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子的古代上进日常》 第1710章 太富有了些 “唉!如果大人在就好了。”冯瑞回顾了几遍,也没有发现自己哪里有遗漏。 先不说,张家是不是将一些秘密隐藏了起来,就说,从张家搜出来的钱财,也很不正常。这般少的钱财,怎么可能养得起那些手下,开得起富馔居呢? 所以钱财一定被张家藏到了什么地方,而秘密有可能与钱财藏到了一起。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 “张家可能将东西藏在了他们能掌控却又不引人怀疑的地方。” 冯瑞想起了出发之前,大人说的话。可是张家以及附近的院子他们都检查了,并没有发现。还有哪里是张家掌控的呢? 虽说整个村子都唯张家马首是瞻,但张家不可能掌控着整个村子的土地吧。 冯瑞抬头,发现天空已经破晓,不由得更为失望,总不会真的要把大人请过来吧。 “冯护卫,这张家村的风水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啊。” 王茂平为了以防万一,还让崔二银也跟了过来,只是并没有能派得上用场。如今,跟着冯瑞的目光,向着四周望去,便随口说了一句。 “风水?”冯瑞摇了摇头,即使风水好又怎么样,如今张家还不是要大难临头了吗?到时候连祖坟都进不去了! 祖坟?张家会不会将东西藏在了祖坟呢?不,应该不会,毕竟张家祖坟的位置,离村子有一段距离,而且没有人把守,不仅本村人,就是外村人也容易接近,对于张家来说,并不安全。 不过,提起祖坟,倒是让冯瑞想到了一个地方。 冯瑞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随后带着一队的官兵,迈开了脚步:“走!” 张家村从外观上来看,和其他村子似乎没有多大的不同,顶多就是看起来要稍微富裕一些。 “张氏宗祠” 冯瑞抬头轻念出声,祠堂修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和奢华沾不上边,但青砖黛瓦,很是开阔,看起来也很干净,没有陈旧之感,应该是平日里有人精心维护。 推开门,迈步而入,祠堂中因为有很多灯盏因此并不显昏暗。因为长年燃香,所以有很明显的味道。 冯瑞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张家先人的牌位摆放的整整齐齐,供桌上摆放着香炉,里面已经有很厚的灰烬。 用手在供桌上轻轻拂过,并没有灰尘,看来每天都有人擦拭。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石板,想要确定是不是内有乾坤。 此时一些官兵,在祠堂外检查,一些则是走了进来,有些帮着冯瑞查看石板下是否有蹊跷,有些则是查看着四周的墙壁。 而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就连房梁之上都没有放过。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一无所获。冯瑞自然是不甘心的,眼睛环视着四周,虽说祠堂内部也很宽敞,但是一眼也能望个大概,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寻找。 冯瑞的目光落在了张家所供奉的牌位上,更准确的说,是落在了用来摆放牌位的灵位架之上,然后向下移,灵位架下面的木头上刻着花纹,大概三尺多的高度,与地面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伸手轻轻的敲了敲,空洞的声音中似乎还藏有一丝回响。空心的?冯瑞倒也没有立刻生出窃喜,只是用力的推了推木头,但没有松动的迹象。 让他意识到,如果有问题的话,也应该不是肉眼能轻易发现的。起身,围着灵位架转了一圈,随后用手不断地在表面以及四周用力。 还将灯盏逐个拿起,甚至连牌位也都逐个抬起查看,企图找到是否有机关的存在。 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投了过来,落在了此处。 而冯瑞此时正在全身心的寻找着,转到侧面时,灵位架与梁柱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狭窄,手不断的摸索着,在靠近墙角的位置,突然感觉到了有微微的凸起。 用手按下之后,侧面的木板落在地上,发出了闷响。随手拿起灯盏,黑漆漆的洞口,终于有了昏黄的光亮,一条狭窄向下的阶梯,展现了出来。 冯瑞一马当先的弯着身子,走下了台阶,或许是因为高大的关系,最开始走的有些吃力,但几步之后,后背便感觉到轻松了一些,等走下台阶时,整个身子已经完全站直。还空余出,三尺多的空间。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上了锁的铜门,让冯瑞知道,这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按照常理,他应该去逼问张耘钥匙的下落。不过有崔二银在,也不需如此。 听到喊声的崔二银知道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连忙赶了过来,相比于冯瑞,崔二银走的要轻松很多。 “是四开锁,需要一些时间。”将门上的锁摆弄了两下,隐藏起来的锁孔,便露了出来。不过,对于崔二银来说,打开这把锁,也是一件比较繁琐的事情。 好在,因为不用把锁恢复成原样,所以,还能够省去一些步骤。 而对于冯瑞来说,只要能够打开,那就没有问题了,为了能第一时间看看里面的情况,选择留在了原地。 可所处的地方到底有些憋闷,因此,当崔二银将锁打开的时候,两人的额头上,都已经满是汗水。 铜门并没有推开,冯瑞又加重了力气,最后还是崔二银,将门向外拉开,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冯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幸好崔二银是自己人,要是其他官兵下来的早一些,自己刚才可就太丢脸了。 沉默了片刻,听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冯瑞这才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冯瑞先是用手中的灯盏,将门旁角落中的立灯点燃,随后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对面的墙壁前,立着一排置物架,上面是一些摆件,造型各异,不用想,也知道是值钱的。 中间则是摆着几个箱子。 几个下来的官兵此时十分勤快的走了过去,将箱子打开。 “是银子!” “也是银子!” “这一箱是金子!”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就着灯光,闪闪发亮的金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张家不是世代为吏吗?这吏员当的是不是太富有了一些? 第1711章 跟谁学的? “将东西都搬出去。” 听到冯瑞的话,官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这沉甸甸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银钱,不过,想到张家的下场,众人的心终于平衡了一些。 而对于冯瑞与崔二银来说,从这里搜出来的银钱,虽然不算少,但比起之前偷挖金矿的庞家,还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那几箱金银,没有给二人带来任何触动。而冯瑞的眉头,又一次蹙了起来,因为,随着密室一点点变得宽敞,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不对,大人既然说有,那就一定有。 冯瑞对于王茂平的话是绝对相信的,尽管大人当时的措辞是“应该存在”而不是“绝对存在。” 但他相信,那只是大人的谦虚而已。 “如果这里还藏有东西的话,会藏在哪里呢?” 冯瑞跟在王茂平身边的时间久了,也开始自问自答了起来,只可惜问题是问出来了,他自己却回答不出来。 如今的密室已经被搬空,只剩下了置物架,此时几个官兵正在检查着墙壁与地面,但显然没有任何收获。 “如果是你的话,会藏在哪里?”冯瑞的目光看向崔二银。 后者没想到,问题问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虽然擅长开锁,但不擅长藏东西啊! “或许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密室之中还有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吗?”冯瑞目光看向正在忙碌的官兵们,有些失望的脱口而出。 崔二银因为没有头绪,本能的想要摇头,不过目光却停留在了冯瑞的身上。 “怎么了?” 看到崔二银不仅目光投了过来,手也指向了他,冯瑞有些疑惑,随后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咋的,这是嫌自己挡光了? 不对! 转过身,冯瑞仔细看着角落中正在散发着昏黄火光的立灯。如果有一个地方他们忽视了的话,恐怕就是这里了。 将手伸向灯架,比他预想的要沉一些,但还是一下子就被冯瑞移了位置。随后蹲下身子,在检查之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地面的石板。 将石板移开,下面的土有些松散。用手向下边挖边探,很快就触碰到了硬物。一个上了锁的铜盒被拿了出来。 盒子上已经有了斑斑锈迹,上面的锁同样如此。目光看向崔二银,后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但随着铜盒里挂着锁的木盒出现之后,冯瑞无语的摇了摇头。 曙光中,肇原府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百姓们发现,已经有商队进了城。所以说,操演已经结束了?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不过这几天城中的热闹,已经将百姓们的好奇心又惹了起来,等待着热闹的后续。 就比如,被封的食肆,杂货行,到底牵扯到了什么事情之中?传言府城发生了几起凶残的命案,究竟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升公堂,到时候可要提前去占位置才行。 而王茂平并不知道,百姓们已经开始想升公堂的事情。因为昨晚并没有睡好,所以此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 由于担心对张家的行动,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谁知道却被喷嚏又给喷醒,重复了一次之后,这觉也就彻底被他睡稀碎了。 王茂平算是第一次体验到,睡着被喷嚏打醒的感觉,是自己如今有了鼻炎,还是大半夜的有人骂他啊! 冯瑞:大人,与我无关。 “爹爹!” 王晞年一早又跑了过来,每天一睁眼,就对早饭充满热情,今天除了热情之外,还有显摆的心思。至于原因嘛,自然是肩膀上蹲着小黑的缘故。 小黑仗着有翅膀,一向不喜欢靠近王晞年,甚至是躲着小家伙飞。主动落她肩膀上的情况可是很少见。 “爹爹,娘亲,小黑又开始喜欢我了。”话音刚落,小黑便扑棱翅膀落在了安初筠的肩膀上。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让王茂平有些忍俊不禁:“小黑好像更喜欢你的娘亲。” 不过,今天的小黑确实有些奇怪。要知道家里的动物,出于察觉危险的本能,对安初筠都有惧怕的情绪。 小黑会因为烦尽量躲着闺女,因为怕而很少接近妻子。所以如今反常的原因是什么呢。 还没等王茂平仔细琢磨,小黑就将缘由说出了口: “弄死它!” “弄死它!” 合着是前两次求助以失败而告终,所以求到妻子这里来了。 “它要弄死谁?” 小黑有时候说出口的话,会很不合时宜,这点全家人都清楚。只是如今这句话,还是出乎了安初筠的意料。 “鹘鹰。” “鹘鹰?” 王茂平点点头,将昨天的事情简单提一嘴。安初筠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可并没有给小黑做主的打算。 反倒是王晞年在听到鹘鹰之后,十分的感兴趣,想要亲眼见一见。但显然还是将吃饭作为第一日程。 而夫妻俩虽然都没有给小黑做主的打算,却都十分好奇,这句“弄死它”究竟是跟谁学的。 “小乌,快弄死它!” “快!你是猫啊!” 王茂平在准备离开内院,去上值的时候,好奇心便得到了解答。只见白景手里抓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是拼命原地奔跑的老鼠。 而已经长大不少的小乌,作为一只猫,丝毫没有捕猎老鼠的兴趣。 “算了,还是给小暗吧。” 王茂平无语的扶了一下额头,所以小暗这个名字,又是怎么来的。马上要放生的动物,随意起名好吗? 踏出内院,就意味着一天工作的开始,虽然精力有些不足,但王茂平还是要去全力以赴。 而随着日头的逐渐升高,进入肇原府城的人,也逐渐变多,城门附近又开始排起队来。 官兵的由远及近,让百姓们下意识的让路加保持一定距离的观望。所以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官兵押回来呢。 张耘在行人注视的目光中抬起头,被城门上“肇原府”三个字刺的眼睛发痛,他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回到这里。 第1712章 查下去吧 张家的人已经抓了回来,王茂平准备设宴来表达对周终铖、指挥使司以及官兵们的诚挚谢意。 奈何周终铖想要立即回指挥使司复命,婉拒了他的盛情邀请。不过双方之间的关系在经历这次合作以后,无疑变得更加熟稔。 随着周终铖带着官兵离开,府城算是彻底回归了正常。只不过,府衙的众人还没有,随着人越抓越多,他们也变得越来越迷茫。 当然,除了迷茫的人,还有迷茫加忐忑的人,那就是各县的巡检。在忐忑中迎来考核,在迷茫中离开府城。 所以考核结果通过后,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了?该不会还有什么后招等着他们呢吧。还是说,在等着他们犯错? “大人!”关纵走进二堂时,王茂平刚好处理完手中的公务。 “嗯?” “那处院子——” 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关纵无法理出头绪,但他知道,只要听从大人的命令,最终会得到真相。 不过,那处院子,他们已经盯了好几天了,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盯下去。 王茂平已经将那两个企图用性命来换他性命而被解决掉的外族人,忘在了脑后。听到关纵的询问,这才想了起来。 “等审问完那些人,就将那处院子烧掉吧。” 那处院子实际归张家所有,倒也省去了后续的麻烦。 “是!”关纵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领命,随后准备行礼离开二堂,但却被王茂平叫住。 “那几起命案的凶手已归案的事情,你知道吧。” “是!” 人是白护卫抓回来的,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的,但关纵确定,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 “那就由,你和蔡捕头他们一起去审问此人吧。”毕竟几起连环命案,将这三个捕头,折磨的够呛,也到了让他们了解真相的时候。 “是!” 关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之前的确是被案子折磨的够呛,听说可以去审问,自然很是欣喜,连离开的脚步,都无意识加快了一些。 王茂平则是将目光又收回到了公务之上,至于其他人,无论是张家人,还是吴昆年,都等他腾出时间来再进行审问吧。 反正,吴昆年的消息已经送了出去,如今对这些人的审问虽然重要,却没有很强烈的急迫性。 “大人!” 王茂平感觉才见过关纵不久,如今人便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此时已经到了日落散值之时。 “供词?”看着对方手中拿着的东西,王茂平理所当然的猜测道。 “是!犯人名叫孙圻,已经承认杀害了姚得百,张池南,沙健远三人,而且供述的杀人手法与细节都是可以对的上的。”关纵一边汇报,一边将供词呈递到了王茂平的手中。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在翻看供词的主官,关纵斟酌着说道:“据张圻说,他之所以会残忍杀害那三人,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哦,是谁?” “富馔居的掌柜。”关纵知道富馔居已经被官府查封,从掌柜到伙计都已经被带了回来。 那么,是不是说,大人已经知道真相了呢? 王茂平自然是知道真相的,但显然他手下的捕快们还不知道,于是便开口吩咐道:“那就去审问富馔居的掌柜吧。” 他相信对方提起,就是为了能继续审问下去。而他也觉得与其由自己平铺直叙的告知真相,还不如让他们顺着审问的线索一点点查下去。 况且带回府衙的那些人,自然不能由自己一人进行审问,还是需要关纵他们替自己分担一部分的。 “是!”关纵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能看的出来是对真相的渴望。 不过,王茂平将目光移向桌案,此时他只有对散值的渴望。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的渴望终于得以实现,出现在了内院之中。 面对白景在院子里所谓的驯鹰,王茂平表示不感兴趣。因此,并没有多做停留。但,他不感兴趣,闺女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在看到闺女沮丧的小脸之后,便有了头绪,原来是被揍了。至于被揍的原因嘛,那可就不太好猜了。 因为他还没有能将,闺女闯的祸,做一个全收集。于是目光投向妻子,还是让妻子来揭晓正确答案吧。 “她把手伸进了鹘鹰的笼子。幸好白护卫就在一旁反应及时。” 虽然白景的反应要快于鹘鹰的,但对于闺女这种冒失的行为,还是要给予惩罚。 面对妻子说话时,投来可怜巴巴眼神的小家伙,王茂平嘴里只吐出了两个字:“该打!” 小家伙听了这两个字,变得更蔫儿了一些。 “罚写两篇大字。”刚才的惩罚是妻子给的,如今的惩罚是自己给的。 听到这话,小家伙算是彻底没有了精气神儿,看样子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听到了吗!” “年儿听到了。但,但——”小家伙不自觉的抠着手指,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但什么?” “但年儿能不能先吃饭?”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闺女不愧是你啊。 虽然不知道闺女是不是有化悲愤为食欲的意思,王茂平因为钉子们都已经全部被抓回来,而变得胃口大开。 于是饭桌上,父女俩进行了一番竞争,最后由王茂平的胜利,与王瑞峥的失败而告终。只能说,小小年纪,为了保护住自己的饭碗,也算是拼尽了全力。 王茂平这边今天是吃的饱,睡得也香。但是对于张家人,尤其是张耘来说,此时正在绝望中努力的清理着思绪。 肇原府似乎无事发生,府衙似乎同样如此。那么,王茂平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连他都觉得那般阴毒,严密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 吴昆年他们人在何处?是被抓进了府衙,然后供出了自己,所以自己和家人,才会被王茂平盯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吧。 可如果是这样,吴昆年他们怎么会被抓呢?又绕回了无法想明白的问题。张耘感觉焦躁不已,将手重重的打在了墙上。 第1713章 隐瞒之处 “吴昆年!” “知府大人,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呀!” 腾出时间来的王茂平,终于决定把精力投入到如今关在府衙大牢中的人。选择第一个见吴昆年,倒不是因为他是外族的钉子中,地位最高的,只是因为此人对于他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此时吴昆年被带到他的面前,整个人看起来惊恐异常,像极了一个被冤枉的无辜者。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演技还都能拿的出手。 而在王茂平打量对方的时候,吴昆年也借着求饶,将这位肇原知府的状态,看在眼里。脸上并无任何病态,说明对方压根儿没有染病。 没有愁容与狠厉,是不是说明肇原府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呢? 与张耘不同,吴昆年是更早一些被抓进府衙的,所以对于府城中的情况,也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断,与罗漠用鹘鹰传给他的消息。 吴昆年待在大牢之中,也不断地绞尽脑汁理着思绪。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他们针对王茂平的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而针对肇原府的计划虽然顺利实施,却因为王茂平这个变数的存在,结果也许不会尽如人意。 当下,此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也验证了他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王茂平是怎么知道肉有问题,而迅速锁定了肉贩。 而那个肉贩不仅没有死去,还侥幸没有染病,使得王茂平通过他找到了罗漠,而罗漠那个家伙,贪生怕死,将自己供了出来。 对于吴昆年来说,只有这样的展开,才能解释得通,他如今为何身处于府衙之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因为他并不知道,王茂平对于他了解多少。也许罗漠并没有交代多少内容呢。 只是原本应该染疾而死的人,此时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让吴昆年的心中升起一股屈辱之感。 “呵,冤枉?”王茂平轻笑出声,脸上并没有讽刺,他只是觉得这句话真的很好笑。 “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是不要有什么隐瞒,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吧!你觉得呢?” “草民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吴昆年拼命的摇着头,一直在装着无辜。 而王茂平觉得他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看对方的表演,于是再度开了口: “本官在想,你也许是想要借机试探,本官对你究竟有多少了解吧。” 对方是想要通过他恼羞成怒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去进行判断。但王茂平觉得,可以省略这些繁杂的过程了。 吴昆年确实存着这个打算,没想到会直接被眼前的人点明。果然,这个王茂平相当难对付。也不知道自己能够隐瞒多少。 “你现在是在想,有多少事情是可以藏在心里,不被本官发现吗?” 又一次被王茂平猜中心事,吴昆年不再求饶,而是沉默了下来。 “本官是应该叫你吴昆年呢,还是苏特木呢?作为塔特兀儿氏的人,如今的地位应该水涨船高了吧。” “罗家杂货行实际是你在肇原府的耳目,由货郎收集街面上的消息,本官说的没有错吧。”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如今的吴昆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此时整个人显得无比平静,似乎还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 但下一刻,令王茂平生厌的神色,就被哀嚎声所取代,似乎只是须臾之间,吴昆年就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因为疼痛,已经全身冒起了冷汗。 “本官知道与你做出回答是两回事,你要牢牢的记住这一点,才能少吃一些苦头,这是本官给你的忠告,记住了吗?” “嗯?” “啊!!记,记住了。”吴昆年并不会武,所以身上所施加的剧痛,他发现自己一刻也坚持不了。” “那么,这次的事情说一说吧。” “我,我……” 吴昆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让罗漠去找肉贩,想要借机将有问题的肉,运送到肇原府,让府城的百姓染疾,与自己的猜测相差无几。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王茂平眼睛锐利的望了过去。 “我在肇原府待了太久,所以想要争取功劳,返回部族。” “真的?”王茂平目光已经收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轻飘飘的反问道。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家族的人恐怕早就把我忘在了脑后,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要老死在这里了。”吴昆年的语气,还带着一点埋怨。 而王茂平对于他给出的理由不置可否:“那你又是怎么和傲鲁部取得联系的呢?” “通过我的仆从。” “白珲?” “不是!” 吴昆年很快做出了否认,白珲是和他一起被抓起来的。如果安在白珲的头上,那么很快就会露馅。 一定要按照他之前准备的,遇到紧急情况时的说辞去答话,才能言辞一致,避免被发现端倪。只是曾经的他没有想到,会真的有这一天出现。 “哦?那是谁?” “之前一直是另一个仆从,叫包查,后来因为身体不适,我便让他返回了傲鲁部,请求再派一个人过来。” “那如今人呢?” “因为城门关闭,罗漠等人出不来,我便派他想办法去打听城中的情况,如今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或许是得知我们被抓,所以躲起来了吧。” 王茂平抿了一口茶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发现吴昆年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刚才所讲述的内容,逻辑上是完全能够说的通的。 即使他们去调查吴昆年的邻居,也会得出有包查这个人的存在与离开,以及新仆从的出现。 吴昆年与白珲的说辞一致,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去验证,消息是不是真的由仆从传递到外族的,就需要找到这个新出现的仆从。而此人实际上已经带着吴昆年的消息,返回了外族。 在刚才的一番讲述中,吴昆年不露痕迹的隐瞒了几件事情。有些并不重要,但是有些却很重要,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真相的话,王茂平很难发现隐瞒之处。 第1714章 哪里出现的纰漏 吴昆年的话,所撒谎隐瞒的消息,很难去查证,对方也应该觉得自己察觉不出什么异常。奈何吴昆年不知道,王茂平对他有多么了解。 吴昆年所隐瞒的第一点就是消息传递的渠道。在肇原府的这么多年中,他的消息,并不是经由仆从送回外族,而是传递给庄大图。 也就是说,他想方设法的隐去了庄大图这个人的存在。 第二个隐瞒的点就是,他说罗漠没有传递消息回来,于是派自己的仆从打听府城的情况,此人至今未归,也许躲在暗处。 而在护卫之前对罗漠的审问中,对方虽然交代了一些吴昆年的事情,但同样隐瞒了他将消息传递给了吴昆年。 可实际上,王茂平是确认了罗漠将消息传递给了吴昆年,而吴昆年又将消息交给了新来的仆从带回外族,才动的手。 如今看来,那个新来的仆从或许就是为了这次的计划,才来到吴昆年的身边。 而吴昆年所撒谎的谎还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计划是他为了立功而提出来的。但实际上这个计划绝对是外族所下达的命令。对于这一点,王茂平十分的肯定。 结合这些,就引出了吴昆年最想要隐瞒的事情。那就是此人不想让他知道,计划是外族提出来的,顺利实施的消息,已传回了外族。 或许在他的心里还抱有,计划已经顺利实施,就一定能给肇原府带来伤害与打击。只不过因为王茂平的存在,如今有可能暂时控制住了局势。 而这也就可以进一步得出,外族极大概率真的要对林江出手,无论计划有没有成功,或者说有没有完全成功,外族都势在必行。 如果王茂平知道计划是外族所下达的任务,吴昆年会担心,他会不会借此推测到外族东顾的急迫之心。 在外族一定会出兵攻打林江的前提之下,吴昆年自然不能让他察觉到这次计划的动机与真正的目的。 因为,战事将起,战机就变得极为重要。不仅外族在意,他也在意,否则不可能迂回那么久,才将这些人抓捕归案。 此时的吴昆年在讲述完后,只得到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嗯”,随后审问的刑房,便陷入了沉默。 虽然吴昆年知道,此时的他不应该有任何动作,避免引起王茂平的注意,但还是不自觉的抬头,想要判断对方是否相信了他的话。 昏黄的火光中,吴昆年看清了对方的脸,无悲无喜就这么一脸平静的将目光投向他,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嘴角还露出一抹笑容。 而就是这么一抹笑容,让吴昆年的心惴惴不安,对方是发现什么了吗?不可能,即使此人是王茂平他也不相信,对方能够从他刚才的供词中,迅速找出破绽。 “你刚才的话,不会有哪里撒谎或者隐瞒吧。”神情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吴昆年的心又提起来一些。 “没,没有——啊!” 吴昆年再次蜷缩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痛苦减轻一些。 “真的没有骗本官吗?” 还是之前平静的语气,却让吴昆年知道原本以为的生不如死,根本就不算什么。连喘气都变得困难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持下去。 “真的吗?” “真,真的。”吴昆年嘴里的声音,勉强挤出了口,但心里的声音却在告诉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好了!” 冯瑞停了手,王茂平的目光,仍旧看着狼狈不堪,表情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人。没想到,吴昆年的嘴,还真的很硬。 因为知道真相,王茂平大可以直接戳穿谎言,让对方费尽心思的隐瞒,变成无用功。 可他却选择了继续逼问,除了想要让吴昆年吃些苦头之外,也想要假设一下,如果他提前把吴昆年等人抓获的话,究竟能不能获得他所在意的“时机”。 吴昆年在痛苦中都没有选择交代,那么提前动手,逼着他给外族传递假消息的话,也许真的会事与愿违,王茂平认为极大概率对方会用他们察觉不到的方式,来对外族进行提醒。 那么他想要为边军争取时机的想法不但会落空,反而让外族提前有了准备。 “继续说说吧!你们还做了什么?” “没有了。” “府城的案子如此精彩,把本官耍的团团转,为什么不说说呢!” 吴昆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命案?” 不得不说,在忍受完痛苦以后,还能够有如此演技,王茂平都深感佩服,起身来到吴昆年的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欣赏着对方的演技。 对于这种谋害肇原府,企图让这里生灵涂炭的人,王茂平自然是恨之入骨。尽管此人已经变成了阶下囚,但他心中所隐藏的愤怒与痛恨,却并没有丝毫减少。 如果,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阴谋,那么肇原府会变成什么样子,至今王茂平都不愿意去深入的想这个问题,那时的自己恐怕也会把自己视为罪人吧。 作为肇原知府,却没有能保护好这里的百姓,这就是他的罪过。除非,那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得知真相,否则这种负罪感,恐怕他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此时的你或许在想,罗漠到底交代了什么吧。” 被猜中心事的吴昆年,眼睛睁大,瞳孔也不自觉的放大,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还是被王茂平捕捉到了。 “呵,那你现在有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出现在这里?”王茂平站起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而他带着一丝嘲讽的问题,让吴昆年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所以,不是因为罗漠的暴露,他才被抓回来的,是因为张耘暴露了? 张耘暴露了?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又是什么时候被抓住的?原本,吴昆年觉得虽然被抓进了府衙,但他还能够大致的捋顺从计划实施以来,事情的走向。 如今的他,却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他们的计划,究竟是在哪里出现了纰漏。 第1715章 有所疏解 “本官可不准备给你捋清思绪的时间哟。”王茂平看着陷入沉默的吴昆年开口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罗漠并没有说。” 听过这句话之后,吴昆年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起了解决掉眼前之人的计划。 而计划和王茂平所猜测的基本相同。因为吴昆年在见张耘的时候,让对方说了很多关于王茂平的事情,知道了对于命案,王茂平每次都无比重视,必定会亲自查看尸体。所以,才会选择用命案的方式,来让他入局。 之所以让张耘参与进来,也并非吴昆年的自作主张,而是命令。 由罗漠从货郎平日收集到的消息中来选择目标,由张耘派人动手,制造几起命案,他们相信,即使是王茂平也没有办法发现端倪,查明真相,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这是针对他的阴谋。 可,当初在他们看来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成为了天大的笑话。毕竟想要置于死地的人,如今就好好的在他面前,带着虚伪的表情。 “本官其实还是挺佩服你的。” 王茂平的话,让吴昆年有些诧异,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佩服你的不计前嫌,你应该很讨厌张家吧。” “诶?” 张耘,他的确是已经交代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提起,他与对方关系并不融洽的事情,难道是张耘说的? 王茂平没有给他解惑的心思,只是接着问了下去:“关于张家你了解多少?” “我也只是在最近,才知道张家在为部族做事。” 吴昆年这话倒是没有撒谎,而王茂平也知道他没有撒谎,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那这么多年你都做了哪些事情,说说吧。” “我只是将肇原府城的消息收集起来,如果有大事发生的话就让仆从将消息传回去。” “只是如此?” “嗯。” “之前兴运轿铺的事情呢?” “直到公堂之后,才知道兴运轿铺的那些人,是为部族做事的。” 虽然对王茂平来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但也算是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那私贩货物的案子呢?” “我并没有参与过,只是后来将商人被抓的消息传回去了而已。” “可本官觉得你是参与其中的。” 面对王茂平的话,吴昆年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能把想隐藏的隐藏好,就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假话的必要,以免假话说多了,使面前之人对他产生更多的怀疑。 “有些私贩货物的商人,不是你联系的吗?” 吴昆年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个问题。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的确是联系过两三个商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都已经忘记。眼前这个王茂平又怎么会知道呢? “嗯——看样子,你已经忘记了呀。” 对方表情中的讽刺,对于吴昆年来说就是一种羞辱,而一瞬间的羞辱以后,却感觉到可怕,眼前之人对他到底有多少了解? “那么许璞归呢?” “那个鸠占鹊巢的人?”吴昆年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此人是谁,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起他。 “你不是见过他吗?” “我只见过他一次。剩下的全交给之前的仆从包查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什么?”吴昆年因为听不懂对方的话,而变得焦躁了起来。 而冯瑞马上就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却被王茂平拦了下来。有的时候,不只是施加在生理上的痛苦,让人难以忍受,施加在内心中的,更让人感觉折磨。 “庄万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可是他自称与一个叫吴昆年的人见过面呢,你猜他见的是谁?” 话都说到了这里,他自然明白对方指的是自己以前的仆从包查。这种对方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身边人的感觉,让他更加觉得屈辱。手紧攥成拳,只有这样,才能够在对方面前保持最后一点冷静。 “是张耘告诉你的吧,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我联系过私贩货物的商人呢?” 包查的事情,王茂平有可能听张耘提起过,但另一件事情,他始终想不明白。 在他问话之后,剧痛就再次向他袭来。让他认清,阶下囚是没有任何提问资格的。 “虽然在这里,你只有回答问题的资格。但既然你如此好奇,本官还是愿意提醒你一下的,你还记不记得白万卓这个人。” “白万卓?” “怎么,想不起来了,那看来你也想不起来,东西在哪里丢的吧。”王茂平面带微笑,静静看着吴昆年的反应。 “你,你——”此时的吴昆年脸上重新有了慌乱的表情,双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是想起白万卓这个人了?还是想起丢什么东西了?” 吴昆年此刻想起了白万卓是谁,也想起了他在阜安州时将血金佩遗失,可惜后来只找回了半块,而找回来的半块,却也已经被人偷走。 但距离他去阜安州见白万卓已经过去太久,王茂平怎么可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今吴昆年的脑海中有个极为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 而王茂平很喜欢对方此刻的表情,于是便又添了一把火:“既然找回了半块儿,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你,究竟!” 因为震惊,吴昆年不可自控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冯瑞一脚踢在膝盖上,重重的跪了回去,可即便是疼痛让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他还是继续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你早就盯上我了?” “可为什么会盯上我?” 吴昆年并不觉得他所做的事情,能够被官府盯上,此时的他脑袋中被慌张,恐惧与困惑充斥着,已经变得混乱起来。 “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一边抓狂的询问着,一边试图接近椅子上坐着的人,但没有成功。 而王茂平亲眼看着对方因为他的问题变得疯癫的样子,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有所疏解。 第1716章 谢谢本官 “为什么!” “为什么!” 此时的吴昆年已经接近咆哮。冯瑞真的很想再给此人点儿颜色瞧瞧,但大人好像很享受看对方疯狂的样子。 王茂平的确是在用心的欣赏对方此刻的真情实感,于是不由得拿起茶杯抿起了茶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有心情品茶。 “告诉我!告诉我!” “本官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告诉你应该好好珍惜剩下那半块的。”正是因为另外半块血金佩,吴昆年才走入他的视线之中。 “哈,呵呵!”吴昆年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手不自觉的抓住头发:“原来真的是这样,你早就盯上我了。” 这才是吴昆年刚才言语动作不受控的原因,有些真相是他很难接受的。而此时得知的真相,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不过,这恰恰是王茂平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原因。他就是要一步一步,摧毁吴昆年的内心,一点点将对方的侥幸全部抹除,跌入深渊之中。 “没错,所以本官知道你每次都会把消息放在醉栖楼二楼左手最里面房间的花瓶之中传递出去,醉栖楼出了命案以后,你将消息放在附近面摊桌下的暗格之中。并不是由侍从将消息传递回傲鲁部的。” 此时的吴昆年已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瘫坐在地上,将手盖在耳朵上,却又咬咬牙放了下来。 “很懊悔?很难受?但你应该谢谢本官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残忍的真相?还是谢谢你把我当成杂耍的猴子?” 王茂平放下茶杯,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自然是谢谢本官让你发现了包查的真面目啊,不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岂不是很可怜。”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到了此时,吴昆年知道作为一颗早就已经暴露的钉子,不仅一直被王茂平监视着,也在一直被他利用着。 “不想感谢吗?也没有关系,反正在有了收获以后,本官也不会在乎,这声感谢了。” “那么,就进入正题吧!”毕竟对方崩溃的神情,他已经欣赏过了。 “作为血金家族的人,你对血金卫了解多少?” 吴昆年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却没有想到,王茂平带给他的震惊远不止刚才那些。 所以此人连血金家族和血金卫都知道,那么他到底还知道多少部族的秘密呢?只可惜,有一点王茂平失算了,那就是尽管是血金家族的人,他对血金卫并没有太多了解。 而王茂平很快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今天来审问吴昆年,除了出一口恶气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 再次面对冯瑞的手段,对方能说出来的,也就只有他知道的那些而已。对此,王茂平显然心有不甘。 “那么,大师巫呢?有关大师巫的消息呢?” “部族中流传一个说法……” 又是他所知道的。看来,是真的不会有收获了。 “啧,还真是让本官失望啊!”王茂平起身准备离开牢房。 “既然你早就盯上了我,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从头到尾你都是知晓的对不对?” 王茂平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你们愿意用自己人的性命来换本官的性命,还真是对本官相当重视。不过,本官的性命可没那么便宜。” “还有,将交货的地点选择在石洼村,想来那些送肉之人,如今也应该在地下赎罪吧,毕竟那里的村民,可都是你们傲鲁部的人害死的。” “或许有些事情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为什么不提前将我们抓住,为了羞辱我们?” 如今的吴昆年,狼狈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眼睛还执着的望着他,想要知道答案。 回过头,王茂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嗤笑一声,随后迈开脚步离去: “真可惜,要是你能更有价值一些就好了。” 身后传来吴昆年的嘶喊声,但王茂平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欣赏,毕竟二堂的公务,给不了他太多欣赏的时间。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被押回自己牢房的吴昆年,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正常,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头也一下下的磕在墙壁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撞在墙上的声响停止,刚才仿佛陷入魔怔的人,眼神也随之变得清明。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抢占时机,亏得我还洋洋得意的以为,时机会属于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这二十多年,还真是一场笑话,笑话啊!” 吴昆年的脸又变得疯狂,挥拳打在墙上,一下,两下,墙上的血痕逐渐变得明显,而他仿佛仍旧被人扼住咽喉,无法喘过气来。 他在林江待了这么多年,连部族都没有能回去一次,看不到亲人,父母,也没有娶妻生子。 他只能安慰自己,为了部族这种牺牲是值得的。却不曾想,随着王茂平的到来,他硬生生的成了一场笑话。 不只是他这二十多年成为笑话,因为自己派人送回去的消息,恐怕又有很多部族的壮士会丢掉性命吧。 或许正如师巫所言,王茂平不只是达楞汗的劫难,也是整个傲鲁部的劫难。只是早已为鱼肉的他,又怎么消灭得了,这个劫难呢。 “劫难啊!” “劫难!” “哈哈,哈哈哈!呜,呜~” 狱卒看着墙角中又哭又笑的人,心里想着赶紧汇报给大人,这位好像是疯了吧! 而对于狱卒的汇报,王茂平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吴昆年应该只是破防了而已。 自己不担心,这位疯,也不担心这位自我了断,因为这种可能性很小。王茂平相信,吴昆年想要等一个结果,等他自己亲手造成的结果。 “大人!” 只不过,刚坐回二堂的椅子上,关纵的身影便出现,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难不成审问富馔居的掌柜还审出意外收获了。 不过,一问才知道,不是审出什么意外收获,是没审出什么收获。 第1717章 拔草? “大人,那富馔居的掌柜陈运延,一口咬定是他指使孙圻犯下的命案。但问及原因,他却说是看官府不顺眼。” 关纵也知道陈运延的说法太过牵强,奈何对方的嘴太硬了一些。 “关捕头觉得,他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王茂平没想到富馔居的掌柜还挺忠心,只可惜有些真相不是他守口如瓶就能够埋没的。 对方的用意,很明显,因此关纵不需要思考,便脱口而出:“想来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你觉得,如今被抓回府衙的人,哪一个是幕后黑手呢?” 关纵因为惊讶而抬起头来,这两天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被抓,但他明白一点,这一切都在知府大人的掌控之中。 可如今大人的话,让他明白,事情不仅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凶杀案的真相如何,大人也同样了如指掌。 “怎么,有没有头绪?” “这——” 虽然从大人的提示中可知幕后黑手已经被他们抓获,但想要将人揪出来,也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富馔居所处的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啊,谢大人提点!”关纵语气中多了一丝欣喜。 只要知道那些人中,有谁平时生活的范围,离富馔居最近,那么谁就最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 王茂平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了二堂。 “大人!” “如何?” 再次看到关纵的身影,距离上一次,只过去了一个时辰。而王茂平的公务,显然还没有处理完成。 “大人,陈运延交代了,指使他的人是张耘。” 当他得知富馔居距离张耘家相当近的时候,心中并没有生出惊喜,反而充满了震惊。 张耘,张植以及他们的家人,甚至村子里的一些人都被抓回来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不明白,张家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如果富馔居的掌柜,真的在为张耘做事,那他也想不明白,张耘有什么企图要这么做。平日里,他并没有听说过大人,对张耘的斥责也没有听说张耘被排挤。 可,事实却就是如此。当他把张家说出来的时候,陈运延终于选择了承认,却也只说自己是听命行事,没有问过原因。 那么张耘为什么要这么做,关纵知道,凭借自己的头脑,想是想不明白的,只能对张家进行审问,于是便再次来二堂上报。 但,心中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大人会不会让他审问张家人。 “那就去审问张家人吧。” “是,卑职遵命。” 听大人答应了下来,关纵的语气中,都带着欣喜,离开二堂时的脚步也变得轻松。 王茂平嘴里抱怨一句:“将真相引导出来,也挺麻烦。”后,便再次投入到了公务之中。 他之所以在审问吴昆年之后,并没有继续审问以张耘为首的张家人,是因为他在等一件事情。 直到散值时,关纵并没有第三次出现,不知道是对张家人的审问没有多少收获,还是收获太多。 但王茂平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起身,返回了内院。一踏进院门,就发现了他闺女的身影,蹲在地上,面对着墙角,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身边还跟着一个蹲不住,选择坐在地上的王瑞峥。 这两个孩子该不会是在物理意义上的挖墙脚吧。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动静的王晞年赶紧起身,将手背在了后面,王瑞峥也连忙爬了起来,还没有忘记用手拍拍衣服上的土。 “嗯?” 王茂平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随后走上前蹲下身子,目光平视他们。让他来看看,一双儿女又想要做什么? “年儿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玩土,是不是,峥儿?” 王瑞峥赶忙点着小脑袋附和。 “真的?”王茂平伸出手指,在两人的鼻子上都刮了一下,他怎么就不信呢。 “嗯嗯!” 面对点头如捣蒜的两个孩子,王茂平随即摊开手:“拿出来吧!” 闺女的手一直背在后面,明显是藏了什么,只希望自己手上下一刻不会多出虫子,蚯蚓之类的东西。 “嗯?” 下一刻,他猜测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手上,但手上却多出了一棵野草,看起来是刚刚从土里钻出来不久。 王茂平下意识的望了望不远处的树,还是一副枯枝败景,没有新叶冒出。所以,不知不觉中,春天已经来了啊! 在悲秋之后,这一瞬间,又冒出了伤春之感。自己怎么越活越多愁善感了起来。回过神,闺女看起来有些失落。 拔个草,也不是什么大事,王茂平自然没有追究下去的打算,不过还是有些好奇两个孩子为什么拔起草来。毕竟,他闺女早就已经对杂草没有了兴趣,儿子,对拔草本身就没有兴趣。 “为什么要拔它?”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做吧。 “因为不想让爹爹看见。”王晞年的语气还带着失落。 王茂平一时间没有理解闺女的话:“为什么?” “姐姐说,爹爹,会伤心。”王瑞峥替他姐补充了一句。 自己看到了会伤心?虽然刚才的确是有一丝伤感,但这种伤春之感,他闺女已经能体会到了吗?不能吧。 “为什么觉得为父会伤心?” “因为草冒出来了,春天就来了,可雨水还没有来。爹爹肯定会难过吧。” “峥儿,姐姐,不想让,爹爹难过。” 王茂平听了两个孩子的话,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所以,不想让为父发现春天已经来了?” “嗯!” 伸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王茂平感觉眼睛也变得酸涩,有东西从眼角流了下来: “只要有年儿,峥儿在,有你们娘亲在,为父无论遇到什么伤心事,都能挺过去的。” “可我们希望爹爹,娘亲永远都不会伤心。”王晞年这个小家伙天真的说道。 “那需要年儿和峥儿不要闯祸哦。” “那,那,年儿尽量。”王晞年的话说的底气不足。 “峥儿也尽量。”王瑞峥这句话赔的也同样没有底气。 王茂平轻笑了一声,将两个孩子抱起,向着屋子走去。 第1718章 箱子里的东西 晚饭的时候,王茂平并没有与闺女展开速食竞赛,毕竟即使已经到了春天,两个孩子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小棉袄的温暖。 其实,即使两个孩子不去拔刚刚露头的野草,因为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注意到春天的来临。 只是边关外环境的变化,还是让王茂平担心会影响到肇原府。但,这种担心被他强行按了下来,对于他来说,还是要先把那些钉子处理好。 但,今天闺女和儿子的表现,的确是让王茂平觉得感动不已。只是这种感动,在吃过饭以后,还没有能好好与妻子分享,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大人,箱子打开了!”贺成的身边,崔二银一脸欣喜的开口道,手里还捧着一个箱子。 “真的?” 王茂平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欣喜,随后抬脚,快步向着书房而去。他一直没有审问张家人,等的就是箱子被打开。 箱子是冯瑞从张家村的祠堂,所带回来的。原本是装在一个上了锁的铜箱之中,只是即使铜箱被打开,木箱上仍旧上了锁。 木箱上的锁,相比铜箱要更加复杂一些,但王茂平还是对崔二银有相当大的信心,而崔二银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只是木箱之中仍旧是木箱。 而里面的木箱更小一些,上面虽然没有挂锁,但是从箱子上却能够看到锁孔。 既然这个木箱如此的重要,王茂平当然知道里面装着的东西对于张家也非常重要。但带锁孔的木箱,想来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无非两种方法,要不就逼问钥匙所在,要不就继续依靠崔二银的能力。 虽然王茂平对于崔二银有信心,但显然对方并没有什么自信。这样的锁,他之前只听养父说起过。即使有钥匙,也得知道打开的方法。 如果选择了错误的方向,那么箱子里的东西恐怕就会被毁掉。 而听到解释的王茂平,自然知道逼问出钥匙的下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张家人,宁愿箱子里的东西毁掉,也不会让他得到。 况且,从最外面的铜箱状态来看,已经埋在地下很长的时间,张耘未必知道这个箱子的存在,即使知道,钥匙也一定不在他的手上。 所以王茂平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崔二银的身上,再祈祷上天能够给他们一些好运气。 如今看来是崔二银的能力过硬,而且老天也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此时已经来到书房的王茂平,看着崔二银小心翼翼的将木箱放在了桌子上。 王茂平的动作都下意识变轻了一些。将箱子打开,不得不说,木箱虽小但里面却很复杂。只有一小块储存的空间。 “大人,当钥匙插进锁眼之后,如果转动的方向出现失误,那么这边……” 此时崔二银在说话的同时还加入了动作,试图让他对箱子有更详细的了解。王茂平觉得对方讲解的非常好。 奈何,专业知识的确是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所以即使有好的讲解,听的也是云里雾里。 王茂平决定,有时间仔细研究一下。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看看箱子里这几封信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于是在讲解结束之后,便先给崔二银灌了一壶鸡汤,才让人退了下去。当然,后续奖励也是必不可少的。 将信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往箱子里又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了以后,王茂平才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还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但是从信封的状态也能看出,有时间的差别。 于是王茂平拿起了看起来时间最近的那一封打开,里面虽然是孟朝的文字,但是从措辞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有些许别扭,再加上末尾的用印,已经能够表明,这封信是外族所写。 “大人?信上写的什么?”贺成和张卫都是一脸的好奇。 他们之前虽然一直没有证据,但却已经认定,张家是害死太子殿下的直接凶手。因此,自然格外关注信上的内容。 而此时在书房外的冯瑞,自然也好奇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奈何今天轮到了他守夜,所以他的好奇暂时得不到答案。 但贺成两人却可以,将王茂平手上的书信接过,快速看了起来。 “这是,外族给张家下达的任务,让张家除掉前任知府丁牧祥。”张卫眼疾手快的说了出来。 “是啊!如今算是终于确定前任知府死在了张家的手上。”王茂平虽然早就做出了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 如今,这些外族下达任务的书信,张家都还留着,自然是王茂平最想看到的事情,或者说他想要从张家找到的就是这些。 虽然将书信留下来很危险,如果被官府发现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与虎谋皮又岂会不给自己留下筹码与后路呢。王茂平赌的就是张家有这个想法。 而现在证明,他赌对了。 接下来的一封信,同样是外族所交代的任务,但时间已经回到了启元三十年,是配合外族解决掉,林江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 启元二十二年,解决两家林江不同府的富商。 下一个信封有些重量,于是将信纸抽出来后,王茂平将里面的东西拿在了手上,是半块金佩,上面刻着鹿角,一面的边缘有几个弧度,想来是为了作为信物,两半相合,验明身份。 王茂平摆弄了几下,便递给了贺成他们。随后将信纸展开: “……由扫璧人运送皮制裘衣,斗篷,鞋履……务必解决孟朝太子……事成后,赏金五百,金器……以半块鹿纹金佩为信,张家及子孙,傲鲁部必厚待……” 无论是贺成还是张卫,在看了金佩几眼之后,便没有了兴趣。说实话,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色彩,还是血金佩更胜一筹。 于是,两人的目光便再次投向了看信的王茂平。 “大人?”对于这封信,大人看的未免太久了一些。而且神情极为严肃,让两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封信,该不会—— 第1719章 钻空子的机会 王茂平将信缓缓的放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封信将张家所犯下的罪行钉在了铁板上,也让他从阜安州就开始的推测得到了一部分证实。 太子是外族命令张家害死的,不是染疾而亡,虽然已经确定了这个结论,但他心里的负担却并没有卸下去一些的感觉。 胸口堵着一股气,让他感觉到烦闷异常。或许是因为太子的死,或许是因为外族的阴狠,或许是因为张家的吃里扒外,亦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一部分真相。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启元帝,作为帝王,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自然没有资格与胆量去评价。 可这位是帝王,也是位父亲。作为父亲,即使自己的儿子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时间,却没有办法释怀,仍旧执着的要找出真相。对于太子而言,他的父皇,应该是位好父亲吧。 “张家不得好死!” 王茂平看过信之后是沉默,而贺成与张卫看到信上的内容,愤怒与凶狠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既然已经确定张家直接谋害了太子殿下,贺成二人已经生起了让张家不得好死的心思。但他们只能将这种心思忍耐下来。 毕竟,将怀疑锁定在了张家后,并没有立刻撬开那些人的嘴,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在朗朗乾坤之下,揭开太子殿下被害的真相,让殿下得以安息。 “张家自然是要万劫不复的。”撬开张家的嘴,再加上这封信,又哪里能逃得过,但太子案到这里也只揭开了一部分真相: “如今,我们要从张家的嘴里撬出他们究竟是怎么谋害太子的。” 外族派扫壁人运送谋害太子的物件,也验证了之前兴运轿铺的钱有应,曾经提起过,在他到兴运轿铺之前,有几个轿铺的人执行任务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他就推测,那几个人的失踪,应该与太子案有关。只是将东西运过去之后呢。 太子身边防守严密,衣食住行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接触到的。对方是怎么让这些物件与太子产生接触的,间接接触,还是直接接触? “大人,请让属下来审问张家人,我一定将张家所知道的事情都撬出来。”张家应该在万劫不复之前吃些苦头了。 贺成基本上不会直接审问犯人,今天能说出这话,足以见得他如今的愤怒。 而王茂平虽然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但头脑依旧保持着冷静。 “你觉的,如今在牢里的张家人,有谁知道当年的事情?张耘还是张植?” 太子被害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时这两位还只是十多岁的年纪,他们不可能参与其中。 “大人的意思是说——张暯?” “没错!”谋害太子是重罪,王茂平觉得张暯不会轻易告诉张耘这件事,更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 所以,想要撬出真相,一定要从此人入手。 “可如今张暯在庆绥府。”张卫有些失望,他们如今想审也审不到。 “所以本官要给巡抚大人写信,言明情况。” 如今张家已经被抓,外族也已经做好了攻打林江的准备,看来是真的到了揭开太子被害真相的时机,尽管只是一部分真相。 他相信,张暯如今已经被苏巡抚抓了起来。而如果自己将张家信上的内容汇报给苏巡抚的话,就一定能从张暯嘴里撬出真相。 至于是谁审问并不重要。其实,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之前,王茂平觉得太子案由巡抚大人替他挡一挡还是挺好的。 于是让贺成与张卫离开后,王茂平便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而对于张家,王茂平虽然了解,但是负责审问的关纵等人,却并不了解。因此,审问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直到在看见吴昆年之后,才恍然大悟。张家原来是在为外族做事。 但此时张家带给关纵等人的震惊,远不及吴昆年。这个隐藏在肇原府二十多年的钉子,竟然是塔特兀儿氏的人。 不仅利用杂货行与街边的货郎,来收集肇原府的风吹草动,还准备加害知府大人,让整个肇原府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 幸好这一切被知府大人察觉,如果这些外族的钉子真的成功的话,他们都不敢去想,如今肇原府是什么样子,他们是否还活着。 “案子查清楚了?”看着来到二堂的关纵等人,王茂平放下了手中的笔。 “是!”他们在大人的引导之下,终于查清了大人已经掌握的真相。 那些外族钉子的计划周密恶毒,却还是没有能逃过大人的眼睛。在百姓们毫无察觉,甚至在他们这些差役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危险消除在了无形之中。 大人的心计与能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估量得到的。有这样的人守着肇原府,守着肇原府衙,他们感觉非常安心。 不过,别有用心的人嘛,估计只能藏住尾巴,祈求不要被大人发现端倪,要不然,牢里的人就是下场。 但话说回来,大人究竟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王茂平不知道,一个“是”字的背后,还包含着关纵等人无声的马屁。拿起供词,翻阅了起来。 不得不说,张耘比他在府衙当吏员,表现的要聪明。 供词上交代了命案是他指使的,交代了他“迫不得已”在为外族做事,这次的事情,是外族交代给张家的第一个任务。 “呵!”王茂平对于供词上的内容,不自觉的冷笑出声:“你们相信吗?” 关纵等人觉得张家有可能为了减轻罪行而撒谎,但他们确实没有从张家人的口中撬出其他事情来。 面对手下的沉默,王茂平觉得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在这次的阴谋中,是吴昆年处于主导地位,张家听命而为。 但实际上,吴昆年对于张家并不了解,他手下的罗漠更是如此。对于张家以往做过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供词上自然也不可能有提及。 而这就恰好给了张耘钻空子的机会。 第1720章 从哪里开始呢? “既然如此,本官倒是要看看,张家还有多少隐瞒的事情。” 证据已经找到,他写给巡抚大人的信,已经送了出去。如今,也该会一会张耘了。 看着桌案上剩余的公文,预估了一下处理所需要的时间后,王茂平随即起身,向着二堂外走去。 “你们可要随本官一起去?” “卑职遵命。” 关纵等人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既然大人愿意带他们去,他们自然不想错过张家究竟在隐瞒什么。 “见过大人!” 张耘被带上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看来是之前的审问留下的。说话虽然有些吃力,但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这让王茂平对此人的心理素质有些刮目相看。 “作为府衙的书吏,却投靠了外族,张耘,你想过张家会有今天吗?” 张耘跪在地上冲他重重的磕了个头,脸上带着悔恨: “大人,是卑职没有能承受住外族的威胁,才沦为了他们的走狗,派人去杀掉他们所提供的目标,与张家的其他人无关,请您明查,放过其他人。” “是啊,就是因为想要明查,本官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看来张耘除了聪明之外,演技也很不错。足以和吴昆年相媲美。 “你是知道外族要做什么的吧!所以,才会提前告假回了村子。” “大人,那是外族以卑职家人性命相要挟,卑职才逼不得已这么做的。卑职知道伤您性命最该万死,但请您放过我的家人,求求您了。”张耘又开始磕起头来。 而知道张家都做过什么的王茂平自然是不为所动。 张耘的确很聪明,先是编了一个,几年前一个贼人在逃跑时,跑进他的家,威胁他送其出城,并且逼他签下凭据的故事,表明他受到了外族的威胁。 几年后,当年的人再次到来,逼他听从吴昆年的命令。如果配合的话,任务成功后,那张写着外族文字签着他的名字,按着他的手印的凭据就会被销毁。 如果不配合的话,这张凭据就会出现在官府之中,他的家人也别想保命。 这只是他个人的说法,没有人可以作证。但现在的证据与供词,也无法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相比起吴昆年并不了解张耘,张耘对于吴昆年却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对方对张家的了解有限,不了解张家究竟是为何效命于外族。所以才将这个编织的理由说了出来。 而罗漠与肉贩的事情张家并没有参与其中,吴昆年也没有对张耘提起。那么,张耘要面对的就是设法杀害知府的罪行。 在理清这一点后,张耘交代时,就会想方设法的把罪责揽到他一个人的身上,试图保全其他人。 “本官记得你的父亲是都指挥使司的吏目吧。”王茂平看似随口说道。 此时额头已经流出鲜血的张耘,连忙辩解:“大人,这都是卑职一人所为,与家父无关啊!” “那就好好说说你吧。” 关纵等人一直站在王茂平的身后,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打足了精神,大人究竟发现张耘什么秘密了呢? “我?大人,该说的卑职都说了!” “那就说说不该说的。”王茂平的语气依旧随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意有所指。 “卑职,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作为吏员,不仅拥有富馔居这样的食肆,还拥有护卫,手下。你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滋润啊!” “卑职羞愧!” 对于他的话,张耘承认的挺痛快,毕竟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想推也推不出去。莫不如老老实实承认。这些罪责现在已经无关轻重了。 “你的仆从手下都很忠心。” 王茂平这句话并非讽刺,是实话实说,所以,关纵他们才会没有多少收获。 “大人,卑职真的都交代了,如果还有所隐瞒,定叫卑职天打五雷轰。”张耘看起来已经被逼到极限开始赌咒发誓。 但王茂平只是摆了摆手:“这些小事还是不用麻烦老天爷了。” 张耘知道,眼前之人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话,但只要对方没有证据,那么他需要做的就是咬定自己刚才的说法,一直坚持下去。 只要能坚持下去,张家也许就还有一丝希望。 而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张家,他也不想让王茂平赢的如此轻松,尽管此时身为阶下囚的他看似满盘皆输,但只要过往的秘密没有被发现,眼前之人就不算赢的圆满。 王茂平如今只是怀疑,只是想套他的话而已,所以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好。 坚持下去。 张耘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着气,却没有发现王茂平投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锐利。 “从哪件事开始呢?本官想想!”王茂平有些随便的语气,却让张耘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忐忑。 “不如从本官去马球场参加秋收大赛途中遇刺的那件事说起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张耘便马上大呼冤枉。 “大人,那件事与卑职无关,您不能将那场刺杀归咎在卑职的头上啊!” 张耘虽然有些慌了神,但头脑还是一刻不停的思索着。王茂平对于有关于他的一切,此刻都持怀疑态度,但只要没有证据,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坚持否认。 与他见过面的图乌尤不知所踪,连自己都找不到对方的话,眼前之人更找不到,虽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此人在王茂平的手里。但张耘选择将这种可能放下,只有这样他才能坚持下去。 “嗯?可你不是与外族在浮醉楼见过面吗?” 这一句话,让张耘立刻慌了心神,却还是拼命的摇着头。 关纵几人在王茂平的身后相互交换着眼色,去年大人遭遇的刺杀,难道真的与张耘有关?所以这是张耘第二次对大人动手? “那人叫什么来着?啊,图乌尤,没错吧!” 王茂平这句话出口之后,张耘仍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依旧拼命的否认。 “外族对你们张家上次的行动很不满意,所以才会派图乌尤他们过来,不是吗?” 第1721章 升值值得高兴吗? 张耘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他能够看到对方的眼神中透着嘲讽。所以:“图乌尤在你的手上?” “呵,很意外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说的第一次为外族做事是假话。” “那个废物竟然被抓住了。” 张耘此刻已经不再求饶,态度也有了变化。图乌尤一旦在王茂平的手中,那么自己也没有办法继续辩解下去。 “没错,这不是我第一次为外族做事,因为被外族威胁,所以刺杀的事情,我为他们提供了大人您的行踪。”在谎言被戳穿之后,张耘承认的干脆利落。 “那还有呢?”图乌尤在丁乐旗等人去捉拿的时候,选择了自我了结。 但这件事张耘并不知道,对方只以为他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此人在他的手上。如今张耘主动承认,自然是王茂平想要的结果。 “没有了!” 从他之前与图乌尤的对话来看,图乌尤虽然知道张家让达楞汗很失望,但并不知道失望的缘由。 王茂平知道,张耘是不会主动承认罪行的,除非谎言被拆穿。他自然可以让,狱卒或者护卫动手去逼问。 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倒不如将张家所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揭开,一点点摧毁张耘的希望与侥幸。 让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了几年的时间,总该让他看看这些人的绝望与歇斯底里,心里才能更加畅快。 “不是你命令胡五在本官的鞋上洒下药粉,再让人以笛驱之,试图毒害本官性命的吗?” “我没有做过。” 与张耘的反应相比,关纵等人的反应要更大一些,虽然对方否认,但他们已经相信,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张耘。 当时为了抓住意图毒害大人的贼人,府衙的捕快们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与心力,最终的结果却是胡五被灭口,那个收泔水的钱大寒逃跑。 他们到底是没有能找出幕后真凶。如今幕后真凶就在他们面前吗? 所以,张耘竟然谋害了大人三次??? “为什么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是因为否认对你来说最为有利吧。”对于张耘的否认,王茂平并不觉恼怒,只是随后又轻声的补充了一句:“你觉得钱大寒在哪里呢?” 张耘咽了咽口水,手不露痕迹的攥了起来,又不露痕迹的放开:“我不知道钱大寒是谁!” 对于张耘这种不认账的态度,站在王茂平身后的关纵等人都生出了一股怒火,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亏的大人竟然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继续与此人对话。 不过话说回来,逃跑的钱大寒到底在谁的手上?目光看向身前的主官,大人,该不会在您的手上吧! 当时您不还因为没有抓住钱大寒,大发雷霆了吗?难不成是后来找到的? 对于他身后停留的视线,王茂平表示自己注意到了,站在背后也请收着点儿眼神好吗?他虽然后背没长眼睛,但感知力还是挺好的。 “咳!”王茂平余光看向后面的捕头,关纵等人连忙将视线重新投在了张耘的身上。 行吧,后边儿站着这几位看起来对目光也很敏感。 “你应该是在赌,赌本官这句话,只是在虚张声势。赌你当时下令对钱大寒痛下杀手之后,救走他的是和你不对付的缝针人,本官说的可对?” 张耘终于卸掉了之前的伪装,由跪着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慌张中带着焦虑,轻笑了一声:“呵,原来从这里就开始注意我了啊!” 他一开始以为是,吴昆年等人被抓,才暴露了自己,可随着王茂平的话越说越多,提到了图乌尤,张耘意识到,图乌尤被抓的时候,王茂平就注意到了自己。 只是随着毒杀的事情被提及,他才察觉,自己被发现的时间又提前了。 原来在这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而他却没有发觉。沾沾自喜的认为对方总是棋差一招。 “那个驱蛇人如今在哪儿?” 用蛇来毒害他的那起案件中,这是王茂平唯一在意的事情,毕竟就这一位,他丝毫不了解,也不知道对方的踪迹。 “我不知道。” 一直站在张耘不远处的冯瑞再也忍不住,终于出了手:“死到临头,竟然还想隐瞒!” “啊!” 关纵等人没想到,大人的护卫会突然出手,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直到冯瑞停手,才敢悄悄将憋到极限的气送出去。 冯护卫平日里人虽然有点儿冷,但是可没有如今这般吓人。 “我不知道那个驱蛇人在哪儿,也没有见过此人——”眼看着冯瑞又要对自己动手,张耘语速加快了一些:“此人是从断仙楼请过来的。” 断仙楼?关纵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因此满是疑惑。 “那么,你又怎么联系上断仙楼的呢?” 李顺林之前就是通过断仙楼想要买他的性命,但王茂平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对其却没有多少了解。 “长吉府城外不远处有一个荒废的龙王庙,神像底下有暗格。将事情写好后放在暗格之中,如果断仙楼愿意接的话,就会给出见面的地址。但从不会露出真身。” 王茂平挑了挑眉,听起来还挺神秘。 “所以,这个断仙楼是个杀手组织?”关纵轻声嘀咕道。 王茂平很想告诉他,对方只是一个负责牵线的中间商而已。作为知府,他可不想与这种江湖组织扯上关系,奈何对方竟然两次对他动手,看来还是得派人去荒废的龙王庙看一看了。 “花了多少银钱?” “两千两!” “呵,原来如此!”王茂平嗤笑了一声。之前李顺林花一千五百两,买他的命,张家花了两千两。也不知道是断仙楼多赚了差价,还是他升值了。 话说,如果是升值的话,到底值不值得高兴呢? 王茂平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有些跑偏。而关纵等人在听到银钱数目的一瞬间,感觉眼前坐着的大人,都在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