现场提问，最后还有打分环节等等。 看得出，节目策划的人是费了脑筋，为了让这些出镜嘉宾真正的重视起来，紧张起来，采取了各种的方式，其中一项就是类似于pk性质。 不管是市直部门，还是各个区县，都是两到三家，当场打分，现场直播。 节目的第一期，也算是重头戏，节目效果如何，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 在节目正式直播以前，宣传部通过各种纸面媒体和电视、电台轰炸式的宣传。 这种节目在江汉省还是第一次，所以群众都很感兴趣。 高守墨压力很大，因为节目的第一期，是东湖区和精华区进行pk。 接到通知以后，高守墨便暂停了他在区里的各种活动，除了非必要的接待和省市的会议，他一直在办公室里背各种数据，进行紧张的准备。 各位分管副区长负责把自己分管部门的有关问题尽快梳理上来，有些热线反映比较集中的，还有新访的一些事项，都整理出来，并在后面附上研究过的答案的提纲。 叶子枫这边梳理了六十多条，富金大厦的问题，教育设施配建的问题，如何在群众家门口提供优质教育的问题，针对残疾人的各种补贴，老龄人群的补贴不满意的问题。。。。。。 像教育上，类似的数据就更多了，除了正常的数据，问题也多，光那些应建未建的学校就有好几所。 其他副区长搜集整理的也是只多不少。 高守墨记忆力很好，平时对数据就掌握的很全面和精准，这时又突击全面掌握了一下。 但是因为不知道问什么，心里还是没底，他交代各位副区长，如果发现他答不上来，迅速接过话筒补位。 叶子枫也有点紧张，他把分管部门的各项问题也是反复的看，但需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拿残联举例，全区残疾人的总量，重度残疾人的总量，贫困重度残疾人的总量，下面分的很细的就没法记了，诸如肢体残疾、智力残疾...... 光补贴政策又有很多种，有按月的，有按季度的，还有每年发一次的，以及各种不同的金额。 叶子枫记得头昏脑胀，以前考试时都没这么用功过。 倒是孙瑜，其间还来了姐姐家一趟，表现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甚至吃了午饭才走，从从容容的。 叶子枫有点惭愧，自己一个备用的，怎么比上台的还紧张。 第434章 有喜有愁 在第一场开播之前的日子里，市里小范围调整了一次干部，这次调整几乎都是平调，没有提拔。 前期市里研究了一批干部，包括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谢飞，这次统统都没有动，估计是新书记赵明杰来了以后需要深入了解一下才会大规模的动干部。 涉及精华区的只有一个人，朱迎由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转任区委常委、政府副区长。 朱迎到政府，有人欢喜有人忧。 严立农有些不太开心，他本来是想接常委副区长的，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不免背地里和叶子枫牢骚几句。 凤鸣街道的书记高萍，比严立农还要更难受一些。 区委那边有夏曼，政府这边有朱迎，提拔党委政府副职女干部就没有了任何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政府班子或者区委班子，同时有两名女干部的情况不是没有，徐梦云在的时候就有过，但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基本上都是一边各有一职。 尽管这是配班子的最低要求，但往往也作为最高要求来执行。 有忧愁的，就有开心的，像和高萍声量差不多的碧波湖书记刘书华就很开心，高萍的几率小了，他的几率就更大了。 而且，如果接政法委书记，那就直接是常委了，一步到位。 区里除了这个小插曲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波澜。 很快到了直播的日子。 叶子枫早早起来，看着那五十六页纸，本来还想再顺一遍，可看了几页，便索性扔在了一边。 洗了头，换上衬衣、西服，又打上领带，孙倩将擦好的皮鞋给他递过来。 食堂吃饭时，各个都西装领带的，朱迎笑称一个个打扮的都跟新郎官一样。 大家都笑。 叶子枫发现除了高守墨有点紧张，其他人倒是都谈笑风生的，包括朱迎。 叶子枫觉得，女人似乎更不容易紧张，这或许也是进行公务员招考时，尤其是面试时，女生往往比男生分数高的原因之一。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简单整理了一下，便下楼集体乘车去了电视台。 叶子枫是第一次进电视台，以前他很小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偷偷地在角落里听收音机，想象着声音那段的主持人的模样。 在遇到黄灵以前，电台，或者电视台主持人，对他来说，还是个很神秘，很高端的职业。 下了车，高守墨去化妆室，不吸烟的都进了演播大厅，吸烟的则赶紧过过瘾猛吸几支再进去。 说来也怪，叶子枫自从学了那套调息以后，就逐渐再也没有了吸烟的冲动。 但是不好的是，他似乎又没有刚喝灰那几天那么果敢刚毅了，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再喝了剩下的七勺，但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进了演播厅，叶子枫发现并不如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甚至有些破旧和脏乱。 尤其是观众席的那些座椅，上面很多似乎都有些污垢。 主持人李巧兮正在串词，她是东州有名的美女主持人，穿着套裙，亭亭玉立，庄重而不失温婉。 台下有一个起重机似的黑色长臂在缓缓转动，演播室里的灯很多，也很亮，照得叶子枫有些晃眼，更加剧了他的紧张感。 每个区可以带二十位局长参加，所以比较重要的和问题比较多的部门一把手也都到了。 其中大部分是经济口和城建口的。 也怪不得谢飞和朱迎不用紧张，他们的部门基本都到了，而叶子枫这边，只有教育局焦明艳在现场。 不过叶子枫看看文叶秋，他淡淡的笑意，温和而从容，他的部门只有卫生和民政来了。 过了一会，穆青过来，把几位副区长叫在一块，说道：“刚才电视台的说，如果有的问题，区长让副区长回答的话，副区长不要再丢给部门，这样会显得很不好。” 大家想想也是，朱迎说道：“你给守墨区长说一声，遇到需要别人回答的问题，就直接点部门，别叫副区长回答了。” 穆青点点头，跑去跟高守墨汇报了，不一会又回来说道：“守墨区长说了，到时他直接叫部门回答。叫之前，他会略微停顿一下，如果各位副区长了解情况，有把握的话，及时接上就行。如果你们不接，守墨区长就点部门。” 过了一会，高守墨和孙瑜也到了，孙瑜今天穿的一套浅蓝色套裙，发型似乎也是刚做过，应该是吹了风，那头短发此时略有点蓬松却依然利落。 台上有两张桌子，高守墨和孙瑜一人一张。 他俩的背后各有六把很简易的椅子，是给副区长们准备的。 他俩上了台以后，按照主持人的要求试了话筒，高守墨很认真，说了一段开场白，孙瑜则只说了“你好”两个字。 随后，主持人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比如不用把嘴离麦克风太近，说话时最好面向镜头，这样播出时的效果更好等等。 副区长们都在下面看着，朱迎说道：“守墨区长还是有点紧张。” 其实她不说，大家也都能看出来，高守墨的笑容远不如孙瑜的自然和放松。 高守墨和孙瑜的斜对面，是台阶型的木架子，看着像摆花用的，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主持人开始催促入场，先让副区长们上场。 东湖区的副区长们年龄都偏大，基本都是四十五六岁到五十岁的年纪，所以精华这边一上台，就能明显听到观众席那边发出了议论或者感慨惊奇的声音。 不管谢飞，还是文叶秋，或者是叶子枫，都算得上一表人才，而且年纪明显比东湖的年轻。包括严立农，个头都高，身材也挺拔匀称，不像刚才东湖的那些，有的秃头，有的矮胖，还有两个凸着肚子。 朱迎昂首挺胸，高跟鞋咯哒咯哒走路有力。 她平时饮食注意，又喜欢爬山运动，身材各方面都保持的很好，这次来也是精心收拾了一番。 高守墨也注意到了观众席的反应，他看着走过来的副区长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自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第435章 不公平的比赛 感谢喜欢紫花菜的小圣子，爱吃豆沙包的陈栋，鸢飞戾天-，爱吃淮土茶油的阳蛮，不对劲然的和仓结名，东龙市的闫四方等大佬的礼物，感谢各位发电的朋友！感谢大佬凌晨守候　　副区长们上了台，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两支话筒过来，一边给了一支，并交代了使用事项。 然后又陆陆续续许上来了二十多个人，坐在了对面的木质弧形五层台阶上。 看来他们就是选出的当面提问的居民代表。 最后又上来了三名点评嘉宾。 等一切安排妥当，也就快到了要直播的时候，在主持人李巧兮的安排下，会场响起了几次热烈的掌声，拍了有五六组之多，据说是插播时要用的。 叶子枫想，是不是等嘉宾讲完，大家鼓掌的时候，不用将镜头切向观众席了，直接放拍好的就可以。 估计是后面负责审核的对镜头不是很满意，导播又让主持人李巧兮再次让大家鼓了两次，请大家脸上笑容更多一些，更自然一些。 东湖的副区长们看着还挺严肃的，倒是精华这边，谢飞和朱迎，包括文叶秋和严立农都很放松，文叶秋甚至还开了两句玩笑，大家都声音低低地笑起来，引得高守墨回头看了两次。 叶子枫尽管不像他们几个那么放松，但被他们营造的气氛带动的还是放松了不少。 事后台下的局长们说，咱们精华副区长们的气场明显碾压东湖区的，而且还都是俊男靓女。 随着倒计时，演播室内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李巧兮做了简单的开场后，大家按照刚才的交代热烈的鼓掌。 李巧兮又非常隆重地介绍了三名点评嘉宾，随后正式进入问政环节。 第一项是两位区长分别介绍一下本年度的工作思路。 高守墨第一个介绍，他记忆力强，这些天又下了苦功夫，甚至可以说已经可以流利的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但是在这种场合，难免还是有点紧张，不过五分钟的介绍，高守墨中间也就有过几次停顿，他一直面向着镜头侃侃而谈，尽管表情略略有些不那么放松。 叶子枫真心佩服，他在想如果换做自己能不能做到，想了半天，觉得似乎不能。 高守墨讲完后，会场响起掌声，当属精华副区长这个位置以及观众席精华局长们的聚集区最为热烈。 孙瑜似乎没完全背过，她带了稿，不时低头看一眼，但她的神态更为放松。 叶子枫在心里暗自做着比较，他觉得高守墨或许表现更好，高守墨的稿子千锤百炼，不知改了多少次，该诚恳的地方诚恳，该有气魄的地方又很豪迈，该感谢的，该姿态低的，也都掌握的很好。 相比之下，孙瑜的讲话就显得有些平淡，尤其是姿态没有放低，感谢的话也是一带而过。 叶子枫看看其他几位副区长，他们的脸上也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明显他们也觉得第一项高守墨表现更好些。 第一项结束后，进入第二个环节。 还是先从精华开始，片子一开始播放，叶子枫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个问题就异常得尖锐，是一个老旧小区的改造问题，片子先播放了采访的小区居民，大家都纷纷抱怨小区的配套设施，管理水平，绿化保洁等等各种问题，各种的不满意。 这些居民有的愤慨指责，有的阴阳怪气的调侃，有的伤心难过，但都表达了一个意思，强烈期盼赶紧改造，他们盼星星盼月亮。 到这里还好，随即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文件，是去年的政府出台的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已经将这个小区列入了计划，随即又出现了谢飞去年一次接受采访的镜头，在谈这个小区的改造计划，说年底就要动工。 片子播放完以后，主持人李巧兮语气很平淡柔婉客气，问道：“我们想请问一下高区长，政府做出了承诺，也已经下发了正式的文件，为何这个小区迟迟不能动工，半年时间又已经过去了，请问高区长，我们精华区接下来有什么推进计划？有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是哪些原因导致对群众的承诺没有落到实处？” 尽管主持人李巧兮说话客气，但很明显已经将这事定了性，那就是政府没有落实承诺。 演播室大厅很安静，都在等着高守墨的回答。 叶子枫担心地望着高守墨，心感觉提到了嗓子眼，谢飞冲文叶秋摆摆手，把话筒要了过去，随时准备接话。 好在高守墨对这个小区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先对小区居民表达了歉意，然后简要解释了原因，最后表态今年一定会动工，请小区居民放心。 高守墨在最开始，还多少有点紧张，甚至磕巴了几句，但到了后来，就已经很流畅清晰了。 听完高守墨的回答，主持人李巧兮让嘉宾点评。 那位嘉宾也不客气，直接上升到了打造诚信政府的高度，慷慨激昂说了一通。 叶子枫觉得那位点评嘉宾有点过于上纲上线了。 嘉宾点评结束以后，主持人李巧兮说了一句：“希望我们高区长能信守承诺，让小区居民早日改善生活条件，不再让文件变成一纸空文，打造诚信政府，让我们群众不再失望。” 尽管有些难堪，但这一关总算过去了，高守墨点点头说道：“我们一定信守承诺，也请在场和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监督！” 主持人李巧兮笑笑说道：“好，下面请继续看短片。” 第二个短片是关于东湖区的，拍摄的是关于七星山片区的拆迁改造，有不少场面宏大的镜头。 叶子枫的身份复杂，心情也就相对复杂，他既担心孙瑜表现不好，但又不想她表现太好。 可是等短片播放完以后，叶子枫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一脸懵，没看出问题在哪。 主持人问孙瑜道：“孙区长，现在全市的观众，尤其是七星山片区的居民，都对金融中心片区的打造很关心，据说建设完成以后，会成为全省金融总部最为集中的区域，将极大提升东州在全国的金融地位，您能给大家谈谈金融中心片区的规划方向以及建设节点吗？” 东湖区的人都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精华这边的人则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问题？加分题？ 第436章 外行看热闹 “好的，我来回答一下主持人的问题。” 孙瑜直了直身子，神色从容，侃侃而谈了起来。 孙瑜的主要精力一直在七星山片区，跟当初徐梦云主要精力在新城片区一样，这样的问题还用准备吗？不是随时问随时答？ 甚至就某一个细节，她如果掰开揉碎，细致深入的分析起来，恐怕也能讲半个小时啊。 这有点太不公平了！ 其实不光精华的人这样想，估计就连东湖那边也觉得电视台有点太照顾他们了。 孙瑜对七星山片区本就报以极大的热忱和期待，也投入了巨大的精力，而且最近这几个月又忙着给各大金融总部做工作，每次都要把七星山的前景展望夸得像花一样。 所以谈这些，她太信手拈来了，神情自若，语气时而平淡，时而激情，博得了两次主动的掌声。 孙瑜讲完后，一名点评嘉宾用近乎拍马屁的语气对东湖的发展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七星山片区的金融中心对东湖至关重要，东湖东州至关重要，东州对全省至关重要。 仿佛七星山片区对全省的经济发展都至关重要了。 点评嘉宾讲完，主持人李巧兮温婉圆润的声音里也多了丝微甜：“谢谢孙区长，让我们用掌声感谢孙区长的解答。” 演播室响起了一片掌声，但精华方面的人有点不情不愿，象征性的碰碰手而已。 接下来又是精华区的短片，是一条路的问题，尽管不如第一个尖锐，但也是负面色彩很浓的。 高守墨此时已经稳下了心神，回答的比第一个问题要好得多。 东湖的第二个短片，也是中性的问题，不像第一个是送分加分，但也不怎么负面。 第五个还是东湖，是学校配建的问题。 这也是东湖唯一一个负面的问题，孙瑜做了解答和表态，算是中规中矩。 她因为太过放松，甚至让人觉得都微微有点敷衍了。 对这个节目的重视，她明显不如高守墨。 最后一个短片是精华区的，跟东湖的差不多，也是学校配建问题，只是看上去问题更严重一些。 不过这个问题可难不倒高守墨，他对教育的关心，不是一般领导能比的。 高守墨回答的这个问题极为出彩，倒不是因为他侃侃而谈，更多地是因为他的情真意切。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真诚气息，远比技巧更有效果。 高守墨用浓缩的语言，几个百分百，几个全部进行的高度概括，其实有些福利类的工作，东湖做的更好，他们毕竟财政更有钱一些，但是孙瑜刚才忽略了这些事，因为和问题本来也没有直接关联。 但是高守墨情真意切地谈了这些，尤其是全区每个教室都有防雾霾的新风系统，这在全省也是独一份。 而且高守墨还特意强调了这都是在财政资金并不宽裕的情况做的这些工作。 谈到教育优质均衡，谈到对新建校的打造，高守墨还举了精华实验学校的例子。 叶子枫心里猛地一喜，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可是相当的高，比之前计划的教育局找家媒体进行采访不知要强多少倍。 这个环节结束后，因为高守墨最后一个短片的超乎寻常的表现，差不多应该能把前面的弱势扭转过来。 而且，人们更容易记住刚发生的事情。 随后又从热线中，接听了两个电话，高守墨和孙瑜分别做了答复。 此时，两个人都已经很放松，尤其是高守墨，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两个人答复的也都很简略，说下了节目以后，会立刻安排人对接、解决。 最后，两个人分别做了两分钟的总结发言。 依然是高守墨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明显看出这个稿子穆青是费了心血的，高守墨也不知改了多少遍，几乎没有半个字是多余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很从容，语言流畅，语气诚恳。 而孙瑜，似乎从心里对这个节目的重视程度就不高，尽管放松，但似乎有点过于放松，准备的发言也不如高守墨的质量高。 全部环节结束以后，进入打分环节，分数由对面木架子上的现场观众当场打分，当场出分。 经过了略显煎熬和兴奋的等待，分数终于出来了，孙瑜96.63分，高守墨95.95分。 看来终究还是受了第一个短片以及点评嘉宾以及主持人倾向性的影响，高守墨最终惜败于孙瑜。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精华方面的心情，高守墨也比较高兴，这个结果他能接受。 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就属于逆势翻盘了，毕竟这场直播几乎是处处针对精华区的，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高守墨也坚信，领导和同志们的眼都是雪亮的。 在回程的中巴车上，大家都纷纷向高守墨祝贺。 高守墨谦虚了几句。 整个车上洋溢着宽松愉悦的气氛，有种虽败犹荣的感觉。 朱迎说道：“你们看到没？节目结束后，潘晓云上了孙瑜的车走了。” 严立农说道：“这肯定是去庆祝了，你说还有点正事没有！” 穆青一向是谨言慎行的一个人，这会神情语气也都显得有些愤慨：“第一期就这么搞，我看这节目也长不了！哪还有点公信力！” 叶子枫小声问文叶秋：“潘晓云是谁？” 文叶秋笑道：“电视台台长啊。” 叶子枫恍然大悟。 不过想想也难怪，电视台在东湖的地界上，肯定是和东湖的关系更密切一些。 因为节目播出后，在电视台的官网上会有回看，还有个网上投票环节，高守墨嘱咐各位副区长，让各分管部门发动一下，现场打分虽然输了，但网上投票不能输。 回到政府大院后，叶子枫立刻挨个给分管部门打了电话，尤其是焦明艳，六千多教师，这是个庞大的群体，如果再能发动部分家长，那这个数量就更惊人了。 焦明艳也有些气愤，说道：“放心吧区长，一定好好发动，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挨个打完电话，他去了严立农办公室，文叶秋正好也在，严立农又发了会牢骚。 叶子枫说道：“守墨区长这次也算虽败犹荣，电视观众肯定都能看明白。” 文叶秋笑笑说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咱们心里明白，但看电视的群众谁有那精力给你分析这个，他们也不关心这个，恐怕他们更喜欢看的是领导出丑。” 严立农也说道：“那肯定，看着解气，聊起来也更津津有味。” 第437章 截然相反 事后，叶子枫发现文叶秋说的很对。 一般的市民不但注意不到里面的细节，甚至根本不关心。 他们关注的是通过节目，问题最终得到解决了没有，另外，对有官员窘迫出丑的更喜闻乐见，收视率和播放率明显更高。 甚至，对嘉宾的表现，一般的市民和在体制内到了一定位置的人有时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最明显的是北商县和南平县的那一期。 北商县的县长齐勇表现格外出色，自始至终都有一种胸有成竹的从容，面对不管是短片还是热线中的问题，都全面掌握并十分了解。 他用精炼的语言简要概括问题的成因，客观分析了困难，然后提出了下一步推动的思路和方向。 叶子枫听得心悦诚服。 自从第一期以来，他几乎每期都看，有时没空看直播，他也会看重播，对有些特别感兴趣的，还会在网上看视频。 看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比较的过程，就是分析的过程。 后面上节目的县区长，是有后发优势的，他们已经掌握了节目的基本套路，也掌握了一些回答的基本技巧。 不过也有不利的方面，那就是因为电视台已经发现，收视率的高低，群众对节目的关注与好评，与官员在镜头里是否出现窘态有很大的关联，所以在后期的节目中，不管是反映的问题还是主持人的问话，以及嘉宾的点评都更加强势和犀利。 因为这是个完全不对等的场域，有点类似于考官和考生的关系，所以还是比较容易被追问的很狼狈。 北商县和南平县是政府主要领导的最后一期，也是这个节目收官之战的重头戏，所以还是设置了很多的陷阱。 面对陷阱和刁难，齐勇一一化解，不卑不亢，保持了应有的体面和风度。 所有这些期的节目，整个纵观下来，叶子枫觉得几乎没有比齐勇回答的更好的。 从他身上，甚至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徐梦云的影子，对各种问题都研究得很深入，很细致，很全面。 和齐勇相比，他的对手南平县长胡云汉则过于有失水准，甚至让人大跌眼镜。 叶子枫觉得，即便自己上，也不会犯这么多低级错误。 胡云汉在大半个录制过程中，几乎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接连出现了几个低级失误以后，他的汗刷的就冒了出来，不停地擦拭。 对涉及的每个问题，几乎都不了解，不掌握，甚至对这些事没有一个基本的解决思路。 让人一看就是那种浮于表面，从不深入研究具体事务的领导，尴尬而又慌乱的胡云汉只能屡屡用表态来应付。 而他的表态，也让人看得频频摇头。 对于这期节目，包括叶子枫在内，绝大多数人都没看到最后，因为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 胡云汉别说对工作的掌握和思路了，即便是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仿佛都弱得不像话。 这期播出后，胡云汉的表现立刻成为了食堂就餐时的主要话题。 高守墨与别人的反应有所不同，他没有幸灾乐祸，甚至大家开胡云汉玩笑的时候，他都没有笑，反而神色有些凝重。 他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就说这样的节目不能直播，这种表现，播出以后，群众怎么看待区县长们？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人都能当县长，那县区长们还不是一帮乌合之众？唉！影响太不好了！” 朱迎说道：“区长你想太多了，不会那样的，毕竟前面你们表现都很好，观众都是能看到的，不过对于市委和组织部门来说，估计会有点压力，这样的人是怎么提拔上去的？” 叶子枫说道：“好在齐勇县长表现很好。” 朱迎应该是与齐勇相识，她撇撇嘴说道：“那是个人精，要脑子有脑子，要口条有口条！” 高守墨也点点头：“齐勇县长表现是真不错。” 宫之奇没有插话，他到了人大后，已经不怎么关心这些事了，只有东湖和精华那一场他看了看。 这时严立农走了进来，听到大家在谈论北商县和南平县的那期，便笑着问道：“你们看最后打分了吗？” 大家都摇摇头。 严立农一边盛菜，一边回头笑道：“齐勇85.6分，胡云汉93.5分。” 大家都愣住了，齐勇居然创下了节目播出以来的最低分。 朱迎不相信似的白了严立农一眼：“真的假的？” 严立农端着菜过来坐下，说道：“这还能假？我一直看到最后，本来想看看胡云汉能不能过六十，谁知道人家九十多分。” 朱迎笑了起来，问道：“齐勇的脸绿了没有？” 严立农说道：“齐勇老油条了，他怎么会失态，还过去跟胡云汉握手表示祝贺呢。” 朱迎点点头：“这倒像他的做派。” 高守墨也是一脸困惑，半天没说话。 回到办公室以后，叶子枫又在电视台官网上看了重播，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门道，心想难道胡云汉和孙瑜一样，也提前给电视台做工作了？那些现场打分的观众都提前收到了暗示？ 他把进度条直接拉到最后看了打分的环节，果然跟严立农说的一模一样。 叶子枫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索性不想了，准备出门去趟洗手间，回来午休一会。 刚出门，却碰到了文叶秋刚回来。 他觉得文叶秋对很多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便把他拉到屋里来：“文区，进来我问你点事。” 文叶秋笑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叶子枫拉文叶秋走到电脑前，正播放最后一期主要的领导的节目，他问道：“文区，你看了吗？” 文叶秋点点头：“看了。” 叶子枫又问道：“文区，你觉得谁表现好？” 文叶秋笑道：“我觉得重要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没明白文叶秋是什么意思。 文叶秋笑道：“我的评价不重要，观众的评价才重要，当然，更重要的是领导的评价。” 叶子枫一头雾水，说道：“文区，我就是想问，为什么齐勇县长回答的这么好，分数这么低，而胡云汉却这么高。” 第438章 形象毁损 文叶秋淡淡地笑了笑：“你刚才也说了，是观众打分嘛，观众有观众的看法。” 说完见叶子枫还不明白，文叶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再多看几遍，将来有好处。” 文叶秋走后，叶子枫没去洗手间，他调快了播放速度，又来回看了几遍，刚开始，他还听齐勇的特别仔细，后来就略过齐勇，专门听胡云汉的。 听了四五遍后，他似乎隐隐约约体会到了些什么，他微微有点兴奋，又调回去看，尤其是闪过观众镜头的画面。 当然，目前他只是抓到了一点似有似无的感觉，并不能完全笃定，直到第二轮到来时，他才真正感觉掌握了密码。 这一波主要政府领导的过去以后，后面就是各种专题了，有部门，也有区县，都是副职参加了。 叶子枫也上了一期，倒没有他预想中的紧张。 那期本来应该是谢飞上的，内容主要是片区拆迁改造中如何保护、利用和开发老建筑。 因为谢飞没在东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出去的，高守墨便安排了叶子枫替谢飞参加。 叶子枫刚接到通知时是有点紧张的，对拆迁改造中如何保护利用这些建筑，他没怎么接触过。 而且从文物保护的角度，那也是文叶秋分管。 能跟他稍微搭上一点边的是旅游，把老建筑打造成旅游景点。 但是这个面太窄了，直播两个小时，各方面的问题肯定都有。 如果这事是穆青来跟他说，那叶子枫肯定就拒绝了，毕竟现在的叶子枫也不完全是当初的叶子枫了。 或许高守墨也感觉到叶子枫会拒绝，他亲自给叶子枫说的，语气中没有命令，而是带丝不好意思，甚至有点请托的味道。 叶子枫纠结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接下来容易，但准备工作就难了。那些相关部门都不是他分管，调度起来也不方便，而且好几个一把手都跟着谢飞在外地。 叶子枫压力一度很大，不过后来他想起了孙瑜，孙瑜既然跟电视台长这么熟，看她能不能打听到一点什么。 谁知孙瑜一口就回绝了他：我怎么问？我不问东湖的，却问精华的？让人家怎么想？ 叶子枫想想也是，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 不过一天后，孙瑜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具体问题不清楚，但暗访拍摄录制的几个点发给了他。 随后孙瑜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一定跟任何人都不能说。 参与拍摄制作人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一旦有事，不单是责任的问题，恐怕连饭碗都丢了。 叶子枫连忙说道：“好的，我谁都不说。” 孙瑜又嘱咐他，把短信的内容记在本子上，把短信删除，最好是本子也不要记，用脑子记。 叶子枫怕记不住，还是找了个本子记下来，用类似暗语的方式，估计除了他谁也看不懂。 因为怕被人怀疑，所以叶子枫不敢把问题交给部门来形成回答的初稿，只能通过面上把所有问题都问一遍，当然重点的还是问这几个点的情况，存在什么问题，有什么打算计划等等。 临开播的前两天，孙瑜又给他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这次是具体问题了，有七八个，让他全面准备，现场问的有三个，都在里面，她没法再缩小范围了。 叶子枫喜出望外，连声说道：“谢谢小瑜。” 孙瑜直接挂了电话。 有了问题就比较好办了，叶子枫开始着手制作答案。 因为答案都是叶子枫自己搞的，所以官方味道多多少少淡化了一些，文青的色彩稍稍多了一点。 尤其是在历史传承，历史保护等方面，多少有点散文的感觉。 叶子枫尽量的压缩，然后用两天的时间进行背诵，然后模拟口语化的输出。 到了那天，他带着打印出的材料上了嘉宾席，他看看其他人，也都带了准备的材料。 这期节目是录播，涉及四个区，三个部门。 谢飞分管的部门都坐在下面，高守墨已经叮嘱他，遇到不了解的就让部门现场解答。 当精华区第一个短片出来的时候，叶子枫心里就踏实了，跟孙瑜提供给他的完全一样。 他甚至没再关注短片，而是低头看起了那个题目的回答。 等短片结束，主持人问他的时候，叶子枫便抬起头，比较从容地回答了起来。 他的开头有点文青色彩，语言组织的相对优美，所以倒也引得全场更加安静和注目。 整场下来，关于精华区的有三个问题，都在孙瑜提供的七个里面。 唯一不足的是，有的问题会进行追问，那就涉及到细节了。 叶子枫无法回答，便转给台下的部门一把手进行解答。 最后打分环节的时候，叶子枫名列第三。 回到区政府的时候，叶子枫还在回想着自己哪些方面、哪个环节还可以回答的更好一些。 回到正好碰到高守墨，叶子枫还没有从有些懊恼中走出来。 高守墨发现了叶子枫的表情有些低落，便安慰道：“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好很多了。”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别给精华区丢人就好。” “别想那么多。”高守墨又安慰了几句。 等节目播出以后，高守墨有些意外，很高兴地对人说：“子枫区长就是太谦虚了，那天我以为他表现不好呢，昨天我看了节目，表现非常好！” 后来见了叶子枫，又说道：“第三名很好了，其他几个区都是常务副区长上的，你不能跟他们比，像邓强，那都是老资历了。” 邓强是这次的第一名，黄北区的常务副区长。 高守墨对叶子枫说： 去黄北之前，邓强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跟着分管文化广电的副市长，跟电视台本来就很熟。 齐勇走后，他去黄北接的常务副区长。 论起副局的资历，邓强和高守墨都是一批的，只是邓强有点太玩世不恭，所以后期进步的有些慢了。 高守墨说道：“他那种性格，别说东州电视台，就是上中央电视台都不会紧张。” 谢飞已经从外地回来，见了叶子枫也笑道：“感谢叶区长啊！” 叶子枫笑了笑，心里却想起了王桂花，以及那次去谢飞办公室碰冷脸的事。 他跟谢飞的相处都是公对公，很少有私下的交流，他从没给谢飞添过麻烦，但是不管是富金大厦，还是这次上节目，只要跟谢飞沾边的，这些让人犯愁挠头的事似乎总是落在他头上。 他以前是从内心里尊重谢飞的，但自从新城那块地卖给了沪雄地产以后，尤其是谢飞起身制止了讨论，从那时起，谢飞在他眼里和心里的形象就有些毁损了。 叶子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也要给谢飞添点麻烦了。 第439章 人心换人心 （感谢朋友的催更符，今天三更！） 叶子枫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怎么突然会这么想呢？ 以前的他，避事还唯恐来不及，现在怎么会突然想着弄点事呢？ 难道也是那点骨灰惹的事？ 叶子枫转念又一想，也或许他从心底就从未放下过王桂花那件事。 王桂花三不五时会来区政府门口，但每次见到了叶子枫，都跟不认识一样。 叶子枫心里清楚，王桂花一定认识自己，只是不想麻烦自己而已。 这样一想，他就更想帮王桂花解决了。 最近，正常的各项工作推进都比较顺利，他心心念念的最想干的残疾人庇护中心却因为经费不足而搁浅。 他也已经给市残联理事长陈苍汇报并取得了理解，下半年看看能不能动起来，或者年底列入财政预算，明年开始推进。 这几天，叶子枫手头也没太多让他费神挠头的难事，他便跟新坊局牛军和百馆街道书记魏晓生说了一声，让他们安排跟王桂花见个面。 见面安排在新访接坊室，他左边是牛军，右边是百官街道的主任蒋丽。 一般这种副区长的主动接坊，街道都是安排分管新访的副主任参加，当然谢飞或者朱迎这种常委副区长例外。 很多事都是看位置的，位置到了，很多待遇就会发生自然的变化。 蒋丽能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以前叶子枫分管过她，分管过和没分管过，还是差别很大的。 当然，也要当时处的关系不错，大家都比较相互认可才行。 牛军告诉叶子枫，最近王桂花的日子不好过，他的弟弟和弟媳在给她父母做工作，让她父母签了，然后他和王桂花平分这块补偿。 王桂花觉得老人一直是她在照顾，当时本来说好的就是归她，现在却又来分钱。而且，弟弟和弟媳这种撺掇父母的做法，让她有种她正在前面打仗，结果被自己人从后面捅了一刀的感觉。 蒋丽也说道：“最近听说她们家里互相埋怨，吵的鸡飞狗跳的。” 叶子枫轻轻叹口气：“这样也好，说不定这次有希望把工作做下来。” 王桂花进来时，还一脸的昂首挺胸，拿着一个文件袋，看着有点横的样子。 可是当叶子枫温和地告诉她，自己现在包挂百馆街道的新访，让她把情况好好跟自己说一说，自己努力帮她解决的时候，王桂花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王桂花很想表现得自己坚强坚硬一点，但面对叶子枫，她刚说了两句，就有些哽咽了。 一个内外交困的女人，心中堆积的不满和委屈自然少不了。 叶子枫抽了两张纸，起身递过去：“大姐，你先平静一下。” 看到王桂花这样，叶子枫的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他第一次见王桂花时，觉得王桂花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但皮肤白皙，而且脸上干净，甚至有些富态慈祥，但是一年多的时间，王桂花已经苍老了很多，目光中的委屈和愤怒似乎更多的变成了戾气和怨恨。 “大姐，你慢慢说，今天上午我没安排其他的事，可以一直听到中午。”叶子枫有些怜悯地看着王桂花，发自内心地说道：“你别激动，更别生气，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这起码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 王桂花的泪更止不住了，她接过纸擦着眼睛，两张抽纸很快就湿了。 叶子枫又递给她两张。 王桂花平静了一下心情，恢复了略显强硬的姿态，说道：“叶区长，一年了，我有你的电话，但从来没麻烦过你吧？” 叶子枫点点头：“没有。” 王桂花先控诉了当年她们是怎么在半夜从屋里被拽走扔在了几十里外的路上，这些年她过的是多不容易。 说着说着，自然中间又落泪了几次。 最后，王桂花挺了挺身子，神情严肃起来，说道：“叶区长，我就一个要求，当时谢飞区长答应我的那些，必须得做到，然后把那套小住宅换成门头房，我就息诉罢访。” 叶子枫轻轻点了点头：“我会给谢飞区长汇报的，我们大家一块努力，尽量把你这件事圆满的画个句号。” 说完，叶子枫又劝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其实，如果你答应下来，那时解决四套房子，现在你出租三套，日子不比现在强吗？” “叶区长，我家的条件你可能还不清楚。”王桂花又说起了她的家庭，老公没本事，婆婆常年住院，这边她的父母也身体不好........ 王桂花说了一大堆，叶子枫也听明白了，住宅出租的钱不如门头房的价格高。 叶子枫听说过，只要上坊时间久了，人的性格就会变得愈加执拗，很多正常沟通都会变得很困难。 叶子枫很有耐心，一直在王桂花谈，甚至好多喋喋不休的重复。 他觉得，即便单纯的让王桂花倾诉倾诉也好。 又谈了个把小时，最后反倒是王桂花主动站了起来：“叶区长，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回去等你消息。” 叶子枫也站了起来：“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王桂花走后，牛军和蒋丽都看看叶子枫。 他俩一开始是不赞成叶子枫主动接坊王桂花的，一旦被这种人缠上，就会很麻烦。 而且今天接坊时间实在有点太长了，蒋丽中间好几次想打断王桂花的重复，都被叶子枫制止了。 叶子枫觉得人心有时是能换人心的，就像王桂花刚才说的，她有叶子枫的手机号，但一年多来，从来没骚扰过叶子枫一次。 跟王桂花谈完后，过了两天去找谢飞。 尽管是隔壁，但一年来，他只去过那一次。 上次进门的时候很坦然，出门的时候有些狼狈。 这次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去的，进去后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了沙发上。 谢飞的态度明显比上一次好很多，叶子枫事后想起来，也许是第一次来时，谢飞正在谈事，而自己就贸然进来了打断了两人，从而引得谢飞不太高兴。 谢飞起身，笑笑说道：“倒水吗？” 叶子枫笑笑：“倒水就算了，我来给谢区你商量点事。” 第440章 实践出真知 谢飞笑笑：“这么客气，说吧。” 叶子枫说道：“现在化解新访积案，我包挂百馆，前几天跟王桂花谈了谈，她说只要给她当初谢区答应的条件，把一套商品房换做门头房，她就息诉罢访。谢区，你看能帮帮忙解决不？” 谢飞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王桂花这个事，一直想给她解决，但是她们这些人，不怎么守信用，谈好的事总容易反悔，有点贪得无厌。” 叶子枫说道：“最近这一年，她家里也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现在我感觉是个好时机，如果可以，帮她解决算了，省得天天闹，每年两会光为了稳住她，人力物力也不少花费。” 谢飞笑着点点头，说道：“好，最近我调度一次。” “好的，谢谢谢区。”叶子枫起身出门。 可过了一段时间，谢飞这边一直没动静。 这期间，市里又小范围调整了一次干部。 这次调整干部，依然没有涉及正区级。 精华区这次涉及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严立农，从政府副区长转到了区委口，接替朱迎空出来的位置，任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 另一个则是刘书华，由碧波湖书记提拔为政府副区长。 叶子枫给严立农祝贺了一下，顺便也算送行。 在政府这边，他最熟悉的人就是严立农了。 尽管像朱迎、文叶秋等人也不错，但叶子枫和严立农在一块时最放松，说话也不用太顾及什么，两个人办公室又挨着，有什么事抬腿就过去了。 严立农这一走，叶子枫还真有点心里发空。 送行宴也没喊其他人，就叫上了马宏、刘刚等几个严立农的老班底。 刘刚因为上次门口女人的事，被高守墨当众和私下表扬了几次，他现在对叶子枫比对严立农都要更尊重、更亲热一些。 刘刚说起门口女人的事，叶子枫就又想起了王桂花。 看谢飞迟迟没有动作，他有心想催一下，但又觉得有些没有把握。 酒宴散了的时候，他接到了医生孙晓霞的电话。 孙晓霞告诉他，她爷爷去世了，临去世前让我转告你两个字：十勺。 对于老头的去世，叶子枫心里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他以为那种老头可能会活一百好几的。 想想这么个人物，居然也就这么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回到楼下，叶子枫没有回家，沿着山脚转了几圈。 他感觉人真的有点脆弱，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总是等，总是拖。 人在走的时候，最好能留下点什么，做一点让自己有所安慰的，如果就这样平平庸庸，畏畏缩缩地活一辈子，似乎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他在楼下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去了地下室。 一次喝，还是分三次？ 叶子枫有点担心一次喝七勺，自己会有点压不住。 反复斟酌思量了许久，他最终选择了再喝三勺。 第二天，叶子枫又感觉到了第一次的状态，甚至比第一次还要更强烈。 他感觉整个人底气都足了，来到单位后，就去推了谢区的办公室，想找他谈谈，但谢飞今天去市里开会了。 刚回办公室，穆青敲门进来，对他说道：“叶区，守墨区长说晚上别安排其他事了，班子聚聚餐。” 叶子枫没起身，点点头说知道了。 穆青每次来叶子枫办公室，都会聊上一会，但今天看叶子枫似乎没有聊的兴趣，便告辞出去了。 叶子枫估计晚上聚聚是因为刘书华，他能感觉高守墨对于刘书华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 高守墨与副区长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公事公办的成分居多，极少有特别热情亲昵的语言和举动，对叶子枫都算是有点特例了。 但是刘书华的到来，高守墨居然破天荒地组织了一次政府的聚餐，这也是接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政府班子的第一次聚餐。 叶子枫坐了一会，意识到自己刚才对穆青好像有点冷淡了。 尽管这种事放在谢飞或者朱迎身上很寻常，但是叶子枫，包括严立农、文叶秋一般都不会这样做的。 上午没有其他事，他把门关好，连续做了二十几遍的调息。 晚上的聚餐定在了陆颖的美食城。 吃饭以前，高守墨提议照了三张合影。 一张是原班子的，刘书华没参加。一张是新班子的，严立农没参加。 这两张是完全按照排名进行站位的。 最后一张所有人都参加了，甚至穆青也参加了。 高守墨让严立农和刘书华站在了他的旁边，而谢飞和朱迎则在他俩的外侧，算是突出一下出题。 叶子枫能感觉到，不光高守墨，就连谢飞和朱迎，对刘书华的态度也比较亲近。 大家似乎都喜欢对刘书华进行调侃，而刘书华今天比较收敛，只进行有限的反击。 班子里，文叶秋不怎么喝酒，刘书华滴酒不沾。 高守墨今晚心情好，频频举杯。 班子第一次聚餐，大家可能也都比较珍惜这班子难得的相聚，从一开始就笑声不断，后来因为都有了酒意，更是互相开起半荤半素的玩笑。 叶子枫觉得其中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刘书华的缘故。 以前，大家相互之间不怎么开玩笑，因为刘书华的加入，大家都开他的玩笑，开着开着，其他人互相之间也就偶尔开起了玩笑。 凡是语言交锋，拙嘴笨腮的严立农是遇谁都败。 他叹口气对叶子枫说道：“你看，哪有好人啊！以后我走了，受欺负的就是你了。” 叶子枫笑笑不说话。 酒过三巡后，刘书华起身挨个敬酒。 朱迎见他端着一杯茶敬酒，便翻了个白眼说道：“这班子是越换越差劲了！又来一个干啥啥不行的！酒都不喝，不是个男人！” 刘书华说道：“朱迎区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出真知。” 大家都笑了起来，如果以前，叶子枫可能会缓上十几秒才能反应过来，但现在他几乎是秒懂。 第441章 拽过陆颖 谢飞笑道：“要论斗嘴，全区没有能比过书华的。” 严立农笑着对刘书华说道：“你这有点过分了啊，班子里就这么一个女同志，你得照顾好才行。” 朱迎白了严立农一眼：“别在这装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书华说道：“都喜欢年轻的，我这年纪想照顾也排不上号吧？子枫区长这么年轻。” 叶子枫坐在那笑笑没说话，刘书华特别喜欢把话题引到别人身上，从上次观摩的时候叶子枫就发现了他这一点。 朱迎说道：“区里就这一个纯洁的人了，你最好别污染了子枫！” 说完又对叶子枫说道：“以后离书华远点，他转一下眼珠子就有八百个主意，不占便宜就等于吃亏，没捡到东西就等于丢东西了。” 刘书华叹口气说道：“反正这么多年，我是没占到过朱书记的便宜。” 说完转头问叶子枫：“叶区，你呢？” 叶子枫见刘书华又往自己身上引话题，便说道：“你和朱迎区长这么私密的事，我不掺和，你俩继续。” 大家都笑了起来。 朱迎似乎对这话不太爱听，瞪了一眼叶子枫说道：“现在你也滑头了。” 高守墨笑道：“今天最高兴的，除了书华和立农，应该就属子枫了！” 包括叶子枫在内，大家都有些不明白。 高守墨笑道：“子枫区长终于下面有人了。”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叹口气，看了一眼朱迎。 朱迎问道：“你叹气就叹气，看我干什么！” 叶子枫说道：“其实下面有没有人我倒不在乎，离朱迎区长近点倒是我盼望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笑声中都有几丝诧异，高守墨也有点意外地看了叶子枫一眼。 朱迎似乎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切”了一声。 刘书华问道：“叶区，那你是想在朱迎区长上面还是朱迎区长下面啊？” 严立农逮住了机会，说道：“人家子枫区长年轻，肯定上面下面都行，不像你，又老又虚。” 刘书华立刻反击道：“别人说我老，我得承认，但你不行，你比我老。” 严立农反击没刘书华那么快，半晌才说道：“咱俩就差一岁.......” 刘书华立刻接口道：“一岁也比你年轻一辈子。” 严立农没话了，哑口无言的样子引得大家又一阵笑。 大家都觉得叶子枫喝酒豪迈了，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但其实叶子枫一直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过于张扬。 几杯酒下肚，他又有点想吸烟了，忍了几次，但终究还是出了门，想去吧台拿盒烟。 这个班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吸烟，高守墨不吸，谢飞和文叶秋也不吸，严立农和刘书华也不吸。 但是朱迎说，以前刘书华是个烟鬼。 叶子枫出了门去向吧台走去，却碰到了正走过来的陆颖。 平时，叶子枫心静如水，还是很有君子之风的，但今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就望向了陆颖的胸部。 陆颖似乎也觉察到了叶子枫目光与往日的不同，她微微有些羞涩，但更多的似乎还是喜悦和兴奋。 她听说叶子枫想去拿烟的时候，连忙说道：“区长，您回房间吧，我一会给您送进去。” 叶子枫轻轻摇摇头：“算了，屋里没人吸烟，我在外面抽一口得了。” 陆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区长，要不，去我屋里吸吧？” 叶子枫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在大厅吸一口就行。” 陆颖快步去给叶子枫拿了盒烟。 叶子枫来到大厅，坐在沙发上，将烟打开，刚抽出一支含在嘴里，陆颖立刻打着火机递了上来。 叶子枫微微前倾，将烟吸着，并用手轻轻拍了拍陆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 陆颖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在叶子枫面前，并顺势坐在了叶子枫旁边，问道：“区长，您还吸烟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刚学的。”叶子枫笑笑，他吸了几口，便将烟掐灭回了房间。 他有点不敢在这久待，陆颖离他有些近，那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心猿意马的厉害。 以前他几乎从没有对孙倩以外的人有过什么想法，甚至当初丁玲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的这种强烈的冲动。 今晚回去，必须赶紧继续练习调息。 叶子枫回到房间，但思绪却不时回味着刚才的幽香。 今晚气氛尽管热闹，但还是早早就结束了。 散场的时候，叶子枫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但心里莫名一动，等大家都往外走的时候，他又轻轻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下楼出了门，先送高守墨走。 送走了高守墨，大家准备分头走的时候，叶子枫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在桌上了，便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又回了酒店。 叶子枫点上支烟，来到房间，桌上的手机却没不见了。 他找来服务员问，服务员说刚才是有个手机，拿到吧台去了。 叶子枫让她去问问吧台，不一会，服务员回来说道：“领导，吧台说，陆经理把手机拿走了。吧台给陆经理打了电话，陆经理说请您等一下，她送走了领导马航就上来。” 叶子枫对服务员说道：“你去忙吧，一会让陆经理给我送过来。” “好的领导。”服务员走了。 不一会，陆颖急匆匆地上来，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刚才我一忙，手机给落在房间了，我这就帮您去拿。” 叶子枫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刚才那点时间，陆颖不可能把手机拿回房间去，但是他并没有戳破陆颖，而是跟着她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门，陆颖转过身，目光有些热切：“区长......” 叶子枫没说话，用背将门关上，一把拽过陆颖，低头吻了上去。 第442章 不想再当软柿子 陆颖似乎还未经人事，动作热烈而略有些笨拙。 叶子枫却似乎有些无师自通，知道了哪些部位更加有效。 再加上他那有天赋按摩手法的手指，简直是如虎添翼。 都没需要其他，陆颖就已经瘫软沦陷。 陆颖瘫倒在叶子枫怀里，柔情而热烈地望着他。 叶子枫轻轻抱起陆颖，将她放在椅子上，嘴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这里不安全，对你我都不好。” 陆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叶子枫起身，用手轻轻拍了拍陆颖的脸：“我走了，时间太久容易引起怀疑和议论。” “嗯。”陆颖已经完全沉陷，似乎只会无意识地顺从。 叶子枫温柔地看着看着陆颖：“为了更好的明天，一块努力！” 陆颖微微迷离散乱的目光中蓦地闪出一丝光亮，用力的点点头：“我都听区长的！” 叶子枫起身，陆颖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 叶子枫温柔而坚决地将陆颖的手拿开，说道：“听话。” 陆颖顺从地点点头。 叶子枫调息了一会，整整衣服走到门口，回头温柔地冲陆颖摆摆手，开门走了出去。 在下楼的某个刹那，他想着刚才陆颖的神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只要真正拿下了女人的身心，女人似乎有时比男人更加可靠。 回到家，他浴火未消。 孙倩也已经过了三个月，于是二人重温了一次。 叶子枫再一次明显感到对孙倩的热情不如往昔，但毕竟攒了小半年，激情还是充沛的。 对此，他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要按照老头的调息，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孙倩也因为许久而突遭暴雨，兴风飘摇之中也没有觉察出异样。 第二天，是政府班子调整后的第一次常务会，这次常务会主要是分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管是区委还是政府，开会的时候，座次的布局开始变化了。 以前是区政府领导加政府办主任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侧，其他参加或者列席人员在另一侧。 现在变成了高守墨在椭圆会议桌的窄头处。 然后其他人按照顺序，一对一的坐。 这种做法，叶子枫以前见过，在电视里见过，看解放战争片的时候，校长开会就是这种坐法。 校长居中而坐，其余人分列两排。 整齐的军装，神情庄严肃穆，然后很多时候，还有摘下白手套的动作，一个个身子挺拔，一丝不苟。 但镜头中教员那边的会议，却是放松甚至散乱，几条凳子一坐，随时有人就跑地图前面去讲了。 现在的坐法，很像校长开会时的样子。 谢飞与朱迎坐对面，文叶秋和王洪庆坐对面，叶子枫和刘书华坐对面，然后是穆青和发改、财政、审计、人武、法制等等部门。 叶子枫觉得这种做法，不如以前的那种，现在部门发言，离的老远，尤其是一排坐的，你想看他，都得向前探着身子，远不如以前直接看对面方便。 不过，这似乎是个趋势，区委那边也是这样坐了，省里和市里也是一样。 穆青宣读了分工的调整。 刘书华接了严立农的农业和城管，另外，还接了朱迎的财政，文叶秋的卫生和叶子枫这边的人社、审计和教育。 另外，文叶秋分管的民政，这次转到了叶子枫这里。 副区长的分工里，谢飞作为常务，是协助区长分管日常工作，而刘书华的分工里，则多了一句，协助区长分管临时性工作。 高守墨解释了一句，说以前他的分工，有三名副区长协助，有时候容易交叉，现在全部交给书华区长，这样就更清晰和理顺了。 这个分工，事前高守墨并没有和叶子枫通气，所以叶子枫见到新的分工时，多多少少是有点意外的。 他能感觉到高守墨对刘书华的信任和器重，也知道会把重要部门陆续给刘书华，只是他本以为会是陆续调整，却没想到几乎一次就调整到位了。 他看了看分工，协助高守墨的，他还留了个尾巴，就业还在他这里，但协助几个字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富金大厦的啰嗦事，刘书华不想接？ 叶子枫没动声色，但高守墨事前没通气的做法，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在高守墨心里，他的分量是不重的。 这和亲疏没有关系，更多的只是觉得你不会或者不敢有反对意见而已。 当然叶子枫心里也明白，高守墨对他其实不错，尤其是相对其他几个副区长来说。 没事前沟通的原因，也不能完全怪高守墨，恐怕更多还是因为他自己以前逆来顺受的性格和作风造成的，像个软柿子，捏成方的圆的都行，几乎从来不会有意见。 高守墨征求各副区长意见，各位副区长都表态没意见。 轮到叶子枫时候，他笑着说道：“我赞成区长讲的，协助分管的部门交给一名副区长确实更理顺，效率也更高。” 高守墨微笑着点点头，仿佛都在预料和掌控之中。 叶子枫看了看分工的文件，突然问道：“区长，这个就业办也是协助的吧？它和人社是一块的，分开好吗？” 会场静了静。 高守墨不喜欢有人在会上提出质疑，连建议都不喜欢，所有的都在会下沟通好。 叶子枫自然了解高守墨的脾气，但这事会前并没有人跟他沟通过。 更重要的，他现在不太想继续当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高守墨果然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看，但叶子枫并没在意，甚至望着高守墨。 高守墨说道：“尽管就业属于人社系统，但不管人员还是财务，都是相对独立的，前期情况你也比较熟，这块就暂时不动了。” 叶子枫也没想在这个事上较真，他只是想展示一下态度，以提醒高守墨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提前通个气比较好。 他笑笑说道：“区长，我服从安排，不过这样分工，会不会让市里觉得奇怪？” 高守墨脸色明显有些不高兴，他看看叶子枫。 叶子枫面对微笑也看着高守墨。 高守墨见叶子枫神色放松，目光坦然，不像往日那般紧张忐忑甚至有时候有些畏缩，便收回了目光，沉吟了一下，说道：“先暂时这样定，如果以后需要，那我们再随时调整。” 第443章 区长找你 叶子枫点点头笑道：“行。” 常务会结束，然后随即召开了区长碰头会，各位副区长汇报一下近期工作。 本来是例行公事，大家简略一说，算是通通气，因为真正需要区长解决的，都是单独去找高守墨。 但高守墨今天似乎对叶子枫刚才的表现还心有芥蒂，在叶子枫发言时插了几次话，对一些工作提出了要求，仿佛对进度和质量不太满意。 叶子枫心想，幸亏刚又喝了那三勺。 汇报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又提了就业办，说既然还要分管就业办，那富金大厦的事正好需要汇报一下。 他接连提了几条建议，希望上政府常务会能定一下。 有些问题，高守墨听人说起过，当时叶子枫在食堂拿这几个建议堵过苟飞鸿的嘴。 高守墨不高兴地说道：“苟书记不是安排了夏曼区长为组长的领导小组了吗？”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是啊，领导小组研究过一次，恐怕最后还是需要政府这边拿个初步意见。” 高守墨见叶子枫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此时也似乎意识到叶子枫是有点成心了，便缓和了一下态度和语气，说道：“嗯，子枫区长说的有道理，这样，你先把建议再深化完善一下，回头咱们再商量一次。” 叶子枫点点头，又笑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事，咱们的新访积案包挂化解，到底是以部门为主，还是以街道为主，如果是街道为主，富金大厦应该是谢区包挂吧？” 谢飞在看一份文件，没说话，甚至头也没抬，其他人包括朱迎和文叶秋则都望向了叶子枫。 目光中有些诧异，文叶秋的目光中甚至有丝惊喜。 谢飞提拔的事已经八八九九，只是因为新书记的到来而延迟了一些。 就连高守墨和苟飞鸿，对谢飞的态度，也比以往多了一丝客气。 高守墨见叶子枫今天这么多事，便微微有些不耐烦，说道：“街道包挂，主要是牵头化解。具体的化解，还是分管部门，一岗双责，不是很明确吗！” 最后一句，高守墨语气有点重，多少带了些责备和不满的味道。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那这么说，百馆街道涉及到强拆的上坊，还是要归谢飞区长具体解决。” 谢飞这时抬起头来，笑笑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你不用当着守墨区长给我上眼药了。” 叶子枫笑道：“王桂花等得着急，老催我，经常开着会呢，她电话一个接一个。” 谢飞说道：“我已经给市城投沟通过了，他们基本同意，这周跟王桂花再见个面聊一下。” 叶子枫笑道：“谢区你马上就高升了，考察谈话时我一定把这事好好说说，谢区从政为民，勇于担当，挽救了一个家庭。” 谢飞对高守墨笑道：“区长，子枫学坏了，还会威胁了。” 叶子枫一脸惶恐：“哪有，谢区你要这么想我都不敢说话了。” 大家都哈哈一笑。 在座的人都知道叶子枫的好脾气，包括刘书华。 刘书华第一次参加政府常务会和区长碰头会，却见识到了叶子枫的另一面，这让他有点惊讶。 其实，他不知道，其他人也基本是第一次见，除了朱迎见过食堂叶子枫和苟飞鸿的那次。 碰头会最后一个是刘书华汇报，因为他没有前期的工作，只是表个态，所以时间很短就结束了。 高守墨最后做了讲话，刘书华记得很认真，其他人都是象征性的记记。 大家都知道这是穆青起草的，笼统而原则的要求居多，该点的都点到，生产安全的问题，稳定的问题，经济指标的问题，项目推进的问题，生态环保的问题等等以先到。 这几项事关发展和红线的工作基本每次都要提到，以显得重视。 自从某次安全事件发生，所在区的区长免职，通报里有“一年来，从未在政府常务会上研究和安排部署过安全生产工作”的话以后，这些涉及红线和一票否决的工作就成了县市区长们每次必点的工作。 叶子枫以前也会认真记录，但今天他垂手坐在那里，靠在椅背上，笔都没动，仿佛有些走神。 高守墨宣布散会后，叶子枫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起身，站在旁边等高守墨等人离开后再走，他第一个起身就出门走了。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发现严立农走了以后，还真是少了个一块发发牢骚的人。 他给严立农打了个电话，严立农正好在办公室，说：“上来喝茶。” 叶子枫去了五楼，在严立农屋里一边喝茶，一边把分工的事说了说。 严立农说道：“刘书华有个外号，叫算盘精，他以前当过统计局长，各种数据，说过目不忘有点夸张，但基本都能记住，脑子特别好用。人也精明，从来不吃亏，你跟他在一块，不能和咱俩在一块时一样。” 叶子枫其实对刘书华印象还不错，即便这次分工没提前沟通，但这事跟刘书华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两个人正聊着天，叶子枫手机响了，一看是穆青打来的。 “叶区，您没在办公室啊？”穆青和叶子枫比较熟，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称呼你的，今天多了丝客气。 “嗯。” “我刚才过去，发现门没锁，叶区，我让常征帮您锁上？” “不用了，我在严书记这呢，一会就下去。”叶子枫说完顿了顿，问道：“有事？” “哦，刚才守墨区长冒了一句，让我看看您在不在，如果在，他有点事和叶区谁商量。” “哦，行，一会我下去。” 挂了电话，严立农努努嘴，问道：“高头？” 叶子枫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笑着点点头：“是。” 叶子枫没急着下楼，严立农也没催，也没提醒，似乎刚才的电话没发生一样。 两个人又聊了五六分钟，叶子枫这才去了七楼。 叶子枫觉得，高守墨找他，如果不是突发急事，那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他今天的行为不妥。 另一种是态度软化，找几个理由给他解释一下事前没沟通的问题。 以高守墨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不喜欢和人发生矛盾冲突。 不过，叶子枫也不好确定，毕竟以叶子枫以前绵软温和的性格，高守墨也可能采取第一种方式。 第444章 泼天富贵 感谢做梦每一天，喜欢烟墩大鼓的乌兰馨，喜欢紫花菜的小圣子，拉拉拉布拉拉卡，天命十算，用户名，梦幻蓝之魅等大佬的礼物。感谢朋友们的发电支持。　　叶子枫来到七楼，正好遇到高守墨从洗手间出来往办公室走，他没说话，跟着高守墨往办公走。 穆青一旁站着，看到叶子枫，点头示意。 叶子枫也轻轻点点头。 来到高守墨办公室门口，财政局副局长兼金融办主任吴宪在门口站着。 高守墨走过去，对吴宪说道：“你先进来。” 吴宪冲叶子枫笑笑，跟着高守墨进了屋。 叶子枫和吴宪交集不多，但能感觉到他行事果断强势。 吴宪跟焦明艳差不多的年纪，据说在龙书记的时候，他还是比较受赏识，在徐梦云的时候，也比较器重他。 年轻的部门正职干部，最早的一批是严立农和刘书华，后来又提拔了两个，就是焦明艳和吴宪。 自从财政局长惹到了高守墨以后，高守墨让吴宪越来越多的介入财政工作。 尽管高守墨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决，相反的，苟飞鸿却没有坚决的支持财政局长。 如果要争夺权力，背后领导的决心是很重要的，甚至有时比能量还重要。 就像穆青，基本上已经是事实上的办公室主任，而吴宪的性格比穆青要强势得多，自然在财政系统的权力也是越来越大。 穆青神色有点尴尬，对叶子枫说道：“叶区，来我办公室坐坐吧？” 叶子枫笑笑，说了句“不用”便转身走了。 他没回办公室，直接下了电梯，给志勇打了个电话说出去一趟，然后又给王顺打了个电话，说去他那里一趟。 路上的时候，收到了穆青打来的两个电话，但叶子枫都没有接。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在换一条车道。 人如果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强力推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将不可避免的产生很多矛盾和摩擦。 他正在往这个方向走，前面对他来说是一条未知的路。 而他以前，得到宫之奇高度评价的方式，则是事缓则圆，曲线救国，很多事也能达到目的，但需要磨，需要时间，需要机会。 优点是摩擦和矛盾少，缺点是漫长的等待，且结果未知。 叶子枫心里想着，如果哪天能把这两种结合起来就好了，该坚定的坚定，该柔和的柔和，张弛有度。 他又想，原身叶子枫应该是有不少曲里拐弯的坏心眼的，怎么自己还没收到呢？ 胡思乱想中，车已经来到大顺地产，王顺正站在门口迎候。 王顺把叶子枫请上楼，神色和语气都透着激动：“区长，今天我开盘，本来想邀请您，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所以就没敢打电话，真没想到，您竟然来了！” 自从那次节目播出以后，通过高守墨的嘴，这所学校和这个小区已经被很多的东州人所知道，打电话或者前来咨询小区学校并有意向购房的人络绎不绝。 这个小区，王顺本来想定九千一平米的，因为周边那两个大开发商的楼盘都是一万到一万三。 而王顺这里位置最偏，所以他想定的低一点，尽管销售出去。 但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学区房，王顺去市里报备案价的时候，试着报了个两万，没想到市里说两万是不是低了点，最好在两万二到两万五之间。 王顺当时有点懵，回来后才得知，周边两个小区，尤其是港商的那个楼盘，已经提价到两万五一平了。 叶子枫说道：“两万左右可以了，稍微拉开点差距，位置不好，采光不好，户型又差的，多少便宜点，这么好的学校，也不能都成了有钱人的孩子。” 王顺连连点头。 因为小区绝大多数都是小户型，预定的非常快，叶子枫和王顺聊了两个小时，售楼处那边又已经预售了二百多套。 王顺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最终没忍住，去售楼处看了看，回来搓着手，一脸的难以置信，说道：“区长，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就跟不要钱似的。” 叶子枫轻轻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即便是这样的小户型，也不是苗翠花这些人能买得起的。 过了一会，袁义也来了，他跟叶子枫打了招呼，然后问王顺：“都是按我交代的说的吧？” 王顺忙点点头：“是。” 袁义笑道：“王总这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王顺有些激动地起身，仿佛难以言表内心的感激，双手合十，深深给叶子枫鞠了一躬，又转身给袁义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是大家的泼天富贵，我不敢独享。请区长和袁科长放心，我王顺一定不是贪财忘义之人！” 叶子枫还没说话，袁义笑笑说道：“怎么，想把区长和我送进去踩缝纫机吗？这么报恩可不好！” 王顺一脸惶恐连忙摆手：“可不敢可不敢。” 叶子枫没说话，心里大体算了一下，他记得焦明艳说这个小区有一千三百二十户，每户按平均六十个平方，每平方两万元的话，整个销售销售收入就是十五个亿。 尽管不知道成本几何，但叶子枫清楚这确实是泼天的富贵了。 光变成学区房这一项，房价提高了一万多，这就多了八个亿左右了。 叶子枫想起那次跟谢飞吃饭，心想也怪不得那些地产商吃海鲜都要空运过来，喝红酒都要着名酒庄，动辄就是市领导的座上宾，背后都是大钱撑着啊。 这还都是些不算大的开发商，如果是那些大的，恐怕就是巡抚的座上宾了。 叶子枫看看袁义，笑道：“你不是要和方怡结婚吗？不在王顺总这买一套？” 袁义笑道：“第一没钱，第二有钱也不买这的房子，太小。而且学区的钱，我的孩子还是能省下的。” 王顺不是那种耍嘴的人，他没有说“什么钱不钱”“送一套”之类的话，他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有个事正想跟您汇报。” 叶子枫笑笑：“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别说的那么客气。” 王顺愣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惊喜。 旁边的袁义也愣了一下，目光中微微有些诧异。 王顺说道：“区长，我想留下十几、二十套房，将来万一有自己兄弟姐妹过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第445章 会不会薄了点 叶子枫点点头，赞许地说道：“王总想的就是周到。” 王顺说道：“区长，您刚才都说自己人了，就别王总了，以后叫我万顺吧。”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主要是你年龄比我大，如果比我小，我就叫王顺了。” 叶子枫以前受过王顺的资助，在他心里，他还是个学生时，王顺已经是大人了。 王顺知道叶子枫的年龄，但他没直接说，而是说道：“区长，我只是人长得老了点，但真实年龄可能比您小。” 叶子枫这会也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二十六，而是三十三岁了，跟王顺一论，果然还比王顺大三岁。 叶子枫笑笑：“好，那以后就叫你王顺了。” “好的区长。”王顺没改口叫“哥”之类的，还是依然保持着尊敬。 刚才聊到方怡，叶子枫又想起了苗翠花，她和小明笛一直住在店里，平时还好，但周末学习环境就有些差了。 叶子枫对王顺说道：“我给你介绍个客户不过她估计没法全款。我觉得也别让她去银行贷款了，便宜银行，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就当你贷给她了，利息算低点，按银行的一半算。” 这是叶子枫第一次跟王顺开口，王顺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说道：“区长，什么利息不利息的，自己人随时来住，房产证也可以先办。”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象征性收点利息好些。” 王顺点点头：“好，我听区长的。” 叶子枫转头对袁义说道：“你让方怡问问翠花姐，看她想买吗？” 袁义点点头：“好。” 眼看到了中午，王顺想留叶子枫去酒店吃饭。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别折腾了，弄几个菜，就在这吃吧。” 王顺一听非常高兴，立刻起身出去安排了。 王顺出去后，袁义坐了过来，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最近你可能会有点压力，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叶子枫看看袁义：“什么情况？” 袁义说道：“我让王顺总摸了个底，购房者中有多少适龄儿童，你还别说，建的这个学校刚刚好，容不下别的小区的孩子。” 叶子枫笑笑，心想再多二百个孩子，你和鲁光也能算得刚刚好，少百十个孩子，恐怕你们也能刚刚好。 叶子枫拍拍袁义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光卖房不建学校，哪来那么多好事！” 袁义笑笑说道：“我就是这么答复的，嘱咐王总也这么交代下去的，这个学校只收本小区的孩子。” 袁义说完努努嘴，说道：“另两个小区，估计很快就会托领导来施压了。” 叶子枫笑笑：“施压有什么用，总不能把孩子挂墙上上课吧！这些事你们专业，别到时让人家挑出理来就行。” 袁义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区长，这事我安排好。” 三个人吃饭，万顺整了一桌子菜。 袁义笑笑说道：“今天就这样吧，以后简单点就行。” 王顺点头笑道：“好的，听两位领导大哥的。今天是开盘第一天，两位领导大哥能来，我真是太感谢，也太激动了。” 叶子枫端起茶杯，说道：“日子还早呢，来，以茶代酒。” 袁义也端起了茶杯，王顺更是站起了起来，弯腰跟两人碰了碰。 吃着饭，又闲聊了一会，从酒菜的味道说到了是不是要开家自己的酒店。 王顺点头说道：“是的，以后接待多了，有自己的酒店，既能节省成本，也安全方便。” 叶子枫轻轻点头，心里却想起了陆颖。 叶子枫碰过三个女人，三十七岁的孙倩，四十多岁的丁玲，还有二十六岁左右的陆颖。 在没亲密接触陆颖以前，叶子枫没感觉到不同年龄女人的差别，他喜欢孙倩的身体，甚至觉得丁玲的身材也不错。 但是当他搂住陆颖的腰的时候，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同。 那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胳膊就能搂过来，他抱着陆颖的时候，两只手都能很轻松的放在两个胳膊的肘部。 而且不同的不仅是身材，连身体的气息和口中的味道都不同。 王顺见叶子枫有些走神，轻声问道：“区长？” 叶子枫缓过神来，笑笑说道：“等售房的事差不多了，就好好考虑一些酒店的事。” 王顺忙点点头：“好的区长。” 吃过饭，叶子枫和袁义要走，王顺到他的老板桌后，拿出了用报纸包着的两条烟，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一直想感谢袁科长，但袁科长总是.......” 袁义笑着伸出手：“私下别给我，当着区长我就敢收。” 叶子枫笑笑：“行，有事就说我让你收的。” 袁义笑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 王顺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区长，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点什么。” 叶子枫笑道：“我倒没什么，关键是守墨区长这次给你帮了大忙。” 王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可是......” 叶子枫心里突然一动，对袁义说道：“袁义，你先走吧，我跟王顺再说点事。” “好。”袁义将烟装进包里，出门走了。 叶子枫想起了学校正门的雕塑，那是一头梅花鹿，一个小女孩在鹿背上聚精会神的看书。 这个雕塑是按照郭茹芸的想法找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的。 叶子枫低声吩咐万顺说道：“校园里那个雕塑很好，你按照那个造型，弄几个小的，不必纯金，给我一大一小。” 王顺眼睛一亮，点点头小声说道：“好的区长，你放心吧。”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别弄太多，我觉得郭校长，明艳局长，我和守墨区长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需要送的，你改送其他东西。” 王顺点点头：“我明白。” 叶子枫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东西别太大，也不必纯金。价值，小的不要超过一万，大的两三万即可，或者两万以下。” 王顺看看叶子枫，有些犹豫：“区长，会不会薄了点？”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你跟守墨区长也不熟，第一次太贵重了，恐怕他也不能要。有些东西，来得及，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446章 人走茶凉是常态 王顺点点头：“我听区长的。” “行，你安排吧，我走了。”叶子枫转身往外走。 王顺跟在身后，发自肺腑地说道：“区长，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叶子枫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王顺说道：“王顺，有件事没告诉你，我已经不分管教育了，以后能给你帮的忙有限了。” 王顺愣住了，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 “不过那个小金鹿最好还是有我一份。”叶子枫笑笑，转身往外走去。 王顺愣了半天，这才赶紧追了出去，说道：“区长，您放心吧......” 这时服务台的人见叶子枫和王顺出来，都立刻站了起来。 叶子枫摆摆手，示意王顺不用多说。 下楼上车，他放下玻璃朝王顺挥挥手，对志勇说道：“走，回政府。” 车驶出了院子，向政府大院驶去。 望着路边的行人，叶子枫心想，这事倒像是块试金石，人情冷暖在这个时候能看得特别分明。 如果王顺态度变化很大，那叶子枫也认了，毕竟人走茶凉是常态，就当报答他当年的资助之恩了。 这报答，算的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其实不光是王顺，还有很多人。这一年来，叶子枫的面子，有至少七成以上都是靠教育撑着。 没有了教育，他的地位估计在很多人眼里都会下降很多。 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穆青敲门进来，笑笑说道：“叶区，回来了？” 叶子枫笑道：“有事？” 穆青没提给叶子枫打电话的事，说道：“区长说五点半回来，让你等一等他。” 叶子枫问道：“区长说什么事了吗？我晚上有点事，需要早走一会。” 穆青在沙发上坐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子枫想起上次高勃放抽屉里两条烟，便拉开抽屉取了一条打开，拿了一盒取出一直点上。 穆青说道：“叶区，你还吸烟啊？以前没见过。” 叶子枫笑笑：“刚开始学。” 穆青也笑笑，说道：“叶区，晚上你有事的话，要不给守墨区长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叶子枫吸了一口烟，笑笑说道：“你给守墨区长说吧，你问问他，如果他着急的话，我再给他打电话。” 穆青缓缓地点点头，半晌有点解释地说道：“我给守墨区长建议过，正常应该是在办公会前沟通一下的。” 叶子枫没说话，吸着烟，半晌突然问道：“守墨区长给文区和朱迎区长沟通过没有？” 穆青沉吟了一会，仿佛有些为难，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昨天找过文区和朱区。” “嗯。”叶子枫没再说话，在那吸着烟。 这跟他预料的差不多，他心里也明白，这倒不是高守墨对他有意见，没和他沟通既不是出于主观恶意，当然也更加不存在友好的善意，恐怕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没脾气好拿捏而已。 他仔细想了想，其实以前也还好，就是自从上次高守墨带些请求的让他替谢飞去参加节目以后，他感觉到高守墨再提要求的时候神态变得坦然了许多。 主要还是自己的原因。 叶子枫心里想着。 以前，在所有的副区长里，高守墨对叶子枫是比较亲近的，叶子枫也能感觉到这种亲近，所以他也愿意替高守墨去承担一些困难。 但是现在，把教育、人社和审计分走就算了，却还单单把就业留下了，这就明显有点欺负人了。 叶子枫吸着烟出神。 穆青坐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气氛又有些尴尬，便起身说道：“叶区，那我先过去了。” 叶子枫点点头。 过了一会，有人轻轻地敲门。 叶子枫说道：“请进。” 可能是他的声音有点小，门没动，过了一会又轻轻敲了几下。 叶子枫起身过去把门打开，一看却是王顺。 “你怎么来了？”叶子枫问道。 王顺笑笑，进屋把门关好，走到叶子枫身边，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轻声说道：“区长......” 叶子枫转头，看到了王顺手中的卡，笑着问道：“干什么？” 王顺神情认真，语气诚挚地说道：“区长，尽管跟您认识时间不长，但总感觉一见如故，区长对我的帮助，我真无以言表，我也知道这些东西都俗，但是我真不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 王顺说完，低头看看手中的卡，说道：“区长，这张购物卡是不记名的，让嫂子平时买点东西，我会定期充值的。您放心区长，只要我的公司在一天，这张卡里就会一直有钱！” 叶子枫心里有些暖暖的，他轻轻拍拍王顺的肩膀：“自己人，不需要这些，等我需要了，会给你开口的。” 王顺将卡放在桌上，又拿起一份盖住，说道：“区长，这不耽误你随时开口。” 叶子枫把文件拿开，将卡拿起来看了一眼，左手拉住王顺，右手拿着卡就给他塞到了口袋里。 王顺还要推让，叶子枫小声说道：“别让人听到。” 王顺这才停止了推让，他望着叶子枫，诚恳地说道：“区长，不说你给我帮了这么大忙，就单说我上次来您的屋里。我在走廊站了一天，没人理过我，您把我叫进来，泡了茶给我喝，现场我当时就认定你这个大哥了！” “不管你是不是区长，就凭那一杯茶，我也记一辈子！” 王顺说着说着微微有些激动：“区长，我不是夸海口，您方便的时候到道州可以打听一下，我王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绝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 叶子枫笑着拍拍王顺的胳膊，笑道：“不用打听，也不用多说，我相信你！” 这时，王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看了一眼，挂了装进口袋里。 手机又响了。 叶子枫说道：“接吧。” 王顺接通了电话：“什么事？哦，你说,啊?......为什么？好，我知道了，你先按他们要求的办吧，我一会联系袁科长。” 王顺挂了电话，叶子枫问道：“什么事？” 王顺犹豫了一会，轻轻摇摇头：“区长，你别管了。” 叶子枫笑笑：“怎么？觉得我没用了？” 第447章 有这样的吗？ 王顺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不想给区长添麻烦了。” 叶子枫说道：“说吧，虽说人走茶凉，但好在我刚走，应该还能温一阵。” “好吧区长，是这么回事.......” 原来，很多在购房者取消了在隔壁楼盘的预定，都纷纷转来王顺的书香苑小区购买。 那边一打听，购房者说书香苑那边说了，学校是书香苑的，跟其他小区没关系。 刚才建委、工商局和房管局给大顺地产打了电话，说这个学校是整个片区的，让他们不许这样违规宣传，否则将按照虚假宣传进行处理，严重的话要取消预售许可。 叶子枫听完想了想，说道：“你们可以换一种说法，学校优先收学府苑的孩子，如果还有空额，才考虑收其他小区的孩子。” 王顺点点头，但神色显得有些犹豫，刚才办公室说那几个部门说的很严厉，还说一会要实地去看。 叶子枫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袁义打来的。 “区长，你怎么关键时候跑了啊？”袁义笑道。 叶子枫也笑道：“什么时候给我送行？” 袁义笑道：“送行了就算了，哪天区长把我调到你的部门，到时区长你给我接风就算都有了。” 放眼全区，科长和副区长这么开玩笑的，估计也就袁义一个人了，就连马新卓这些人也不会。 开了两句玩笑，袁义说道：“区长，那边开始有动作了，电话已经打到焦局长那了。” 叶子枫也把大顺地产的事说了说，并说王顺正好在自己这里。 袁义说道：“我正准备放下电话就给王顺总打的，这样正好，区长您帮忙传个话吧。” 叶子枫笑道：“传话就算了。”说完把手机递给了王顺。 王顺接过电话“嗯嗯”“好的”了半天，然后把手机还给叶子枫，说道：“袁科长跟我说，让我们公司统一一下口径，就说具体的招生政策我们公司不清楚，请购房者向教育局咨询，然后给购房者提供袁义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号码。” 叶子枫点点头：“这样就更好了！袁义还是很有担当的。” 王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一丝忧虑，问道：“区长，袁义能顶住吗？” 叶子枫笑笑：“不放心啊？” 王顺忙摆摆手：“区长，您别误会，我不是担心房子，是担心袁科长，别为了这事给他惹麻烦，其实就算其他小区收，我的也好卖，慢点就慢点。” 叶子枫摇摇头：“影响还是很大的，这个口子不能开。” 王顺还是有些担心，更有些歉疚：“区长，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不完全是你的关系。”叶子枫笑笑，说道：“你回去吧，我也再想想办法。” 王顺点点头，手又放进兜里，有些为难地说道：“区长，要不你还是留下吧？” 叶子枫没说话，拍拍王顺的胳膊，推了他一把：“快走吧，我琢磨一下，尽快让守墨区长去一趟，帮你站站台，这事要快。” 王顺走到门口，转回头说道：“区长，您别太为难了，其实今天卖出的房子，已经快收回成本了。” “快走吧！”叶子枫对王顺的这种反应很满意，对王顺也更加信任。 不过信任归信任，卡是不能收的。 想想那些前赴后继进去的人，哪个不是收的信任的人的。 王天河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你只有一个下家，也难保不出事，因为你的下家未必只有你一个上家。 他的另一个上家，又不知有多少个下家，不管哪个下家出事，可能都会顺着线捋上来。 大家看似没有交集，但其实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很容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至于将来怎么用王顺这个资源，他现在还没有头绪，也暂时没过多考虑，他想的还是尽快让高守墨去一趟大顺地产。 他给穆青打了个电话，穆青说已经给守墨区长汇报了，守墨区长说那明天再说。 叶子枫又问了高守墨明天上午的日程安排，他有点担心高守墨一早去市里开会。 穆青说上午区里有个经济工作调度会，守墨区长一早会来办公室。 “好，那明天一早我去找守墨区长。”叶子枫说完挂了电话。 他正在琢磨怎么跟高守墨提，毕竟现在的关系正好处在不那么融洽的期间，但是这事又不能拖，因为很快高守墨可能就会接到领导的电话，到时他对于去大顺地产就会非常谨慎，甚至排 斥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新坊局牛军打来的。 牛军说下午跟王桂花见面了，问叶子枫这会有空吗？想当面汇报一下。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四点五十，便说道：“我最晚五点十分走，你现在赶紧过来吧。” 不一会，牛军敲门进来，给叶子枫汇报了下午的情况。 市城投给王桂花预留的那四套房子，一套120平方的，一套85平方的，还有两套六十五平方的。 按照市价，那间门头房和这套85平的住宅价格差不多，但是王桂花坚持用六十五平的房子换。 目前双方僵持在这里了。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 他拿出手机给王桂花打了过去，说道：“大姐你好，我是区政府叶子枫。” “哦，区长啊，你好。”王桂花的声音显得比平时要愉快开朗一些。 叶子枫说道：“下午你们谈的情况，他们跟我汇报了，大姐，这些房子不是区里的，都是市城投集团的，这次市城投同意换，也是谢区帮忙做了很多的沟通工作。” “大姐，我的意思是，差不多能接受就接受吧，早点把这事了了，你也过上正常日子，两全其美，多好。” “区长，不是我不同意，是他们有点太欺负人了！门头房的面积那么小，他们还要用我那套85的换！你说，有这样的吗？” 第448章 掂量掂量 叶子枫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大姐，可不是我吓唬你，过了这村，未必有这个店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为了这个事，谢区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市城投。” “区长，我不能同意！”王桂花很坚决。 叶子枫看看表，他有点担心高守墨提前回来，便说道：“大姐，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给牛局长打电话。” 王桂花又抱怨了几句，叶子枫今天不像以前那么有耐心，打断了王桂花几次：“好了大姐，我不跟你多说了，你想好了就行！” 王桂花估计也感觉到了叶子枫的态度变化，便退了一步说道：“区长，我看你的面子，你看能不能这样，我用85平的房子换，但是他们要给我补个差价。” 叶子枫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补多少？” 王桂花说道：“十......十二万！” 叶子枫说道：“我帮你问问！” 叶子枫生怕王桂花继续纠缠，说完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问牛军：“如果区里给王桂花补十二万差价的话，区里一般怎么出这个钱？” 牛军说道：“一般都是单位出，像王桂花这个事，应该是拆迁办出。” 叶子枫轻轻点了点头。 牛军又说道：“唯稳经费里也可以出，一般都是十万以内，不过要政法委严书记牵头开会定。”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行，那你去忙吧。” 牛军起身，犹豫了一下，说道：“区长，哪天你有时间，我们请你吃个饭吧，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叶子枫起身收拾包，笑道：“回头说吧，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牛军点点头说道：“好，那我等区长您的电话。” 俩人出了门，正好碰到高守墨和谢飞从电梯里出来。 高守墨看到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子枫还没走啊？” 叶子枫说道：“刚要走，对了区长，你这会有空吗？我正好汇报点事。” 高守墨点点头：“行，那你一会过来吧。” 高守墨回办公室了，叶子枫却跟着谢飞去了办公室。 谢飞在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王桂花那边怎么样了？没再提额外要求吧？” “提了。”叶子枫坐下来，把情况一说，然后说道：“谢区，这十二万给她解决了算了，我一会去好严立农书记，让他那边出十万，麻烦谢区给拆迁办说一声，让他们拿两万，这事就算了了，省得天天麻烦。” 谢飞点点头，笑道：“行啊，老严那边同意，拆迁办这边没问题。” “谢谢谢区，我去守墨区长那边了。” 叶子枫笑着道谢出门，正好碰到穆青过来喊他。 叶子枫去了高守墨办公室，先把王桂花的事汇报了一遍，说刚才给谢区也沟通了，一会他再严立农书记沟通一下。 高守墨点点头说可以，并又带些赞许地说道：“子枫，你给我最深的印象有三点，第一是敢担当，从不推诿卸责，第二是讲大局，从不计较鸡毛蒜皮，第三就是抓落实，拿事当事办，从不玩虚的。” 叶子枫笑笑说道：“跟了区长一年了，总能学到些皮毛。” 高守墨又东扯西扯了几句，主要是拉近距离，说了几句感性的话，话题这才转到分工上来。 高守墨解释了一下这样分工的理由，顺带夸了叶子枫，说刘书华尽管基层经验丰富，但当副区长毕竟还是新手，一下接了这么多工作，也是担心他忙不过来。 又说到高勃的脾气性格，也有很多人向他耳朵里灌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大家都说也就是叶子枫这么柔和大度的人能受得了高勃。 。。。。。。。 高守墨说，基于以上诸多的原因，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就业办放在叶子枫这边。 高守墨说完又解释了一下：当时我跟朱迎谈完，已经快七点了，本想给你打电话的，后来一忙给疏忽了。 叶子枫听得也是连连点头，说了许多对高守墨尊重和依赖的话，表示自己不会有任何的情绪，一定服从大局。 两个人谈的很融洽，甚至有些温暖。 但恐怕心里也都知道，裂痕有时候一旦产生，就很难完全恢复原状。 不过，尽管不能完全恢复原状，但修复总比不修复强，就像一面镜子，修复的好的话，还能凑合用。 很多事大家只能心知肚明，不能摆在明面上，摆上了之后，对谁都不好，对叶子枫不好，对高守墨也不好。 毕竟，见缝插针的人多了。 高守墨能给叶子枫解释这些，也算是放低姿态了，叶子枫也必须得接着，否则就显得不懂事了。 不过叶子枫心里也明白，他和高守墨这个关系，维持不破但也不值得过于投入了。 其实高守墨叶子枫心中分量的变化，根源不是这次分工，只能说这次分工是一个导火索。 他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还是因为新城的地拍给沪雄地产那件事，他觉得包括他在内，都辜负了徐梦云的心血。 那件事在叶子枫看来，直接葬送了精华区的未来。 如果为了个人的发展，而葬送全区的未来发展，作为主要领导，即便不说品质和境界，叶子枫觉得起码水平和艺术都是不够的。 高守墨作为区长，当时即便不据理力争，也该有个起码的态度的。 当然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叶子枫又聊了聊王顺那边的事，说了王顺对高守墨的感激。 “王顺说，这次区长在电视上的讲话可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听说王顺那今天开盘，卖得的不错。”尽管只有半天多时间，但高守墨也知道了王顺的书香苑卖的火爆。 “沾了区长的光，确实卖的不错。”叶子枫点点头，把话题转到了学校上： “区长，王顺搞的那所学校非常好，硬件全区一流水平，明艳局长调配的师资也是一流。” 叶子枫知道如果直接请高守墨去大顺地产，高守墨可能会犹豫，但请去学校视察的话，估计高守墨没有任何负担，而且也更感兴趣。 如果高守墨去学校看看，再顺便去王顺那看一眼，算是站站台，加上有高守墨在节目中的发言，聪明人自然会猜测，到时不管工商还是城建、房管这些部门，再去为难王顺，估计就要掂量掂量了。 第449章 守墨区长参加 叶子枫现在已经不分管教育，如果继续掺和教育的事，反而说不定会让高守墨更加抵触。 所以，他不能提让高守墨去精华实验的事，提了反而会有反效果。 果然，高守墨没接学校的话题。 叶子枫抬手看看表，说道：“区长，你还有其他吩咐吗？” 高守墨起身笑笑说道：“没有了，民政这块任务很重，你尽快研究一下。” 叶子枫点点头说好。 出了门，回到办公室，叶子枫想了想，给焦明艳打了个电话。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焦局，我这不分管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茶凉的这么快吗？” 焦明艳情绪不高，声音有些低沉，问道：“区长，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调分工就调分工了，事前一点风声都不透吗？” 叶子枫叹口气：“我刚听到也是有点懵，咱们配合的这么好，我也不舍得教育啊。” 焦明艳气道：“我去找找高守墨！哪有这么搞的，换来换去的！” 叶子枫笑笑：“你别没事找事了，少给我添点麻烦吧。” 焦明艳叹了口气，说道：“区长，你虽然不分管了，但还是教育的亲区长，别忘了教育，有什么事也别客气，随时吩咐。” 叶子枫笑道：“巧了，正有个事要吩咐你。” 焦明艳说道：“说吧，摘月亮我也给你找梯子去。” 叶子枫说道：“精华实验建成了，里面也有我的心血，我想明天搞个小仪式，算是善始善终，在我手里完成了。” 焦明艳说道：“这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安排！” 叶子枫说道：“你别着急，我给校长说吧，你还有别的任务。” 焦明艳说道：“你别管了，我给郭校长打电话。” 叶子枫说道：“好吧，那你安排吧，安排好给我回个电话。” 焦明艳挂了电话，去安排了。 叶子枫给志勇打了个电话下楼回家。 刚到家，焦明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并简单说了议程。 叶子枫心里满意，嘴里却说道：“搞这么复杂干什么，简单点就行。” 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你都不是分管区长了，少说话！听安排就行！” “好好好，都听你的。”叶子枫无奈地说完，又提醒道：“对了，这事你最好给书华区长说一声。” 焦明艳说道：“分工文件还没正式下发呢，现在你还是分管区长，跟他说什么。” 叶子枫笑道：“我这一会是分管，一会又不是分管的，到底是不是啊？” 焦明艳对这次调整分管区长，心里是有点上火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这时见叶子枫跟个没事人一样，说话比平时还轻松愉悦，心里就有些气，便骂道：“是什么是，是个屁！” 叶子枫明白焦明艳的心情，他也没安慰，嘴上还说道：“你这是老师出身的人，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这还是好听的呢！挂了！”焦明艳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叶子枫连忙说道。 “还有什么事？” 叶子枫变成正经严肃起来，说道：“你给守墨区长打个电话，把这个学校好好介绍一下，硬件条件，调配的师资，全部往最好里说，然后再说我们一直酝酿给学校搞个隆重的揭牌仪式，现在我不分管了，所以把仪式提前到明天了。” 焦明艳有些不明白，问道：“就这些？需要给他打电话吗？” “需要！”叶子枫斩钉截铁地说道：“必须要打，否则他知道了会有意见的。还有，必须说这件事是精华教育的一件大事，一件标志性的大事。” “管他意见不意见呢！”焦明艳没好气地说道。 叶子枫说道：“别耍脾气，真正能对教育大力支持的，还是守墨区长，这点你心里必须得有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守墨区长。不管守墨区长对别人怎么样，但他对教育那是没的说的。” 这些焦明艳自然也明白，她轻轻叹了口气。 叶子枫又说道：“但是，如果守墨区长建议推迟这个活动的日期，你一定别答应，找各种理由也要定在明天早上，老师们都通知了，也都调课了，这些不用我教你，你的理由肯定能更充分。” 焦明艳有些疑惑地说道：“区长，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子枫叹了口气：“我怕推迟后，这活动估计我就没机会参加了。” 焦明艳说道：“不会的，我到时专门邀请 你！” 叶子枫说道：“到时我去了也没多大意思了！” 焦明艳说道：“那行，我明白了！” 叶子枫又说道：“如果守墨区长让书华区长也参加，你也别说什么没营养的话。” “行，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王顺的致辞稍微往后放一放，放在守墨区长前面。” “不是你讲话吗？材料我让你人给你准备着呢。” “守墨区长不去，我就讲话。” “好。” 焦明艳挂了电话，过了十几分钟又打了过来，说道：“区长，守墨区长说他也参加，跟你说的一样，他说书华区长也一块参加。” 叶子枫心里踏实下来，却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明天见。” 放下电话，叶子枫坐在沙发上，尽管有思想准备，但心情还是微微有些复杂。 看来守墨区长，对自己还是有点成见的，这点荣光都不想让他自己独享。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种事也没有对错，他自己还不是也一样。 如果这事放在以前，叶子枫可能会有些顾虑，会把这事想的更周全一点，甚至还会为高守墨考虑，但现在随着情分的淡化，有些话就不必说的那么透了，甚至还带了点陷阱的味道。 他给王顺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的活动守墨区长参加。 王顺一听就明白，或许是感动于叶子枫的用心和效率，这个没像以前那样不停地感激感谢，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区长，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叶子枫笑笑：“那就听我说，记住，明天的致辞，一定要把高守墨区长摆在最为重要的位置，对教育局和学校的感激多说几句，对我，一笔带过，要提，但不要多。”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0章 心情有些复杂 王顺尽管有些明白，但还是感到为难：“区长，这样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还有叫局长、郭校长和袁科长他们怎么看我！我能感觉到他们对你的那种亲近和尊重。” “你想的太多了！”叶子枫说道：“他们的反应你不用管，你都说了他们和我是亲近的，你明天只有一项任务，就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让守墨区长到你的公司去一趟，他只要去了，以后你的麻烦就会少很多！” “我明白区长，但是......” “别但是了！王顺，我告诉你，事情到这个程度，我费尽心力了，几乎用了全部的力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婆婆妈妈！很多事，放在心里更珍贵，咱们还早着呢！” “好的区长，我马上改。” 叶子枫放下电话，这件事算是放下心来，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严立农打了过去。 严立农应该正在外面喝酒，尽管声音压下去不少，但还能隐约听到轻微的觥筹交错。 “叶区，有事？” “有啊，有事相求！” “草，弟兄们说这话！” 叶子枫把王桂花的事一说，想从唯稳经费里拿出十万把这事解决。 可能人喝多了就容易豪迈，也可能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也有可能当了政法委书记，巴不得这些事赶紧解决，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严立农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 叶子枫倒也没有多大意外，他知道严立农肯定会帮这个忙，只是没想到这么痛快。 他给牛军打了个电话，说严书记和谢区长都已经同意了，就按十二个的差价，明天一早就跟王桂花谈，趁热打铁把这事了了。 牛军一听也很高兴，说道：“放心吧区长，我今晚我正好值班，把所有东西准备好，明天让王桂花签了息诉罢访协议书。” 叶子枫打完电话，很想抽一支烟，但强忍住了，穿上衣服，下楼做了五遍调息。 第二天一早，叶子枫来到精华实验。 阵仗很大，有点出乎叶子枫的预料。 校门上都披上了彩绸，张灯结彩的。 叶子枫的车一停下，郭茹芸老远就小跑了过来，她的身材比较胖，平时都是稳重如山的。 叶子枫笑着跟郭茹芸握手：“校长，恭喜啊！” 郭茹芸微微有点喘：“感谢区长。” 说完神色又有些沉重，试探地问道：“区长，听说您不分管教育了？” 叶子枫笑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分工嘛，调来调去很正常，再说又没走，不还在区里嘛。” “哎，是啊是啊。”郭茹芸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叶子枫笑着说道：“校长，今天是你的喜事，你不带我转转吗？” 郭茹芸这才反应了过来，叶子枫不再分管教育系统，郭茹芸比其他包括焦明艳等人都还要不舍和难过。 郭茹芸带着叶子枫转了一圈，口里一直在夸赞着王顺，说王总太支持学校，昨天跟他一沟通今天的仪式，他立刻让公司连夜就开始布置了。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王总人不错，以后会配合好学校的，如果遇到什么事，不好开口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郭茹芸说着看看叶子枫，微微有些伤感：“区长，如果你还继续管教育，有你，有焦局，还有王总，我这个校长得干的多舒心，多踏实啊！” 叶子枫安慰道：“一样的，焦局还在，王总也在，书华区长也不比我差，一定会舒心踏实的。” 说完，叶子枫左右看看，问道：“对了，王顺呢？怎么没见他，还没来？” 郭茹芸说道：“王总一大早就在这亲自指挥，忙了好半天，这会回公司换衣服去了。” “嗯。”叶子枫点点头，对郭茹芸说道：“一会你讲话的时候，一定注意多夸夸王顺，他出了不少力，让他在守墨区长面前露露脸。” “嗯，好的区长。”郭茹芸点点头。 正说着话，王顺也半跑着过来，连声道歉：“区长，没能在门口等您。” 叶子枫笑着迎上去，跟王顺握手，笑道：“跑什么啊，你也是身价十几亿的老总了，该端的架子也得端着。” 王顺说道：“区长，您别笑话我了，我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如果没有你......” 这时郭茹芸也走了过来，叶子枫便打断了他，示意他别再说了。 “致辞都准备好了吧？今天你是重要人物啊。” 叶子枫几个人正在说话，焦明艳也 到了，她见了叶子枫还是有点不高兴，嘟囔道：“跑什么跑？教育多好！以后这么好的活动没机会参加了吧？” 叶子枫立刻做出赔笑的表情，说道：“焦局，要不让我兼个副校长？也不算脱离教育系统。” 焦明艳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袁义那倒缺个副科长！” 这时刘书华也来了，叶子枫本来想给刘书华介绍一下郭茹芸，但刘书华已经快步过来，先跟叶子枫握了手：“叶区好，谢谢！” 随即又跟焦明艳握手，笑道：“焦局，向你报到，以后多支持！” 焦明艳忙说道：“哪敢，区长多支持！” 刘书华又跟郭茹芸握手：“校长好，我以前见过校长的风采，我孩子当初就是咱们精武学校的，我是家长代表。” 郭茹芸忙说道：“区长好，也不知孩子毕业了没有？” “今年上大学了。” “区长，当时有不周的地方，请您多担待啊.......” 刘书华立刻说道：“非常好！校长，你以后就把我当学生家长，该吩咐的吩咐，该指示的指示，别客气！” 郭茹芸忙摆摆手：“可不敢可不敢。” 众人笑呵呵的看着，或许叶子枫不在场的话，气氛还能更好一些。 刘书华最后转向了王顺：“王董事长吧？感谢你啊，感谢你给精华教育这么大的支持！” 王顺赶紧惶恐地说道：“区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子枫在一旁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担心刘书华不关心教育，甚至拖累教育。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刘书华对教育特别好，给予教育的助力特别大，将他完全遮盖。 正如一方面他担心刘书华和教育的关系不融洽，但又隐隐担心他们的关系过于融洽。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1章 滴水不漏 这时，高守墨的车驶了进来。 众人上前迎接，叶子枫发现刘书华并没有往前站，反而示意郭茹芸校长往前。 高守墨下了车，跟叶子枫和焦明艳点点头，向校长伸出手，笑道：“这学校建的很气派啊。” 郭茹芸一边握手，一边说道：“多亏了王总这边支持，对学校的要求照单全收，有求必应。” 高守墨转过脸来，他是第一次见王顺，伸手笑道：“王总？” 王顺连忙上前，弯腰双手握住高守墨的手：“谢谢区长，谢谢区长！” 高守墨笑笑：“应该是我们感谢你啊，给我们建了这么好的学校。” 叶子枫小声对焦明艳说道：“带区长转转，仪式早点开始。” 焦明艳点点头，过去对郭茹芸说道：“咱们别在这门口说话了，先请区长参观一下。” 郭茹芸忙说道：“区长，您快里面请。” 一行人先去楼内转了转，出来后又看了操场和体育馆，郭茹芸介绍的很详细，高守墨也听得很满意。 在整个介绍过程中，郭茹芸每到一处，都会介绍设计方案的多次改动，她们自己都不好意思，但大顺地产的王总却总是一口答应。 高守墨叮嘱郭茹芸一定要用心用情，把这所学校打造成东州，甚至全省有名的标杆性学校。 郭茹芸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区长，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区长的重托。” 高守墨又转头笑着感谢了王顺几句。 王顺神态略显惶恐，看似有点拙嘴笨腮，但说出的话却非常到位。 而且让叶子枫有些惊讶地是，王顺还很自然地提到了几个名字，有两个是道州的干部，还有一个是沧县的城建局长，说他们提起高守墨时，都是崇拜和想念。 叶子枫看高守墨的神情，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几许满足，还有几丝自得。 王顺又说道：“他们说起那时高老师高大帅气，跟他们一块和外校的打篮球比赛，还用自己工资给请他们去酒店。” 高守墨似乎也被带入了美好的回忆，他笑笑说道：“那时去什么酒店？那点工资，就是路边小饭馆。” 叶子枫和刘书华对望了一眼。 刘书华张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叶子枫接口道：“原来区长还当过老师！怪不得区长对教育这么无原则的厚爱，原来如此啊！” 高守墨笑笑说道：“实习了一年，虽然是实习，但还给我安排了个班主任。当年，大学生还是比较少。” 刘书华这才笑道：“怪不得区长对教育这么深的感情，这下都明白了。” 叶子枫有点奇怪，刘书华为什么刚才没说，难道这还讲谦让。 高守墨有些惋惜地说道：“因为实习不列入工作履历，否则你们就能看到了，其实我倒是希望人生能有个老师的身份的。” 焦明艳笑道：“区长，这简单，你想当老师，我们特招你进来，不用考试。初中、小学你随便挑！” 高守墨责备地看了焦明艳一眼：“我当年都教的高中！” 焦明艳一捂嘴：“呦，大材小用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心里却是一动，高守墨那个年代履历造假、学历造假还是很普遍的，刘书华刚才想说没说，估计是想到了高守墨的履历中没有教师的经历，所以才没有贸然开口。 这样一想，叶子枫不由看了刘书华一眼，心想如果真是自己猜的这样，这个刘书华果然是心思缜密。 郭茹芸看看表，已经快九点半，便请示道：“区长，马上到时间了，咱们去就坐吧？” 叶子枫见差不多了，自己再留在这说不定反而成了高守墨去大顺地产的阻碍因素，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最好别去。 目前他的环境不是特别好，万一和那俩个开发商有关系的开发商再把矛头对准他，他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毕竟，现在书记和区长，没有一个在后面支持他，给他撑腰的。 想到这，他朝刘书华伸出手：“书华区长，今天借精华中学揭牌仪式，咱俩算是正式交接了！” 刘书华握住叶子枫的手，笑道：“都归守墨区长，咱俩就是跑腿打杂的，我这纯新手，你可不能撒手不管，有事还得麻烦你。” 叶子枫笑笑：“随时听招呼。” 说完转头对高守墨说道：“区长，仪式我就不参加了，今天上午还要和王桂花见个面。” “哦。”高守墨应了一声，他还没说什么，焦明艳和 郭茹芸赶紧过来了：“区长，你别走啊，这学校到今天，可是有你的大量心血啊！” 叶子枫哈哈一笑：“都是按照守墨区长安排干的，要说心血，也是守墨区长的。” 说完又转头跟王顺握了握手，显得也不是太熟悉，甚至有点客气：“王总，再次感谢！” 王顺张张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焦明艳又挽留了几句，见叶子枫执意要走，郭茹芸说道：“那咱们先合个影吧，这个仪式如果没有叶区长，总感觉不圆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子枫其实不想让她们说这些，这些话让刘书华甚至高守墨听了未必舒服，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还是暖暖的。 高守墨说道：“今天咱们听校长的，来，先合影吧。” 六个人站在挂着红绸的校门口合了一张影，本来是叶子枫和刘书华分列高守墨左右，但刘书华把郭茹芸拉到了他的位置，说道：“郭校长，今天你是主角，来，你站区长身边。” 郭茹芸连忙谦让：“使不得使不得。” 刘书华又让，郭茹芸还是谦让，高守墨说道：“书华区长说的对，今天你是主角，站这里吧。” 郭茹芸又惶恐又有些为难，看了叶子枫一眼。 叶子枫笑笑，过去拉着郭茹芸来到自己的位置，说道：“主角嘛，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说完又冲焦明艳招招手：“来，焦局你站我左边。” 郭茹芸和焦明艳都没有再谦让，按照叶子枫的安排站好。 按正常的安排，郭茹芸站在高守墨的左边的一号位，那叶子枫就应该去高守墨的右边的二号位，但是这样站，叶子枫就站在了三号位。 刘书华和穆青让叶子枫站高守墨的另一边，叶子枫摆摆手，语气不容商量地说道：“站哪都一样，马上到时间，不要来回折腾了。” 穆青有些犹豫，刘书华则笑道：“叶区你有点过分啊，一共就两个美女，你倒好，一边一个！” 叶子枫笑道：“别的可以让，这个我是坚决不让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高守墨的左边是郭茹芸、叶子枫和焦明艳，右边刘书华、王顺和穆青。 刘书华似乎觉得不太妥，强行和王顺换了位置：“王董事长，你今天也是主角，你和校长挨着区长。” 这样，除了高守墨，郭茹芸一号，王顺二号，叶子枫三号，刘书华四号，然后是焦明艳和穆青。 刘书华依然排在叶子枫的后面。 叶子枫不知刘书华是不是刻意这样做的，但感觉这个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2章 人生节点 合完影，叶子枫跟高守墨说了一声，然后冲大家挥挥手：“走了，不用送。” 但是包括刘书华在内，焦明艳、郭茹芸和王顺还是送到车前。 已经有一位副校长过来帮他开了车门，叶子枫回头先给郭茹芸握了手，接着王顺，然后冲焦明艳笑道：“咱们还用握吗？” “你说呢！”焦明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伸过手来。 叶子枫能感觉到，焦明艳的手比往日更用力一些。 刘书华一直站在旁边，这时也过身伸出手：“叶区，你是教育的老领导，以后可不能忘了教育。” “一定。”叶子枫跟刘书华用力地握了一下手，上车回了政府。 进了政府大院，叶子枫下车向新访接待室走，一边打通了牛军的手机：“牛局，王桂花来了没有？” 牛军支吾了两声，过了几秒，应该是出了门，这才说道：“区长，正在跟他谈，您回来了吗？” 叶子枫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继续向接待处走，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在院里。” “区长，您稍等，我马上下来。” 一分钟后，牛军急匆匆地从楼里出来。 叶子枫问道：“怎么了？王桂花又变卦了？” 牛军叹口气，说道：“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来了以后，说那十二万她不要钱了，让给她折合成面积。” 叶子枫轻轻点点头，问道：“没有合适的？” 牛军挠挠头，说道：“她的意思是按照当初拆迁协议的价格，现在都五六年了，房价涨了好多了，当时他们这些拆迁户，如果选的房子面积大，需要补差价的话，在二十个平方内，当时是定的一千二每平方。” 叶子枫笑了，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她的意思是把这十二万，换一个一百平的房子？” 牛军点点头：“大体是这意思，或者把那两个六十五的，都改成了一百二的。” 叶子枫叹口气：“你跟她好好谈谈吧，如果昨天我们定的条件她不答应，那就先放放吧。你告诉她，就说我说的，如果这次她不答应，将来会后悔的。这个条件是谢区跟城投沟通的，如果谢区走了，这个方案市城投还认不认都难说。” 牛军点点头：“好的区长。” 叶子枫转身向政府楼走去，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他觉得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似乎有个声音让他再争取一下，去跟王桂花谈谈。但是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到此为止吧。 回到办公室，他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心血付出，而是有一种预感王桂花的余生恐怕会很凄惨。 他突然想起了江若影，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江若影很快回了过来：“方便视频吗？” 叶子枫起身把门锁死，然后打开了视频。 许久不见，江若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还更加精神了，眼里闪烁的光芒似乎更加乐观和坚定。 “又遇到什么事了吗？”江若影从叶子枫笑容中看出了一丝愁绪。 叶子枫没提和高守墨的事，把王桂花的事跟江若影说了说，叹道：“对王桂花来说，如果这次解决不了，以后怕是机会更加渺茫了。” 江若影笑笑说道：“和你没关系，不必自责。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性格中的贪婪决定了即便你再退一步，她还会有新的一步。” 叶子枫叹了一声。 江若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柔情，劝道：“这些事别放心上，我现在常在国外，这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尤其是一些发生军事冲突的地方，那里的人随时都会失去家园、亲人甚至生命，王桂花跟他们比起来，温饱安定，她的生活，也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奢求却得不到的。” “嗯，”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小影，你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吧？” 江若影一脸笑意地轻轻点点头：“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叶子枫微微顿了一下，他立刻想起了江若影那苗条纤细的腰肢，立刻深情地说道：“小影，我也想你了！” 江若影笑了笑：“我看看，中秋能不能回去一趟。” 叶子枫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他点点头：“我等你回来。” 江若影静静地盯着屏幕里的他，半晌说道：“你有点以前的样子了，眼里开始有欲望了。” 叶子枫微微一窘，问道：“你喜欢有欲望的我吗？”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我都喜欢。” 这时，江若影那边有 铃声响起，她跟叶子枫挥挥手：“子枫，我有事了，再聊。”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 快中午的时候，王顺给叶子枫打来电话，没有说过多感激的话，只是汇报了一下过程很顺利，高守墨也在他的邀请下去公司进行了指导。 “很好！”通过上午王顺对高守墨说的那番话，也让叶子枫认识到，其实王顺并不简单。 一个人的成功哪有无缘无故的，尤其王顺一个初中都没上过的人，能有今天的事业，必然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 不过，叶子枫还是叮嘱道：“王顺，最近的你的精力多往小区和学校上放一放，别急着去搞新的。我以一个外行人身份建议，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小区后续的服务一定要搞好，难得的机会，一炮打响，不要仅仅凭学校的资源。” “区长，我明白，我正在筹建物业，到时候我亲自抓，一定把服务品质搞上去。” 挂了电话，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十一半多了，他刚想下楼去食堂，牛军打来电话，说王桂花依然坚持钱换房子，不同意昨天的方案。 “那就先放放吧。”叶子枫说完挂了电话。 从此，叶子枫没再过问过王桂花的事。 后来的发展也和叶子枫预想的差不多，尤其随着各项政策的越加透明和严格，以及经济审计和追责的加强，不管是区里，还是市城投，再没有人愿意为了类似的公事去承担责任。 甚至，市城投连当初答应谢飞的四套房子也成了奢望，回到了一套85平，两套65平。 少了一套120平的，王桂花自然更加不能接受，就这样一年复一年，沉没成本越来越高。 叶子枫有时回想起这事，觉得人的一生看似很长，但其实起关键作用的往往就几个节点。 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但还有句个词叫福至心灵。 如果王桂花在今天这个节点，突然福至心灵，让她开窍了，或者说让她糊涂了，在那一瞬间，贪婪没有起到支配地位，那她的整个后半生都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3章 孙俪来报到 这样一想，叶子枫又想到了王顺。 最近，王顺可能也处在人生一个关键节点上。 这一步走顺了，或许从小打小闹，一步就跨入了中等开发商的规模，而且名声品牌打出去后，后面也会越来越顺。 他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人生的关键节点在哪？ 自己到时能否把握得住？ 叶子枫刚要下楼去食堂吃饭，门被敲响了。 门一开，民政局长孙俪走了进来：“区长好，来给你报到。” 叶子枫和孙俪见过面，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印象却很深。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中巴车上，陪徐梦云看个养老项目。 车上没几个人，除了区委办的两个年轻人，还有老龄办主任康银祥、民政局长孙俪和南河书记刘树生。 孙俪口才极好，说话文雅知性，语速均匀，用词得当。 一开始，叶子枫非常佩服孙俪的思维和口才，但后来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孙俪的语调起伏不大，而且停顿极少。 她这种说话方式，很容易让人走神，难以集中注意力，往往她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但后面的几乎没听到说的什么。 那天，徐梦云坐在有小桌的第一排，叶子枫坐在徐梦云身后的第二排。 孙俪从后面过来，对叶子枫笑笑，然后坐在了叶子枫的旁边，叫了声“书记”后，然后开始了关于社会组织的汇报。 社会组织这个词，当时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专门查了查，原来是在各级民政部门依法登记的社会团体、社会服务机构也就是民办非企业单位以及基金会等。 叶子枫一开始还很佩服，觉得孙俪的知识储备太丰富了，而且经常冒出一些他没听过的，很有档次的词句。 但是后来，他就走神了，几乎听不到孙俪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捕捉不到内容。 徐梦云似乎也不太感兴趣，面无表情，也不回头，开始还“嗯”一声，后来就连动静都没了。 孙俪似乎觉察不到，继续输出。 后来，徐梦云回过头来，对坐在后面的南河书记刘树生招招手，刘树生便赶紧迈着小短腿来到前面，坐在了门口的座位上。 门口的座位，跟叶子枫是同一排。 刘树生和孙俪，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徐梦云回头询问和交代刘树生几个项目的事，刘树生则往前探着身子回答徐梦云的话。 叶子枫以为孙俪这时应该知趣停止，谁知她丝毫没有受影响，继续以刚才的语速甚至还略略提高了一点音量继续汇报着。 她的声音有些干扰到了徐梦云和刘树生的对话，让刘树生不得不再往前探着身子离徐梦云近点，以便能听清。 刘树生最后屁股都离开了座位，头基本快伸到了徐梦云的椅背，最后索性起身过去，扶着徐梦云座位的椅背，将头凑的更近点和徐梦云交流。 叶子枫当时一动不敢动，生怕徐梦云突然发火。 但是自始至终，徐梦云都没有发火，只是跟刘树生交流。 倒是孙俪，显得很不高兴，一通喋喋不休将所有想表达的全部输出完毕后，停顿了一秒，然后又说了四个字：“汇报完毕！” 然后一秒都没耽误，起身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 叶子枫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孙俪去后面了以后，刘树生顺势坐在了孙俪刚才坐的座位，但是他身矮体短，如果全坐下，徐梦云回头都不会看到他的头，只能还是半站着跟徐梦云说话。 好在时间不长，俩人就谈完了，刘树生冲叶子枫笑笑，回了自己座位。 从那时起，叶子枫就知道民政局长孙俪是个有性格，有脾气的人，偶尔也会听到别人说起孙俪，跟他的感受差不多，都是说脾气不好，又硬又犟。 后来见到也会互相打招呼，但却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孙俪进来就笑道：“区长，听说你分管民政了。” 叶子枫拿了茶杯，一边放茶，一边笑道：“是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斗集体了，孙局你可以多包涵啊。” 孙俪在沙发上坐下来，将包放在一边，说道：“区长，听说您分管民政，我们都高兴坏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他觉得文叶秋水平是很高的，按说孙俪不该有点失落吗？ 不过随即一想，这也可能是孙俪的客气话。 孙俪说道：“文区也很好，不过他马上要走了，我一直挺担心其他副区长分管的，所 以我去找了守墨区长，请您来分管。” “啊？”叶子枫又愣了一下，副区长都没资格对分管部门挑挑拣拣，怎么部门还对副区长挑挑拣拣了？ 不过另一个疑问随即冲淡了这个疑问，他有点吃惊又有点好奇地问道：“文区要走？” 孙俪说道：“应该快了吧，这个月基本就差不多了。” 叶子枫这时有点明白，为什么文叶秋分管的比较大的部门都被分了出来，卫生给了刘书华，民政给了自己。 孙俪说道：“以前党外的干部是可以越级的，现在出了新的规定，也要每个台阶都有，不能副职直接到副职了。” 叶子枫突然发现孙俪和其他的局长有些不同，别人说起类似的事时，都有点小道消息神神秘秘的感觉，但孙俪很坦然，似乎很正常。 孙俪又说道：“具体去哪现在还没定，不过工商联主席肯定是一个，另一个职位现在还没定。” 叶子枫越发觉得孙俪不简单。 孙俪说道：“区长，这几天你看你哪天方便，叫上几个分管部门，我请个入伙酒。”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你安排吧，人你看着约，我谁都可以。” 孙俪笑道：“都说叶区长脾气好，事少，果然不假！以后跟着你干，我们可享福了。”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孙局，你放心，尽管我水平一般，但我有个优点，绝不瞎指挥。” 孙俪高兴地起身：“那我先走了区长，等定好我提前给您打电话。” “好，我也该去食堂了。”叶子枫和孙俪一块出门下楼。 孙俪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但身材保持很好，身形高挑，留着个长马尾，从后面看，真的判断不出是这个年纪的女人。 叶子枫觉得孙俪的背影和副巡抚袁文芳都有点相似。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4章 越拉越远 来到食堂，宫之奇、朱迎和刘书华在。 刘书华见叶子枫进来，便说道：“叶区，我申请加入中午爬山队伍。” 叶子枫一边盛菜，一边回头笑道：“朱区长是爬山队队长，你找她批准。” 四个人一块吃，一边随意地聊着。 叶子枫得知刘书华并没有跟着去大顺地产，不禁有点好奇，不知道他是嗅到了里面的危险，还是不愿打扰高守墨的老乡相聚。 朱迎对刘书华说话，有点亲近和客气，不像对严立农。 吃完饭，宫之奇不想去，刘书华硬拖着他出了门。 路上，说起了政府的分工调整。 宫之奇对刘书华说道：“你怎么把人家叶区长的教育给抢走了，你是不是看人家焦局长漂亮。” 刘书华说道：“叶区不吃亏，走了焦明艳，不是还来了个孙俪嘛。论年龄，论资历，孙俪就算顶不了焦明艳两个，起码也顶一个半吧？” 宫之奇说道：“你真不愧是统计局长出身，这账让你算的，还成了叶区长占便宜了。” 刘书华正色道：“那当然是叶区占便宜。” 朱迎“切”了一声，说道：“你啊，什么便宜都得占，你怎么不要孙俪？” 刘书华做出一丝略夸张的惶恐：“我能管得了孙局长？梦云书记都管不了，我能管得了？” 宫之奇说道：“你管不了，就推给人家叶区长管？” 朱迎说了一件事，上届时，文叶秋还没分管，孙俪和当时的分管副区长搞得很顶，分管副区长去找龙傲梅书记告状。 龙傲梅书记瞪了分管副区长一眼说道：“林书记都管不了她，你还想管她？” 朱迎瞪着眼，声音语气也和往日不同，尖利了许多。 可能是她学得有点惟妙惟肖，毕竟是当过龙傲梅书记秘书的人，引得宫之奇和刘书华都笑了起来。 叶子枫没见过龙傲梅书记瞪眼的样子，所以倒没什么感觉。 刘书华笑道：“这事我也听说过。” 几个人又聊到了林子修书记，叶子枫这才知道，孙俪竟然是前市纪委副书记、现在省纪委副书记林子修的爱人。 刘书华说道：“我觉得叶区没问题，年龄大的压不住孙俪局长，年轻帅气的还行，你看文区不一直和孙俪配合的挺好。” 宫之奇点点头：“也是，谁不喜欢小鲜肉啊。” 刘书华拍拍叶子枫的肩膀：“不过你可别玩真的，风险太大。万一孙俪局长非要离婚，到时候林书记可饶不了你。” 宫之奇说道：“你这话说的，说不定林书记巴不得呢，也找个年轻的。” 朱迎白了他俩一眼：“你俩还有没有点正事！” 走到山下的时候，话题又转到了市里的这次干部调整上。 当说起东湖区委书记余治泉要提拔到外地市去担任市委副书记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唏嘘。 因为这个话题自然就容易想起了徐梦云，大家都有点为徐梦云可惜。 另外，大家觉得还有点可惜的是，凡是东州优秀能干的区委书记，都留不到东州。 东州的论资排辈太严重了，尽管优秀，但前面总有几个老资历，直接越过担任市领导，很容易引发一些问题，所以只好提拔到外市去。 宫之奇叹息道：“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能干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些水平不行的。” 刘书华说道：“是啊，这几年走了三个了，锦绣市的云秀川书记，梦云书记，现在余治泉又走了。” 叶子枫听说过云秀川，他在锦绣的干部口中名声极好，也是个有前瞻目光，手腕硬，魄力足的干部。 他最经典的一次操作，是全国普查基本农田。 那时刚有粮食补贴，大家以为是要确定下数量来，以后不用年年报了，直接发放补贴。 所以不管是市里，还是区县，还是乡镇，都把这个数报得足足的，甚至加了很多的水分。 但云秀川当时力排众议，非要减少上报数量。 为此，他和当时的锦绣市市长还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锦绣市市长认为，第一，如果不如实上报，将来被查实，风险极大。 第二，如果不报，那这些补贴的转移支付，国家和省、市就不会给你，但你却不能少了农民的，这些钱到时统统都要锦绣财政出，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些钱，是年年有，将来会给财政增加很大的负担。 云秀川召开常委会，表明如果出问题 ，属于他个人独断专行，会议纪要上明确写明市长等人强烈反对，将来这些事，是市长的护身符。 事实证明，云秀川看得比较远，也比较准。（当然，这是局部利益） 上报以后，国家随即出台了耕地红线，基本农田禁止搞一切建设。 这下很多区县都傻了眼，有些乡镇，甚至连山头、滩涂和水塘都报成了基本农田，想搞点建设，到处没有能动的地。 随着房地产的热度越来越高，锦绣市占尽了便宜，他可以不用拆迁村庄，除了拍地建住宅，还有大片的耕地变成一个个工业园。 几年下来，锦绣市的工业产值一跃成为全市第一，不但遥遥领先，而且还在加速。 锦绣市的整个框架一下被打开，横平竖直的道路贯穿其中，在某次评比中，获得了全国乡村路网建设的前三名。 跟这些对比，那点粮食补贴显得微乎其微不足挂齿。 不过，在当年拉开框架的过程中，云秀川也受到了很多的非议和指责，说他好大喜功，面子工程，八车道的路空荡荡的，只能赶驴车。 但随着他的离开，锦绣市发展日新月异，大家又开始怀念和钦佩起来。 一个地区，如果有幸摊上一位好领导，确实是一个地方的福气。 直到现在，整个锦绣市仍在吃云秀川留下的红利。 对于这些，朱迎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孙瑜能不能接上东湖区的书记。 换届时，朱迎和孙瑜都属于全市的年轻女干部，朱迎比孙瑜大三岁，算是同龄人。 当时的职务也差不多，一个是区委常委、区纪委书记，一个是区委常委、区政法委书记。 两个区当时也差不多，精华在换届后的第一年是完全可以和东湖比肩的，甚至有不少工作都是力压东湖的。 可是短短一年，两个区、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5章 人狂有祸 一想起这些，朱迎就莫名地烦躁，忍不住就吐槽苟飞鸿和高守墨几句。 让叶子枫没想到的是，刘书华也并不避讳这些，甚至他也说了几句。 刘华华和严立农、朱迎都是一参加工作就在精华区，对区里的感情，和宫之奇与叶子枫还不同。 人，往往是付出越多，反而就越有感情。 宫之奇自从来了精华，其实并没有出太多的力，所以他看几个区的时候，立场相对超脱一些。 只是，他既然已经选择了人大，那精华区必然是他仕途画上句号的地方，将来退休后方方面面的待遇，和精华的发展也是分不开的，自然也是盼着精华好。 一说起精华的各种问题，几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朱迎是常委，宫之奇列席常委会，他俩对很多事更了解一些，刘书华尽管不是常委，但他的消息也很灵通。 最近巡查组对东州进行巡查，延伸到了各个区县，上周已经悄悄进入精华区，周一走的时候区里才知道，一共待了五天。 刘书华问朱迎：“我听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你听说什么了吗？” 朱迎摇摇头，说道：“现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的反馈的都是一些面上的共性的问题。” 宫之奇笑笑说道：“人家时间宝贵，不会在咱们这种小地方费精力的，人家的目标是大鱼。” 朱迎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最近肯定是有睡不着觉的。” 刘书华问道：“听说对国土、建委的反映挺集中的？” 朱迎说道：“本来反映就多，崔路光被纪委叫去说明情况多少次了？只不过一次次都给保下来了而已，看看这次吧，我觉得跟以往不太一样。” 刘书华又说了市建委主任崔路的一些轶事，包括他媳妇的张狂，市区明明不允许养大型烈犬，她就天天傍晚牵着两条大狗在楼下溜达，吓得楼下玩耍的孩子到处跑。 邻居投诉了多少次，不但没管用，崔波的媳妇还牵着狗去人家门上去破口大骂。 宫之奇以前与崔路认识，他叹口气说道：“所以人还是得低调，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平时人家奈何不了你，现在有了机会，人家还不拼了命的反映？” 来到山脚的台阶前，准备上山的时候，宫之奇打退堂鼓了。 尽管山不高，爬到山顶也就二十分钟时间，但对宫之奇来说还是有点吃力，回去午睡都休息不好。 刘书华拖着宫之奇不让他走。 宫之奇拗不过，正准备随着一块上山的时候，刘书华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哦？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他叹口气说道：“书记叫我回去，你们上吧。” 朱迎撇了撇嘴：“忙得你！” 宫之奇忙说道：“我跟你一块回去。” 这次刘书华没有再坚持，跟宫之奇一块回去了。 叶子枫和朱迎上山。 俩人随意地聊着，叶子枫就提到了刘书华，觉得他心思缜密，做事周到。 朱迎说道：“你来得晚，你如果早来十年，他可不是现在的样子。现在他稳重多了，以前叼着烟，夹着包，争强好胜，就算一片叶子，那个尖尖也得是他的。” “后来他出了车祸，差点丧命，在医院里呆了四十多天，出来后，整个人就没以前那么锋芒毕露了。” 叶子枫心想，现在的刘书华斗嘴都以一敌六，这还是不再锋芒毕露了，那以前得是什么样子啊。 朱迎说道：“打个比方，咱们到山顶，可能很多东西都没注意到，到他那里，哪棵树上几只鸟，毛是什么颜色的，他都能给记住。” 叶子枫“啊”了一声：“这么厉害吗？” 朱迎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他的脑袋好使着呢，你十个加起来都算计不过他。” 叶子枫笑笑：“那我就不和他算计。” 俩人上山，叶子枫比往日主动一些，该拉的时候拉一把，不该推的时候也试探地推一把，朱迎也没有说什么。 下山的时候，接到了袁义的电话。 袁义说刚才有几个相关部门已经去了大顺地产，去的时候态度很恶劣，一进门就找了几个工地覆盖不严，扬尘治理不合格等理由，要求大顺地产停工。 好在王顺的动作也够快，已经把上午活动的照片洗出来挂在了办公室里。 另外，高守墨在电视上关于对实验学校的褒扬和期望，也被大顺地产制作成了短片，在走廊挂的屏幕里循环 播放。 几个部门进楼后看到了短片，到了王顺办公室又见到了照片，态度这才转好了一些，说今天算是口头警告，具体的他们再回去研究一下。 叶子枫尽管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点惊讶于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果不是今天上午把高守墨诱了过去，王顺那边还真麻烦了。 袁义说道：“区长，现在很明显，开发商开始出坏主意了，让大顺地产停工，只要他们的房子九月份建不起来不能交付，按照现有的规定，孩子就没法入学，那旁边翡翠花园和金都花园两个小区的孩子就进来了，那房价自然就会上去。” “另外，只要今年这两个小区的孩子入了学，开了这个先例，那即便后面学生入不了学，那也和开发商无关了，都是政府和教育局的责任了。” 叶子枫因为当着朱迎的面，没有过多的说什么，等袁义说完才说道：“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好的区长，一会我再给你打。”袁义挂了电话。 叶子枫给王顺打了过去，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王顺说道：“区长，关于建设方面的所有手续咱们都是齐全的，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环保，如果他们找毛病，总还是有的。” 叶子枫放慢了脚步，离朱迎稍远了一点说道：“现在他们还摸不清你和守墨区长具体的关系，能唬唬他们，但是你得抓紧和守墨区长拉近关系，让他能给你顶一顶才行，否则会很麻烦，看来对方已经发力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6章 停工通知 王顺说道：“我明白区长，你放心吧，今晚我就去守墨区长家。” 叶子枫挂了电话，想起袁义刚才说还要给打过来，便给他打了过去，问道：“袁义，还有什么事？” “还一点私事。” 叶子枫愣了一下，随口问道：“结婚？” “区长还是厉害，我准备下周和方怡结婚，没叫什么人。方怡想请苗翠花和嫂子，但嫂子说要等回家问问你。” 叶子枫笑笑：“你看我这家庭地位！行，到时候我和孙倩一块过去。” “好嘞。”袁义就要挂电话。 叶子枫突然想起方怡的工作，便问道：“你的房子在哪？” 袁义说道：“以前教委的三宿舍，在碧波湖办事处。” “好，我知道了。” 叶子枫挂了电话，突然想如果在方怡结婚以前，把她的工作给解决了，也算是一份新婚礼物。 社区归民政管，现在他分管了民政，应该简单很多。 这样一想，他的脚步就轻快了许多，很快追上了朱迎。 两个人往前走，叶子枫问道：“迎姐，你以前在街道干过，如果进社区的话，需要什么条件吗？” 朱迎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条件吧，好像当时有一条是户口在本区。” “嗯。”叶子枫心想这事就不麻烦朱迎了，还是找严立农吧。 相比起来，他跟严立农开口更容易些，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叶子枫跟朱迎笑了笑，说道：“我先麻烦老严，如果老严办不了，我再麻烦姐。” “切。”朱迎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叶子枫给严立农打了个电话，把事情一说。 “行。”严立农答应下来，但语气不似以往那么痛快。 叶子枫听了出来，问道：“有难处吗？” 严立农叹了口气，说道：“这点事没什么难度，就是公安局赵辉局长最近老找我要钱，我正躲着他呢。” “那算了，不为难你了，我找朱迎区长吧。” “草，这有什么为难的，我找他副局长就是了！” “办不了再找你。”叶子枫放下电话，追上朱迎说道：“看来还是得麻烦姐才行。” “这点事老严都不帮忙？”朱迎撇撇嘴，拿出手机，问道：“哪个街道？” “碧波湖。” 朱迎一听，又把手机装回兜里了，说道：“这事你找刘书华，一步到位就办了。” 说完又对叶子枫解释道：“找局长，局长也是安排副局长，副局长再安排科长或者给派出所打电话，我要打电话，也是直接给派出所打，但是碧波湖，你找书华最好了。” 叶子枫本来觉得挺简单的一个事，怎么还搞的这么复杂了，便没说话。 朱迎说道：“有些街道和派出所处的关系一般化，但碧波湖的所长，天天跟在刘书华屁股后面，就跟个小跟班一样。” “哦，行。”叶子枫想起他最近看的一句话，交情都是在不断麻烦中培养的，他正好也想看看刘书华是怎么样个人。 回到政府七楼，正好碰到刘书华从洗手间出来，问道：“还没休息？” 刘书华苦笑了笑：“还休息呢，听说金都花园两个楼盘的购房户要去上坊。” 叶子枫一听是王顺隔壁两个楼盘的，便有心想打听一下刘书华对这件事的态度，便问道：“刘区你这会没事吧？” 刘书华说道：“没事啊，过半个小时我去现场看看。” 叶子枫说道：“正好有点事想麻烦你。” 刘书华开了门，说道：“进来说。” 叶子枫进去坐下，说道：“有个人想把户口转到碧波湖......” “没问题。”刘书华忙着倒茶，转身问道：“红茶还是绿茶？” “别倒了，一会休息了。” “喝点红的的。”刘书华有套茶具，动作很熟练，不亚于江若影，他倒了一杯，还欣赏地看了一眼茶汤，很满意的样子，这才递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以为刚才刘书华没听到，刚想再说一遍，刘书华打断了他：“叶区，不用说了，交给我了。来，喝茶，香气正浓。” 叶子枫端起茶杯笑笑：“我还没说怎么转呢，你就同意了，她现在还没房子......” 没等叶子枫说完，刘书华说道：“你朋友想怎么转，咱就怎么转！一点问题没有，相信我就不用再说了，来喝茶。” 对于叶子枫来说 ，这种态度还是第一次碰到，让人心里莫名的舒服和踏实。 叶子枫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这茶好香。” 刘书华笑道：“这是去年我上武夷山山里面去买的，每年我请几天假，说是回老家看老人，其实都是去武夷山了。” 叶子枫笑道：“书华区长是爱茶之人啊。” 刘书华叹口气，说道：“以前我一天三盒烟，每天一斤半以上的酒，出车祸以后，心肺功能都不行了，医生不让碰那两样了，所以只好喝茶了。” 两个人聊着天的功夫，刘书华接了三四个电话，他话很少，只是“嗯”、“嗯”或者“确定吗？”“知道了！”。 叶子枫有心想摸摸刘书华对这件事态度上的倾向，便问道：“金都那两个小区多少家长上坊啊？” 刘书华说道：“开发商给苟书记说有三百多户，但我刚让人了解了一下情况，昨天开盘，受大顺地产这边的影响，一共才签了五十多套的意向，而且大部分定金都没交呢，人家有什么好闹的？” 刘书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端起茶杯接电话：“嗯......嗯.......知道了，辛苦了。” 放下手机，刘书华喝了一口茶，对叶子枫说道：“刚才街道来的电话，说今天上午就有七八个可能想退定金去售楼处闹了闹，根本没什么大事。” 叶子枫一听心放了一半，心里有点佩服刘书华，这会功夫就摸清了这么多情况。 刘书华又给叶子枫倒了一杯，说道：“这事不用想，肯定是那两家看人家大顺地产这边卖的红火，想给人家上眼药呢。” 叶子枫见刘书华是这样的看法，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这时，王顺发来一条短信，说环保局的人又去了，要下达停工通知书。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7章 强势果断 叶子枫皱了皱眉，心想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而且逼的越来越紧，才刚走了又回来了。 这肯定不是开发商能做到的，对部门来说，开发商再有钱，也没区长大。 看来是有领导打招呼了，而且位置肯定比高守墨还高。 而叶子枫，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抬头看了一眼刘书华，心里一动，给王顺回了一条：马上给焦局汇报。 给王顺发完，叶子枫又给焦明艳发了一条：大顺地产那边被环保停工了，你马上了解下情况，给书华区长汇报。 过了有三四分钟，刘书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对叶子枫笑笑说道：“焦明艳。” 说完接通手机，夸张地热情：“焦局长啊？什么指示？” 叶子枫没听清焦明艳在电话里说的什么，但刘书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道：“好的，我问问。” 刘书华挂了电话，打了一个出去：“老徐，你们派人把大顺地产的工地给停了？” “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上午区长和叶区还有我刚去了学校！” “区长上午去了大顺地产，你下午就封！你打谁的脸呢？打守墨区长的，还是打我的？” “书记的意思？书记的意思也不行啊！书记让你吃屎你也吃啊！” “这还用我教你吗？你先装模作样地调查调查，了解了解情况再说，书记催的时候，你先回个话，这个事你搞这么紧张干什么！” “精华实验的各种宣传都出去了，房子也卖了不少，现在停工，万一大顺地产的孩子今年入不了学，那不得炸锅？我刚分管教育，你就给我出幺蛾子？不长脑子！” “嗯，赶紧撤回来！胡闹！” 叶子枫在一旁，听得既高兴，又佩服，高兴的是刘书华的立场和自己一致，佩服的是他不但周全，而且强势果断，还有他对事情的判断，尤其是对大顺地产的书香文苑小区未来可能发生的矛盾有清晰的预见。 按理说，刘书华接触精华实验和大顺地产，也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但他对情况的了解和思路之清楚，让人赞叹。 而且用这种口气跟部门说话的，全区估计也就朱迎偶尔会这样，其他人别说严立农等人，甚至高守墨也不会这么强势。 “书华区长，刚才你给谁打的电话啊？”叶子枫明知故问道。 刘书华还有点余怒未消的样子，对叶子枫说道：“环保局徐子顺，以前跟着我干街道主任，人是好人，就是一根筋，干什么事只知道往上冲，没点脑子！” 叶子枫由衷地说道：“书华区长，你管教育算是管对了！” 刘书华给叶子枫添了点茶，笑道：“说真心话，要说干工作，我还真没服过谁，但上午去了趟学校，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压力。” “啊？什么压力？”叶子枫问道。 刘书华笑道：“你给我的压力啊。” 叶子枫有些不解：“我给你压力？” 刘书华说道：“眼神骗不了人，不管焦明艳还是王顺，还是郭校长，跟你说话时的眼神，和跟其他人说话时都不一样，客气谁都会，但有感情没感情是不一样的。” 叶子枫觉得刘书华的眼光一定是很毒的，他既然看出是这样，恐怕就真的是这样。 这样一想，心里倒有几分欣慰。 刘书华又说道：“有感情，工作就好开展，就像刚才的徐子顺，跟着我干了七八年，从党政办主任到副主任、副书记，都是我给他忙活的，甚至办事处主任，我也找了几次龙书记。要不是因为有这老感情，咱敢跟人家大呼小叫的吗？” 叶子枫笑笑刚要说话，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他一看是王顺发来的：区长，环保局的人已走，没有停工。 叶子枫对刘书华更加钦佩，这事换了自己，恐怕现在还不知怎么办呢，刘书华一个电话就给压下了。 人熟是宝，看来真得像严立农和刘书华学习，培养自己的人。 平时可能感觉不明显，但遇到事的时候，就明显不一样了。 “我换一泡。”刘书华将公道杯里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要倒掉换新茶，叶子枫连忙拦住了：“不喝了，别换了。” 刘书华客气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很自然地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那位朋友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叶子枫笑笑：“女的。” 刘书华说道：“你记一下所长的电话，到时候让你朋友直接找她，说咱俩的名字就行。” 叶子枫记下了所长的电话。 刘书华顺手给那位所长打了出去： “美女你好......不，你比我好,行了，咱俩就别客气了，有个事给你说一下，咱们区最帅的副区长想麻烦你点事.......什么不要脸？我说的是叶区长！” “叶区长的一个女朋友要把户口落在你的辖区.......什么我的，现在不是我的了！” “她现在没房子，到时候你看看落在哪，到时她打电话联系你，一定服务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区长本来说要请你吃饭，但我帮你推辞了，叶区长太帅，怕你得相思病，万一叶区长再看上你，我怕你以后不理我了，所以你俩还是别见面了。好了，就这样吧，回头我单独请你。” 刘书华挂了电话，看看表，说道：“叶区，不能陪你喝了，书记既然交代了，我得去现场转一圈，回来好交差。” 叶子枫赶紧起身：“谢谢书华区长了。” 刘书华拿了包，带点亲热责备地推着叶子枫往外走：“瞎客气。” 叶子枫回到屋里，看看表，才一点半。 一般这个时候没有办公的，但刘书华却已经去现场了。 他觉得刘书华其实已经心有定见，对各种情况也了解清楚了，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去做了，而且还显得挺积极。 琢磨着刘书华的电话，觉得这个人还真是很有水平，自己没说请客的事，但是他给所长说自己请客，显得自己也是个懂事的人，又把不请客的责任揽在他的身上，最后还说了句他单独请所长。 叶子枫琢磨了一会，最后一句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叶子枫索性不想了，他觉得刘书华的脑子转得太快，自己和他交往别动那么多脑子，就主打一个以诚相待算了。 他看看表，犹豫着要不要眯一会，常征敲门进来了，拿着刚刚印发的会议纪要和调整分工的文件。 叶子枫接过扫了一眼，对刘书华的分工则看得相对仔细，他发现刘书华的分工里，除了会议上定的协助区长处理临时性事务，协助区长分管财政、人社、教育、审计以外，还加了一个：分管政府办。 政府办一般都是常务副区长分管的，以前是夏曼，现在是谢飞，竟然这次也调整到刘书华这边来了。 现在看着刘书华的分管，他没有当初的心情复杂了，甚至觉得以刘书华的能力，他分管或许更合适一些。 常征敲门进来了：“区长，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8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知道是什么事吗？”叶子枫问道。 常征凑过来，小声地跟叶子枫说了他了解到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叶子枫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给王顺打了个电话，催促他抓紧赶工。 王顺说日夜赶工的话，场地施工加外立面再有十几天就差不多了，后面都是室内作业了，那些就就不存在扬尘之类的了。 叶子枫挂了电话，把常征叫了过来，去了苟飞鸿办公室。 苟飞鸿最近有些满面春风，据说最近省位考察的名单里有他和东湖的余治泉。 现在都疯传余治泉去外市任市委副书记，那市里刚空出的常委宣传部长自然就落在他的头上。 去外市任市委副书记，尽管属于重用，但总还是平级，副厅保持不变。 但东州的常委或者副市长就是足斤足两的正厅了。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他不想出任何的意外。 早上他接到了一位省里领导的电话，那位领导语气不是特别好，他从家里出发到省位，最方便最直接的是走飞黄路，而飞黄路上有个多年自发形成的零工市场。 这个市场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夏天的时候一般五六点就聚集了四面八方赶来的打零工人员，招人的则一般开着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有时候下车，有时候只是放下车窗，谈好价格后招招手，零工人员上车，随即面包车驶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五分钟。 一般到了七点半，人就基本散去了，八点时这个市场就已经没人了，偶尔有剩下的一二十个人也很分散，基本造不成对交通的影响。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人散去的比较晚，加上那位领导又有急事。 时间都是相对的，越着急，越觉得时间漫长，那位领导很不高兴，在上午的会议散了以后，他给苟飞鸿打了电话，让精华区整顿、理顺一下这个市场。 苟飞鸿在这个提拔的关键节点，自然不能惹领导不高兴，为了显示对领导指示的立说立办，他马上把刘书华和城管局长周强叫来，让他们第二天把这个非法劳务市场取缔。 这也是刘书华半路赶回来，上午没能陪同高守墨去大顺地产的原因。 刘书华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苟飞鸿改变了主意。 “书记，这个市场形成多年了，尽管规模不算大，但也有几百人，如果没来由地贸然强力取缔，万一引发冲突，造成不良影响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毕竟是书记你的关键时期。” 苟飞鸿沉吟了一下，问城管局长周强：“拿个稳妥的方案，能不能做到有序取缔？” 周强有些为难，没说话。 刘书华说道：“书记，如果想有序取缔，我认为首先要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先预热一段时间再清理。” 苟飞鸿点点头，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刘书华说道：“我建议最近这段时期，先让城管、交警和街道加派人手，确保有序，禁止随意乱停车，另外，从明天开始进行宣传，从后天开始七点半就清场，确保道路畅通。” “另外，如果从源头解决的话，区里找个地方，新打造一处零工市场，把人引过去。新市场那边可以考虑点吸引人的措施，比如免费提供开水，建一些遮阳棚，放一些固定的座椅，建好洗手间等一些配套设置。” “这样疏堵结合，效果会好些，而且更重要的是平稳有序，在这个关键期间不出乱子。” 苟飞鸿听得很满意，点点头说道：“嗯，正好人社也在你这边......” 没等苟飞鸿说完，刘书华连忙说道：“书记，就业这块是在叶区长那边。” 苟飞鸿一听是叶子枫，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皱，说道：“那就叫高勃来负责吧。” 刘书华说道：“书记，还是子枫区长牵头稳妥，这个事悄无声息做最好，以高勃的张扬个性，我担心他搞的漫天风雨，而且子枫区长牵头，我这边也好配合！” 苟飞鸿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这项工作，从刘书华那里顺利地转移到了叶子枫这里。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里面的一些细节，常征都给叶子枫说了。 不得不说，在打听类似这些消息方面，常征绝对是一把好手。 叶子枫心里倒是也并没有多少不满，他觉得如果刘书华能集中精力把大顺地产的书文苑和精华实验学校的事弄好，那他帮他干点其他的工作倒也没什么。 叶子枫来到苟飞鸿办公室的时候，高勃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吸烟。 敢在苟飞鸿办公室里吸烟的也没几个人，充分说明了高勃的胆大，以及苟飞鸿对他的欣赏和包容。 苟飞鸿给叶子枫和高勃做了安排，让他俩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一周之内打造一处新零工市场，并把刘子华的建议，诸如提供座椅、开水，配建卫生间等也给他俩做了交代。 叶子枫点点头，刚想说好，高勃却说道：“书记，这个零工市场往东五百米就是市里的就业大厅，大厅里有开水，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卫生间也有专人打扫，而且还有工作人员帮他们登记服务，但就这五百米，市里和区里引了五六年，依然没能把这些人从路上引到大厅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苟飞鸿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高勃说道：“书记，这种自发形成的市场和咱们人为建立的市场不同，它既然能自发形成，就一定有我们认识到和没认识到的形成市场的条件。” “这个条件是综合的，肯定不单单是交通便利，买饭和上厕所方便这么简单，这个需要好好研究。几个月能研究透，打造成功就很不错了。” “如果仓促上马，就算打造出来也是摆设。现在很多地方政府打造的就业大厅，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但零工马路市场，人却乌央乌央的。” 苟飞鸿看了高勃一眼，不悦地说道：“别总给我提困难，我要的是办法！” 高勃笑笑：“书记，当然有办法。” “说！” 高勃把烟掐灭，一脸认真地说道：“第一，安排街道在市就业大厅免费提供吃的，每人五个包子，加一碗稀粥或者蛋花汤，民工不一定要吃的多好，但要实惠，能吃饱，大蒸包是最好的。” “第二，让园林局把这片圈起来，打造个街景公园，该种花种花，该草坪草坪，弄个假山，最好有个水池，然后再弄点其他的。总之，这片地方不是空旷吗？那就用花花草草和水池全给他占了。” “这样，既能让农民工没有地方聚集，还能让招工的不方便停车，而且，附近的居民肯定高兴和支持。” “为防止被破坏，在最初阶段，让交警多安几个摄像头，让城管加强巡逻监管，也可以让街道社区组织居民自发地对不文明行为进行举报。” “这样搞上几个月，这个市场也就慢慢消失了。”高勃啪嗒一声，又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继续说道：“而且，哪怕书记你高升了，这里还留着你的印记，周边群众说起来肯定都颂扬书记你。” 苟飞鸿轻轻地点点头，显见得对高勃的方案很满意，尽管完全取缔要几个月，但这里被园林围挡施工，也是显而易见的落实领导意图的措施。 叶子枫心想，这也算是聪明人碰上聪明人了。 刘书华把这事推了个利索，只留了个城管加强监管。 而高勃推的就利索了，给城管、交警、园林、街道都安排了任务，就业办不但没有任何任务，还给市就业大厅帮了忙，估计以高勃的性格，很快就得去邀功。 叶子枫心里感叹，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那行，这件事就你俩牵头来弄！”苟飞鸿一锤定音。 高勃立刻说道：“书记，城管和园林都在书华区长那，他和公安交警也熟，协调起来更方便，叶区长和我牵头，怕是力度不够，别耽误了进度。” 苟飞鸿有点不高兴，但高勃这话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道：“那先这样吧，回头我和书华区长交代一下。” 叶子枫和高勃出门，下楼来到了叶子枫的办公室。 高勃递给叶子枫一支烟，帮他点上，然后自己点上一支，说道：“我一听就是书华的主意，这小子太贼了！” 叶子枫见高勃直呼刘书华的名字，还用“小子”“贼”这种字眼，知道高勃对刘书华的态度和感情都很一般。 他不了解他俩的陈年往事，但他发现聪明人有时不一定惺惺相惜，有时候也可能会互相看不顺眼。 高勃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突然问道：“区长，我听说东湖的孙瑜可能来精华当书记，你听说了吗？” 叶子枫差点吓了一跳，问道：“你听谁说的？”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59章 你要来精华？ “我猜的。”高勃说道。 叶子枫放下心来，徐梦云训他，他心里没什么，苟飞鸿现在对他不是很友善，他倒也能接受，要是孙瑜在大庭广众之下训他，还真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孙瑜来了，说不定对精华还真是件好事。 高勃见叶子枫不说话，便主动分析道：“区长，你猜我怎么分析的？” 叶子枫看看高勃：“你怎么分析的？” “东湖和精华的书记，是进市委、市政府班子的第一梯队人员，起码是副市长，所以这俩位置都是必争之地。而且是最有能量、最拔尖的那些人的必争之地。” “我听说已经有人盯上东湖的书记了，孙瑜我也打听过，没什么背景，估计因为年轻，有几分姿色........” “别胡说！”叶子枫不高兴地打断了高勃，告诫道：“没影的事别乱说，你早晚吃亏在这张嘴上！” “这不是就咱俩人嘛。”高勃并不在意，笑着弹弹烟灰，说道：“要是她来当书记，说不定我能大展身手！一个小姑娘，好糊弄！” 叶子枫看看高勃踌躇满志的样子，心想苟飞鸿被你哄得团团转，孙瑜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又想起了苟飞鸿，觉得苟飞鸿跟自己倒有点像，先被刘书华说服，又被高勃说服，决定也是一变再变。 不过，好像也不能全怪苟飞鸿，这俩人说的都有理有据的，怎么听怎么有道理，尤其是当时听到。 想到这些，他也叮嘱自己，有些事不要急于做判断，静下心来想想再说，否则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高勃又汇报了一下就业工作，主要是自我吹嘘。 但高勃不是无根据的吹嘘，他的工作确实很有亮点，并得到了市里的认可，市人社局已经给市政府做了汇报，要在精华区开一个全市的就业工作现场会。 高勃走了以后，常征进来，拿了一份会议通知给叶子枫。 叶子枫一看，是下周召开年度工作务虚会的通知。 务虚会通常每年召开一次，有时候会有专门的议题，但大多数时候没有议题。 务虚会，顾名思义，和一般的工作会议和执行会议不同，一般不涉及具体的工作，主要是谈论一些大的政策、方向的问题。 发言的人员也不必拘泥于自身工作，也可以就不分管的工作也提出一些想法和思路。 尽管是这样规定的，但在实际中，很少有人会去对别人分管的工作指手画脚。 如果真的有建议和意见，私下里有的是机会沟通，没必要放在这种会议上。 尤其是高守墨，很明确地告诉各位副区长，不要对政府的一些工作评头论足，轻描淡写，蜻蜓点水说说自己分管工作面的不足可以。 高守墨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每年召开那么多次政府常务会，区长办公会，区长碰头会，多少意见内部交流不了？还用展示给外人看？ 去年的务虚会，徐梦云是设置了议题的，主要是讨论精华新城的建设。 那次务虚会，主要目的是集思广益、深入讨论交流新城的愿景，在采集各方面意见、建议的同时，也是一个统一思想的过程。 今天的这次务虚会没有设置议题，大家可以就自己关心的问题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常征问道：“区长，今年谈哪个方面？我先和部门准备初稿。” 叶子枫本来是想谈教育的，因为教育的力量还是比较强，拿出的稿子也比较有质量。 但是现在教育不分管了，他想了想说道：“科技和就业方面吧，你看看哪个更合适一些。” “好的区长。”常征说完，并没有走。 叶子枫看看常征，问道：“还有事吗？” 常征笑了笑，问道：“区长，他们几个说想和区长坐坐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问道 ：“是许静、文聪几个吧？” 常征点点头：“是。”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那就定明天晚上吧。” 常征问道：“许静、叶文聪、白宇，秦启华，你看还叫谁？” 叶子枫听里面没有马新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你们看着定吧。” “好！”常征说完转身要走。 也不知怎的，叶子枫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陆颖那苗条柔软的身影、娇艳的面庞和迷离的眼神。 “等等，”叶子枫喊住了常征，对他说道：“安排到美食城吧，到时候你结账 ，用我的经费，去年的都没花了。” 常征笑笑说道：“许静说他想请呢。” “我官大，我请吧，文聪自从走了，也还没和他一块吃过饭呢。” “好的区长。”常征出去了。 叶子枫想批阅桌上的文件，但有点心神不宁，仿佛隐隐有种躁动，但躁动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他想给陆颖发个短信，却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算了。 其实如果想出轨，对叶子枫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这一年多来，也有一些女干部和极少的女教师不知从哪弄到的他的手机号，发一些有的没的。 ，！ 她们最经常的一句话，就是“我不是因为你是区长才这样”，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极高，十个里起码有八个会发类似的话。 不过对于那些女人，叶子枫还是很有分寸的，包括回信息，也很有分寸。 几乎每一句话发之前，他都要仔细想想，如果这个截图出去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的每句回话都四平八稳，既客气，又没有任何让人遐思的地方。 这些女干部大部分都是几次之后便消停了，也偶尔有个别的，还是隔三差五的发，见了面也显得很热情。 不过现在的数量并不多，真正多起来，还是在微信普及以后，工作群还有培训群、活动群太多，太容易加好友了，后来导致他设置了群里添加好友是拒绝的。 晚上回家，孙瑜来了一趟，最近出差又给小外甥买了不少礼物，各种的小玩具，还有不少件小衣服。 幸亏不是个小女孩，如果是小外甥女，恐怕会买更多的衣服。 孙瑜抱着泽熙亲不够，又举又托的。 孙母便数落她：喜欢就赶紧结婚自己生一个！ 孙瑜最不喜欢这种话题，以前她还避无可避，但现在叶子枫成了挡箭牌，她只要和叶子枫在客厅聊天，孙母等人就不怎么插话。 除非孙瑜态度恶劣。 叶子枫想起了高勃的话，小声问孙瑜：“我怎么听说你要来精华？”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0章 参观一下 “放屁！” 一听这话，孙瑜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叶子枫能感觉到，孙瑜其实想接东湖的书记，但似乎目前不太乐观，所以一提这些她就有些烦躁。 孙瑜声音不小，很明显惊动了屋里的两个女人。 还没等孙母和孙倩从屋里出来，孙瑜已经起身到门口换衣服换鞋准备走人了。 见孙瑜要走，孙母这次倒是破例没有数落，问道：“这就走了？怎么每次都跟屁股着火一样。” 孙瑜一边穿鞋，一边敷衍道：“有点急事。” 孙瑜动作有点急，单腿站着穿鞋时没站稳，幸好叶子枫在身边，将她扶住了。 孙瑜有点不高兴，拨开了叶子枫的手，叶子枫也没介意，转身拿过她的外套递了过去。 孙瑜有些烦躁，似乎想发火，但碍于孙母和孙倩也在，只好有些无奈又不耐烦地斜了叶子枫一眼，一把拿过外套，穿都没穿就出门了。 叶子枫站在门内，没有关门，直到望着孙瑜进了电梯这才把门关上。 自从第二次又喝了三勺以后，叶子枫似乎越发觉得孙瑜漂亮了。 以前也觉得孙瑜漂亮，但内心很宁静，现在心里总微微有些波澜，对陆颖就算了，但对孙瑜有这种波澜，让他觉得有些羞愧。 *************** 第二天，叶子枫刚到办公室一会，焦明艳敲门进来了。 叶子枫起身，略显夸张地说道：“稀客啊，哦不，贵客啊。” 焦明艳白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两盒茶叶，打开叶子枫书橱下面的柜子，将茶叶放了进去。 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自己喝，他们说很好，是专门从武夷山的一个茶坊定制的。” 叶子枫笑着说道：“我估计好不到哪去，好能给你这么多？” 焦明艳倒没生气，还很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昨晚省里一个厅长一块吃饭时送我的，一共就给了这两盒。” 叶子枫一听，赶紧过去打开柜子说道：“那别都给我啊，书华区长喜欢喝红茶，而且正好喜欢武夷山的，你给他吧，我喝了也浪费。” 叶子枫弯腰想从柜子里拿茶叶，焦明艳拦住他，把他强行推到椅子上坐下，不满地说道：“哪这么多事！婆婆妈妈的！” 叶子枫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谢谢焦姐。” “这还差不多!”焦明艳仿佛这才满意了，临走又朝东墙努努嘴，叮嘱道：“别让他知道啊！”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说道：“一人一盒多好，他也懂茶爱茶......” “哪那么多废话！”焦明艳瞪了叶子枫一眼，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我去汇报点事，汇报完了过来喝茶，你上午没事吧？” 叶子枫看看表，说道：“我九点半出去一趟，市里要开个现场会，今天市政府办公厅和市就业办的来打打前站。” 焦明艳看看表：“那我看看时间吧，晚了就不过来了。” 焦明艳走后，叶子枫拿出了一盒打开，里面有四小罐，他想了想，取了两罐出来。 一罐放在了茶几底下，一罐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九点十多分的时候，焦明艳敲门进来了，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改天再来喝吧。” 叶子枫看看表，还有十六七分钟就要出门了，便点点头说道：“那就下次吧。” 焦明艳把门关上，说道：“区长，有个坏消息和好消息要告诉你。” 叶子枫看看焦明艳的脸，见她心情不错，便说道：“先听坏的吧。” 焦明艳叹口气，说道：“大顺地产这个学校可给教育局惹了事了，最近包括苟书记、市教育局陈局长，还有一些市领导都给我打电话，让局里的口径放宽一点，说的活泛一点，不要把相邻两个小区的学生杜绝的那么死。” 叶子枫心里一紧：“让怎么说？” “让说这两个小区在招生范围，如果有空余学位的话，会从这个小区招生。” 叶子枫皱了皱眉：“怎么办呢？压力大吗？能顶住吗？如果松了这个口，以后会有麻烦吧？” 焦明艳叹口气：“要是你在就好了，在前面帮我们顶一顶。” 叶子枫也叹了口气：“是啊，可是我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啊，袁义呢？都推到袁义身上行不行？” 焦明艳噗嗤一声笑了，刚才还愁肠百结的阴霾一扫而空，随着而来的是万里无云的明媚：“我的傻区长！” 叶子枫立刻意识到受骗了，不满地瞪了焦明艳一眼。 “所有无理要求，都给顶回去了。”焦明艳面露得色地说完，又压低声音朝东面努努嘴，说道：“不得不说，书华区长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软中带硬，兵来将挡，都给化解了。” 焦明艳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失口，忙看看叶子枫，问道：“区长，你不会生气吧？” 叶子枫瞪了焦明艳，说道：“怎么会呢！高兴还来不及！过几天我请书华区长吃饭，你有空作陪。” ，！ 焦明艳一伸大拇指，带些夸张谄媚地说道：“就知道区长又帅气又大气！” 叶子枫没好气地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说好消息吧！” 焦明艳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压低声音说道：“最近五六个开发商都来找局里，希望配建个名校的分校，就连金都花园那个香港老赖都来了，说他们要调整规划，建一所比精华实验还好的学校。” 叶子枫一听，立刻高兴起来：“这真的是好消息！” 焦明艳有些兴奋起来，说道：“你知道中某地产吧，他那个小区的学校已经建好了，但标准不够高，那天他们的总经理来找我，说这个学校没能高品质建好，很歉疚很后悔，要捐赠咱们一所学校，地方咱们定。” 叶子枫立刻说道：“那就去双隆或者黄沟吧。” 焦明艳很开心地说道：“你看，要不怎么说你是亲区长呢！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借这个机会，把乡村薄弱校打造一下，搞几所像样的乡村中心校！” 叶子枫高兴地站起来：“太好了！对了，你给守墨区长汇报了没有？” 焦明艳说道：“还没有呢，先跟你说！区长，这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大顺地产这个标杆和引子，后面没这么多好事！先不说以后的学校都建的多标准，最起码这帮开发商不会找各种理由不建了！” 叶子枫高兴过后，又有点担心地问道：“可是，如果同时打造这么多学校，师资够吗？” 焦明艳说道：“今天就打造精华实验这一所，咱们有后备力量，一年打造一到两所新学校，管保成功，等他们这些开发商把学校建起来，怎么也得明年了，咱们给他们排好队，一个个来。” “可以到时候评比一下，谁的学校建的好，就给谁多倾斜教育资源！” 叶子枫也有点兴奋，跟焦明艳憧憬了一下五六年后，精华教育全面开花的景象。 一看表，已经九点三十六了，叶子枫赶紧拿了包对焦明艳道：“不跟你聊了，我得走了。” 上午陪市里踩完点，已经中午了，留市里人简单吃了个饭。 参加就业的活动，叶子枫倒是不累，凡事有高勃，他一个人摆活就够了。 熟悉的知道他喜欢吹，但不知道的，就很容易被他唬住，三分钱能说成一块二，糊的办公厅的一愣一愣的。 下午市里有个会，会议散了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叶子枫便让志勇直接开车去了美食城。 这帮年轻人的时间都不自主，许静在市政府秘书一处，市长不走，处长就不敢走，处长不走，许静等人也没法走。 所以有时候定好吃饭，可能七点八点都来不了，说不定突然就来个材料需要加班，弄到九点、十点也不稀奇。 叶文聪调到了省发改委，也是忙的地方，这规划，那计划，天天不重样。 常征好一些，因为他跟着叶子枫。 到了美食城的时候，志勇想给常征打电话，告诉他区长已经到了，但被叶子枫制止了，常征还要准备务虚会的发言材料。 来到房间，叶子枫跟志勇要了支烟点上。 志勇是个细心的人，自从叶子枫上次跟他要过一次烟以后，他就车里身上都备着两盒。 陆颖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区长，您来了？” 叶子枫尽管想念陆颖，但此时见了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发慌，他能听出陆颖声音里的变化，多了些柔情，还多了丝甜甜的味道。 而且应该是精心打扮过，今天的陆颖看上去比往日还要漂亮。 叶子枫做出坦然的样子，没起身，笑道：“他们可能要晚来一会，你去忙吧，有事我喊你。” 陆颖说道：“区长，我这边刚改造了一间小接待室，专门用来给早到的领导休息用......” 叶子枫有些心跳加快，他心中两种情绪在激烈的斗争，可能是最近调息功法的缘故，他的自制力强了许多，情欲也不如那日旺盛。 他刚想艰难地开口婉拒，陆颖又说道：“接待室刚装修好，还没正式启用呢，正好区长您现在有空，帮忙指导一下吧？” 叶子枫最后的防线被击破，他起身点点头：“好，参观一下。” 陆颖回头对志勇说道：“志勇，等客人到了给区长打电话。” 志勇点点头：“好的陆经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1章 不是秘密 陆颖在前，叶子枫在后。 陆颖一边走，一边给叶子枫介绍着最近店里的情况。 叶子枫不时轻轻点头“嗯”一声。 看似正常的汇报，其实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接待室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略大的房间，布置简单却还算精致，两组长短六张沙发、四张茶几和一个橱柜，一个冷藏柜，以及一套烧水的茶具。 另外就是暗红色的地毯和墙上挂的几幅山水。 稍微比较特别一点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小门，不知门里面是床还是卫生间。 陆颖关上门，轻声说道：“区长，我知道你去我办公室不方便......” 叶子枫没等陆颖说完，便将她揽过来，低头吻了上去。 陆颖一手揽着叶子枫的腰，一手向后握住门把手，防止有人突然推门进来。 尽管这里是走廊的尽头，一般人不会来这里。 叶子枫比上次从容一些，也更大胆一些，他将手伸了进去。 与孙倩的大而柔软不同，陆颖的更结识而有谈兴，也更小巧一些，一手就能堪堪拿住。 那种谈兴十足的感觉，让叶子枫感受到一股很异样的向外的张力。 搅在一起，有一种香香甜甜的感觉。 但是，这里尽管僻静，但依然不能保证安全。 过了几分钟，叶子枫放开陆颖，眼神中透着一丝渴望。 陆颖被看得有些羞涩，但羞涩中又透着喜悦，她低下头，轻轻握着叶子枫的手。 叶子枫煎熬了一会，问出了两个字：“晚上？” 陆颖身子微微一颤，低声说道：“我听区长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结束后，咱们在风云路三叉路口集合。” 陆颖略显羞涩地点了点头，轻轻地用鼻音“嗯”了一声。 叶子枫在沙发上坐下来，让有些地方逐渐消退。 陆颖则整理好衣服，去烧水泡茶。 喝了几杯茶后，叶子枫抬手看看表，说道：“我先过去了。” “嗯。”陆颖又轻嗯了一声。 临出门，叶子枫忍不住又揽住了陆颖，吻了几下。 这次，他没敢动衣服，也没敢时间长，怕刚消退的又起来。 出了接待室，叶子枫走向房间，觉得脚步都轻健了不少，此时他内心的纠结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对晚上的期盼。 房间里没人，志勇应该是去楼下了。 陆颖拿了一袋好茶，让服务员帮叶子枫泡上。 叶子枫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马新卓。 “区长，你没在办公室啊？我来政府办，想去你屋里喝杯茶呢，结果门锁着。” “我在外面呢，有事？”叶子枫问道。 马新卓说道：“没事，朋友给我了点茶叶，我今天来政府，正好给区长你捎过来，刚才我去督查室，常征也不在。” “今晚我们一块吃个饭，都是小兵，寻思你是领导了万一再忙，就没喊你。” 马新卓立刻说道：“啊？区长，你这话说的，让我无地自容啊！再忙，我也得先就着区长的事！” “你要晚上没别的安排，就一起吧，一会我让常征告诉你地方。” “好的区长。” 叶子枫刚挂了电话，常征就推门进来了，笑道：“区长您来这么早啊？” 叶子枫笑笑，说道：“市里散会就直接过来了，对了，刚才新卓打电话找我，让他一块吧，你给他打个电话。” 常征给马新卓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笑着对叶子枫说道：“不乐意了，说这么重要的事不叫他。”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六点半左右，这群年轻人基本都到齐了。 白宇和马新卓是最后到的。 马新卓来了以后，先笑着跟叶子枫打了招呼，然后又摆起架子，一脸不高兴地说了常征几句：“我跟着区长的时候，你还没靠边呢，怎么？现在就想把我踢出队伍去了？” “是我没让常征喊你。”叶子枫对马新卓说道：“看你表现，今晚表现不好，以后更不叫你了！” 马新卓一脸委屈：“区长，我一直表现都挺好啊。” 叶子枫说道：“好不好不能自己说，得大家说才行。” 马新卓忙点点头：“我知道了区长，我好好表现。” 这种场合，不同于一般的接待，尤其叶子枫柔和大度，对这些年轻人欣赏 甚至有些纵容，所以气氛就格外的好。 志勇也没在外边吃司机餐，一块坐下了。 第一阶段，自然主题是夸赞叶子枫，这群年轻人基本都是笔杆子，自然也都会说话，都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和理由，不像有的人，说出的奉承话让人尴尬。 随着酒意越浓，就渐入到第二阶段，开始谈起自己的工作以及一些人和事。 最后等喝的差不多，就是指点江山了。 小弥勒佛秦启华最为典型，他年龄最大，开始抨击各种现象。 聊到区里一些事的时候，其他年轻人也都纷纷插话。 叶子枫喝的不多，今晚他喝酒很克制。 他发现要经常和这群年轻人在一块坐坐。 他不喜欢喝酒应酬，经常是能推掉的场合就推掉，所以他的信息获得经常是滞后的。 他最大的三个消息来源渠道，第一个就是中午的爬山，很多区里发生的事都是在路上听来的。 第二个和各分管部门一把手以及常征的聊天。 第三个就是各种酒场了。 他发现，这群年轻人聊的区里的信息，比一般的酒场要丰富的多。 这也不奇怪，本来这群年轻人就在各种信息上传下达的中枢，获得本来就多，又加上这群年轻人互通有无，有点新鲜事在这个小圈里传的飞快。 马新卓听他们几个聊起来，偶尔都会有点落寞的感觉，他离开政府办，很多信息也不是那么灵敏了。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最近区里几个改革上。 一个改革是机构编制的改革，一个是干部任用的改革。 因为这两项改革，是苟飞鸿刚安排的工作，只有组织、人社和编办的少数人知道，所以叶子枫并不清楚。 但尽管文件还只是在草拟过程中，但在两办的年轻人中已经不是秘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2章 斜岔小路 按照几个年轻人的说法，这次改革是精华区单独进行的，是苟书记主动去对接了巡视组得到的反馈。 巡视组指出了精华区的一些问题，比如擅自提高机构级别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精华还是比较普遍的，在黄北、西林等其他区，卫生局是正处级机构，监督所、疾控中心、区医院都是副处级单位，像妇保站之类甚至都是科级单位。 但在精华区，不管是监督所，还是疾控，甚至包括区医院和妇保站，都是相对独立的正处级单位。 尽管这些单位和区卫生局同属一个党委，但人财物基本都是非常独立的，跟一般的区直部门几乎一样。 类似的还有区就业办，其他有些区县，就业办也是人社局的二级机构，最多是人社局副职兼任。 而精华就业办跟区人社局的关系，有时看似像父子，但更多的时候像兄弟。 精华区这种做法，主要还是为了更多的解决同志们的待遇问题，多了这么多正职，额外还有三到四倍的副职，人员就容易流动起来，退休前解决个副职待遇要比其他区容易得多。 巡视组反馈的另外一个问题，也是这几年老生常谈的问题了，就是干部的身份问题。 前些年，因为进人制度不规范，通过各种渠道进了很多人，像叶子枫所知道的区残联、区就业办里面就有很多的以前区领导的各种关系。 往前推十几年，考公还没普及，这些人进入体制后，因为不是大中专毕业生，无法获得干部身份，只能是工勤编制。 这种情况，在街道更是尤为普遍。 当然，也存在一些，偷摸更换资料，摇身一变改成干部身份的。 后来，国家对干部的管理越来越规范，行政岗位，必须是行政编制的人员担任，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些人上升之路形成了阻碍。 但是因为本来就出身不正，所以大家摸摸鼻子就算了，最多工作激情受一点打击。 苟飞鸿安排的这次改革，或者说矫正理顺，是把超规格的单位全部回归原级别，所有身份不符合的人员，在不得提拔的基础上，又新加了一条，对已经在行政岗位的人，也要调整调离。 围绕这次改革的内容，在年轻人中间发生了不小的争论。 白宇认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人本身就是通过制度的漏洞进来的，已经是属于得利者，没有辞退其实就已经不错了。 小弥勒佛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是存在灰色模糊空间的，改革是利益的重新调整，在理顺的同时，要尽力平稳，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这个群体的积极性，让他们感到依然有前途，能继续保持干事创业的激情，对全局才是最有利的。 许静没参与具体争论，他从另一个高度提了一个问题：我们是社会主义，是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如果说领导都成了知识分子合适不合适。 小弥勒佛立刻说道，宪法规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工人却不能提拔干部，这*****************************。 叶文聪也觉得，其实改革的方向，或许更应该是尽可能多的吸纳各行各业的人进来，甚至走到领导岗位才是更适合的，而不是让这个群体越来越单一。 这几个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正反双方主要是白宇和小弥勒佛。 白宇是处在下风的，几乎是孤军作战，但他依然据理力争。 叶子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宇这样，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欣慰，人都是会成长的。 看到白宇，就像看到了自己。 常征很少参与这种谈论，他的注意力还是侧重在服务上。 马新卓自从提拔了以后，倒是稳重了许多，没怎么说话。 叶子枫问马新卓：“新卓，你在基层，你怎么看？” 马新卓叹口气说道：“这是个难题，刚才他们一提这事，我就想街道的那些干部。说心里话，那群人里关系户不少，但里面优秀的，一点也不比学生出身的差。我们分管的城管科、综治办，包括街道其他的经济科、民政科几个能干的科长，都是工人身份。” “办事处真能扛活的也就那几个人，要是真一下把这些人都调整了，我估计还真挺麻烦。” “把他们换下去，让跟着他们干的手下，而且还不一定是得力的手下，说不定是平时高不成低不就还经常被训的手下，反而成了他的领导，他还能好好干吗？这得多大的觉悟，躺平算好的，不挖坑添乱就属于好人性了。” “最关键的，是 身份合适的那几个人扛不起这个活啊！要是换一个半个还行，如果同时都换，我都有点担心工作乱套！” 别人谈论，还多少有点理论的味道，但马新卓在基层，感受到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了。 常征见他们讨论起来没个完，便说道：“意见出台还早呢，现在只是拿了个初稿，后面还会征求意见，再说了，苟书记在精华估计呆不了几天了，三周半个月的估计就要走了，这事能不能落地还不好说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征说完后，话题这才转移到了别处。 整个晚上，这群年轻人谈得尽兴，喝得也尽兴。 不过许静说到市里下一步的中心可能还会继续向东湖倾斜时，精华的年轻人就有些不忿，不忿中又带着丝无奈和消沉。 这些事离他们太远，也不是他们能左右和影响的。 整个过程中，叶子枫没有催促，他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再长一点，尽管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和陆颖的约定。 就像旅游，其实去的路途中心情是最美好的，真到了地方往回走的时候，却有时会兴味索然。 他和陆颖也是这样，故事发生以前，就像奔赴目的地的路途中一样，一直怀着美好的期待。 发生后，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散场的时候，差不多快十点了。 下楼，大家送叶子枫上车，马新卓已经早早把两盒茶叶让志勇放进了车里。 许静上月跟着市领导去外省出差，带回来两个精美的瓷瓶，墨色山水，很雅致。 他留了一个，给叶子枫带了一个。 车来到风云路三岔口的时候，叶子枫对志勇说道：“在前面停车吧。” 志勇在路边停好车，问道：“区长，车里的东西我先给嫂子送过去吧？” 叶子枫摇摇头：“明天说吧。” “好的区长，那我走了，有事您打电话。” 志勇启动车子走了，叶子枫沿着风云路向斜岔的那条小路走去。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3章 江畔月下 这条斜岔路的两边，全是一个个的院子。 从百年前到解放前，这里应该算是极高档的住宅，顶尖人群的聚集区。 这条街长二百多米，道路两侧每排也就七个大门，每两个相邻大门之间约有三十米左右，足见院子之大。 里面一般都是一高一矮两座楼，风格是民国那种中西结合式的，高的有三层，在北，南边的是二层。 叶子枫从这里走过多次，到现在也不知这些院子是做什么的，门常年不开，都是那种带着元铆钉的或红带点黄，或黑带点红的开合式两扇大铁门。 这条街没有任何商铺，路很窄，两边有高大的树木，树冠交错，夏天里即便开车从这里路过，都是瞬间觉得一阵清凉。 叶子枫在路边一棵树下站了两分钟不到，一辆红色的小车驶了过来停下。 陆颖放下一半车窗，轻声说道：“区长，上车吧。” 叶子枫努力神情自若，但还是偷眼左右观察了一下，随即打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陆颖启动车子，缓缓前行，没回头，带些羞涩地问道：“区长，去哪？” 叶子枫说道：“听你的。” 陆颖咬了咬嘴唇，半晌轻声问道：“去我家？” 叶子枫此时内心里还有些煎熬，他来之后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些事稀松平常，但去年底轰动全国的十二秒，还是对在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和威慑。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去清河堤？” 陆颖愣了一下，耳垂微微有些发红，点点头蚊子般地应了一声：“好。” 清河江是东州的一条大河，在东州边上流过。 叶子枫在黄北租住的时候，每当写累了，心烦了，就会骑自行车或者打车去清河堤。 站在高高的堤坝上，回头看，远处就是热气腾腾的繁华城市，往前看，就是奔腾急流以及一片苍凉。 清河堤的绿化不是特别好，这些年市政府以及水务局也打造了几个节点公园供市民游人周末休息玩耍，但更多的地方还是人迹稀少。 叶子枫当时骑着自行车去过几个很偏僻，又景色不错的地方，当时他心里就想，如果交了女朋友，就带上肯德基之类的吃食和饮料，与她一块坐在岸边看那浩荡的激流，或者在林中树下接吻。 在叶子枫的指挥下，陆颖开车驶出了外环，又出了市区，驶向了黑漆漆的江边。 来到坝上的时候，陆颖微微有些紧张，这里连个路灯都没有，黑乎乎的怕人。 她倒不是怕叶子枫，而是怕遇到坏人。 叶子枫对这片非常熟悉，但他没有表现的很熟悉，担心陆颖会以为他经常带人来这里。 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一处叶子枫心仪的地方，他指着窗外对陆颖说道：“那里好像有一片地可以停车。” 陆颖此时有些心慌，顾不得多想，按照叶子枫的指示就下了堤坝，去了临近江边的一处平坦之地。 这里有片几十棵树的小树林，车驶了进来，停好关门，红色的小车就隐入了无尽的黑夜。 叶子枫轻轻拉着陆颖的手，将她拉到后排来。 这里不是陆颖的办公室，也不是美食城的接待室，完全不用担心发出的声音被别人听到。 陆颖以前都是努力克制，只有轻微的喘西，今天叶子枫才知道，陆颖的声音这么好听。 黑暗中，少了很多的羞涩，陆颖甚至比叶子枫还要更热烈一些。 疾风暴雨之后，渐渐归于了平静。 陷阵厮杀的战场，留下了疲惫、满足和凌乱。 陆颖躺在叶子枫的腿上，紧紧地揽着他的腰。 两个人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月亮却又云层中透出半边脸来，似乎想要偷窥。 月光洒下，皎洁的月光，让洁白如玉的陆颖也似月光般皎洁。 陆颖意识到了光亮，伸手想拿过衣服，却被叶子枫轻轻的将手捉住了。 他将陆颖的手，轻轻拿在嘴边，温柔地吻了一口。 另一只，则温柔的柔玉之山。 陆颖轻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真想睡一觉，哪怕永远定格在此刻我也愿意。” 叶子枫轻轻拍拍陆颖纤瘦身的源润处，轻轻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他抬眼望向天空云层露出小半张脸的月亮，突然想起了一句词：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 叶子枫低头看看闭上眼睛的陆颖，心想应该是一点明月窥玉人，人欲寝。 两个人在车里静静地坐了许久，叶子枫看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他没有开口说走，担心陆颖失落，据说男人提上裤子就走，女人心里会不舒服。 除此之外，他也很喜欢陆颖散发着青春幽香的身体。 到了最后，还是陆颖轻轻坐起来，捧着叶子枫的脸，轻声问道：“你还不回家吗？” “回。”叶子枫低头轻轻地吻了陆颖一下。 陆颖开始穿衣服，这次没有爬到前排，而是开了门下去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去的驾驶室。 叶子枫也穿好衣服，却见后排的坐垫上有点点红色。 他心里蓦地一惊，想开口问，想了想又收回去了，他想看看陆颖会怎么说。 陆颖自始至终没有提这件事，一直把叶子枫送到了小区门口。 叶子枫回到家，先去洗了澡，换好衣服，才去了卧室。 孙倩睡得迷迷糊糊，自从有了泽熙，她已经不像往日那样等着叶子枫了，泽熙晚上有时候会闹，有时候又要吃奶，她有些休息不好。 叶子枫去书房躺下，一时没有睡意。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歉疚和自责，但是好像也并不如想象中的多。 有几丝忐忑，也有几丝满足，甚至还有几丝期待。 ****************** 第二天晚上，是袁义和方怡的婚宴。 他一共摆了两桌，一桌是他参加工作后，在教育局一直关系亲密的三位同事。 年龄大的那位已经退休了，还有两位年纪也不算小，只有一位和袁义年龄相当。 四位同事都带着配偶，加上袁义，这一桌一共九个人。 叶子枫被划入到了女方方怡这边，方怡这桌人也没几个人。 除了叶子枫、孙倩，也就是苗翠花带着小明笛，不过让叶子枫感到意外的是，志勇和他的女朋友也来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4章 非来看看 毕竟有过共同夺刀制服歹人的经历，过一段时间，袁义会叫着志勇喝顿小酒，后来方怡和志勇的女朋友也参加，成了两家人的聚会。 志勇的女朋友长相算姣好的那种，谈吐气质尽管不是很出色，但在这一桌上，仍显得鹤立鸡群。 方怡不善词语，孙倩一到人多的场合也是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给叶子枫丢人。 苗翠花在社会上混得久了，平时倒还行，跟街上有些苗龙画凤染着黄毛的说个荤话脏话的倒也能应付，在这种场合，她也是守着自己，尤其还有叶子枫在场。 其实这一桌人，叶子枫也没过多好聊的，女人们就是聊聊家常，他便让小明笛坐在他的旁边，问问学校的情况，学习的情况之类，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 志勇的女朋友便主动担负起了服务的责任，但其实论服务，她远不如其他三个女人自如，显得有些刻意。 她似乎觉得这三个女人聊的话题都有些上不了台面，尤其见叶子枫对那些漠不关心，便不时挑起个高大上的话题，好像很关心时政的样子。 但是她的这点浅薄见解，叶子枫也不好接话。 尽管叶子枫也不高深，但他毕竟以前是经常听江若影聊国内外时事的，要说方针政策，政府办的那些年轻人谈的更深入。 有他们对比着，志勇女朋友的话题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而且，志勇女朋友对他的殷勤，让叶子枫有些不太自在。 方怡和孙倩倒还没什么，苗翠花似乎觉察到了点什么，不时盯着志勇女朋友，尤其是她过去帮叶子枫倒茶换盘的时候。 不一会，袁义过来，和方怡一块敬酒，气氛才不那么尴尬了。 叶子枫不愿久留，起身端着酒杯会说了祝福的话，敬完酒之后，他说有事早走一会。 志勇马上起身要送他，被叶子枫按住了，说道：“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回去，一会你把你嫂子送回家就行。” “她爸，我跟你一块回去吧？”孙倩也要跟叶子枫一块走，不过语气略显犹豫，她既想和叶子枫一块走，又想多跟方怡、苗翠花聊会。 孙倩也是个没朋友的人，结婚前就如此，婚后被原身叶子枫严厉约束，不高兴她跟人来往，直到叶子枫变了个人，这才认识了方怡和苗翠花。 更重要的是，孙倩能感觉到叶子枫不排斥和反感她与方怡、苗翠花来往。 这段时间生孩子，几个人见的也少了，好不容易见一次，也有很多话想聊聊。 叶子枫看出了孙倩的犹豫，温柔地按住了她，笑道：“你们好不容易见一次，多聊会吧，孩子有爸妈看着，晚点回家不要紧。” 方怡和苗翠花也很高兴，他俩也喜欢孙倩，觉得这么没架子的官太太很少见，跟她们在一块从来都是跟姐妹一样，从来不耍脾气。 志勇女朋友眼中则闪过一丝羡慕嫉妒的目光。 叶子枫出门，坚持没让别人送出房间。 出了酒店，叶子枫突然有点想陆颖，昨晚的感受太好，以至于让他有些沉迷。 他很想给陆颖打个电话，他知道陆颖不会拒绝，但是想想刚才的孙倩，心中很矛盾，又想了想，也不让陆颖觉得自己是个色鬼，便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 打车回到家，叶子枫洗了个澡，却没找到睡衣。 自从和孙倩住在一起后，他的有些能力肉眼可见的退化，孙倩把他的所有物品都分门别类整理的整整齐齐，不管他需要用什么，孙倩拿上就能拿给他。 时间一久，他倒不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 开了两个衣橱，看到叠得、挂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叶子枫没敢动，怕弄乱了。 一转头，却看到了孙倩刚怀孕时穿的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估计是孙倩现在身体恢复了一些，刚找出来要穿的。 泽熙不小心打碎的一个花瓶，孙母喊他和孙刚出去帮忙，叶子枫一急，便顺手拿过裤子穿上跑去了客厅。 泽熙倒是没受伤，三个人大人仔仔细细把小手小脚看了一遍，孙母又把衣服上仔细摸了一遍，没有发现玻璃碴，这才放了心。 孙刚抱着泽熙，叶子枫和孙母把地上碎玻璃收拾干净，孙母趴在地上，拿着一块小沫布，又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 过了一会，泽熙睡了，孙刚和孙母也去了卧室。 叶子枫便去了书房，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去卫生间刷牙准备睡觉，听到门响，知道是孙倩回来了，便一边刷着牙，一边迎了出来。 刚一出门，叶子 枫就是一愣，原来志勇的女朋友跟着孙倩进来了。 孙倩见叶子枫赤着上身，下面穿着她的运动裤，脸不由一红，诺诺地说道：“晓云说第一次来，想家里看看。” 叶子枫忙一点头，便退进卫生间把门关上了。 潘晓云抿着嘴笑，将嘴靠在孙倩耳边轻声笑道：“哇，区长身材这么好，姐姐你真是有福啊！” 孙倩脸色绯红，生怕叶子枫听到，忙打断潘晓云说道：“换鞋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子枫刷完牙，孙倩先忙忙地给他拿来一件上衣和裤子，这才又带着潘晓云转了转。 叶子枫出来的时候，潘晓云和孙倩刚到卧室，潘晓云见到床上睡着的泽熙，很欢喜地样子，就靠过去，仿佛想亲一口。 “别！”孙倩和叶子枫同时说道。 潘晓云愣了愣，回头看着孙倩。 孙倩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孩子小，我们都是换了衣服才抱他。” 叶子枫转身回了书房。 来到叶子枫书房门口的时候，孙倩小声说道：“这是她爸的书房。” 潘晓云对孙倩笑道：“能参观一下吗？” 孙倩一脸为难，小声说道：“还是算了吧。” 潘晓云似乎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就笑着点点头：“好吧，咱们别打扰区长了。” 叶子枫一直没有出书房，他对潘晓云的印象不是特别好，觉得她不如方怡淳朴，也不如苗翠花直爽。 潘晓云走的时候，问孙倩：“姐，我走了，还用跟区长说一声吗？” 孙倩犹豫了一下，过去轻轻推开叶子枫的房门，小声说道：“她爸，晓云要走了。” 叶子枫不想出去，但想想别因为自己给志勇增加矛盾，便来站在门口轻轻摆摆手，他本想客气一句“以后常来”，但想了想没说，只是说了句“慢点。” 潘晓云应该也觉察到了叶子枫的冷淡，但她依然笑吟吟的，挥挥手：“区长再见。” 潘晓云走后，叶子枫本想告诉孙倩，以后尽量别带人回家，不过想想，如果潘晓云提出来，孙倩的性格确实也不好拒绝，自己提了这要求，反而让孙倩为难，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孙倩倒是小心翼翼地解释了几句，说志勇把她送到楼下的时候，潘晓云非想上来看看。 叶子枫点点头：“嗯，没事，第一次嘛，看过就好了。” ************* 精华区的改革开始了。 本以为苟飞鸿快走了，他所谓的改革可能就是做做样子，谁知他竟然争分夺秒地开始实行了。 为了减少阻力，方案甚至只在小范围内酝酿了一下，并没有大范围的征求意见。 随之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干部调整。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5章 宾客如云 感谢曹安路的齐镇沧、天命十算、半分温感、爱吃派淇淋的丹辰子、无可匹敌的阿斗等大佬礼物。 **************** 这次干部调整，是伴随着机构改革一起的。 很多机构都从正处级回到了副处级，像卫生监督所、妇保站、区第一人民医院、第二人民医院等，也包括就业办。 只有疾控中心少数几个单位依然保留了正处级。 随着机构的调整，人员也大幅度的调动，但是僧多粥少，并没有那么多正处级职务可以安置。 像高勃，由就业办主任，改成了区人社局副局长、就业办主任、调研员，尽管多了两个称号，依然享受正处待遇，但岗位职务却变成了副职。 以前全区的干部大会，这些部门一把手都是需要参加的，但调整后，不再出席。 这让高勃这些人心里很不痛快。 当然，高勃还是好的，毕竟在苟飞鸿那里，他是能说上话，而且苟飞鸿也是欣赏他的。 高勃之所以这次没有调整部门，是因为他的胃口有点高。 苟飞鸿本来想把他安排到市政局任局长，但高勃的想法是去国土局任局长。 国土局最近几年也是频繁的变化，以前是归区里管理，但后来又多了一点直属的意思，一度改名为东州市国土局精华分局。 估计是市里觉得下面有时候太容易乱来，所以想把权力收上去。 但所有的事都是一体两面，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死循环并不能破解。 收上去后，各项工作开展的就很不顺利，区国土局本来是区里听招呼干活的部门，现在反倒成了上级部门，需要政府协调了！ 像谢飞这种强势的领导，怎么会惯他们这样的毛病，区里需要国土，但国土也更需要区里，互相为难的事就频繁产生。 其实不光是谢飞，哪个分管城建的常务副区长不强势？ 所以全市的土地收储，土地征收等工作进展非常缓慢，以前徐梦云在的时候，国土还比较老实，最近这半年多，很多工作也开始慢下来了。 相比其他区，精华区的情况还算好的，谢飞还是能压住国土局的，一些区县，两边狗撕猫咬，互相告状，导致一些工作停摆。 市政齐正威自然是着急，市里各大投融资平台欠债这么多，如果出地不顺利，那利息都是个麻烦事。 所以最近市里又酝酿将国土局下放到区里，并有了初步意见。尽管还没正式下文，但已经重新又归区里管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区里如果动国土局的局长是很敏感的。 因为前期毕竟有过很多矛盾，有些局长也知道回到区里没什么好果子吃，便纷纷去做工作，要求调到市国土局。 市里调干部也不是市国土局说了算，正在积极跟市委组织部汇报。 苟飞鸿知道这些，对高勃说那就先不去市政局，等等再说。 高勃还是多少有些失落的，他的本意是可以先去市政局，然后再调整到国土局。 但苟飞鸿觉得调动过于频繁，估计是也想压一压高勃的狂气，便暂时没动他。 这次调整，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街道。 像就业办等部门的副职，韩英、袁媛等人，称呼上还是就业办副主任，级别上还是副处级，所以感觉上似乎没受太大的影响。 街道则不同了，除了很多科长调整岗位，还有许多街道副主任也是工人身份，这次也一块做了调整。 空出的职务，要么由这次降格的单位副职下去填充，有些则由街道原地提拔。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些公务员编制的，平时在单位各方面不算突出，连个副科长都没混上，只是个主任科员。 但这次空出了不少位置，整个街道一盘点，合适提拔身份的人竟然只有一两个。 有的街道，甚至是空出了三个位置，但符合提拔的只有两个。 有的街道书记，为了不便宜外人，也就把各方面并不突出的两个人给提拔了，本以为这是硬杠杠，谁也说不出别的，但没想到，不管是被调离岗位的，还是本来排在前面，却因为身份问题而无法提拔的，都强烈不满。 有的街道，在考察推荐环节就没能通过，有些强势的书记，硬压着通过了，也提拔了，但不满的人开始躺平摆烂。 被安排工作时，都是推给新提拔的人。 在其位，谋其政，人家都不在位了，也没必要费心费力，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有工作需要到现场， 人家也跟着领导去，去了也是一言不发。 甚至，有些人性不好，或者极度愤怒失落的，背地里还添乱挑拨，让有些工作推进的更不顺利。 尽管只有一周时间，很多街道书记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好几个街道书记去找苟飞鸿，希望能暂停一下，都被苟飞鸿责备了一通。 这次改革，对叶子枫分管的部门几乎没有什么影响，除了高勃降的岗位降为副职，其他的都没什么变化。 而且高勃是那种极度渴望舞台的人，他哪怕不满意，也不会摆烂躺平，只是会更加积极争取。 在叶子枫的办公室里，高勃经常同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前一秒还在抱怨，后一秒又激情四射。 这期间，常征也结婚了。 毕竟是自己的联络员，叶子枫还是去参加了。 与袁义简陋的婚宴不同，常征的婚宴是在中午，在一座东州能排进前十的大酒店举行，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据说几乎整个酒店都包了下来，安排了二百多桌，叶子枫请柬上的就餐地点是碧云轩房间，不在大厅。 叶子枫本来还担心跟桌上的人不认识，会多少有些不自在，谁知一进房间，竟然全是熟面孔。 政协主席高宽坐在主陪位置张罗，前人大主任蒋雷坐的主宾，还有两位政协副主席，剩下的都是些区里的局长和街道的书记、主任。 高宽见叶子枫进来，便拍了拍旁边的副宾位置：“子枫区长，来，坐。”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6章 达到顶点 尽管整个酒店高朋满座，很多人的地位事要高于精华区这些区领导的，但常征还是懂规矩，和新娘子对他岳父最重要的关系敬完酒后，就先到了精华区的几个房间敬酒，尤其是精华领导这桌。 高宽对常征很照顾，见他进来就起身招呼道：“今天你任务重，别一个个敬酒了，一杯敬全桌，都有了！” 常征海量，而且肯定也预留了这桌的酒量，便再三感谢了各位领导的赏光，并说最少敬三杯。 敬完三杯后，常征带着新娘子又要单独敬蒋雷，蒋雷客气了几句，还是跟常征喝了两杯。 常征又单独敬高宽，高宽用一种关爱的口气责备道：“今天是你小子的大日子，别觉得酒量大就放开喝！” 常征跟高宽说话，有点像孩子对长辈，既尊重又带着亲近，笑嘻嘻地说道：“主席放心吧，我就在咱们这桌放开喝，其他桌都点到为止。” 高宽似乎有些无奈，但似乎又有些满意，责备又带些溺爱地说了句：“你小子！” 一对新人敬高宽，高宽对新娘子说道：“常征是我们这最优秀的小伙子，现在归你了。” 新娘子尽管出身门第很高，但似乎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反而一脸的羞涩和欢喜。 “以后他不听话了，跟我说，我们帮你批评他！”高宽说完一饮而尽，又不容质疑地说道：“就一杯！听我的!” 常征笑笑没再多说，仰头喝了进去。 高宽说道：“再跟子枫区长喝一杯就赶紧去其他屋吧。” 常征和新娘子过来敬叶子枫，叶子枫也有点担心常征喝多了，因为跟他喝完，如果不跟两位副主席喝，就显得不尊重人，毕竟都是四大班子的副区级。 可是跟两位副主席喝了，不跟那些局长、书记、主任喝，显得也不好。 叶子枫对两位副主席和几位局长说道：“也别让常征一个个敬了，今天客人太多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怠慢其他客人不好，这样吧，咱们剩下的人一块举杯，祝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大家都说好，并纷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常征说道：“那敬两杯吧，我先敬我们区长一杯，然后再敬大家一杯。”说完对叶子枫笑笑：“区长，第二杯您陪着，谁让我跟着您干呢。”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好，第一杯敬两位主席吧，我陪着，第二杯敬各位局长，我也陪着！” 两位副主席客气了一下，还是过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把酒喝了。 然后常征和新娘子又敬了各位局长和书记、主任一杯。 叶子枫陪了两杯，喝得很痛快，少有的豪气干云的感觉。 常征笑嘻嘻地和众人道别，带着媳妇出去敬其他房间了。 高宽还是很有威仪的，他的威仪不是靠严肃，其实他反而是个很亲和的人，他批评人也带着一股亲近，有种是自己人，为你好才批评你的感觉。 在座的人，包括叶子枫也都很尊重高宽。 有高宽在，不必担心冷场，也不必担心喝多场面失控。 大家随便吃了几口，就准备散去了，这时高宏有点苦恼地说起了这次机构改革的事，随即就引起了共鸣。 高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将筷子不轻不重地往盘子上一放，说了句：“这个飞鸿！” 大家气嘴八神，越说怨气越重。 高宽不高兴了，提高音调，把众人训了一顿，要他们讲政治，讲大局，要服从并维护好区委的权威。 大家还是都很尊重高宽，一个个不说话了。 高宽又语重心长的说道：“精华要是人心散了，局面乱了，我一个马上退休的人受不到什么影响，但你们的进步一定会受到影响！” 不过高宽的心情也明显受到了影响，说完他就立刻站了起来，说道：“行了，都回去忙吧！” 他一发话，这桌也就散场了。 不过机构改革产生的矛盾和怨气，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化，而是在延迟了两周的全区务虚会上达到了顶点。 务虚会，顾名思义就是务虚，前瞻性的建议，甚至近几年不可能实行的建议，都可以提。 但是这次会议，许多领导都提到了机构改革和干部身份带来的问题。 因为苟飞鸿马上就要高升了，谁也不愿太得罪即将成为市领导的苟飞鸿，大多数语气都很委婉，措辞也很谨慎。 偶尔有个别说的露骨的，也是针对改革委，有时甚至刻意把苟飞鸿从责任里面摘出来。 这种 发言，一般是从地位最低的人开始发言，刘书华是第一个，他的用词很周全，但也蜻蜓点水地提到了机构改革对全区正常工作的影响。 第二个发言的是叶子枫，常征去度蜜月，发言稿的后期形成是小弥勒佛完成的。 小弥勒佛加入了这方面的内容，而且语气很激烈。 叶子枫修改了四五稿，最后是以建议的语气，主张对那些受到影响的干部要具体研究，职务不能提升，能否在其他方面提高一下待遇，尽量让大家保持工作主动性。 王洪庆稍微客气一点，但随后文叶秋不是特别特别客气，点出了这次改革的方案推行过于仓促，没有及时征求各方面的意见。 接下来严立农等人，包括朱迎、谢飞也都或多或少涉及到这个问题。 高守墨不动声色，苟飞鸿的神情略略有些尴尬。 其实，本来这件事是能雁过水无痕的过去的，大家都点到为止，其实也算不痛不痒，但轮到组织部长周亮和宣传部长宋飞发言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周亮作为这次改革的具体操办者，前面人的发言，在他听来，都有点批判他的意思。 于是，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没有讲备好的内容，而是着重从改革的必要性、紧迫性和意义，以及改革和调整以来取得的成效做了解释。 不过，言多必失，他解释的越多，其实漏洞也就随之出现，后面发言的人，根据他讲的这些，又做了一些针对性的发言。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7章 热烈掌声 到宋飞发言的时候，气氛与论调发生了逆转。 宣传部长宋飞是常委中排名仅次于夏曼和周志桥的人，在这次机构调整中，他并没有参与，说起来也算是个局外人。 他在讲话中大谈了文业产业和文化事业，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改革调整。 谁知就在他结束了自己的正式发言后，并没有结束，而是将材料往旁边一放，说道：“下面我也就这次改革谈几句。” 能听出，宋飞是支持和拥护这才调整的。 宋飞的发言刚开始还比较温和，后面就变得言辞极为激烈起来。 叶子枫能听出宋飞对这件事的认识和白宇是很接近的。 叶子枫和宋飞不熟，觉得这个人不太好接近，而宋飞的人缘也确实不太好。不知他是有点书生意气，难以和光同尘，还是性子偏激执拗或者理想主义嫉恶如仇。 宋飞抨击了一些被调整干部消极躺平的现象，说这样的干部，被调整就对了！他们越是躺平，越说明就该把他们调整下来！ 这样的心胸，这样的素质，放在领导岗位上，能让区委安心吗？ 宋飞又说道：“这次调整是区委根据巡视组的反馈进行的，于情于理于法，都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我们的一些领导干部，对这样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总怕得罪人，总抱着和稀泥的态度，总想当老好人！” “以前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现在要说工作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原则问题，必须动刀动枪，寸步不让！” 他的发言尽管没点名，但刚才所有对改革调整提出意见、建议的人，似乎在他眼里都是和稀泥的老好人。 叶子枫心想，怪不得宋飞人缘看着很一般，确实容易得罪人，而且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宋飞讲到最后，甚至有些喊话地提到，你的身份为什么不行？谁的原因？谁阻止了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自己！ 你上学时不努力，现在没有身份，你怪谁？ 别人上学时吃了苦，努了力，你上学时悠悠荡荡优哉游哉，你没拿到文凭是谁的原因？现在你与别人不一样，就觉得不公平？ 如果现在你和别人一样，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宋飞讲到最后，向苟飞鸿建议，对这些精神状态不佳，没有激情，对工作消极甚至有抵触情绪的，要进一步加强监督考核。不要让他们觉得现在已经是掉在地上了，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楼上，还坐在椅子上呢！下面还有的是空间！ 宋飞平时讲话不多，但这次慷慨激昂很有气势，整个会场开始时还叽叽喳喳，后来就鸦雀无声了。 宋飞最后又对这些局长，尤其是街道书记说了几句很不客气的话：不要遇到一点不利的局面，就叫苦连天！组织上把你们放到这个岗位上，就是让你们解决困难局面的，如果全是享福的事，那谁来干都行！ 苟飞鸿低头看文件，尽管一脸严肃，但嘴角仍不时微微上翘，显示得内心还是很愉快的。 宋飞讲完后，或许是受了他的启发，接下来周志桥和夏曼提到改革调整的时候，都是从两个方面来讲这个问题。 一是从组织的角度，要对这些干部要多关心，多理解，另一方面，也对这些干部提了要求，尽快调整心态和精神状态。 高宽发言时很温和，他也是按照自己预先的稿子做了发言，发完言后，他也将稿子一放，说道：“对刚才宋飞讲的，我讲几点看法。” 高宽的发言与宋飞的慷慨激烈不同，他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沉重，甚至含着一丝悲沉，尽管有些话语也很有铿锵力度。 他回顾了精华这二十多年的发展，曾经市内四区的垫底，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对历任领导一笔带过，着重说到了同志们的付出。 又提到精华干部的顾大局和忍辱负重，他举了不少例子。 讲到这些时，会议室鸦雀无声，叶子枫也被高宽的情绪所感染，因为类似的话，别人说出来可能是唱高调，但高宽讲出来，就显得那么发自肺腑。 叶子枫尽管与高宽接触不是很多，但有种感觉，高宽似乎就是那种顾大局而忍辱负重的人。 所以高宽谈到这些，特别动感情，也特别有感染力。 高宽说道，同志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感情，有悲有喜，有一家老小。 我们当领导的，不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们要调整心态，适应新岗位。 不是说我看不起谁，就说我们今天在座的这些人，包括宋飞，也包括 我，甚至也包括苟书记和守墨区长，如果咱们今天突然被拿下了，我们会不会心如止水？我们会不会有情绪？ 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要居高临下，讲一些没有人情味的话。 如果是组织上跟你这么说话，你恐怕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宋飞听到这，有些坐不住了，就想辩解几句：“我能接受........” 高宽的脸色少有的冷峻，没看宋飞，只是一摆手，声音里透着不快：“你先别说话！如果想说，等我说完再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飞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高宽又说道：咱们能走到领导岗位，也是同志们付出，一步步托举上来的！ 精华区这些年的发展，不就靠大家众志成城，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吗？ 咱们今天对同志们不讲感情，明天同志们对我们也不讲感情，那精华区明天会成什么样子！ 。。。。。。。 叶子枫听着高宽的话，想了很多。 有些人，是把下属当工具的，或许徐梦云就是如此。 她也爱护干部，提拔干部，但就像是你爱护斧头，是为了更好的砍柴，你爱护驴子，是为了它更好的拉磨。 而有些人，像高宽，则是把下属当成亲人来处。 他对驴子有感情，会让驴子拉磨，但也会心疼它，照顾它。 其实这两种都算是好领导，最怕的是那种只会让驴子拉磨，却不会体贴照顾它，照顾不好就算了，还要时常挥舞木棒皮鞭来吓唬它，甚至抽打它。 而且理直气壮：它偷懒！它拉磨能力差！ 高宽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苦笑了笑：“说多了，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会场随即响起了格外热烈的掌声，似乎是憋着的一口气抒发出来，也或许是想通过掌声来表达一种抗拒，这掌声持续的热烈，有几个瞬间似乎要停下，结果不知谁带头用力鼓掌，使得整个掌声又再次更加热烈起来。 起起伏伏有三四次之多。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8章 莫名愉悦 苟飞鸿在高宽发言时，脸上尽管挂着微笑，但依然能看出有些尴尬。 此时他本想象征性的鼓下掌，但没想到掌声这么持久而热烈。 他犹豫了几下，本想放下的手，也随着又轻轻鼓着，但第二次的掌声又热烈起来的时候，他还是选择放下了。 他拨了拨麦克风，准备继续主持让宫之奇发言，但掌声持续不息，他也不好强行打断。 在掌声里，他听出了不满，甚至是有种隐隐的示威。 苟飞鸿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尴尬，最后消失不见。 一般几秒钟的掌声，这才足足鼓了四十多秒才停下。 宫之奇发言，先笑笑说道：“马上十二点半了，一会苟书记和守墨区长还要做重要讲话，我就不过多耽误时间了，简单说三条吧。” 宫之奇的发言几乎没涉及这个话题，只有两三句蜻蜓点水轻描淡写而过。 不到三分钟，他就结束了他的发言。 高守墨也没具体涉及这个问题，谈了政府的工作以及下半年的规划和展望。 最后苟飞鸿讲话的时候，在说完区里的工作后，谈到了改革的问题，他先顺着高宽的意思讲了一些，说高宽主席讲得很好，对群众，对干部，要永远保持感情。 不过在后半段，他还是将立场拉了回来，对这次改革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 这是叶子枫人生第一次经历这种反转再反转的会议。 起初，尽管和风细雨，但几乎是一面倒的给改革提意见，中间经历了周亮的起伏，直到宋飞将整个会议气氛和定调扭转，然后高宽再扭转，现在苟飞鸿又再次定调，将结论拉到了周亮和宋飞的论调上。 尽管书记的总结是一锤定音，但散会时的掌声稀稀拉拉，跟高宽发言后的热烈完全不同。 关于谁对谁错，叶子枫不想过早的下结论，但是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改革确实是很难的。 想想最早的商鞅，吴起，再想想后来的王安石、张居正，历史上改革者似乎有很好下场的并不多，除非改革是巩固既得利益者利益，降低和损耗最广大利益的时候，在当时的正面评价反而会比较多。 出会场的时候，夏曼从后面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叶子枫忙放慢脚步，身子往右倾斜，将耳朵靠夏曼近一点。 夏曼轻声说道：“梦云书记到了省残联，你去看望过了没有？” 叶子枫摇摇头：“还没呢。” 夏曼说道：“明天上午咱们去一趟吧。” 叶子枫点点头：“好。” 夏曼说道：“那明天上午就别安排其他事了，到时我看看再喊上谁。” “行。”叶子枫点点头。 这时马宏从后面走过来，说道：“两位领导嘀咕什么呢？” 马宏总有点没大没小的过分亲近，有时候，他觉得和人很亲近，但其实人家和他没那么亲近。 他不像有些书记对区领导那么尊重敬畏，说话也很随意，但其实并没有抬高了自己，只是过过嘴瘾，很多时候还吃亏。 不过，这些马宏意识不到，即便严立农提醒过他好几次，他也并不在意。 叶子枫倒是还算蛮喜欢马宏这种人，他只是回头笑笑，夏曼却把脸一沉：“不该知道的就别瞎打听！” 马宏还有点委屈：“书记，我没打听啊。” 叶子枫觉得夏曼有时候挺有趣。 刘书华的嘴一般是不落下风的，但有一次吃饭时，宫之奇逗他，他下意识反击，反正不会让话掉在地上。 那天人不少，加上夏曼和叶子枫只有四个人。 夏曼对刘书华说道：“你能不能改改这狡辩和顶嘴的毛病，你哪怕有一次不顶嘴也行。” 刘书华有些委屈：“我没顶嘴啊。” 夏曼说道：“看，你又顶嘴！” “我.......”刘书华愣了愣，不再说话了，好像只要开口就是狡辩就是顶嘴。 当时，叶子枫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书华空有一肚子话却说不出的样子。 当然，这不是夏曼说话有多厉害，而是看得出，刘书华还是很尊重夏曼的。 这场务虚会的风波就此过去，好像雁过水无痕，但其实有些影响，尤其是内心里的一些变化，却是无法容易消除的。 第二天，夏曼约了宫之奇、韩猛，加上四个人去了省残联。 省残联就在精华的辖区内，是省位的一 处办公地点，里面有几座楼，四五家省里的群团单位在这里办公。 徐梦云在会议室里招待了他们，办公室主任带着服务员给精华区的几个人倒上茶，然后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估计徐梦云交代过，她没安排其他人在场。 她坐在会议桌的一边，宫之奇、夏曼坐在她的对面，叶子枫和韩猛在两侧。 叶子枫有一阵没见徐梦云了，这时见她气色很好，面色也有些红润了，而且当时在精华的那份气势似乎也重新回了一部分在她身上。 闲聊了一阵，夏曼就说到了精华的一些事。 ，！ 徐梦云摆摆手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事了，不用和我说了。” 大家不谈工作只闲聊的话，除了表达思念和感谢和祝贺外，很快就没有了太多的话题了。 在这点上，夏曼和徐梦云这些人，远远比不上孙倩和方怡她们，她们可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聊一天都不会断了话题。 眼看场面有些冷，徐梦云便介绍起了她来残联之后的情况。 徐梦云是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吹一行。 别看以前在区里并不太关注残联工作，现在一开口，就是残联多么多么重要。 叶子枫听得心里都有些想笑。 他又想起了市残联理事长陈苍，当时陈苍对徐梦云还是很有意见的，现在徐梦云却成了省残联理事长，也不知俩人见了面是种什么情形。 整个过程，叶子枫几乎没怎么说话，他不想当着这些人，表现得跟徐梦云很热络。 徐梦云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在最后才转头问了他一句：“你现在还分管残联啊？” 叶子枫一直有些走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欠身点点头：“是啊书记，一直分管着呢。” 徐梦云问道：“感觉省市层面的政策方面有没有需要调整完善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现在就是残保金使用这块，出口太小，导致资金沉淀过多，每次审计都不好过关。” 徐梦云冷哼了一声，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全省一百多个县市区，残保金够用的不超过二十个！” 叶子枫许久没听到徐梦云冷哼了，这时见徐梦云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心里竟莫名的一阵愉悦。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69章 放开口子 叶子枫心里愉悦，但表情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笑没再说话。 徐梦云又问道：“你觉得资金使用方面打开哪方面的突破口好一些？” 叶子枫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马上给徐梦云汇报起了庇护中心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利国利民，能切实给残疾儿童家庭解决经济和精神上的负担。 穿越以来，在工作上，叶子枫其实并没有几件特别想干的事情，教育算是一个方面，但他也只是个辅助的角色，但对庇护中心，他是发自内心的主动。 工作上，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主动就会多了很多的思考，从现实意义到选址，到内部具体的功能布局，叶子枫都有一些想法。 平时他的话很少，但是今天他滔滔不绝说了二十多分钟。 连宫之奇和夏曼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惊讶。 看得出徐梦云也比较满意，但她听完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话题又转到其他方面，聊了十几分钟后，夏曼和宫之奇互相望望，便提出了告辞。 徐梦云也没有留饭的意思，甚至也没有挽留多坐一会的意思，这一个小时左右的闲聊，不管对徐梦云，还是对宫之奇、夏曼、韩猛、叶子枫来说，也都是第一次。 出了门，夏曼说道：“梦云书记气色不错，看起来残联还是很养人的。” 宫之奇笑笑说道：“今天我看梦云书记这劲头，估计在残联也干不长。” 叶子枫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既盼望徐梦云能实现抱负，大展身手，但又担心她的身体。 夏曼问宫之奇道：“你是听说什么了？还是猜的？” 宫之奇笑笑：“我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夏曼笑着白了宫之奇一眼：“没句正经话。” **************** 徐梦云做事的效率很快，她在调研的基础上，很快出台了文件，对残保金的使用放开了一个口子，可以用来建设残疾人庇护中心。 叶子枫自然是欣喜不已，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一来资金不用再沉淀在账户上，免去了审计的麻烦，二来几千万的资金，足够庇护中心建设起步了。 今年先着手干着，年底再列入一块财政预算资金，这庇护中心就算成了。 叶子枫有些兴奋地安排陈海去找合适的房子，告诉他建就建个高标准的，起码三千平以上。 陈海最近有些心情不好，有点气呼呼的，他觉得高英耍了他。 高英在一开始筹建二院的时候，没少请陈海，甚至还约着严立农和叶子枫出过面。 本身就是一所寂籍无名的小医院，而且省里最好的两所医院都在市区，离的最近的精华居民走着过去也就五分钟。 精华核心城区的居民到这两所医院，不堵车的话，基本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所以平时到小医院就诊的市区居民并不多。 高英也动了脑子，她把医院的选址定在了精华的偏西南，背靠城区，对面就是四个涉农街道办事处。 高英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有部分村民来就诊，维持住医院的运转是没问题的，毕竟医院以前的收入大头是公务医疗的拿药。 除了这些，她盯上的就是残疾人的康复，这些一年有百八十万的收入。 而且所有的设备投资都是残联进行投入，医院只出地方就行，所以前期高英多次邀请陈海去医院指导，并将北楼的一、二、三层都给了残联。 陈海开始还摆点架子，但内心也是愿意干这件事的，这座楼挂上精华区残疾人康复中心的牌子，那就是全省最大的康复中心了，比市里的康复中心都要大。 市残联理事长陈苍也很支持，他对精华区的眷顾是出了名了，立刻拨了四百万装修经费，并让陈海列了设备的单子，到时市里再支持一块。 陈苍也想把这里打造成全省一流的，还跟陈海商量，到时候一块挂上市康复中心的牌子。 一切本来都朝着皆大欢喜的方向发展。 可是，就在主体竣工准备装修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高英以常人难以企及的社交能力，最终和省第一医院的院长搭上了关系。 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总之两个人同时坐在了一张餐桌上。 高英绝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毕竟她是为了几十万就可以喝上斤白酒，甚至醉酒跌倒连形象都能放弃的人。 具体 那天发生了什么状况，外人不得而知，但是省一院的院长对高英印象很深，并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省一院的病号来自全省各地，甚至全国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满为患，医院最愁的不是没有病人，而是怎么尽快让病人离开医院。 病床循环的越快速，手术越多，利润才越大。 但是有很多病人，是不想离开的，他们刚做完手术，并不是很放心，而且这部分人里，绝大多数是公费医疗，这点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能住一个月最好。 而且这些病人中还有些通过各种关系来拜托。 估计那天省一院的院长随口说了一句自己的烦恼，这话立刻就被高英捕捉到了。 她希望自己的医院能成为省一院的康复病房，在省一院做完手术的人，可以转到区二院来做术后康复。 高英甚至表态，她们医院的一切资源都可以提供给省一院，把所有的科室和门诊都取消，全部转成康复病房也在所不惜。 在省一院院长的眼里，一个区级的不知名的小医院是上不了台面的，毕竟全省想和他合作的大医院太多了。 所以他尽管对高英印象不错，但也只是随口说了句可以考虑。 但高英是个咬住就不会松口的人，在她的电话、短信的轰炸下，省一院院长派了办公室主任到区二院看了看。 省一院的院长没抱什么期待，办公室主任也只是来应付一下走个过场，谁知到了以后，就被高英真挚而热情且表现出的极度渴望给打动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0章 愤愤不平 而且，这医院是新建，还没有装修，功能布局也容易规划，办公室主任倒是感了兴趣。 回去汇报后，省一院的院长也有些意外，便亲自来了一趟，高英准备的接待很隆重，除了请高守墨参加，还死磨硬泡地把苟飞鸿也请了来。 精华区也不是一般的区，书记、区长双双出面接待，也算是最高规格了。 高守墨也当场表态，区里不管是资金还是政策，都会全力的进行扶持。 就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高英又提了一个得寸进尺的请求，想把医院挂上省一院康复治疗中心的牌子。 本以为会被拒绝，谁知省一院院长哈哈一笑说道：“中心太小了，叫省一院精华院区吧！到时省一院每周派几个专家来轮流坐诊，帮你们抬抬声势。” 此话一出，高英立刻乐得合不拢嘴。 大家都有些意外之喜，高守墨率先鼓起了掌。 双方选了一个日子，搞了一个很像样的签约仪式。 苟飞鸿、高守墨和刘书华都参加了。 只是这样一来，区残联每年的区区百十万，就不在高英的眼里了。 陈海去了医院几次，和高英协调残疾人康复中心装修和挂牌的事。 高英一次比一次过分，第一次把三层改为了两层，第二次把两层改为了一层，第三次的时候，连一层都没有了，告诉陈海没空间了，现在只有地下一层还有点地方。 陈海当时气得脸色发青，起身掉头就走了。 在叶子枫办公室，陈海一脸的愤愤不平：“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善变！当初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当时我说残疾人上下楼不方便，她立刻调整规划，搞了四部电梯，我当时还挺感动，装电梯的钱都是残联给的！现在倒好，只给地下一层，而且说我们只能用一部电梯！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叶子枫好言宽慰了陈海几句。 这期间他见过高英一次，高英见了叶子枫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但也没做解释，只是很亲热地打招呼，很恭敬地说话，装作没有这回事。 叶子枫也只是笑笑，没提残疾人康复中心的事，他知道提了也白提。 最近医二院搞得轰轰烈烈，包括书记、区长都出席的隆重的签约仪式，叶子枫都是了解的，而且政府常务会上还刚研究通过了一项给省院精华院区追加拨款两千万的议题。 叶子枫知道现在的区二院，可不是运转困难，为了工资发愁的二院了。以前的二院，想给区第一人民医院当分院，一院想方设法推脱，生怕拖累了自己。 但是现在的二院，声势已经完全不是区第一人民医院能比的了。 现在的高英，也不是去年为了几十万就能一斤白酒干下去的高英了。 现在的百八十万，放不到她的眼里。 而且，这三层楼几千平方，如果收省一院的术后病号，效益可不是几个残疾人康复所能比的。 尽管有点过河拆桥，但从高英的角度，或者从医院的角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子枫劝陈海，这事就算了。 毕竟，现在的高英风头正盛，很有点像当年招商成绩斐然的江若影，天天挂在苟飞鸿和高守墨的嘴边表扬。 更重要的是，对医院的建设，苟飞鸿和高守墨现在也都正在兴头上。 所以叶子枫劝陈海别较真了，如果真闹到书记、区长那里，残联也捞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还挨顿批评，落个不顾全大局的名声。 陈海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但还是气不过，就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而且前期的投入，动用了市残联的一些资金，到时候陈苍理事长如果来看，一看居然是地下室，这怎么交代啊！ 叶子枫也觉得这事有点挠头，但他还是安慰陈海说道：“到时候我给陈苍理事长解释解释。” 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去给陈苍解释，结果没过几天，省残联对残保金的使用开了口子。 这是个好机会，尽管康复中心档次降低了，但庇护中心建一个全省一流的，也算弥补一下。 而且在叶子枫看来，庇护中心的实际意义要远比康复中心的意义要大。 残联的康复中心，其实提供的康复并不复杂，在各个街道建分中心也能满足残疾人的需求，而且离家更近，也更方便。 叶子枫安排陈海，尽快选址，交通要方便，最好公交车方便的，因为真正去庇护中心的，都是些家庭相对贫困的，不可能车接车送。 几天后，陈海有些兴奋地来了，说找到了一处位置，非常合适。 是一个中型小区的售楼处，临街，上下四层，四千八百平方，城郊过去和市区过去交通都很方便，而且位置也算全区行政区域的物理中心，不至于有些地方距离太远。 更重要的是便宜，一共三千五百万，折合起来只有七千多一点，而且还有十几个车位，顶楼还有个不小的露台。 陈海实地看了两次，非常满意，对功能布局也有了大致的想法，一楼服务大厅，二楼三楼残疾人工作的地方，阁楼建个食堂。 陈海想把残联也搬过去，在四楼办公。 办公和庇护中心做物理硬隔离，因为担心孩子们走失，平时要把门锁起来。 两个单位走不同的门，分别用不同的电梯，互相不影响。 陈海又详细汇报了食堂的想法，准备弄两个单间。 八项规定出台以后，风声越来越紧，财务也越来越严，有了这个食堂就会方便很多。 给残疾人食堂的补贴预算稍微宽裕点，偶尔有个招待，在顶楼的两个房间就可以，而且非常保险，外人也进不去。 费用都从食堂里走，也不用过残联的账户。 “以后区长有什么小的招待，可以安排在那里。”陈海对叶子枫说道。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平时倒没什么招待，更在意地还是抓紧把庇护中心建起来。 建好后，一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另一方面还可以去给徐梦云汇报一下。 他现在理解了那句身在公门好修行。 “人道公门不可入，我道公门好修行。若将曲直无颠倒，脚底莲花步步生。” 身在公门，只要不颠倒行事，是要比一般人更容易做善事，积福报的，一个政策或者一项措施就能很多人受益。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1章 好事多磨 叶子枫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少有的激情状态。 光设计方就找了五家，拿出初步方案后，五家进行汇报，留下了风格特点明显却又迥异的两家。 本来是想选一家的，但叶子枫实在拿不定主意，觉得两家的方案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有点难以取舍。 又提供了一次方案后，叶子枫还是拿不定主意，两家设计公司私下一商量，干脆一块设计算了，省得提心吊胆被折腾。 以一家为主，另一家为辅，把叶子枫喜欢的几个点都糅合进去。 陈海私下给设计公司做了交代，让他们尽量多留点办公区域。 一开始，设计了是三个会议室，一个小型会议室，班子开会用，一个中型的，开全体人员会时用，还搞了一个很大的，搞全区残疾人一些活动时可以使用。 叶子枫犹豫了许久，还是给陈海去掉了一个会议室，像那种很大的会议室，一年用不到几次，但给残疾孩子预留点活动空间，每天都能用得着。 他最后还是说服了陈海，凡是有大型活动，就去酒店租个会议室。 陈海最后还是尊重了叶子枫的意见。 设计方案完成后，陈海内定了一家装修企业。 他给叶子枫做了解释：“区长，这个工程不小，万一方案中间有需要修改调整的，还是自己人方便些，也听话。” 叶子枫点点头：“你把握好，就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 陈海说道：“放心吧区长，我处理好。” 叶子枫让陈海约市残联理事长陈苍吃了顿饭，给他汇报了庇护中心的方案，并对康复中心的事做了解释。 叶子枫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对不住陈苍理事长。 陈苍对精华这么照顾，但精华似乎并没有做出让陈苍理事长长脸的工作来。 有叶子枫出面解释，陈海压力就小了很多，他抱怨了几句高英的不讲武德不讲信用之后，便出去安排菜去了。 叶子枫又再三的给陈苍理事长表达歉意，并表示一定把庇护中心建好。 此时房间内没人，陈苍亲切地拍拍叶子枫的胳膊，声音不大，说道：“别把这些事太当真，建好建不好，跟提拔重用没什么关系。” 叶子枫微微一愣，但压力随即小了很多。 陈苍又说道：“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有也行，没有也行，最关键的是书记区长关注什么，尤其是书记，那些事才真正值得费心思。” 叶子枫想到苟飞鸿，心里苦笑了笑，对陈苍说道：“跟提拔不提拔没关系，主要是想干，而且不干好觉得对不住理事长您对精华的照顾，给理事长你干，比给书记干舒服！” 陈苍显然对这话很受用，但还是带些关爱的责备了几句，说叶子枫这个年龄正是黄金年龄，现在上一个台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陈苍说起他自己，他是二十八岁就提了副区，在副区岗位上辗转了近十年，最后放在篮子里就是菜，宁可来残联这种小部门，也不想继续煎熬了。 陈苍说道：“我犯了两个错误，一是觉得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所以不跑不送，觉得熬也能熬上区长、书记。” “第二个错误，是后来心态坏了，急躁，继续在副区岗位上转，觉得丢脸，便来了残联。” “其实，我在区里，最多再干三年，怎么轮也轮到我了。” 陈苍说完，看着叶子枫：“我这辈子犯的两个最大的错误，你一定要吸取教训，觉得时间多的时候，一定要积极争取，千万不能等。另外，就是在你马上等不得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沉住气。” 陈苍在市残联干了十几年一把手，尽管看着是个很舒服的职务，要钱有钱，还不用太操心，但是对于还有事业追求的人，总会有些失落。 叶子枫倒是羡慕陈苍，他叹口气说道：“要是我能像理事长你这样，这辈子就知足了。” “别！”陈苍立刻打断了叶子枫：“千万不能这么想，只要你三十五岁以前，能上了这一步，将来就算是到省里也是有机会的。”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什么，尽管他没有这些想法，但也不愿拂了陈苍的好意。 当晚，陈苍又决定给精华支持一块装修庇护中心的经费。 几天后，那座四层楼被买了下来，并办过了户手续。 设计方案已经完成，施工队伍也已经就绪，资金也已经到位充足。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利。 然而，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意外出现了。 这也是多年后叶子枫感受最深的一条，如果一件事或者一件工作，格外顺利，格外舒心的话，后面就一定会有事情等着你。 往往前面有多顺利，后面出的事情就有多糟糕。 而且越是好事，往往遇到的困难越多，而干不好的事情，却似乎往往顺利很多。 他也对好事多磨这个词有了更深的理解。 叶子枫是早上得知的，很多人昨晚就已经知道了。 陈海一大早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叶子枫。 原来，昨晚东州电视台的三个频道，省电视台的两个频道，一共五个节目都报道了精华区在居民小区建疯人院或者精神病院的消息。 叶子枫忙打开电脑，搜着视频，镜头里全是小区居民愤慨的神情和语言，担忧着孩子的安全问题，房价下跌的问题，控诉着小区配套不完善的问题....... 所有的节目无一例外，全是站在小区居民的角度报道的。 叶子枫去看过那座楼，那座楼是临街的，尽管也有里面也有门和小区相通，但那个门从设计时就是封闭的。 这座楼一楼大厅的门是临街的，而且也是单独的地下车库，所以这座楼严格说起来并不在小区里面。 但是所有的报道却众口一词，说的好像是在小区居民楼的中间建了一个精神病院。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2章 心绪不佳 就在陈海给叶子枫汇报的时候，常征拿着报纸进来，并给叶子枫特别标注出来，东州的几份报纸也都大篇幅的报道了这件事。 尤其是精神病院四个字，印的特别大，而且不端正，不是一般的字体，看上去就有点恐怖的样子。 陈海已经去了解了情况，大体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施工人员进入楼内，开始运料，并根据图纸砸掉一些墙，有好事的居民就进去问了一声这里要做什么。 有个施工人员也没听清楚名字，只记得是残疾人，便随口说了个好像是给精神智力不太好的孩子做个什么中心。 这消息就立刻像插了翅膀一样传播开来，疯人院和精神病院就出来了。 陈海说道：“我今天把施工方狠狠训了一顿！” 叶子枫叹口气，现在训也没什么作用了，影响已经出去了。 这事确实影响很大，苟飞鸿和高守墨也知道了。 高守墨还好些，苟飞鸿特别生气，把叶子枫叫去罕见的发了一通大火。 他正在关键节点上，闹了这么一出。 而且在他心里，叶子枫添乱也不是一次了，大顺地产精华实验学区房那件事，尽管没有惊动媒体，也没有形成群体性事件，但是他却面临很多来自领导的压力。 那种压力，苟飞鸿不好直说，但逮住今天这个机会，便把以往的不快，甚至最近最近的压力和不快都发泄出来了。 望着有些歇斯底里的苟飞鸿，叶子枫有些吃惊，甚至微微有些惊骇，毕竟苟飞鸿一直是一个还算温和的人，几乎从未这么失态过。 而且上周刚考察了他作为副市级的人选，按道理说心情应该不错才对啊。 叶子枫挨了一顿大批，现在他的抗压能力好了一些，反正苟飞鸿也马上要走了，尽管也有点灰头土脸，却不似当初那么惶恐不安。 刚回到办公室，又被高守墨叫了过去。 高守墨倒是很温和，他对庇护中心也比较了解，让叶子枫抓紧和小区居民解释清楚，建设的并不是精神病院，这些孩子也只是智力有些低下，并不是精神病人。 叶子枫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觉得这就是个误会，误会解除，群众也就能理解了。 但事实证明，很明显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最初是派区残联的副主席邓华去跟小区居民谈的，没有谈拢，小区居民表示不管是不是精神病，他们这是高档小区，不允许有残疾人的机构。 而且第二天晚上，东州电视台和省台的几个频道，还对此事进行了跟踪的后续报道。 电视屏幕上，邓华前言不搭后语，张口结舌的镜头有好几个，甩脸子的镜头也有好几个。 倒是小区居民，有几个思维清晰，语言流畅，理智而不失锋芒。 叶子枫当晚看了几个播出的节目，心中有些疑惑。 他对邓华还是有些了解的，脾气很好，而且是残联写材料最好的一个人，思维不会这么混乱。 第二天把陈海和邓华叫到办公室一问，邓华一脸的气愤和委屈，很多电视上播出的话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思，他说五句话，给他掐了三句，还把别的话给他接上，搞得他像个白痴一样。 邓华这样说，叶子枫心里也就明白了，肯定是电视台有倾向性的剪了片子，故意丑化邓华和区残联。 陈海也通过一些关系打听了一下，小区里在省电视台和市电视以及报刊等媒体的居民至少有十几个人。 昨晚上镜的几个小区居民，有的本身就是记者，还有两位律师。 叶子枫现在心里也没底了，不过他还是对陈海说道：“你安排一下，咱俩下午跟居民见个面，好好聊一下！” 邓华高兴地说道：“叶区去谈就最好不过了，那些记者肯定不敢乱剪辑。” 陈海皱了皱眉头，说道：“未必！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如果跟居民见面，就不要让媒体参加！” 叶子枫刚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徐梦云打来的，便忙接了起来。 徐梦云也看到了这两天电视台和报纸的相关节目和报道，她简略问了一下情况，说道：“总是被动挨打不行，你让宣传部联系几家关系好的媒体，找一些残疾孩子的家长接受接受采访，对那些残疾孩子挑些好的，也录些镜头，要引起社会上对残疾孩子的关心关爱才行。” “好的书记！”叶子枫有点豁然开朗，既然是媒体施压，那就要以媒体反击回去。 他跟陈海一说，陈 海也很高兴，说道：“到时让记者把咱们现在的庇护中心也去录一下，看看那些孩子工作时的样子！” 邓华也高兴地说道：“对啊，孩子们那么老实，工作又那么认真，一定会扭转他们被抹黑的印象的！” 叶子枫马上摸起电话给常征打了过去，让他问一下宋飞部长在不在？ 常征立刻问了一下，回话说宋飞部长在，这会正好有时间。 叶子枫立刻和陈海上楼去了宣传部。 听完情况，宋飞面无表情，给常务副部长打了个电话，让副部长联系一下试试。 叶子枫和陈海也只好回办公室等着。 宋飞的性格原因，与不少媒体处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就好比电视台前期区长和副区长轮流上镜的节目，他几乎一点都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常务副部长张婕是个利索的人，她跟媒体有几个脾气相投的。 很快，张婕联系了两家，一家是省台的生活频道，还有一家是市里的一家晚报，让陈海跟他们对接一下。 陈海给对方沟通好在哪里见面后，便立刻和叶子枫告辞，他和邓华分兵两路，他去接洽记者，邓华抓紧去安排庇护中心以及残疾孩子家长。 俩人走得匆忙，门也没关好。 叶子枫心绪有些不佳，他看了一眼半敞开的门，也没起身去关。 他在琢磨着剩余四勺骨灰的事，喝了两次了，好像都只有几天的效果。 本事没长多少，跟女人亲热的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3章 无数问号 难道真的要十勺都喝吗？ 喝了第二次，就跟陆颖有了那样的关系，再喝四勺，会不会情况更严重？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没注意一条人影站在了门口。 那条人影静静地站在门口，透过半敞的门微笑地望着叶子枫，等待他的回眸对视。 但是叶子枫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山峰，一直没有回头。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直到来到了叶子枫的身后，叶子枫依然没有发觉。 那人绷起食指，回头扫了一眼，确定无人，便伸手轻轻在叶子枫脑袋上弹了一下。 叶子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脸上立刻浮满了惊喜：“小影！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元旦吗？” 江若影抿嘴笑着不做声，先轻盈地转身回去将门关上，这才又走了回来，问道：“我早回来，你不高兴了？” 叶子枫连忙摇头加摆手：“没有没有，高兴得不得了！” 江若影离叶子枫不远，垂手站立，只微笑望着叶子枫，却不做声。 叶子枫毕竟有了六勺骨灰垫底，也不是以前的呆头呆脑加有心无胆，他立刻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江若影，在她耳边说道：“小影，我想你。” 江若影还是垂着手，没有抱叶子枫，她静静地靠在叶子枫怀里，说道：“我也想你。” 江若影似乎并不担心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而今天，叶子枫也显得格外胆大。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两分多钟，江若影才似乎满足的轻轻挣开了身子，柔声说道：“我给你泡茶。” 叶子枫从茶几下层拿出那套茶具，因许久未用，上面竟有层极为轻薄的灰尘。 江若影伸出白皙纤细的食指，在壶上轻轻一抹，便出现了一道指印。 江若影似乎很满意，叹口气道：“看来自从我走了以后，也没人给你泡茶了。” 叶子枫笑笑：“它只属于你，我不会让其他人动的。” 江若影抬眼看了一眼叶子枫，微微笑道：“从上次视频我就觉得你有些变化，果然是。” 叶子枫叹口气：“也有没变的，处理问题的本事一点也没长进。” 江若影笑道：“刚才看你一直在出神，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叶子枫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反正以后也不在我身边，很多事总归还是要我自己学着处理解决。” 快中午的时候，陈海回来了，心情很好，见江若影子在，也很惊喜，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给叶子枫汇报起来： 上午，残联找了六七位表达能力强的残疾孩子家长，有家庭困难的，也有条件尚可的。 几位家长都对这两天电视台播出关于庇护所的节目，尤其是对残疾孩子的歧视表达了强烈的愤慨和难过。 有的家长非常伤心，抹着泪哽咽诉说孩子和家庭的不易。 有情绪激动的家长，说自己这两天就准备去找电视台的领导和记者，问问他们为什么心这么歪，没有半点同情心，还往孩子身上泼脏水，往家长的伤疤上撒盐。 也有理智的家长，心平气和思路清晰的摆事实讲道理。 陈海有点兴奋，对叶子枫说根本都不用事前排练，这些家长都是真情实感，说的特别自然，特别真实，特别有感染力。 等晚上这期节目播出后，舆论风向一定会逆转翻盘的！ 陈海说完，便跟叶子枫和江若影告辞匆匆走了，他中午要好好款待电视台和报纸的媒体朋友。 既然陈海已经说了，叶子枫也没再隐瞒，便把庇护中心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徐梦云的意思。 江若影笑笑没说什么。 叶子枫心情变得更加明媚，高兴地问道：“小影，中午想吃什么？” 江若影说道：“去城南那家素食馆吧？” 叶子枫点点头：“行，都听你的！” 叶子枫给志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城南素食馆定个小房间。 放下电话，叶子枫问江若影：“咱们几点走？” 江若影抿嘴一笑，说道：“我一回来，大家看到我，跟看到个新鲜物一样，要是我和你一块走，单独去吃饭，人家怎么想？”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他们肯定又羡慕，又嫉妒，江主任回来谁都不找，只找我！” 江若影又抿嘴一笑：“确实比以前会说了，也敢说了。” 江若影说完起身，说道：“还是分头过去吧。” 叶子枫点点头：“ 行，都听你的！” 江若影微微斜了叶子枫一眼：“要是什么都听我的就好了。” 叶子枫笑笑：“都听。” 江若影没再说什么，挥挥玉手：“一会见。” 江若影走后，叶子枫签了几个文件，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他想了想，还是给志勇打了电话下楼了。 在这里等，还不如早去一会跟小影聊会天。 车来到城南素食馆，叶子枫没给江若影打电话，直接走了进去。 来到房间，却没有发现江若影，他有些奇怪，等了一会，江若影还没来。 叶子枫有些沉不住气了，便给江若影打了个电话，谁知电话随即就被挂死了。 叶子枫更加奇怪了，便出了房间。 刚出房间，却碰到江若影和一个男人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叶子枫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一步，谁知那男人警觉性相当高，目光随即就像刀子般射了过来。 叶子枫收到了凌厉的目光，心里反而坦然了，他迎面望过去，却是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亲热地上前两步，目光已经如往常一样满是温暖的笑意，热情主动地伸出了手：“叶区长啊，没想到在这碰上。” “苏哥，怎么是你？” 苏冰回头看了一眼江若影，江若影笑笑说道：“你们认识就最好不过了，中午我约了叶区长在这吃饭。”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苏冰又跟叶子枫用力地握了握手：“叶区，我先回去了，回头叫上王顺，咱们小聚一下。” “好的苏哥。”叶子枫点点头，好没有完全从惊诧中反应过来。 江若影一脸笑容，喊了服务员过来点菜。 自始至终，江若影也没问叶子枫和苏冰是怎么认识的，也没有解释她和苏冰在这里做什么。 叶子枫心中充满了无数的问号，但江若影不说，他也没问。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4章 更好的办法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聊着，很快就吃完了饭。 叶子枫现在不太喜欢谈自己的事，或许他不像以前那样热切地寻求帮助。 江若影倒轻描淡写地聊了她的一些事，没说具体的事，多是发一些感慨。 她说她本就不是个重感情的人，现在又见多了生死离别，似乎心越来越硬了，有时候好像还越来越狠了。 说到这，江若影抬眼望着叶子枫，怔怔地看了半晌，才说道：“每次看到你，我才会有心跳的感觉，才觉得自己的心还是热的。” 叶子枫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一看是陈海打来的，便接了起来问道：“下午的采访也都安排好了吧？” “正要给你汇报，区长。” 陈海的声音有些奇怪，完全不是上午在办公室精神抖擞的样子，似乎有些情绪低落。 “怎么了？”叶子枫问道。 陈海说道：“刚才张婕部长打来电话，说让取消下午的采访，上午采访的内容也不能播出。” 叶子枫愣住了，问道：“为什么？” “说是刚才在在食堂吃饭时，宋飞部长给苟书记汇报了这件事，结果苟书记非常不高兴，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降温，降温懂不懂？这还要打擂台？嫌看热闹的少吗？” “然后宋飞部长就给张婕部长打了电话，要求第一取消这两家媒体的采访，第二，尽快做那七八家媒体的工作，让他们不要再跟进报道了。” “张婕部长跟那七八家媒体沟通，对方说只要咱们取消或者暂停庇护中心的建设，他们就不再报道了。” 叶子枫有些着急起来，问道：“你怎么说的？” 陈海说道：“我当然没答应，妈的，宣传部不帮着区里去做工作，反倒调过来头帮人家做工作了！” “好，不能答应！如果有压力，就往我身上推！”叶子枫说完，声音柔和了一些，安慰道：“别太着急，沉住气，咱们慢慢再想办法。” 放下电话，叶子枫冲江若影笑笑，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江若影盯着他，问道：“有曲折了？”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没有。” 江若影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才走了几天，咱们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吗？” “没有，”叶子枫连忙解释道：“你一共就回来两天，不想跟你说一些让人不高兴的事。” “走，咱们喝会茶去。”江若影起身说道。 叶子枫惦记着单位的事，但还是点点头，跟着江若影下了楼。 上车以后，志勇根据江若影指的方向，很快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一看管理就不规范，门口没有牌子，里面的楼也大多老旧，北面是一座五层楼，难免都是些三层的红砖楼房。 江若影下了车，带着叶子枫向一座三层楼走去。 叶子枫的心怦怦直跳，他故作镇静地让志勇找个地方停好车等他电话，然后紧跟着江若影向楼里走去。 “这个房子马上要上交了，我这次回来也要收拾一下，上交以前，请你过来看看。” 江若影一边说着，一边掏钥匙开门。 这楼像是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房子，门上的锁还是带合页的那种铁将军。 进去以后，是一个走廊，还有一道门，江若影又打开，才算是进了家。 走廊和房间内都是水泥地面，但水泥很平很细，倒是很整洁。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一进门，左手是个极小的卫生间，右手是个很小的厨房。 客厅和卧室倒是很大。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看似有点陈旧的绿色的三人沙发，沙发面前是一张玻璃茶几。 屋角的位置有一个柜子，放着杯子、茶叶，以及烧水的壶。 卧室有二十几个平方，除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和一张不算大的写字台外，比较显眼的是三个很大的顶到天花板的书柜，书柜里满满都是书。 让叶子枫意外的是，穿过客厅还有个门，门后是一个封起来的连廊，连廊还有道门，竟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久未打理，但是靠墙的花坛里却开的茂盛。 院子的西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棵树，西边角那棵尽管不高，但造型很好，苍干虬枝。 “这是当年的宿舍楼吧？”叶子枫问道。 江若影笑着点点头，一边向屋内走，一边说道：“省政府的一宿舍。” 叶子枫想起了副巡抚袁文芳，他四处观察， 但是屋内好像并没有一张照片。 江若影端了茶壶茶杯去厨房清洗，说道：“跟我说说吧。” 叶子枫跟进了厨房，厨房很小，估计最多并排站四个人，其实两个人站在里面，如果转身或者错身，都难免碰到。 江若影洗杯子，叶子枫就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庇护中心的事。 他讲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很想从后面轻轻抱住江若影。 既然江若影能把他带到家里来，是不是说明江若影也有这个意思？ 他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了江若影的腰。 江若影尽管已经三十多岁，但腰肢纤细，似乎和陆颖也差不了多少。 江若影侧头看了叶子枫一眼，说道：“允许你抱一会。” 不过，一分钟不到，杯子就洗好了，江若影拍拍叶子枫的手，示意他松开手。 来到客厅，江若影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其实梦云书记的意见并不好，这种事不必急于在媒体斗嘴，立场和角度不同，是很难互相说服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小影，你有更好的办法？” 江若影抿嘴一笑，说道：“现在的舆论分很多种，传统媒体、社交媒体，网络论坛等等，刚才听你说，他们目前主要是靠传统媒体的舆论吧？”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都是省市宣传部下面的媒体。”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5章 王洪庆出事 江若影泡好茶，给叶子枫倒了一杯，说道：“首先，你让残联先给省市残联汇报，查清楚建设庇护所的所有规定，建在这里有没有与规定不相符的地方，然后再找个好的律师事务所，把涉及到的相关的法律理清楚。” “如果说，建在这里，不违反任何的法律规定，那软的硬的就都可以用了。” 叶子枫有些似懂非懂，硬的是什么？ 江若影抬起头看了一眼叶子枫：“如果各方面都没问题，让施工队进驻施工，提前安装一些摄像头，他们不阻挠施工，那你们就进行，如果阻挠.......” 叶子枫接口道：“那我们就报警。” 江若影望着叶子枫没说话，半晌低头倒茶，声音不带感情地说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有过激行为，比如打砸设备，攻击施工人员，如果能够上刑事责任最好。” 叶子枫愣住了。 江若影说道：“传统媒体不同于网络媒体，只要公安定性并抓人，传统媒体是不敢乱报道的，尤其是本省本市的传统媒体，他们知道哪些是不能碰的红线。” 叶子枫有些犹豫：“是不是有点大了？” 江若影说道：“这样最省事，一下就可以让他们丧失他们目前有优势的舆论阵地，比起你那种在媒体上你来我往要强得多，而且第一你们没有任何责任，第二，他们违法犯罪行为证据确凿，到哪都能立得住。” “而且，这样做的好处还有很多，如果前面闹事的人不是主谋，那公安介入后，就容易查清楚，被抓人会供，家属也会去主谋那寻求帮助，如果得不到好的回应，内部产生矛盾甚至反目成仇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主动权就全在你这边了。” 叶子枫犹豫半晌，还是有些打不定主意，说道：“小影，你容我再想想。” 江若影笑笑，给叶子枫添了点茶：“没事，只要你别觉得我心狠冷血就行。” 叶子枫抬头看看江若影，内心确实微微有些复杂，但嘴上说道：“不会的小影。” 叶子枫突然想起了苏冰，问道：“小影，你跟苏冰局长以前认识？” 江若影摇摇头：“以前不熟悉，这次是有点公事。” “哦。”叶子枫点点头，但内心还是有些困惑，外教和果安有什么公事的交集？ 又喝了一会，方文正打来电话，问叶子枫在哪？说守墨区长找他。 “我一会回去。”叶子枫挂了电话。 江若影的脸平静的像无风的潭水，看不出一丝涟漪。 叶子枫其实有点能感觉到，如果他主动，或许今天可以和江若影的亲近程度更进一步。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说道：“小影，守墨区长找我，我得回去了。” 江若影点点头，将他送到门口。 叶子枫拉开门，又关上了，回头揽过江若影吻了上去。 江若影没有丝毫的拒绝，甚至还环住了他的腰。 叶子枫临走，又看了一眼卧室里那张小小的一米二的单人床，转头走了。 叶子枫走后，江若影打了一个电话：“薛姨，我那两本绿皮书在家里吗？哦，好，不用送，我一会过去拿。” 江若影锁好门，顺着一条路往里走。 穿过一个小花园，路的尽头是一个门，门敞开着，但有两名持枪武警在两侧站岗。 站岗的武警应该是认识江若影，没有阻拦。 院内，都是别墅样的二层小楼。 江若影向其中一栋走去。 ************************** 叶子枫回到政府。 高守墨说苟飞鸿跟他沟通过了，庇护中心的事先放一放。 叶子枫还要据理力争，高守墨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叶子枫看看高守墨，高守墨说道：“子枫，沉住气，苟书记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要走了，他走了你再干也可以。这个时期，尽量不要出乱子，要顾全大局。” 高守墨说的尽管柔和却异常坚定。 叶子枫知道，现在这段时间，不单是苟飞鸿的关键时期，也是高守墨的关键时期。 徐梦云走的时候，高守墨任区长时间太短，不管是不是真的，但组织上给的是这个理由。 现在他的任职时间已经不短，苟飞鸿走了，他接书记的可能性非常高。 叶子枫轻轻点了点头。 四天后，苟飞鸿被免去了区委书记的职务，但让人奇怪的是，并没有安排新的职务。 又过了几天，各种小道消息纷纷传来，说纪委在调查苟飞鸿。 这个传言还没等分辨真假，处分竟然下来了，苟飞鸿降为了副处级干部。 尽管副厅到副处，只有两级台阶，但在东州，却属于连降三级，因为正处和副厅之间还有副区这个级别。 大家纷纷议论苟飞鸿到底是因为什么犯事，但众说纷纭，并没有一个靠谱的。 有人怀疑是和前省位常委市委书记王天河的瓜葛，但这就更不像了，因为王天河已经判刑入狱了，入狱前没有交代，入狱后自然更没有交代的必要了。 而且以叶子枫的印象，苟飞鸿不是那种贪的人。 不光叶子枫，其他很多人也是这样的认识。 期间，谢飞终于也被考察提拔了，去了一家副厅级国有企业任董事长。 朱迎作为常委副区长，接了谢飞分管的那摊子工作。 本来这次调整和叶子枫没有多少关系，因为他前面还有王洪庆副区长。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王洪庆突然遇到了麻烦。 起因是司法局局长出事了，司法局局长以前是重点办主任。 重点办被查出了一个窝案，抓了四个人，顺带牵扯出了原主任，现司法局长。 在查司法局的账时，办案人员被吓了一跳，公款吃喝费用一百多万。 如果说放在以前，或许也并非多么惊人的数字，但是以目前的情况，大多数单位这小半年都是四位数、五位数的招待，还有不少单位，接待费一直是零。 因为现在还是一个政策的混沌期，到底哪些可以公务接待，哪些不能公务接待，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 所以很多胆小谨慎的局长们，宁可一分不花。 正因如此，司法局这个招待确实惊到了很多人。这是典型的，大会以后，不收敛不收手行为。 司法局长进去后，被问起这些招待费用的时候，他说一部分是他的，一部分是王洪庆副区长的。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6章 能保则保 司法局长的案子，尽管市纪委介入了，但办案主要还是以区纪委为主。 这两年，纪委庞大的很快，不管人数还是物理空间。 因为力度一上来之后，云上的人物都有出事的，何况下面。 原有的空间根本不够用。 一开始，纪委还只是用一些闲置的地方，但随着地位越来越高，威势越来越大，就开始调用一些现成的地方了，占了别人的地方，让别人去找闲置的地方重新装修去。 但是尽管征用了不少，但一度还是不够，后来市区两级又分别建办案中心，尤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市级的中心，占地一百多亩，花园式建筑，别名清风苑。 游淌其中，花香碧波，假山草坪，景色倒还优美，但在里面的人心情大多没有明媚的，就连其中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好像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 里面的设施都是一流的，房间内设全是崭新的软包。 这里从建成，一度人满为患，后面的需要排队进入。 有时候，不得不催着有的抓紧结案好腾出地方。 一时间，有点像省一院的病房。 精华区的司法局长涉案金额不小，也是关在了清风苑，但是具体的办案人员，还是以区纪委的人员为主。 因为案情牵扯到了王洪庆区长，在给市纪委报告的同时，也立刻报告了区委。 目前是高守墨主持全面工作，接书记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不希望区里出现大的风波和动荡。 在主持工作后，他又跟叶子枫谈了一次，现在区委主要领导空缺，正在关键时刻，让他把庇护中心的事继续往后放一放。 叶子枫见高守墨的态度比上次还要更坚决，也知道这事关他这关键一步上得去上不去，便点头答应了。 如果高守墨这次再上不去，叶子枫猜高守墨的心态也会变得波动很大，甚至可能变得消极甚至对抗也说不定。 因为高守墨现在某种矛盾的表现能看出他的紧张，一方面他表现得非常强势，另一面身段却比以前还柔软，对特定的一些人，尤其柔软，甚至感觉都带些讨好的味道。 高勃还说过孙瑜有可能过来，现在叶子枫真心不希望孙瑜来，如果真来了，党政两个一把手，恐怕磕磕碰碰龃龉不断。 不管资历，还是各个方面，高守墨都要排在孙瑜的前面，高守墨毕竟任过一届的副书记，而且也是本届一开始就任区长。 而孙瑜，不管副书记还是区长，都是届中调整的。 在这个节骨眼，高守墨明显不想节外生枝，他的意见是能保则保。 如果是区委那边的干部出了问题还好说，关键洪庆区长可是政府班子成员。 夏曼副书记暂时协助守墨区长处理区委方面的一些事务，总体上，她是个厚道心软的人，而且和王洪庆都在一个班子共事，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尽管没有过于亲密的感情，但总体还都还过得去，王洪庆对夏曼也一直很尊重。 所以不管从高守墨，还是夏曼，都极力想把王洪庆保下来。 纪委书记周志桥是个处事周到甚至圆滑的人，他的经历太丰富了，比宫之奇还要丰富。 他见惯了官场许多的风风雨雨，潮来潮去，所以在很多纪委地位急剧提升，有些纪委干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时候，他有种难得的沉稳冷静。 他对出问题的干部，总的原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口头禅是，都有一家老小，不要赶尽杀绝，治病救人是宗旨。 去年一年，因为力度的加强，其他有些县区的办案数和结案数，远超任务，有的甚至完成了当年任务的百分之三百以上。 但精华整个去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只是在年底的时候勉强完成了任务，而且是小虾米居多，没有特别重大和恶劣的案件。 周志桥在全市纪委系统，算是比较落后的，没有紧跟形势，也被旁敲侧击过，但他不为所动。 几轮工作做下来，王洪庆终究还是被保住了，临时也没调整岗位，依然任副区长，但是信息却也不可避免的扩散了出去，提拔肯定是要受影响了。 据说下一步还要进行岗位调整。 因为王洪庆的事，意外带出了精华区副区长活动经费的事情。 这在以前，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甚至可能还会羡慕，但十八以后，再这么搞，明显就不合时宜了。 市纪委和市审计局责成区纪委和区审计局将副区长的经费全部审计一遍，并立刻收回财政。 这些经费除了车辆费用，几乎全部用于个人的活动以及消费，哪有什么公函往来会议通知，如果按照现有的规定去审查，没有一笔支出是合理的。 好在今年以来，叶子枫基本没有过什么招待，只有志勇关于车辆的消费。 不仅如此，去年的经费还剩下了一半多，而且支出的大头是车辆。 审计局苏荣光负责审计，这天来给高守墨汇报，高守墨去了区委那边，苏荣光便来了叶子枫屋里喝茶一边聊天，一边等高守墨。 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文件袋，是审计副区长经费的报告。 叶子枫问道：“我这边都有什么问题？” 苏荣光说道：“叶区你是最轻的，基本没什么事。” 叶子枫一听“基本没事”，那就是说还是有事啊，便问道：“什么事？能说吗？” “好像有几笔开支过大，我忘了两笔还是三笔了。”苏荣光一边说着，一边从信封里找到关于叶子枫的那张报告，看了看说道：“有两笔，市里要求单次超过五千的接待，需要单独列出来。” 苏荣光说着把报告递给了叶子枫。 报告上有原始发票的复印件，叶子枫印象里没有一顿饭吃过五千以上的，他便仔细看了看。 根据酒店的名字，他努力地想了想，的确在这两家酒店有过招待，一次是去年党校同学轮流坐庄请客的时候，他安排过一次，另外一次，是他宴请集团化领军学校的校长。 请校长的那次，有二十多位校长参加，还加上焦明艳、鲁光等人，一共花了五千一百多，而党校同学那次，只有不到十个人，却花了五千七百多。 他有些奇怪，看看日子，当时还是许静给他当联络员，许静是不参与这些事的。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6章 上了名单 叶子枫把报告还给苏荣光，说道：“怎么花了这么多，我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最多的这次是请党校同学。” 苏荣光倒没在意，一边把报告装起来，一边说道：“那也算公务，区长你的少，别人都更多，五千多也正常，那时都带着司机，司机那桌有时花的比主桌还多。”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他们都花了多少？” 苏荣光简单地说了说，都比叶子枫多，其他的副区长去年的经费都用光了。 最要命的是王洪庆，他的经费花完以后，又从分管的部门里报销了很多。 叶子枫有些奇怪，平时也花不到什么钱，绝大多数的招待都有部门负责，洪庆区长怎么会报这么多呢？ 苏荣光看看叶子枫，似乎觉得他有点过于单纯了，低头喝茶，漫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吃没吃不知道，但是发票是有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心中就明白了，他甚至还想了想夏曼和严立农还有文叶秋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搞？ 苏荣光又说道：“区长，别人去年基本都没剩，有的副区长像夏曼区长和谢区长在离开之前也用完了，这次全收回，你吃亏最多。” 叶子枫倒也没觉得吃什么亏，不过他也不自觉地想，早知道平时多带孙倩出来吃吃饭了，让孙倩没事和方怡吃个饭也好，他们一次也就花个百八十的。 过了一会，高守墨回来了，苏荣光便跟叶子枫告辞去汇报了。 叶子枫想了想，这事也不算大事，最严重的后果也是分出那些不是公务的，然后个人负担。 想到这里，他摸起电话给孙倩打过去说了一声，说近期可能需要三四万块钱，让她提前准备一下。 “奥，知道了。” 孙倩确实是个好媳妇，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下来，说道：“我下午就去取。” “今天明天都行。”叶子枫挂了电话，心想让补的话那就补上，反正自己花的也不多。 过了一会，苏荣光汇报完又过来，叶子枫便问他要不要补这块钱？ 苏荣光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都是公务，这东西上哪查去，而且去年的时候，公务招待都是合理的，上面规定的时间节点就是从今年开始，如果去年的算，那每个部门都得查，还不乱套了，审计也没这么大力量。”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什么。其实对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比较坦然的，毕竟如果说是犯错误，那他也是最小的一个。 苏荣光又喝杯茶，笑着说道：“听说区长最近有好事了！”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 最近不止一个人跟他说些恭喜祝贺类的话，甚至包括严立农和宫之奇，都半开玩笑说终于轮到他了。 一般情况下，排名最后的，要等三四年，甚至要第二届才能进常委，叶子枫这才一年多，还不到两年就进常委的话，还是速度很快的。 叶子枫尽管没有特别强烈的进取心，但对于成为常委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就算在政府常务会上，也要经常提到按照常委会的决定如何如何。 毕竟那才是全区的最高决策机构，而且成为常委后，对推荐干部的力度也会增加很多。 最近省市都在动干部，上周同时考察的苟飞鸿和东湖区委书记余治泉，苟飞鸿出了问题，但余治泉走马上任了，去临海市担任市委副书记。 除此之外，还有令叶子枫既开心又有些担心的人事变动，仁重市的市长云秀川到省民政厅任厅长，徐梦云任仁重市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 叶子枫听他们聊起来，说云秀川跟市委书记一直不对付。 有本事的人，大多有些刚愎自用的毛病，云秀川也不例外，他对规划建设和经济建设有独到的见地，工作作风又大开大合，所以与那位稳重的年轻书记矛盾不少。 那位书记年轻，资历浅一些，工作经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亮点，但正因如此，也更说明人家背后不简单。 因为以前省巡抚很欣赏云秀川，所以有省巡抚帮着撑腰，云秀川有时安排推进工作便不太顾忌市委那边的感受。 但是省巡抚换人以后，新巡抚似乎对云秀川并不赏识，有次还在一次全省的大会上点名批评云秀川。 那是一次全省的视频大会，一直开到区县和街道，足有几千人听会。 在这么大规模的会议上，点名批评，影响很大。 新巡抚是来自部委，没有地方的工作经历，他不管开什么会，都像是在小会议室里，有时讲着讲着就说起了其他的事，有点闲聊的感觉，而且声 音很小，有时还容易听不清楚。 叶子枫对新巡抚最深的印象，是在一次金融工作的会上，他提到了地方举债的问题，说江汉省的举债规模太小，不举债怎么发展？ 言语中透露出几丝责备。 他翻了翻资料，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我看了看全省的区县，竟然还有的一次债都没发过，这怎么行！” 因为当时精华区是没有外债的，几个平台也是靠短期贷款滚起来的，从未发过长债或者短债，也因为徐梦云一直不主张举债，所以新巡抚的这次讲话让叶子枫印象很深。 那次会议结束后，苟飞鸿和高守墨商量了一下，让区城投集团抓紧安排了一次发债，尽管金额不大，属于是象征性的。 不过，发债这东西是会上瘾的，从那次开始后，区里已经又陆续发了三次。 对于徐梦云去仁重市，叶子枫听宫之奇他们聊起仁重市市委书记的年龄和背景，还是有些替徐梦云担心。 她吃过了那十几副药，又调养了这些天，才刚有点起色，可别下去后又着急上火重新又发作。 他还特意给徐梦云发了一条短信，祝愿她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他本想叮嘱几句，写了删，删了写，最终还是没发，只是隐约地提了半句。 徐梦云回了一条：谢谢，好好工作。 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朱迎没在，宫之奇罕见地主动提出爬山。 路上，他笑呵呵地对叶子枫说道：“市里最近研究调整干部，我听说名单上有你。” 宫之奇当过五年的组织部长，跟市委组织部的很多人都很熟悉，关于人事的变动，消息还是很灵敏的。 叶子枫听了也很开心，连上山的脚步都觉得轻健了不少。 从山上回来，叶子枫去了一趟卫生间，准备稍微休息一会，可一拐弯却见到了区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李明文站在自己的门口。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7章 被约谈话 李明文四十岁左右，人长得很干净，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一脸正气，又时常面带笑容，待人很客气周到，属于那种极容易获得好感的人。 李明文是市纪委派下来的，刚到区里还不满两个月。 据说是因为市纪委不满意区纪委书记周志桥的立案办案的力度，所以直接派了一位过来，具体抓案子。 听说李明文办案子是一把好手，但也不知是他受了周志桥的影响，还是他本身也是内心纯正柔软厚道的人，来区里之后办了几个案子，似乎下手也并不黑，并不狠辣。 所以区里对李明文评价还是很高的。 监察局长是参加政府常务会的，所以尽管李明文刚来时间不算长，倒也和叶子枫都面熟。 以前虽说见了面认识，但很多时候碰到也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直到有一次某个场合，两个人都到的早，没有别人，所以就多聊了几句。 叶子枫本来就对李明文印象很好，而且看得出李明文对叶子枫的态度也非常不错。 那天一聊天，叶子枫才得知，李明文也是师范毕业，他的不少同学都在精华教育系统里。 同学的发展也并不平衡，有的是老师，有的是级别主任、教导主任，也有的已经成为了副校长、校长。 李明文的这些同学基本上都对叶子枫评价很高，尤其是对他不再继续分管教育感觉很遗憾。 有了这层深入为主的印象，李明文一到精华区来，便比较留意叶子枫，见他年轻俊朗，脾气温和，也想有意识地接近，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那次碰到就聊的比较深入。 有了那次互相好感的交流之后，俩人再见面就亲热了许多。 李明文似乎是在等叶子枫，见叶子枫来了，便客气地笑道：“区长，您回来了。” “李书记，你怎么过来了？”叶子枫问道。 李明文略一犹豫，笑笑小声说道：“有点事给区长汇报一下。” “哦，那快请进。”叶子枫开门，请李明文进屋。 他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这也是穿越以来，纪委第一次到办公室找他。 进屋后，叶子枫要倒茶，被李明文阻止了：“区长，说完就走，我还有事。” “嗯。”叶子枫没再坚持，坐下问道：“李书记，什么事？” 李明文客气但又不是商量的语气，说道：“区长，下午市纪委过来找您谈话。” 叶子枫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出问道：“找我谈话？” 李明文客气地笑笑：“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是了解一下有关情况。” 叶子枫皱了皱眉，在脑海中飞速的过滤着，会是谈什么事呢？节礼？还是他和陆颖的事被发现了？ 李明文见叶子枫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区长，按说是不应该提前透露的，但是应该也无妨，是理事会的事。” 叶子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理事会？理事会出什么事了？ 李明文问道：“区长，下午两点，在哪谈合适呢？在您办公室也行，在我们纪委的会议室也行，您定吧。” 叶子枫有点心乱如麻，想了想说道：“那就在我办公室吧。” 李明文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在这里您熟悉一点，也容易放松一些，一般人到了我们那都容易紧张。” 叶子枫苦笑道：“我现在就有些紧张了。” 李明文笑笑说道：“市里吴主任过来，就他自己，然后我安排两位咱们区纪委的年轻人跟着，有什么事你就跟他们说，不用紧张。” 叶子枫点点头：“好，谢谢你了李书记。” “区长别客气，有事您随时吩咐。”李明文起身，笑笑说道：“那我先下去了区长。” “好的李书记。”叶子枫将李明文送到门口。 李明文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茶几的下层，对叶子枫笑笑说道：“区长，这些该收拾的收拾一下。” 叶子枫回头一看，茶几下放着一片各式的茶叶盒和茶叶罐，便忙点点头：“谢谢李书记提醒。” 李明文走后，叶子枫回到椅子上，感觉心跳微微有些加快，理事会出什么事了呢？ 岳群是个老实人，按道理说不会乱来的。 他想了半天，放下手机，摸起桌上的电话给岳群打了过去。 “区长你好。”岳群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听不出什么异常。 叶子枫问道：“说话方便吗？” “方便，区长您说吧。” “身边没人吧？” “没有，就我自己。” “理事会出问题了吗？” 电话那端微微沉默了几秒，说道：“应该是。” 说完又连忙解释道：“不是咱们出问题，区长，咱们没有任何问题，请你放心。”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别大意。” 岳群说道：“放心吧区长，昨天区纪委找我了，跟我聊了聊理事会的事，咱们这边没问题，主要是......其他地方。” “昨天找你谈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了点情况。” “问的什么情况？” “说了几个人，问我见过吗？我说没见过，然后又闲聊了几句别的，就让我回来了。” “哪几个人？” “有几个人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说，所以也没记住，但是有某某。” 叶子枫对这个名字也很熟，但他没有多问，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想起了当时有一份简报，便起身翻了一阵，并没有找到，他有心想问问常征，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本来是想休息一会的，但现在肯定是全无困意，他把茶叶收拾了一下，又四处看看，觉得不合适的，也拿了放进柜子里。 下午两点，门被准时敲响了。 叶子枫喊了一声“请进”，同时站起身来。 门一开，一个年轻人进来半边身子，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我是区纪委小杨，明文书记说跟您沟通过了。” 叶子枫点点头：“快请进吧。” 年轻人先进来来，然后给叶子枫介绍他身后的一个人：“区长，这是市纪委三室的吴主任。” 又对吴主任说道：“这是我们叶区长。” 叶子枫上前两步，主动伸出手：“吴主任你好。” “叶区长好。”吴主任中等个，略胖，白面，无须。 看似脸上有笑容，但笑容里透着一丝冷冷的感觉，说话慢声细语，甚至有点软软糯糯，但听进耳里又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8章 走个过场 “吴主任，来，快请坐。”叶子枫招呼道。 他这是第一次被纪委谈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叫小杨的年轻人和吴主任坐在了长沙发上。 叶子枫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另一名年轻人把叶子枫办公桌对面的那把椅子搬过来，放在了长沙发的一侧坐下，然后拿出了记录的本子打开，准备记录。 吴主任没急着开始谈话，他有点缩着身子，软软懒懒地斜靠在沙发背和沙发扶手的夹角里，他的头转头很慢，身体似动非动，有点像一只蠕动的虫子。 叶子枫已经收拾了一下，尤其是茶几下面的茶叶盒，以前这里一直摆着各种茶，泡的时候方便，因为有了李明文的提醒，他已经基本都装进了橱子里。 本来还想放的更隐秘一些，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至于还开橱子搜查吧，再说尽管确实不好看，也确实不是自己买的，但应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叶子枫烧开了水，问道：“吴主任喝点什么茶？” 吴主任的脑袋缓慢转动，眼睛也随着慢慢转动，不知是不是职业病的习惯，好像在寻找线索，目光最后落在了茶几下面的几盒茶叶上。 这时他才像突然从出神中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什么都行，谢谢区长。” 叶子枫有点庆幸选择了在办公室谈，在这里他起码能烧水冲茶，给他们递茶、添茶，有些主人的感觉。 如果是在纪委会议室里，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事做，面对一个不阴不阳的人，不知得有多拘束别扭。 而且后面谈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他可以起身烧水，甚至去接个电话，这些都容易打破对方营造的氛围。 这要是坐在会议室里，一动不动地面对三个人，太容易有一种被审的感觉了。 “区长，没什么事，就是走个过场。”吴主任没有直奔主题，而是东扯西饶了一会。 叶子枫一直提着小心，半个字也不多说，很多无关紧要的闲聊，他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话少动作多，不时给他们三个添点茶。 吴主任只客气了一次，两个年轻人倒是一直很客气，对叶子枫也很尊重，每次叶子枫倒茶，他俩都会微微欠身，客气地说道：“区长你别忙了。” 或许是感觉到氛围的营造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吴主任转头对两个年轻人说道：“开始吧。” 两个年轻人开始问一些问题，而吴主任则懒懒的蜷缩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似乎这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小杨问的第一个问题，是理事长的会长一般都是退休人员担任，现职兼任的很少，叶子枫当会长是什么原因？ 叶子枫思索了一下，也没有隐瞒，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因为那天是徐梦云和高守墨先跟几位老领导见的面，他们谈的什么，叶子枫并不清楚。 叶子枫被叫过去的时候，也没过多的提理事会的事，到了吃饭时，让他陪着，这才说了让他当会长的事。 小杨问得很细，叶子枫被叫上去以后，小接待室里有几个人，当时是怎么说的，谁先说的什么，谁后说的什么，并一一记录下来。 有些问题问的重复，前面问了，后面还问，叶子枫因为说的都是事实，所以不管怎么问，描述的都非常一致，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吴主任一直在出神，这时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当这个会长？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叶子枫愣了愣，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考虑。” 吴主任笑笑：“怎么会没有考虑呢，人做事总有目的的。”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快，便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吴主任看着他，又问道：“那你当时是怎么跟书记和区长争取的？” 叶子枫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太好，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是书记区长安排我，不是我争取的！我还推辞过这个会长的职务，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守墨区长！” 叶子枫的语气很重，明明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但这个吴主任似乎总想把一些东西扣在他头上。 吴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区长，不要激动。” 叶子枫抬眼看了吴主任一眼，却见小杨在给他使眼色，仿佛在示意他冷静。 叶子枫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但我确实没有争取，这点吴主任你们可以调查。” “那是我们的事。”吴主任语 气很柔和，却又透着没有丝毫的客气：“现在是问你。” 叶子枫又有些气，但他忍住了，笑笑说道：“问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吴主任不说话了，又懒懒地蜷靠在沙发上出神。 小杨继续问，包括成立大会是怎么定的，为什么都快一年了，突然又举办仪式，都有哪些人参加等等。 叶子枫简单地进行了回答，说仪式的方案是区委办拿的，现在方案都有，参加人员包括议程都很详细，如果需要，他可以提供一份。 小杨又问了理事会的具体的运行，包括对公益项目的资金支持，都是什么决策程序。 叶子枫对这些没参与，只是有个大体的了解，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理事会有个专家组，对项目会进行评审，根据结果确定扶持的项目。 “具体的，我没有过多参与，如果想了解这方面的具体细节，我建议你们跟岳群局长交流一下。” 叶子枫说完便低头喝茶。 吴主任一直没在说话，斜靠在沙发上发呆。 小杨问完后，转头看看吴主任，说道：“吴主任，都问完了，您还有需要问的吗？” 吴主任每次从出神中醒过来似乎都要一点时间，小杨问完了好几秒后，他才仿佛缓过神来，连连摇头：“没有了。” 然后起身，笑着伸出手：“区长，给你添麻烦了。” 叶子枫握住吴主任的手，笑笑说道：“应该的。” 吴主任说道：“以后如果有需要了解的，可能还会来麻烦叶区长，希望区长别烦。” 叶子枫笑笑：“不会，吴主任请放心。” 小杨也跟叶子枫握了下手，目光中似乎有些安慰，也有些歉意。 叶子枫直到此时，整个人才放松下来，送到门口，那位吴主任突然就转过了头，直盯着叶子枫的眼睛：“你见过某某吧！”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79章 一损俱损 叶子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愣，甚至想了想，才确定地说道：“没见过。” 吴主任盯着叶子枫的脸，半晌笑了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会没见过呢，来过东州啊。” 叶子枫强压住不快，说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吴主任你可以调查，如果我见过，承担一切后果。” 吴主任还是盯着叶子枫的表情，盯了半晌，好像没发现他想要的东西，但似乎还不死心，笑笑说道：“有什么后果啊，见个面而已。” 叶子枫说道：“那也确实是没见过面。” 吴主任点点头，转身没走几步，又回来说道：“区长，留个手机号码吧。” 叶子枫跟吴主任互留了手机号码。 吴主任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区长，如果想起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叶子枫从心里腻烦这个白面无须说话还有点阴阳怪气的人，不过他仍按下心中的不快，点点头：“好的。” 送走了吴主任三人，叶子枫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然后又起身找那份简报，但依然没找到。 吴主任最后的问话，让他有些明白了，问岳群的也有这个问题，看来主要是那位曾经来过江汉的云端人物的亲属。 他突然想起，那位亲属来江汉省的时候，苟飞鸿曾经专程去过。 他记得苟飞鸿是去的云州，还记得当时除了云州市委领导外，还有两人参加，一个是一个是云州市直部门的一位一把手，另一位是某区的区委书记。 因为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有点特别，所以叶子枫当时看过一次就记住了，在几个月后，他在省位组织部提拔干部的公示名单上出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他一眼就看到了。 这两个人，其中一人提拔为了云州的副市长，另一人兼任了云州市委常委，都解决了副市级。 叶子枫忙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一下那两个人的名字，居然都免职了，涉嫌违纪违法，正在接受调查处理。 他又想起了苟飞鸿，似乎也是莫名其妙就被降级了。 他想起了前期妻女对苟飞鸿的举报，但一直压着没有处理，而且还进入了被提拔的名单，而这次，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大问题，却被降职了。 他又搜了一下那位云上的人物，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出席活动了。 叶子枫心里似乎隐隐有些明白，或许这就是人身依附的弊端，升的时候有巨大助力，但船翻的时候，也必受其累。 过了一周，市里对区县党政班子的副职调整开始了，涉及到精华，有五个人。 韩猛去了团市委任副书记，回归了他的老本行。 宣传部长宋飞被调离，去市文化局任副局长。 王洪庆离开了政府，去市党史办任了副主任。 两个人的去向都不太好，尤其是王洪庆的安排，让一些不知内情的人感到意外，毕竟王洪庆的口碑要比宋飞强。 但是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名单上没有了叶子枫。 具体是什么原因把叶子枫从名单上拿下来的，谁也不清楚。 最终是排名最后的副区长刘书华升了常委，任宣传部长。 市城建局的一名年轻副局长李青强任精华区副区长，没挂常委。 一直有鼻子有眼传的要高升的文叶秋，这次也没动。 面对这样的结果，叶子枫尽管有些失落，但也并没觉得特别沮丧和不平。 真正让他难受的，是周围的人不时安慰他，替他打抱不平。 每次的安慰，都相当于给他添堵。 面对这些人的安慰和抱不平，叶子枫一开始还大度的说没什么，可是后来，觉得自己仿佛就应该难受一样。 而且，经常是他刚忘了这事，马上就有好心人提一嘴。 不过也有些安慰，让他能感到真正的抚慰。 有天晚上，徐梦云竟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徐梦云的声音不像往常，甚至有点做错事的愧疚，说道：“当时确实没想到，让你当这个会长，会有这么多麻烦。” 接到徐梦云的电话，叶子枫还是很开心的，他连忙说没事，书记也是为了我好。 他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书记，他们不会也找你谈了吧？” 徐梦云说道：“谈过了。” 叶子枫把跟纪委谈的内容给徐梦云说了一遍，问道：“书记，我这么说，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徐梦云沉默了 一会，说道：“我这边没事，其实你也应该没事，有些人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叶子枫听徐梦云没事，心里倒是一宽，说道：“书记，您没麻烦就好，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徐梦云是个说话简洁利索的人，但那晚她似乎有话想说，通话几次陷入沉默。 “行，好好干！别有思想负担。”徐梦云最终还是没说，挂了电话。 高守墨也谈了话，不过他的谈话和徐梦云一样，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是真正的走个过场，不像岳群和叶子枫谈的那么复杂。 高守墨给叶子枫解释并安慰了两次，说是叶子枫从名单上被拿下来以后，市里又让区里推荐干部，他这才推荐的刘书华，区里的第一人选当时报的是叶子枫。 这些叶子枫都清楚，他也没有怪高守墨的意思。 高守墨又安慰说，现在的常委副区长位置还空着，叶子枫还是顺位的第一人选，还是要相信组织。 叶子枫点点头，给高守墨表态，一定一如既往干好工作，不会有任何情绪，请区长和组织上放心。 高守墨似乎认定叶子枫心情不好，所以这段时间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而且叶子枫目前分管的工作也确实没什么重要的，高守墨正在忙更重要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当上书记后，怎么迅速改变全区的精神状态，怎么迅速打开局面，怎么让群众有切身的感受。 高守墨对成为书记后的第一次讲话非常重视，穆青和方文正带着研究室一直在调研，已经五易其稿，仍在修改完善。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0章 清净闲适 高守墨自己则带着刘书华，在全区跑空间载体，他想给精华区置办点家业。 现在的办公楼太陈旧，也太小，很多的部门和单位都飘在外面，非常零散。 现在楼堂馆所一律禁止建设，所以盖新办公楼几乎是不可能的，高守墨便想购买几座楼，将外面飘着的单位集中起来。 另外，目前区档案馆有消防隐患，也想买个合适的楼建一个像样的档案馆，还有文化馆、图书馆...... 这些涉及资金太大，而已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高守墨和刘书华两个人商量。 因为政府这边还少一职，王洪庆的缺由李青强补了，谢飞的由朱迎补了，但朱迎的还没补。 所以高守墨临时就没让刘书华完全脱离政府去宣传部那边，让他两边兼顾着。 叶子枫对刘书华又有了新的认识。 按道理说，叶子枫该上没上，刘书华却上去了，俩人即便没有疙瘩也会多少有些尴尬，但叶子枫发现，反而和刘书华在一块的时候最放松。 他对很多事，很多话题和氛围的把控特别好。 本应该是见到刘书华最容易感到失落，但结果却是跟刘书华在一块时反而容易忘了这件事。 又过了些日子，苟飞鸿竟然再次被处分了，这次是被开除公职。 一般情况下，涉及违法犯罪，才会被双开。 没有判刑，却被开除公职的并不多见。 叶子枫心里隐隐猜测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能平安无事就不错了，对于其他，目前暂时就别抱什么幻想了。 理事会被取缔了，账目也全被收走了，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对这些，叶子枫一概没管，反正他从没在里面支过一分钱。 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一晃就到了四季度，全年工作收尾的阶段。 分管工作没有了教育、审计和人社，叶子枫倒是真的清闲起来。 残联的庇护中心还是暂时还是不让动。 科技局局长吕科锋，自从苟飞鸿走了以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越过叶子枫，事事都跟高守墨勤汇报。 也不坚持自己对科技经费使用的想法了，完全按照高守墨的想法，甚至把以前评审通过的都推倒重来。 叶子枫能感觉到，高守墨换吕科锋的心是没变的，只是现在他主持工作期间，尽管稳妥为先而已。 所以，叶子枫也乐得吕科锋这样，一是乐得清闲，二是将来吕科锋被调整到不好的地方去，自己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必为了帮他说话而为难。 这段日子，他倒是跟接替蒋丽当档案局局长的曹永乐熟悉起来。 区档案局在全市第一个完成了档案的数字化验收，但是档案馆的级别因为硬件所限，升级无望。 市档案局一位叫曹雪的副馆长负责数字化工作，来了几次，叶子枫都陪着。 曹雪三十八岁，高学历，很漂亮很知性的那种，估计年轻时也属于引人注目的那种，说话柔声细语，非常知性客气。 熟悉了一聊之后，才知道原来也是道州老乡，更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有次曹雪过来，带给叶子枫带了礼物，叶子枫很意外，都是区里给市里送礼，怎么有点倒反天罡了？ 后来曹雪有些支支吾吾，说家里亲戚有个孩子想入学，听说叶子枫以前分管过教育，想请他帮忙。 尽管现在混的有些落魄，但叶子枫还是给焦明艳说了一声，焦明艳倒也爽快，说亲区长安排的事永远没问题。 自从不分管教育以后，叶子枫反倒没这么大压力了，以前特别怕别人张口提孩子的事。 区档案局局长曹永乐个子很矮，属于小短腿，小身子，大头。 但是你单看脸的时候，倒是和新到位的正巡抚有点相似。 叶子枫跟曹永乐开玩笑，你当时相亲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坐着没起来？ 曹永乐笑笑，说道：“反正不管什么方法，最后是到手了。” 曹永乐的妻子在一个编制外的小单位当一把手，尽管没有什么级别，前途似乎也并不光明，但却干的有声有色。 她所在的小单位多次获奖，副果级和正果级的领导都接待过，也算是见过大场面。 她还是省人代表，也是和省位书记和正巡抚在一个桌上谈论过报告的。 她单位的接待任务很重，经常有全国四面八方的城市来学习，所以接送孩子包括做饭基本就是曹永乐的任 务。 以前曹永乐的单位比较忙，现在到了档案局倒是清闲多了。 他是叶子枫遇到的第三个喜欢泡茶喝茶的人，第一个是江若影，第二个是刘书华，第三个就是他了。 所以叶子枫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档案局坐坐，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喝喝茶聊聊天。 档案局跟就业办有点类似的地方就是，除了一把手是男的，其他的副职包括办公室主任都是女的。 就业办的韩英和袁媛以及刘紫长相都属于偏上的，但比起档案局的两个副职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档案局的两个副职，柳依依和白巧云都属于那种打眼一看就漂亮的女人。 两个人都四十岁上下，身材都保持很好，非常匀称，柳依依看似有些冷，眉目中有点英气，白巧云长相很洋气，而且皮肤极白皙。 四个人不时会一块找个小店吃饭。 两个女人都能喝点酒。 而且酒都是好酒，一般是白巧云从家里带来。 以前也偶尔会叫曹雪来，但很快曹雪提拔为了市档案局局长，就慢慢约得少了。 后来，在爬山的时候，听刘书华说起，当年他年轻的时候，机关里有三朵花，其中柳依依和白巧云是其中的两朵，那时她俩中午一块去食堂打饭，都有很多小青年专门等着看。 刘书华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当着朱迎的面说的。 朱迎哼了一句：“还不是好白菜都叫猪啃了。” 刘书华叹口气：“也是，谁能知道白巧云这么好追呢，别人都不敢，你说就凭杜云鹏那长相，穿了鞋有一米五八，死皮赖脸竟然就追到手了。” 朱迎“切”了一声：“别看不起人家，人家现在起码是厅级干部了，你脑子倒好使，有什么用！” 从那天起，叶子枫对杜云鹏这个名字有了点印象，他觉得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追到白巧云，又能升迁速度比刘书华快，绝非等闲之辈。 天天两个中年美女陪着，喝喝茶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闲适而清净，叶子枫倒是对政协没有多少向往了，觉得这日子也挺舒服的。 偶尔的时候，他也去美食城吃顿饭，陆颖对他倒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点改变的，仿佛担心他心情不好，总是小心翼翼的开解他。 这都让他感到有些许的欣慰。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1章 听说要走 这天下午，常征送来一份会议通知，是旅游局召开的。 常征问道：“区长，还是让龚振云局长替您去？” 叶子枫点点头。 在工作上，现在唯一让他不太舒服的，就是旅游。 叶子枫性子温和，很少会对人有反感。 如果说叶子枫有一个烦的人，那就是市旅游局长吕慧了。 时不时开会，还动不动就叫副区长参加，净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出题目让区里落实，没钱没政策，没文件没考核，什么都没有，就全凭一张嘴说。 还有景区那位主任林伟，仿佛他也没有事做，每次旅游开会他都参加，去了就插科打诨开着摸不着头脑的玩笑。 本来四十分钟的会，能让他拖成一个半小时的。 这俩人，让叶子枫想起来就心烦。 所以渐渐的，旅游再开会他就不怎么参加了。 吕慧以前跟苟飞鸿关系好，现在苟飞鸿不在了，她想告状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高守墨似乎对她的印象也不太好。 常征走了刚一会，袁义敲门进来，他和方怡旅游结婚，昨天刚回来。 袁义给叶子枫带了点当地的特产小吃。 叶子枫笑笑：“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这些不应该是方怡交给孙倩的吗？” 袁义摸出烟点上，笑笑说道：“各人送各人的，她是给朋友，我是送领导。” 叶子枫笑笑：“是来安慰我的？” 袁义笑着弹弹烟灰，说道：“这种心情我最能理解，毕竟我已经被晾了六七年了。” 叶子枫跟袁义要了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放心吧，我能适应现在的生活，而且说不定适应过后就是享受，还不愿再出来了呢。” 袁义见叶子枫神态放松，笑容也自然，不像他所担心的那样，提前准备的好多话也就没说，聊了会这次出去的见闻便告辞走了。 叶子枫想起了方怡的工作，他想给民政局长孙俪打个电话，可想了想又放下了，转而给刘书华打了一个。 “部长，在办公室吗？” “在啊，专门在办公室等你呢。” “这会不忙的话，我上去一趟。” “忙也得让他们先走！” “行，那我上去了。”叶子枫挂了电话，出门上楼。 刘书华现在有两个办公室，政府这边一间，宣传部这边一间。 副区长的办公室都是单间，但常委所在楼层的办公都是与书记、区长相同的位置，都是套间。 里间办公，外间接待。 叶子枫进门的时候，刘书华已经在烧水泡茶了。 他朋友多，只要在办公室没事，总有人来喝茶。 刘书华把壶里的茶倒掉，重新换新的。 看样子是刚才让客人走了。 叶子枫说道：“本来我想麻烦别人的，但想了想，还是一事不烦二主了。” 刘书华一边沏茶，一边说道：“直接说啊，还整上前奏了。” 叶子枫说道：“就是上次转户口的朋友，我想让她进碧波湖的社区工作......”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刘书华不等叶子枫说完，立刻又像上次一样，语气坚决大包大揽。 叶子枫以前总觉得帮人话不能说满，留有余地最好，以免最后帮不了陷入被动。 但是刘书华这两次的态度以及语气，让他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或许有时候有十足把握的话，让对方放心，不用提心吊胆也是一种更让人舒服的态度。 “谢谢华哥！”叶子枫拱了拱手。 “切，我还不知道你！”刘书华递给叶子枫一杯茶，说道：“你分管民政，进社区一句话的事，还特意来安排我，不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嘛！” 叶子枫愣了一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他没认真想这个问题，但似乎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叶子枫接过茶，笑笑说道：“对啊，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现，会不会当了常委就胀包起来了！” 刘书华的神情变得有些诚恳，语气也认真起来：“刚才你叫华哥，我心里真是挺得劲！说心里话，我是真喜欢你这个兄弟，以前你排我前面，这些话我还不敢说，担心让你觉得我倚老卖老托大。” 叶子枫端着茶杯没说话，半晌笑笑说道：“我也喜欢跟老哥打交道，爽快利索。” 刘书华说道：“我能帮上忙，也不是谁的忙都帮，更不是对谁都爽快利索，不 信你让老严来找我，我当场就给他回绝了。但是你的忙，哥哥我能忙的，绝对没有一句废话！” 叶子枫心里有些有些暖暖的，说道：“华哥，这段日子，跟你在一块是感觉最舒服的。” 刘书华催促叶子枫喝茶：“这个温度茶正香，别浪费。” 叶子枫喝完，刘书华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一是咱们兄弟俩接眼，二来我也是巴结你，我还十几年就退了，将来孩子指不定还靠你呢。” 两个人喝了一会茶，现在刘书华是真的忙，就喝茶这会功夫，连接了七八个电话，有些电话让他似乎让他很烦躁，语气很差。 尤其是城管局长周强的电话，刘书华简直可以用劈头盖脸来形容，整个通话没有一句好语气。 这还是叶子枫第一次见刘书华这么大的脾气，上次跟环保局长发过火，但那火总还是带着几分亲近和玩笑，这次的火就感觉完全是厌恶了。 刘书华放下电话，还有点余怒未消：“这个周强.......” 话音还没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叶子枫见他忙，就要告辞，被刘书华摆摆手拦住了。 接完电话，刘书华叹口气：“天天都是这些破事，难得你来一趟，咱们多喝一壶。” 叶子枫起身说道：“改天吧，等你稍微清闲点的时候，我看你这一堆事，喝茶也喝不到心里去。” 刘书华叹口气：“也行，我先处理处理这几件破事。” 叶子枫刚要走，刘书华突然问道：“对了，听说守墨区长要走，你听说了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我没听说啊。” “现在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刘书华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困惑，说道：“但是我看守墨区长的状态，又不像走的样子，天天研究怎么铺开明年的工作，而且不是做样子，是真在研究。”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2章 雪花落地 “是吗？我还没听说。”叶子枫摇摇头说道。 刘书华点点头：“如果听说什么，随时跟我通着气点。” 叶子枫点点头，还没说话，刘书华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一眼，还没接，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忙吧，我先走了。”叶子枫说完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叶子枫心想也幸亏了刘书华的脑子，别人遇到这么多事，估计脑子都得成浆糊了。 听了他接的七八个电话，没有一个好解决的事。 这也难怪，谁让他现在算是身兼三职呢。 政府的分工本来就重，现在又加了宣传部这块，而且最近舆情又多。 加上高守墨很多重要或者秘密的事，又基本都交给他，怎么可能会不忙。 如果刘书华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也许还好些，但他又是个周全而追求完美的人，甚至多少有点强迫症，那就得费更多的脑子了。 晚上回家，孙瑜过来了。 她最近来得少，而且来了也是匆忙一站就走。 而且，她最近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一点就炸，气得孙母说以后别来了。 今天叶子枫问了一句：“我听说我们守墨区长要走？” “走个屁！往哪走！”孙瑜立刻又烦躁了。 叶子枫没说话，起身走向卧室，并把准备出门的娘俩给拦在了屋里。 他倒是能理解孙瑜的心情，孙瑜一直在争取东湖的书记，就跟高守墨争取精华书记一样。 现在有传言孙瑜来精华，如果高守墨离开精华，这事就越来越真了。 第二天上午，富金大厦的有七八个人又来上坊，叶子枫去接待室跟他们见了个面。 这种事，高勃从不出面，一般是高英过来。 快结束的时候，严立农也过来了，等上坊的人散了，高英也就走了。 叶子枫和严立农在牛军的办公室聊了一会。 严立农先调侃了高勃几句，又说也就是叶子枫这好脾气，换别的人早跟高勃翻脸了。 叶子枫倒是想得开，高勃精力都放在能出亮点的工作上，让他多考虑也好。要是自己和高勃调换过来，估计更麻烦，自己搞不出多少亮点，高勃再把新访的小火苗给弄成冲天大火就得不偿失了。 “我俩这也算各安其位，各得其所。”叶子枫笑着说道。 严立农叹口气：“你就是人性好，脾气好，高勃摊上你也算有福了。” 聊了几句之后，严立农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高头要走？你听说了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轻轻点点头：“你是第二个说的。” 严立农问道：“你听说去哪？” 叶子枫摇摇头：“没说。” 严立农压低声音说道：“哎，我怎么听说是去青山区？” “啊？”叶子枫吃了一惊。 青山区可不是个好去处，举报成风，自古以来民风就不正，连县志里都有记载。 这半年来，他碰到过党校同学、青山区的副区长李学军几次。 李学军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甚至垂头丧气的样子，据说他一直在运作着调回市里，但并不顺利。 有次，李学军跟叶子枫和北商县副县长花翠红一块喝酒，甚至愤愤地骂道：“再他妈的不给我调动，老子就辞职！” 严立农似乎也有点不相信这个传闻，说道：“按道理说，应该不太可能。不过，这东西无风不起浪啊。”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就到了午饭时间。 食堂吃过饭，叶子枫和宫之奇、朱迎去山上走走。 路上他们两个也说起了高守墨的事，看来他们的消息都很灵通。 朱迎问宫之奇：“守墨区长走，这事是真的吗？” 宫之奇笑笑说道：“不到最后一天，谁敢说一定啊，有的都上了常委会，还有翻盘的呢。” 朱迎点点头：“那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宫之奇没说话，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宫之奇在干部调整方面，他的消息渠道比一般人还是要灵通很多的。 朱迎对高守墨走，倒是不怎么留恋，甚至有些盼望。 他对高守墨印象一直很一般，现在一个班子里干，以朱迎强势的性格，也难免有点磕磕绊绊。 朱迎胆子大，作风偏强硬，尤其是对一些新访积案或者拆迁，她力主强力打击，或者采取一些不太符合规定，有点风险的措施。 但高守墨目前求稳 为主，几次朱迎刚开了个头，就被高守墨按下了。 另外，高守墨对于刘书华的信任和倚重也从不避讳，一些很重要，很小范围的事，他都是和刘书华商量。 这些，都让朱迎感觉到不舒服。 高守墨是敬业的，几乎没有周六周日，但朱迎对此的评价是：以忙碌掩盖无能，天天研究没用的，真正需要解决的，却从来不碰。 其实不光朱迎，甚至严立农这些人，也没有那种不舍的感觉。 大家对高守墨的评价一般就是中等略上，叶子枫觉得这个评价，跟徐梦云有很大的关系。 很多时候，就怕对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越来越接近年底，高守墨离开精华的传言也愈嚣尘上。 以至于到了后来，甚至在区长办公会上当面询问高守墨，不过都是以担心的语气。 高守墨老神在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放心吧，不可能的。” 高守墨的理由也很充分，干部任职是有地域回避制度的。 县区级的党、政、法院、检察院、纪检、组织的主要领导，还有公安、工商、税务等部门，是不得在籍贯地和成长地任职的。 成长地就是最初参加工作时间较长的县，尽管高守墨并非参加工作在青山区，但他在那里担任过几年的副书记。 一个干部离开，原有的一些关系会有冷有热，有的人不再联系，而有的人依然保持热络。 这种情况下，回去任主要领导会有很多弊端，因为从感情上已经有亲有近了，在干部任用上，自然会有所倾斜。 所以，一般情况下，组织是不会这么安排的。 大家见高守墨如此笃定，心也就放心了大半。 其实，大多数人，尽管对高守墨的离开不会有太多不舍，但权衡之下，还是更倾向于高守墨留下的，毕竟来个新领导，不知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 精华区已经禁不起再继续折腾了，高守墨任书记，一来能保持工作的连续性，二来也能将很多工作拉回当初刚换届时的道路上。 而且毕竟，大家磨合了这近两年，脾气性格和思路作风也都熟悉了，应对起来不会摸不着头脑甚至无所适从。 当然，也有一些很希望高守墨留下的，高守墨当了书记，他们的仕途也就意味着能再上一步。 还有像吕科锋还有财政局长等以前得罪高守墨比较深的那些人，自然更盼望高守墨走，高守墨一走，他们也就能长出一口气，算是熬过了这一关。 当东州第一场雪从天空飘落的时候，市里对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也落了地。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雪花纷纷扬扬落地，调整名单也落地了。 市委常委会刚刚结束，各种人事调整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在特定的人群中飞速的传播。 人，虽然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但其实很多感受是不同的。 东州绝大多数的老百姓，甚至不知道有这次常委会，对这场大雪有欣喜的，呼朋唤友去吃火锅的，也许还有生活生计被大雪影响而抱怨的。 而体制内的，尤其是涉及到调整的区县党政班子人员，甚至还包括一些中层的部门和街道的一把手们，这场雪给他们带来的感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常委会的决定，会对某些人的人生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巨大影响。 天上刚开始飘雪的时候，高守墨的心情还很好，但是陆续接到电话以后，他的神情低落，甚至有些呆木起来。 他草草结束了会议，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太相信自己会留在精华区了，甚至接到第一个电话告知他常委会结果的时候，他依然不敢相信。 这个飘雪的日子，注定很多人都不会开心。 孙瑜也未能如愿升东湖区区委书记，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精华。 叶子枫有时会想，如果都留在本区，既保持了工作的连续性，又保持了工作的积极性，不是皆大欢喜吗？ 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即便你是一区之长，其实很多时候也像一株浮萍，漂往哪里需要看水和风的方向，个人努力的成效很多时候可以忽略不计。 东湖区的区委书记由齐正威的前秘书，现在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马祥担任。 或许，这也是大家都不开心的源头，他一动，后面的一排都要跟着动。 对叶子枫来说，这些都还算是都在预料之中，真正让他震惊到不可理解的是精华新任区长的人选。 精华区的新区长竟然是那位景区管委会主任林伟！ 没错，就是那位插科打诨几乎没什么正话的林伟！ 听到这个消息，叶子枫的心一阵的发沉。 中午吃完饭，天上还在大雪纷飞。 叶子枫一想到将来要和林伟那样的人共事，心情不是很好，便想去宫之奇屋里坐坐。 吃饭时他跟宫之奇提了一嘴林伟，宫之奇叹了好几口气。 但朱迎仍坚持上山，叶子枫又想起了去年落雪时和朱迎上山的情景。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机会，因为现在有了刘书华，他天天跟着爬山。 确切的说，不是跟着，现在他是主导了。 不得不佩服刘书华的脑子，只要走过一次的路，似乎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以前朱迎和叶子枫总是走那单调的一条路，后来不知谁的提议，一些小野路也常进去看看，有一次差点迷路回不来。 自从刘书华参与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成了活地图，开始还征求意见走哪条路，后来就直接决定了。 路换的多了，倒不那么单调了。 今天叶子枫不太想去，他推辞了两次，但今天朱迎也少有的坚持，甚至有些不耐烦：“哪那么多事！换衣服走！” 三个人上楼换了衣服，刘书华穿了一件城管发的大袄，但是没有上面的那些城管标志。 叶子枫穿了一件戴帽子的大衣。 朱迎穿了一件大红的棉冲锋衣，头上还带了线帽，脚上没穿运动鞋，穿了一双棕色的盖住脚踝的半高筒的平底皮靴。 三个人冒雪上了山。 大雪，视线不好，台阶也滑。 尽管朱迎平时与刘书华显得更亲近，但上山时如果需要扶一下，拉一把，她还是选择叶子枫。 一路走着闲聊，话题就扯到了林伟身上。 看样子朱迎和刘书华对林伟也有些了解，而且评价都不高。 刘书华有点唉声叹气。 朱迎说道：“你怕什么？就你那脑子，糊弄守墨区长都溜溜的，糊弄林伟还不跟玩一样？” 刘书华叹道：“我是叹咱们精华，以前的区长，哪个不是在其他区干的还不错的区长，才能来精华当区长？上次守墨区长从青山的副书记直接来当区长，我以为是精华的谷底了，没想到这次直接让一个管委会主任来！精华在市领导眼里是真是越来越没分量了！” 朱迎说道：“你别小看林伟，巴结领导他可会呢！天河书......王天河和齐正威都挺喜欢他！” 刘书华点点头：“这我倒是听说了，但喜欢也不至于把这么大 一个区交给他，背后肯定还有事！” 朱迎说道：“他后面应该没什么人啊，如果有，不早提起来了，还用等到今天？” 刘书华说道：“也说不定是刚攀上的线。” 朱迎点点头：“也有可能。” 刘书华看看叶子枫，说道：“我们都在这败坏领导，你光听可不行啊。” 朱迎白了刘书华一眼：“子枫又不认识！” 叶子枫笑笑说道：“我还真认识。” 叶子枫便说了旅游开会的一些事，觉得怎么看这个林伟也不像领导，插科打诨没句正话，尤其是高守墨比起来，简直完全两个风格。 刘书华笑道：“认识子枫区长这么长时间，还没从他嘴里听过别人不好呢，今天也算是开了口了。” 朱迎突然笑了起来。 刘书华和叶子枫都有些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朱迎笑着说道：“咱们只是背后说领导坏话，可宫书记是当面说的！” 刘书华和叶子枫都是一愣。 朱迎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了一件事。 那时她还在政法委，宫之奇还是副书记。 有一天晚上，接到电话，说有精华区米庄的几百号人把景区管委会围了，要把管委会给砸了。 朱迎和宫之奇连夜赶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景区里有一条景观河，在流到管委会办公区和宿舍区的地方建了一个类似小湖的游泳池。 这片是不对外的，只是内部人的福利。 有三个米庄的孩子放学没回家，趁黑溜进去在里面游泳。 其中一个孩子不太会游泳，不小心进了深水区，另一个孩子去拉他，也被拽进去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4章 以后靠你了 等另一个孩子大声呼救喊了人来，两个孩子已经找不到了。 两个孩子的尸体是在景区外找到的，那里有道小石坝，尸体被挡在那了。 家长跟景区要说法，景区指着几个醒目的写着“禁止入内”和“水深危险”的警示牌解释。 但家长不管那一套，米庄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加蛮不讲理，有一段时间，跑运输的大货车都不敢从他们庄口路过。 压死一只鸡也要讹人家几万，最多的时候一只狗给人家要了十三万。 米庄是一个大庄，尽管是名字是庄，但早已基本城市化。 国道在村中穿过，倒不是国道修在了米庄的村里，而是修好后，米庄的村民便纷纷在国道两侧盖起了两到三层的小楼，也有五六层的。 严格说起来，这都算是违章建筑。 但因为特殊政策的原因，不管区里还是省市，基本上对米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米庄跟附近的村发生了矛盾，也是尽量压其他村，对米庄则主要是进行安抚。 久而久之，也养成了米庄胡搅蛮缠没理要三分的风气。 米庄的大名，管委会肯定也听过，米庄的孩子死在这，他们也知道摊上大事了，于是值班领导抓紧给林伟打电话。 林伟平时摆弄些奇花异草，珍玉怪石之类很懂行，但是面对汹汹的人群，他明显慌了，束手无策。 朱迎回忆起来还觉得好笑，当时林伟故作镇定，出去以后对村民说孩子尸体是在景区外发现的，和景区没有关系。如果要景区负责任，必须证明孩子是死在景区之内的，而且...... 村民还听他什么“而且”，当时有几个人就冲上来要揍他。 幸亏景区几个工作人员拼命拦着，他这才得以脱身，不过也挨了一拳。 公安也已经在了，派出所的早就到了，现在连市局的也已经到了。 公安的意见很明确，三百多号人，肯定没法动用警力来采取措施。 即便按照没有多少把握的三比一，也需要上千警力了，除非市领导发话。 林伟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从不给领导添麻烦，只送花，不送刺，所以也很得领导喜欢。 他想和区里商量一下，让区里给村民做做工作，谈个价格，然后管委会和区里一块承担补偿。 宫之奇一看他这菜鸟，倒是老神在在，很是批评了一番，管理不严的问题，应急处理不及时的问题。 林伟像个小学生，站在那连连点头。 宫之奇问林伟：“你账上有钱吗？” 林伟愣了一下，点点头：“有。” 宫之奇又问：“是你的钱吗？” 林伟又愣了一下，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是，是单位的。” 宫之奇又问：“这个管委会主任你还想干吗？” 林伟又愣了一下，点点头：“想干。” 宫之奇说道：“那不就得了！赶紧给钱把事平了，别心疼！钱是单位的，帽子可是你自己的。” 林伟尽管觉得有些吃亏，但也没别的办法，还要拜托区里抓紧安抚外面的村民，尽快谈出个可以接受的价格。 这时街道和村里的干部也早已经到了，朱迎把他们叫过去，让他们给孩子家长做做工作，领点补偿拉倒了，毕竟要严格追究起来，景区没什么责任。 村里和街道自然是向着村民，尽管也是让他们见好就收，但最后还是提了每个孩子三十万的价格。 其实以往这种事，很多都是区里和省市单位共同承担的，遇到强势的，区里可能还要承担更多一点。 但林伟这种菜鸟明显没有经验，被宫之奇连哄加吓唬，自己全拿了。 朱迎说完笑道：“林伟那天是被吓到了，他缓过神来，一定特别记恨宫书记。” 刘书华也笑道：“风水轮流转，倒要看看老宫同志这次怎么转圜。” 三个人上了山，本来想在大飞纷飞里照张合影留作纪念，但是诺大的山上，除了他仨实在找不到一个人。 互相照了一张以后，刘书华对叶子枫说道：“来，跟你迎姐合个影。” 朱迎没说话，叶子枫过去站在朱迎身边，如果是用叶子枫的手机，他估计就搂住朱迎了，但用的是刘书华的手机，所以就只是靠的较近而已。 刘书华照完，又让叶子枫给他和朱迎合了个影。 “我说这么好心给我俩照合影，原来是为了自己啊！”叶子枫现在跟刘书华，有点跟严立农的感 觉，说话很随意，甚至开玩笑比跟严立农还多。 “别废话！快点。”刘书华见朱迎要走，连忙催促道。 本来刘书华和叶子枫也要合一张，朱迎掉头下山了：“两个大男人，合什么影！” 从山上回来，叶子枫试探地给宫之奇发了条短信，想看看他睡了没有。 宫之奇果然没睡，很快电话就打过来了，说老严在他那呢，上来一块聊会吧。 叶子枫上楼，刚来到宫之奇办公室门口，正好碰到严立农出门去洗手间。 宫之奇要打电话让办公室倒茶，被叶子枫拦住了。 叶子枫掏出烟，给了宫之奇一支，自己也点上。 宫之奇看看他，笑道：“愁酒闷烟，咋地？心情不好。” 叶子枫便说了说对林伟的印象，有点担心将来弄不到一块去。 宫之奇没聊他那件“光荣”的往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和林伟也有点小故事呢。” 宫之奇没细说，叶子枫已经知道了，便也没问。 林伟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沉重，宫之奇转到了孙瑜的身上，对叶子枫说道：“孙瑜别看年轻，在很多领导那口碑很好，有能力，又有股子干劲，她来了以后，你好好表现。” 叶子枫想想孙瑜那性格，在家里有人护着她都训自己，在单位估计更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宫之奇看玩笑道：“我听说她有点男人性格，雷厉风行的，你以后工作也要有魄力一点，工作出点彩，人又这么帅，谁不喜欢的帅的啊？再有男人性格她也是女人啊。” 严立农正好进来，关上门笑道：“叶区，说不定你的好日子来了，你俩年龄相仿，你又这么帅，努努力，把孙瑜书记拿下，以后精华你就当半个家了！我们这些老头以后就靠你了！” 叶子枫有些尴尬，心想这层关系如果被人知道了会不会更尴尬。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5章 真情最动人 （感谢各位大佬的礼物，年底进入两会时间，叶子枫已经前排就坐，工作繁忙，过完这段努力多更！） ******************************* 严立农和宫之奇又开了叶子枫几句玩笑，宫之奇就有些正经起来，说人要当官，不能等，不能靠，得主动才行。 看着年轻，其实几年一晃就过去了。等后面的年轻人起来，年龄优势就没了。 严立农也有些抱不平，说“算盘精”就是太精了，让叶子枫离刘书华远点，别被卖了还不知道。 这俩人算是和叶子枫最交心的了，难得的是，他俩关系也不错，所以只有三个人的时候，说话就没什么忌讳。 调整的事尘埃落地后，年前的日子就轻松起来，高守墨也不用再马不停蹄的调研了，也不用去研究那些载体了，甚至会也不用怎么开了，只等着公示结束去走马上任了。 在朱迎的提议下，班子一块聚了次餐。 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尽管高守墨还没走，但他已经是坐在主宾的位置上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朱迎坐的主陪，刘书华坐的副陪。 从主人到客人，转换似乎就是在一瞬间。 吃饭的主题既然是送行，那就免不了回顾往事，表达留恋、不舍，以及对未来的祝愿。 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最近半年，叶子枫与高守墨相处的其实并不是特别愉快，但是坐在这里，那些小的磕磕绊绊似乎都不重要了，更多的是想起高守墨对他的好。 他从一张白纸，惶恐不安地面对陌生的一切，高守墨的包容和支持，其实对他一步步成长还是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的。 说官话叶子枫稍微差一点，但带点抒情，还是他的长项，他在心里打好了底稿，现在的他在这种场合也不会紧张了。 轮到他的时候，他讲得比别人都更情真意切，看得出高守墨有些感动，还特意又和他加深了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又用力地拍拍肩膀，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其中的不快消散殆尽，只留下了浓浓的老乡情、老大哥的味道。 整个晚上，高守墨表现的很好，不再像平时那样刻意的端着架子，很亲切，似乎像换了个人。 因为区长提拔书记，也是仕途上的一大步，算是妥妥的重用，所以要有公示期。 尽管规定是五个工作日，但一般总会中间夹个周末，所以通常都是七天。 但是有些单位一把手平调任区长，不算提拔，也不算重用，就少了这个环节。 所以，林伟先到任了。 市委组织部的张勇副部长送林伟来报到，一方面是对林伟的重视，另一方，估计也是要和高守墨谈谈心，再解解心里的疙瘩。 新领导到任，自然要召开全区干部大会大会。 会上，市委组织部的张勇副部长介绍了林伟，当然都是肯定和高度评价，然而话锋一转，又介绍起了高守墨。 对高守墨的评价，明显要比刚才介绍林伟用了更多的溢美之词，对换届以来精华的发展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对高守墨所做的贡献也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会场下面坐着的干部，大多都一脸的不以为然，如果组织上这么肯定，那让高守墨留下多好。 叶子枫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组织上说的话，有时候会很漂亮，但实际做的也并不是和说的一样。 当张勇说到组织上对高守墨委以重任，提拔到青山区任区委书记，体现了组织的关心厚爱时，会场甚至发生了一点轻微的骚动。 张勇副部长讲完后，会场的掌声并不是热烈。 然后是林伟表态。 叶子枫真有点担心林伟会不会像平时那样插科打诨无头无脑，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林伟一直很认真的读着稿子，头都没抬。 稿子写的倒是中规中矩，但林伟读的很一般，有的地方还带了些磕巴。 高守墨读二十多页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很少磕巴，林伟这一张纸的表态，居然还念得有些七八出磕巴重复。 台下的人都互相看看，神情都有些困惑和无奈。 第一次亮相，都要精心准备的，要么是林伟不拿这事当回事，要么就是尽管看过很多遍，但依然不能熟练。 尽管林伟读的表态很一般，但会场还是给予了这位新区长应有的尊重，掌声比刚才要热烈一些。 今天高守墨的角色本来是很简单的，表示一下对市委的感谢，表示一下对新 区长的欢迎，愿意对工作提提要求的话，就简单提两句，正常不会超过三分钟就能结束。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高守墨在简单感谢和欢迎后，开始讲起了他自己，讲起了他在精华工作的点点滴滴以及感受。 高守墨手中拿的这个稿子，绝对没有穆青或者方文正等人的参与，因为谁都能听得出，这完全是高守墨自己的心声。 甚至他的稿子，都有可能是手写的。 高守墨讲了很多很多，讲到动情处，几度哽咽。 会场的掌声一波又一拨响起，有不少女同志，甚至不停地抹着眼角。 讲到动情的地方，叶子枫有些感同身受的地方，眼眶也几度有些发热。 真情永远最能打动人心。 叶子枫发现，讲话真的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只要真情实意，由心而发，就能触动心灵，引起共鸣。 与真情相比，那些高调、虚假和毫无感情的套话就显得如此刻板，甚至荒唐好笑。 高守墨平时一向谨小慎微，发言更是从不越雷池半步，但今天他有些破天荒，完全是情绪主导，说了很多感谢，也说了很多对不起，还说了很多对人对事的愧疚。 有些话尽管说的没有赤裸裸的直白，但谁都能听明白。 他心里对有些干部是有愧疚的，这些干部的付出，尤其是这些干部对他的支持，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本来是想下一步提拔重用的，但是没想到他现在要离开了。 他走了，把这些干部都撇下了，对这些干部的付出，只能铭记在心里了。 这些话，按说是不应该在台面讲的，尤其是在这种大会上讲。 而且，这些话又是出自一向谨小慎微高守墨之口，那种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除了极个别对高守墨意见很大的干部外，会场中的几乎绝大部分干部都被高守墨的讲话感动了。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6章 报应循环 本来三分钟的讲话，高守墨足足讲了三十多分钟。 这三十多分钟，几乎没有一句没用的废话，也没有一句刻板的套话，几乎每一句都是有意义的真情流露的表达。 高守墨讲完后，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散。 张勇副部长也跟着鼓掌，一脸笑容，却难掩尴尬。 林伟倒是很自然，他似乎也被高守墨感动了，在那起劲地用力鼓掌。 终其大半生，叶子枫回想起来，他听过的发言不下万次，只有两次是精彩到难以逾越的，今天高守墨的发言是其中一次。 另一次让叶子枫终生难忘的一次发言，与高守墨这次的风格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注入力量型的，听得让人豪情万丈，血脉喷张，甚至头皮发麻。 这样的发言，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是各种因素都集中到一块了，像是浑然天成的一样，没有一句刻意，却比斟酌雕琢的不知强多少倍。 但让人可惜的是，这种一般都没有稿子，事后想研究也找不到。 事后，他曾经向高守墨提出想看看这份手稿，高守墨笑笑说道早已经找不到了。 另一个人也是同样的答复。 叶子枫有时想，如果不是调去青山区，而是黄北区或者西林区，也许对高守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而林伟的到来，又恰好在高守墨已经接受事实，但内心仍有强烈不甘，或许还有很多原因。 如果其中一个条件改变，比如林伟是节后到来，那么高守墨的这个发言可能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有时候，很多事，真的似乎冥冥之中有定数一般。 看上去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么扑面而来，让人反应不过来。 事后，朱迎也好，严立农也罢，还有刘书华等，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高守墨的临别讲话让他的形象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按照严立农的话说，高守墨就凭这最后一次讲话，在精华区的干部心里，就能从八十分左右，一举到达九十五分。 朱迎也惋惜地说，如果高守墨平时也能偶尔这样真情流露，不像带着个面具一样总端着架子，会比现在好得多得多。 宫之奇私下对叶子枫说，高守墨这个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不错的，唯一的就是太过看重官位，太小心谨慎，不与人交心。临别算是真情流露了一回，把形象上的两个缺陷都弥补上了。 刘书华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尽管他当时的心情和别人一样，但他注意到的东西总是比别人多。 他说起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勇的尴尬神色，说现场精华干部的反应简直就是生生打市委组织部的脸。 很快，七天公示期结束，高守墨要走马上任了。 这次，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亲自过来，送高守墨去青山区上任。 本来这几天高守墨都已经调整的差不多，已经能谈笑风生了，但是临走，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再看看门口站着的班子成员以及政府办的一大群人，似乎又被挑动了心事。 他似乎担心失态，没说话，只是挨个和夏曼、朱迎、严立农、文叶秋、叶子枫等人用力地握手，然后冲其他人摆摆手，便掉头向电梯走去。 大家也坐电梯下楼，很多年轻人不好跟这么多领导挤电梯，便从楼梯飞奔下楼。 楼下，已经自发和者半自发的占了不少人。 能看到高守墨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他用力地挥挥手，说了句“谢谢大家”便上了中巴车。 这次精华区送高守墨上任的阵容堪比豪华，除了新任区长林伟，还有人大主任宫之奇，政协主席高宽，副书记夏曼，纪委书记周志桥、宣传部长刘书华，还有穆青和方文正几个高守墨的身边人。 事后据周志桥等人说，在车上，大家放开了胡扯，不停的开玩笑，以分散高守墨的注意力，生怕他又触景生情落下泪来。 其实包括叶子枫在内，大家都能理解高守墨的心情，他投入的太多了，尤其是自从苟飞鸿要走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就日以继夜的研究精华的下一步发展，力争打响第一炮，来个开门红。 那么多的心血，忽然化为泡影，任谁一时也难以接受。 其实，同样失落，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孙瑜。 孙瑜与高守墨还有些不同，她对东湖，投入更多，而且参与主导也更早。 从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的时候，就与余治泉配合，努力破解东湖发展无空间的瓶颈，研究如何在最后一块片区上打造出东州的地标，可以让东湖未来可以 吃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红利。 余治泉升书记，她当区长，大力推进金融中心片区，吸了全市尤其是精华金融的血，确保了东湖在七八年内即便躺着也会一直保持领先。 余治泉走后，她主持工作，更是积极推进项目建设，想两三年内就让金融片区基本成型，那时她也已经是三年的书记，再上一步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但是现在，她亲手打造的成果，被别人摘走了，她给自己酿的一杯美酒，被别人端走喝了。 她的心情之失落郁闷，比高守墨还要更甚。 唯一比高守墨好些的，就是精华毕竟是全市排名第二的大区，也是出市领导的地方，在这点上，她要比高守墨容易接受一些。 孙瑜到了精华，照例开了全区干部大会。 孙瑜的讲话很简短，不到六分钟就结束了。 临近春节，她也没安排什么别的工作，只是走访了几家金融总部。 区里朱迎、刘书华、区委办主任阴子华、金融办主任张珉陪同。 据说双方见了面，一语还未发，先笑了起来。 前一阵孙瑜用尽各种方式利诱，还借省市的力量施压，一家省级银行总部和一家证券公司总部最终答应，节后就将注册地点改到东湖区。 孙瑜不放心，担心夜长梦多，催促对方节前办理，后来两家总部的老总答应孙瑜，开年一上班就办，正月十五之前办完。 现在的孙瑜，换了位置，自然是换了说法，恳请人家多留几年，不要着急搬。 其实孙瑜不说，对方包括朱迎、刘书华等精华方面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一见面不等开口，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孙瑜是夹杂着一丝尴尬和叹息的苦笑。 报应循环，屡试不爽，当初下手有多狠，现在就有多难受。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7章 以后可热闹了 报应循环，屡试不爽。 当初下手有多狠，现在就有多难受。 当初从精华区吸血越无情，现在接手的摊子就越千疮百孔。 这家证券公司总部每年纳税就十二个亿，那家银行也有五六个亿，这十七八亿如果被抽走，需要新增多少企业才能弥补？ 毕竟在有些边郊街道，年利税超过三百万的企业，都已经算中等大户了，街道会定期进行走访。 这样的企业三百家，也才交税九个亿而已。 而且这一年也不可能引进这么多，因为全区的载体空间是有限度的。 叶子枫也不知孙瑜后悔不后悔，但孙瑜嘴上肯定是不后悔的。 搬走的那些银行和金融总部，肯定是不能再回来了，但是还没搬走的，孙瑜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暂时留下来。 金融机构向东湖搬迁，这也是市委的决定，而且新书记赵明杰对金融中心片区建设也非常重视，自从到任之后，一直在极力推动。 以前叶子枫曾经问过文叶秋，文叶秋笑笑说道：“分散在全市，不容易看到，集中到一块，形成个金融商务中心，这就是领导凭空变出来的，这是能力的体现。” 叶子枫当时还是有些不理解，觉得总量没有增加，全市的金融产业的体量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啊。 文叶秋笑笑说道：“从外边引费劲，对内一个行政命令就解决了，简便快捷出政绩，省心省事出干部。” “另外，成了金融中心，附近地皮也就水涨船高，寸土寸金了，土地收入不就翻着跟头往上长吗？多利而无一弊，谁不干？” **************** 政府班子一次换了两个人，尤其是主要领导换了，整个面貌和氛围为之一变。 区长办公会甚至政府常务会，不再像以前那么庄重严肃，不苟言笑，现在由新班长带头开玩笑活跃气氛。 林伟一开始对文叶秋和叶子枫的称呼是“帅哥区长”，后来对文叶秋简称“文帅”，对叶子枫简称“叶帅”。 对朱迎一开始的称呼是“美女区长”，不过后来见朱迎对此不是很感冒，甚至有些抵触，这才不叫了。 对林伟，别说精华区的人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就连刚来的李青强也很不适应。 李青强是偏严肃的一个人，个头不高，微胖，稍微有点肚子，但不明显。 他尽管待人客气，打招呼时笑容满面，说话也周全，但仍不可避免的散发出一股强势的自信。 叶子枫对人的气场异常敏感，他能感觉到李青强是个极自信，极强势的人，那种强势和自信似乎来自一种内心的笃定。 叶子枫感觉，如果李青强当一把手，肯定是那种乾纲独断、一锤定音的角色。 他看了李青强的简历，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李青强是后来入的体制内，一进入体制内，直接就是正科级，三年后升为市建委工程处副处长，两年后又升为处长，再三年后也就是去年，又升为副局长。 按照规定，副升正需要两年，正升副需要三年，李青强的提拔几乎完全是卡着时间来的。 而且，叶子枫发现了一个很多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就是李青强的每次提拔，月份都一样，日期也都差不多。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尽管李青强的每次提拔都不涉及破格，但似乎是一天都不被耽误。 叶子枫很好奇，他甚至想查一查当年提拔干部的日期。 调整干部，是变化很大的一个过程，时间很难确定下来，有时甚至能拖几个月。 如果李青强任职年限恰好都是赶上了干部调整时间，也有点太巧合了。 如果那时不是一批干部调整，而是单独考察李青强，这样倒能说的过去，毕竟这种可能性比起上一种要大得多。 如果单从气质来看，李青强倒更像区长一些。 至于林伟，估计连副区长都不怎么像。 他的很多见识和做法，叶子枫觉得还不如他这个菜鸟。 林伟到任后的第一次政府常务会，其中第二个议题是研究动用政府预备金的事宜，此外还有几项一票否决的重点工作汇报和以及明年预算。 按照要求，各级政府都要按照本级的一般公共预算支出额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设置预备费，主要用于当年一些突发的不可预见的支出，如自然灾害等。 这笔钱往往到年底的时候，哪些项目或者工作有资金缺口，会研究一次，从预备金里支出。 用不了的话，可以转成明年的预备金。 林伟想显示自己是行家，说当年财政收支要达到平衡，怎么年底了还剩了这么多？ 大家都没说话，其实朱迎也是刚来政府，叶子枫也只是知道每年接近年底的时候会动用预备金，每次动都需要召开常务会通过。 但是收支平衡这个话题也仅仅是听夏曼说过，他并不是很清楚。 估计文叶秋能明白，但他没说话。 财政局长和审计局长也不吱声。 李青强似乎有点忍不住，解释了几句，他平时说话还好，一讲具体事的时候，那种霸气就容易带出来，语气也变得有点不能说教训，但至少有点像教导。 林伟“哦”了一声，说道：“那就是预算周转金呗，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大家都没说话，估计都盼着这个议题赶紧通过，好进行下一个议题。 因为大家都有些怕了，林伟区长聊起来容易没边没际。 以前高守墨开会，最多的时候十二个议题，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平时五六个议题的话，都是二十多分钟解决。 刚才林伟第一个议题就聊远了，自己说了二十多分钟。 大家都不说话，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了，谁知李青强忍了半天没忍住，又说了一句：“预备费和预算周转金不是一回事，比例不一样，用途也不一样。” 好几个人都低下了头，生怕笑容被看到。 大家估计都在想，以后多了这俩人，开会可热闹了。 特邀列席的刘书华忙打了个圆场，说道：“这些问题会后再讨论吧，我看后面议题还不少。”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8章 书记叫你 有了刘书华的圆场，这个话题才算过去。 接下来涉及到一票否决的几项重点工作的汇报，按惯例林伟都要做最后的指示。 方文正早已给他起草好了发言，但他总还要自己说几句，几乎大部分都说不到点子上。 大家听的心里直叹气。 最后一个议题是预算，财政局长汇报按照上级要求，为了加强宣传，夺取并巩固新媒体的阵地，今年列了一千二百万的宣传经费。 其实说别的都是幌子，这些要求，上级每年都提，很明显是刘书华去了宣传部，想宽裕一点，也想做点事。 刘书华早就和高守墨沟通好了，但高守墨一走，他心里也没底，会前还提前跟朱迎、叶子枫说了一声，让他们帮着多说几句。 财政局长把这事拿出来特意，是因为往年宣传经费也就是三百万左右，今年一下增加了接近一千万，所以特意汇报了一下。 刘书华可能也是担心通不过尴尬，便起身说道：“区长，我回避一下吧。” 林伟笑道：“一家人回避什么！你可不能跑！守墨区长在的时候，你在政府帮忙，我来了，你就想跑？什么地意思？” 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吧，还加了个“地”。 听得大家面面相觑。 刘书华笑笑：“区长，我不是想跑，这不是研究我们宣传部的预算嘛。” 林伟认真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书华部长对政府贡献很大，我们要大力支持宣传工作，这样吧，列两千万！” 大家都有些呆了。 就连叶子枫都明白，政府常务会是个严肃的地方，是全程录音并留存档案的。 政府常务会研究的资金金额一般都不会小，即便有的部门虚报一点，留点水分，那也要千方百计把明细做好，即便前期和高守墨沟通好了，这明面上也要能自圆其说才行。 但林伟倒好，把嘴一张，就多了八百万，这八百万究竟用来做什么，完全没有具体用途。 叶子枫参加了快两年的常务会，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儿戏的决定。 就连刘书华都一个劲说不合适，但林伟以为他是感激和客气，便将脸一板，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这点钱我堂堂区长说了还不算了？” 刘书华可能是担心林伟说出更耸人听闻的话来，便拱拱手坐下不作声了。 这个会开完后，大家甚至都没有互相交流。 连叶子枫也没有找严立农或者宫之奇倾诉的欲望，他知道这不是新闻，以后这必将是常态。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区长呢？ 叶子枫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跟林伟这边天天搞出点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不同，孙瑜自从到了精华以后，除了走访那几家准备搬迁的金融总部，其他的工作几乎没做什么安排。 她每天就是在办公室里，挨个把副区级以上的领导请去谈话。 宫之奇是第一个谈的，他谈完后，叶子枫问他谈的什么，宫之奇说就闲聊了一阵。 严立农谈完后，跟叶子枫说的也是闲聊，他把了解掌握的精华区的人和事给孙瑜介绍了一下。 叶子枫心想，严立农这是又开始准备介绍自己的人了。 严立农对孙瑜的评价还不错，说别看年轻，挺明白，比苟飞鸿强。 叶子枫比较深刻理解了那句背后莫论人非，因为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前的人和你谈论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然，他觉得即便严立农说了孙瑜的坏话，他可能也不会转告，最多在不提具体人的情况提醒一下。 前面的人，谈话氛围很宽松，基本都是闲聊兴致，但是等到刘书华谈完后，他就很认真地提醒叶子枫，让叶子枫把分管口的工作好好梳理一下，以免到时孙瑜书记问起一些工作时答不上来。 叶子枫点点头，问道：“宫书记和老严不是说都是闲聊吗？” 刘书华说道：“估计常委部门的那些事，孙瑜书记未必很上心，她是区长过来的，对政府这块很熟，反正问我分管政府这边的情况时，问的还挺细的，反倒是宣传没怎么问。” 叶子枫心想以前在家里自己倒也常和孙瑜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尽管是请教，但总归是闲聊兴致，现在倒成了严肃的汇报了。 他现在分管的也少，主要是社会事务方面，除了民政了解的少一些，科技、老龄、残联这些数字基本都能掌握。 不过刘书华说孙瑜对政府的工作问的比较细，但朱迎怎么没提醒自己呢？ 在中午上山的时候，他问了朱迎一句，朱迎没具体说什么，只是应付地说道：“也没具体谈什么，就跟孙瑜书记闲聊了一会，说了说拆迁的事。” 叶子枫有些奇怪，刘书华事后给他分析，朱迎刚分管城建，业务还不是很熟悉，孙瑜却是老城建了，从常务的时候就抓，而且又具体操作了整个七星山片区的拆迁改造建设。 所以估计几句话问下来，就对朱迎的水平有了底，第一次见面，又都是女的，所以为了避免难堪，就随便闲聊了几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子枫觉得刘书华的分析很有道理，因为从朱迎的表现看，她以前提起孙瑜还是有几分不屑的，但是现在提起孙瑜，却是称呼孙瑜书记了，而且看神态语气，似乎多了不少的尊重，有时候，甚至带点钦佩的感觉。 别看只是一点钦佩的感觉，这对朱迎来说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而且毕竟前面有龙书记和徐梦云在那摆着，朱迎也是见过有水平的女领导的。 叶子枫猜想，就如同他对徐梦云一样，只要觉得对方高明，又能从对方那里真正学到东西，能帮助自己成长，就会不自觉的尊重对方。 中午从山上回来，接到区委办的电话，让他下午两点半到书记办公室。 叶子枫现在见书记倒是没有任何紧张了，但是面对孙瑜，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 叫小瑜都叫习惯了，乍一开口叫书记，还真有点别扭。 他想起了最初见面时，他要喊孙瑜“书记”，孙瑜最后有点恼了的样子。 现在想，还不如一直叫孙书记呢，现在都不用改口了。 下午两点二十，叶子枫带了记录本提前上了楼。 现在区委办临时安排岳小珂给孙瑜当秘书。 岳小珂平时还是和叶子枫很亲近的，能通融的通融，能照顾的也照顾，但今天好像不行，见叶子枫来，先看看表，然后表示还不到时间。 等还差一分钟两点半的时候，岳小珂才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说了声“进来”，岳小珂轻轻推开门，小声说道：“书记，子枫区长上来了。” “让他进来吧。”孙瑜的声音。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89章 听书记的 “叶区，您请进。” 岳小珂是个生性活泼的人，平时跟区领导说话也比较随意，但现在变得有板有眼，看来她也很看重书记联络员这个身份。 叶子枫走了进去，心里酝酿着称呼。 岳小珂又麻利地泡好一杯茶，然后轻轻关门出去了。 叶子枫微微有些尴尬，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孙瑜见面，跟家里的氛围完全不同。 孙瑜一直面无表情低头看材料，等岳小珂出去了后，这才抬眼看了看叶子枫。 两人对视了几秒，孙瑜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叶子枫顿时一阵放松，不由也笑了。 孙瑜很快止住笑容，瞪了一眼叶子枫，说道：“别笑了，让人听到。” 叶子枫心想，我只是笑，但没出声，是你自己笑出声的好吧。 不过他也没分辩，在孙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我汇报一下分管的工作？” 孙瑜点点头，又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你分管的这点也没什么好汇报的，重点说说科技工作吧，其他的简单点。” 叶子枫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先简单汇报其他的，最后说科技。” 民生这块，叶子枫相对还是比较熟的，他把一些基本的数字和工作开展情况简略给孙瑜汇报了一下。 孙瑜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些。 叶子枫又汇报了民生工作目前面临最大的困境，就是来自东湖不断提高的标准，都在一个城市，在这个区享受的不如那个区的福利高，引发了一些攀比和埋怨。 孙瑜把笔放下，不满地瞪了叶子枫一眼说道：“自己发展的不行，还怪别人？” 叶子枫解释道：“不光精华区，黄北西林这些区压力更大。” 孙瑜摆摆手：“行了，不说这些了，说说科技吧。” 叶子枫翻开记录本，开始汇报科技工作。 其实对于科技工作，他介入的很少，吕科锋对他那块科技经费，就像老猫护食一样，生怕别人染指。 他不让底下的副局长掺和，也一直防着上面的副区长掺和。 叶子枫既不愿意让人不高兴，也乐得清心，所以他掌握的都是一些面上的基本情况。 孙瑜对几个问题比较感兴趣，诸如数字经济和虚拟经济这块。 数字经济，叶子枫还是第一次听说，就有些茫然。 孙瑜说道：“精华区搞数字经济的条件还是得天独厚的，我在东湖就想搞，但条件不行，但你们精华就好很多......” "我们。"叶子枫立刻小声纠正道。 孙瑜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这临时一下还真不好改口，不过你提醒的对，如果在外面说漏嘴就不好了。” 孙瑜看看叶子枫，说道：“类似的事记得随时提醒我。” 叶子枫点点头。 孙瑜接着又继续说起了数字经济：“咱们精华这方面的条件好很多，电信、网通、移动、广电的省级总部都是在这边，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和国电、省电的省级总部也都在这，让这些大家伙们拉框架，搭舞台，然后招引数字化企业进入，一定能成！” 叶子枫不怎么参与经济发展方面的工作，对这些似懂非懂，尤其是孙瑜兴致勃勃地一会数字产业化，一会产业数字化，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他搞不清是孙瑜是口误，还是确实说的是两件事。 现在连网上都不好搜，后来他才搞明白数字产业化主要是信息技术产业，诸如电子信息制造业、软件和信息服务业等；而产业数字化则是说传统产业通过与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实现全要素的数字化改造。 尽管他不懂，但却对孙瑜真正刮目相看了，以前他佩服徐梦云，就是因为徐梦云懂得多，还善于学习。 但徐梦云毕竟有经验阅历在那摆着，而孙瑜只比自己大几个月而已，竟然说的这些自己也听不懂。 他估计严立农和宫之奇等人肯定也听不懂。 孙瑜看看叶子枫的表情，知道他也没怎么听懂，便又撇了撇嘴说道：“我本来还考虑让你科技和经信一块抓的，看样子你也没准备好！” 叶子枫倒也不用掩饰什么，轻轻点点头：“是，我对这块不懂。” 孙瑜点点头：“行吧，分管轻松一点也有好处，能多照顾下我姐。” 说完又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听他们说你管教育的时候还是管的很不错的，教育这块再抓起来吧。” 叶子枫其实一直还 是挺喜欢教育的，赶紧点点头：“行，我听书记的。” 孙瑜抬眼看了叶子枫一眼，又有点想笑，不过忍住了，说道：“人社和就业怎么还分家了呢？你是把人社一块接过来，还把就业拿出去？” 叶子枫说道：“都行。” 孙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都行是什么！” 叶子枫笑笑：“都行就是听书记的。” 孙瑜没再说工作上的事，交代了几句别的，比如说话要注意，别不小心把“小瑜”给带出来。 叶子枫摇摇头：“不会的，放心吧。” 孙瑜又叮嘱道：“对了，我给司机已经交代过了，你也给你的司机交代一下，嘴严一点。我去你家的事，还是尽量不能让别人知道。” 叶子枫点点头，最近孙瑜一直没去过他家，估计也和这事有关系。 孙瑜没再说其他的，低头看材料，偶尔的和叶子枫说个一句半句。 叶子枫见孙瑜没什么问的了，看看表，已经二十多分钟了，便说道：“要是没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孙瑜抬头看了看表，又低头看材料：“三点十分走吧。” 叶子枫愣了一下，怎么还卡点啊。 孙瑜似乎猜透了他的疑惑，低头看着材料漫不经心地说道：“时间太短，显得你工作太不重要，时间多了，你那点工作量也不合适。” “哦。”叶子枫点点头，他一直觉得孙瑜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没想到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俩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会孩子，到了三点十分，叶子枫便起身出门了。 孙瑜也没送他，只是站了站。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0章 瑟瑟发抖 叶子枫出了门，正好碰到岳小珂站在对面办公室门口。 岳小珂小声问道：“谈的怎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还行。” 岳小珂指了指孙瑜办公室，又小声问道：“这会心情怎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应该可以。” “嗯。”岳小珂点点头，朝孙瑜办公室走走去。 叶子枫下了楼，发现王顺在门口等他。 最近这段日子，王顺没少给叶子枫打电话，约着他两家一块出去玩玩。 叶子枫知道王顺是怕自己心烦气闷，想让自己出去透透气解解闷。 但其实他还挺享受现在的日子的，尽管在别人眼里有些落魄，但没了工作上的操心事，他倒还有点滋润的感觉。 就是一到发工资的时候，隐隐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么多工资。 王顺似乎也是想急于表达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进了屋，先把门关好，拿出一张卡说道：“区长，如果你觉得和我出去不方便，那你就带嫂子出去玩玩散散心。” 叶子枫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王顺，我真没事，你想多了。快收起来，被人看到不好。” 王顺收起了卡，说道：“区长，卡不放心的话，我车里也准备了，提上来不方便.......” 叶子枫无奈地笑笑，问道：“多少啊？” 王顺愣了一下，上前几步，小声说道：“我就准备了一百万，不够还有。区长，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小区的利润太高了，您有一大半的功劳，那些钱永远算您的。” 叶子枫知道商人重利多诈，当然也知道王顺的名声一向很好，但现在见他这样，还是有些感动，他拍拍王顺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我如果用钱的话，第一个给你打电话，行吗？” 王顺用力地点点头：“区长，那就太好了！” 叶子枫又说道：“但是我不用钱的时候，你就不要再主动提这个事了，好吗？” 王顺一脸犹豫，半晌点点头：“好吧区长，我听你的。” 这时叶子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新坊局牛军打来的，就知道没有好事。 他接通问道：“牛局，有事？” “区长，富金大厦那两个女人又去市政府了，这次很危险，她俩都把汽油浇到头上了，幸亏当时把火机夺下来了。” 叶子枫一听火机夺下来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问道：“现在人怎么样？” “拘起来了。”牛军的声音里带着后怕，说道：“秘书长让区里分管领导抓紧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叶子枫放下电话，对王顺说道：“我有点急事要出去，回头再聊。” “好的区长。”王顺赶紧让开，跟在叶子枫后面出了门。 叶子枫给志勇打了电话，下楼时志勇已经把车开到了楼前。 叶子枫上车，跟王顺挥挥手，心里就冒出了个念头，四十多万，两条人命，让王顺出了怎么样？ 来到市政府，市委副秘书长兼新坊局长左春明脸色发青的坐在那。 叶子枫一进去，就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 叶子枫刚想说秘书长别着急，这事我来解决，还没等他说，夏曼和高英也赶到了。 左春明对夏曼客气一点，但也没有好脸色，起身气呼呼的对一名姓杜的副局长说道：“你和夏书记、叶区长好好商量一下！这事务必得解决！” 左春明说完转身走了。 叶子枫见夏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姓杜的副局长矮矮胖胖的，递给叶子枫一支烟说道：“夏书记，叶区长，我看你们区里研究一下，从财政拿钱给她俩退了算了。” 叶子枫刚要说话，夏曼叹口气说道：“杜局长，不瞒你说，区里研究过了，一是财政拿这个钱没有依据，二是后面还有几百号人，万一都提着汽油来要钱怎么办？” 杜局长眯着眼睛吸烟，半晌没说话。 夏曼又说道：“杜局长，市局给个意见行不行？给个文件，给点指示，我们区里拿钱也有个依据。” 杜局长摇摇头：“文件是不可能出的。” 夏曼又说道：“不是正式文件也可以，给个通知或者建议之类也行。” 杜局长眯着眼吸烟，半晌轻轻摇摇头：“这个市里肯定不能出。” 夏曼又说道：“这俩人一个住在东湖，一个住在西林，那就请市里协调东湖和西林对这两个人加强管控。” 杜局长吸着烟没说话。 夏曼说道：“这是市里定的规矩，其他区的上坊户凡是在精华居住的，管控可都是我们在管。” 杜局长自然知道这个规定，当时市里出台这个规定就是市新坊局拿的主导意见。 但是对这两个女人，他不想这么干。 如果东湖和西林负责管控，精华就更没压力了，也就更没有解决的动力了。 夏曼不高兴了，说道：“那我们就没办法了，该建议的我们都建议了，到时候真出了事，那咱们就市区两级一块担着吧！” 夏曼说完，起身对叶子枫说道：“叶区，咱们走吧。” 杜局长犹豫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但还是又把话咽回去了。 在精华的区领导里，夏曼是最爱笑的一个，今天她表现出的一面，叶子枫是第一次见到。 尽管夏曼强势没接，但叶子枫还是想用自己的办法试一试。 回去的路上，叶子枫给牛军打了个电话，让他联系一下，看两个女人现在关在哪？ 不一会牛军打回电话，说还在派出所，一会送拘留所。 叶子枫让牛军联系一下，能不能过去见个面。 牛军很快就联系好了，说自己先过去，在派出所门口等叶子枫。 叶子枫到了派出所，见到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发抖，一方面可能是害怕，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冷。 估计当时情势危急，灭火器也用上了，估计还不止一种，头发上不但有干粉，衣服还湿了。 羽绒服正放在暖气片上烘干，剩下单薄的衣服让两个女人有点蜷缩着身子挤在一块。 叶子枫脱下外套，递给两个女人，又给志勇打电话，让他把外套也拿进来。 牛军见状，连忙说不用，把自己的脱下来给了另一个女人。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1章 别分管了 叶子枫对牛军说道：“你去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不拘，让她俩写个保证书什么的。” 牛军点点头去找派出所的人了。 志勇拿着外套进来，见女人穿着叶子枫的外套，叶子枫只穿了里面的羊绒坎肩，便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没接，坐在两个女人对面，叹口气说道：“你们这是又何苦呢！” 年轻女人顿时流下泪来，说道：“区长，眼看过了元旦就是春节，我想回老家，连车票钱都没有！” 年长的女人也说道：“我已经没钱拿药了，等死还不如找死！死我要拖几个下水！” 志勇平时话很少，此时却不满的插话道：“区长对你们这么好，你们拖区长下水干什么？要烧，你就烧富金大厦的物业去啊！” 两个女人不做声了，那里的保安可不是政府门口的保安，那里打人是真下死手，她俩都是尝过的。 “志勇，别说了，你去车上等我。”叶子枫说道。 志勇把外套递给叶子枫，出门了。 叶子枫没穿，拿在手里，小声对两个女人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个人借给你们二十万，先帮你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将来你们的事解决了，你们再把钱还我。如果不解决，你们也不用急着还钱，但是先别闹了，行不行？” 两个女人愣住了，互相望望，年轻女人摇摇头，说道：“区长，我们不能要你的钱，你是个好官，那点工资也不高。” 叶子枫笑了：“不高也够吃够喝，不用替我担心。” 两个女人互相望望，明显有些心动。 叶子枫说道：“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件事坚决不能说出去，如果都来找我借，那我就麻烦了。” 两个女人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坚持说不能要叶子枫的钱。 这时牛军走了进来，面露难色地说派出所说不好办，除非市局有指示。 叶子枫看看两个女人，两个女人都体谅地冲叶子枫点点头：“区长，你忙去吧，我们感谢你，对了，衣服你带着。” “你们穿着吧。”叶子枫没等女人脱外套，便起身出了门，对跟在他身后的牛军说道：“让你损失一件衣服，回头我送你一件新的。” “区长你太客气了，我那件衣服就是接坊用的，有时候还当被子，都旧的不行了。” 牛军说完，看看叶子枫，问道：“区长，要不找严书记想想办法，他那边协调公安有力度一点，说不定能把她俩弄出来。” 叶子枫叹口气：“回头再说吧。” 其实，叶子枫也并不想这俩女人很快出来，刚才说那话主要是说给两个女人听。 孙瑜才刚来精华，这俩人万一要是出点影响极坏的事，即便起因是陈年旧事，但总归是孙瑜来了才发生的。 让她俩接受一下教训也好，关一次，下次就不会动不动拿汽油瓶了。 叶子枫心里想，在里面的滋味肯定不好受，等她俩出来的时候自己再好好跟她们谈谈，用温暖感化一下，说不定就能消除这个隐患。 回到政府，叶子枫进办公室刚坐下，高勃兴冲冲的来了，拿着一份方案。 叶子枫接过一看，是全市现场会的方案，四天后在精华召开。 这件事高勃酝酿很久了，但后来没了动静，叶子枫一开始还以为是事情不顺利，不过后来就想明白了，一定是高勃没再积极争取，甚至故意找借口往后延迟。 因为高勃有一次说漏了嘴，他希望把这现场会展示给新来的区委书记看。 尽管觉得高勃对于这些工于心计，不过叶子枫还是有点佩服高勃，毕竟市政府办公厅的人都来踩过点了，他居然就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市里推迟。 叶子枫扫了一眼方案，随手递给高勃，半调侃地笑道：“给我看什么，赶紧拿给书记和区长看啊。” 高勃似乎没领会到叶子枫的调侃，收起方案很认真的说道：“都已经汇报过了。” 说完，立刻又一脸正式地解释道：“区长，可不是我隔着锅台上炕，是我来了没找到你，所以才先去的书记和区长那。” 叶子枫瞪了高勃一眼：“我去干嘛了？你不知道？” “我刚才听韩英说了。”高勃笑笑，巴结似的递上一支烟，由衷又略带点浮夸地说道：“区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分管区长了，要是别人，肯定不亲自去，就知道压给部门！” “这次倒也不全是，人家指名让分管领导去。”叶子枫点上烟吸了一口，说道：“这事总归得有个解决办 法，你到底怎么想的？” 高勃皱了皱眉，把烟掐灭，说道：“区长，屋里没外人，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就业办不是人呆的地方，全是歪风邪气，也就韩英老实点，其他人没一个有素质的，我准备现场会结束以后，找找书记、区长，换个单位。” 说完又发自肺腑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林区来了以后，政府肯定要重新分工，你也提提，别分管这块了，富金大厦这个雷，说不定哪天就要爆！” 叶子枫默默地吸着烟没有说话。 三天后，现场会如期召开。 为了这次现场会，这条路本来在铺设管道，还差两天就能铺设完成了，但高勃坚持必须先填上，而且还要铺上沥青，就像一条新路一样。 等现场会开完，重新再挖开进行铺设。 叶子枫当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一共五十多米，两边遮挡一下，让领导走过来也不是很远。 高勃当面没和叶子枫争辩，但他的行为很坚决，而且看起来孙瑜或者林伟也是默许的，因为单凭高勃的话，市政局未必听他的。 最终这条路在前天填埋，昨天铺设了沥青。 高勃甚至还找交警画上了洁白崭新的线。 本来这个活动是齐正威和展云刚参加，各区县的县区长和人社局长参加。 但是齐正威省里有个紧急会议冲突了，所以便只剩了展云刚，展云刚修改了方案，改成了各区县的分管区长和人社局长参加。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2章 完美时刻 展云刚来的很早，比各区县的分管县区长来得还早。 孙瑜和林伟都跟展云刚很熟悉。 展云刚是常务副市长，不但协助市长分管财政、审计，还分管人社、建委、规划、国土等大局，同属城建口园林、市政也都在他这边。 孙瑜和展云刚打交道很多，整个七星山片区从规划到拆迁，离不了展云刚的支持。 林伟所在的景区管委会，是属于园林局的下级单位，只是管委会架子高，跟市园林局齐平，林伟也在市园林局挂了副书记，名义上也算园林局的二把手，所以展云刚算是他的分管领导。 展云刚个头高，有些胖，脸上肉很多的那种，但是可能是眉眼端正和神情和蔼的缘故，倒不是那种让人反感的脑满肠肥，反而挺容易让人亲近。 人社局长蒋云则有点相反，他和区委办主任阴子华有点相似，都是身材精瘦的类型，目光阴沉，因为脸上没肉，所以说话时更容易显得皮笑肉不笑。 蒋云的架子要比展云刚大，他以前是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很多区县长的提拔，尤其是在副区县长层次时，都经过他的手。 蒋云是个有思路的人，他到了人社以后，提出了几个口号，很快在全国都有了影响力，后来领导来东州，又是他出面介绍汇报。 现在都传新书记非常欣赏他，下一步要提拔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叶子枫尽管也很敬佩蒋云，听他讲话，总是很长见识，但总是莫名的心里打怵，他特别怵头身上散发阴冷气息的人。 相比之下，展云刚就要好很多，他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感觉。 而且展云刚什么时候都很舒展，不管是和王天河在一块，还是和齐正威在一块，还是和现在的现在的新书记赵明杰在一块，总能有自己的风度和自在。 这点让叶子枫最佩服和向往。 孙瑜向展云刚介绍了叶子枫和高勃。 叶子枫当时提拔副区长也是蒋云考察的，他认识叶子枫，握手的时候还勉励了两句：一晃两年了，年轻，要放开手干！你看你们书记，差不多的年纪，干的多好！ 叶子枫赶紧点点头：“谢谢局长，我一定努力向书记学习。” 高勃和展云刚、蒋云握完手后，那就相当于麦霸接过了话筒，别人很难再插上话了。 按道理说前面应该是孙瑜为主，但高勃已经开始了介绍，站在门口，先从门厅外观的装修和牌匾开始介绍。 有两块崭新的醒目的牌子，上面印着的是蒋云提出的两个口号。 连介绍加恭维，高勃一气呵成，随后就无缝衔接地请领导移步大厅。 不得不说，高勃这个抢抓机遇的能力特别强，而且他一旦抓住机会，就会牢牢控制主动权。 进了大厅，高勃又是一通完美的介绍，连蒋云那一向阴冷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展云刚对高勃的讲解也很满意，他叮嘱了几句，说既然是服务大厅，那就要突出服务，硬件方面想得很全面，但是态度也很重要。 要做到真正情系万家，如果一件好事最后变成了形式，反而更让群众反感，一定要真诚，群众是包容的，只要你真心是给群众办事，哪怕最后办的不完美，有瑕疵，群众是会理解和体谅的。 蒋云接过话头也说道：“咱们服务的标准就只有一条，群众高不高兴，答不答应，群众高兴了，我们的工作就达标了，如果群众不答应，那就是我们的工作出了问题！” 高勃并没有被这两位领导的话为难住，说道：“刚才主要是给领导汇报大厅的建设，属于硬件方面，软件方面，本来我是想等一会座谈再汇报的，那我就在这先给领导汇报一下吧。” 高勃随即又开始了一通汇报，从纪律到作风，从思想到觉悟，从集中培训到日常管理。。。。。。 不得不说，高勃脑子里是有东西的，而且是经过了深刻思考的，一般的问话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悟性高又刻苦的高三生去做一张小学试题。 高勃这一通汇报，就连孙瑜都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达到了效果，高勃适时的邀请领导们上楼进行座谈。 眼看这个环节就要完美的结束，突然门口传来了尖利的女人叫声：“不要拦我，我要见领导！我知道今天来领导了！” 孙瑜脸色一变，赶紧对展云刚说道：“市长，请上楼吧。” 说完又对高勃说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高勃给韩英使了个眼色，韩英硬着 头皮出去了。 本来一行人是要出门，然后从大门进入，经过长廊然后上楼进会议室的。 那条长廊，高勃也做了精心的安排。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高勃让人把服务柜台的一扇活门打开，让领导从大厅内部走狭窄的楼梯上楼。 这个楼梯，高勃没有做准备，好在他还有如簧的巧舌，一路介绍着，尽量让领导的注意力不在这条楼道上。 孙瑜听着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对高勃说道：“能行吗？你要不要去看看？” 高勃低声说道：“书记，你有所不知，这两个女人精神有点问题，前几天刚被公安打击，应该是下午放出来，怎么上午就放出来了？” 座谈会的议程，第一项是叶子枫汇报。 叶子枫想出门去看，孙瑜把他喊住了，叶子枫一走，这议程就乱了。 进了会议室，尽管关了门窗，但外面女人的声音还是清晰刺耳的传进来，而且骂的越来越难听。 阴子华还兼着这个街道的书记，孙瑜的脸有些不好看了，对阴子华说道：“抓紧处理！” 阴子华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为难地解释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能让展云刚和蒋云也能听见。 “这女人说有肝炎，还说有什么别的病，一般人都不太敢靠近。” 展云刚居中坐下，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找我的吗？需要见见吗？” 孙瑜忙说道：“不用，市长放心，我们马上处理好。” （各位大佬，书测已经凉凉，大佬们方便的话，帮忙推推书荒吧。力争这个月底结文，把前面的线索收一收，后面没写完的部分我想改编一本女主的。等不及、追的难受的大佬可以等31日来看大结局）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3章 不能添乱 孙瑜对高勃和阴子华说道：“抓紧下去处理一下。” 尽管展云刚没说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但蒋云的脸已经阴了下来。 孙瑜装作没看到，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但心里也有些恼火。 全市各个分管区县长都在，这种会议是最忌讳出问题的，平时出点事，还能捂捂，现在各个区县都在场，脸一丢就丢到全市去了。 阴子华起身向外走。 高勃显得还有些犹豫，但孙瑜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好了，她初到精华，已经算留了点面子，在东湖的时候，这种事还用说第二遍吗？ 高勃转头看叶子枫，叶子枫明白高勃的意思，他去安抚那两个女人更容易些，高勃在这汇报也会更出彩些。 但是他刚想起身，孙瑜已经开口了：“高勃，磨蹭什么呢！” 孙瑜的语气尽管努力维持着平和，但已经透着强烈的不悦。 阴子华已经下楼，高勃也只好起身跟了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林伟的插科打诨功能发挥了功效，他又开始东聊西扯，别人不笑他也笑，偶尔也能说个大家都笑的，气氛倒不至于尴尬。 突然，楼下传来的女人的骂声，是在骂高勃。 应该是女人已经冲进了大厅，这会听得更真切了，更刺耳了。 叶子枫起身，对孙瑜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孙瑜说话，便匆匆出门下了楼。 大厅里，只有韩英和另外一个人在拖拽那个年轻女人，其他的人都在边上，像看热闹一样。 高勃脸色很不好，催促了几句，依然没人动。 叶子枫扫了一眼大厅，并没有发现那个年长点的女人。 他上前拉住年轻女人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低声喝道：“看着我。” 女人还在挣扎，抬眼一看是叶子枫，动作就缓慢了下来：“叶区长？” 叶子枫回头对高勃说道：“开一间办公室，我和她谈谈。” 大厅西侧有一间小屋，韩英赶紧小跑过去把门打开。 叶子枫半拉半拽的将女人拖进了屋里，然后对韩英说道：“让高勃上去汇报。” 年轻女人一听，就想往外挤，叶子枫将门关上了。 年轻女人急道：“叶区长，我知道今天来大官了，你别拦着我！” 叶子枫用背顶着门对女人说道：“今天不要闹事，你的事我来解决！” “区长，你让开！”年轻女人用力挤叶子枫，想去抓门把手。 叶子枫拦着她。 两个人推搡间，叶子枫完全是无意，手就按在了年轻女人的胸上。 外面的挣扎闹腾和这会的推挤，女人早已头上冒汗，她过膝羽绒服的拉链早已经打开，里面只穿了一件保暖内衣。 保暖内衣很薄，所以两个人的感受都很明显。 俩人都有些尴尬，动作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女人的尴尬劲一过，又想往外冲，几乎挤到了叶子枫怀里。 叶子枫索性抱住了她。 女人挣扎了一会，渐渐平息下来。 叶子枫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年轻女人有些尴尬，回头想找个坐的地方。 这是楼下大厅唯一的一间独立小屋，墙角堆着各种的档案材料，还有一台很大的复印机。 屋子很小，这些东西就占了大半空间。 经过前面的折腾，俩人都有些累了，分别找了一堆档案当椅子坐下。 叶子枫说道：“相信我，我一定给你解决，哪怕别人的解决不了，你的我自己拿钱也给你解决！” 年轻女人低着头，没说话。 叶子枫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这么清楚的看她，她肤色有些黑，但光洁透亮，脸红看不出来，但耳垂位置没有那么黑，似乎有些发红。 好半晌，年轻女人抬起头，问道：“叶区长，我不要你自己的钱，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叶子枫想了想，心里冒出个想法，说道：“我有个办法，但你别说是我说的，任何人都不能说。” 年轻女人望着叶子枫，说道：“区长，你说吧。” 叶子枫往前凑了凑，说道：“你打听一下市新坊局的杜局长的家在哪，然后去缠着他。” 年轻年轻女人不相信地似的望着叶子枫：“他能给钱吗？” 叶子枫说道：“只要他开口让区里拿钱，剩下的我来办。” “嗯。”年轻女人点点头，又一脸为 难地说道：“可是我去哪打听他的家啊！”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帮你问问。” 叶子枫本想出去打个电话，但担心年轻女人又跑去大厅，便在屋里给牛军打了个电话。 为了不让年轻女人知道他给谁打的电话，他没称呼牛局，直接问道：“说话方便吗？” “方便。” “帮我打听个事，市局杜局长家的地址。” “好的区长。” “这事就咱俩知道。” “嗯，明白。” 叶子枫放下电话，过了一会，牛局发来一条短信。 叶子枫不想留下什么证据，他没给年轻女人发短信，也没给他写字条，而是他说，让年轻女人撕了张复印纸在上面记下来。 年轻女人写完后，叶子枫说道：“今天别闹了，赶紧回家去。” 年轻女人有些犹豫，找市里的新坊局副局长，她估计解决的难度很大，但是市长说不定一句话就能给解决了。 “叶区长，我想见见市长，行吗？你帮帮我。”年轻女人哀求道。 叶子枫皱了皱眉，说道：“见到市长，市长也是得交给下面办理，而且领导事情那么多，过几天说不定就忘了。” “那我也想试一试。”年轻女人坚持道。 叶子枫说道：“今天市长没来，是副市长来的。” 年轻女人摇摇头：“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今天是市长来！” 叶子枫说道：“我骗你干什么。” 他拿出电话给韩英打过去，让她送一份活动方案过来。 不一会韩英敲门，叶子枫开了一条缝，让韩英递进来。 年轻女人见开了门，起身又想往外挤，叶子枫一把拿过方案，赶紧又将门关上了。 年轻女人哀求道：“叶区长，你让我见见市长吧！” 如果上面是苟飞鸿在陪着领导的话，叶子枫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但是孙瑜刚来，他不可能让女人去添乱。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4章 轻重不分 他把方案递给年轻女人：“你看看。” 年轻女人不相信似的接过，看了看，有点不解地说道：“他们说是市长来啊！” 叶子枫心里一动，问道：“谁说？” 年轻女人不言语了。 叶子枫又追问了半天，年轻女人才说是富金大厦的物业跟她说的，并告诉她不要急着露面，他们会派人在楼上盯着，等领导到了，给她打电话通知，然后她再过来。 叶子枫没做声，富金大厦是怎么知道的呢？不用猜，肯定是就业办里面有人跟富金大厦说的。 叶子枫又想到刚才楼下很多人都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感觉里面越来越复杂了。 过了一会，年轻女人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又要想开始往外冲，叶子枫只好又按住她好言劝慰了一番，让她相信自己，一定帮她解决。 叶子枫在这里，年轻女人总算是给点面子，起码没有大吼大骂。 叶子枫看看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给韩英发了条短信，问座谈到什么程度了？ 韩英回了一条，说高勃主任还在汇报。 叶子枫心头有点冒火，心想脸上贴点金就可以了，不能因小失大，万一这边按不住了，年轻女人叫骂起来，贴的那点金还得被扯下来。 叶子枫给高勃发了条短信，让他汇报简短点。 高勃没回，估计正在兴头上看不到信息也说不定。 叶子枫有心给孙瑜和林伟说一声，想想还是算了。 他强打精神，跟年轻女人聊起了家常，年轻女人的心思思不在这里，敷衍的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 又撑了四十多分钟，眼看年轻女人又已经焦躁起来，马上就按不住了，这时门被敲响了。 叶子枫开了门，韩英说道：“区长，散会了，领导都走了。” 叶子枫如释重负一般。 年轻女人站在那，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望，但似乎却也很平静。 叶子枫、韩英和年轻女人出了大厅，叶子枫对年轻女人轻轻点点头，示意她别忘了那件事。 年轻女人点点头走了。 这时市里的中巴已经走了，孙瑜和林伟的车刚刚离去。 高勃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区长，很圆满，走，去楼上喝口茶。” 叶子枫浑身疲惫，叹口气说道：“圆满就好，我回去了。” “上去坐坐吧区长。”高勃又挽留道。 叶子枫没再说话，下意识的抬头望了对面的富金大厦一眼，也不知那里的几双眼睛是在几层。 这时，志勇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叶子枫刚要去开车门，高勃抢上一步，帮叶子枫开了车门，将手搭在门框上方。 叶子枫弯腰进车的时候，高勃轻轻用手扶了一把，声音不高却很诚挚：“区长，谢谢！” 叶子枫坐进车里，看看高勃，点点头说道：“圆满就好，你也忙一上午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志勇，路上慢点！”高勃弯腰对志勇说道。 志勇点点头：“主任放心吧。” 高勃关上车门，志勇启动车子向政府驶去。 还没等到政府，岳小珂打来电话：“叶区，书记找你，你回来了吗？” “五六分钟吧。”叶子枫说道。 岳小珂说道：“那你到了就直接上来吧。” “好。”叶子枫挂了电话。 来到政府，叶子枫直接去了孙瑜办公室。 孙瑜脸色不太好看，上来就问道：“怎么回事！” 叶子枫便把富金大厦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又说了这两个女人几次披麻戴孝浇汽油的事。 又说自己跟这两个女人谈过几次，她们还比较相信自己。 孙瑜听到他和那个年轻女人在复印室呆了一个半小时，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后不要单独和这种人在一块，万一出点事，连个证人都没有！有些人自己脱了衣服，指控别人猥亵的也不是没发生过！” 叶子枫想起了他按在年轻女人胸上的事，赶紧摇摇头：“不会的。” 孙瑜又说道：“我听阴子华说，那女人好像有病？你注意点，还有我姐和孩子呢！” 叶子枫说道：“那是另一个女人。” 孙瑜没再说话，半晌看看叶子枫，说道：“我总算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进步这么慢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孙瑜说道：“婆婆妈妈，分不清轻重缓急 ，分不清西瓜芝麻！” 叶子枫明白是汇报的事，叹口气笑笑：“还是高勃汇报更出彩些。” 孙瑜看了叶子枫一眼，突然问道：“高勃这个人怎么样？” 叶子枫忙说道：“这人不错，有能力，有干劲，脑子里全是工作，而且很善于研究。” 孙瑜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子枫，说道：“他可是没提你安抚住女人的事，而且话里话外还带出是他安抚的意思。” 叶子枫豁达地笑笑：“他确实会这样，不过这不影响我刚才对他的评价，凡是干大事的，都不会婆婆妈妈的，对吧？” 孙瑜望着叶子枫，许久轻轻点了点头：“你这两年变化真挺大的。” ，！ 叶子枫想说都是那两杯水闹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孙瑜有些出神望着叶子枫，半晌说道：“其实，尽管你现在看着好像变得有点傻，但说真的，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叶子枫有点尴尬，转移话题对孙瑜说道：“这两个女人的情况确实有点特殊，区里拿钱把她俩的房子悄悄买下来行不行？” 孙瑜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再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确实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症结就在办证上，只要把证办下来，五楼以上的自然没事了，五楼以下的也能正常招租，不就全解决了吗？” 叶子枫又解释了一下前期大家对这件事的讨论，以及里面的复杂。 孙瑜摆摆手说道：“前面的事一团浆糊，十几年了，费那精力干嘛？以前的事不要管，只管以后的事，不要管谁得利，能把事情解决，稳定下来最重要。他们公司没钱，办证的钱区里可以拿。” 孙瑜说完，又补充道：“当然，也要让购房者承担一部分费用。全过程让他们参与，花了钱，办了证，他们就会觉得很圆满，而且来之不易。如果全是政府包办，说不定他们又要提出什么新诉求，这些年的损失什么的，还是麻烦！” 叶子枫钦佩地点点头，孙瑜只是听自己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就能有这么清晰的思路。 “小瑜，你真是太厉害了！”叶子枫由衷地佩服道。 孙瑜不悦而又隐隐带丝笑意地瞪了他一眼：“在单位称职务！” 叶子枫笑笑：“好的书记。” 孙瑜说道：“人社这块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看，你最好别管了，我再想想交给谁合适。”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话。 孙瑜又说道：“本来科技和经信我想合在一块的，后来我想了想，科技还是放在你这边吧。还有，年后要调整一次干部，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推荐。” “好的书记。”叶子枫点点头笑道。 出了孙瑜的办公室，叶子枫心里还是有点喜滋滋的。 似乎孙瑜对他的态度比以前亲近和善了不少，不时露出点笑容，以前在家里都几乎从来没有过。 而且，自己人当书记就是不一样，他有了推荐的干部的权力了。 尽管以前也有，但那时分量轻，而且只能推荐自己分管部门的，现在私下给孙瑜推荐，不是自己分管部门的估计应该也可以。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5章 不按套路出牌 叶子枫下楼时，感觉步履特别矫健轻快。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叶子枫觉得头顶的天都是阴霾的，尤其是江若影走后，他独自面对着来自苟飞鸿和高守墨带来的困扰，总感觉心情有些压抑。 今天孙瑜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几次忍不住的笑容和眼中的笑意，像一丝阳光穿透了阴霾，照在了他的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有了靠山的缘故，叶子枫的心情变得有所不同，变得有些愉悦明媚和放松起来。 也或许是那点骨灰一直沉寂的功效，此时与心情有了些互相影响，叶子枫觉得自己从容自在了许多。 叶子枫刚回到办公室，常征过来了，苦笑道：“区长，林区长下午想转几条路，问您有空吗？” 叶子枫此时心情不错，笑着说道：“那就去呗。” 林伟自从到了精华以后，他的斤两很快就被大家掂量得差不多了。 水平肯定不行，但背后的靠山肯定强大。 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 对于林伟说外行话，办外行事，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林伟每天笑容满面，看似很愉快，但估计其实内心里也有苦恼。 他提了几个不靠谱的想法，还没等怎么样，就被区委那边给不留情面的否决了。 林伟脸上无光，但仍装作若无其事，但渐渐的，他就不怎么过问很多工作了，只对园林和旅游等一些工作格外关注和投入。 这是他的老本行，起码不会说外行话。 林伟工作有个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他可能让叶子枫跟着去看卫生工作，也可能让李青强跟着去看拆迁工作，还会带着文叶秋看经济工作。 仿佛副区长的分工不存在一样。 叶子枫最初很不适应，他有次跟着林伟去看卫生，林伟说了很多不满意的话，叶子枫在那就有些尴尬，似乎是他从中起了不好的作用一样。 其实，不光叶子枫不适应，几乎所有的副区长都不适应。 朱迎不太给林伟面子，只要不是她分管的，她直接拒绝。 有一次，林伟要带着朱迎去看教育，朱迎说没空。 林伟在下楼等电梯的时候，正好叶子枫从洗手间出来。 林伟立刻招呼道：“叶帅，这会有时间吗？”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倒是没特别要紧的事，区长有事？” 林伟立刻高兴一招手：“跟我去两个学校看看。” 叶子枫赶紧洗了手去办公室穿外套。 类似的事情很多，有一次几个副区长闲聊，说起这事都有点唉声叹气。 李青强冷冷地说道：“他以为政府也是搞景区绿化呢，这个副职也是栽花种树，那个副职也是栽花种树！分不分工的没什么区别！” 今天，林伟又叫着叶子枫出门，不知去干什么。 因为心情好，所以叶子枫倒没有很抵触，有了孙瑜的笑容加持，他似乎无形中腰杆硬了点。 腰杆一硬，似乎就自在从容了许多，好像也就更包容了。 他问常征下午看什么内容。 常征说具体的也不清楚，估计是检查沿路卫生以及城市管理。 下午一点五十，叶子枫下楼上了中巴车。 车上也没带部门的人，只有政府办副主任冯宁和督查室主任张宽以及常征跟着。 林伟来了以后，没安排固定联络员。不是穆青没给他安排，而是他喜欢有事随便叫人。 固定了以后，似乎影响他的随意。 估计是他想把这些年轻人都叫一遍，看看哪个更顺手些。 最近这一周，他尤其喜欢叫着常征。 一开始常征有些为难，后来叶子枫对他说，只要林区长喊你，你就以林区长那边的事为主。 叶子枫上车刚坐下，冯宁就关心地问道：“区长，您没带杯子吗？” 绝大多数领导出门都是带着保温杯的，叶子枫倒是无所谓，他喝瓶装矿泉水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还挺喜欢喝凉凉的矿泉水。 但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另类，只要常征给他带着杯子，他也从来不说什么。 常征现在经常跟着林伟，精力有限，有时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周到了。 冯宁拿出手机，说道：“我让常征帮您带下来。” 叶子枫忙拦住冯宁，说道：“不用了，我喝矿泉水就行。” 冯宁拿了一瓶递给叶子枫。 叶子枫笑着接过。 叶子枫对冯宁，不但一直有好感，而且总感觉有点欠冯宁的。 冯宁帮叶子枫安排了陆颖的事，事后却从来没提过，哪怕是隐隐约约拐弯抹角的也没有过。 冯宁负责接待和保障，他对叶子枫一直很尊重和周到，甚至给叶子枫的一些待遇，有时比常委副区长的都高。 两个人平时交流也不多，但总能感觉到一股相互的亲近。 冯宁估计一直有点替叶子枫打抱不平，但今天看他一脸笑容，神态轻松，仿佛心情很不错，便笑着跟叶子枫多聊了几句。 这时穆青和常征陪着林伟下了楼。 ，！ 林伟似乎在办公室待不住，总喜欢到处跑，而且似乎特别不喜欢看文件和材料。 有时候你给他一份材料并汇报时，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蔫，甚至走神。 他更喜欢的是到现场。 “叶帅！”林伟精神奕奕的上了车，笑着跟叶子枫打招呼。 叶子枫对林伟的精神头倒是很佩服，总是看着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不过叶子枫有点怀疑可能是林伟动脑子少的缘故。 常征上了车刚坐下，冯宁对他说道：“以后如果忙，叶区的杯子、本子可以让别人帮你一下。” 常征有些惭愧地点点头：“好的主任，我记住了。” 中巴车驶出了院子，按照既定路线行进。 一路上，林伟不断地发指示： “这边绿化带里有塑料袋，卫生打扫不及时。” “那边绿化带里已经有死株，需要及时补种更新。” “那几棵行道树需要修剪了。” 督查室主任张宽不停地记录着，并立刻给相关部门和街道打电话安排。 一圈转完，回来的路上，林伟又开起了玩笑。 平时都是林伟唱独角戏，他开玩笑容易引起尴尬。 不过今天叶子枫不时接上几句，车内的笑声便一阵接一阵。 其实谁也不喜欢压抑，只要有点欢乐的氛围，大家似乎都愿意去烘托。 尤其是下面的人，其实都盼着领导心情好。领导们心情好了，他们也能更放松自在些，起码不会莫名其妙挨训。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6章 有点成心 回来的路上，路过那个零工市场。 道路两侧被挡板隔离，林伟顺嘴问了一句，里面在搞什么工程？ 张宽说道：“在建一个街心公园。” 这不提还好，一听公园，林伟立马来了精神，让司机停车。 一行人下了车，看了那个正在建的街头绿地花园，林伟的气质马上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可算被他逮到了。 他现场办公，把园林局长叫过去，好好给上了一课。 园林局长姓徐，以前是林业局党组副书记、第一副局长，参加工作在林业局下面的一个苗圃干了二十年，现在已经临近退休。 林伟倒没发火，也没训人，而是以一种导师的身份循循善诱： “留白是园林一种重要的艺术手法，够营造出独特的空间感和意境，还能激发观赏者的想象力。” “你看，你们现在的设计，缺点是布置的太满，完全失去了美感。” 林伟说完左右看看，笑着问道：“你们谁懂园林的留白？” 园林局长老徐以前一直搞林业苗圃，他对育苗比较熟，经济林、防护林也懂，但是对景观确实不太懂。 林伟见他没说话，便又问旁边的冯宁：“冯宁，你懂吗？” 冯宁说道：“区长，我的理解，园林的留白是不是就跟作画一样，特意留出空白区域，使得整体更加协调、优美，还能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林伟欣赏地看看冯宁，说道：“你说的靠点谱，不过园林的留白比作画的还要复杂些，平面布局上可以留白，立体空间也可以，虚就是实，实就是虚，一阴一阳谓之道。” 园林局长老徐插话道：“区长，这是当时就业办高勃的建议，区委让这么弄的。” 园林局长老徐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一个零工市场，本来和他园林局八竿子打不着，结果最后竟然成了园林为主，而且还挤占了局里用于其他的地方的资金。 老徐的插话打扰了林伟的兴致，他对冯宁说道：“打电话，让高勃过来。” 高勃来得飞快，六七分钟后，车就驶过来停在了路边。 高勃下了车急匆匆地走过来：“区长，您有事找我？” 林伟因为上次就业全市现场会的事，对高勃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笑着一指这片，问道：“这是你设计的方案。” 高勃赶紧一脸惶恐，说道：“区长，就业办怎么敢给园林设计方案呢，是徐局长定的。” 园林局老徐有些不高兴，立刻就分辩了几句。 只可惜林伟并不在意徐局长解释的那些，问高勃道：“刚才我说，这个设计的缺点就是太满，没有留白，你怎么看？” 让叶子枫没想到的是，高勃对这些居然也能头头是道，他立刻一副懂行的模样，说道： “确实！区长不愧是专家，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了！园林必须要留白，留白能扩大空间感，增加层次感，使景色有一种空灵的意境，比如苏州园林的月到风来亭，就是虚实相生，让空间感不断延伸。” 林伟眼睛一下就亮了，没想到发现了一个园林的人才，不过他还是又指点了几句：“其实留白除了扩大空间和增加层次，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突出主题，让人注意力集中在有特点的元素上。” 高勃频频点头，并竖起大拇指：“区长不愧是专家！听区长这几句话，等于我看几本书！” 叶子枫看看高勃，他没想到高勃拍马屁的功夫还这么高。 不过叶子枫又一想，高勃似乎没这么明显的拍过自己的马屁，是自己不值得拍？还是高勃觉得没必要？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因为高勃自从到了以后，就没跟叶子枫有过互动，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林伟那边。 高勃的马屁让林伟更加高兴了，继续带些卖弄地说道：“这留白分为水体留白，建筑留白，植物留白和路径以及视线留白。” 然后又饶有兴致的分别讲解了一番，如何通过建筑层层景深，如何通过植被显得空旷通透等等。 最后的总结回归到了传统：天人合一，阴阳相济、盈而不满。 高勃随时接话，赞同并恭维，并不时也高谈阔论几句，有时兴奋过头甚至会抢了林伟的话。 高勃这番表现，让园林局的老徐恨得牙痒痒，出馊主意的是高勃，现在一推二六五的也是高勃。 冯宁一直听着，偶尔得体地插一句，话不多，但恰到好处。 林伟很高兴，对叶子枫说道：“没想到冯宁还是个人才！” 叶子枫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他也拍上了马屁，一脸钦佩地说道：“区长确实厉害，冯宁虽然非常优秀，但一直很低调。没想到区长才刚来，竟然一眼就发现了！” 叶子枫平时对林伟不着边际的话都是冷处理，最多笑笑，这次明显的恭维和附和让林伟挺高兴。 林伟对冯宁说道：“有才华就得展示，低调是好事，但不能太低调，你看看高勃主任，就很高调。” 高勃笑笑，笑容里略略的有丝尴尬，他没想到叶子枫这么评价冯宁。 他是喜欢风头的人，这下好像被冯宁抢去了不少。 冯宁接林伟的话说道：“区长，我们这点水平，在您面前也实在是高调不起来啊。” 叶子枫也接话说道：“是啊，在林区长面前谈园林，不是班门弄斧嘛！” 面对很少拍马屁的叶子枫今天如此直白的评价和肯定，林伟更加高兴了，只是高勃稍微愣了一愣，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 叶子枫转头对高勃说道：“高勃，虽然你和冯宁主任都很优秀，但冯宁主任毕竟在林区长身边，光耳濡目染，每天就会进步很快，你要再不抓紧，距离可就会越来越大。” 叶子枫这话有点成心，明面上好像是关心高勃，并突出了林伟的作用，但那句“距离越来越大”似乎是说高勃现在就不如冯宁。 高勃愣了一下，赶紧赔笑道：“区长，我不是还有你嘛！跟着你我每天也有进步。” 喜欢突然穿越成领导，我的心里有点毛。 第497章 真实画像 叶子枫责备地瞪了高勃一眼：“我跟林区长能比吗？六个副的也比不上一个正的！” 林伟高兴地拍拍叶子枫的肩膀：“叶帅太谦虚了。” 林伟自从来精华之后，他是能感觉到这些副区长内心里对他那种不认可甚至轻视的，其中也包括叶子枫。 他有时候说的正开心，见这些人不自觉地皱眉头，尽管他装做看不到，但心里还是发虚。 以前在景区，他训副职就跟训儿子一样，没一个敢顶嘴的，甚至还要都千方百计讨好他，巴结他。 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底气训这些副职，也没有底气对这些副职发火。 这些副区长的气场跟他景区管委会的那些副主任似乎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发了火以后，能不能收得了场。 今天见叶子枫似乎像换了个人，不但主动开玩笑，甚至还奉承他，这让他心里非常高兴。 林伟来了兴致，把园林局长老徐叫过来，让他抓紧修改方案，并把修改好的方案先报他过目，然后再施工。 老徐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 他抓住机会，先给林伟汇报了当时因为区委要取缔这个零工市场，是高勃向苟飞鸿建议让园林局把这里全部建满，让务工人员没有地方站，没地方坐，所以才安排的这么满。 林伟当场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带些责备地对高勃说道： “怎么可以用园林驱逐务工人员呢，我们园林是给群众带来美感和享受的。” “而且，这些打工人员也是我们城市建设的主力军之一，我们要善待他们，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服务才行。” 高勃的弯转的极快，立刻说道：“书记，我就是这么想的！就业办的其中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服务好群众就业，零工人员也是我们重要的服务对象！区长，您看这样行吗.......” 高勃随即又开始了汇报，这边可以建几个凉亭，给零工人员挡风遮雨，那边可以多放几排木椅，供零工人员休息。 甚至他又把免费供应开水和提供大包子的想法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是在这里提供。 林伟听得很高兴，连声说道：“对嘛！就该这么干！这才是真正的服务为民！” 高勃可能对老徐刚才告他的状很满不满意，当场就给老徐开始安排任务，这里怎么样设计，那里怎么样设计，必须得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 老徐的脸气得有些发青，好人都让你当了，指手画脚你真是第一名！ 关于下一步的设计构想，林伟提了一些指导性意见。 他指点一句，高勃能细化成五句，当场就给老徐布置任务。 老徐实在忍不住了，不满地嚷了一句：“高勃，你也别在这指手画脚了！你来园林局亲自干吧！” 叶子枫看到一向笑呵呵林伟脸色有瞬间的沉了下来。 果然，林伟似乎没有了兴致，随便又说了两句，然后对老徐说道：“新方案定下来之前，这里先停工！” 说完也不等老徐回话，转身向中巴车走去。 叶子枫跟在林伟后面，他回头望了一眼老徐，尽管他和老徐不熟，但还是有点为他担心，同时也隐隐告诫自己，不要犯这样的错误，任何时候，都要管住自己的情绪。 ************** 元旦已过，春节未至。 这天，孙瑜和林伟都去市里开会。 市里召开年底的工作会，一是总结，二是表彰，三是安排今年的工作。 一般这样的会议都是安排在春节后的，但现在似乎领导越来越急，很多工作，包括会议，都越来越提前了。 他俩还没回来，消息就已经回来了，精华区综合排名是全市第四。 这是精华多年来未有过的，以前最差也会在第三上。 而且还有一个更炸裂的消息，今年省里新出了一个评比：城乡统筹融合发展。 精华区居然得了个全省倒数第一。 中午在食堂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震惊，然后就是质疑。 精华区不管什么指标考核，如果说掉出了全省前十名的话，那大家也许尽管不好接受，但毕竟有可能。 精华区全省倒数第一，完全不可能，完全不能相信。 不是评分机制出了问题，就是电脑出错了。 还有人猜想，是不是因为省位就在精华区的地盘上，有些工作得罪了某个领导？恰好这位领导正好负责这项工作？ 因为这项评比是第一年，而且市里也没安排过，大家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中午饭后出去遛弯的时候，几个人就陆续接到了电话，下午两点在九楼中厅会议室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这算是孙瑜来精华后，召开的第一个大点的会。 会上，林伟传达了全市工作会议的精神，并且通报了各区县的各项排名。 稿子是写好的，内容简单，不到两页纸，但林伟还是念的有五六处磕巴。 好在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内容上。 林伟传达完，第二项就是孙瑜讲话。 因为市里上午开会，区里下午开会，估计政研室来不及准备完善的讲话材料。 叶子枫担心地探头看了看，果然，孙瑜手里没有材料。 孙瑜说道：“跟大家一样，听到这个排名感到很震惊，不敢置信！这还是我们东州的精华区吗？” “我今天看了一下丢分项，有些分丢的令人忧心，有些分丢的让人费解！还有些分丢的，甚至让人愤怒！” 孙瑜说完扫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大家都是区里的领导干部，对于自己负责和分管工作的考核，尽心了没有？” 大家都低头记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记录的。 孙瑜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今天我说三点，第一，对这个排名，怎么看？” “我们已经掉出前三名了，我想问，这是谷底吗？我们到底了吗？” 尽管是问话，但自然没人回应。 “谁能保证不会继续往下跌？” 还是没人说话，但估计不少人心里在想，估计这个名次，和东湖抢走了精华那么多税收大户也有很大关系。 孙瑜接着说道：“我希望这次考核的名次，是一记重锤，能够敲响在座的及全区干部的警钟！” “不要把责任都归结到外部！分析问题可以找客观，但解决问题要靠主观！” “得了这个分数，大家不要不服气，分数和排名就是对在座的党政班子的真实画像！” 第498章 不再冷言冷语 “我前期在与精华一些企业的接触中，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抱怨，说我们一边喊着给企业服务好，一边又赶着企业跑！” “对于今天在座的，我送三句话给大家，希望大家对照自身，看看有没有！” “第一句话，落实不力！工作，既没干上去，又没汇报到位！” “我说的汇报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你解决不了的，不要留在手里，更不要藏着捂着，给林伟区长汇报，给我汇报！我们来想办法！ 第二层意思，要多给上级部门汇报、沟通，取得支持理解，我看咱们的一些分数，尤其软的一些方面还被扣了分，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责任心的问题！” “我说的第二句话，是方法不妥！既没有弹好钢琴，又没抓住重点！” “到处是漏洞，扣分的地方全面开花！权重高的一些分项也能处理好！这两样，哪怕做好一样，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名次！” “第三句话，关注不够！区领导当甩手掌柜是不行的，工作的核心是责任心！我看有些被扣的分数，完全是责任心不够造成的！” 孙瑜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停了下来，扫视着大家。 依旧没人说话，只有林伟抬着头，这个排名，他确实没什么责任。 孙瑜又说道：“这个名次，确实在预料之外，但大家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这一年来，我们都干了哪些有成效的，在全市亮眼的工作？” “以上是我说的第一点，关于怎么看！下面我说第二点，怎么办？” “我希望大家正视现实、知耻后勇、坚定信心、迎难而上！” “第一，主动认领！希望在座的大家，对今年的扣分项，认真梳理，看看自己给全区掉了多少分！” “第二，分析原因，分析的时候，多从主观找原因！” “第三，采取措施，刚才我说了，你解决不了的，要及时上交，别平时说的天花乱坠，胸脯拍得震天响，等分数下来了，一翻两瞪眼！” 后来叶子枫专门去查了查“一翻两瞪眼”，是说说明事情结果已经出炉，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接受现实的意思。 孙瑜声音变得冰冷无情：“我只说一次，也请你们转告那些局长们，如果自己办不了，还报喜不报忧，把问题藏着掖着的，没有第二次机会！”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叶子枫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徐梦云的时代。 讲到第三条怎么干的时候，孙瑜点了一些具体的工作，但不是很多，估计明年的工作具体怎么开展，她还要召开全区的大会进行布置。 至于倒数第一的那项工作，孙瑜只是提了一句，没有多说。 不过很快大家就得到了消息，市里曾经安排过这项工作，是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召集开的，当时是严立农参加的。 严立农也给苟飞鸿和高守墨做了汇报，但谁也没当回事，包括严立农。 这项工作主要考核的是城乡差距，有些县尽管穷，但县城也不富，只要相差不多，就得分高。 但精华的市区和边郊的农村差距实在有点大，而且尤其是那些农村又在生态保护区内，不让搞建设，甚至畜牧养殖也不行，所以一时也很难改变。 临近春节，进入了两会时间。 区里开完，市里还要接着开，省里一般都是春节后，今年也提前了。 因为孙瑜和林伟都要参加市里和省里的，所以这段时间总体大家还是比较轻松。 按照惯例，精华区的书记一般担任省当代表，参加省里的党代会，区长是省人代表，参加省人代会。 林伟刚来，还需要组织一下补选。 另外，区里的两会今年因为有玄举任务，所以也多了一天，林伟和李青强当选。 因为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了，所以现在的区两会对叶子枫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紧张感，甚至有种放松和休息的感觉。 孙瑜和林伟去省市开会期间，区里忙着年底的例行事务，比如各种的走访、慰问。 这些事情忙过，也基本就到了春节了。 今年让叶子枫感觉意外的是，孙瑜几乎算是搬到了他家。 整个春节，孙瑜除了去单位开了三次会和两次基层慰问，几乎都住在叶子枫家里。 叶子枫的书房，成了孙瑜临时办公的地方，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的出来聊会天，她一直待在里面。 孙瑜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大包，看着提着有点吃力，叶子枫接过，觉得手腕一沉。 他帮她提到书房，打开后，全是材料，足足有几百页。 就这，她还不停的要阴子华和岳小珂继续补充。 有时候，都夜里十二点了，叶子枫看到门缝里还能透出光来。 人想做成一件事不容易，想做一件事做漂亮更不容易。 叶子枫有些感慨，甚至还有丝心疼。 尽管他现在做饭了少了，但他的厨艺目前还是全家第一。 他也比较用心的给全家做饭，尤其是孙瑜，每次做之前，都会去问问她想吃什么。 孙瑜又让司机给送了台打印机来。 有些校验的工作她就交给了叶子枫。 叶子枫毕竟是写过网络小说的，打字水平也并不比两办的年轻人慢。 前两次他打印出来交给孙瑜的时候，孙瑜都有些吃惊。 近水楼台先得月。 叶子枫自己也打印了出了一份，没事拿着看看，提前了解一下新书记的新年新思路。 最终成稿的时候，足足打印了五十多页。 孙瑜还是讲了三条，第一条讲了三个字，每个字里面有四个词，然后将这四个词展开。 还有的是每个词里有三句话，然后展开讲三句话里的几层意思。 孙瑜最后三天没有出门，所以就一直穿着睡衣，脸也是随便洗一把，头发随便一拢。 有些女人，化妆和素颜差别很大，但叶子枫感觉孙瑜完全素颜的时候，反而好像更漂亮了。 尤其是略显蓬松随意的头发，还有宽松的睡衣，让她少了许多平时穿套装时一丝不苟的果敢坚毅，更多了几丝女人味。 这两天，叶子枫倒像是孙瑜的秘书，书房也就他每天进进出出的。 孙母偷偷对孙倩说道：“他俩的关系我看最近倒是好了不少，以前我还担心他对小枫态度恶劣。” 孙倩也说道：“是呢，不像以前那么冷言冷语了。” 第499章 密集会议 （感谢最近送礼物的大佬们，不一一黏贴，非常感谢，今天三更）　　确实，这段日子以来，叶子枫和孙瑜相处的很融洽，甚至很温暖。 自从孙瑜来到精华区以后，没有像以前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冷言冷语。 春节期间，叶子枫也主动担负起了文字秘书和生活秘书的角色，除了校验打印材料，还每天做孙瑜爱吃的饭菜。 倒不是为了巴结新书记，而是他真的感觉到了孙瑜的不容易。 几百页材料，几乎涵盖了全区的方方面面，光看一遍，眼也花了,更何况还要提炼归纳。 上班的前一天，孙瑜吃完晚饭，带上材料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开年上班第一天，区里召开了全区工作会议。 会议只有一项议程，就是孙瑜讲话。 往年还有总结、表彰以及签责任书的环节，今年都省略了。 孙瑜这也算是在全区干部面前的第一次正式讲话。 整个会场静悄悄的，只听到笔在本子上滑过的声音。 发言材料，叶子枫是看过的，尽管觉得不错，但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这和孙瑜的口才有关系。 很多时候，孙瑜在讲到某个问题时，会脱稿举几个例子，似乎信手拈来。 但叶子枫知道，其实这些都在那密密麻麻的五十页的第一稿上。 孙瑜一共讲了三点，讲完第二点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但会场没有像往常一样有窃窃私语的抱怨，绝大多数人都听得极其认真。 叶子枫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看过几遍那个稿子，但还是被孙瑜的讲话煽动的有些热血沸腾。 孙瑜讲的第三点是四个字：“拆、建、招、安”。 按照她前面的风格，每个字她又要分几个词，每个词又要分解成几句话。 估计没有一个半小时讲不完。 但是有点出乎意外的是，她第三点讲得很简略。 大家都能听得出，她并没有讲完，或者说没有像前面那样再具体展开。 十二点四十分，孙瑜结束了讲话。 会场随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看材料的时候，觉得孙瑜这个讲话的套路和徐梦云也差不多。 但是孙瑜真正讲的时候，多了一些口语化，效果似乎更好些。 叶子枫有些明白了那句“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看似孙瑜铿锵有力，挥洒自如，对精华的情况信手拈来，深入浅出，可是整个春节假期，从早到晚就待在书房的情景，又有几个人看得到。 中午散会去食堂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空空荡荡。 但是区领导包间里却坐得满满的。 大家都在议论着孙瑜上午的发言，基本都是正面的评价。 一是对她清晰的思路感到振奋，二是对她对于精华情况之熟悉都略感意外。 林伟尤其夸赞的猛烈。 叶子枫听着大家的话，心里也很欣慰，觉得孙瑜在全区领导干部面前的第一次正式亮相，算是立住了。 她这个开局，要比苟飞鸿强得多得多。 过了一会，孙瑜也来了。 大家纷纷起身打了招呼，然后开始当面钦佩和夸赞。 “讲多了，耽误大家吃饭了。”孙瑜笑着说道。 看得出孙瑜的心情也不错，她对这第一次发言也是很重视的，从会场最后的反应，她就知道开门第一炮应该是顺利过关了。 整顿饭吃的氛围很好，包间里似乎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中午饭后没有上山，因为时间有点太晚了。 严立农、宫之奇和叶子枫围着政府外面的马路，转了一个小圈。 他俩对孙瑜今天的讲话也评价很高，因为没有外人在场，严立农肯定又少不了揶揄林伟几句。 宫之奇因为以前教训过林伟，现在对这方面倒是比较注意。 *************** 区里开完大会以后，孙瑜又接连召开了几个规模也不小的专题会议。 第一个会议就是拆迁，她要求大拆迁、拆大迁。 没有拆迁，一切无从谈起，有拆迁才有建设，有建设才有固投，才有载体，有载体才能招商，有招商才有产业，有产业才有经济发展。 第二个会议开的供地会议，这个会议人数较少，只有相关的职能部门和有关街道书记。 对如何有效供地这一块，孙瑜很熟悉，也有她自己的心得，朱迎也远不如她。 孙瑜讲了很多具体的操作，要求确保拆迁完毕后，第一时间就能挂牌出地。 第三个会议是项目建设，要求全区树立项目为王的导向，以项目论英雄，以项目论成败，细化节点、挂图作战、倒排工期....... 等城建口这些会开完，随即又召开了全区的经济工作部署会，重点讲了各项经济指标任务，并分解到各个部门....... 然后又召开了全区的招商引资大会........ 最后一个会，是关于开展服务年活动的大会，要求安商、稳商，做好细致周到的服务。 这些会议，基本上一周一个，有时甚至一周两个。 全区上下，也因为这些会议而动了起来。 孙瑜似乎因为春节那段日子，觉得在叶子枫的书房效率好像更高些，毕竟除了工作都不用管，基本是饭来张口，还有叶子枫这个称职的文字和生活秘书。 她自己的家，也不可能让岳小珂二十小时跟着。 所以，这段会议密集的日子，孙瑜到叶子枫家也很频繁。 家里的其他两个女人不理解孙瑜的忙碌，但叶子枫能理解，他甚至比孙刚还要更理解孙瑜的不容易。 只要孙瑜来，他基本晚上也不安排其他活动，尽量照顾好孙瑜。 见孙瑜来的频繁，孙刚有些担忧。 他是老组织部了，尽管职务回避里只包括夫妻、直系血亲、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以及近姻亲关系，并不包括姐夫和小姨子这种关系。 但正常来说，这种关系也是需要主动向组织说明的。 但一旦去说明，又会带出很多别的事，诸如他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等。 但是不主动去说，孙瑜频繁来叶子枫家里，迟早会被发现，没有不透风的墙。 到时怎么解释呢？ 第500章 四种全会 叶子枫听了孙刚的担忧后，还特意在网上查了查，他发现有一条，配偶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都属于近姻亲关系。 他拐弯抹角问了一次宫之奇，宫之奇刚好来了个电话，他随口说了句看官大的那个，便接电话去了。 叶子枫担心引起宫之奇的怀疑，也没敢再问。 他觉得，孙瑜和他没事，但孙瑜如果有老公，她老公的弟弟妹妹好像就需要说明。 孙瑜对此并不在意，觉得是庸人自扰，她不耐烦地说道：“不说谁能知道？” “这东西谁查？哪怕就真查实了，你们从来没跟我说过不就行了！” “对对对，谁也没说过！”孙刚点点头，看看叶子枫：“你们都不知道！” “嗯。”叶子枫点点头。 孙刚说道：“如果别人问起，就说孙倩是我认的干女儿......” 孙瑜不耐烦地一皱眉：“费那些话！谁问？谁问就让他滚一边去！” 大家正说着，突然发现孙倩站在后面。 孙刚和孙瑜的脸色不由一变。 孙倩是最不愿听到这个话题的了，一听到这个话题，她就想起了自己人生前二十年的遭遇，充满了伤心不平。 有一次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周没出门。 从那以后，这个话题就成了全家的忌讳，再也没人敢提这个话题， 孙刚和孙瑜都有些无措，望着孙倩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孙倩却笑了笑，过来站在叶子枫身后，轻轻抱住他，笑着说道：“我早没事了，以前的不重要，我现在和泽熙、他爸是一家才重要。” 孙瑜松了口气，但有些恨恨地不满道：“没良心，我们不是你家人啊！” 叶子枫忙打圆场：“都是都是。” 几个人把话题又扯到了工作上，孙倩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一会就转身回屋了。 孙刚问精华怎么样？ 孙瑜皱皱眉头说道：“金融失血太厉害，估计这几年怕是缓不过来。” “那怎么办？”孙刚忧心忡忡地问道。 孙瑜无所谓地说道：“我能在这干几年？！趁着精华底子还在，抓紧出几个点！” 叶子枫听了孙瑜的话，愣了一愣。 他想起了与一个人的对话。 他那次失落而感慨地说徐梦云走的太早了，在精华的时间太短了，如果她能多在精华待两年，甚至多待一年半，把框架支起来，精华也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天地。 那人不经意地撇了撇嘴，甚至带有一丝不屑，说道：你看看她的简历，她在哪个地方能待得长？ 这种人的心思都在升官上，搞得轰轰烈烈，然后就高升了，净留下一地鸡毛！ 当时叶子枫碍于对方的身份，没有争辩，只是委婉的解释了几句。 那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那件事过去后，叶子枫也没有多想，他还是维持自己的看法。 但是现在听到孙瑜的话，他的心就似乎被轻轻敲了一下。 孙瑜有些地方，真的跟徐梦云有几分相似，都没有家庭，工作都极为投入，都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区里几个大会开完以后，区委又下发了文件，并召开了全区规模最大的一次大会。 这次会议，是一次定方向的大会。 不但定方向，还定了目标任务、具体举措和奖惩标准。 这次会议和同时下发的文件，既总体又具体，确定了精华的发展方向以及四大强区战略：数字强区、科技强区、教育强区、人才强区。 四大强区战略，分别成立了领导小组，确定了目标和职责任务。 叶子枫看了一眼领导小组名单，四个小组里都有他。 数字强区领导小组，夏曼的组长，文叶秋和叶子枫是副组长。 科技强区领导小组，宫之奇的组长，叶子枫的副组长。 教育强区领导小组，刘书华的组长，叶子枫的副组长。 人才强区领导小组，周亮的组长，叶子枫的副组长。 散了会以后，宫之奇和严立农笑着开叶子枫的玩笑：你是四种全会。 叶子枫有点压力，散了会跟着宫之奇去了办公室。 听完叶子枫的压力，宫之奇笑了。 宫之奇说道：“放心吧，孙瑜书记的重点在拆迁、项目和招商上，那些才是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至于四大强区战略，我估计她是担心其他的部门都闲散下来，所以也都给点担子和压力。” “干出点成绩更好，即便干不出什么，只要不拖后腿，也不妨碍大局。” 叶子枫点点头，他并不完全赞同宫之奇的判断，因为他记得孙瑜上次说起数字经济时明显带些兴奋。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和宫之奇判断的差不多，孙瑜调研也好，检查也好，开调度会、推进会，基本都是围绕“拆、建、招”。 其他的方面，尽管每次大会她都会提，但是没有开过具体的调度会或者推进会。 叶子枫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他让部门拿了几个方案，但都是那种看似面面俱到，但没有让人眼前一亮，能找到突破口的地方。 这天他去京市参加一个招商。 活动结束后，他联系了一下江若影。 江若影有事脱不开身，问他能否多留一天。 叶子枫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反正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匆匆见了一面，叶子枫说起了区里的一些情况，还自嘲了一下自己现在身负重任，四种全会。 江若影说道：“你说起人才，我还真有个朋友，她在科部人才中心当副主任。” 叶子枫一听，立刻来了兴趣，问道：“能见见吗？” 江若影说道：“今天太仓促了，她也是全国各地跑，很多时候不在京里，我过后联系一下，如果她感兴趣，可以请她到东州去看一看。” 叶子枫点点头：“好。” 江若影说起人才这块，种类繁多，但主要是组织、人社、科技、教育四大块，院士以下，带项目的有比较大影响的，有杰青、千人计划和长江学者。 这些称号的下一步就是院士，尤其是杰青，号称“小院士”，未来的院士，基本都是从他们里产生。 江若影又说了千人，她明显对这个更了解，千人计划和万人计划是并行的，万人是针对国内的人才，而千人则是面对海外的人才。 叶子枫隐约感觉江若影参与了千人的部分工作，因为在她说起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顿一下，仿佛有些东西不能说。 第501章 藕断丝连 江若影又介绍了一些其他的。 比如长江是教育部主导的，另外工信、科技、科协和侨联等也有相关的人才计划。 叶子枫本来对人才工作几乎摸不到门道，今天听了江若影的一番介绍，似乎对他开启了一扇大门。 如果能与这些部委建立起渠道，那不仅是人才强区，科技强区不也有着落了吗？ 临分别前，叶子枫一再拜托江若影一定要请她的那位朋友去精华看看。 江若影笑着张开双臂，说道：“现在该做的不应是抱抱吗？你对工作的热情，已经让我感到被忽略了。” 叶子枫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前轻轻揽住了江若影。 大城市还是好，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在街头可以牵着手，在酒店门口可以拥抱，完全不用担心和顾忌什么。 回到东州后的第二天，江若影给他发来了信息，说已经跟朋友说过了，她下个月会去海州，到时会绕一下路到东州看看。 “你不陪着一块来吗？”叶子枫问道。 江若影笑笑：“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又要一高兴就把我忽略了呢。” 叶子枫说道：“怎么会呢！” 江若影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她们今年也有任务，三年要在全国建十二个科技人才创新基地，去年已经建了四个，不过都是省会城市，至少也是地级市，还没有以区县建的，你到时好好争取一下，这是个好机会。” 叶子枫非常高兴。 下午正好有个迎检会议，对于这种会议，孙瑜一般都会出席一下，跟检查组的见个面，以示尊重。基本是客套一番，然后介绍一下精华区的新思路和新气象。 在等检查组的间隙，叶子枫孙瑜简单汇报了一下科技人才基地的情况，说下个月部里会来人实地考察。 孙瑜有点半信半疑，看了一眼叶子枫，说了一句：如果不是骗子，那倒真是件好事。 叶子枫愣了一下，刚想解释，这时阴子华匆匆进来，对孙瑜说检查组已经到了。 孙瑜便起身出门迎接。 *********** 中午的时候，叶子枫刚要去食堂，突然接到了岳小珂的电话，让他晚点到食堂吃饭，书记要和他谈点事。 叶子枫问：“几点？” 岳小珂说道：“现在还说不准，书记忙完我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叶子枫坐在那，心想连吃饭的时间都不自由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朱迎打来电话，问怎么没下去吃饭？ 叶子枫叹口气说书记找他，还在这候着呢。 “那你继续等吧，我们去遛弯了！”朱迎挂了电话。 一直到了十二点四十，岳小珂才打电话来：“叶区，书记准备下楼了。” 叶子枫早上没吃多少，肚子感觉真有点饿了。 他来到食堂，大厅里基本已经没人了，来到包间，里面也早都吃完了。 他端了盘子盛菜，因为饿了，他盛的比较多，满满一盘。 他刚盛好放在桌上，还没坐下，几个服务员就脚步匆匆的端着新菜进来了。 叶子枫看看自己盘子里已经稍微发凉的菜，再看看热气腾腾的新菜，心想还是当书记好啊。 不过这种待遇，以前徐梦云似乎没有过，苟飞鸿好像也没这么要求过。 叶子枫懒得动了，便坐下开始吃。 过了几分钟，孙瑜脚步匆匆地进来了，阴子华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边汇报着什么。 孙瑜手里还拿着一份材料，进来也没盛菜，就坐下了，然后拿了笔在上面改着。 阴子华站在孙瑜身后，半弯着腰在那看。 叶子枫想替孙瑜盛点，但阴子华在场，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便犹豫着低头吃饭。 阴子华似乎也想给孙瑜盛菜，但似乎又担心孙瑜嫌他不务正业，他盯着材料看孙瑜改过的地方，又不时瞟一眼那边的菜。 孙瑜改完材料，递给阴子华说道：“一会打印出来放我桌上。” 阴子华微微弯腰接过，点点头：“好的书记，我现在就去安排。” 孙瑜说道：“一块在这吃吧，吃完再说。” 阴子华尽管是区委办主任，但严格意义上还不是副区级，他平时不在这包间吃饭。 阴子华说道：“书记，我先上去安排好。” 孙瑜也没再客气，点点头又交代了下午几件事。 阴子华出去了。 孙瑜看了叶子枫一眼，叶子枫轻声问道：“我给你盛点？” 孙瑜笑了笑：“没点眼色。” 叶子枫也笑了笑，他倒是知道孙瑜爱吃什么，很快帮她盛好。 孙瑜这会功夫，伸伸懒腰，转转身子，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叶子枫端过去，想叮嘱一句，还是算了，毕竟服务员还在门口站着。 孙瑜一边吃一边问道：“上午你说的那个事靠谱吗？” 叶子枫不太满意地看了孙瑜一眼：“当然靠谱了。” 说完又补充道：“我是说事是靠谱的，但人家到时会不会同意在这建，这个我没把握。” 孙瑜吃了口菜，又问道：“从哪搭上的关系？” 叶子枫问道：“你还记得江若影吗？” 孙瑜点点头，随即不易觉察地撇了撇嘴，说道：“不是去部里了吗？怎么？还藕断丝连呢？” 第502章 谅你也不敢 “你说什么呢！”叶子枫看了一眼门外的服务员，不满地小声说道。 孙瑜撇撇嘴，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叶子枫低头吃饭。 孙瑜咽下那口菜，端起碗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汤，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京市的招商活动不是前天结束吗？你昨天才回来，就是为了见她？” 叶子枫心里顿时有些发慌，孙瑜可不是孙倩。 他很担心自己会慌乱和语无伦次，谁知关键时刻，他的神情却非常镇定，语气也很坦然，说道：“是啊，想找她看看能不能在科技、人才和产业方面帮上忙。” 孙瑜盯着叶子枫又看了几秒，哼了一声，轻声说道：“谅你也不敢。” 叶子枫稍稍放下了一点心，略带些抱怨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为了贯彻书记的强区战略嘛，给我安排了四个副组长！” 孙瑜斜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怕只给你一个，年底算账，最后什么成绩都没有！” 叶子枫明白了孙瑜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暖暖的，不过还是说道：“别小看人啊，年底一定搞出几个点让你看看。” 孙瑜把筷子一放，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起身说道：“嗯，我等着。” 叶子枫一愣，看看孙瑜的盘子里，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不由说道：“你吃这么快干嘛？” 孙瑜把纸往桌上一丢：“跟你似的，吃个饭也磨磨蹭蹭。” 孙瑜走了，叶子枫心想在家时尽管吃的也快，但也没见这么快啊。 刚低头要吃，孙瑜又回来了，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才基地的事，尽快给林伟说一下。” 叶子枫看服务员也往里看，便赶紧站起来说道：“好的书记。” *************** 最近市里不清静，可能去年巡视组掌握了一些材料，开始陆续的开始收网了。 先是国土局局长被叫去谈话，然后再没有出来。 随着国土局长的进去，跟他沾边的有十几个人也被叫去配合调查，然后又有五个没有出来。 过了一周，市规划局局长也进去了，他也带进去了好几个。 又过了两周，就在大家比较佩服的议论时，前建委主任，现在人大副主任崔路终于也进去了。 关于崔路的各种或真或假的传闻，已经在东州传了很多年，他也被省里的纪委叫去谈过多次，但每次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不但最终没出事，还成了市领导，刚刚的两会被选为了市人大副主任。 他这一出事，很多以前的传闻自然也就落了地，他牵扯的人最多，前前后后有接近四十位干部和老板被处理。 而且他的小姨子，着名的红头中介公司的总经理，也进去了。 城建口的三大巨头，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全部进去，不知道社会的观感怎么样，也不知道群众是拍手叫好还是失望透顶，但对于叶子枫这些来说，有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这样的人不处理，东州的很多工作就难以得到改善。 同样的手续，大多数需要三百到四百天，有的不到二百天就可以跑完。 后来市里开发新区时，为了加快进度，不得不采取了一个听来匪夷所思的方法，给新区刻了一堆和市里各部门内容完全一样，只是尺寸略小的章，号称二号章。 新区可以不用经过市里部门批准，自己盖章就可以通过。 当然，出了问题责任自负。 据说新区的建设手续，最快只需要两天。 而且运行了两年多，似乎还没出什么问题。 叶子枫有些明白当年的皇权与官僚体制的矛盾了。 在约束皇权方面，官僚队伍会有不少作用。 但他们做大后，却容易只顾自己利益，上不顾皇权，下不顾百姓，尤其是与地方经济豪绅勾结或者实质结为一体的时候。 毕竟从皇权来看，他是希望底层能过得去的，这事关稳定的根基。 但中间这群人就不一样了。 一个地方其实也是如此，党委政府和部门之间也有无法消除的博弈和拉扯。 对于城建口的问题，就连一直很强势的市长齐正威都在会上大批特批好几次。 叶子枫一直听说齐正威和城建口的这些局长关系很近很好，当时见他在大会上批这些部门，就有些奇怪。 对此，文叶秋说过一段让叶子枫醍醐灌顶的话： 齐正威看似对他们不满，却从来没说过换了他们，尤其是在王天河出事后，他主持全面市委工作的时。 所以，这是个大群体，对外的时候，它们是一个整体，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但内部也有较量和利益的争夺。 很多次，市里主要领导都在会上发火，怒斥公共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个人化，个人权利利益化。 每次都说的慷慨激昂。 文叶秋意味深长地笑笑，说道：应该解决问题的不正应该是他们吗？ 出现这些问题，难道不是他们主要领导的责任吗？ 文叶秋觉得领导不该对大家发火，更应该做的是向大家做检讨和自我反省。 文叶秋揶揄地笑道：“调整干部的权力在他们手上，他们这个时候却正义感爆棚、又无能为力地发怒，其实每次领导这样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好笑。” ******************* 不管社会和体制内怎么评价这些城建蠹虫的落马，但三个城建大口的一把手短时间内先后进去，对各个区的工作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朱迎负责的拆迁、出地和项目建设。 影响正常工作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创城开始了。 市里把这事作为了头等大事，三天一开会，两天一调度。 要求全市上下动起来，全力以赴打好创城攻坚战。 但实际上，口号喊的再响，市里的部门也没有沉下来，群众也没有被发动起来。 甚至区里的部门，除了沾边的那些，其余的也对此都是漠不关心。 真正忙的，也就城管两三个部门，就连他们，也是尽全力的把任务往下压。 不管这项工作多重要，但最终接着的始终是街道办事处一级。 上面只负责安排、调度和检查，真正干，几乎全部压到了最基层。 区里也成立了领导小组，各位区领导包挂街道，各部门也要跟着副区长包挂。 每个周末，必须安排不少于单位百分之七十的人员下到包括街道去打扫卫生。 与大多数人的怨声载道和牢骚满腹不同，在全区甚至是全市的老大难之一的清源街道这次表现亮眼。 这归功于清源街道具体负责创城的分管副主任马新卓。 第503章 甘于当枪 一处遍地违章、十几年都难以取缔和理顺的大型市场，让马新卓借着这次创城的东风，该拆的拆，该缩的缩，该打扫的打扫，该粉刷的粉刷，竟然焕然一新。 他以前跟着叶子枫，尤其是后期跟着谢飞，和很多部门的一把手都熟悉。 他借助城管、市政、园林以及环卫的力量，既让街道少花了钱，又把事干得非常漂亮。 孙瑜几次到清源街道，对精瘦、脸晒得黑黑的马新卓印象很深。 为了给大家树立个模范，也让大家清楚，工作干了不会白干，两周后，马新卓就被提拔为了街道副书记。 区里其实正在准备一次范围较大的调整干部，但是为了突出用人导向，马新卓单独一批，提前进行了考察、任命。 叶子枫感觉，有些人，是按都按不住的，只要给他点缝隙，给他点阳光，他就立刻能从土里钻出来，散发出光芒。 高勃和马新卓都是这样的人。 他已经比较了解高勃，也对他的过去略知了一些。高勃就是因为太过张扬，又喜欢抢功，所以人缘特别差，最早的时候，他甚至还当过朱迎的上司。 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得默默无闻，但是一旦给他点机会，他就立刻能表现的与众不同。 不过，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似乎也没接受多少教训，性格中的一些缺陷，或者说不被欢迎的一些性格和做派，依然没有改变多少。 马新卓被提拔后很兴奋，约了叶子枫和慕青，又叫上常征，一块吃了个饭。 常征刚坐下不久，就接到林伟司机的电话，让他赶去一家酒店。 常征只好赶紧敬了一杯，先去那边了。 马新卓本就话就不少，不喝酒时汇报成绩还能收着点，一喝了酒，那就完全收不住了。 穆青和叶子枫都是话少的人，就更显得成了马新卓的专场。 马新卓先汇报了他在创城工作中的辉煌战绩。 每一件功绩的背后，他是如何运筹帷幄。 每一次的攻坚克难，他是怎么靠前指挥。 每一次的危险面前，他是多么临危不惧。 每一桩，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事前考虑，怎么提前准备，怎么谈，怎么干，怎么软，怎么硬，怎么诱，怎么逼，一一给叶子枫汇报。。 穆青嫌他啰嗦，几次要打断他，都被叶子枫摆摆手拦住了。 其实马新卓说的全是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解决的方法，这些对叶子枫来说，还是很受益的。 比起党校老师那些理论性的东西要实用得多得多。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样，叶子枫还是很爱听这些的。 马新卓好不容易讲完了他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史，大家以为终于能停一会了。 谁知马新卓喝了一杯后，又开始给叶子枫汇报起了当副书记的工作打算: 党建这一块他准备怎么抓，一二三四...... 综治这一块目前是什么情况，他准备怎么尽快改善局面...... 新访唯稳这块...... 叶子枫其实还是蛮佩服马新卓的，他和高勃一样，其实脑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考虑工作，甚至是翻来覆去的考虑。 甚至，在有些工作之前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会暗中观察，看别人做的哪些方面欠缺，哪些方面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提高，如果他在那个位置会怎么做。 思考没有白思考的，用心也没有白用心的，以至于马新卓现在尽管喝多了酒，但依然能条目清晰的一一道来。 说完了这些以后，马新卓又开始吐槽了一会街道主任尤思岱。 穆青对马新卓说话的语气，还是以前那种关爱的责备，他告诫马新卓：书记和主任之间的矛盾，你尽量不要掺和！ 穆青告诉马新卓：尤思岱总体是个厚道人，书记贾飞沉是个有手腕的人。贾飞沉对付尤思岱，不管从心思还是从职务，还是和区里领导的关系，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根本用不到你，你不要被当了枪使。 马新卓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被当枪使也是一种价值的体现。 见马新卓不往心里去，穆青也只能是无奈地叹气。 叶子枫则是另有想法，他见过清源的书记贾飞沉，那人刀削脸，双眼精光四射，尽管一脸笑容，但身上散发的气场是让叶子枫感觉很不舒服的那种。 从感情和关系上讲，他还是更愿意帮尤思岱的。 而且尤思岱已经找过他几次，想从街道到部门，最好是叶子枫分管的部门。 叶子枫明白，现在贾飞沉和马新卓，一个书记，一个副书记，合起伙来共同对付尤思岱，那尤思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而且他现在对工作也有一些想法，比如科技，他也想安排几个能和自己配合更好的人。 区里现在正在酝酿干部，但是这次叶子枫不像以前那么着急，他不想去找组织部副部长或者部长，这次他可以直接跟孙瑜说说想法。 他本想等孙瑜去家里的时候再聊，可最近孙瑜一直没去。 眼看考察组已经陆续前往各单位，叶子枫这才有点沉不住气了，给岳小珂打了三次电话，岳小珂都说书记没时间。 叶子枫真想直接给孙瑜发个短信，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天下午四点多了，岳小珂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说书记这会有空，让他赶紧上来。 叶子枫说了谢谢，匆匆上了楼。 岳小珂在门口等着，说道：“阴主任刚进去，你稍微等会。” 叶子枫点点头。 岳小珂说道：“书记就这会有点空，我马上给你打电话，够意思吧？” 叶子枫拱拱手：“必须的，小珂对我最好了，回头请你吃饭。” “切，光动嘴。”岳小珂撇了撇嘴说道。 门一开，本以为是阴子华出来了，谁知道第一个出来的是孙瑜，阴子华跟在后面。 岳小珂本来生动的脸庞立刻变得沉稳严肃起来。 孙瑜看到叶子枫，微微愣了一下，问道：“有事？” 叶子枫点点头：“有点事想给书记汇报一下。” 孙瑜点点头：“屋里等着吧。” 说完向洗手间走去。 叶子枫进了屋，岳小珂给倒了茶，看看表说道：“书记晚上有个接待，四点四十就得出门。” 叶子枫点点头，看了一下表，二十分钟，足够了。 不一会，孙瑜进来，问道：“什么事？” 第504章 推荐干部 （三更） 岳小珂轻轻把门带上出去了。 叶子枫说道：“想给书记汇报一下干部的问题。” 孙瑜说道：“还挺沉得住气，再不提这就调整完了。” 叶子枫叹口气，想说我都约了两天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说好像是岳小珂告状，便把这话咽了回去，说道：“书记，我想推荐......” 孙瑜摆摆手打断了他，问道：“我还想再问你一次，人社这边你怎么考虑的？” 叶子枫想了想说道：“我听书记的。” 孙瑜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上面提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科技和创业就业，如果放在一起也有好处，你觉得怎么样？” 叶子枫点点头：“我听你的。” 孙瑜不悦地看了叶子枫一眼：“老是这句话！” 叶子枫说道：“我都可以。” 孙瑜还是显得有些犹豫，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让你接这一摊的，富金大厦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确实有些复杂，解决起来可能不是三两天的事。” “不过，前几天江汉大学的校长找我了，他们想搞校地合作，联合建个创新创业园，他们出地方，出人员，我们财政给点补贴，拿点运营经费。” “我觉得这个事，干好了还是容易点成绩的。” 孙瑜说完望着叶子枫，显得有些犹豫。 叶子枫还没见过孙瑜这么不干脆的样子，有点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顾虑吗？” 孙瑜皱了皱眉，说道：“区就业办牵头这个事是最合适的，但是现在就业办有点乱，我担心他们撑不起来，如果你负责的话，得找个像样的人帮你才行。” 叶子枫说道：“高勃可以的，他能力没问题。” 孙瑜摇摇头：“高勃不能留在就业办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孙瑜有些不满地说道：“年底考核测评的时候，他的称职票连半数都没过！全区仅此一家,我工作这些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不能用了！” 一听高勃不能用了，叶子枫立刻觉得有些可惜，说道：“其实高勃还是很有能力的。” 孙瑜不悦地说道：“有什么能力？一把手最重要的能力、最重要职责就是带队伍，他倒好，弄的单位乌烟瘴气！一个一把手，居然投了两次票都不过半！他到就业办还不满一年，单位的人心就散到这种程度！” 叶子枫想起了上次开全市现场会时，面对在大厅里闹事的女孩，就业办的人不顾高勃的催促，都在那袖手旁观的样子。 “高勃这个人工作还是很投入的，也有办法......” 叶子枫还想替高勃解释几句，被孙瑜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这事不用说了！” 叶子枫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想让清源街道的尤思岱来科技局。” 孙瑜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 叶子枫愣了一下：“怎么了？” 孙瑜没好气地说道：“年底考核测评，他在清源优秀票和称职票在班子里倒数第一！还没副书记马新卓多！你怎么总跟这样的人走得近？” 叶子枫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事他有责任，但也不能全怪他。这人挺厚道，还是不错的，我觉得跟我能配合好。” 孙瑜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在本子上记下来了，问道：“还有吗？” 叶子枫说道：“如果高勃走了，我推荐一位就业办主任吧？” 孙瑜看了叶子枫一眼，问道：“现在就业办可是副处级单位啊？一般正职不愿来，你不会推荐的是副职吧？” 叶子枫笑笑：“我推荐的是一位科级干部，正好提拔到这来！” 孙瑜的脸一沉，把本子往茶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摔：“你当儿戏呢！我这给你机会，你就这么乱搞？” 叶子枫赶紧严肃起来，说道：“书记，我推荐的是教育局的袁义，很有能力。这样，我继续分管就业，如果他干的不行，我负责任......” 孙瑜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负什么责任？” 叶子枫说道：“你怎么批评都行！把我撤了都行！” 孙瑜有些恼火地盯着叶子枫，半晌叹了口气：“真是欠你的！” 叶子枫见孙瑜这是答应了，心里很高兴，连声“谢谢书记。” 孙瑜见他这副模样，气倒也消了大半。 她的本意是她刚来人生地不熟，让叶子枫推荐一部分正职，算是班底，将来叶子枫下一步进常委，也有人可用，谁知他净搞些除了民意很差的就是小卡拉米。 “还有吗？”孙瑜没好气地问道。 叶子枫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如果我这次推荐的两个干部确实干得好，我下次再多推荐。” 孙瑜对叶子枫仿佛有些无奈，但还是又提醒了他一句：“等考察结束，可就来不及了！” 叶子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政府办副主任冯宁也不错。” 孙瑜立刻把本子合上了，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说道：“走吧！” 叶子枫出了孙瑜的办公室，心里有些疑惑，如果说高勃和尤思岱让孙瑜不高兴也能理解，冯宁不会啊？他为人处世这么周全，年底考核也是优秀，怎么会惹着孙瑜呢？ *********** 很快，这轮干部调整就结束了。 政府也重新分了工，教育、人社和就业重新回到了叶子枫这边。 刘书华也总算是脱出去了。 最近他还管着城管，所以成了创城行动的总指挥，每天焦头烂额的。 现在尽管从政府这边脱出去了，但创城的任务却没交出去，林伟建议还是由刘书华总牵头、总负责。 孙瑜接受了林伟的建议。 刘书华有苦说不出，以前分管的时候还能理顺点，现在他宣传部却要协调这么多部门，名不正言不顺，也好在他有那些老关系老感情，以及这段时间分管留下的威信。 李青强接了王洪庆那一摊，新访唯稳、安全生产、应急等容易出问题、容易背责任的都放到了他这里。 他以前市里的同事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分工的时候你去厕所了，回来后发现这些都扔给你了？ 第505章 零工市场 李青强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尽管他以前的专长是工程建设，但是现在桌头上放着厚厚的各种安全生产条例、新访条例开始研究，并做笔记。 李青强不像是典型的官场中人，跟精华区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对别人的工作指指点点，基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除非在只有特别知己的三两人时，才可能私下里议论一下。 但李青强不一样，他经常对看不过眼的工作发表评论，有些时候是在人比较多，也比较杂的场合。 尤其点评朱迎的工作比较多，所以引得朱迎很不高兴。 李青强自从管了新访和安全以后，又和严立农打交道比较多，工作上产生不少的分歧，他也是在会议上当面说出来，有几次让严立农下不了台。 严立农私下对叶子枫说，这个李青强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叶子枫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他其实和李青强还算谈得来。 李青强现在的办公室是以前谢飞那间，跟叶子枫隔壁，俩人时常碰到，前一阵还没有分工时，李青强偶尔会到叶子枫屋里坐坐。 叶子枫还给李青强张罗了一场接风宴，叫上宫之奇、焦明艳等四五个人一块吃了顿饭。 叶子枫曾经问过李青强，说他的提拔时间卡的太准时了，是运气好，还是单独提拔的？ 李青强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笑容里似乎有一丝矜傲。 ************* 分工后，干部调整也到位了。 尤思岱来给叶子枫报到，他还是比较高兴的，但也隐隐有丝失落。 本来他的目标是干几年主任，然后接书记的，现在回到部门，尽管不能说铩羽而归，但也有点灰头土脸。 叶子枫安慰他几句。 其实在叶子枫眼里，科技局几乎是最好的地方了。 第一是省心，科技局不涉及新访，而且生产安全也和科技局没关系，即便企业发生了生产事故，那也是处理经信局的人，科技局长什么时候都能睡着觉。 第二，科技局也是散财童子之一，每年这么多科技经费给到企业，人家总归会念你个好，最最起码，见了你也会笑脸相迎。 尽管残联和民政也发钱，但他们的服务对象有所不同，贫困残疾人家庭，尤其是孩子是残疾人的，这样的家庭让人看不到希望，每次走访完，心里都很压抑。 但科技企业就不一样了，做企业的，哪个不是人精？ 你喜欢听什么，人家说什么，天天哄着你高兴。 一样的工资，有些单位天天着急上火，有的单位心情愉悦。 叶子枫对尤思岱说道：“同样的工作，在科技局干一辈子，我感觉起码比那些压力大的部门多活个三五年是没问题的。” “而且，孙瑜书记又提出了科技强区，这也是四大强区战略之一，还是很受重视的，今年咱们一块使使劲，干出点样子来让孙书记看看。” 尤思岱本来就很感激叶子枫，也是当即表态，指到哪打到哪，绝不含糊。 临走前，叶子枫又叮嘱了几句，毕竟给企业那么多钱，人家不会只还给你个笑脸，有点其他的也很正常，他提醒尤思岱一定要把握好度，坚决不能过线。 尤思岱出门，正好碰到冯宁和袁义也过来。 冯宁这次被安排到了旅游局当局长，他本来在政府办就已经解决了正职，这次不算提拔。 尽管算是解决了部门正职，但旅游局那种单位确实有点太一般了。 叶子枫不知道冯宁心里满意不满意，但冯宁是很少表露负面情绪的，只是很高兴地说终于能直接跟着叶区长干了，算是进入亲兵行列了。 叶子枫也安慰和鼓励了几句，说毕竟是部门正职了，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冯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表态安心在旅游局干好，不给区长丢面子。 冯宁是个极有眼色，做事也很有度的人，见叶子枫一直没怎么跟袁义说话，知道两个人有话说，便简单表态完又恳请区长以后多指导、多支持就走了。 袁义点上一支烟，笑道：“谢谢区长的提携啊。” 叶子枫笑笑：“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你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叶子枫把就业办的情况给袁义说了一下，又说到单位内部比较复杂，高勃那样的人都有点待不住。 袁义没过多的说什么，只说了一句“邪不压正”。 临走前，叶子枫又叮嘱袁义，去了先观察观察情况，别急于改变什么，那里的人很杂，很多都是各种的领导关系，不像学校那么单纯，别一去就搞的很僵。 袁义点点头，笑笑走了。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踏实起来，毕竟袁义是他推荐的，可别搞出什么乱子来。 高勃最终去了园林局。 据说，是林伟去找的孙瑜。 孙瑜对高勃和冯宁是不满意的，至于为什么对冯宁不满意，都不清楚。 林伟说的也很诚恳，他就是对园林和旅游比较熟，这俩人在这两个单位，他有把握能掌好舵。 孙瑜以前当区长的时候，书记对她的意见还是很尊重的。 所以对林伟这个建议，她尽管不是很满意，但总体还是给了林伟这个面子。 不过没几天，高勃就又惹毛了孙瑜，差点又给撤了。 事情还是因为那个零工市场。 高勃按照林伟的指示，给零工人员留出了空间，还安了不少休息的设施，还发了两天包子，搞得这里人满为患，路差一点堵了。 孙瑜正好从那路上，一开始还以为出现了大规模聚集，心里还惊了一下，等让阴子华了解了情况后，不禁大怒，把高勃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市区的零工市场，哪怕不取缔，也应该采取管控和压制的措施，怎么还鼓励上了？ 全市有几个大的零工市场，一个在黄北，一个在西林，即便在那两个区，也是城区和边郊的结合地带。 堂堂精华区，在市区搞一个乱哄哄的零工市场算怎么回事？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现在创城呢！你知不知道！” 望着发怒的孙瑜，高勃这次没敢吹嘘自己当时给苟飞鸿的建议，他估计有点担心下一秒孙瑜可能就把他撤了。 也许是被孙瑜吓到了，也或许是对林伟的知遇之恩有些感激，他这次比较担当，没往林伟身上推，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孙瑜当场给城管局长周强打了电话，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他怎么创的城？这个大个乱哄哄的市场看不见？ 第506章 人才基地 周强支支吾吾，他是个有点黏黏糊糊的人，当时在政府办时就这样，到了城管还是这样。 刘书华分管的时候，就很受不了他的黏糊，有些工作都是直接找一个赵冲的副局长，赵冲干活利落得多。 孙瑜责成周强一周内把市场取缔干净。 周强的性格不太适合干城管局长，有点太黏糊，太拖泥带水了。 以前很多人都不是太满意，包括区领导，但高守墨护着他，毕竟是政府办出去的人。 以前苟飞鸿在的时候还好些，毕竟苟飞鸿脾气不错，不太发火，更很少说狠话。 但是孙瑜来了就不一样了，周强已经被训了好几次，这次干部调整，孙瑜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如果有，恐怕这次就要换了周强。 所以周强现在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找黏黏糊糊的找借口，一口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后，才开始抱怨，说现在的领导真是太难伺候了，这个让清，那个让服务，这个又让清！ 几天就变一个样，让底下人怎么干？ 孙瑜给叶子枫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区里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把这个零工市场引过去。最好是不影响市容但交通还算方便的地方。 叶子枫安排给了袁义。 林伟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没说什么。 高勃自然得去找林伟汇报一下他的主动担当，林伟也有些感动，好好宽慰了他几句，让他赶紧按照孙瑜的意思改。 袁义很快找了三个地方，请叶子枫去看了看。 总体上，没有特别合适的。 但是有一个地方，叶子枫倒是很喜欢。 这是六七十年代，省粮食局的一处办公场所，当时临街有很大的粮店，里面还有一个大的仓库。 从大门进去后，里面的院子相当大，三面是楼房，一面是仓库。 当年这里肯定也红火过一段，但此时已经破败。 省粮食局早已搬走，仓库也早已清空，楼下临街是一排小吃店，楼上也都出租了出去，应该不是什么像样的企业，因为下面停放着密密麻麻的自行车。 袁义说这个位置还是不错的，主要是里面有这个空旷的大院子，零工人员在里面，既不影响交通，也不会影响市容。 叶子枫也觉得可以，联系了省粮食局的有关人员在这边见了个面。 袁义把情况一说，对方连连摇头，说不可能只租你几间房，然后把院子给你使用，除非你把这几座楼全部租下来。 一谈价格，实在是有点高。 如果只作为零工市场的话，成本有点太高了。 叶子枫和袁义也只能放弃了把这里作为零工市场的想法。 临走前，叶子枫几次回头看这个院子，越看越觉得喜欢，这里交通很方便，正好在个十字路口的西北角，两面临着马路，而且里面那种历史的气息，也有点让人着迷。 他把情况给孙瑜做了汇报，孙瑜说：你别管了，我安排给李青强吧。 叶子枫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要不我试试吧？毕竟是就业办的事。” 孙瑜看了他一眼，说道：“和就业办没关系，城管负责。” 叶子枫没说话。 孙瑜又看看他，说道：“还挺担当啊？这种事揽什么！” 叶子枫说道：“不是想替你分忧嘛。” “别管了！”孙瑜摆摆手：“没事忙去吧！” 李青强属于手段很硬，也有办法的人，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加强人手，驱离只针对来招工的老板，不要和打工人员发生冲突和摩擦。 交警加派了人手，禁止随意停车，不但这片不好停车，连前后左右几条路也加大查停处罚力度。 城管局最近卖了力，天天派七八十名城管队员维持秩序。 街道也安排了几十个人配合，并给零工人员发放宣传单，以取得理解。 持续高压管理了一周多，来招工的人几乎不来这个市场了，没有招人的，应招的零工人员也就渐渐去了其他的市场。 以前觉得好大一件事，谁说起来都困难重重，似乎不好解决，但李青强用了不到两周，就把这片解决了。 而且李青强是个做事做到底的人，零工人员清理了以后，他不但没收手，反而直接介入了园林局的方案设计，推翻了不少林伟的设计。 他极为强势，强势到与他排名靠后的副区长身份甚至都有些不太相符。 高勃也被他压制，很多情况下，方案都是按照李青强的意见做了调整。 不过最终街心公园成型的时候，确实得到了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的交口称赞。 叶子枫对李青强又多了几分敬佩。 此间，他倒是也没闲着，部里的人才中心副主任肖红来了。 肖红是一位三十多岁很漂亮干练的女人，口才思维都让人叹服。 一问之下，竟然也是县城出身，后来考取了全国前三的名牌大学，毕业后进的部委。 她语言很简练，但让人一听就明白。 所谓这个人才基地，就相当于是部里人才的蓄水池，在这边接了一个水龙头，和部里的人才池是相通的。 如果精华，甚至东州，甚至江汉省需要哪方面的专家，她们会帮忙挑选，安排过来帮忙。 这是个双向的服务，类似于中介，既给地方服务，又给那些专家介绍业务。 不同的是，这个基地需要实体运作，是个常设机构，作为部里为专家人才提供的一个落脚点和服务点。 肖红说，如果只是你们需要人才，我们帮你组织的话，还是有点太虚了，你们最好考虑一下，怎么和你们当地的产业结合起来。 如果有合适的面积和空间，最好是能同时打造一个像样的孵化器，我们有合适的初创企业可以介绍到这里，你们也可以自己培育，这样既有实效，又有看头，既能为你们地方培训企业和产业，到时部里领导来看的时候也有内容。 叶子枫很愉快地同意。 可能是因为有江若影的铺垫，双方谈的很融洽，达成了初步的意向，让精华区先拿一个方案出来。 中午，叶子枫和尤思岱请肖红及随行的一个女孩吃了点东州特色。 本来还安排了几个景点，但肖红急着回京，说下次再来的时候吧。 饭后，叶子枫送肖红上车。 肖红对叶子枫说道：“这毕竟是国家级的基地，从空间到内容，标准还是很高的，你设计出初步方案后，先发我电子版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等定稿后，你或者是你们区长带队，到部里汇报一下。” 晚上回到家，孙瑜也在。 叶子枫便把下午接待的肖红的事说了一下。 但孙瑜明显有些走神，似乎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叶子枫见状，便没有再多说。 过了一会，孙瑜起身去了叶子枫的书房，并且把房门反锁了。 反锁的声音传来，叶子枫愣了一下，孙倩和他对视了一眼，刚想张嘴要喊，被叶子枫眼疾手快给捂住了。 肯定出事了！ 第507章 神秘短信 果然是出事了。 也就是过了十几分钟，严立农发来了一张照片。 此时微信已经逐渐开始普及，尤其是林伟来了以后，他在食堂一直劝大家下载微信，说特别好用。 大家一开始只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后来发现确实好用，但此时还远远没到几十上百个工作群的地步，只是大家看到点好玩的，互相发一下。 偶尔有几个群，也是党校同学之类的群。 叶子枫现在两个手机号，也有两个微信号。 以前那个只加了江若影，现在这个算是他的公开微信号。 严立农发来的那种照片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到清，只能看到有十几个人。 他放大了仔细看，仿佛七八个人在送一个病人，其中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病人。 病人低着头，也看不出年龄大小，但从衣着看，似乎都是体制内的人员。 他给严立农发了个问号。 严立农回了一个字：齐。 齐？ 叶子枫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又把照片放大，看了一会，突然有些眼熟，难道是齐正威？ 不应该啊！ 今晚的东州新闻还出现了齐正威出席活动的新闻，叶子枫又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像了。 他似乎知道孙瑜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齐正威一直对东湖青睐有加，而且孙瑜一直和那个姜甜走得很近。 而姜甜，很多人传闻她和齐正威是有那种关系的。 叶子枫又看了看照片，有些唏嘘和感慨。平时气场那么强的一个人，现在看着病恹恹的，似乎腿脚发软，需要让人搀扶，头都似乎没有力气抬起来。 孙倩抱着孩子在对面，看叶子枫的神色不对，就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爸，没事吧？” 叶子枫合上手机，笑笑说道：“没事，你去休息吧，我给小瑜泡杯茶。” 孙倩不放心地看看叶子枫，还是点点头起身抱着孩子去了屋里。 叶子枫泡了一杯茶，来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叶子枫又轻轻地敲了几下。 孙瑜把门打开了，问道：“什么事？” 叶子枫见孙瑜的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弥漫的不安不由更浓烈了。 他把茶递给孙瑜：“喝点茶，没事的。” 孙瑜没接，她是纪委出身，有事没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子枫进去，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回过头担心地望着孙瑜：“很严重吗？” 孙瑜轻轻将门关上，没说话，走过来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孙瑜是个飒爽的人，平时举手投足都带着利落，但今天似乎有些软而无力。 叶子枫想起了刚才图片上的齐正威，不也是这种感觉吗？ 孙瑜呆呆地坐了一会，突然起身说道：“我得走了，万一有情况，会调查这几天的行踪的，别到时牵扯到你。” 叶子枫按住孙瑜的肩膀，将她按回椅子上，说道：“一家人，有什么牵扯不牵扯的，今晚别回去了，那个家冷冷清清的，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孙瑜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有些呆呆地坐在那。 叶子枫心里有些不忍，他将手放在孙瑜的肩膀上，轻声宽慰道：“不会有事的。” 孙瑜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慢将头靠在他身上。 叶子枫轻轻揽住孙瑜，此刻的孙瑜，不再是区委书记，而是似乎变成了孙倩。 他怜爱地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一边柔声安慰着。 孙瑜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很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瑜的手机响了一声。 孙瑜触电般地从叶子枫怀里出来，一把抓过手机，点开看了一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眼睛中就闪烁着喜悦而兴奋的光芒。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回了一条信息。 很快，那边又回过来了一条。 孙瑜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她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激动。 她连手机都没有放下，转身抱住了叶子枫，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然后紧紧地抱着了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泪也无声的流了出来。 叶子枫被惊了一下，随即就觉得胸膛一片温热，知道是孙瑜落泪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许久，孙瑜才从叶子枫怀里出来，擦了一下眼角，笑了笑。 叶子枫也温柔地笑笑：“愿意跟我说说就说，不能说就好好休息，我去给你铺床。” “没事，你坐下吧。”孙瑜指了指椅子，仿佛是渴了，端起茶杯咚咚咚全喝了进去。 两个人聊了一会，聊的很杂很乱，孙瑜既没有说齐正威，也没有谈工作，跳跃性的这里一句，那里一句，一会是小时候的事，一会是某个同学，一会又是某次出差时的趣事。 叶子枫也就温柔的望着她，静静地听着。 至于孙瑜为什么这么恐慌，接到那个短信后，又为什么如释重负，所有的这些，恐怕除了孙瑜和发信息的那个人外，再也没人知道了。 叶子枫也并不想去探究，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只是在几周后一次同学小范围聚餐时，胡晓卉说起了姜甜，他隐隐有了一种感觉。 姜甜在党校期间架子很大，眼高于顶，叶子枫倒不以为意，但有些老同志看不过眼也正常。 如果是能力强，有点傲气也就算了，凭着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有什么好嘚瑟的呢！ 所以胡晓卉这些人本身就对姜甜没什么好印象，但碍于对方的实力，也不愿表现得太明显而已。 现在齐正威出了事，很多以前不愿谈的事也就都出来了。 一开始，齐正威出差，喜欢带着姜甜，后来可能是觉得有些过于张扬，便明面上不带了。 但其实齐正威每次出国，姜甜也经常恰好出国，尽管是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行程安排。 但总归是有有心人，这些蛛丝马迹瞒不过他们。 胡晓卉有些不解恨地对叶子枫说道：“你看看人家姜甜，齐正威得势的时候，人家捞了那么多好处，齐正威出事，人家移民国外了，照样享福，厉害吧？” 第508章 脸色一变 叶子枫笑着点点头：“厉害。” “这女子不简单，齐正威在机场被带走的那天晚上，姜甜也在机场，她坐的是去美国的航班。” 叶子枫若有所思点点头，他判断，孙瑜应该和齐正威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她更多的时候是跟姜甜打交道的。 他猜测，她接到的那个短信，有可能是得到了姜甜已经出了国界的确切消息。 不管叶子枫猜想的对不对，但似乎这件事确实对孙瑜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第二天上班时，孙瑜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连看到过昨晚孙瑜低落甚至恐惧样子的叶子枫，都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真发生过那件事。 其实齐正威出事，很多人下意识的还是会联想到孙瑜的，不过见孙瑜的这种状态，便渐渐没了这种声音。 城建三巨头的出事，已经对全市的城建工作造成了影响，现在市长又进去了。 好在还有展云刚，否则可能有些工作就直接停摆了。 展云刚已经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他没有像大多数领导那样去政协或者人大过渡一下再退。 以他的资历，任人大主任或者政协主席都说的过去，但不巧的是，政协主席年龄还可以干一届。 东州的主任和主席都是副省级，是可以干到六十三岁的。 市政协主席这次换届成了市人大主任，而市委副书记则接了市政协主席。 展云刚没去人大或者政协，据说是他自己提的，直接在政府干到退休。 展云刚还有不到一年就退了，孙瑜和朱迎也是抢抓这段时间，把拆迁以及项目的规划尽可能往前赶。 展云刚说是还有不到一年，但临退休几个月估计也不会做什么重大决定了，新的还不知什么时候来，来了怕是要定定神了解一下情况，可能一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精华区现在成熟的片区也不多了。 本来黄沟那片是很好的，但因为徐梦云走后，那里建起了连片的市场，导致拆迁成本剧增。 一摸底，才知道有的土地已经被租出了三十年，气得孙瑜当场就想撤了书记，书记连忙解释，是前两任书记在任时签的，和他没关系。 孙瑜和朱迎研究来研究去，也就黄沟和白云各有一片比较成熟的地块。 但是这两个片区，不足以支撑精华下滑的财政，也不足以支撑让孙瑜迅速的打造出亮点成绩而更上一步。 于是，孙瑜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经济工作上，她需要全面开花、亮点纷呈的经济来打开局面。 数字经济还是个新题目，自从她提了以后，经信局并没有多少实质动作，因为对这项工作，大家都还缺乏了解。 孙瑜算是全区对数字产业最熟悉的人了，她听过很多次关于数字经济的次课，觉得这是未来方向，但是具体工作总得有个人来抓，不可能她这个区委书记事事躬亲。 她安排人去请了几位全国有名的院长教授来精华讲解数字经济。 陪一位院长吃饭的时候，她说起区里无人懂数字产业的烦恼，那位院长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位我的学生吧，她好像流露过想回江汉的想法。” 院长从网上搜了学生的情况给孙瑜看。 她的学生叫刘琴，小学、初高中是在道州，大学考了一所知名却排名靠后的普通大学，这所大学的知名是因为学风很正，考研率特别高。 后来考取了社科院的研究生，跟着这位院长，再后来考取了香港中文大学的博士，现在沪市最好的一所大学任教，去年刚评为副教授。 孙瑜很高兴，立刻让人联系。 几经联系，但对方非常犹豫。 刘琴确实想回来，但她觉得区这个层级太低了，如果去省里可能更好的发挥她的特长。 精华这边非常恳切，多次请她来看看再做定夺。 终于，刘琴答应了下来。 孙瑜很重视，亲自陪同接待。 交谈中，刘琴的一些见解让孙瑜喜出望外，也更加坚定了请刘琴来的决心。 她向刘琴介绍了精华的优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刘琴能来，先任经信局局长，并隐晦的表示，自己会竭尽所能帮助刘琴尽早的更上一步。 刘琴有些被孙瑜的态度感动了，表示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 刘琴没有结婚，但有一个六岁的孩子，本来在沪市都已经安排好了学校。 沪市的教育也是全国领先的，而且卷的异常厉害。 提到孩子的教育，孙瑜立刻让区委办通知叶子枫一块参加午宴，并向刘琴介绍了精华教育，表示所有的学校，优先选择。 刘琴在听到“叶子枫”三个字的时候，神情似乎愣了一下。 孙瑜注意到了，但也没太当回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子枫赶了过去。 他最近非常忙。 一个是人才基地的设计方案，尤思岱找了很多地方，叶子枫都不是很满意。 后来，他突然想到了省粮食局那个院子，以及那三座楼。 那不就是一个绝好的位置吗？ 他让尤思岱按照那里的布局结构设计了初步的方案，但看来看去，总是不是很满意。 中间，他又按照孙瑜的安排跟江汉大学的团书记见了面，商量校地合作共建创业孵化器的事宜。 团书记是一位三十三四岁的男人，他好像对这事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因为校领导交代了，也不得不应付一下。 倒是一块参加座谈的学校的团委副书记对这件事极有热情。 这位团委副书记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类似于孙瑜那样的短发，浑身上下透着干练周全。 叶子枫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生生不息的激情和欲望的渴求。 第一次会谈草草结束，那位男团委书记有点敷衍交差的意思，对叶子枫笑笑说道：“以后我们刘佳书记具体负责这一块，后面的就由她和袁主任对接吧。” 袁义和刘佳加了微信。 刘佳带着叶子枫和袁义去看了学校准备搞创业基地的院子。 这是学校一个废弃的院落，在这里，有一种和省粮食局的院子相同的气息。 带些历史感的建筑，粗大枝干，遮阴蔽日的大树，尽管有些破败，地面上落满了无人打扫的叶子，却总有种让叶子枫觉得安谧而舒适的感觉。 第509章 停职反省 刘佳介绍说，院子三座楼，大约有八千多个平方，主楼下面有个方厅，正好可以做个咖啡角。 刘佳带着叶子枫和袁义以及韩英挨个楼转了一遍，一边谈了她的很多想法。 因为废弃了一段时间，有些房间垃圾遍地。 总体上，叶子枫还是很满意这个地方，对刘佳的很多见解也很欣赏，看起来她很懂这些。 回来的路上，袁义对叶子枫说道：“区长，面积不小，估计光装修费用就不少，我建议咱们先装修一座楼，看看效果，如果运行的好，咱们再陆续装修后面两座。” 叶子枫点点头，让袁义和刘佳拿几套方案，一套先装修一座的，一套全部装修的，到时候再一块商量一下，然后给孙瑜书记汇报。 几个人在车里聊着，叶子枫能看出韩英对袁义似乎还挺维护的。 他本来是有点担心的，因为韩英已经是三年多的副主任了，她的副处资历要比袁义强，这时突然提拔了一个科级干部来当她的领导，心里不痛快也是必然的。 但是叶子枫观察，韩英似乎并没有抵触袁义，而且好像还挺支持的。 聊完了创业孵化器，话题就随意起来，韩英无意中说了一嘴：自从袁义主任来了以后，单位变化很大...... 袁义马上示意韩英别说了。 叶子枫挺感兴趣，就问怎么回事。 韩英看看袁义，袁义苦笑着点点头：“那就给区长汇报吧，我担心区长更担心了。” 韩英简单说了说，就业办楼上办公，一楼是服务大厅，尽管也聘了几个合同制，还有几个公益岗，但人手还是不够，正式的人员也要轮流在大厅的窗口值班。 在窗口工作，肯定不如在办公室里舒服。办公室没人管没人问，愿玩电脑玩电脑，愿玩手机玩手机，玩累了几个人凑一块聊聊天也挺好。 在窗口就不一样了，一坐几个小时。而且有些来办事的群众是来反映问题，要求解决问题的，本来气就不顺，说话难听，甚至发生点不愉快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正式人员都不愿意到窗口工作。 王天河在的时候，连哄加吓唬，又是老哥老弟的称呼着，又是拿点福利引诱，对那些刺头也是明面上过得去，他们哪天心情不好了，想耍想闹的时候，韩英会安排几个比较老实的替他们上岗。 尽管总体不是很理顺，大家也不是很满意，但总归还能过得去，没有撕破脸。 高勃来了以后，就安排了值班表，要求一视同仁。 那些刺头就开始闹事了，聚集到高勃办公室里要说法，他们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媳妇常年卧病在床，就是父母手术需要陪护。 其中的过程韩英没有说的太详细，总归是个博弈和斗法的过程。 那期间高勃的主要精力在大厅装修上，那些刺头不停的给施工队出难题，导致进展缓慢。 高勃最终让了步，他的第一重心工作还是大厅的装修。 于是让韩英给那几位老实人做了工作，许以利益和升迁，让那几位老实人专门负责窗口。 他给那几位老实人增加了福利，这又捅了马蜂窝。 对那帮刺头来说，工作可以不干，但福利不能没有。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闹腾。 这次的闹腾，比上一次更具威胁，也更具正当性，因为目前的形势，是禁止单位私发福利的。 他们扬言如果不能一视同仁，就去各级纪委举报。 高勃那时的精力又在迎接领导来江汉而准备的区里和市里的综合服务大厅上，没有精力与他们周旋，于是又退了一步，把福利取消了。 这下导致了不但刺头们不满意，就连那几个老实人也不满意了。 也直接导致了年底考核时，他的票数不过半。 韩英说起袁义来了之后的做法，显得兴奋而又钦佩。 袁义来了之后，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排班的问题，他跟韩英和袁媛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公平公正。 公生明，廉生威。 公正了才能去判断是非，自身廉洁没有把柄和软肋，自然就有底气和他们斗。 韩英和袁媛都劝袁义别太着急。 但袁义还是做了决断。 于是在第一次全体人员大会上，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袁义不像一般的领导，有形象顾忌，他直接盯着其中一个闹得最欢的刺头对干了起来。 其他人的话，他一律不接，就对着这一个刺头干。 刺头敢带脏话，他也敢带。 刺头们也不是铁板一块，由乱哄哄的群起攻击，慢慢就转入了看戏。 场面逐渐变成了袁义和那位叫“崔波”的刺头的单挑。 袁义到就业办的第一次会议就在激烈的吵骂中结束了，一点正事都没谈。 韩英本来还挺担心袁义的，散了会去他办公室想去安慰安慰他。 谁知袁义正在喝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袁义笑眯眯的，让韩英又把袁媛叫了过去。 他开了班子会，要处理崔波。 俩女人都很担心，袁义说道：“放心吧，他们都知道这事主谋是我。” 班子研究通过后，让办公室起草了处理决定下发，然后袁义又去了人社局，说了单位的决定，要求按照“拒不执行合理的工作安排”规定扣发工资。 人社局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给哪个正式在编人员扣发工资的。 尽管规定一直有，但没有一个领导愿意跟人结仇。 一旦结了仇，他眼睛时刻盯着你，就像一个幽灵，让你浑身不自在，哪天有的没的，举报信就到纪委了，烦不胜烦不说，真要被抓住点实证，严重的丢了帽子也说不定。 但是袁义不怕，真的就扣发了工资。 这下对那群刺头产生了巨大的震慑。 袁义召开了第二次会议，强调轮流值班公平公正，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改，如果你们家里确实有特殊情况，可以打书面申请，单位去落实。 即便临时给你调休，那你也要对同志们怀着感恩的心，因为你的工作量被其他同志给分担了。 将来家里没了事，该回馈同志们的也要回馈。 最后又说，凡是不执行的，下个月一律扣发工资。 而且，会上点名崔波，对他上次会议上的行为要深刻反省，在全体人员面前做检查，先临时停职反省。 袁义的正义凛然和毫不畏惧，让崔波在内的人都心生恐惧。 第510章 不在一个频道 他们前些年闹的欢，一是有点背景，二是拿住了领导怕乱、怕丢人的心理，可是这个袁义，似乎生瓜蛋子，软硬不吃。 长话短说，一番心理的博弈，最终崔波还是在全体会上做了检讨。 据说那份检讨，袁义给他打回去了四次。 韩英很钦佩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自从袁义主任来了以后，现在单位理顺多了，而且再有上坊闹事的，大家也都能出面了。” “富金大厦的人来了几次，都是崔波出面接待的，袁义主任现在安排他负责富金大厦这一块。” 叶子枫听得有点惊心动魄，他有些后怕地看看袁义：“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一声。” 袁义笑笑说道：“区长，邪不压正，这点小歪风还压不住吗？” 袁义说完又笑笑说道：“区长我也不是蛮干，干之前我也调查过了，他们所谓和领导的关系，也是七拐八饶的，有些领导都退了，就算没退的，他们好意思去找？领导给他安排了工作，他不给领导长脸，还给领导丢人，领导不骂他们才怪！” 袁义又对叶子枫说道：“凡是拿着他们和领导关系来说事的，都是借口！你看，这么久了，也没一个领导打电话兴师问罪，区长，你找你的吗？” 叶子枫摇摇头：“没有。” 叶子枫对袁义又多了一层钦佩，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踏实。 这种不踏实，一直到了年底考核，袁义全票优秀的时候，叶子枫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同时，对很多事，也有了不同的理解。 除了这两件事，叶子枫还有一件事在忙。 现在从上到下开始提军民融合，将将此上升为国家战略。 在经历了五十年代以前的“全民皆兵军民一体”、五六十年代的“军民两用”和“军民结合平战结合以军为主”以及后期“军民结合、寓军于民”“两头兼顾、协调发展”等阶段以后，最终走到了“军民兼容”、“军民结合”。 这次提出的军民融合，由领导亲自任主任，最终目标是富国强军。 其实到了叶子枫这一层，具体的就是“军转民”，对国防技术如何转化应用到民间企业，使得这些技术发挥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同时，这些企业百花齐放，又能为国防提供优质高效的产品供给，最终实现军民双赢。 各个地方也都在抢抓这块蛋糕，毕竟有的企业可能因为几项技术就能迅速做大，毕竟那些技术很多都是不计成本、多少杰出人才多少年心血的成果，一般的企业想研究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民政局长孙俪还是很有前瞻眼光的，她因为前期搞社会组织，结识了不少人。 这些人里不乏背景深厚，人脉广泛的，其中有一家就是为军转和退役人员服务的，和部队的联系很广泛。 退役人员再就业是个大问题，国家投入了巨量的资金，这家社会组织就是干这个工作的，对退役人员进行再培训。 孙俪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培训的效果如何，暂且先不说，但是培训经费实打实落到了这些人的口袋里。” 孙俪又说了一句：“这块蛋糕，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 孙俪的想法是借助这家社会组织，搞一个军民融合创业创新园，她已经去找了省民政厅的厅长云秀川。 云秀川和孙俪的老公是老相识，这点面子会给的。 孙俪对叶子枫说道：“部队现在有支持，地方也有，如果省民政厅把试点放在我们精华，咱们区里再出台一点政策，这个园区肯定能做起来，将来这里的去也哪怕能出来一两家上市公司，咱们所有的投入就回本了。” 叶子枫对这块不是很懂，但觉得是好事，便让孙俪先抓紧推进，到时拿个方案出来，给孙瑜和林伟专门汇报一次。 中间，孙俪也带着他，去那家社会组织去考察了一下。 总部在沪市，但那边的女老总表示，如果这个项目能落地，她们可以成立公司，总公司就设立在精华区。 **************** 所以，最近叶子枫很忙碌。 本来开春各项工作就多，尤其又加上这几个大事，叶子枫不但忙，而且还得搜集资料去学习，因为他对很多的事并不是很了解。 他现在能理解和体谅孙瑜的心情，尽快干出成绩，再上一步。 有些事，在这个级别可能是问题，上一个台阶，可能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作为一个区委书记，在出地和建设招标等方面，面临着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压力，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只是，不出事的时候，大家默认这种现实，如果出了问题，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难辞其咎，必须要承担责任了。 即便你没有经济上的往来。 叶子枫很想把这几个园区都打造的漂漂亮亮的，能成为孙瑜再上一步的助力。 ************** 他匆匆赶到酒店的时候，还想着一会吃完饭把这几个事给孙瑜汇报一声。 尤其是部里那个人才基地，他和尤思岱给林伟汇报了几次，但林伟似乎对这件事开启了屏蔽功能，能感觉到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叶子枫又无奈，又着急。 不只是他这种感觉，其实所有的副区长几乎都有这种感觉，林伟平时嘻嘻哈哈开玩笑可以，如果一汇报正经工作，尤其是新的事物，他几乎从不认真听。 大多数时候他是走神状态或者不停地翻微信，等你汇报完，他说一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有时候，他就不停的打岔，或者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安排一些哪里卫生不整洁了，问打扫干净了没有，哪里的苗木现在补种了没有。 五六个电话下来，汇报的人也没了心思，草草了事。 总体上，给林伟汇报工作，就像不在一个频道上，让人有些痛苦和无奈。 叶子枫走进房间：“书记，我来了。” “我们叶区长来了，”孙瑜笑着站起来了，给刘琴介绍道：“这是我们分管教育的叶子枫叶区长，孩子的事可以全权委托他。” 从那晚开始，孙瑜对叶子枫说话的语气和看叶子枫的眼神，都比以前多了一丝温柔，或许还有点别的东西。 第511章 心碎往事 孙瑜又给叶子枫介绍：“这是刘琴，刘教授。” 叶子枫快步上前，笑着伸出手：“刘教授好。” 刘琴看到叶子枫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刚才已经偷偷在网上搜索了那个她一直不愿想起的名字。 输入东州精华叶子枫以后，除了百度百科以后，其他的都是他的公务活动的新闻。 刘琴当时有些控制不住，忙借故去洗手间，十几分钟后才回来。 此时见到叶子枫，她已经能非常镇定，但是叶子枫一脸笑容过来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的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个男人，竟然能装的这么像！ 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难道，他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她从不愿想起这个男人，但总也避免不了会想到一些再次见面的场景。 她想象中的他的样子，有时会悔恨交加，求得她的原谅，有时会冷血无情，弃她母女之不顾。 但她从来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装作不认识她，或者，真的已经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她愣了几秒，才缓缓伸出手去：“叶区长好。” 孙瑜的注意力在叶子枫身上，最近她总是不自觉地看他。 不过尽管如此，一向敏锐的她还是发现了刘琴的异常，心里莫名的一紧。 叶子枫热情而坦然：“刘教授，快请坐。” 中午没叫其他人，只有孙瑜、刘琴、叶子枫和阴子华。 叶子枫殷勤而周到，给刘琴如数家珍般的介绍精华的教育。 他对孙瑜说道：“书记，我倒建议刘教授到咱们新成立的精华实验小学来，大顺地产还留了几套房子，我给王顺董事长说说，让他卖我们区里一套。” 又对刘琴介绍那位置情况，临山，安静，冬暖夏凉。 孙瑜注意到了叶子枫坦然而放松的神情，心就放心了，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刘琴此时的心情也已经慢慢平复，但是对叶子枫不认识她，心里总有种过去的憋气。 此时听到王顺，便问道：“是道州沧县的王顺吗？” “是啊，刘教授你认识？”叶子枫有些惊喜地问道。 刘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上高中时，王顺老板曾经资助过我。” 说完她转头看着叶子枫。 当年那一批一共资助了三名学生，她和叶子枫是其中的两名。 他俩是因为家庭困难加学习优异，另一名是因为家庭特别困难。 叶子枫倒是很开心，说道：“我也.......” 不过他随即想起现在他不是曾经的他，便赶紧收回了，说道：“我也听说过王总资助资助学生，他好像资助过很多学生，听说二中的也资助过。” 刘琴看了他一眼，眼底就闪过一丝鄙夷。 以前的恩人他也故意不记得了！ 孙瑜端起茶杯，说道：“刘琴不喝酒，咱们就以水代酒。” 几个人碰了茶杯，都轻轻喝一小口。 孙瑜说道：“刘琴，你来了以后当局长，有时候恐怕还是要喝一点的，你是一直不喝吗？” 刘琴叹口气，说道：“我是不敢喝，喝了酒容易想起一些不愿面对的事。” 孙瑜知道刘琴有个孩子，便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其实不喝也好，只要一直不喝，打出了牌子，倒省去不少麻烦。” 刘琴没做声，半晌说道：“我高中时，一直在全校前三名，但是高考的时候，只考了个专科。” 孙瑜愣了一下，简历上写的是那所知名的大学啊。 刘琴说道：“我当时差三分没到本科线，上了东州师范，然后考的专升本。” 孙瑜叹道：“哎呀，没想到你是东州师范的，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杰出校友吧？” 刘琴没回答，说道：“书记，你知道我当时高考为什么发挥时失常吗？” 孙瑜看出刘琴想说她的历史，便不再打岔，便问道：“什么原因啊？” 孙琴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当时看了考场后，有个同学正好坐在我后面，他让我给他发答案！” 孙瑜微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孙琴：“哎呀，你这真有点出乎我预料了，我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刘琴带丝恨意地说道：“我胆子很小，高考那两天一直失眠做噩梦！” 孙瑜有些不解，但似乎又有些明白，问道：“这个同学对你很重要？” 刘琴说道：“他学习很优秀，但人品很恶劣，只是当初我没看出来。” 叶子枫不解地问道：“他学习很优秀，为什么还要抄你的？” 刘琴望着叶子枫，说道：“他学习很好，几乎每门课都比我高七八分，但一门英语我就拿拉回来。临近高考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他其他四门课比我高了59分，以为终于能超过我了，但没想到英语比我少了61分！” 叶子枫“哦”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他抄你的英语。” 刘琴望着叶子枫，带着恨意的目光渐渐浮起了一丝疑惑。 难道这不是叶子枫？或者他失忆了？ 孙瑜尽管已经猜到结果，但见刘琴想说，便问道：“那肯定是你喜欢他，如果不是喜欢，不可能为他冒这么大风险，最后你们两个怎么了？” 刘琴苦笑了笑，没再说话，她没有倾诉的欲望，她提起这些，只是为了观察叶子枫的反应。 但叶子枫的反应，让她有些茫然了。 但刻骨铭心的事却忘不了。 高考的考场上，她尽管紧张的有些颤抖，但还是按照叶子枫交代她的，A是摸耳朵，B是挠脖子........ 而且足足做了两遍。 高考结束后，她一直盼着叶子枫能来找她，哪怕安慰她几句也好，但是并没有。 分数出来以后，叶子枫如愿以偿上了江汉大学，她则上了东州师范。 他们那时还是先填志愿后高考，叶子枫比录取线高了五十多分，他其实不抄英语的话，应该也能到线了。 但刘琴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不服从调剂，尽管她的成绩还是高出了本科线，但依然被打了专科。 两所学校同在东州，但直到毕业也没有任何联系。 直到她考了社科院的研究生，在一次回东州同学聚会时，才又见了叶子枫。 叶子枫那时还在一个小出租屋里，他把她带了回去，以往的事没有任何解释，只用拥抱和吻就化解了她的怨恨。 第512章 独善其身 她帮忙他打扫了卫生，整个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带她去吃了水煮鱼。 晚上，她留在了他的出租屋。 后来她又考上了香港中文大学，毕业时能留岛的，她征求他的意见，他说能回来就回来吧。 后来她就回了内地高校任教。 在去任教前，她还又来了一次东州。 女儿就是那时怀上的。 临走前，叶子枫送他到车站。 她依依惜别，还带些憧憬，结果车子开动时，她收到了他的短信：下个月我就结婚了，保重！ 那段时间，刘琴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恨叶子枫，既然他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她，为什么却要撩拨她！ 她回忆着点点滴滴，哪怕半丝的甜蜜，却发现叶子枫从来没给她许诺什么，也从来没明确表示过什么。 很多时候，都是她被他那有些含混而暧昧的眼神和动作给沦陷了，很多的美好想象似乎都是她自己感受出来的。 她最终没舍得打掉那个孩子，也因此晚了四年才评上副教授。 饭后，叶子枫还恳切而热情地握着刘琴的手，一再表示欢迎她来精华，孩子的事他一定安排好。 刘琴内心充满了煎熬，这是条不归路，当年她入职那所名牌大学的时候，海龟人才还比较吃香，但是这几年，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含金量已经明显下降了。 她如果来了，再回去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当然，再找一所水平稍差一点的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她轻轻点点头：“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和孙书记答复。” 送走了刘琴，孙瑜问叶子枫人才基地的事怎么样了？ 对于这些，最初孙瑜也并不是太在意的，属于锦上添花的东西，但是现在城建那边没法立竿见影的出成绩，这些锦上添花就很有用了。 市里说一季度的观摩取消，半年观摩增加权重，到现在区里还有很合适的观摩点。 去年精华落到了第五名，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进前三。 叶子枫给孙瑜汇报了一下进展的情况，主要是林伟这边不点头，也不摇头，总是不置可否让人很着急。 孙瑜沉着脸没说话。 叶子枫又汇报了一下军民融合产业创新园的想法以及和江汉大学对接共建创业创新孵化器的进展。 孙瑜点点头，让叶子枫抓紧往前推，如果需要她出面的，随时告诉她。 叶子枫说好，他刚要走，孙瑜又把他叫住了，问道：“你当时高中是哪个？” “沧县......一中。”叶子枫差点顺嘴说出了二中。 孙瑜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问道：“刘琴也是一中毕业的，你以前没见过她吗？年纪差不多，按道理全校前几名也是比较引人瞩目的。” 叶子枫心里微微有些发慌，随便编了个自己当时不太关注这些的理由搪塞了一下。 孙瑜显然没被说服，但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中午食堂吃饭，本来林伟开着玩笑，大家都还乐呵呵的。 阴子华进来了，附耳跟孙瑜说了几句话，孙瑜脸色一变，起身出门了。 阴子华跟了出去，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难免往齐正威的身上想。 林伟又开起了玩笑，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门一开，阴子华又推门进来了，也不知是哪来的火气，脸色不好看，语气也非常恶劣，对林伟说道：“林伟区长，人才基地的事你到底什么时候研究？你要再不研究，区委可就研究了！” 本来这句话的内容就显得很不尊重，加上阴子华的表情和语气，就如同有点训斥一般。 大家都有些愣住了，林伟也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说道：“马上就研究。” 大家又愣住了。 阴子华说了句“抓紧研究”便掉头出门了。 叶子枫异常的尴尬和不安，这事仿佛和自己“告状”有关系。 大伙都低头吃饭，既震惊于阴子华的放肆，又吃惊于林伟的软弱。 别说阴子华还不是常委，即便是常委，也没有这么敢和区长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林伟此时也感觉到了尴尬，实在没有心情再开玩笑，匆匆吃了几口便离开了。 因了这点插曲，中午爬山的人格外多，大家似乎都想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在这些人里，刘书华跟阴子华关系是不错的。 其实私下里，宫之奇和严立农，包括朱迎都对阴子华颇有怨言。 但是因为刘书华在场，宫之奇和严立农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有朱迎说了几句。 刘书华把话题很快引到了齐正威的身上，随着又被宫之奇引到了常务副市长展云刚的身上。 一提展云刚，大家都是心生敬佩，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能力，而是因为他的圆融与清醒，以及高超的艺术。 展云刚和王天河关系极好，但王天河进去了，他安然无恙。 展云刚分管城建，他手下的几个大局的局长全都进去了，他竟然能独善其身。 市长齐正威也进去了，但他依然没有收到牵连。 宫之奇对展云刚比较了解，他当组织部长的时候，展云刚是县委书记。 他说起了当时县里的很多事，感叹：既能和上下级都打成一片，又能独善其身的领导不多了。 话题从展云刚身上又扯到了林伟和孙瑜的身上，谁都知道林伟和齐正威的关系极好，孙瑜和齐正威的关系也很好。 但是齐正威出事，这俩人都没事，也说明够厉害的。 几个人聊着天，刚到山下，叶子枫接到了常征的电话，说林伟区长找他。 叶子枫连忙回去，他觉得肯定是人才基地的事。 来到林伟办公室，林伟正在跟尤思岱发脾气：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点汇报？啊？今天书记说了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尤思岱脾气好，并不解释和反驳，只是点头。 叶子枫心想，至少给你汇报过五次了，你不是看微信，就是打电话，好好听过一次吗？ 第513章 套取资金 “三更” 林伟见叶子枫进来，说道：“叶帅，孙瑜书记既然安排了，那你们就抓紧联系，这周我带队去一趟部里。” 叶子枫点点头：“好的区长，我们马上联系。” 从林伟办公室出来，尤思岱抱怨道：“刚才区长发火了，嫌我不汇报，明明汇报过好几次了。” 叶子枫笑笑没说话，回到办公室，他给肖红联系了一下。 肖红过了一会回过电话来，说部里周三周四开会，周五领导要出差，初定下个周三吧，下周一再具体敲定一下。 叶子枫给林伟做了汇报，也去区委给孙瑜说了一声，并说了阴子华给林伟说话时的口气。 孙瑜听了也有点意外，但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叶子枫：“一项工作，开局很重要。去了部里以后，要把基地的成立仪式作为一个重点来谈，最好到时能有部里的领导参加，最起码也要来个司长级的人物。” “我明白。”叶子枫点点头。 他现在也不是菜鸟了，知道如果部里来领导，那省里就会有领导陪着，市领导自然也会参加。 如果没有部里领导参加，那请市里领导参加就有难度。 叶子枫刚回到办公室，袁义和韩英来了，说他和刘佳商量了一下，对于创业孵化器的装修和功能布局，最好是外出考察一下。 叶子枫同意，说那你们就去看看吧。 袁义说道：“区长，一块去吧，你掌舵我们心里踏实。” 袁义说着拿出了一份行程，其中有最近全国很有名的一个创业园区。 叶子枫倒也想出去见识见识，便点头答应了。 他想起了以前徐梦云对他说过的话：自己脑子里没有，还不出去看看，天天憋在办公室里能想出什么来？ 那时徐梦云让他去新家坡看污水处理，去以斯列去看看节水，那时市里还组织分管区长去日本学习抗震，他都没去。 他当时以为这是副区长的日常，想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工作流程再说，现在才知道这样的机会也并不是年年有。 叶子枫看了看参加考察的人员名单，除了他和常征、袁义、韩英以及刘佳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某培训公司的老总沈杨，另一个是老总的助理孙兰。 叶子枫问这两个人是干嘛的？ 袁义说道：“区长，现在的就业培训太乱了，我想理顺一下，这个沈杨有点思路，以后我想以他为主，这个创业孵化器，我也想让他来进行运营。” 袁义顺便汇报了一下现在就业培训存在的问题。 现在每年就业培训资金数额不小，也是省考核市、市考核区的一个重要指标。 每年省里给市里下达需要完成培训的人数，市里再按照超额完成的数据分给各区县，区县再加一点分给街道和乡镇。 这项工作的本意，应该说是利国利民的，但有时候，一旦有了指标，尤其是有了排名和考核，就容易变形走样。 袁义说存在的主要问题，一个是培训的内容和实际严重脱节，培训了以后，并不能提高需要就业人员的技能，更无法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 还有就是需要培训的人，或者说愿意参加培训的人其实没有这么多，但上面的指标却每年都增加。 他到了就业办以后发现，很多所谓的培训根本就没有进行，只是复印了身份证，然后让村民或者居民签上字就算完成了。 因为这两项是考核时需要检查的重点内容。 尽管实际没有培训，但培训经费是按人头给的，所以每年这些培训机构，就等于是白拿这个收入。 尤其是和市里有关系的一些培训机构，在市里领导的关照和打招呼下，在每个区县都有培训资质，公司一共就三五个人，却每年能领几百万的就业培训资金。 “区长，你说这是不是胡闹？他们一年的工作量就是请街道的相关人员吃吃饭喝喝酒，给点礼品，然后收集起身份证复印件和签字，然后统计一下，几百万就入了他们的口袋。” 韩英有些尴尬，在一旁说道：“区长，都是这么干的，如果不这么干，咱们完不成任务。” 韩英又解释道，如果区里给街道下任务，街道没有多少积极性，最多就是完成任务拉倒，有时还完不成。 有了这些培训机构，就业办就省心省力了，他们去给街道做工作，街道包括村、居的工作人员也有积极性，经常能大幅超额完成任务。 袁义吸了一口烟，说道：“超额的越多，罪过越大。” 韩英叹口气，说道：“但是如果全市垫底，影响了全区的考核也不行啊。” 袁义对叶子枫说道：“区长，今年我要改改，拿出百分之三十的经费，算是培训的基本费用，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作为奖励资金。对这些参加培训的人进行追踪一下，如果就业了，而且和培训内容对口，就多奖励！” 叶子枫看看袁义，说道：“我支持你，不过，你别刚来就业办，就把排名搞成倒数第一啊。” 袁义摇摇头说道：“放心吧区长，那些套取资金的机构，就算给他百分之二十，他再不高兴，也会干，毕竟这百分之二十也是白捡的钱！他不要，有的是要的！” 叶子枫没说话，这些机构，如果是觉得白捡钱，自然多点少点没意见，就怕他们已经把这块肥肉当成了自己的，现在你拿了一大部分，他们肯定会心疼和不满意。 袁义又说道：“我上周突袭了四五家培训机构，大部分都是空荡荡的，根本没人，倒是沈杨这家培训机构，我去看时，人还不少，有学理发的，有学家政的，也有厨师，电气焊，还有育婴。” “我现场问了一些参加培训的人，都说教的不错，哪怕就是将来不找工作，这些技能在家里很多时候也能用的到。” “这样的机构，我们应该重点支持一下。”袁义的语气有点像汇报，也有点像请示，但更多的还是已经决定了，只是通知一声。 叶子枫倒不会介意这些，反而他很欣赏袁义的做法。 这时，牛军打来了电话：“叶区，刚才市局杜局长打来电话，跟我要你的手机号码，我给他了，给您汇报一声。” 叶子枫心里一喜，难道是年轻女孩去纠缠杜局长有了效果了？ 第514章 也是老狐狸 “好的，我知道了。”叶子枫挂了电话。 没一会，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子枫看了一眼，他现在养成了一个毛病，就是不认识的电话不接。 如果对方有事，见他不接，一般会发个短信介绍自己是谁，然后请叶子枫方便时回电话。 但今天，叶子枫马上就接了这个电话，果然是杜局长打来的。 杜局长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解决富金大厦两个女人的问题。 杜局长的意思是，市里出纸面的东西确实不方便，但是市里可以拨给区里十万块钱。 叶子枫一听很高兴，这样也可以啊，一共四十多万，市里给十万，区里拿剩余的三十多万。 倒不是因为区里缺这十万块，而是有了市里这十万块，就明显显示市里是同意这种做法的。 叶子枫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市里哪怕给一万块，甚至几千块都行，主要是可以作为一个依据。 挂了电话，叶子枫和袁义、韩英一说，他俩也很高兴。 就业办的账上，还有王天河那几年收回的关于富金大厦的几百万资金，这块钱一直没有动，现在从这里面出正好合适。 叶子枫对袁义说道：“那你就抓紧联系吧，到时签合同时，一块让她把息诉罢访书签了。” 袁义回去后，立刻让崔波联系了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到了就业办，韩英和崔波接待了她俩。 这次的气氛有点喜悦和融洽，不像以前那么仇视和对立。 韩英一再交代，这件事万不可跟别人说。能做到现在这一步，是叶区长承担了很多风险的，你们可不要害叶区长。 两个女人都表示，绝不会对外说。 两天后，市里的钱到账了，而且多了十万，是二十万。 叶子枫心想看来杜局长也被缠得受不了了，想赶紧结掉这个事。 但对两个女人，叶子枫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尽管见过的新访人员不是很多，但听说的很多，而且从王桂花身上也有体会，这些人很多时候是出尔反尔的。 他和袁义又跟两个女人见了面。 两个女人一脸喜悦且郑重地向叶子枫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年轻女人拿出了三天后的一张车票，说拿到钱立刻就离开东州，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了。 年长女人也说，拿到钱她就去旅游，如果没死的话，再回来看病。 到了这个时候，叶子枫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俩了，该说的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安排袁义今明两天就把这事办了。 刚送走两个女人，牛军过来了，一脸的难堪。 叶子枫问道：“怎么了牛局，怎么这副表情？” 牛军拿了一份文件给叶子枫。 叶子枫接过，是市新坊局的一份文件。 内容是这次拨款的，上面写到这笔资金用于改善办公条件，提高信息化，专款专用，不得挪作他用。 “这是什么意思？”叶子枫问牛军。 牛军讪讪地说道：“这是刚传真过来的。我给杜局长打了电话，他的意思是多给了十万，但这钱是给新坊局的，如果你们愿意给那女人，市里就装作不知道。” 叶子枫明白了，市里还要区里担这个责任。 牛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给局长汇报了，局长说市里有规定，那这钱肯定不能挪用，真出了问题，怎么交代？” 叶子枫没想到杜局长会来这一出，现在生米快做成了熟饭了，他又说米不能用了。 这真是个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想给他施加点压力，最后却被他摆了一道。 这俩女人刚欢天喜地走了，如果这时再告诉她们不行了，估计情绪得崩溃。 事情陷入了两难。 袁义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掐灭在烟灰缸，说道：“区长，你别管了，这事交给我吧！” 叶子枫看看袁义，问道：“你想怎么做？” 袁义说道：“就业办出钱，直接把这俩女人买的面积买下来！” 叶子枫皱了皱眉头，这明显有点不合适。 袁义起身说道：“区长，这事就当我没说，你就当不知道，出了问题我负责！” 袁义说完出门走了。 叶子枫问牛军：“还有别的办法吗？” 牛军一脸为难地摇摇头，这事市局做的不地道，他觉得有点对不住叶子枫。 叶子枫心里倒没那么上火，因为本来女人去纠缠杜局长也是他挑唆授意的。 他给审计局苏荣光打了个电话，让他方便来办公室一趟。 苏荣光说他正在夏曼书记办公室，一会就下来。 叶子枫一听，立刻说道：“你别下来了，我一会上去，正好也给夏曼书记汇报一下，你把手机给夏书记。” 夏曼接了电话，笑着问道：“子枫区长有事啊？” 叶子枫说道：“有点事汇报，您忙完了跟我说一声，我马上上去。” 夏曼笑道：“现在上来吧。” 叶子枫上了楼来到夏曼办公室。 看样子夏曼和苏荣光已经聊的差不多了，正在喝茶。 苏荣光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叶子枫便把富金大厦两个女人包括市里拨款的事说了一下。 叶子枫对夏曼说道：“书记，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们刚看到了希望，如果转头这事不行了，估计得疯。” 夏曼问苏荣光有什么意见。 苏荣光想了想，说道：“就业办出钱买房子，还不是房子，只是个面积，确实不合适。就业办买，还不如新坊局买。” 夏曼想了想，给新坊局长打了电话。 看样子新坊局那边也不好出这个钱，夏曼挂了电话，轻轻摇了摇头。 叶子枫问苏荣光：“还有别的办法吗？审计容易通过的？” 苏荣光想了想，说道：“让区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也可以，他们买属于投资行为，这个问题不大，将来就是其他的业户想攀的话，人家市场行为，愿买愿卖也找不到政府头上。” 夏曼点点头：“行，回头我给朱迎说一声。” 想了想，又说道：“别回头了，现在我就问吧。” 夏曼给朱迎打了过去，把情况一说，朱迎是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对富金大厦的事很了解，所以一听就明白。 第515章 我要合影 今天也凑巧，朱迎那边也没事，立刻找了区开发公司。 那边的老总倒也爽快，说没问题，只要领导给个纪要就行，不过开发公司总是公司性质，养着一大帮人，钱他们可以先垫上，希望领导到时跟财政说一声，年底返还的时候把这块钱加上。 朱迎说钱的事回头再说，你们先垫上。 因为朱迎是直接的分管领导，开发公司那边也就答应了。 朱迎给夏曼回了电话。 这也是叶子枫有事喜欢到办公室说话的原因，有时候你只打个电话，可能两三天就过去了，事情还没着落，人在的话，现场办公就能快很多。 夏曼对叶子枫说道：“走，咱们去给孙瑜书记汇报一声。” 叶子枫跟在夏曼后面，心想如果孙瑜不同意，那他就去找王顺算了，大顺地产买下来，更是市场行为了。 孙瑜听完，表示同意，让夏曼主持召开个会议，把这事定下来，形成个纪要。 但夏曼并不想主持这个会。 夏曼口头应了下来，和叶子枫回到办公室后，对叶子枫说道：“让就业办和开发公司，然后叫上审计和财政，一块开个会把这事定下来就行。你让就业办联系开发公司吧。” 叶子枫点点头：“行，你别管了夏书记，我来安排吧。” 回到办公室，叶子枫给袁义打了个电话，让他与开发公司对接。 袁义和开发公司联系，开发公司那边觉得，如果是区领导召开会议形成纪要是最好了，他们方便出这个钱。如果区领导不方便出面，袁义主持召开也可以，但是这个钱最好有个说法。 袁义给叶子枫做了汇报，叶子枫觉得他签字的话，其实能更担事一些。 有时候，一件事如果是科长决定的，追查起来就可能就是大事，如果是副区长做决定的，很多时候就不了了之了。 他告诉袁义，他来主持召开这个会。 袁义让他别管了，说到时候不行再说。 最终袁义主持召开了这个会议，决定开发公司买下两个女人手中的面积，然后再过户到就业办身上，这个钱就业办再给开发公司。 其实转了这么大一个圈，也无非就是防止两个女人说出去时，给政府这边增加一道防火墙。 但实际上，两个女人也是真的信守了承诺，确实没有向外透露。 处理完了这件事，叶子枫和袁义一行便启程开始了考察之旅。 叶子枫是第一次见沈杨，沈杨的名字还不错，但人长得不大气，甚至有点丑，尽管气质谈吐都不错，但硬件确实差了点。 这一趟考察，叶子枫也算是第一次出这么长时间的远门，一次到这么多省份。 多年后叶子枫回想起来，才意识到经济的景气程度和市场上流通的钱有莫大的关系。 钱流充裕甚至泛滥的时候，就会产生很多的造富神话。 大多数人接触不到某个圈层，摸不到门道，但某些圈子的人真的是盆满钵满，真是猪都能起飞。 等很多人发现想跟上的时候，或许这一波就已经过去了，你是匹良马也没人给你安翅膀了。 叶子枫他们考察的几个有名的孵化器内，无一例外，都有咖啡馆，似乎只有喝着咖啡谈创业才有那个氛围，才是那个调调。 除了咖啡，还有各种的天使投资、vC、pe、CvC。 叶子枫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名词，幸亏手机能搜索，加上刘佳的介绍，才懂得了风险投资、私募股权投资、企业风险投资以及对冲基金、众筹资金等。 接待叶子枫的人，似乎每个都神采风扬，信心满满，说起了他们这里刚刚孵化出的企业，哪个要上新三板，哪个刚进行了二轮融资。 他们也是直言不讳，说起从一个点子的创意到包装上市的过程。 叶子枫听明白了，其实所谓这些企业的估值都是可以做出来的。 一个初创企业，你投资三百万，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这家企业的估值就是一千万。 等企业烧钱有了多少月活用户，可以进行包装上市的时候，这时候再投一千万，只买5%的股份，企业还是那个企业，估值瞬间成了两个亿。 有些企业可以包装到十几甚至几十个亿，上市后，退出股份，盆满钵满。 这似乎是一条龙的链条，每个环节都会有自己人，外人是很难的，有时你企业很好，你自己也很看好，不舍得出让股份，可能你就很难上市。 转了四个城市，差不多大同小异，基本都是这种模式。 叶子枫心里没有多少兴奋，反而隐隐有些沉重，这么多钱就这样被卷走了，到底是卷的谁的钱呢？ 这些钱是不是没放在它们应该放的地方？ 刘佳似乎对这些很了解，她很兴奋，很憧憬，时常跟叶子枫聊起那些暴富的故事。 叶子枫见她这么专业，也就放心了，她热爱这个行业，又深谙其中的门道，肯定能建好。 相比之下，沈杨似乎也和叶子枫差不多，他对这些也不是很明白。 不过他安排的行程很用心，因为叶子枫说沿途不去景区，所以沈杨连续几晚都将住宿的地点安排在了一些景点的附近。 有一晚，甚至住在了某个景区内的酒店。 早上起来，转一个多小时，再回来吃早餐，算是两不耽误。 每天吃的也很可口，沈杨的小助理孙兰是个安静话不多的女孩，但是安排的很仔细，哪个城市的名吃以及特色小吃，她都是提前安排好。 对于叶子枫这种基本没怎么见过是世面的人，自然是觉得异常圆满。 其实即便孙兰不安排这么好，叶子枫估计也觉得不错。 孙兰一直很安静，只是默默的服务，只有临返程的前晚，大家都喝了一点酒，在一处着名的滩上，沈杨提议大家合了影之后，她似乎壮着胆子，突然站在了叶子枫的旁边，说道：“我跟区长合个影。” 她的这一突然举动，连她的老板沈杨都是一愣。 当合影的时候，孙兰甚至挎住了叶子枫的胳膊。 叶子枫有些意外，侧头看了孙兰一眼，见她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不好意思却又很坚持的笑对镜头。 孙兰照完后，刘佳也过来跟叶子枫合了一张影。 晚上叶子枫从微信上收到照片时，望着孙兰开心的笑容，嘴角也不禁微微勾起。 几年后，孙兰成为孙总的时候，有次跟叶子枫说起，那时见到叶子枫这么年轻，这么俊朗，这么儒雅，又待人这么温和，尤其是老板还有韩英主任都对他那么恭敬的时候，真是觉得他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 所以她那天鼓足了勇气，也要和叶子枫合一个影。 在叶子枫外出的五天四夜里，东州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 第516章 有些悲哀 说大吧，其他对东州其他区县没有任何影响。 说小吧，关系到很多干部的命运转折。 锦绣市的组织部长候虎出事了。 很久以来，组织部长出事的不多。 这种事，往往都是单线联系，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事成以后，不管办事者对组织部长内心是鄙夷还是感激，但终归是不会往外说的。 没见过谁大肆宣扬自己是通过送礼来取得官职的，只能说自己是因为付出，因为能力，毕竟这更值得炫耀。 事不成的，也还想着下次能成，谁也不想和能对自己命运产生重大影响的人过不去。 叶子枫曾经见过这位部长候虎，而且印象很深。 那是大会过后的集中学习贯彻会议精神，也是叶子枫第一次听那么高规格的会议讲解。 因为是替高守墨参加的第一期，所以同期的都是主要领导居多。 他坐在最后一排，临坐是西林区的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再往里是锦绣市的组织部长候虎。 候虎是上次换届从西林到锦绣的，所以与西林的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见了面很亲热，叶子枫当时还显得有些孤单。 三天的学习，叶子枫发现那位锦绣市的组织部长候虎，只在开班式上露了露面，其余时间座位一直空着，根本就没来上课。 当时他还以为候虎部长是有什么急事，后来偶尔跟宫之奇说起的时候，宫之奇说他上次去省位党校学习，跟候虎是同学，他也是基本不上课。 不过宫之奇对这人评价是喜欢玩，慷慨大方。 那次培训，他送了宫之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个很精致的弹弓，还有一把看上去很不错的气枪。 宫之奇说候虎没事就喜欢去山上打鸟玩。 候虎进去以后，关于他的很多事就迅速流传开来，比如他只是个职高学历，后来弄到了研究生学位。 比如欣赏品味很差，却总喜欢冒充有学问、有高雅爱好的人。 从他家里搜出的赃物，基本上都是古玩玉石，还有不少字画，但经过鉴定，百分之九十多都是赝品。 这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因为量刑的标准有两条，一条是数额，一条是情节，都是赝品，数额倒是降了下来，不至于数额特别巨大。 不过据说领导很生气，估计情节至少定个恶劣，甚至有可能定个特别恶劣。 这些倒还在次要，关键是这个人在外面时，看着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很有点江湖气，谁知进去后就立刻涕泪横流，还没等怎么审讯，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开始交代。 这一交代，倒搞得组织上有些被动了。 根据他的交代，这几年凡是新提拔到中层岗位的那些镇长、局长们，甚至还有些乡镇和街道的书记，几乎全部都给他送过礼。 礼有轻有重，但覆盖面太大了。 如果这些干部都处理，锦绣市就是一场地震。 据说市领导和市委组织部很挠头，因为锦绣市这几年本来就不安宁。 前任书记和前任区长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前任书记性子相对柔和一些，有点压不住这个区长。 好在手下有一帮能干的，敢打敢冲敢说话，能压得住局面，但是也深深得罪了区长。 上次换届，书记没能提拔，调到了西林区任书记，原区长提拔为了书记。 据说两个人见了面，从不交谈。 前书记有几次还点头笑笑，但几次得到的回应的都是冷脸，便也不再打招呼了。 这位区长升了书记后，手段很硬，先把当年跟书记跟得紧的几个局长和书记撤了职或者从大局大镇调到了不起眼无足轻重的位置，其中有两个局长还被送了进去。 新书记的手段之狠，自然也引起了反弹，这几年举报信也一直不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大规模的处理中层的局长、镇长、主任们，书记必然要负“用人失察”的责任。 而且，如果一个个仔细调查的话，恐怕又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六七十号人，如果每人再牵出几个，那场面就太大了。 最终组织上还是采取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找了六七个人进行了处分，还有不少人在组织部上了提拔的黑名单，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这件事就算这么按下了。 当然，这是后话，半年以后的事了。 不过这事，对叶子枫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管提拔干部的人不干净，那这个地区的干部，就很难有干净的。 因为干净的，你上不来。 叶子枫想想锦绣市，心里觉得悲哀，这些干部都没有被处理，估计还要在任上继续干很多年。一个地区，被这样一帮人把持着，要很多年以后才能陆续的自然出清，这个地方的生态能好得了吗？ 叶子枫回到东州后，又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新市长到位了。 新市长叫徐风雷，来之前是道州市委书记，这次到省会解决了副省级。 徐风雷的普通话极不标准，他的口音带着浓浓的道州乡下民办老师读课文的味道。 他的口音别说在道州，就是道州的各县城，都不会有这么土的口音。 他到任的第一个会议，是全国的安全工作视频会议。 国家开会，为了照顾西部地区，下午的会议一般都是放在三点，然后各相关部委发言，再有几个省市区发言，最后还有副总讲话，那位主持的国物委员又讲得极为详细。 结束时，已经五点多了。 然后省里接着开。 好在省里简单些，但也有四十多分钟，时间就到了六点。 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基本也没什么新意，大家也就听得烦躁而无味。 到市里的时候，大家才都打起了一点精神，看看这位新市长的讲话水平如何。 说实在话，徐风雷长相非常一般，比起齐正威可谓是天上地下。 齐正威尽管风评不好，作风问题也一直流传，但并不妨碍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不怒自威。 第517章 许静上调 有时候，硬件好，确实占很大的便宜。 就像培训机构的沈杨，各方面都不错，吃亏就吃在硬件上，初见面一打眼，就觉得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 徐风雷是另一个风格，丑陋中带着凶悍，是叶子枫的第一印象。 不过徐风雷一开口说话却还很客气，说我再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然后语速很快地开始讲，全程没有看一眼稿子。 生产安全、食品安全、 消防安全、交通安全、公共安全，甚至还提到了网络安全和金融安全。 每项安全里他点三到四个重点领域，比如企业生产的设备安全、建筑领域施工安全，公共领域的校园安全，交通领域的超载问题等等。 叶子枫从一开始听不惯那蹩脚的普通话，到慢慢钦佩，不停地记录。 尽管口音很土，但脉络极为清晰，内容极为精炼，几乎没有一个废字，而且全程非常流畅，几乎没有停顿和重复。 叶子枫记录完以后，他觉得下次自己开安全生产会的话，都不用准备，拿着记录本就可以了，简直字字珠玑。 他因为刚从外地回来，最初还以为又是上面派下来的干部，所以有点惊奇，一查履历才知道，完全是基层干起来的。 不过所谓的基层，也是从市里的部门下到县区，从常委副区长开始起步的，然后区长、区委书记、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 一看这履历，心里的疑惑就消失了，徐风雷不管当区长，当书记，还是当市长，当市委书记，对这些工作肯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也怪不得讲话有点胸中万卷书的感觉。 叶子枫觉得，相比之下，前面那些领导的讲话实在是逊色的多了，那么多的官话套话旧话。 不过，过了一段日子，叶子枫就知道徐风雷也并不是临时即兴发挥，估计跟春节时孙瑜躲屋里研究的时候差不多。 许静现在秘书一处，有七八个人是专门给徐风雷写各种材料的，每个人各负责一摊，许静是负责民生方面的。 当然，有综合大材料的时候就会全员上阵。 许静说徐风雷对材料极其严格，每个标点符号都要看。 而且脾气极大，作风也有些粗暴，动不动就大动肝火，暴怒时甚至会将材料扔在对面人的身上。 据说有一次不小心扔在了对方脸上，红了一小块。 许静的处境还不错，他跟叶子枫说，有次徐风雷觉得有句话表述有些达不到他的心意，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这时许静说了一个，徐风雷很满意。 叶子枫也很替许静高兴，觉得他如果能被徐风雷赏识，那进入快车道就很快了，甚至超过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后来，许静写的几篇材料因为过于出色，又被省政府办公厅给注意到了。 办公厅找到了许静，想调他过去。 许静像上一次一样，回来找叶子枫商量。 他这次比上次要更为难一些，因为到了省里，最多可能也就是跟着副省服务，他在市里现在刚有点起色，毕竟徐风雷也是副省，而且如果提拔的话，他说话的分量更重。 叶子枫想了想，回答和上次一样，说越高的平台越好。 许静点点头，又说了一个理由。 因为他发现，工作是工作，提拔是提拔，在徐风雷眼里，干得好是应该干，而且他似乎有点工作狂，并不太注意到下面的人，尤其是隔着几层的人。 徐风雷上次夸奖了他，但过了几天，再见到他似乎就跟没印象一样。 叶子枫点点头，说具体的情况你自己最熟悉，最后的主意还是你拿。 许静最终还是决定去省里。市里开始时不想放人，甚至许诺给许静当年解决副处级别。 但最终，许静还是去了省府办公厅，再后来，跟了一位上面下来的副巡抚。 回到叶子枫这边。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林伟带队一行人去了部里的人才中心。 同行的除了科技局，还有招商局的局长和副局长。 招商局的局长姜雪个头高挑，肤色白皙，身材纤细，比叶子枫小两岁，算是区里极少的年轻正职女干部，也是区里极少的看上去很样子的那种。 副局长也是个女的，叫李娟，年龄更小些，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比姜雪个头略矮，皮肤略黑，但五官很端正，很正派的感觉。 叶子枫估计林伟这趟来，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情愿，所以又安排了其他的事，拜访几家企业，仿佛捎带来中心看看。 尤思岱早已安排好了车辆，从机场出来，便上车直奔中心。 中心并不在部里办公。 是一座看上去像点样子，但也并不是多起眼的五层楼。 楼口挂的牌子，有四五家单位，中心只是其中一家，几家单位好像泾渭分明，都有自己的门卫。 中心这边在楼道里安个铁门，门后坐个保安。 叶子枫提前给肖红打了电话，肖红在忙着，安排了上次跟她一块去东州的女孩下来接。 女孩见了叶子枫很热情。 叶子枫给女孩介绍了林伟，林伟哈哈大笑着跟女孩开了句玩笑。 女孩有些紧张，提醒声音小一点。 跟着女孩来到会议室，叶子枫和尤思岱对视了一眼。 这会议室也太普通了，别说政府，就算科技局的会议室也这要好太多。 看着就像两张乒乓球桌凑一块的，上面铺着一块墨绿色的绒布。 会议室不大，靠墙的位置还堆满了杂物，有些档案材料，还有些书本杂志，靠着屋角堆到了屋顶。 叶子枫心里一颤，不会真是骗子吧？ 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毕竟是江若影的关系。 过了一会，肖红过来，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客气的跟林伟握手，又多了丝热情跟叶子枫握手，解释说她们主任正在接待客人，一会就过来。 又过了一会，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脚步匆匆地进来，一脸热情又歉意地笑着握手。 双方落座后，中心主任笑着对林伟说道：“叶区长这么年轻啊？都说干部年轻化，看来现在咱们地方落实得更好啊。” 第518章 超出预期 （三更） 林伟直到现在，连人才基地的全称也没记住。 他也并不记，而且平常说错他也并不在乎。 如果不是部里定的名字，估计他能给改了。 但是在这里，把名字说错，他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名字的时候就转头望叶子枫。 叶子枫便连忙告诉他一声。 名字还是次要的，其实内容和作用，他也不清楚。 有一个完整的材料，二十多页，已经提前给了他，但叶子枫估计他不会看。 他似乎对看材料有一种天生的反感和抵触。 他喜欢半开玩笑地说话，在这里也不例外。 有时能把气氛调节的很好，但有时也会让气氛有点尴尬。 叶子枫看着对面主任和肖红的神情，心里有点难堪。 主任和肖红似乎有点茫然，没听明白林伟的意思。 好在林伟最后的表态很好，说他一听到这个项目，就立刻决定要来了，区里全力以赴支持！说他还批评了科技局他们，这么重要的项目汇报如此不及时，如果早汇报，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建成了！ 这最后的表态，让一直云里雾里的主任和肖红似乎松了口气，气氛随之放松了很多。 叶子枫感觉，其实部里也是很想建成的。 毕竟他们不用花一分钱，既能扩大影响力，还能落一个点。 中心主任京腔很重，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他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开始讲起了基地的建设。 他讲得倒还实在，先从宏观上简单说了基地的意义，然后又提到基地对地方政府和对中心的作用，是个双赢的事。 但好事要办好，从中心的角度考虑，不用建成一个空架子，只摆在那里好看，还是要实体运转起来，真正发挥效益。 又具体谈了一些建设的内容，毕竟是挂国级的牌子，标准档次都要高之类。 讲完后，中心主任转头对肖红说道：“肖主任，你也说说。” 肖红的语气就更客气了，先是感谢了一番，然后对基地建设以及后期的运行提了一些建议。 最后的时候，她话锋一转，提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提的事情。 那就是区里每年要给中心交一定的费用。 叶子枫心里又咯噔一声，骗子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肖红说，前期她们都是跟省会城市合作，也有几个地级市，精华是第一个合作的县区级，以前的费用基本都是二百万，考虑到区里对人才的需求可能没有那么大，所以想初步定六十万到八十万。 叶子枫刚想具体问问都包括哪些服务，林伟已经很有魄力地一锤定音了：“好！那就六十万吧！” 尽管叶子枫觉得林伟的答复有点仓促，但好在场面是皆大欢喜。 不一样的位置，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 尽管林伟看似有些不怎么着调，但不管中心主任还是肖红，明显对林伟更尊重。 而且不一样的位置，拍板的力度也不一样。 今天如果不是林伟来，叶子枫未必敢拿这个主意，说不定还要回去汇报。 总之，今天林伟来，把这件事完全敲定了下来。 双方都很高兴，叶子枫和尤思岱心里踏实了，也是发自内心的恭维了林伟几句。 林伟更高兴了，对叶子枫说道：“行，事情定下来了，那咱们就别耽误牛主任和美女主任的时间了。” 主任一听很高兴，就想起身。 “区长，我还有点事需要给主任汇报一下。”叶子枫一直还没机会开口，尤其是孙瑜交代的基地成立时的揭牌仪式。 林伟有些歉意地笑起来：“你看，都是我大意了，还没让我们林帅说话呢。” 大家也都跟着笑。 叶子枫也笑笑，但很快就严肃起来，认真地给中心主任汇报了区里的想法，揭牌仪式方面一个是请中心协调领导参加，一个是请中心协调有影响力的专家参加。 还有就是成立后想搞一到两个有影响力的活动。 这种探讨就具体到细节了，两边你来我往，要价还价。 主要是叶子枫跟对面谈，林伟偶尔会插一句。 最终决定，揭牌仪式的时候，部里至少一位正司级领导参加，专家方面，中心负责协调一位院士参加。 其余的类似杰青、千人等就好说了，叶子枫听肖红的口气，他们的人才库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人才。 肖红说，到时候请几位有代表性的千人，仪式结束后，做几场简短且高端的报告。 后面又讨论了两场活动，一场是精华千人行。 这也是孙瑜的意思，但她没有过给叶子枫压力，只是让他争取一下，不行就算。 这个千人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显示人数众多，另外也是特指千人计划。 这个活动准备邀请十几位和精华产业关联度高的千人，到精华走走看看，帮着把脉问诊，对下一步发展提出意见。这些千人都有自己的技术和产业，也顺便碰一下，能否和精华当地结合。 另一个活动，是部里九月份组织一次全国的中小科技企业老板培训，地点正在考虑，也可以考虑放在精华。 主任笑道：“你们别怕，培训的经费都是我们出，当然有些后勤服务，接接送送，你们也要帮忙。” 林伟和叶子枫愉快地答应下来。 肖红说道：“这次培训，有一百多位企业家呢，我们到时可以安排一个下午，集中在精华考察一下，你们准备几个点，也可以单独和他们联系，如果能有十家八家的企业愿意在精华投资，这个活动对你们来说就没白搞。” 林伟和叶子枫连声道谢。 谈妥后，从中心出来，大家心情都很不错，在车上就谈笑风生的。 姜雪和李娟以前跟叶子枫不熟，现在聊着天。 林伟作为区长，似乎有些地方明显欠缺点什么，但除了工作以外，他还算是好相处的领导。 没架子，人又喜欢开玩笑，大家都放得开。 车里笑声不断，叶子枫心情也很好，今天来之前预想的几个事基本都谈妥了，甚至有些还超出了他的预期。 第519章 有些犹豫 李娟小声对叶子枫说道：“区长，如果你管招商就好了，看你今天跟他们谈的真好。” 叶子枫此时心情不错，便压低声音问道：“比林区长还好吗？” 李娟咧了咧嘴，小声苦笑道：“有时候我们都有点害怕他出面。”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林伟见状，问道：“叶帅，你俩嘀咕什么呢？有好事说出来大家都听听。” 李娟说道：“刚才叶区长说幸亏林区长今天亲自出马，一下就全搞定了。” 叶子枫微微有些诧异，心想李娟长的周正，一脸正气的样子，原来还挺会说话。 林伟很高兴，问道：“是吗？” 叶子枫点点头，说的话倒是也发自肺腑：“区长，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们说不定还要折腾几个来回。” 林伟更高兴了，带些夸耀地说道：“怎么样？看出谁重要了吧？” 尤思岱忙说道：“那当然，区长这魄力，我们大家都佩服，刚才一锤定音的气魄，估计连牛主任、肖主任都镇住了。” 大家一片奉承之声，倒也都很欢乐。 叶子枫发现招商局的局长姜雪并不怎么很明显地奉承林伟，有时候甚至还会暗戳戳的敲打一句。 林伟似乎也并不在意。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接下来的行程是去三家企业考察。 其中一家中午接待精华一行。 叶子枫因为不分管招商和经济，便给林伟请假，说自己找个地方随便吃点，稍微转一下，到时机场汇合。 林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批评：“我就发现，咱们这些副区长，都是各自守着自己的一摊，不分管的事，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子枫心里苦笑，心想要是都乱掺和，才更容易乱套呢。 不过他嘴上说道：“区长批评得对，不过我今天确实有点私事。” 李娟还想劝叶子枫：“区长，你要没重要的事，就跟我们一块过去看看吧，这三家企业都挺有代表性的。” 叶子枫为难地说道：“确实有点事，已经约好了。” 林伟笑道：“看来林帅提前约好了女网友了，那咱们就别为难他了。” 姜雪很少说话，这时也打趣了一句：“也说不定是女该同学。” 大家都笑。 司机找了个路边停车，叶子枫下了车。 他给江若影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很顺利。 江若影知道他今天来，或许也已经提前留出了时间，便给他说了个两人之间的中间位置，先汇合，然后吃饭。 江若影略显疲惫，但又有些神采飞扬。 她现在是某处的处长，并解决了副司级的待遇，因为她抓的几项工作都很出色，有可能让她去一个新成立的副司级的单位主持工作。 她给叶子枫提了两个请求，但叶子枫都有些为难。 江若影给他提了一个建议，问他愿不愿意到部里来。 因为那个副司级的单位刚刚成立，正缺人手，而且这也是江若影唯一能参与意见并能产生影响的时间窗口。 过了这个村，她对于进人也就没什么发言权了，现在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叶子枫很纠结，他这点水平，在区里混，现在适应了这么久，算是能应付过去了，但部里都是些全国优秀的人才扎堆，他是见过肖红副主任的口才和能力的，知道自己相形见绌。 他最终摇摇头，说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江若影微微有些失望，问道：“是以前给我当领导，现在不愿跟我干吗？” 叶子枫摇摇头：“当然不是，以前在一块，我不也是一直听你的嘛，只是我能力水平不够，来了别给你添乱。” 江若影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望着叶子枫，问他能住一晚再走吗？ 叶子枫能从江若影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是今天确实不方便，明天市里还有会。 而且，刚才这些人在车上开的那些玩笑，如果住一晚，反而被坐实了。 因为江若影下午还有事，需要急着回去，所以两个人也没像以前那样沿着马路溜达，只是拥抱了一下，江若影就匆匆地走了。 叶子枫转了个附近的公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机场。 结果，等到汇合的时间，林伟和姜雪、李娟并没有来，只有尤思岱和科技局的人来了。 尤思岱说林伟区长明天还有公事，让我们先回去。 叶子枫点点头没说什么。 四个人在机场候车厅找了个店，简单吃了点饭。 叶子枫对他们说以后大胆点，别这么拘束，你看人家招商局的李娟，在区长面前谈笑风生的，咱们的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科技局的副局长和科长孙民都不好意思地笑笑。 ****************** 回到东州，叶子枫给孙瑜做了汇报。 孙瑜挺高兴，说道：“他们给咱们协调一位院士参加，咱们自己再找几位，到时候有三位院士同台，这个活动的分量就更足了！” 叶子枫有些为难，院士对他来说都是天上的人物，哪这么好请啊。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努力吧。” 接下来的几天，叶子枫主要精力就放在了揭牌仪式上。 粮食局的院子也已经签了合同，房租还给便宜了不少，几乎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 因为粮食局也想参与参与，到时候有些项目能挂挂名。 这样区里财政倒是省下了不少，主要就是装修的资金和下一步的运营经费。 整个院子面积很大，这样一来，就不止是一个人才基地了，包括创业空间，初创企业的孵化区、成熟企业办公区都有涉及，已经接近一个小型的园区了。 科技局拿了几个方案，叶子枫对效果图都不是很满意。 后来，江汉大学的刘佳拿了两个孵化器的设计方案，倒是让叶子枫眼前一亮。 两个方案风格不同，但是都非常好，简直让人有点难以取舍，看得出刘佳是用心了。 叶子枫决定把其中一个设计方案的理念、色彩和功能布局用到基地里。 他让刘佳介绍那家设计公司过来，并让刘佳参与了这边的设计。 刘佳一直想请叶子枫吃饭，叶子枫不明白什么意思，也就一直客气着。 后来刘佳又发微信说想请他吃饭，叶子枫问有事吗？如果有就来办公室谈吧。 第520章 出去歇歇 刘佳来了办公室，一向口才很好的她，有点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明了来意：她想运营这个部里的这个园区。 叶子枫确实没有想到刘佳有这个想法，他问刘佳有团队吗？ 刘佳说有。 叶子枫点点头说那把你先作为备选。 刘佳很高兴，起身连连道谢。 刘佳坚持要请叶子枫吃饭。 叶子枫笑笑说，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了主的，主导意见还是科技局拿。 刘佳说道：“我能看出来，尤局长很听您的。” 叶子枫笑笑，刘佳的眼确实很毒，尤思岱和吕科锋不一样，他是真的听自己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刘佳就说了一些自己的苦恼，在大学团委里，她本来很多方面都是排第一位的，但是团委书记走后，她没能接上。 她心里是不服气的，所以也很想干出点样子来，包括校地合作的孵化器。 刘佳还是坚持要请叶子枫吃饭。 叶子枫见她这么坚持，也就答应了下来，说把尤思岱和孙民也叫上。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的都是工作，以及后面的运营，以及对运营方的考核内容。 刘佳则说她运营能带来什么，给区里完成哪些指标。 叶子枫觉得刘佳确实思路很清晰，饭后结束时，便对尤思岱说道：“把刘佳作为备选之一，如果情况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优先让刘佳来运营吧。” 尤思岱点点头：“好的区长，我明白。” 刘佳千恩万谢，谢谢叶子枫和尤思岱给她这次机会。 叶子枫当时还没觉得什么，但尤思岱一句话让他明白了。 园区的运营经费有四百多万，其实绝大多数的年轻人，是没有机会能做主使用这么多资金的。 而且，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使用，能给那么多企业服务，也算是不小的权力，而且又能编织起自己的一些网络。 如果是穿越前的自己，对这些恐怕也是可望不可及的，甚至可能来运营团队应聘，都不一定能被相中。 ************ 叶子枫真正的忙了起来，边忙边学。 他好像还从未如此踏实过，觉得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听到很多，也能学到很多。 还能决定很多。 尽管前所未有的忙，但似乎却很舒心。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校地合作的创业孵化器挂牌成立了，因为大学是参与方，争取省级荣誉倒是简单了许多。 军民融合示范园区也在积极筹划建设中，作为全省唯一的军民融合示范点，得到了省民政厅的大力支持。 尽管还没正式运营，已经准备申报国家级称号了。 对于孙瑜说的邀请院士参与揭牌的事，也有了很大的进展，一家企业正在跟某大学的一位院士在谈院士工作站的事，说他可以到时请那位院士过来。 还有其他方面的关系，也通过不同的渠道，联系了几位院士，其中两位已经敲定下来。 甚至，刘佳也通过关系联系到了一位。 刘佳对这项工作很投入，她前期自费参加过很多全国性的训练营之类，那里的同学大多都是有点成绩的企业家。 刘佳尽管没有身家，没有企业，但她知道自己来训练营是要什么。她年轻漂亮，又有眼色，人又周全，还甘于放下身段给大家服务，所以在同学里一直有着不错的人缘。 叶子枫有些感慨，他对尤思岱说刘佳绝对是个目标明确，执行力强的人。 对叶子枫这边风风火火，甚至有点风生水起，孙瑜似乎有些意外。 这天，叶子枫又去给孙瑜汇报各个园区、基地的进展情况，孙瑜问道：“以前你也是这么干工作的？” 叶子枫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孙瑜说道：“我前两天跟宫之奇主任聊起来，宫主任说你其实非常能干，几项工作都是全国性先进，但是人太低调谦虚，不懂得宣传和汇报。” 叶子枫笑笑，摇摇头说道：“宫主任看我光看优点，其实这些工作，我参与的不多，基本都是部门干的。” 孙瑜笑了，说道：“宫主任就是跟我这样学你说话的，还真是！” 说完孙瑜脸一板，说道：“这样不行......” 叶子枫没等孙瑜说完，便说道：“我明白，你不用说了，宫主任天天教育我。” “但是你也没听过啊！”孙瑜不高兴地白了叶子枫一眼，说完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子枫，说道：“我还以为是我来了之后，你工作才有激情的，原来不是啊！” 孙瑜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 叶子枫说道：“从我本身，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你来了之后，我感觉干什么都顺心，也舒心。你要说激情，好像也比以前多了，以前是被动应付的多，现在是自己愿意干了。” 孙瑜抬眼看看叶子枫，似乎想开句玩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犹豫了几犹豫，还是没开口。 叶子枫起身说道：“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孙瑜说道：“下个月有个出国培训，我安排你去了。”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去哪？” 孙瑜说道：“米国。” “多少天？” “二十一天吧？我没具体看。”孙瑜也站起身，对叶子枫说道：“你知道就行了，先别说，后面区委办会给你通知的。” 叶子枫有些犹豫：“现在手头的事还不少呢？” 孙瑜说道：“我了解过了，问题不大，一共就二十天，耽误不了什么事，你最近抓抓紧，该往前赶的多赶赶。我听说你来了精华以后还一次都没出去过呢，这段日子你也辛苦，就当歇歇了。” 叶子枫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也一直盼着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很想把剩下的几勺骨灰喝掉，但又有点担心，怕来不及运行，像突然变了个人。 出国二十多天，这个时间应该够了。 第521章 这不是刘琴吗？ 接下来的日子，叶子枫节奏更快地推进几个园区的建设。 让他意外之喜的是，崔如雪的老公又得到了升迁，目前正好在部队管军民融合这一块。 他翻了翻通讯录，崔如雪的号码还有，打过去说自己来京市了，能不能请她吃个饭。 崔如雪有点意外，或许也有点惊喜，立刻就热情地答应下来，说不可能让叶子枫请，她现在是京市人，必须她做东。 叶子枫没提她老公的事，但是跟他预料的差不多，晚上崔如雪和她老公一块参加的。 也许是为了显得更隆重，也或许是为担心叶子枫有想法，具体崔如雪怎么想的，叶子枫不清楚，也不必去想，只要让他老公知道自己在打造这样一个园区，他能顺手支持一下就行。 事情极其顺利，崔如雪的老公尽管派头大了一些，但见到叶子枫还是很热情。 过程极为顺利，叶子枫感觉最近很多事似乎有如神助一般，总有贵人主动送上门。 很多看似千山万水千沟万壑的事，往往一桥忽架南北，就成了通途。 期间，刘琴还是决定来了。 叶子枫亲自陪着刘琴去了教育局，焦明艳还开了句玩笑：“区长，这孩子怎么跟你这么像？” 焦明艳平时开玩笑习惯了，叶子枫也没在意，只是瞪了她一眼，嫌她乱说话，孩子这么大已经懂事了，听到多不好。 在此期间，他也办了自己的第一张护照。 米国是需要面签的。 他们整个团，也在市里开了两次会，交代一些出去之后应该注意的问题，以及需要遵守的纪律。 面签的前一天，他们来到了某市大师馆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 酒店的条件不是很好，房间不大，而且两人一间。 分房间的时候，锦绣市的一位副市长说道：“我吸烟，有没有吸烟的？一个房间。” 没人说话。 叶子枫见状说道：“我。” 锦绣市的副市长姓杨，叫杨恭。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四十四五岁，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到房间后，杨恭递给了叶子枫一支烟，然后把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就斜靠着床头躺在了床上，一边吸烟一边聊天，一直到吃饭才起来。 吃完饭，叶子枫去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调息，回到房间后，杨恭依然是那个姿势，靠在床头吸烟，电视里也不知放的什么。 叶子枫偶尔也提了一句锦绣市的副市长李凤仪。 杨恭问了一句：“你跟她很熟？” 叶子枫说一块在党校学习过。 杨恭“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叶子枫见他似乎不愿谈这个话题，便也没再提起。 第二天一早就去大师馆排队，队伍不短，绕了几个弯。 尽管有专业团队带领，但毕竟这不是东州，这些人以往的一些待遇在这里完全没有。 叶子枫还好，有的人就有些不耐烦。 带队的反复告诫大家注意事项，诸如不要多说话之类。 可以说自己不懂英文，但不要乱说三克油拜拜之类。 据说曾经有个人就是不懂英文，对面已经给他同意，但是他随口说了句三克油，对面又把护照要回去了，改成了拒签。 排队进了大师馆，里面还要排队，才能进入建筑内，建筑内也排着队，他们是在一座楼的二楼签证。 叶子枫英语听力不行，口语也不行，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也不清楚其他人紧张不紧张。 他一直担心会问他什么问题，因为领队说，护照一起叫上，有时候对方不会全部问，会随机挑选几个问一下。 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有几个英文好的在前面，像叶子枫和杨恭，还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就在后面聊天。 直到领队招手：“都过来。” 大家这才都凑到了窗口前。 叶子枫也没听懂他们具体聊的是什么，但是见一堆护照给推了出来，然后领队一脸喜色的说道：“走。” 叶子枫和杨恭互相看看，应该是过关了，就随着队伍下楼。 回到酒店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有个人被拒签了。 然后又有人解释：那不是拒签，是待定，拒签是白色，黄色是待定。 有人说不对吧，绿色才是待定吧？ 这些人里，有些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去了，但意见和看法不太一样。 后来负责他们这个团的人过来解释，每个大师馆颜色代表的是不一样的。 大家很有点感慨，一共就几种颜色，一共就五个令使馆，居然都统一不起来。 杨恭说道：“行政能力太差了，哪像咱们，一个文件下去，全国整齐划一。” 杨恭表情一本正经的，但语气有点像开玩笑，又像是在调侃。 后来有人又问，那人为什么被待定啊。 那人是整个团里英语最好的，而且是搞技术的，是团里唯一个不是政府官员的。 杨恭又说道：“人家估计怕他去了偷学技术，反正知道咱们这帮当官的都是废物，人家就放在你面前，你也看不懂。” 大家都笑起来。 杨恭说话挺有趣，但他总摆着个脸，仿佛不是在说笑。 吃饭的时候，那人没来，估计是觉得尴尬，一团十七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没过。 不过回东州的路上，还是一块乘车。 这个话题还不是绕不过去，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待定，估计是他学的专业的缘故。 大家问他学的是什么专业？原来是爆破。 杨恭说道：“这是怕你去制作炸弹，搞恐怖袭击啊。” 时间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临行前的几天，叶子枫连续召开了几个调度会，对建设进度提了要求。 临行前的那晚，叶子枫将骨灰放进了一个瓶子里，当天晚上没敢喝，和孙倩温存了许久，等孙倩睡着，他这才去喝了。 喝完他就下了楼，他预感这十勺肯定会有质的变化。 他往山上走，此时山上已经没人，连路灯都已经关了。 他来到一块平整处，在那调息。 跟他预料的几乎一样，这几勺下去，跟前面的完全不同。 从小到大的记忆犹如涓涓细流，不停地灌进他的脑海中。 原身叶子枫的经历太丰富了，尤其是在女人方面。 突然，有一个画面闪过，叶子枫吃了一惊，这不是刘琴吗？ 第522章 杨恭副市长 有些记忆，让叶子枫脸红心跳，对原身的做法不能理解，但又钦佩他的强大心理，伤害人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刘琴似乎还是被挤在小角落里的一个人，占不到什么重要位置。 他静静地理顺着，发现原身也有失败的几次，孙瑜是其中之一。 记忆中孙瑜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如现在对自己，现在孙瑜似乎多了些温柔，而以前看原身的目光则是嫌弃和鄙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完全睡不着，极想抽烟，他强按住这些欲望，斗争了许久，还是没能抵御过，从抽屉里开了一盒，在书房接连吸了几支。 他一晚几乎没睡，一直在做调息。 早上的时候，尽管眼中微微有些血丝，但却依然感觉精力充沛。 他对人的气场本就异常敏感，现在似乎更加敏感。 以前，他只是对那种给他造成不舒服感觉的气场敏感，现在对孙倩的气场都能感觉到，柔柔弱弱又温温暖暖，让他感觉极为舒服。 吃过饭，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泽熙，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临出门，他用力地拥抱了孙倩，甚至还低头吻了她的嘴一下，弄得孙倩的脸腾得红了，有些幸福的不知所措。 “二十天，很快的。”叶子枫捧起孙倩的脸，柔声说道。 孙倩脸红红的点点头，很幸福的样子，但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骇和担忧。 叶子枫的观察力和注意力似乎比以往更加敏感和入微，他注意到了孙倩眼底的变化，便又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放心，我以后都是现在的我，不再会是以前的我。” 孙倩用力地点点头，将头埋进叶子枫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孙母出来，看到这一幕，又赶紧退回房间去了。 来到楼下，志勇赶紧把车门打开。 叶子枫没有着急上车，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他看看表，时间还来得及，又在山脚做了一遍调息。 调息结束，心情似乎更好，充满了阳光和自信，而且感觉身体轻敏矫健，视力似乎都变得更好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部队走访时打靶全中，或许那时就已经出现了一些征兆。 尽管天空依然雾霾，但他的心情却似乎透过雾霾看到了明媚的阳光。 按照领队要求，大家在车站集合，先上交护照统一管理。 他们这个团，有两个正局级，一个是市发改委副主任罗新文，一个是市科技局党组副书记曹雪。 罗新文中等个，很瘦，身子略佝偻，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头发稀少，戴副眼镜，胡子尽管刮了，但嘴角仍有些明显的印记。 叶子枫觉得他如果把胡子留起来，就是妥妥的古代的师爷模样。 罗新文是这个团的团长。 起初以为他快五十的年纪，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还不到四十岁，常年起草全市的大材料，估计是过于透支了。 副团长是曹雪，她从档案局到了市侨联，刚刚到的市科技局，党组副书记，第一副局长，是来接班的，因为局长马上就要退了。 曹雪属于书香女子，脸色白皙，清汤短发，说话不热情，但因为以前叶子枫给她帮过忙，所以见了叶子枫还是很亲切。 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格原因，所以团长没有让她担任。 区县的有七个，黄北区是一位常务副区长，东湖区是一位副书记，西林区是科技局长，环山区是一位街道书记，高新科技产业区是管委会的一名副主任。 另外再加上叶子枫和锦绣市的杨恭。 其他都是市直部门的，组织部的一位处长，还有经信、招商、金融等一些部门，有副局长，也有处长。 如果在以前，叶子枫或许面对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可能还会有些拘谨，但他现在完全没有。 唯一就是烟瘾很大，让他有点难受。 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摸烟，动作简直跟吸了几十年烟的杨恭一模一样。 崔雪看到了，有点吃惊：“叶区长，你还吸烟？” 叶子枫笑眯眯地说道：“偶尔。” 他感觉崔雪的气场有点外硬内虚，或许是个内心柔弱的女人。 别人都拖着行李下了通道，叶子枫和杨恭又吸了几口，这才好整以暇地跟上了大部队。 团里只有三个吸烟的，另一个是团长罗新文，他常年搞材料，烟瘾比叶子枫和杨恭还大，只是他作为团长不太自由，他不走，别人都等他，所以他尽量克制着。 在京市住了一晚，杨恭依旧和叶子枫同一个屋，依然是那个斜靠在床头的姿势吸烟。 叶子枫感觉如果论不动的话，这个杨恭和宫之奇能有一拼，都是能躺着不坐着，等坐着不站着的那种，更别提动一动了。 叶子枫对气场的感觉愈发明显，他能感觉到杨恭的气场和自己相合，属于那种看似严肃，却极能开得起玩笑的人。 叶子枫出门去找地方做调息，一个多小时后回来，杨恭位置没变，只是身子侧的方向换了换。 这个姿势没法吸烟，叶子枫有点好奇问了一句。 杨恭没好气地说道：“刚才烟雾报警器响了，这酒店是无烟酒店！” 叶子枫说道：“去洗手间，排气扇打开。” 杨恭说道：“试了，又响了一次，罚了我二百块钱。” 叶子枫见杨恭生不如死的样子，笑道：“心疼了？” “心疼是心疼，”杨恭坐了起来，说道：“关键是脸更疼，这么多年了，还没被这样教育过呢。” 叶子枫笑道：“我看你脸皮没问题。” 杨恭又躺下了，气哼哼地说道：“你别拿你揣度我啊！你脸皮厚，不等于别人脸皮都厚！” 叶子枫笑道：“我要是被训了，今晚估计连吃饭都没心情吃了。你还吃吗？” 杨恭叹了口气：“那肯定不能吃了，哪有心情！二百块钱没了。” 俩人斗了一会嘴，好在叶子枫跟杨恭以前也不熟，杨恭也觉察不出他的变化，估计只是觉得上次大家第一次见面没放开的缘故。 过了一会，杨恭起身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些零碎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叶子枫见杨恭的小包有的地方都掉皮了，斑驳的难看，便笑道：“你这属于典型的此地无银，看来平时没少收，弄个破包出来装穷。” “什么装穷！”杨恭苦恼又无奈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媳妇说出国就拿个好点的包吧，别带平时这个了，于是去地下室给他翻了一个不错的包上来。 谁知这包放得年岁久了，才一趟火车的功夫，就开始掉皮了。 杨恭说着用手用力抖了抖，又用手在包上一划拉，包上的皮纷纷掉落。 叶子枫夸张地说道：“这是你爷爷当年收的礼吧？成木乃伊了，见风就碎。” 杨恭叹了口气：“还不如用我以前那个呢！丢人现眼。” 叶子枫说道：“这回家不得好好揍一顿？” 杨恭一脸严肃：“揍一顿能解气吗？！” 有些记忆，让叶子枫脸红心跳，对原身的做法不能理解，但又钦佩他的强大心理，伤害人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刘琴似乎还是被挤在小角落里的一个人，占不到什么重要位置。 他静静地理顺着，发现原身也有失败的几次，孙瑜是其中之一。 记忆中孙瑜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如现在对自己，现在孙瑜似乎多了些温柔，而以前看原身的目光则是嫌弃和鄙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完全睡不着，极想抽烟，他强按住这些欲望，斗争了许久，还是没能抵御过，从抽屉里开了一盒，在书房接连吸了几支。 他一晚几乎没睡，一直在做调息。 早上的时候，尽管眼中微微有些血丝，但却依然感觉精力充沛。 他对人的气场本就异常敏感，现在似乎更加敏感。 以前，他只是对那种给他造成不舒服感觉的气场敏感，现在对孙倩的气场都能感觉到，柔柔弱弱又温温暖暖，让他感觉极为舒服。 吃过饭，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泽熙，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临出门，他用力地拥抱了孙倩，甚至还低头吻了她的嘴一下，弄得孙倩的脸腾得红了，有些幸福的不知所措。 “二十天，很快的。”叶子枫捧起孙倩的脸，柔声说道。 孙倩脸红红的点点头，很幸福的样子，但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骇和担忧。 叶子枫的观察力和注意力似乎比以往更加敏感和入微，他注意到了孙倩眼底的变化，便又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道：“放心，我以后都是现在的我，不再会是以前的我。” 孙倩用力地点点头，将头埋进叶子枫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孙母出来，看到这一幕，又赶紧退回房间去了。 来到楼下，志勇赶紧把车门打开。 叶子枫没有着急上车，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他看看表，时间还来得及，又在山脚做了一遍调息。 调息结束，心情似乎更好，充满了阳光和自信，而且感觉身体轻敏矫健，视力似乎都变得更好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部队走访时打靶全中，或许那时就已经出现了一些征兆。 尽管天空依然雾霾，但他的心情却似乎透过雾霾看到了明媚的阳光。 按照领队要求，大家在车站集合，先上交护照统一管理。 他们这个团，有两个正局级，一个是市发改委副主任罗新文，一个是市科技局党组副书记曹雪。 罗新文中等个，很瘦，身子略佝偻，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头发稀少，戴副眼镜，胡子尽管刮了，但嘴角仍有些明显的印记。 叶子枫觉得他如果把胡子留起来，就是妥妥的古代的师爷模样。 罗新文是这个团的团长。 起初以为他快五十的年纪，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还不到四十岁，常年起草全市的大材料，估计是过于透支了。 副团长是曹雪，她从档案局到了市侨联，刚刚到的市科技局，党组副书记，第一副局长，是来接班的，因为局长马上就要退了。 曹雪属于书香女子，脸色白皙，清汤短发，说话不热情，但因为以前叶子枫给她帮过忙，所以见了叶子枫还是很亲切。 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格原因，所以团长没有让她担任。 区县的有七个，黄北区是一位常务副区长，东湖区是一位副书记，西林区是科技局长，环山区是一位街道书记，高新科技产业区是管委会的一名副主任。 另外再加上叶子枫和锦绣市的杨恭。 其他都是市直部门的，组织部的一位处长，还有经信、招商、金融等一些部门，有副局长，也有处长。 如果在以前，叶子枫或许面对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可能还会有些拘谨，但他现在完全没有。 唯一就是烟瘾很大，让他有点难受。 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摸烟，动作简直跟吸了几十年烟的杨恭一模一样。 崔雪看到了，有点吃惊：“叶区长，你还吸烟？” 叶子枫笑眯眯地说道：“偶尔。” 他感觉崔雪的气场有点外硬内虚，或许是个内心柔弱的女人。 别人都拖着行李下了通道，叶子枫和杨恭又吸了几口，这才好整以暇地跟上了大部队。 团里只有三个吸烟的，另一个是团长罗新文，他常年搞材料，烟瘾比叶子枫和杨恭还大，只是他作为团长不太自由，他不走，别人都等他，所以他尽量克制着。 在京市住了一晚，杨恭依旧和叶子枫同一个屋，依然是那个斜靠在床头的姿势吸烟。 叶子枫感觉如果论不动的话，这个杨恭和宫之奇能有一拼，都是能躺着不坐着，等坐着不站着的那种，更别提动一动了。 叶子枫对气场的感觉愈发明显，他能感觉到杨恭的气场和自己相合，属于那种看似严肃，却极能开得起玩笑的人。 叶子枫出门去找地方做调息，一个多小时后回来，杨恭位置没变，只是身子侧的方向换了换。 这个姿势没法吸烟，叶子枫有点好奇问了一句。 杨恭没好气地说道：“刚才烟雾报警器响了，这酒店是无烟酒店！” 叶子枫说道：“去洗手间，排气扇打开。” 杨恭说道：“试了，又响了一次，罚了我二百块钱。” 叶子枫见杨恭生不如死的样子，笑道：“心疼了？” “心疼是心疼，”杨恭坐了起来，说道：“关键是脸更疼，这么多年了，还没被这样教育过呢。” 叶子枫笑道：“我看你脸皮没问题。” 杨恭又躺下了，气哼哼地说道：“你别拿你揣度我啊！你脸皮厚，不等于别人脸皮都厚！” 叶子枫笑道：“我要是被训了，今晚估计连吃饭都没心情吃了。你还吃吗？” 杨恭叹了口气：“那肯定不能吃了，哪有心情！二百块钱没了。” 俩人斗了一会嘴，好在叶子枫跟杨恭以前也不熟，杨恭也觉察不出他的变化，估计只是觉得上次大家第一次见面没放开的缘故。 过了一会，杨恭起身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些零碎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叶子枫见杨恭的小包有的地方都掉皮了，斑驳的难看，便笑道：“你这属于典型的此地无银，看来平时没少收，弄个破包出来装穷。” “什么装穷！”杨恭苦恼又无奈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媳妇说出国就拿个好点的包吧，别带平时这个了，于是去地下室给他翻了一个不错的包上来。 谁知这包放得年岁久了，才一趟火车的功夫，就开始掉皮了。 杨恭说着用手用力抖了抖，又用手在包上一划拉，包上的皮纷纷掉落。 叶子枫夸张地说道：“这是你爷爷当年收的礼吧？成木乃伊了，见风就碎。” 杨恭叹了口气：“还不如用我以前那个呢！丢人现眼。” 叶子枫说道：“这回家不得好好揍一顿？” 杨恭一脸严肃：“揍一顿能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