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最强锦衣卫,我只手遮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司礼监站立恰如侍卫,任何威胁都阻止不了! 王府大殿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侍女络绎不绝端来菜碟,勋贵夫人们享受着美味佳肴,不时对王妃奉承几句。 从始至终,都没人替赵姨娘和王熙凤陈情。 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的小辈,谁会为她俩得罪高贵的王妃殿下? 两人站在殿中,离宴席火炉很远,慢慢冻得手脚冰凉。 王熙凤脸色苍白,内心憋着一股怒火,她向来泼辣尖利,安能忍受奇耻大辱,更加难以承受一道道奚落的目光。 “王妃殿下,身子疲了,先行回府。”她拉着赵姨娘,扭头朝殿外走去。 砰! 王妃脸颊的笑容骤然消散,将茶蛊重重拍在桌上,起声冷言道: “不敬本宫?可是对本宫有怨?还是说荣国府不教礼仪?王妃宴请,提前离席,你好大的脸!” 大殿鸦雀无声,气氛僵硬如铁。 “你要敢走出这道门,本宫定去太后那里参你一本!” 仪态万千的王妃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设宴羞辱卑贱的妾室,一来是为旧友出头,二来是为幼弟谋前程。 跟荣国府大房儿媳妇毫无关系,好好坐在殿角附庸风雅不好么,可偏偏不知所谓,跳出来张牙舞爪! 在你家荣国府一亩三分地逞风头也就罢了,王府大殿也敢猖獗? 王熙凤眯了眯凤眸,竭力克制火气,玉颊挂着笑意,站着一动不动。 赵姨娘察觉到凤丫头颤抖的手指,她冷着脸,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 单单是自己受到欺负,她甚至都不想告诉环儿。 谁让她糊涂到接了王府请帖,净给环儿添麻烦。 可凤丫头那么骄傲的性子,竟然被这个王妃呼来喝去,在那么多眼皮子底下遭受羞辱。 见两人站定,王妃点了点精致下巴,招呼勋贵夫人继续用膳。 王夫人扯了扯唇角,就内侄女这愚蠢的脑子,还能让她继续管理荣国府收支? 见小畜生升官了,急不可耐地攀高台,傻乎乎给贱妇出头。 她根本不知道,权贵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道理,借着运势上来的暴发户,怎么比得过几十年的底蕴? 短暂的风波过后,宴席恢复欢声笑语。 足足一个多时辰,勋贵妇人们吃饱喝足。 王妃在玉盆中净手,笑着道: “两位坐吧。” 一道道戏谑的目光迎了上来。 这是吃她们剩菜! 当然了,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身份摆在这里,吃剩菜也不算出格。 王熙凤站得浑身酸痛,面无表情道: “回王妃殿下的话,我们不饿。” 王妃放下锦帕,轻启朱唇: “自己不上桌,可别回过来指责王府的待客之道。” “本宫倦了,诸位请便。” 说罢在侍女簇拥下款款离去,王妃风仪尽显。 临到门前,扭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心领神会。 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兄长提携王妃幼弟,给她出了这么大风头,若是没有表示,反倒得罪王妃了。 今日这场宴,才算得上过年的喜庆呢。 “走!” 王熙凤再也受不了那些目光,脸颊笼罩寒霜,拉着赵姨娘疾步离开,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之辱! …… 寝殿里,王妃在妆台打理发髻。 砰!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火急火燎踹开殿门,雷霆震怒道: “蠢妇,谁让你自作主张?若非婢女提及,本王还蒙在鼓里,胆大妄为的东西!” 王妃看着王爷暴怒的神态,小心翼翼说道: “妾身弟弟锐意进取,差一步就能升职,需要九门提督的提携,往后大有作为,也能帮到王爷。” 啪嗒! 东平王踏步过来,将桌上首饰胭脂一扫而空,气得面色铁青: “她儿子是锦衣卫千户,别人家是贤内助,你要为本王树敌是么?” 王妃蹙着柳眉,整个人倚靠在东平王怀里,娇声娇气道: “王爷息怒,妾身知道他是千户,可千户也无权调查王爷,况且王爷光明磊落,何惧一介鹰犬?” “妾身还知道他侦办过荥阳郡王谋反案,这些皇族血脉尊贵是尊贵,但空有荣衔,没有人脉,更没有权势。” “而王爷是袭爵异姓王,祖上哪一个不是为大乾朝流过血,打过仗?就九年前,王爷还在疆场大显神威呢。” “正因如此,妾身才敢擅自做事。” 话音落罢。 “滚开!” 东平王怒火更甚,一把将王妃推走,痛心疾首道: “为了你弟弟,竟然给王府招惹锦衣卫,再有下回,本王杖毙你!” 说完甩袖就走,脸庞布满阴霾。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没有半点用处,必须即刻寻求关系,争取化解矛盾。 害怕不至于,总归是惹上麻烦! 王妃见状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甚在意,为了弟弟的前途,被骂两句无妨,何况是枕边人责骂。 一个千户而已,还敢在王府蹦跶? …… 荣国府,新宅院。 赵姨娘一五一十说出遭遇,说到凤丫头被王妃言语羞辱,她眼圈泛红。 其实自己受了委屈都能咽回肚子里,毕竟自己从卑微之身走过来,一路见过太多冷眼,可偏偏连累凤丫头,这让她无比怨恨。 贾环面色森然。 他一言不发,换上红袍飞鱼服,平静道: “这几天不回府。” 说罢离开暖阁,走进王熙凤院子,看了嫂子和平儿一眼,沉声道: “我会让她跪在你面前。” “环兄弟,别胡来!”王熙凤神色焦急,那可是朝廷王妃。 然而贾环早已走远。 最极致的愤怒是平静。 恰恰是波澜不惊之下,蕴藏着滔天怒火。 锦衣卫千户安分守己,大过年的在家里休息,偏偏有人急着找棺材! 不把王妃脑袋拧下来,不给娘亲嫂子出气,他还当什么锦衣卫,修炼什么武功! 一路疾驰,来到锦衣卫旧官署平安房卫所,九成九的弟兄都封印休沐,他在衙廊找了一大圈,看到熟悉的身影。 胖头鱼埋头翻阅案卷,桌上摆着换洗衣裳,看样子过年都没回家。 “老大!”一见贾环,胖头鱼恭敬抱拳。 贾环肃声道: “ 让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弟兄们全部上衙!” “先找秀才双鞭他们,赶紧来衙门。” “遵命!”胖头鱼雷厉风行。 贾环回到官署等候,只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走进来,笑着道: “贾大人,司礼监有一份函文,事关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安排,请走一趟。” 贾环盯了他半晌。 …… 紫禁城内廷。 眼前是几座巍峨高耸的大殿,殿前高悬的匾额上书“司礼监”三个金光熠熠的大字,官员纷至沓来,殿内到处都是脚步匆忙的太监。 传话太监折返回来: “戴公公正忙碌,贾大人,您先候着。” 贾环立在殿檐下,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怒火渐渐涌了上来。 司礼监,姓戴。 应该是三把手秉笔太监戴权,也是太上皇的身边人,而四王八公正是太上皇的功勋利益团体,包括东平王。 足足等了两炷香时间,官员络绎不绝,内阁九卿在内都来司礼监要披红,一个两鬓斑白、身穿紫蟒飞鱼服的老人龙行虎步,踏入大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贾环一眼。 “见过徐镇抚使。”贾环抱拳见礼。 紫蟒老人颔首,踏入司礼监。 又过半刻钟,在几个随堂太监的相送下,紫蟒老人走出大殿。 他看到贾环依旧站在殿檐下。 徐镇抚使皱起眉头,声若洪钟道: “有事说事,让锦衣卫给司礼监做门房?” 嗓音浑厚,传遍几座大殿。 一个满头白发的太监走了出来,正是秉笔太监戴权,他不敢不给镇抚使面子,和颜悦色道: “公务繁忙,还请见谅,贾千户,你来一下。” 闻言,徐镇抚使转身离开。 贾环看了一眼尊贵的紫蟒背影,又看向一脸笑容的戴权,面色平静地走进司礼监。 一间衙署里,戴权递过公函,不紧不慢地说道: “每座千户卫所都会享受朝廷年礼,一个力士三两银子,拿公文去户部衙门领钱。” 贾环拿走公函。 “稍等。”戴权从抽屉里取出一封请帖,慈眉善目道: “杂家听说你跟东平王府有一丁点纷争,给杂家一个薄面,东平王今夜设宴赔礼,还请贾千户赴约。” 他走过来,将请帖放在公函下面。 “东平王跟杂家说了,错在于王妃,他自罚三杯。” 贾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戴公公,没什么事,先行告退了。” 戴权笑着点头。 贾环离开司礼监,掌心内气涌动,请帖化作片片碎纸。 赴约? 赴他娘个头! 不干碎东平王,老子扒了这身飞鱼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草席裹尸只是开胃小菜,麾下千人倾巢而出! 官署里。 秀才双鞭酒鬼等人并排站着。 却见老大表情没有半点过年的喜庆,而是一脸森寒。 贾环厉声道: “传令下去,彻查东平王妃的亲人,我要掌握他们的罪证,再遣人暗中调查东平王,谁能提供重要证据,本千户重重有赏,即刻去办!” 老大罕见如此动怒,众人铿锵有力道: “遵命!” 直到第二天黎明,秀才带着一个小旗回来复命。 秀才如实汇报: “老大,东平王向来谨小慎微,行事格外低调,查不到任何罪证,而且王府似有防备,王府官吏闭门不出,多添了十几位内力不俗的护卫。” 贾环面色冷冽。 秀才继续说: “东平王府在齐鲁之地发家,那是肇基之地,也是根基所在,据说东平王在登州莱州待了十几年,卑职以为,要查罪证,还是得前往山东。” “由于是异姓王,在神京城收起尾巴害怕落人话柄,但在老家就不一定了。” 他汇报之后,一位小旗抱拳见礼,毕恭毕敬道: “贾大人,卑职查到重要线索。” “王妃弟弟姚昌盛乃京营三千营的把总,从六品武官,还有一个弟弟姚昌宁乃是京中富商,这俩兄弟曾经做局陷害过五个古玩掌柜,害得五人家破人亡,另外,三千营把总姚昌盛强抢民女,掳进家中亵玩,不止一回。” 贾环注视着小旗: “有证据吗?” 没证据也抓,严刑拷打,有证据直接杀! “有!”小旗从袖中取出一堆供纸,“人证都在公廨。” 贾环仔细浏阅,而后看向他: “辛苦了,只一夜便将案子办得周密,你唤何名?“ 小旗摊开宽厚的手心,憨笑道: “卑职绰号铁掌。” 贾环掷地有声道: “擢升总旗!” 小旗大喜过望,扑通跪地感激涕零: “多谢贾大人提携!” “你配得上。”贾环拍了拍他肩膀,随即语调森森: “带五百位弟兄,前往京营抓人!” “铁掌,你率人缉捕富商姚昌宁,直接抄家!” …… 清晨,大雪飘飞,德胜门马蹄声密集。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挡必死!” 一声怒喝,五百位飞鱼服持刀冲进三千营驻地,天寒地冻的大雪天里,宛若一股黑色浪潮呼啸而来。 “干什么?放开我!” 一个二十出头的武官被摁倒在地,脸庞狰狞如厉鬼,正是从六品把总姚昌盛。 周遭的士卒噤若寒蝉,纷纷望向那一身威严张扬的大红袍飞鱼服。 千户亲自拘押一个从六品武官,谁敢反抗? 贾环缓步而来,居高临下盯着他,冷漠道: “带走!” “若有异议,上锦衣卫衙门!” 而后率众离去。 进了诏狱,铁掌早已将富商姚昌宁押进牢房。 贾环一言不发,先走进左边牢房。 姚昌宁肥臃的身躯战栗不止,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千户大人。 他翕动嘴唇,颤声说: “我……我也有背景,我姐夫是东平王。” 贾环冷言: “所以你该死!” 姚昌宁双目圆瞪。 寒光闪过,一刀削首。 贾环走进右边牢房,听到兄长的惨叫,姚昌盛双目通红,扒拉着枷锁,满脸都是滔天仇恨,暴戾道: “姓贾的,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贾环古井无波: “阴曹地府,不放过我的太多了。” 他拔出绣春刀。 “为什么!”面临死亡,姚昌盛陡然间恐惧至极,他不明白对方残暴到滥杀无辜。 “你那姐姐会告诉你。” 贾环劈刀。 姚昌盛死不瞑目。 “拿两张草席来。”贾环看向双鞭,“将结案卷宗交给南司,两个罪犯铁证如山,不杀不足以捍卫律法。” “秀才,持我腰牌,让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弟兄们离开京师,在城外十里听候调遣。” 他将金色的蟒龙腰牌丢过去。 “遵命!”秀才领命照办。 贾环目光冷冽。 沉浸富贵太久了傲慢得没边,既然敢触碰老子逆鳞,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遗余力也要踏着东平王的尸体往飞鱼服上绣蟒纹! …… 巳时初,东平王府鞭炮轰鸣,青石板路铺设红锦,到处都是轿子马车,拜年的贵客一波接着一波。 喜庆洋溢,热闹非凡。 然而,数十位不速之客造访。 为首者勒住马缰,鲜红的飞鱼服格外瞩目。 须臾,东平王带着王妃走出大殿。 喜庆的气氛戛然而止,诸多宾客面面相觑。 王妃依旧仪态万千,满头珠钗环绕,披着狐皮大氅,神情冷淡地注视着锦衣卫。 “何意?” 东平王直截了当。 他昨夜枯坐几个时辰,也没等来姓贾的赴宴,看样子不准备化解恩怨,一个锦衣卫千户,自以为是到不给戴公公面子。 贾环面带笑意,轻声道: “贺新春,福禄寿康宁。” 东平王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见对方没有恶意,他也顺坡下驴,大笑道: “给贾千户赠礼。” 贾环颔首,字字顿顿道: “我也有贺礼。” 手下抬来两张草席,丢在府前。 砰—— 两颗人头滚落,还有两具无头尸体静静躺着。 “啊……” 诸多宾客脸色惨白,吓得魂飞魄散。 王妃玉颊阴沉,可无意瞥到一眼头颅,她瞳孔骤缩,整个人瘫软在地,浓浓的悲痛席卷五脏六腑,以至于她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 “昌盛,昌宁!”王妃痛不欲生,双眼红得可怖,眼眶里更是蓄满泪水。 东平王看到两个小舅子惨死,他愤怒得额头青筋暴起,五指紧紧攥成拳头,声嘶力竭道: “竖子安敢?!” 王府内外寂如墓窖,宾客顿觉窒息。 贾环平静道: “好歹是王爷的小舅子,尸体落得乱葬岗被野狗叼走,于名声有损,抬回来让王妃好好安葬。” “至于所犯罪名,前往大理寺或刑部拿结案卷宗。” 东平安怒发冲冠,歇斯底里道: “姓贾的,你要跟本王作对?!” “畜生!还本宫弟弟的性命来!”王妃哭得断肠,凤眸里充斥着滔天怨恨,若是眼神能够伤人,凶手早已千刀万剐。 她最疼爱的昌盛,才二十二岁就是从六品武官,随意进取前程远大,却惨死在畜生手里,这叫她如何不恨,这叫她如何不癫狂! 她发誓,一定要将小畜生碎尸万段,以告慰昌盛昌宁的在天之灵! 贾环一言不发,率队离开。 王妃悲愤得嘴角淌血,目光狰狞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不报此仇,本王誓不为人!”东平王咬牙切齿,厉吼道: “来人,备轿!!” …… 城外十里河谷。 近千名锦衣卫静静屹立,众人表情坚毅,气势森然。 贾环审视着每一张脸庞,雷霆厉喝道: “侦办此案,只要立下功劳,小卒升总旗,总旗升百户,我将引为亲信,大力重用!” 嚯! 几乎瞬间,每个锦衣卫呼吸急促,神色亢奋。 升官,那是地位! 成为贾大人的亲信,那是最大的荣耀! 贾大人除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千户官以外,更是江湖龙虎榜最年轻的扛鼎者,一身武艺深不可测,若能跟随贾大人左右,未来一片光明! “谨遵大人命令!” 众人异口同声,震破云霄。 贾环看向秀才双鞭等人,肃声道: “过来。” 几人听候安排。 贾环命令道: “秀才,你率领原天枢房的弟兄们驻守京师,特别是蹲守荣国府,别让恶獠狗急跳墙,你随机应变能力强,我将重任交给你。” “随时飞鸽传书,走烟雨楼这条线,时刻暗查东平王府。” “另外,上面追问,你就说有人检举东平王勾结白莲教,祈安房千户卫所不遗余力,也要还他一个清白,洗清他的嫌疑。” 贾环将烟雨楼令牌递过去。 “卑职保证完成任务!”秀才回答得斩钉截铁。 “钱财,秘笈,你知道在何地,需要就用。”贾环交待完毕,看向双鞭: “你和酒鬼、瘦猴,带三百弟兄南下江陵郡,彻查姚家!一定要给我查出罪状,天底下没几个人经得起查!” “其余人随我前往山东!”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歇斯底里,清清白白 正月初六。 南镇抚司衙门,官署里。 东平王满脸阴沉,厉声道: “你们锦衣卫挟仇滥杀,与残忍屠夫何异?本王已将奏疏上呈御史台,锦衣卫必须严惩姓贾的!” 欧阳佥事面色如常,冷淡道: “姓姚的两个恶贼证据确凿,王爷应该看过结案卷宗,为朝堂铲除蛀虫,系贾千户的职责。” 见东平王怒不可遏,司礼监秉笔太监戴权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说: “既然身负恶行,就该以死向社稷谢罪,但杂家听说贾千户暗中调查东平王?这可坏了规矩,若连锦衣卫都藐视法纪目无尊卑,那朝廷秩序荡然无存。” “发一道急令,让他速速归京,接受三法司问话!” 欧阳佥事沉默,没有批签确实逾矩,他招呼一个官员,命令道: “让祈安房姓颜的百户过来。” 官员奉命离去。 东平王脸庞阴云密布,十八岁的小辈都敢骑在王府头上悖逆作乱,这是彻头彻尾的侮辱! 身边的戴权也强压火气,把杂家的劝告当成耳旁风了,一点脸面都不给。 两刻钟后,秀才走进官署。 欧阳佥事审视着他: “私自调查东平王,贾千户意欲何为?” 略顿,加重语调: “想清楚再回复!!” 秀才毕恭毕敬道: “启禀有司,据江南暗哨传来的急报,有人检举东平王勾结白莲教蓄意谋反,贾大人离京调查,他临行前交代卑职,东平王穆家对社稷有功,他绝不容许有歹人泼脏水毁了忠良名节,为了还东平王一个清白,贾大人不辞辛苦,亲自走访。” 话音刚落,东平王气得双目狰狞,咆哮道: “血口喷人!锦衣卫拿白莲教当箩筐,凡事都往里面装?” 欧阳佥事满意点头,越过东平王看向戴权: “戴公公,贾千户明察秋毫,定能洗清王爷嫌疑。” 东平王踏步向前,痛骂道: “卑劣的说辞,妄想掩盖他私自调查本王的僭越之罪?” 欧阳佥事表情漠然,盯了他半晌: “大过年的,谁乐意东奔西走?贾千户一片好心,王爷莫要无理取闹,锦衣卫衙门不是戏园子。” “你……”东平王脸庞涨红。 “颜百户,退下吧。”欧阳佥事返身整理案卷。 秀才告退。 戴权甩袖就走: “查不出个子丑寅卯,司礼监要问责的!!” 欧阳佥事没接话。 司礼监你姓戴的说了算? 当然,贾千户私查未果,难免要付出代价。 …… 与此同时,荣国府外。 挽联挽幛、香烛纸钱随风飘飞,东西角门前各摆放一口棺材,檐上笼罩白布,正门对面搭建一个祭棚灵堂。 唢呐声不绝,气氛悲恸压抑。 王妃身披孝衣,蹲在正门烧纸钱,她的双眸通红,眼底深处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怨毒。 为了给昌盛谋前程,间接害了两位弟弟的性命。 不报此仇,她没脸再回江陵娘家,尊贵的王府门楣也要沦为笑柄! “两个贱妇,还不滚出来!” 王妃歇斯底里,恨意滔天。 荣国府噤若寒蝉,贾母贾赦贾政等人气急败坏。 大过年的在贾家门口设灵堂烧纸钱,不止是晦气,更是一种侮辱! 贾家一门两国公,岂能承受此等大不敬的羞辱,可对方是王府,还死了两个嫡亲,这让贾家不知怎么应对。 “成日作祸,害得我们丢人现眼,祖宗都要骂我们不孝子孙!” 贾宝玉气急败坏,他还要和勋贵走亲戚攀交情,门口摆棺材烧纸钱,谁还会来荣国府拜年。 啪! 他刚说完,贾政抡圆了手臂,一巴掌呼了过去。 贾政火冒三丈,痛骂道: “你再多嘴,老子打死你个业障!” 环儿擢升千户,换做别人,早就大摇大摆炫耀了,各家走访享受阿谀奉承。 可环儿只在祭祖露面,其余时间都待在宅子里。 是王妃殿下主动挑事!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 不过这孽子太狠毒了,大丈夫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丁点纷争偏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可是世袭罔替的王府啊!别人动用人脉,孽子就得吃瘪! “老爷,你打宝玉有何用?”王夫人捏着手帕,冷冰冰道: “某些人添油加醋,堂堂王妃殿下说两句怎么了?你让老太太评评理,王妃教导五品诰命,教训无命妇封号的女子,哪一点有失分寸?她还心生怨气,尊卑高低都不分了!她儿子更是以权杀人,现在好了,荣国府门口纸钱满天飘!” “闹成这样怎么收场?内侄女,带着她出去给王妃殿下道歉,给灵堂磕头烧纸,免去这桩劫难。” 王熙凤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紧紧绷着,一声不吭。 环兄弟能够报复这位趾高气昂的王妃,她心里十分欣喜,一想到正月初三受到的屈辱,向来强势泼辣的她也需要一个胸膛依靠,可又担心环兄弟仕途受挫被王府陷害,打一开始就不该接受请帖参加宴席。 希望不要连累环兄弟。 荣国府外,众多王府护卫聚集,还有神京府衙的上百兵丁。 一位官员掷地有声: “府衙接到状告书,诰命夫人赵氏和贾王氏出言不逊,私下辱骂王妃殿下,且扎纸人诅咒王妃殿下,请前往神京府衙陈述经过。” 说罢退到一旁,上百兵丁就欲冲进荣国府抓人。 王妃放下纸钱,脸上笼罩怨恨,眼眸蕴藏着一抹杀机。 岂料。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滚开!” 一声怒喝,宁荣街四周的店铺冲出几十个飞鱼服。 为首者是爆炭和铁掌。 二人走到青袍官员面前,脸色森寒道: “锦衣卫在调查她们,轮不着你们插手!” 王妃勃然大怒,起身质问: “守在外面,这是调查?你把本宫当傻子?” 铁掌气定神闲,淡淡道: “抓进诏狱算调查,暗中观察也是调查。” 他掏出一张戳印公文: “这是办案文书。” 爆炭看向上百兵丁,冷冰冰道: “你们要是觉得府衙权责能高过锦衣卫衙门,你们要是觉得能抢锦衣卫的案子,再往前一步,便是身首分离!” 铮! 刹那间,一个个锦衣卫拔出绣春刀,刀刃寒光闪闪。 所有兵丁都头皮发麻,不敢再挪动脚步。 铁掌走过去一脚踹翻灵堂,面无表情道: “王妃殿下,别阻碍视线,锦衣卫要观察‘罪犯’。” 王妃气得浑身颤抖,辱骂道: “卑贱的鹰犬,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铁掌走过去踹掉祭棚,嘴里依旧是公务,“别阻隔视线,妨碍锦衣卫办案。” 府衙官员见状率队离开,没扳倒贾大人之前想抓他的亲眷,无异于天方夜谭,那可是身披红袍的千户! …… 正月初七。 山东登州。 贾环率队离开登州百户卫所。 两天时间,都没查到线索。 无论是锦衣卫百户卫所还是府衙下辖几地县衙,甚至烟雨楼在内,都没有记载过东平王穆家的恶迹。 清清白白? 贾环冷笑,他不相信枕边人飞扬跋扈,两个小舅子作恶多端,东平王能好到哪里去。 深夜。 胖头鱼率队从莱州归来。 他回禀道: “老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卑职搜查府衙案牍库,盘问了穆氏族人,东平王在担任山东兵备道提督军务期间风评甚好,身为王府掌舵人也从未苛待仆役佃农,有过十几次状告书,但都是王府官吏肆意妄为,也伏法认罪,扯不到东平王身上。” 贾环面无表情: “继续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要线索,尘封往事 正月初九。 登州百户卫所。 贾环背靠太师椅,皱眉沉思。 一连多日,毫无收获。 实在不行,只能返回京师,直接调查东平王府。 既然开始,就绝对不能中断! 这时,一个锦衣卫推开门,恭敬道: “大人,济南府总旗请谒。” “让他进来。” 片刻,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走进衙署,虎背熊腰,面阔浓眉。 他抱拳执礼: “拜见千户大人!” 贾环审视这位总旗: “有事直说。” 总旗不假思索道: “贾大人调查东平王穆家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小的从济南府赶来,特来提供一条线索。” 贾环起身斟茶,将热气腾腾的茶杯递了过去: “敢问尊姓大名?” 总旗受宠若惊,恭声道: “小的绰号绵里针,上一届龙虎榜的第一百八十七名。” “难怪。”贾环笑道:“绵里针?擅使暗器?” 先天境七重的内气波动,实力不俗。 绵里针点了点头,迟疑许久,鼓足勇气道: “小的想加入祈安房千户卫所,恳请大人收留,小的甘愿降职为力士!” 千载难逢的机遇,再厚脸皮也要抓住。 “说说线索。”贾环喝了一口茶。 绵里针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七年前,小的还是登州卫所的小旗,某天,王府一夜杖毙七个侍女,据东平王所说,她们得了麻风病,怕传染给百姓,索性杖毙焚烧,连尸体都烧成灰烬。” “锦衣卫调查此案,盖因死无对证,没有家属告官申冤,又无权审问王府,调查无果就搁置了。” 贾环注视着他,“然后呢?” 绵里针一五一十说: “小的私自查过这桩案子,当夜,还有一个侍女从臭水沟逃出王府了。” “据她口述,亲眼目睹了王府有人生食女子肝胆!” 贾环霍然起身: “那女子呢?” 绵里针拿出无常簿,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地址,“七年前还在登州,她逃出去未脱奴籍,拿不到路引,应该不能移居别处。” “找到她!”贾环拍了拍他肩膀,沉声保证道: “办好此案,我给南司呈文,将你调入麾下。” “多谢大人!”绵里针喜不自禁,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他要抓住了! 贾环从檀盒里取出三块金锭,“送给这位女子,让她尽量配合。” “遵命!”绵里针即刻去办。 …… 深夜。 绵里针带来了一位二十八九岁的朴素女子。 “请坐。”贾环嗓音温和。 女子眸光紧张,虽然不知年轻人是什么官位,但身上的威压竟然盖过当年的王爷。 贾环开门见山: “那一晚,你看到了什么?” 女子杏眼圆睁,恐惧席上心头。 她脸色苍白,长久无言。 贾环没有催促,静静等待。 或许是想到三块金锭的恩情,女子勉强缓过神来,颤声道: “园苑满地鲜血,一个怪物在生吃姐妹们的肝脏。” “怪物?” “是……是一个人,长得像怪物,手心还会发光。” 闻言,贾环摊开手掌,内气外放。 女子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跌落在地,“是……是这样。” 贾环和绵里针对视一眼。 指玄境武夫! “你还记得凶手那张脸吗?”贾环柔声问。 女子面如白纸,勉强平复心绪,蠕动嘴唇说: “虽然离得很远又趴在茅房窗户,但一辈子都不能忘,前几年还整夜做噩梦。” “他满脸疤痕,嘴巴往外凸……” “等等。”贾环打断,“传令,让画匠进来!” 他的麾下有精通验尸的仵作,也有手绘嫌疑人画像的画匠。 半盏茶后,一个矮小的锦衣卫入内,手里拿着笔墨卷轴。 女子描述,画匠绘肖像。 足足过了两刻钟,画匠将卷轴呈给贾环。 贾环盯着丑陋无比的肖像图,一看就猜到是修炼毒功导致毁容,嘴唇外翻格外明显。 …… 深夜两更天,登州烟雨楼。 暖阁里,贾环将卷轴递给一个鬓发须白的青衫老人。 “七年前就是指玄境武夫,还有这张画像,他是谁?” 青衫老人端详半晌,“稍等。” 他离开烟雨楼。 直到黎明前夕,青衫老人赶了回来,笃定道: “莱州海盗晁雄,在齐鲁大地赫赫有名,指玄境三重的修为。” 海盗? 贾环目光森然。 你一个异姓王勾结海盗做什么?简直狗胆包天! “以烟雨楼的名义约他。” 轰! 听到这句话,青衫老人断然拒绝,厉叱道: “贾千户,您这是要砸了烟雨楼招牌,此事过后,这匾额就声名狼藉了!” 贾环掏出三本次顶级秘笈,重重拍在桌上。 青衫老人扫了一眼,僵硬的脸庞露出苦笑: “贾千户,这是底线。” 贾环笑了笑,平静道: “你们内部很清楚,我向来对烟雨楼厚道,始终秉承利益交换的规矩,而且出手阔绰,但我除了是龙虎榜魁首以外,我还是锦衣卫千户,我完全能命令你们做事。” “一个生吃女子肝脏的畜生,从道义上说,烟雨楼就该施以援手,替武林铲除丧尽天良的祸害!” “至于害怕被指责沦为朝廷走狗,嘴巴长在你们身上,连话都不会说么?” 青衫老人沉默。 贾环耐心等待回应。 他肯定不能鲁莽缉捕,海盗熟悉海域,一旦乘船逃脱,漫无边际的大海,去哪里抓人? 只能请畜生入瓮! 青衫老人叹了一声,刻意强调: “贾千户,晁雄可是宗师三重!” “我自有应对之策。”贾环看向他,直白地说: “跟我保持友谊总有好处,若他是正派君子,烟雨楼可以缄默,但修炼毒功都到毁容地步,残害女子如割草,烟雨楼总要心怀良知吧?” 青衫老人思虑许久,拿走三本秘笈,斩钉截铁道: “请贾千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贾环颔首,叮嘱一声: “尽量快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刀镇压,滔天罪恶【补更】 两天后。 登州望江楼。 一行九人踏入酒楼,为首者龙行虎步,头戴银白面具,但脖颈处一片溃烂,皮肉都腐坏了,正是晁雄! 大堂里,青衫老人带着三个背剑少女等候多时。 “何事?” 晁雄开门见山,语气倒是温和。 烟雨楼相邀,自然要给面子。 青衫老人面带微笑,抱拳道: “有贵客委托烟雨楼,跟你做个交易,稍等片刻,老夫去催他。” 说罢带着背剑少年离开。 晁雄不疑有他,烟雨楼的名声太响亮,招牌太硬了,无论是江湖大侠还是臭名昭著的恶人,烟雨楼都一视同仁。 等了三刻钟,晁雄听觉敏锐,远处有密集的马蹄声。 “难道有大交易?”他气定神闲。 直到手下看到一身身飞鱼服,急声禀报: “帮主,是锦衣卫!” 砰! 晁雄拍碎桌子,双目带着熊熊怒火,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 烟雨楼岂能这般下作? “走!”晁雄疾步离开。 望江楼四个方位都有锦衣卫,足有两百人之多,有的手搭弓弩,有的持刀而立。 贾环缓缓走来。 见到这身大红色飞鱼服,再扫一眼年轻的脸庞,晁雄恶狠狠道: “小人屠!” 说罢不顾手下性命,掠地而起沿着墙壁登楼,眼看就要逃离。 他岂会畏惧这小子,只是不想身陷险境被重重围剿。 最畏惧的是,烟雨楼跟锦衣卫勾结,怕后面还有高手助阵。 贾环施展身法,疾步跟上。 半盏茶时间,在一座破旧民宅,跟晁雄也就十步之距。 晁雄骤然转身,气沉丹田,左掌内气源源不断涌出,脚下的瓦片纷纷碎裂。 贾环轻拍刀鞘,刀鸣声震荡不止,如清脆琴音在八方奏响。 不遗余力,一刀劈出。 刀气化作几头美轮美奂的凤凰,轻轻煽动羽翼的瞬间,悉数落在晁雄身上。 “不……” 晁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以至于双眼暴凸,浑身汗毛倒竖。 十八岁,指玄境二重! 指玄境二重,竟然拥有这般精纯浑厚的内力? 这是什么恐怖刀法? 砰! 刀气入身,晁雄倒飞三丈,腰间一条深见筋骨的刀痕。 贾环面色如常,走过去掀开染血面具,一张丑到一言难尽的脸庞,鼻子都腐烂得只剩两个孔。 若不及时收手,绝对一刀就剁了指玄境三重。 王级刀法凤凰涅槃,威力确实可怕。 拖着晁雄回到望江楼,其手下如丧考妣,纷纷束手就擒。 而在远处,青衫老人瞳孔骤缩,莫非贾千户请了武林名宿? 他实在不敢相信,只凭贾千户怎能打伤晁雄? 贾环看向这些海盗,语调森然: “上酷刑逼问!” …… 回到卫所牢狱。 “老大,其属下招供了晁雄的罪名,因内功缺陷,这恶獠每日都要啃食几个女子肝脏,残害的无辜民众不计其数!” 胖头鱼面带怒意,这海盗头子泯灭人性! “另外,恶獠老巢在莱州,有四十三个海盗,包括恶獠的一对儿女。” 他递上签字画押的供纸。 贾环审视着胖头鱼,轻声道: “过年都待在衙署,你的勤勉奋力我尽收眼底,办完此案,回京官复总旗。” “即刻率三百骑剿灭巢穴!” 胖头鱼眼眶泛红,铿锵有力道: “多谢老大!” 贾环颔首,走进最大的牢房。 姓晁的恶獠身上,应该能收割不少罪孽值!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和东平王的勾结罪证! 已经结仇,势必要扳倒! 牢房里。 他盯着丑陋不堪的恶獠,笑问道: “你猜我为何拘捕你?” 晁雄气息萎靡,咬牙切齿道: “烟雨楼,我呸!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贾环摇头,轻描淡写地说: “知道东平王妃吧?她无意提了一嘴,若莱州晁雄在此,哪个江湖匹夫还敢造次!” “对着锦衣卫放狠话,无异于阎王簿上圈写名字,所以我来会会你。” 晁雄听得脸庞扭曲,五脏六腑都快气炸了。 愚蠢的毒妇! 你全家不得好死!! 难怪堂堂千户还来亲自抓捕一个海盗,老子恨不得敲碎这毒妇的嘴巴! 看着他恨欲发狂的模样,贾环冷声道: “如实交代,你跟东平王府的丑恶勾当,听说还在王府吃肝脏了?招供的罪证越多,你儿女的下场越好。” 晁雄几乎没有思索,目眦欲裂道: “东平王担任山东兵备道提督军务期间,频繁倒卖军械库,什么盔甲兵器连弩,通过我的海船,卖给倭寇跟东南蕞尔小邦,事后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前后都有十五万两银子。” “莱州陈姓武官,至今还守着军械库,正是东平王的心腹!” “姓姚的贱妇,亏你还是王妃,安敢报出老子的名号,老子让你也不得富贵!” 贾环扯了扯嘴角,眼中有几分笑意。 说简单点是倒卖军械,实质是叛国资敌! 身为王爷犯下叛国罪,那就别怪锦衣卫秉公执法了! “留下证据了吧?”贾环盯着他。 查案这么久,狼狈为奸的弱势一方,为了避免卸磨杀驴,都会偷偷留下罪证。 晁雄恨声道: “有账目,有武器的编号。” “都在你的老巢?” “由我儿子保管。”说着晁雄落下几滴泪来,哀求道: “请贾大人饶我儿女一命。” “怕是很难。”贾环语调森寒道: “怪只怪你自己恶贯满盈!” 说罢离开牢房,亲自缉拿守卫军械库的陈姓武官。 翌日傍晚。 莱州陈府。 锦衣卫森然有序,层层围住府邸。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自己一个八品小官,怎么就招惹了锦衣卫千户? 贾环俯瞰着他,寒声道: “协助东平王倒卖军械,你脖子上到底有几颗脑袋?” 陈武官如遭雷击,整张脸笼罩着恐惧之色,拼命摇头否认。 贾环厉喝: “你应该知道,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围剿府邸。” “坦白从宽,抗拒的话,就看你家人能经受几下酷刑了。” 扑通—— 陈武官瘫软在地,颤着嘴唇狡辩道: “那些都是废旧武器,王爷也是为了让朝廷拨下新制军械,增强山东兵备的战斗力。” “顺带捞一笔巨款?”贾环冷笑,字字顿顿道: “江南兵备都是销毁废弃军械作铁重造,偏你们贪欲熏天,沿着海运到处贩卖!” “叛国资敌,再不招供罪证,你是在逼锦衣卫给陈家上刑!” 陈武官面如死灰,哽咽道: “我招,我全招!” 第一百三十章 礼尚往来,设宴款待【补更】 快马加鞭,日夜疾驰,贾环于清晨先行抵达神京城。 之所以这般紧急,秀才飞鸽急书,三法司已经介入调查荣国府,拿“诰命赵氏和贾王氏辱骂王妃的罪名”大做文章,再不及时回来,爆炭和铁掌扛不住三法司下达的公函。 城外河谷,秀才双鞭等亲信等候多时。 贾环勒住马缰,厉声问: “怎样了?” 秀才回禀道:“老大,南司帮忙了,多拖延了两天。” 说着焦急问: “老大,查到罪证了吗?” 贾环听到娘亲嫂子无恙,神色恢复如常,颔首道: “叛国资敌,铁证如山!” 秀才长松一口气,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这狗王爷倒是有手段,利用人脉让司礼监三法司介入,所幸老大擢升千户以后,受到锦衣卫衙门的极大重视,欧阳佥事强行扛着舆情。 “辛苦你了。”贾环眼神赞许,秀才确实能力出众。 “能给老大效劳,是卑职的荣幸!” 秀才掷地有声,主心骨回来,他语气都轻快不少。 贾环看向双鞭,温声问: “何时返京?” “老大,卑职正月十一就回来了。”双鞭将一堆签字画押的口供递过去,笑着道: “查江陵郡姚家还算容易,姚家族人欺良霸善,横行乡里,族内几个官员贪赃索贿,乱断冤案!” “没有老大坐镇,卑职怕遭遇阻碍,人证还未押送诏狱。” 贾环满意颔首: “做得不错!” “你们回衙门,禀报南司一声,一切尽在掌握。” “遵命!”听到老大自信的语气,双鞭秀才笑意盎然。 贾环纵马进城。 既然喜欢蹦跶,老子陪你玩就是! 刚走到宁荣街,就见荣国府东西角门停柩设灵堂,满地飘飞的纸钱,还有密密麻麻写满咒词的符纸。 “大人!” 爆炭和铁掌从店铺冲出来,两人面色憔悴,但一看到贾环,顿时间神采飞扬。 “都辛苦了。”贾环目光欣慰,叮嘱几句过后,走进荣国府。 院子里。 “环儿。” 赵姨娘见儿子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地拍了拍心口,这王府声势吓人,又是刑部又是御史台还有什么大理寺,她生怕儿子有个闪失。 晴雯彩云香菱三人黛眉舒展,爷回来了,看王府还敢不敢吹唢呐撒纸钱。 “嫂子呢?” 贾环话刚说完。 “环兄弟!” 听闻消息的王熙凤迈着小碎步走进院子,玉颊妆容精致,仍旧风情万种,只是眉眼间有淡淡愁绪。 “要嫂子说,还是算了罢。”她抿唇轻语。 赵姨娘连忙点头,事情闹大,她担心儿子仕途被毁。 自己就不该接受请帖参加宴席,净给环儿添麻烦。 贾环无声地笑了笑。 都能光明正大挥起屠刀,还能把刀收回去? “我知道怎么做。”他说完前往老太太的五进大院。 厅堂里,贾母倚靠在熏笼旁边,一见环哥儿刚想问话。 贾环率先开口: “祖母,你是一品诰命夫人,给四王八公的勋贵夫人发请帖,让她们来荣国府赴宴,我亲自前往东平王府,给王妃递帖子。” 贾母端详着环哥儿,露出慈祥的笑容。 大丈夫能屈能伸,环哥儿做得对,消弭恩怨最好的手段便是赔礼道歉。 其实她不责怪环哥儿,毕竟是王妃殿下有错在先,尽管环哥儿手段狠辣,报复得太过分,但终究告诉神京城贾家不可欺辱! 然而事态失控,低头道歉才能化解纷争。 “好!”贾母答应得干脆。 …… 东平王府。 一骑停在青石板路,鲜红的飞鱼服格外瞩目,侍卫火急火燎前去禀报。 须臾,东平王带着王妃踏入大殿,身边围着众多护卫。 东平王面色铁青,阴恻恻道: “你在齐鲁大地兴风作浪,那些狗腿子在江陵郡大肆缉捕姚氏族人,你以为抓几个姚家族人就能扳倒本王?你这么天真幼稚,你不配为锦衣卫千户!” 他说这句话是试探。 前两天就接到飞鸽传书,姓贾的小畜生在登州莱州到处打探王府消息,试图借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栽赃罪名,可惜一无所获。 至于江陵姚家,应该是掌握确切证据。 但他一个异姓王,怎么可能因为姚家之事倒台,简直荒谬可笑,王妃既然嫁入他穆家,同样不会受到牵连。 眼下小畜生登门挑衅,难道是有了重要证据? “你还昌盛昌宁的性命来!” 一见到贾环,王妃情绪失控,又陷入崩溃的边缘,凤眸狰狞如同一头凶恶的母狼。 贾环跃身下马,面无表情走向东平王。 护卫严阵以待。 贾环将请帖丢过去,随即返身纵马,前往锦衣卫衙门。 东平王翻开帖子,目光错愕许久,一瞬间反应过来,冷笑道: “这姓贾的要化解仇怨呢?” “当夜,本王设宴款待你不来赴约,如今却要摆宴,看样子手里没东西,又畏惧三法司抓走那两个贱妇。” 他心绪平稳落地,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王妃拿过请帖,脸颊带着滔天怒火,一下子就要撕碎帖子。 “放肆!”东平王攥住她的手腕,不容置喙道: “下午赴宴,接受这小子的道歉!” “昌盛昌宁就白死了?”王妃凤眸通红,声嘶力竭道: “妾身绝对不会罢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要逼本王动手是么?”东平王怒发冲冠,指着她的鼻子痛骂道: “报复这小子,以后有的是时间,他毕竟是锦衣卫千户,真要被这条恶狗咬上,本王也得少几块肉!” “这小子道歉,整个神京城都会知道王府尊严不可辱!” “本王不是在商议,而是命令!” 王妃脸颊笼罩着阴霾,她的憋屈无以宣泄,她的怒火积攒在心口,可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而且姚家怕是要锒铛入狱,还得指望王爷出手营救。 小畜生,两个贱妇,路还长着,往后有的是时间。 这一次,本宫强忍着仇恨接受你们的道歉,但不代表本宫能宽恕你们的罪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强势拿人,山巅深渊不过一瞬间 下午申时初。 荣国府宾客盈门。 勋贵妇人们举止端庄,妆容精致,结伴前往宴厅。 贾老太君请宴,不能不给面子。 最让她们期待的是,听说贾家人杰要向王妃殿下赔礼道歉! 那厮可是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千户! 身在京师重地,又是功勋家族,她们很了解千户官的权势。 然而。 在世袭王府面前,千户也得屈服! 几十年经营的人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岂是官场暴发户能够轻易撼动的? 经此一事,她们愈加敬畏王府的手腕。 “见过老太君。” 诸多贵妇人向贾母福礼。 贾母慈眉善目,挨个问好。 宴厅每隔几步都有炭盆暖炉,王夫人一副掌家者的模样,一边招呼丫鬟嬷嬷,一边卖力介绍贾宝玉。 贾宝玉头戴紫金冠,昂首踏着四方步,赢得不少赞誉。 突兀,仪门一阵喧闹。 “王妃殿下来了!” 仪态万千的贵人在侍女簇拥中走进宴厅,她内心恨透了贾家族人,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失礼落下话柄。 她看向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嗓音冷淡: “见过老太君。” 贾母和颜悦色,笑道: “殿下有礼。” 王妃见正主不在,讥笑问: “悖逆作乱的小子呢?” 贾母也心生疑虑,环哥儿嘱咐请宴,至今还未回府。 “应是公务忙碌。” 王妃眯了眯凤眸,语调冰冷道: “本宫等他!” 说罢环顾四周,在偏厅找到那两位。 “怎么?本宫不能教训你们?本宫训话,你们还心怀怨恨,让那小子公报私仇!” 王妃脸色冰冷,竭力克制眸底的杀气,咬牙切齿道: “你们应该感激王爷宽宏大量,否则就凭你们挟怨辱骂本宫,依照礼制律法,就该杖毙丢进乱葬岗!!” “卑鄙的东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蠢妇,还敢盯着本宫看?” 赵姨娘和王熙凤低头不言,尽管被当面辱骂,但她们心里没有委屈,只想着尽快平息此事不要连累环儿。 贾母强压着怒火。 换做平常,她肯定要针锋相对,维护贾家的尊严。 但王妃殿下死了两位嫡亲弟弟,就让其发泄怨气罢。 勋贵夫人们冷眼旁观,反倒同情王妃殿下。 不过教训几句话,谁料姓贾的仗权妄为,竟让王妃承受摧心断骨之痛。 说到底,丫鬟出身的赵氏和没有命妇封号的贾王氏罪过不轻,一点小事也要回家嚷嚷,激怒那个凶残暴戾的锦衣卫。 “王妃殿下,身为嫡母,我教子无方。” 王夫人走过来,满脸歉意,生怕断绝关系。 王妃没有接话,而是斩钉截铁道: “她们两个贱妇等会必须下跪谢罪,姓贾的千户亲自给本宫弟弟夜守灵堂,否则本宫绝不消弭仇怨!” 贾母紧皱眉头,只能这样子了。 环哥儿主动摆宴,肯定是束手无策打算乞和,应该能接受灵堂守夜,这也不算多大的侮辱。 至于他娘和凤丫头…… “唉!” 贾母内心喟叹。 ……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 “老大,胖头鱼他们回来了!”秀才禀报。 “好!” 贾环霍然起身。 之所以放低姿态请宴,就是让东平王府放松警惕。 可别小瞧大半天时间,足够东平王在皇城奔走寻求庇佑。 俄顷。 胖头鱼带着绵里针走进官署。 “老大,晁恶獠和陈老狗都押进诏狱了。” 贾环颔首,命令道: “严加看管,没有我的腰牌,不准任何人接近祈安卫牢区!” 说完迅速离开。 来到南司,走进欧阳佥事的官署。 “欧阳大人!”贾环抱拳见礼。 不得不说,自从拔擢千户,最上层对他非常重视,替他扛住三法司的攻讦。 若还是百户,娘亲和嫂子怕是抓进刑部大狱了。 这也是地位上升带来的变化。 “说吧。”欧阳佥事倒了一杯热茶。 贾环递上一堆签字画押的口供,义正词严道: “东平王贪欲熏天,勾结恶贯满盈的海盗,倒卖山东莱州军械库,变相资助倭寇和东南小邦,人证物证俱在,军械编号可查。” “异姓王通敌卖国,诛九族之罪!” 欧阳佥事目光惊疑,拿起口供仔细浏阅,许久后笑着点头: “我随同知大人进宫。” 贾环心领神会。 铁证如山,这是直接找皇帝要口谕,省得内阁司礼监再起波折。 虽说日月双悬照大乾,朝堂政令无常权力倾轧,但凡事都有两面。 两方争斗,抓一方党羽,另一方巴不得立即执行。 欧阳佥事对贾环很是欣赏,温声提醒道: “得罪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戴权,往后当心点!” 在民间看来,王爷贵不可言,但在权力中枢眼里,空有荣衔不掌实权的东平王远远不如司礼监三把手! 谁掌权力,谁说话更有力量! “卑职无惧。”贾环面色如常。 这条老阉狗脸皮厚得不行,不顺从就是与他为敌。 真给了老阉狗面子,不能为娘亲嫂嫂洗涮屈辱,那拼死拼活披这身红袍有屁用? …… 临近傍晚,贾环率领六百锦衣卫包围东平王府。 “奉皇权缉拿反贼,拒捕者杀无赦!” 一声怒喝,贾环踏入大殿。 东平王气得满脸狰狞,冲出寝殿咆哮道: “无耻小儿,还敢以下犯上!” “大早上登门低头,晚上就带队私闯王府,你眼里还有尊卑秩序么?你我之间的仇怨,这辈子都不能化解!” 贾环笑了,平静道: “抱拳,你只能等下辈子。” 东平王怒火汹涌,恨不能将这条狺狺狂吠的恶犬碎尸万段! 然而,当贾环取出戳盖玺印的批签。 刹那间,东平王神魂战栗,浑身发抖,一股寒意从天灵盖流向五脏六腑。 贾环盯了他半晌,语调森然: “贩卖军械,通敌卖国,即刻拘进诏狱!” “传我命令,搜查王府,掘地三尺!” 东平王头晕目眩,眼底充斥着恐惧,声嘶力竭地挣扎: “我为社稷建功立业,穆家祖上都为大乾流血卖命,恳求陛下开恩!” 贾环神色冰冷,沉声道: “资敌叛国,纵容恶贯满盈的海盗生吃无辜女子肝脏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大乾社稷?” 他没了耐心,厉喝一声: “带走!” 东平王被强行摁住,脸庞因彻底绝望而扭曲,锥心泣血地怒吼: “陛下,这头畜生在公报私仇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攻守易势,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荣国府。 天色已暗,宴厅里渐渐有不少抱怨声。 勋贵妇人们是为了瞧热闹,但正主还在逃避,她们没了耐心。 王妃缓缓起身,看向一旁的贾母,玉颊冰冷道: “老太君,你们贾家在戏耍本宫么?呈上请帖让本宫屈尊赴宴,那位凶残恶徒为何还不来向本宫低头认罪?” 贾母一声不吭。 环哥儿这事闹的,大丈夫八尺之躯,既然想要屈服乞和,何必扭扭捏捏跟闺阁姑娘一样?气魄胆量何在? 王妃心中冷笑,她本就不愿化解仇怨,这下有了借口,是那畜生决意与王府为敌! 昌盛昌宁的血债,必须让贾家十倍奉还,方能向神京城彰显王府的强悍手腕! 但既然来了,临走前势必要宣泄仇恨。 王妃环顾膳厅,字字顿顿道: “本宫血亲弟弟之死,起因是那两个贱妇蛇蝎心肠,立刻向本宫下跪磕头,否则本宫继续派人往荣国府摆灵堂洒纸钱,日夜不停!” 闻言,王夫人急忙走向偏厅,痛心疾首道: “还不快点!” 自打王妃弟弟死后,王妃对她也没给好脸色,她可不想失去这条人脉,往后宝玉蟾宫折桂登上庙堂,还得跟东平王多多相处。 下作的贱妇和愚蠢的内侄女惹出的祸端,一定不要连累到整个贾家。 诸多勋贵夫人抬眼相望,她们是想看堂堂千户官低头请罪,事到如今,能见到两位身份最低的丑态百出,这一趟也没白来。 迎着一双双目光,王熙凤抿着嘴唇,她绝对不会下跪,她无法忍受那样的憋屈,这一跪之后,她将浑浑噩噩,活得不像自己。 可下跪请罪能换来消弭恩怨,不阻碍环兄弟的仕途,她愿意闭着眼吞下耻辱。 大殿陷入死寂。 王妃脸颊笼罩寒霜,死死盯着赵姨娘和王熙凤,声色俱厉道: “你们的尊严值几个铜板?立刻下跪!!” 她满腔积攒怒火,若非王爷命令,区区下跪磕头岂能泄愤? 气氛僵硬如铁,人人都在看笑话,只有贾母面色阴沉。 陡然。 十几个仆役火急火燎走进大厅,找到自家主母低声细语。 只见几个勋贵夫人眸光惊悚,下意识看向王妃殿下。 看着她们震骇的脸色,王妃怒声道: “何事?” 关系最近的柳国公府三房太太迟疑不定,许久过后,才满脸同情地说: “王……王府被查抄了,东平王爷被拘进诏狱。” 声音落下的刹那,无边无际的安静。 王妃如遭雷击,表情凝固,片刻后疯癫般跑向其余两个贵妇。 二人唉声叹气。 王妃汗毛倒竖,手腕止不住的颤抖,她根本无法接受,咬牙切齿地走向赵姨娘和王熙凤,一定是那小畜生滥用私权,这与造反何异?! 所有贵妇面面相觑,形势变得如此之快, 她们下意识怀疑贾千户动用私刑,以下犯上。 可转念细想,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他凶残狠毒,但绝不会愚蠢到葬送前途和亲眷性命。 那意味着…… 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迎着道道目光,一袭红袍身影踏入大厅。 贾环波澜不惊,看向四周,轻笑道: “祖母,还不摆上菜肴?” 贾母情绪鼓荡,难道东平王府真的倒台了? 她赶紧吩咐嬷嬷们端上美味佳肴,丫鬟鱼贯而入,只是半盏茶时间,各个宴桌摆满了山珍海味。 王妃目眦欲裂,恨不能将贾环生吞活剐,这一切都是畜生在悖逆作乱,王爷马上就要走出诏狱! 见大厅无声寂静,见娘亲凤嫂不知所措,贾环将批签放在桌上。 这一下,离得最近的贵妇们看得清楚,批签玺印格外醒目。 敲响丧钟了! “王府塌了……”有人翕动嘴唇,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幸灾乐祸。 王妃抖如筛糠,近乎濒临窒息。 贾环看了凤嫂子一眼。 王熙凤心有灵犀,担忧荡然无存,一双丹凤眸里露出灿烂的笑容。 得势不风光,她还是王熙凤吗? 那些辱骂,居高临下的羞辱,逼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得了意了,再不奉还,她都看不起自己! 王熙凤款款而来,摆着优雅的步伐,轻启朱唇道: “跪下。” 轰! 短短两个字石破天惊。 王熙凤恢复了往常的气派,斜睨了王妃一眼,加重语调道: “哎呦,王妃说得好,尊卑高低之分,我们地位低,不配坐着吃宴,眼下王妃沦为罪犯,只能跪下了。” 赵姨娘昂着下巴,心想还是心肝宝贝有出息,凤丫头也撑得住场面。 正月初三被冻得手脚冰凉,站在大殿中间被肆意嘲笑,趾高气昂的女人也有今天? 殿内鸦雀无声。 王妃内心滴血,恐惧早已充盈脑海,在最绝望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尊严,只祈求能保全性命。 扑通—— 众目睽睽之下,王妃紧紧闭眼,双膝着地。 哪还有半点仪态? 王熙凤走到宴桌,端来盘子将菜肴倒在地上,冷声道: “王妃用膳!” 并非她得势张狂,如果没有环兄弟,她应该进了刑部大牢,受到这毒妇的万般折磨,下场惨不忍睹! 届时谁可怜她? 在名利场上,风光时就要出一口恶气,让别人不敢再随便欺负你! 王妃眼底充斥着滔天怨气,为了苟全性命,她咬碎牙龈抓起几根青菜塞进嘴里,只要还能活着,她要贱妇碎尸万段! 看着王妃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模样,一众勋贵妇人心神恍惚,这就是神京城,这就是权力中枢,攻守易势如此迅速。 她们亲眼目睹了王妃高高在上羞辱二人的场面,没想到代价这般沉重! 所有贵妇看向那位年轻人。 贾家人杰,十八岁的锦衣卫千户! 主座的贾母绷着老脸,她终于体会到政儿与有荣焉的感受,看着孙子给贾家争光,她也神采飞扬起来。 确实很舒坦! 贾环缓缓起身,厉喝道: “带走!” 两个锦衣卫冲进膳厅,将声嘶力竭的王妃拖出去。 贾环看向四周,淡淡道: “诸位安心用宴,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踏步离开。 众贵妇心有余悸,纷纷看向赵姨娘,眼眸里多了几分敬畏。 生了这样的儿子,谁敢轻易得罪? 而王熙凤玉颊笑意盎然,有环兄弟给她撑腰,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她走了几步,笑吟吟道: “来人,继续上菜肴。” 被遗忘的角落,王夫人低着头看向窗外,双眸满是不甘和怒火,这东平王该是多无能窝囊,竟然栽倒在小畜生手里! …… 夜里。 北镇抚司诏狱。 牢房里,王妃跪在地上痛苦哀求,声泪俱下道: “饶命……饶命啊!我错了,是我没长眼,是我糊涂了。” 贾环面无表情,平静道: “有仇不报,我往后提不动刀了,我提不动刀,仇家就得宰我家人了。” 绣春刀出鞘,一刀劈出。 凤眸圆睁的人头滚了几丈,重重撞在墙壁上。 贾环走进第二间牢房。 东平王心如死灰,他恨枕边人自食恶果,更恨自己卸去兵权没有仰仗,同时痛恨眼前的小畜生。 铮! 寒光闪过,东平王含恨殒命。 第三间牢房,晁雄脸庞扭曲,几个呼吸后这颗丑陋至极的头颅被劈成几片。 持续两刻钟的杀戮,贾环擦拭刀刃,独自回到审讯室。 脑海里的面板浮现一张张画像。 恶贯满盈的晁雄,三品中罪孽值!! 每日都要啃食几个女子的肝脏以维持毒功,作为海盗又残杀无辜,这畜生不下地狱天理难容! 【罪孽值——三品中,六品上,七品中,七品下……】 【参与度——75%】 【奖励——龙象般若功十三层,熟练度——登峰造极】 【经验值——16750/100000,6750/10000】 轰! 玄之又玄的力量灌注,丹田扩大,窍穴经脉间涌动精纯的内气。 尽管离突破还有三千多罪孽值,但内气也算抵达指玄境二重下阶。 “勤勉奋力,继续收割罪孽值!” 贾环神清气爽,前往官署休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共享荣光,王熙凤接到封号诏书 翌日。 贾环带着手下搬离旧衙门。 擢升千户后过年休沐,急急忙忙侦办东平王案子,都没时间搬进祈安房千户卫所。 三十六间悬山顶大殿,二楼其中一间宽敞的官署。 贾环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瞰着外面,风景一览无余,还能看到诏狱来来往往的飞鱼服。 努力就是为了登高! 秀才一边整理案卷文书,一边忧心忡忡问: “老大,那司礼监戴阉狗不会从中使绊子吧?毕竟是秉笔太监,手里拿着披红的笔杆。” 贾环怡然不惧: “有功必升是锦衣卫的铁律,历代帝王都不会打破规矩,他一条阉狗再是记恨,也不会蠢到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正说着,廊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以欧阳佥事为首的南司官员、几个蟒袍太监,内阁书吏,前后走进衙署。 贾环第一眼看向傅官员手中的托盘。 红袍飞鱼服腰间那一条蟒纹格外醒目! 欧阳佥事近前,面带微笑: “恭贺!” 贾环掷地有声道: “为社稷铲除奸佞,锦衣卫分内之事!” 欧阳佥事点头后,拿出一张七品官身凭证,肃声问: “李酒呢?” “卑职在!”酒鬼恭敬抱拳。 秀才双鞭露出笑脸,打心里为兄弟高兴。 他们主动将协助之功推给酒鬼! 一方面是很难镶上百户第二条金丝线,不如成全兄弟踏出重要一步;另一方面多一个百户,就多一块经历司案牍库铭牌,更有利于去搜查案子。 一切以祈安房的利益为先! 紧随老大的步伐,何愁没有荣光? 欧阳佥事递上银白色飞鱼服和崭新腰牌,铿锵有力道: “擢升百户,望再接再厉!” 而后将他几张文书交给贾环。 “过来一下。” 贾环随欧阳大人走出官署。 廊道里,欧阳佥事低声说: “结案卷宗上,你刻意强调你母亲和贾王氏检举有功,察觉到东平王府的龌龊勾当,再向你提供线索。” “没错。”贾环语气果断。 他相信三法司不会起疑,毕竟东平王府宴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欧阳佥事点头: “你母亲应当是四品硕人了!” 嚯! 贾环难掩激动。 他虽不在乎虚衔,但娘亲却视若珍宝,况且封建礼教束缚之下,诰命封号是女人最大的荣耀,他也替娘亲感到开心。 欧阳佥事意味深长道: “其一是检举有功,其二是千户生母受到姚氏的言语羞辱,差点被抓进刑部大牢,朝廷理应补偿。” “其三,帝心甚悦!” 当然,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没有皇帝拍板,妾室出身不可能突破五品诰命。 东平王虽然无权在身,但毕竟是太上皇的忠诚拥趸,能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解决他,朝野无话可说,陛下岂能不喜? “贾王氏呢?” “八品命妇。” 贾环闻言心满意足。 幸好在结案卷宗上着重添了一笔。 这下回家要享受神仙待遇了! 欧阳佥事率领官员离开,当贾环走进官署。 扑通—— 酒鬼虎目含泪,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道: “多谢老大栽培!” “起来!”贾环将他扶起。 酒鬼眼眶通红,又向秀才双鞭道谢,这才破涕为笑。 贾环拿起文书。 “胖头鱼,升回总旗!” “绵里针,平调京师,还是总旗!” “爆炭,擢升总旗!” 三人神色亢奋,跪伏在地声如洪钟道: “誓死效忠老大!” 最激动的当属绵里针,别看他职权没变还是总旗,但济南府的总旗和权力中枢的总旗能一样么?在五十岁的百户手里做事和效忠十八岁的千户,能一样么? 对他而言,俨然是鲤鱼跃龙门了! “都起来。”贾环看向一众手下,斩钉截铁道: “忠心耿耿,踏实做事,奉我唯一,只要我上去了,绝对不落下各位!” “祈安房卫所还有七个百户的空缺,望诸位再建佳绩!” 众人精神抖擞,神情昂扬。 “下去做事,秀才双鞭留一下。” 等众人走后,贾环走到屏风后面。 二人靠近过来。 贾环语气严肃: “你们挑选十个精锐前往北凉,悄悄调查九门提督王子腾和北凉总督之间的联系,记住,一定要心腹精锐,最好是原天枢房卫所的兄弟,不能泄露风声,不能打草惊蛇!” “只要查到线索,我立刻动身北凉!” “扳倒一个手里二十多万精兵的京营掌舵者,可就不止一条蟒纹了。” “遵命!”两人重重点头。 上回查办五军营提督,都起了不少波折。 针对京营掌舵者,必须一击致命,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被动。 贾环面色森然。 上次差点被调往北凉赴任,两人撕破脸为敌,王子腾肯定还有阴谋诡计。 不干掉他,难泄郁气! …… 荣国府。 贾环宅子里。 众姝围在熏笼旁聊天,花枝招展,香味缭绕。 却见林黛玉妆容精致,脸蛋白里透红,笑声银铃般悦耳,逗得赵姨娘开怀大笑。 她注视着黛玉,又看了眼宝丫头,还有身边美貌惊人的宝琴姑娘,顿时间浮想联翩。 她最是青睐宝钗丫头,擅长人情世故,说话做事很有分寸。 但其亲舅舅是王子腾。 宝琴姑娘性情温顺,又长得无可挑剔,确实是罕见尤物。 但是呢? 自打黛玉痊愈,身子再无病殃殃之态,整个人开朗活泼,最难得可贵的是,单纯又不失聪慧。 赵姨娘陷入两难境地。 看着赵姨娘的脸色,王熙凤猜出心思,成日净想着给环兄弟挑媳妇! “少奶奶,朝廷让你接旨。” 这时,平儿快步来了暖阁。 王熙凤蹙起柳眉,下意识脱口而出: “歹人蓄意报复?” 她可是头一回受到朝廷降旨。 “别担忧,真要有事,环儿早就回府了。”赵姨娘轻声宽慰,她也不明所以。 王熙凤前往会客厅。 赵姨娘等人也跟了过去。 厅堂里,宣旨太监及礼部官员等候多时,听到王熙凤自报姓名后,太监拿来敕命诏书。 一看到这张卷轴,王熙凤眼眸圆睁,简直难以置信,心绪越发紧张。 太监展开卷轴,抑扬顿挫道: “东王平府贪腐案、姚氏纵容族人罔顾王法一案,贾王氏检举有功,特赐八品命妇,赏金十两、玉如意一对、红翡耳环一对,翡翠镯子……” 轰! 王熙凤神情恍惚,心跳快到嗓子眼,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岔了。 那日,环兄弟并非妄言,他真的做到了? 这是她求而不得的荣耀,这是她最渴望的风光,没有命妇封号,勋贵间请宴吃席都只能坐在最偏僻的角落。 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到了手上? 这一刻,王熙凤恨不能把心肝儿都掏给环兄弟。 厅外,众姝面面相觑,眼眸里除了浓浓的羡慕以外,还有震惊之色。 自古为妻为母谋诰命,环哥儿竟真能为嫂子争取一个八品封号! 赵姨娘踮起脚尖,真心感到高兴。 凤丫头挺身而出,陪她站在殿中受辱,她能记一辈子! 最欢喜的还有平儿,少奶奶终于得了意了! 王夫人紧攥手帕,脸色格外阴沉,心里把内侄女恨上了。 目光短浅,见小利而忘大义的贱妇! 已经忘了自己姓王! 有四大家族,有三王八公,有权势滔天的九门提督,你竟然给小畜生站队! 经此一事,待小畜生落难,你王熙凤也难逃祸事,这就是站队的下场,落得乱葬岗草席裹尸,届时不要后悔! “必须在王家族谱除名,往后跟王家没有半点关系!” 王夫人恨得牙痒痒,这两天就催促兄长王子腾办成此事,她相信兄长不会顾及亲情。 既然跟小畜生利益捆绑在一起,背叛家族将富贵性命寄托于敌人,那就意味着贱妇眼里再无王家! 王熙凤款款走出厅堂。 看着笑靥如花、风情万种的凤管家,众姝连忙恭贺。 宣旨太监环顾四周,柔声问: “五品诰命赵氏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羡煞旁人,舒坦待遇 “五品诰命赵氏呢?” 伴随着阴柔的嗓音,厅堂内外鸦雀无声。 别说众姝一片诧异,就连赵姨娘都脸色茫然。 她不敢往那方面妄想。 毕竟环儿名义上才五品官职,母随子封,怎么着都不能再升。 应该是赏赐金银珠宝。 “赵太太?”宣旨太监再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称呼,王夫人面色阴郁,没根的阉人就是有眼无珠! 赵姨娘慢悠悠走进大厅。 宣旨太监不敢怠慢,就因为这位贵妇,东平王府满门尽诛。 他拿出一张鎏金诰命卷轴,抑扬顿挫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平王府贪腐案、姚氏纵容族人罔顾王法一案,赵氏检举有功,特赐四品硕人。” 赵姨娘杏眼圆瞪,一时间没有反应。 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封,但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四品! 唰! 近乎是心有灵犀,李纨薛宝钗等人羡慕的同时,纷纷将眸光看向王夫人。 环哥儿还未崛起之前,一个是五品诰命的贾家二房主母,王氏嫡女出身;一个是逢年过节不能走正门的妾室,别说命妇封号,就连一粒官粮都没吃过。 然而今天。 一个降为七品封号。 一个却是贵不可言的四品硕人! 差了足足三个品轶啊! 宛若重锤敲来,王夫人心脏绞痛,一股凉意席卷肺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自己从未踏足的风景! 这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荣耀! 卖身为奴、靠着荣国府赏饭吃的卑贱出身,竟然……竟然走在她前面,这是何等不堪忍受的羞辱! 迎着一双双目光,王夫人低头疾走,眼圈逐渐泛红,眼底深处蕴含着滔天怨毒。 纵然宝玉蟾宫折桂,她跟着享福升到四品硕人,还是会沦为神京城的笑柄! 因为那个贱妇先行踏足了! 为什么朝廷黑暗到这种地步,为什么礼部翰林院连传承几千年的尊卑礼制都不顾了?! “皇后娘娘口谕,这是本宫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手帕。” 厅内传来拖长的语调,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倘若宝玉没有高中状元,她恐怕要陷入无休止的绝望。 传旨太监双手捧着紫檀盒,里面是一块雪白手帕,中间是荷花刺绣。 针线活不算精湛,甚至略显粗糙。 但这是皇后娘娘亲手所绣,恩眷的意味太浓郁了! 赵姨娘受宠若惊,脸上绽放出最璀璨的笑容。 环儿,娘最大的荣耀不是封号,而是生养了你这样的好儿子! 几个小黄门搬来礼盒,分别是金绣孔雀纹样的霞帔、四颗珠翟的翟冠以及钑花金坠子。 众人告辞。 “晴雯,彩云,抬回暖阁。” 赵姨娘脸颊酡红,跟凤丫头相视一笑,说不出的骄傲风光。 远处的贾母闻讯赶来,惊骇之余,下意识为政儿尴尬,对于一个谨遵圣贤礼仪的士大夫而言,五品应该向四品执礼叩拜…… …… 贾环散衙回府。 “环儿,你猜……”赵姨娘风风火火迎了上来。 “见过四品贵妇。” 贾环笑着作揖。 “你早知道了?”赵姨娘乐得合不拢嘴,握着他的手腕,眼泪说来就来,哽咽着诉说感动。 “行了!”贾环及时打断。 “快用膳,凤丫头也在呢。”赵姨娘拉着他去了膳厅。 桌上菜肴丰盛,王熙凤站在一旁,浅紫色宋锦衣袄裹住丰腴有致的身躯,一双丹凤眸里的情意几欲喷发,等赵姨娘看过来时,她又恢复往常笑吟吟的模样。 “我也跟着环兄弟享福了。” “你待环儿好,环儿都记着呢。”赵姨娘给两人盛饭。 三人用膳,说完封赏之事后唠家常,赵姨娘岔开话,提到了秦家。 “环儿,东府那怵头鳖跟老太太说,秦家退婚都是因为你。” 贾环不解。 他公务繁忙,没闲情搭理这些事。 去年年末,宁国府没有如期举行成亲,大抵是退婚了。 王熙凤想得通透,瞅了贾环一眼,启唇道: “秦营缮郎听说东府跟环兄弟结仇,怕殃及女儿,这是咬牙做了抉择,宁可舍弃国公府富贵,东府那爷俩气得火冒三丈,误以为是环兄弟从中作梗。” 贾环面色如常。 再敢蹦跶,找个时间将爷俩怵头鳖拘进诏狱。 赵姨娘来了兴趣,压低声音说: “环儿,娘见了秦氏一眼,相貌绝了,脸蛋身段无可挑剔,就是不知性情如何。” 见她又绕到婚事,王熙凤嗔笑道: “说了多少遍,环兄弟无意娶妻。” 赵姨娘白了她一眼,说出自己的想法: “秦家得罪了东府,以那爷俩的性子,保不齐要暗中报复,环儿你看啊,家里这座宅院也是秦营缮郎一手设计,过年还送来了礼品。” “娘想聘请秦家女为府中教习,教娘织绣手艺,这样东府就不敢为难秦家了。” 说完看向贾环,征求儿子的意见。 作为娘亲,看到生得绝美的女子,就想让其跟儿子亲近。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座漂亮宅子,欠了秦家一个小人情。 “随你。”贾环点头。 王熙凤扯了扯唇角,倒也没说什么。 临至傍晚,赵姨娘去了贾母院子。 “子时,等我。”贾环净手之后,回自己暖阁。 “呸!” 王熙凤暗啐一声,脸色有些发烫,摆着腰肢离开膳厅。 半夜,后院熟悉的房间里。 借着微弱的光芒,贾环取出几本不正经的小册子,还有惟妙惟肖的插画。 花样百出,污得美艳,污得新奇。 “嫂子,照着上面来。”贾环低声细语,这是几年前在黑市悄悄购置的,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王熙凤登时羞恼了,咬着下唇训斥道: “下作腌臜,还要不要脸皮?我可不会依你!” 她摆出端庄雍容的仪态,作势就要撕碎插画,简直脏了她的眼睛。 “嫂子,莫要食言。”贾环躺在软榻,轻笑道: “有劳王命妇了。” 王熙凤狠狠剜了他一眼,别过脸纠结好一阵子,这才偷偷瞄了一下插画。 “先伺候着。”贾环翻身。 “对长辈毫无敬重,对嫂子呼来喝去,也不嫌臊得慌,我王熙凤何时伺候过别人!” 王熙凤挪起脚步,慢慢坐在他背上,俯下美艳绝伦的脸蛋,轻轻扭动腰肢,想到这龌龊的花样,她简直想一口咬死这坏胚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逐出王氏,雷霆震怒 翌日,天蒙蒙亮。 林黛玉拎着礼物来到贾环宅子。 途经王熙凤的院子,见平儿搀扶着王熙凤走路,一瘸一拐的。 “凤姐姐,你怎么了?”林黛玉快步走来,很关心地问道。 平儿抿了抿樱唇。 王熙凤脸颊红润有光泽,不假思索地说道: “昨儿个得到八品命妇,实在太高兴,不小心扭到腰了。” 林黛玉确实细心,观察到凤姐姐双腿都在打颤,蹙起眉头说: “好像很严重,要不要服药?” “无碍。”王熙凤连忙推脱,丹凤眸里盈满笑意: “你这丫头就别操心了,我多休息两天就能好转。” 见她气色很好,林黛玉也就放心了,转头去了隔壁宅院。 暖阁里,晴雯叫醒了贾环。 贾环穿衣洗漱后走进客房。 “环哥儿,你早出晚归,只能打搅你的清梦了。” 林黛玉俏皮一笑,递上一个盒子,小心翼翼说: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还有精心挑选的玉佩,你莫要嫌弃才好。” 贾环打开盒子,香囊清香散发,玉佩晶莹剔透。 “我很喜欢。”他收下后端详着黛玉的脸蛋,肌肤雪白却有血色,眉眼精神充盈,整个人的气质都焕然一新,娇柔美丽落落大方。 “病症痊愈了么?” 林黛玉点了点精致下巴,笑靥如花道: “都没有咳嗽了,夜里睡得很香,心口再无隐痛。” “谢谢环哥儿,我身子骨比紫鹃雪雁都好呢,在潇湘馆走一个时辰都不累。” “那就好。”贾环替她高兴。 神秘的药王谷名不虚传,等实力足够镇压江湖之时,一定要将这群隐世名医收编。 “环哥儿。”林黛玉脸蛋一抹霞红,紧张地捏着手指,许久后鼓足勇气问道: “再过半个月,京师山上的玉兰花都盛开了,你能陪我赏花么?这一回,我能爬山了。” 贾环看着她柔弱的模样,却未点头应允,而是小声说: “没有报酬,我可不愿奔波。” “什么报酬?” 贾环走到她的身边,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林黛玉低下螓首,急得满脸通红,声若蚊呐道: “环哥儿好过分,我……我可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贾环置若罔闻,轻言: “待玉兰花凋谢,你又得后悔得愁眉苦脸,瘪着嘴葬花。” “你!”林黛玉羞涩得跺脚,心中情愫涌上来,颤声说:“你……你闭上眼睛,蚊子叮咬你一下罢了。” 贾环依言。 林黛玉纠结半晌,这才踮起脚尖,脸蛋离贾环咫尺之距。 体香在他鼻翼两侧缭绕,鲜嫩欲滴的嘴唇飞快亲了一下脸颊。 林黛玉心跳极快,转过身子不敢见人,这种感觉都让她窒息了,昔日读过的诗词恍惚间浮现在脑海里,她终于深刻理解了女子羞而又喜的滋味。 贾环心满意足,突然又说道: “这不公平,蚊子净叮我,我也叮你一下。” “你……你不要脸耍赖,你……”林黛玉话说半截,整个人就被贾环抱在怀里。 林黛玉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颤抖,脸蛋红若桃花。 贾环猛然亲上了樱桃小嘴,林黛玉瞪大双眸,一瞬间晕头转向。 足有半盏茶时间,黛玉呼吸不上来,抬手推开贾环,双眸噙满泪水,倒并非生气,而是害羞得都哭了。 “你……你跟任何人提起,我再也不理你。”林黛玉走到角落,背对着墙壁。 “不说。”贾环唇齿留香。 气氛安静无声,林黛玉扯了扯唇角,不知是羞是恼,等心绪彻底平静下来,脸蛋也不烫热了。 “环哥儿是色胚,是登徒子!” 林黛玉走过来推了贾环一把,这才小跑着离去。 贾环笑意盎然。 “上衙了。” 生活有滋味,但仕途更要进取。 …… 下午。 荣禧堂。 九门提督端坐首位,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堂内站着几个王家族老。 王夫人面色憔悴,脸颊的阴郁之色始终化不开。 许久,王熙凤姗姗来迟,步伐很慢,见面执礼后找了椅子坐下。 王子腾怒视侄女,直言不讳道: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说难听点是数典忘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熙凤一声不吭。 王子腾也不废话,字字顿顿道: “正月初三,东平王府宴会上,你倒是仗义,去给王家的敌人站台,这事我不说你,毕竟是你的选择,虽然选择很愚蠢短视!” “但是!你因检举东平王府而荣获命妇封号,这是在东平王府尸体上吸血!把很多勋贵都得罪了!” “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向朝廷请命,剥夺命妇封号,跟那贱妇断绝关系,你还是王家嫡脉。” 停顿许久,王子腾斩钉截铁道: “要么逐出王家,削谱除名!” 轰! 王熙凤如遭雷击,脸色苍白。 任谁被扫地出门,情绪都会失控。 王家族老表情暴怒,对王熙凤失望至极! 王家风光,永远是你的靠山! 你竟然有眼无珠到选择一个官场暴发户! 斗争不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而是非敌丧即我亡,三王八公勋贵团体都知道王家出了个背叛家族的女人,王家必须及时表态。 王子腾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语调森寒: “从簿籍上除名,往后跟王家没有半点关系,逢年过节,你休想踏入王家门槛,金陵祖宅,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纵是被欺辱,王家不会给你出头。” 王夫人死死盯着内侄女,冷冰冰道: “像一头丧家之犬,受尽外人讽刺,连娘家都不能回,这就是你想要的?” “没有祖宗,没有依靠,你以为你能风光?这辈子休想再以王家嫡女自居!” 王熙凤眼圈泛红,委屈到几欲落泪,扫地出门不止是屈辱,不止是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还有被抛弃的无助。 可她没有犹豫,大叱道: “王妃羞辱我的时候,她可曾看在王家面子上?王妃差点把我拘进刑部大牢,你王子腾可曾露面?堂堂百年家族竟要拿一个妇道人家泄愤!” “既然执意逼我,我与王家脱离关系!生死无关!” 王子腾怒发冲冠,声色俱厉道: “不要后悔,回过头跪在王家门楣磕头求情,你没资格了!” “你真觉得那小子无法无天,没人能制衡?有眼无珠的东西,锦衣卫是什么?皇权养的恶狗,恶狗牙齿不锋利了,就要被残杀摆上宴桌!” “去年,北镇抚司曹千户倒台!” “前年,北镇抚司雨千户倒台!” “你知道雨千户什么下场吗?病死床榻,一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一条经验丰厚的鹰犬,竟然会在床榻上一命呜呼!” “曹千户疯了,疯疯癫癫在乡间田野里吃泥土,趴在地上啃树根,论风光,姓曹的在位时五条蟒纹,麾下锦衣卫嚣张跋扈,现在沦落到装疯卖傻摇尾乞怜!” “那小畜生走不远的,一定会跌得粉身碎骨!” 说完也懒得再给机会,吩咐族老拿出一张公文。 上面有神京府衙的戳印。 逐出王家,彻底断绝! 族谱除名,朝廷盖印! “走!” 王子腾率人离去,一刻都不愿逗留。 王熙凤面无表情,抬手拿走这纸公函,痛苦归痛苦,但她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王夫人冷眼旁观,指骂道: “你爹娘在天之灵,应该恨不能将你抽筋扒皮,怎么生出来你这样不孝女儿。” 王熙凤停住脚步,扭头笑道: “你还不够丢人现眼?知道外面怎么嘲笑你么?你还趾高气昂起来,我要是活成你这窝囊样,早就白绫上吊了!” “把耳朵捂住,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已经决裂,没必要再有敬重。 以往从未说过的话语,如今堂堂正正付诸于口。 “你……”王夫人气得脸庞狰狞,声嘶力竭道: “放肆,你想被逐出贾家?” 王熙凤玉颊笼罩寒霜,不屑一顾道: “愚蠢的东西,贾家你说了算?你以为老太太像你一样愚蠢?” “贱妇!”王夫人呼吸急促,目眦欲裂,她根本无法接受王熙凤当面辱骂,而且对骂都骂不过。 王熙凤冷漠走人。 …… 傍晚散衙。 贾环回到院子,赵姨娘唉声叹气提起此事。 “拿一个女人出气?这就是百年豪族?”贾环冷笑。 他刚要前往凤嫂院子安慰几句话。 “环三爷,有人来访,自称是您的手下。” 荣国府门房前来通禀。 贾环顿感奇怪。 前脚散衙,后脚有事? 荣国府外,双鞭来回踱步,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一见到老大,他火急火燎汇报: “老大,秀才离开锦衣卫衙门,被司礼监拘走了!” 刹那间,贾环面色森寒,眼中迸射滔天怒火。 他从马厩牵来汗血宝马,厉声道: “边走边说!” 司礼监,难道是戴权戴阉狗? …… PS:求打赏求五星好评,读者大大来点动力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良马不念秣,忠士不苟营 天色已黑,一路奔袭。 南镇抚司衙门,贾环脚步匆忙,走进欧阳佥事的官署。 寻常这个时辰,欧阳佥事早就散衙回府,知道贾环会来找他,特意等候许久。 “祈安房卫所的颜百户被拘走了。” 欧阳佥事从抽屉取出一张公函,最下面的署名赫然是秉笔太监戴权。 “什么罪名?”贾环问。 欧阳佥事肃声道: “一个百户暗中调查司礼监秉笔内宦,严重逾矩,僭越之罪!” “不可能!”贾环心底一沉,寒声道: “栽赃陷害!” 没有他的命令,秀才断然不会自作主张。 欧阳佥事深皱眉头,凝重道: “罪只是其一,有人检举,颜百户为了逼问线索,虐待残杀内宫小黄门。” 贾环无声地笑了,笑意冷冽: “这条老阉狗,编造如此拙劣的罪名!” 欧阳佥事摇头叹息道: “我上次提醒过你,太监没了命根子,狭隘偏执,阴鸷自私,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得罪这个阉人,迟早会报复。” 他当然清楚这是诬陷。 锦衣卫要杀一个人,有一百种手段,至于在太监眼皮子底下虐杀小黄门? “卑职去一趟刑部大牢!”贾环转身就走。 “没在刑部!” 欧阳佥事叫住他: “内廷有专门处罚小太监的牢室,应该拘押在那边,没有命令,你也无权前往牢室。” “意在针对你的话,就等着你强闯内廷,拿到把柄光明正大攻击你。” 贾环无法遏制怒火,铿锵有力道: “大人,卑职不可能坐视属下被冤枉,还请锦衣卫衙门给自己人撑腰!” 欧阳佥事沉默,坦然说道: “若只是涉嫌杀人,锦衣卫能够强行介入要证据链,但同时背负调查司礼监内宦的僭越之罪,锦衣卫就不能插手了,否则落得只手遮天的骂名。” “另外,颜百户毕竟不是你贾环,若你贾环受到冤枉,整座锦衣卫衙门不遗余力帮助你,因为你是红袍千户,你的成就让锦衣卫荣耀。” 这是他肺腑之言。 贾环还是百户时受到三法司审查,锦衣卫没有干预,全凭他自己的能力。 贾环副千户时接到内阁调令,锦衣卫没有否决,但给了破局之法。 擢升千户,在外侦办东平王府倒卖军械案,锦衣卫强势驳斥了三法司要抓其生母的公函。 什么地位享受什么待遇,这是锦衣卫衙门心照不宣的规则。 贾环抱拳离去,胸膛积攒着熊熊怒火。 誓要将老阉狗的头颅悬在城门!! …… 与此同时。 内宫,一座阴暗潮湿的殿宇,由铁栏围成数间牢房。 秀才浑身捆绑铁链,几个大内高手静静屹立。 “狗胆包天的东西,仗着一身飞鱼服,都敢残害内侍,怎么?大乾朝廷由锦衣卫说了算?” 两鬓苍白的蟒袍太监踏入牢房,脸庞带着阴凉的笑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秀才死死盯着他,“诬陷锦衣卫百户,你真是无法无天,紫禁城姓戴?” 戴权笑意盎然,淡淡道: “杂家连教训你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走到面前,慢条斯理说: “不过杂家向来以礼待人,你若愿意跟杂家交朋友,杂家送你一场泼天富贵。” “收你为义子,给你铺平道路,替你迎娶勋贵嫡女,往后尽享荣华富贵,也不耽搁你在锦衣卫差事,各种人脉扶持,不出十五年,你也能成为千户。” “大丈夫八尺之躯,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略顿,他盯着秀才的眼睛,沉声道: “聪明人应该知道作何选择。” 最大的目标还是那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作为小畜生的左膀右臂,姓颜的应该知道所有内幕。 打蛇打七寸! 只要掌握把柄,以雷霆手段扳倒小畜生,既能捍卫面子,还能给东平王复仇,最重要的,太上皇听闻此事稍有愤怒。 做奴才的,肯定要替主子分忧! 秀才笑了,笑得合不拢嘴,笑得有些放肆: “戴公公很喜欢白日做梦?我这个人就乐意效忠贾大人。” 戴权脸色阴沉,暴怒道: “你最好想清楚。” “姓贾的私吞赃款、滥用权力、屠戮无辜、仗势欺民,妄议圣上,但凡能提供证据,杂家绝对收你为义子。” 秀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声道: “笔纸!” 戴权扯了扯僵硬的脸庞,以利诱之果然奏效,正常人都不会拒绝那样的诱惑。 他当即吩咐随行太监照办。 拿来册子狼毫笔,戴权亲自撰写。 秀才缄默许久,字字顿顿道: “很多年以前,有个男人为图富贵,背叛祖宗,阉割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话说半截,戴权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 啪! 他抡圆手臂,一巴掌甩在秀才脸上,愤恨道: “给不知尊卑的东西喂毒药!” 身边的随行太监神情迟疑,“戴秉笔,这位可是百户。” 戴权脸色格外阴沉,阴森道: “一切都在规矩之内,谁让他残害内廷小黄门?” “锦衣卫知法犯法,杂家只能学诏狱手段,有些贱骨头必须肝肠寸断!” “若是死了,统一口径,就说他畏罪自杀!” 话音落下,大内高手拿来一个药瓶。 戴权加重语调,冷声威胁道: “没有解药,一天之内浑身都是脓血,承受万般痛苦而死。” “立刻交代,说了荣华富贵,不说死状凄惨。” 秀才用一种最平静的姿态看着他,眼神带着蔑视。 “愚蠢的贱骨头!”戴权五指紧握成拳,怒不可遏。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只要拿住把柄,就能对肆无忌惮的畜生施展最猛烈的攻击。 身为心腹大将,姓颜的岂会不知内幕? 可一个人愚昧到这种地步! “喂药!”戴权厉叱一声。 大内高手探出手掌擒住秀才下颌,强行将药丸灌进嘴里。 只是片刻,秀才满脸紫红,好似有万千蚂蚁在嘶咬他的五脏六腑,每一个瞬间,身体每一块皮肤筋骨甚至是鲜血都传来剧烈疼痛,痛得低声嘶吼,痛得无比绝望。 “说不说!”戴权冷视着他狰狞的面孔。 秀才双眼通红,无法控制地流出泪水,疼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戴权没了耐心,咆哮道: “说了杂家给你解药!” 秀才脸庞彻底扭曲,却始终没有说半个字。 跟着老大,他迎来了新生,享受到别人的敬畏,体会到不断向前缉捕恶獠的成就感,更拥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风光。 纵然是活活疼死,他这辈子都值了。 “先让他受尽痛苦,后半夜再来。”戴权满脸铁青,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