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垢》 第259章 恐惧滋生 “你的意思是。。。”不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周身的气场陡然冷冽下来,他缓缓将自己那张堪称完美的俊脸朝着坐隐径直凑近,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却好似裹挟着冰碴,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污蔑主人是主谋咯?” 这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坐隐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猛地瞪大了双眼,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少污蔑我!” “怎么?”不行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你敢污蔑主人,却不敢承认么?这般藏头露尾的做派,可不像你。” “我没有!我没有!”坐隐脖子梗得僵直,他直直地瞪视着不行,像是要用目光将对方灼穿。 “那你倒是说,主人为何非杀我不可?”不行双手抱胸,微微仰头,脸上满是不解与愤懑,“他要杀虚无名,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那家伙臭名昭着,挺惹人嫌的,可杀我?理由呢?我对主人可是忠心耿耿,从无半点二心。” “哼!你要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主人。”坐隐别过头去,撇了撇嘴,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 “我呸!”一旁的鬼煞早就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猛地啐了一口,咬着银牙骂道:“主人乃大德之圣,心怀苍生、悲悯世人,向来光明磊落,断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举,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阿戮勾结虚无名,祸害大荒,杀害无数众生,主人要清理门户,保护天下,杀你——”坐隐趁着这会儿稍稍恢复了些许行动力,他艰难地抬起那因久坐而酸麻的手臂,指尖颤抖着指向不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有何不可!” “你!”鬼煞满脸怒容,作势就要冲上前去,将坐隐的嘴撕碎,却被不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只见不行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盯着坐隐,悠悠开口道:“你敢和我们到主人面前,把这事儿理论理论否?” “哼!我有何不敢!”坐隐胸膛一挺,下巴高扬,去主人那?他坐隐可不怕。 “就怕你自己到时会后悔。”坐隐被打晕前说了一句。 ~~~~~无情的分割线~~~~~ “成了?” “成了。” “没被发现吧?” “切,我办事你放心。” “切,你办事,我放心个屁。” “哎呀,你这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 “哦?原来你是头驴。” “你。。。” “对了。那两个呢?” “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中。” “好,我且回去了,他们。。。嗯,他们两个就拜托你,千万别出乱子。” “放心。包在我身上。” ————————————————————— 昏暗的屋内,气氛凝重得仿若结了冰的空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谷燃一袭玄色长袍,衣角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威压让屋内烛火都摇曳不定,他目光紧锁在床上那道毫无生气的身影,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开口时嗓音低沉,问道:“无名还未转醒吗?”身旁的千影身形一颤,赶忙屈膝行礼,轻声回道:“回主人,还没有。” 千影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担忧,那模样落在谷燃眼里,却像一根突兀的刺,引得他心头火起。谷燃冷哼一声,强压下不悦,一言不发地撩起衣摆,缓缓在床边落座。他凝视着虚无名,目光仿若能穿透皮肉,直探入灵魂深处。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谷燃竟毫无征兆地化成了昆无的模样! 而那千影也丝毫不觉得诧异,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她只是战战兢兢地垂下头,一声也不敢吭。 两个徒弟当中,虚无名堪称绝世奇才,天赋高到令旁人望尘莫及,悟性更是冠绝大荒。他初入师门时,旁人还在苦苦参悟的功法要诀,他不过听上一遍、看上一眼,便能融会贯通。 只可惜,这性子野得像脱缰的烈马,顽劣不羁、狂放肆意,全然不把规矩教条放在眼里。若他肯收敛锋芒、踏实修行,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荒最顶尖的存在,甚至冲破他师父筑起的威名壁垒,取而代之也并非毫无可能。 虚无名的声名,在大荒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一场席卷天地、山河破碎的惊世浩劫,便是他亲手掀起,虽说因此惹来诸多骂名,可实打实的修为与超凡能力,却也让众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身为烛龙之子,又是昆无的亲传弟子,更承蒙古决点化,汲取仙门正宗的精妙法门,本应一路顺遂,稳坐大荒荣耀之巅,接受众人朝拜,风光无限。然而,世事难料…… 昆无长叹一声,打破屋内死寂,修长手指探出,指尖微光闪烁,轻点在虚无名的额头。刹那间,一股磅礴纯粹的纯阳之气如灵蛇蜿蜒,缓缓灌入虚无名体内。只见原本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庞,渐渐泛起丝丝红润,仿若冰封的湖面迎来春日暖阳,有了复苏的迹象。 千影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直到瞧见虚无名气色好转,她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绽出一抹欣喜笑意,全然没注意到昆无愈发阴沉的脸色。 “跟我出来。”昆无身形利落,起身时衣袂翩跹,路过千影身侧,声音虽轻,却如腊月寒霜,冻得千影浑身一僵,仿若瞬间坠入冰窖。 门外不远处,日光斑驳洒落,却驱不散千影心头阴霾。她低垂着头,发丝散落,遮住大半面容,身子微微颤抖,双脚像是钉在地上,挪不动分毫,生怕抬眼的瞬间,对上那双饱含怒火的目光。 现在,昆无又化出谷燃的样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千影。 “跪下!”谷燃陡然拔高音量,声若洪钟,喝令一出,千影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形晃荡,狼狈地歪向一侧,差点摔个狗吃屎。 “知道错了吗?”谷燃目光冰冷。 千影嗫嚅着,声音微弱得几近听不见:“主人……千影……千影不知。”她心里清楚,今日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呵呵,”谷燃怒极反笑,笑声冷冽刺耳,“现在都敢反抗了,果然,跟他在一起久了,什么坏毛病都学会了。”字字如刀,直直戳进千影心里,她只觉一颗心直直沉到了谷底,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第260章 她只是一个妖罢了 谷燃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他微微眯起双眸,眸中幽光仿若寒星,死死锁住千影,沉默许久,才幽幽开口,声音仿若淬了冰渣:“还记得我的话吗?” 千影身形剧震,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冷汗簌簌而下,将衣衫后背浸湿大片。她紧咬下唇,唇瓣被咬出淤青,竭力稳住心神,可出口的声音依旧细若蚊蝇:“记……记得。” “哼!”谷燃冷哼道,“怕你是美色当前,早将我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千影不敢!”千影惊恐到了极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若坠入无尽深渊,四周黑漆漆一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强烈的恐惧在她心间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好似汹涌的潮水,要把她彻底淹没。 “呵呵,还有你不敢的么?”谷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虽是轻声低语,却字字如刀,直直戳进千影心里。那股从话语里散发的严厉苛责,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压迫力,每一个字都好似一道催命符,足以让千影死一千回了。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千影彻底慌了神,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紧接着“扑通”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下,两下……她根本顾不上疼痛,额头瞬间渗出点点血渍,和着冷汗、泪水糊了一脸,却依旧不停地朝谷燃磕头,“千影对主人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二心。” 谷燃眉头皱起,脸上的厌恶之色愈发浓重,他居高临下,缓缓踱步到千影身前,森冷地说道:“别以为他会真的喜欢你,若他要杀你,就算你是他的至亲,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千影身子一僵,大脑瞬间空白,满心满眼皆是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谷燃为何突然说这个。 “他是谁?你可别忘了。你若对他动心,那便是离死不远了。”谷燃瞥了她一眼,里头尽是嘲讽,将千影心底隐秘的情愫扒了个干净,让她无所遁形。 千影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又被谷燃那凌冽的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剩无边的恐惧在周身环绕。 “你修炼多年,若为了这么一个人毁了自己的修为……!” 千影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歪倒在地,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急切回道:“不……不会的,不会的。主人,您放心,千影定不辜负主人的吩咐,也决不可能对那人动心,还请主人明查。”话虽说得笃定,可千影心里却苦得泛起层层酸涩,眼眶也微微泛红,眼下这种局势,不这么表忠心,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大荒,冷血,无情,恶毒,忘恩负义,杀人不眨眼,这些都是众人给他贴上的标签,妥妥的恶魔代表。可旁人不知,其实他的师父谷燃,手段更是狠辣决绝,相较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千影至今还记得那惨烈的场景,仿若噩梦般死死缠着她。彼时,她与另外两名妖一同被派到虚无名身边侍奉,就因为虚无名瞧着不顺眼,随意挥挥手将她们退了回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谁能料到,谷燃得知此事后,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二话不说,掌心聚力,抬手便是凌厉一掌。 那两名同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骨骼瞬间被劈碎,血肉飞溅,灵魂也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消散殆尽,形神俱裂,连入轮回、头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捞着。一地的鲜血刺目得让人心悸,碎骨渣子散落四处,白花花一片。自那以后,那惨状就像生了根似的,成天在千影眼前晃悠,夜里闭眼,血腥味儿都直往鼻腔里钻,搅得她连续好多天都睡不安稳。 也是从那时起,千影彻底认清了现实——想要活命,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地勾引虚无名,让他彻底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虽说对于能否成功,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虚无名的心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难以捉摸。可每当躺在虚无名怀里,听着他的轻声呢喃、感受着他的柔情蜜意时,千影就忍不住自欺欺人,宁愿相信这份爱意都是真的,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活着。 在这里,活着就是奢望。 何况她只是一个妖。 第261章 卧槽!! 这一次,虚无名足足躺了三天才“渐渐”转醒,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睡了几天了?” 然而,话音未落,如石沉大海,四周寂静得诡异,没人回应他,这让他颇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千影居然不在? 平日里,她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怎么。。。 去哪了? 他努力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自己的那间屋子,所有的摆设也都如常,唯独千影不见踪影。 虚无名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是担心千影的安危,他担心的是,她去了哪里? 他知道三天前,他师父来过,也知道他给自己输了不少真气,否则,他还会再睡多久也未可知。 那真气在体内奔涌之时,携带着一股霸道而又强劲的力量,一点点地修补着他那受损严重的经脉以及极度虚弱的身躯。 待他稍稍恢复些许神志,尝试着运转体内真气之时,却惊异地发觉,真气的流转竟比往昔更为顺畅自如。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千影?”就在此时,门口一道黑影如电般闪过,虚无名下意识地脱口唤出。 “哟,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一道调侃的声音悠悠传来。 闻得此声,虚无名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若被无数细密的针芒狠狠刺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便径直起身,此刻,他很想他的酒。 “别死撑,没人笑话你。”黑鸦那阴阳怪气、看似“关心”实则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让虚无名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 “你来干嘛?有事?”虚无名下了床,仿若未闻黑鸦之言,旁若无人地越过他,向着屋内一处隐秘角落行去,那里藏着他几壶美酒。 “阿色哥哥,你说我来干嘛?人家想你了嘛。”一声清脆悦耳、无比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嗯??!!”虚无名的身躯瞬间如遭雷击,僵直地挺立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扭转过头,却惊见刚刚站在那里的哪里是什么黑鸦,分明就是清雅! 那绝美的身姿,清秀俏丽的气质,无论是周身散发的气息,还是熟悉的模样,的的确确就是清雅无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中毒未解,陷入了幻觉之中?还是说,刚刚真的就是清雅,而并非那黑鸦的伪装?虚无名的眼眸中满是惊疑,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再次运起周身灵觉,仔细地分辨着眼前之人。以他深厚的修为,真假本应一眼便能勘破。而此刻,他却惊觉,没错!眼前之人当真是清雅! 虚无名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门外,四周! 并无异样。 “你怎么逃出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已然下意识地抬起,似要有所动作。却未料到—— “什么逃出来?”映入眼帘的竟又是黑鸦那张标志性的漩涡脸,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虚无名眼中仿若恶魔的戏谑。 “卧槽!”黑鸦那张脸,让虚无名的胃部一阵翻涌,仿若有一股恶寒之气自脚底直冲天灵。虽说这张脸他早已见过无数次,早已司空见惯,可如今,在这瞬息之间,一张清秀美丽的少女面容竟陡然变成了这般可怖瘆人的模样,任谁也难以接受。 “我说师弟。你这是中邪了?”黑鸦满脸疑惑,伸出手在虚无名面前来回晃悠,只见虚无名瞪大了双眸,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惊讶与困惑,仿若见了鬼一般死死地盯着他,“喂?这怕不是……真疯咯。” “嘻嘻,阿色,你在看什么呢?” 卧槽,又是清雅! “师弟?” 卧槽!! 虚无名只觉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场无尽的噩梦之中,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在清雅与黑鸦之间如鬼魅般来回变幻,这般折腾,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 虚无名一狠心,银牙紧咬,舌尖传来一阵刺痛,他试图以这般剧痛让自己自这迷乱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阿色哥哥。” “师弟?” “阿色?” “师弟?” …… “卧槽你个……?”虚无名忍无可忍,心中笃定此人定非善类,他怒目圆睁,伸出手,没有一丝犹豫,一巴掌就向着眼前之人狠狠拍了过去! 第262章 失忆了? 黑鸦惊险地侧身闪躲,脸上满是惊愕,“我去!!怎么说打就打!!”他心有余悸,刚刚若不是自己反应敏捷,那裹挟着闪电的一掌落下,后果不堪设想。只见那身后的门已在掌风之下化为齑粉,木屑飞溅。 “你这是怎么回事?”黑鸦再次跃至一旁,怒火在胸腔中燃烧。但他随即察觉虚无名的眼神空洞而涣散,仿佛穿透了他的身躯,凝视着某个未知的方向。 未等他得到回应,虚无名又抡起一掌,掌风呼啸。黑鸦虽气愤不已,但仍强忍着没有还手,只是眉头紧锁,再度狼狈躲避。一时间,虚无名的房间内雷鸣电闪,掌心雷肆虐纵横,桌椅板凳各色家具纷纷破碎,就连他珍藏的美酒也未能幸免,酒液四溢,流淌满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你小子,真疯了吗???”黑鸦正欲发作,忽然,一声细若蚊蝇的哨声悠悠传来。 “卧槽!!!谁把我的酒打碎了???”虚无名突然停住手怒骂道。 见那满地狼藉的酒渍蔓延至整个屋子,虚无名却对周遭的破坏视若无睹,满心只在为破碎的酒坛而痛心疾首。 “你。。。”黑鸦歪着头,试探着问道,“你不疯了?” “什么?你且说,为啥把我的屋子搞成这样?还打碎我的酒?”虚无名理直气壮地质问,仿佛刚刚的疯狂举动与他毫无干系。 “我去,你这恶人先告状啊,明明是你自己搞成这样,为何赖我头上?”黑鸦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竟似将刚刚的癫狂全然忘却。 “放屁!你几时见我糟践过酒?” 这话没毛病! 的确,他平日里杀魔杀妖,肆意妄为,对酒却始终如一。 “你。。。真不记得了?”黑鸦仍不死心,再次追问。 “什么不记得了?”虚无名一边心疼地蹲下身,双手薅着头发,一边满脸疑惑地回应。 “你。。。刚刚有没有。。。见过。。。”黑鸦欲言又止。 “见过谁?” 黑鸦清了清嗓子,“除我之外的第三个人?” “谁?此处不就你和我?哪来的第三个人?”虚无名一脸茫然。 “我去。。。你这是唱得哪出?逗我玩呢?”黑鸦彻底懵了,眼前的虚无名明显已经彻底清醒了,可刚刚那一幕又怎么解释?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黑鸦望着虚无名,忽然眼珠一转,笑道,“刚刚好像过去一个人,原是我看错了,竟是那风。” 虚无名才懒得管他什么人,什么风。 他看着满地的酒出神,突然问了一句,“我晚上睡哪?” “嗯,啊?”黑鸦被这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要不你把我这屋修好,还有这门。” 黑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会倒操心起睡哪了,刚才一巴掌一巴掌地劈过来,可一点没心软。” “我们打过?”虚无名一脸惊讶地看着黑鸦。 “你。。。真不记得了?”黑鸦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又问了一句,“你这也。。。” 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顿住,这人竟不是装的! 若说虚无名对他和昆无是假意奉承,那他信。 可,这次他百分百确定,虚无名是真不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了! 第263章 突如其来的头痛 “哎,得得得,我也不与你计较这个,走走走,”黑鸦面色一缓,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上前一把拉起虚无名,便径直往屋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提高了嗓音,对着外面扬声吩咐道:“都进来吧,把这屋里好好收拾干净。”略微停顿片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再给他弄两坛好酒来。” 虚无名被黑鸦这般拉扯着,倒也没做丝毫反抗。只是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哎哎,我那屋里的东西可别给我乱动啊,就简单扫扫地就成,哎。你!”话还未说完,只见两个身姿婀娜、软香酥糯的美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那美人儿迎头瞧见虚无名,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立刻羞怯地垂下头,匆忙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这一幕瞧得虚无名心里颇感无语,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我是鬼么?这般怕我?” 黑鸦在一旁没好气地接过话茬:“你不是鬼,你比鬼还可怕。” 虚无名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高声叫嚷起来:“我去!老子不帅么?老子长得不好看?” 黑鸦不屑地撇撇嘴:“屁!帅能当饭吃?” “哎你!你要这么说,那确实能当饭吃。”他这大嗓门一喊,屋里的美人听见这话,没忍住竟也轻轻笑出声来。 虚无名盯着黑鸦的后脑勺问道:“刚刚我们真打过架?” 黑鸦脚步不停,随口应道:“没有。” “那这……谁给我弄的?” 黑鸦漫不经心地随便编了个理由:“你睡着了,起了一阵大风。”他此刻可没心思去琢磨什么更好的理由,他也懒得想。 “哦?风?你说风给我吹的?就……给我吹成这样了?”这话别说虚无名了,就是黑鸦自己听着也觉得颇为荒唐。 虽说心中不信,可虚无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只隐约记得,刚刚师父来过,给他输了许多真气,而后他便悠悠转醒。再然后……再然后……好像黑鸦突然到访,嗯,好像还真有第三个人出现过,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毒还没解干净么?虚无名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将身体里的气息运转了一个遍,并未察觉任何异样,毒分明是解了,此刻体内除了充盈的真气,便没有其他东西。 “卧槽!”正思索间,他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犹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入一般,他再也忍受不住,蹲下身去,痛苦地抱住脑袋。 黑鸦被他这么一拽,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见虚无名这副模样,他也不禁十分惊讶,急忙问道:“怎么了你?” 虚无名只是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头……头疼!” 黑鸦见虚无名这般痛苦,眉头紧皱,迅速伸出手搭在虚无名的脉搏之上,仔细探查起来。然而,不仅脉象沉稳有力,他体内的真气此刻正澎湃得不像样。 除此之外,并未有任何明显的异常波动,这让黑鸦的心中愈发疑惑。 “不应该啊,脉相并无异样,怎会突然如此头疼?”黑鸦喃喃自语道。 虚无名此时已是疼得满脸大汗,双手紧紧地抱住头,似乎想要把脑袋从这剧痛中挣脱出来。“我……我也不知道,这疼来得太突然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搅动。”他咬着牙艰难地说道。 “哟哟哟,怎么了这是?”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黑鸦不用看,也知道是千灯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直起身,略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呵呵,怎么,不想让我看见你们兄弟情深的一幕?”千灯抱着膀子说道,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望向虚无名。 “你有事?”黑鸦并未理会他语气里的嘲讽。 “闲来没事,逛逛。”千灯轻松地说道,那模样好像他真就是出来溜达的。 第264章 不要你管! “行啦,”黑鸦微微扬起下巴,此刻的他已经将整张脸露了出来,阴冷却也俊逸的五官中透着几分不耐烦,“咱们之间不必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说罢,他不再看虚无名,而是站起身来,抱着膀子靠在旁边的一棵不起眼的树上。 千灯面色平静,目光在黑鸦和虚无名之间流转了一圈,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三位师尊有令,让我们这就过去,载体已经齐了。”他特意把“齐了”两个字说得稍重了些,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虚无名。 “齐了?”黑鸦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跑了一个吗?怎么这会儿就齐了?” 与此同时,虚无名一直紧皱着眉头,双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头痛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股残留的疼痛彻底甩开。就在这时,一声极其细微的哨声,仿若一缕不经意的细风悄然传入他的耳中。 就那么一瞬间,那折磨死个人的头痛,竟莫名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齐了?”虚无名轻声呢喃着,像是对这个消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缓缓站起身,双腿却还有些发软,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歪向了黑鸦那边。黑鸦见状,没有丝毫的躲闪,很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虚无名的胳膊,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哟呵,”千灯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那笑容里透着一丝嘲讽与不屑,“不愧是同门师兄弟啊,瞧瞧这默契,这感情,还真是让人……感动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手,那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虚无名抬起头,好看的眉梢轻轻挑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回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眼底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凉凉的,但那双眼睛却清亮无比,仿佛能看穿一切。“怎么,看不惯?”他依旧是那个惯有又十分欠揍的声音,带着几分张狂的挑衅。 “我怎么记得,”千灯依旧面带笑意,可那笑容却僵硬地停留在嘴角,怎么也传不到眼底,话语里的刺儿愈发明显,“你们两个以前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二话不说就大打出手。怎么着,现在是和好了?这转变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虚无名和黑鸦之间来回扫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他们三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在轻松地闲聊天,可那话语中的暗流涌动,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我们师兄弟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黑鸦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十分明显了。 “呵呵,我可不敢。。。管你们两个的事,我只是个外人而已。”千灯也不气恼,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黑鸦,“你说是吧。” “你。。。” “不是说师父叫我们?”虚无名不动声色地打断俩人的对话。 终于有个明白人想起来这事了。 “哼。” “哼!” “走吧。” 虚无名不再理会这两人的明呛暗斗,自顾自地往前走。 黑鸦见状,也不再继续和千灯斗嘴,他甩开膀子跟在虚无名身后,路过千灯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千灯的眼里,二人均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待二人走远,千灯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阴狠的微笑,九幽之主特有的神情,此刻在他脸上表露无疑。 “他们两个果真和好了?还是说,他们以前就是演给我们看?” 千灯的身体里忽然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由于隔着一层肚皮,这声音像是敲鼓一般,听上去有些沉闷空洞。 “哼。我看,演给我们看的倒也未必,可黑鸦这么做,一定有问题。”千灯垂下眼睑,对着空气说道。 “什么问题?” “跟上去看看再说。” 第265章 终于见面了 看到虚无名的那一刻,千影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主人的命令,她不敢不听。 她像是被操控的木偶,机械地举起手中的药碗,挨个给面前的人灌去。每一个动作都僵硬而麻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就在这时,虚无名与黑鸦、千灯前后脚踏入房间。 千影的手瞬间颤抖起来,碗里的毒药溅出几滴落在地上,“嘶嘶”地冒出绿色泡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虚无名眼神冰冷,毫无波澜,他径直走向前,毕恭毕敬地向面前的三位师尊行礼,声音低沉而平静:“师父,两位师尊好。” “你们来得正好,千影已经把药喂给他们喝了,接下来就看看这药的效果如何。”昆无说道。 一旁,古决和颛于则静静地端坐着,神情淡定自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干系。 谁能想到,这三位在大荒拥有无上权力、几乎掌控所有力量的大神,竟会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黑鸦皱着眉头,目光紧盯着地上被灌了毒药的乞浪和小朵,无念三人,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药?有何作用?”此时的乞浪他们,身体蜷缩成一团,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四处冲撞。 千灯接过话道:“怕不是一种蛊毒吧?”黑鸦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满是疑惑,扭头看向千灯,发现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蛊毒?”黑鸦又重复了一遍,目光在千灯和三位师尊之间来回打量。千灯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继续说道:“呵呵,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想来师尊们是瞧不上蛊毒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好了,把他们两个也带过来吧。”昆无对千影吩咐道。 千影听到昆无的指令,低声应了句“是”,随后快步朝门外走去。 在经过虚无名身边时,她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头都不敢抬,眼神闪躲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与虚无名对视。旋即,她加快脚步,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千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那两人脚步沉重,每走一步,脚腕上的铁链便拖在地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尖锐而刺耳。 千影走到昆无跟前,垂首站在一旁。 昆无看着这两个被铁链束缚的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千影将他们带过去。 千影依言照做,将两人带到了乞浪三人身边。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的氛围愈发沉重。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两个被铁链束缚的人身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随之发生变化。 千灯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似乎在期待一场精彩的表演。 而黑鸦则皱了皱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看向虚无名,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却发现这人一脸冷漠,甚至带着厌恶地看了一眼,便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黑鸦不禁心想,这人真就如此铁石心肠吗? 他不信。 此时,乞浪和小朵、无念也相继苏醒过来。仿佛这两人的出现,可以唤醒他们一般。当乞浪看清来人后,瞳孔猛地放大,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小……小狐狸?师娘?是你们吗?真的是你们吗?” 没错,这两人正是乞浪苦苦寻找的卿城和清雅。他们被铁链束缚着,神色憔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不堪。浑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血污如同刺眼的刀子,瞬间染红了乞浪他们的眼睛。乞浪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就是曾经美丽干净的卿城和清雅。 卿城和清雅眼神中原本充满恐惧和疲惫,而当看到乞浪和虚无名后,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尤其是看到虚无名时,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一直沉默不语的颛于,看到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心。她缓缓伸出手,朝卿城二人轻轻指了一下,神奇地平复了她们的情绪。 “把药喂他们喝了。”昆无道。 第266章 师徒决裂! “是,主人。”千影垂下头,声音恭顺,她的手哆哆嗦嗦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那枚药丸,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直抵心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终于,她掏出了那颗漆黑如墨的药丸。这药丸看上去普普通通,乍一眼,竟和寻常人家用来熬粥的黑豆别无二致,可千影清楚,这小小的药丸绝非表面上的这般模样。 “不要对这个人动真心,否则你会死得很惨。”昆无,哦不,应该是谷燃的话历历在耳,千影的心抖了一下。 唯恐被昆无看出端倪,她不敢有片刻停留,快步走到身后桌旁。伸出手去拿水壶的瞬间,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好不容易握住水壶,壶嘴倾斜,倒出的水流歪歪斜斜,水花溅落在桌面,洇湿了一片。 待水杯满溢得近乎要溢出边缘,千影心一横,牙一咬,将手中的黑色药丸丢入其中。药丸入水,瞬间,水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翻滚起来。 她本就不是心软之人,往昔身为妖物,在山林间横行无忌,血腥杀戮从不曾眨眼,下毒这种事,对她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手段。更何况,此次要毒害的卿城和清雅,一直以来都是她厌烦憎恶之人,更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却又倔强的女孩。 对,虚无名现在爱的是她千影! 没错,她有这个信心! 清雅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虚无名就算再怎么喜欢她,这个时候只怕也就剩下厌恶了吧。 她的余光不自觉地扫向虚无名的方向,她害怕,一旦将这毒水喂给卿城和清雅,虚无名或许会因此对她心生恨意。她和虚无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感情,本就如同在狂风骤雨中飘摇的烛火,脆弱不堪。这一次下毒之举,或许就会成为那阵狂风,轻而易举地将这烛火扑灭,让一切美好化为泡影 。 很快,水杯里的水变成了深黑色,还冒着丝丝缕缕诡异的寒气,千影端起水杯,缓缓走向卿城和清雅。 当她站在卿城和清雅面前时,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们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躲避那致命的药水。千影咬了咬牙,伸出手捏住卿城的下巴,将药水缓缓灌了进去。卿城奋力挣扎,药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腐蚀着这世间的一切。 紧接着,千影又以同样的方式给清雅喂下了药水。做完这一切,千影终于舒了一口气,她退回到一旁,再不敢看虚无名一眼。 随便吧。 千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苦涩,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她或许还有机会向虚无名解释清楚。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乞浪三人更是满心愤怒与担忧,却因身体虚弱无力反抗。 而虚无名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只是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握紧,他没有出声阻止,而是等那药水悉数被清雅二人吞下,昏死过去后,虚无名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沉稳地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开口道:“师父...您这是...”声音刻意保持着平稳,却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昆无未等他把话说完,目光陡然一沉,直逼虚无名双眼,冷冷问道:“无名可是心软了?” “师父何出此言?”虚无名淡定地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向昆无,神色间不见丝毫慌乱,语气波澜不惊,反问道,“徒儿为何要心软?”他迎着昆无的注视,眼神坚定,仿佛真如他所说,内心毫无波澜。 “呵呵,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昆无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良久,才放松了神情,脸上堆起一抹笑意,说道,“你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补药,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虚无名的肩膀。 “哦?此话怎讲?”虚无名眉头微挑,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 跟在昆无身边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这颗黑色药丸。 恐怕,这所谓的“补药”,没那么简单。 “他们是你千辛万苦找到的载体祭品,为了大荒,为了这天下,你可是头功啊。”昆无将前面那句话特意说得很大声,洪亮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乞浪等人目睹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愤恨如汹涌的潮水,再也难以抑制。他们双眼通红,拼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向虚无名,破口大骂:“大魔头!我们真是瞎了眼,信错了你!信错了你!你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只听——“啪!”一道清脆的声响突兀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裹挟着劲风,重重地落在乞浪脸上。这一巴掌力量极大,直接将乞浪整个人打翻在地,他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重重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乞浪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双手紧紧捂住那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指缝间隐隐透出鲜红的印子。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野兽,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打他耳光的男人——虚无名,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对方吞噬。 “你……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杀了你!虚——无——名!”乞浪咬牙切齿地吼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虚无名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眼前的乞浪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不紧不慢地弯下腰,凑近乞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说道:“臭小子,你要是再敢骂老子一个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先宰了你!”声音低沉而阴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那个宛若恶魔的虚无名——仿佛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就连昆无,古决和颛于三位大神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寒意。 可,这不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虚无名吗? “虚老道……你别再折磨浪子哥了……”小朵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泪眼婆娑,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她向虚无名央求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虚无名直起身子,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朵,随后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没听我师父说吗,老子现在做的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关乎大荒的命运,你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懂!若能为了大荒的未来出一份力,你们这几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值了!”说罢,他的眼底露出一抹疯狂地神色,吓得小朵心里一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放屁!”乞浪闻言,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不顾嘴角的血迹,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极度不屑与愤怒。 “不想立刻死,就给老子闭嘴!”虚无名瞬间眼神一凛,猛地伸出手,一把捏住乞浪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虚无名眼中的寒意让乞浪不寒而栗。他一字一顿地警告着乞浪,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威胁,仿佛只要乞浪再敢多说一个字,他就会立刻动手,结束乞浪的性命 。 “要么你现在杀了老子,要么就等着被老子杀死!” 乞浪毫不畏惧地直视虚无名,一个字一个字地,他几乎将牙齿咬碎了,将这句话传入虚无名的耳朵里。 他豁出去了! 第267章 终于还是动手了,师父 “杀了老子?”虚无名不怒反笑,他突然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将身躯挺得笔直,“呱唧呱唧”用力地连拍了好几下手掌,“好,老子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你!”乞浪被他这般张狂却又带着痞气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竟然举起手朝着虚无名的腿狠狠地劈了下去,怒喝道:“去死吧你!” 虚无名瞧见这一幕,竟纹丝不动,嘴角高高上扬,露出一个极度轻蔑的神色。 果不其然,乞浪这拼尽全力的一掌就像是劈在了一团虚无的空气中,竟然径直穿过了虚无名的双腿,落了个空。 他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喘了半天才算缓过气来。 这下,乞浪整个人都傻眼了,他瞪大双眼,满是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何种情况。 明明虚无名那实实在在的身体就站立在眼前,可为何自己的攻击却好似他是个虚幻的影子一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乞浪满心狐疑之际,虚无名仰起头张狂至极地大笑起来:“小子,就这点能耐?还想要老子的命?” 乞浪听着这刺耳的嘲笑,瞬间恼羞成怒。他本就因之前被灌下那不知名的毒药,五脏六腑早就像打结一般疼痛不止,此刻更是气血阵阵翻涌。他双手用力撑地,想要再次起身,与虚无名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然而,重伤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浑身的剧痛。再加上急火攻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最终两眼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过去。 “浪子哥!!”不远处的小朵和无念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全然不顾自己同样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朝着乞浪的方向奋力爬去。待他们终于靠近,看到乞浪面色如土,毫无生气,仿佛与死人无异的模样时,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不约而同地朝他们两个袭来,两人眼前一黑,竟也跟着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不省人事了 。 此时,千灯则悠然地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一幕闹剧。他双臂抱在胸前,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掺和进去的意思。在他看来,眼前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戏码,而虚无名接下来的反应,才是他最为期待、最想看到的。 虚无名背对着昆无等人,静静站着。就在乞浪三人倒下的那一刹那,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被千灯敏锐地捕捉到。千灯不由得在心底冷冷地嗤笑一声,暗自思忖道:“果然,这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啊。有意思,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要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完美收场?只怕你之前的一番苦心,这些人根本就毫不知情,真是可笑至极。呵呵。” “行了,无名,何必跟他们这般置气 。”昆无神色平静,目光淡淡地望着虚无名的背影,语气波澜不惊,仿佛眼前这场纷争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药还需些时间才能完全发挥效用,急不得。千影,”昆无微微侧身,看向一旁垂首待命的千影,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且将他们三人带出去,务必严加看管。记住,不许任何人靠近,明白吗?” “是,主人。”千影恭恭敬敬地领命,她微微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刹那间,周身泛起一阵幽邃的蓝光,蓝光迅速凝聚、变幻,化作几道虚幻的影子。这些影子如同灵动的鬼魅,轻巧地缠绕住乞浪、小朵和无念三人,将他们缓缓托起。 千影带着三人转身离去,在迈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在屋里的场景,她仍心有余悸。在那压抑的氛围中,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狭小牢笼里的鸟,若再多待一秒,便会被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碾碎,立刻死过去。如今踏出房门,外面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许多,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至于后面,随他吧。 第268章 掌控 “还有两个。”古决缓缓睁开双眼,声音仿若从悠远之地飘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昆無脸上浮现出一抹看似“慈爱”的神情,目光转向虚无名,和声说道:“无名,这两个,还是由你亲自带回去吧。” “嗯?”虚无名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师父。” 不多时,虚无名带着泪眼婆娑的卿城和清雅经过千灯跟前时,这位曾经的九幽之主千灯,此刻歪着脑袋,身子前倾,凑近虚无名的耳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深意的弧度,轻声笑道:“你倒是个心狠的。” 虚无名仿若未闻,眼神淡漠,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抬脚离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双手探出,一手稳稳提起一个,在踏出房门的刹那,周身气息陡然一变,身影如薄雾般渐渐隐去,徒留空荡荡的门口,仿佛他从未在此处出现过 。 千灯凝视着虚无名隐去的方向,心中喃喃自语:“虚无名,我绝不相信你竟如此绝情。你能蒙蔽旁人,却休想骗过我。不过……呵,我倒很是乐意瞧瞧,到最后你究竟要如何收场?这几个老家伙。。。呵呵。”千灯眼中闪烁着冰冷且锐利的光芒,用余光环顾这屋内的众人。在这一方天地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算计,所谓“十个人就有一千个心眼”,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可算来算去,到最后,究竟谁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呢? 恰在此时,昆無那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交给你们的任务,办得如何了?”千灯听到这话,瞬间回过神来,身子微微一正,终于站直了身躯,语气中满是毕恭毕敬,挑不出一丝差错地回道:“还在进行中,不过进展颇为顺利,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昆無微微颔首,应了声:“嗯。很好。”随即,他将目光转向黑鸦,开口问道:“鸦儿,你那边呢?”黑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连忙应声道:“师父放心,徒儿这边一切尽在掌控。龙苍清那边毫无异常,一直按徒儿的计划行事。徒儿最近又给他添了些‘东西’,所以他现在对徒儿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乖得很。”黑鸦的任务说起来倒也简单,说白了,就是牢牢控制住虚无名的老爹龙苍清。 终于,昆無、古决与颛于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欣慰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在他们眼中,一切都在朝着预期的方向稳步推进。只要将所有可能被虚无名视作依靠的人都牢牢掌控,届时,想要控制虚无名,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他们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从一开始就从未天真地认为虚无名这个叛逆成性的家伙会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他们。毕竟,虚无名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太过张狂,怼天怼地怼空气,叛逆得彻彻底底,仿佛世间无人能真正驯服他这匹不羁的野马。可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看似无懈可击的虚无名,实则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太重情义。 没错,别看虚无名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模样,可实际上,他内心深处对身边的人极为珍视。无论是亲情、友情,在他心中都有着无可替代的分量。也正因如此,在昆無三人眼中,这反而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他们深知,若想真正驾驭虚无名,让他乖乖听话,就必须毫不留情地死死掐住他的这个软肋。对待虚无名,绝不能有半分的心慈手软,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彻底掌控在股掌之间 。 第269章 龙吟 与此同时,被黑鸦控制的龙苍清正浑浑噩噩地困在一处阴暗的地牢深处,他已经显出人身来,四肢被布满符文和毒药的铁链锁住,上方墙壁某处渗出的水珠不断滑落在他头顶中心,一滴一滴,几乎将他的头颅砸出一个坑洼来。 很疼! 可龙苍清似乎早已察觉不到这种“水滴石穿”的痛苦,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血色,布满伤痕的身体看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来。 只是从他苍白的脸上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俊美非常的男人,那张极具魅惑的星眉剑目的五官,和虚无名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儿子比老子更张狂不羁,就连眉眼都刻画着他们的区别。 然而,在龙苍清那被禁锢的意识深处,一丝清明正悄然觉醒。那“东西”施加的控制虽强,却也难以彻底磨灭他对儿子的牵挂。恍惚间,总有一个叛逆癫狂的少年,时不时地闯进他的脑海里,少年的目光炙热且依赖。 “无。。。无色。。。”龙苍清在心底默念,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与挣脱束缚的渴望,如星火般在心底燃起,试图冲破那层黑暗的禁锢。 “嗡。。。呜!!!” “呜——” “这是什么声音?”在大荒某处,山林一隅,一个隐蔽的洞穴之中,一只浑身毛茸茸的小兔子精,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它那小巧玲珑的脑袋。它的眼睛如同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好奇与疑惑的光芒 。 在小兔子精的身旁,一只身形修长、气质优雅的鹿精静静地伫立着。这只鹿精早已修得人身,一袭白衣胜雪,眉眼间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此刻,它微微皱起眉头,细细地品味着这奇异的声响。突然,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一般,惊恐地说道:“这……这好像是龙吟!是龙!” “什么是龙吟呀?”小兔子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扬起小脸蛋,一脸懵懂地问道 。 鹿精故作神秘地俯下身,凑近小兔子精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傻瓜,龙吟就是龙发出的声音。而且啊……”它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小兔子精的胃口,才继续说道,“能发出这般声响的,必定是一条修为达到顶级的龙!” 也许是鹿精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吹进了小兔子精的脖颈里,惹得它浑身痒痒的。小兔子精忍不住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望向已经化为人形的鹿精,道:“鹿哥哥,好痒,好痒呀 。” 鹿精看着小兔子精那可爱至极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宠溺。他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小兔子精的脑袋,那柔软的触感,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小家伙十分可爱喜人。情不自禁地,鹿精干脆直接将小兔子精抱在了怀里,随后轻轻点了一下它的小鼻子,用无比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快修出人身了吧 ?” “嗯嗯,是的,鹿哥哥。”小兔子精惬意地躺在鹿精的怀里,享受着对方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自己小身体的舒适感。它沉浸在这份温暖之中,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平日里清秀温柔的鹿精,此刻正用一种炙热且直白的目光,深情地凝视着自己。 鹿精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小兔子精抱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它构筑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安全堡垒。它在心底默默念道:“小家伙,我会一直守着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 。” 而在另一处,昆仑龙族,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睚眦猛然从沉睡中惊醒。他那血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口中喃喃自语道:“嗯?这声音……这个老家伙是要清醒了吗?” “四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狴犴微微蹙着眉头,身为龙子,他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刚才那阵若有若无的声响,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龙吟。”蒲牢的声音仿若从夜的深处传来,低沉且带着几分凝重。他身形笔挺地伫立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大荒最深处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此时,他们二人正站在离大泽不远的地方,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凝固。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一场风暴即将在这里掀起惊涛骇浪 。 “走!” 第270章 噩梦! “你既无情,那就休怪我不义。” “师父。。。” “虚——无——名!” 英俊的少年,那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此刻正闪烁着极强的恨意和嚣杀。 他的瞳孔迅速充血,变得血红一片,犹如被鲜血浸透的红宝石,散发着诡异而又危险的气息。背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衫早已不能蔽体,在那缝隙之间,隐约可见勾陈族长特有的守护神兽图腾发出的深红色光芒,和少年此刻的瞳孔一样,红得夺目,那是血的颜色。 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两个朋友,也在发生着变化。 他们的瞳孔和少年一样,渐渐变成了红色。 然而,他们自己浑然不觉,因为过度疲惫和虚弱,此刻正陷入一场诡异的梦境里,苦苦挣扎! “魔头!我杀了你!!”乞浪通红着双眼,要和眼前这个疯子同归于尽! “哈哈哈,来啊!小子,你会的可都是老子教的。杀我?”虚无名仰天长笑,他的身影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张狂,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啊!拿命来!”乞浪怒吼着,掌心带出一道闪电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向虚无名的心脏。 他的身边是往日的师弟清佛,此刻也拼命打出各种诡异的结界符咒,一股脑全部地打向虚无名。 “浪子哥!” “浪子哥哥!不要啊!” “噗!” “噗!”两声沉闷的声响,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乞浪和清佛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向后飞去,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们不听话,就,都得死!”虚无名的声音冰冷而又残酷,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雪白的长发早已被染得通红,仿佛一朵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在风中狂舞。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骨,有卿城一家几口的,有清雅和她哥逆风的,有黑鸦和千灯的,还有龙族的,甚至还有古燃道长的,他那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鲜血,他们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此刻,虚无名正死死地钳住乞浪和清佛的脖颈,一手一个,任凭二人在他的手中无助地挣扎,那徒劳的反抗在他的铁腕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虚无名毫不留情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便生生掐断了他们的脖子,二人像两条失去了生机的死鱼一般,从他的手掌心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死得透透的。 虚无名杀人的手段极其决绝,他不仅要损坏他们的肉身,让他们在世间再无立足之地,连魂魄内丹,凡是活着的,一应赶尽杀绝,不留一丝后患。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疯狂,仿佛他已经被贪婪和欲望吞噬,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彻头彻尾的恶魔!疯子! “干得好!”身后,昆無的声音响起,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俯瞰着这一切,眼眸中露出一抹贪婪和疯狂的神色,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在他看来,虚无名的所作所为,正是他所期望的,这场混乱与杀戮,将为他带来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然而,下一秒,变故突生。昆無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只手臂从他的后背穿透了他的胸膛,那手指上甚至还挂着几缕血肉和骨头混杂的东西,鲜血顺着手臂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昆無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那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是无尽的深渊,让人望之生畏。“无名?你……”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震惊与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扶持的虚无名,竟然会对他下手。 他是大荒最厉害的神,拥有着无尽的神力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血肉之躯,为何会在这一瞬间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废物!你也一起去死吧!”虚无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瞳孔中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黑色,那黑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只浑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麒麟焚天,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喷出滚滚热浪,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还没等昆無反应过来,便被焚天口中喷出的火焰瞬间吞没,眨眼间便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缕青烟,在风中渐渐消散。 “凶徒!你胆敢欺师灭祖!屠戮众生!今日,我等必将你拿下问罪!”不周山的古决和大泽的颛于两位顶尖的神,终于赶到了。 他们怒不可遏地使出最厉害的神力,向着虚无名袭去。一时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那强大的神力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树木被连根拔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颤抖。 然而,虚无名却丝毫不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只见,那麒麟焚天,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挡在了他的身前,口中喷出的火焰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火墙;神器破峰和碎空也在同一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古决和颛于迎了上去。 “想杀我吗,是吗?就凭你们几个。笑话!”虚无名张狂地大笑着,那笑声在天地间回荡,宛若凶魔再世,恶灵重生,充满了无尽的嚣张与狂妄。 虚无名是个疯子,长着一张颠倒众生帅气邪狂的脸,却是让所有人都无比惧怕的疯子。 当这张脸离你很近的时候,相信,你只会陷入无边无际的噩梦! 战斗一触即发,激烈的能量碰撞声震耳欲聋,光芒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但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古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不甘与愤怒;颛于也在苦苦支撑了片刻后,轰然倒下,她的身躯砸在地上,巨大的尾巴扬起一片尘土。 大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投降的投降,被灭族的灭族,曾经平静充满生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无尽的哭声;日月颠倒,原本明亮的天空变得昏暗无光,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幕布所笼罩;海水倒灌,汹涌的海浪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这里,成了一个黑暗恐怖的炼狱。 “我!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是大荒的主人!啊哈哈哈!”虚无名站在半空中,对着天空疯狂地咆哮着,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世界中回荡,让匍匐在他脚下的投降者们吓得口鼻流血,动也不敢动。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就要打破规则,成就属于我虚无名的天下!哈哈哈!”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野心,仿佛世间万物都将在他的脚下臣服。 “虚……虚老道……你这是疯了吗?” 第271章 大家新年快乐! 这几天,真值春节期间,空气中弥漫着喜庆与团圆的味道。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我而言,家,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始终牵引着我的思念,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抵达的港湾。我日思夜想,想念家中亲人们温暖的笑容,想念弥漫在屋子里那熟悉又亲切的味道,想念一起玩耍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挚友 。和他们相处,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也再不需要用隔着冰冷的屏幕交流,只要简单地约个时间,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聊一聊生活中的琐碎,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满足和快乐。 然而,今年的春节,却与以往不同。站在回家的十字路口,我满心犹豫,始终难以迈出那一步。归家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盘旋,可现实的种种阻碍又让我举棋不定,迟迟做不了决定。 其实,要不是因为那些难以言说的特殊原因,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踏上归乡的旅程,归心似箭的心情早已让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人和朋友身边。 我这个人,性格里有个特别之处,很难简单地定义它是优点还是缺点。每当面临一个关乎极为重要的决定时,在做决定之前,我总是习惯性地选择退让,哪怕内心已经纠结万分,也还是会给对方、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余地。我总是怀揣着一丝希望,期待事情会出现转机,局面能有所缓和。但当退无可退,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避无可避地被现实逼到绝境时,我便会瞬间变得无比坚定,毅然决然地做出那个决定。而且,一旦做出决定,就如同离弦之箭,没有回头的可能。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人心是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存在。一旦被辜负,被伤得千疮百孔,就如同破碎的镜子,即便勉强拼凑,裂痕也永远无法抹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澄澈与完整。 曾经,我在黑暗中独自徘徊,一遍又一遍地进行心理建设。每当受到伤害,我都会绞尽脑汁地为伤害我的人寻找借口,那些借口如今看来是那么的牵强、可笑,可那时的我,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不放。我不断地说服自己,试图去原谅,去放下心中的怨恨,可内心深处的声音却无比清晰而坚定:我没办法做到。 事实上,我也根本不想原谅。在我心中,家人以及那些我视作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和事物,是我坚守的底线,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的最后阵地。 我曾无数次选择原谅,无数次默默退让。每一次退让,都像是在心底埋下一颗痛苦的种子。那些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黑暗中,头疼欲裂的感觉如影随形,心口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我在痛苦与无奈中挣扎,被无尽的折磨吞噬,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然而,当现实一次次将我逼入绝境,当我终于明白根本没有其他选择时,我不再犹豫,不再退缩。我站起身来,穿上那身坚硬无比的盔甲,这盔甲是我最后的保护,也是我反抗的武器。 别人看到的,只是我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不近人情,是多么的强硬。可他们从未看到,在这之前,我经历了怎样的煎熬。那些痛苦的夜晚,那些无人诉说的挣扎,都被我深埋心底。如今,我已不再在乎他人的眼光和评价,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我只关心那些真正值得我关心的人,去爱那些爱我的以及我爱的人。至于其他人,都变得无关紧要。我要做自己的王,在属于我的人生道路上,不受任何拿捏、管制和约束。你若真心对我好,我必以同样的真诚回报你;可你若对我不好,就别妄想我还会对你笑脸相迎。 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我只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主宰自己的人生。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真心祝福所有的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顺大财大吉祥,一切皆如所愿。 第272章 共同的噩梦 “看见了吗?”一个突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小朵耳边炸响。 “什么?你是谁?谁在说话?”小朵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左右张望。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这个声音熟,她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那声音苍老得如同历经岁月侵蚀的枯木,每一个字都带着沙哑的质感,却又莫名地裹挟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危险气息。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且看看。”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等待小朵的反应。小朵下意识地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景象,满目疮痍的炼狱,疯魔一样的虚无名和他脚下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早已死去的身影。 小朵看着看着,早就干涸的眼眶渐渐变得通红,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嘴唇微微颤抖,狠狠地咬着下唇,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抑内心翻涌的悲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现在的虚无名,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的白发在狂风中飞舞着,那张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脸,此刻却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这不是你的幻觉。”那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在小朵的耳边飘荡,丝丝缕缕,挥之不去,“这是即将要发生的现实。” “你到底是谁?”小朵警觉地环顾四周,风声呼啸,吹过这片死寂之地。她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红色和黑色的亡魂,那些亡魂张牙舞爪,发出痛苦的嘶吼,一具具尸体横陈在地上,唯独没有一个活人。 “只有你们杀了他,才能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声音再次幽幽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 “杀了他!” “杀了他!!” 这三个字仿若夺命的丧钟,在小朵的耳边疯狂撞击,一下又一下,像是被施了无法摆脱的魔咒,死死地烙印在小朵的脑海深处,每一次回响都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脊背泛起阵阵寒意。 “去吧,用你们的力量,阻止这一切,阻止这个魔鬼,只有你们才能救大荒!救这天下!”那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使命感,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沉重。 “去吧......”那声音逐渐消散在黑暗之中,却又好似扎根在了小朵的意识里,挥之不去。 “啊!!!”小朵猛地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呼!”紧接着,她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汗水早已湿透了后背,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这...... 小朵的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游走,眼前,没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炼狱场景,没有张牙舞爪的亡魂,没有残缺不全的残尸,更没有那恐怖至极的虚无名。 小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只是一场梦啊。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胸口,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可梦里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却如同深深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滋味在她心底蔓延开来,酸涩、恐惧、疑惑交织在一起。 “杀了他!”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小朵被吓得全身一哆嗦,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她条件反射般迅速回头,只见无念不知何时突然坐了起来,正大声喊出这三个字。小无念此刻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他的手脚不停地挣扎扭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想要挣脱却又无能为力。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恐惧,似乎正拼命要从一个可怕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而就在这时,乞浪也醒了,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呼吸急促而沉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也刚刚从一场惊悚的噩梦中逃离,惊魂未定。 “你们?”小朵勉强支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想要起身去叫醒无念,却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一时无法完全适应现实的状况。 “我刚做了个梦。”乞浪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还有些颤抖。他伸手将无念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继续说道,“我梦见...梦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回忆起梦境中的画面,仍心有余悸。 “我也做噩梦了。”小朵接过话说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惧。 “我...我也...”无念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他心有余悸地看着乞浪和小朵,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 喜欢无名之垢请大家收藏:()无名之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炼丹炉 “鹿哥哥!!” “抓住我的手!!”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随后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片刻后,又传来一声绝望的呼喊:“不!!!” 就在这时,昆无仿若鬼魅般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这阴森的场景更添几分诡异。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袍,一头雪白长发在风中肆意飘动,虽已活了万年,可他依旧看上去神采奕奕,不染尘埃。 昆无的目光永远都是淡的,那眼底仿佛是无底的深渊,是不可捉摸的。 这片空地上,一个巨大的黑金大鼎矗立在中央,鼎身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鼎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舔舐着鼎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当最后一个兔子精被狠狠投了进去,“砰”的一声,大鼎的盖子被重重盖上。 “这是今天第几个了?”昆无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千灯立刻站得笔直,恭敬地回答道:“第七个了。”低垂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谨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谦卑。 “嗯,不错,今天就这样吧,动静别太大了,明天继续吧。”昆无满意地点点头,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太急,还是要慢工才能出细活儿。说罢,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昆无离开,不消片刻,鼎的盖子“嘎吱”一声再次缓缓打开。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然变成了冒着寒气的火苗,诡异的是,感受不到一丝热浪。那火苗迅速凝结成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大鼎整个围裹起来,仿佛给大鼎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甲。 千灯慢悠悠地走过去,他的脚步轻盈而谨慎,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着什么。走到鼎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摸索着什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很快,他的手再次从鼎中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七颗红色的金丹,金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这冰冷的环境中,竟透着一丝诡异的暖意 。 “不错,成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自得,轻声笑道。 他缓缓踱步,目光从眼前的景象扫过,低声呢喃道:“你们瞧瞧,这些曾被你们顶礼膜拜、奉若神明的人,看似高高在上,接受着你们的敬仰与尊崇,可实际上,他们才是亲手将你们推进鬼门关的罪魁祸首。” 千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缓缓摇了摇头,动作里满是落寞与自嘲。恍惚间,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遥想当年,他曾是叱咤风云的王者,统治着神秘莫测的九幽之地,被尊为九幽之主。那时的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强大气场,举手投足间,风云变色,麾下万千鬼灵皆对他俯首称臣。他的实力,就连他的哥哥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在九幽,他的名号就是绝对的权威,是令人闻风丧胆又敬畏有加的存在。 可世事无常,命运的巨轮无情转动。再看如今,他却只能委身于这昏暗的角落,顶着一张丑陋恶心的嘴脸为他人炼制金丹。 “世人总道地府的恶鬼狰狞可怖,光是想想便让人毛骨悚然,可他们却浑然不知,真正可怕的,恰恰是那些站在权力巅峰、被众人仰望的存在。”他仰起头,感慨万千,“他们身处高位,翻云覆雨,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让无数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深邃,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这,便是成见的力量。一旦人心里有了成见,就如同在心中筑起了一座巍峨高山,坚不可摧,难以撼动。这座山,横亘在认知与真相之间,让人困于狭隘的规则里,哪怕真相近在咫尺,也难以触及,更别提轻易改变了。” 大荒! 已在悄然之间,蒙上了一层黑色。 噩梦! 正式来袭! 喜欢无名之垢请大家收藏:()无名之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勾陈族长阿漫猛地从石椅上站起身来,周身气息翻涌,仿若平地卷起一阵狂澜。只见他右臂高高扬起,掌心蕴含着磅礴之力,狠狠朝着洞门拍去。“轰隆”一声巨响,那坚固的洞门竟如脆弱的薄纸一般,瞬间化为无数碎石,飞溅得到处都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那个匆匆跑来报信的小勾陈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勾陈还惊魂未定,连句完整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两道身影如疾风般朝着这边掠来。待身影靠近,才看清来者正是凤凰和螣蛇两位族长。凤凰族长凌云泽一袭赤红色长袍随风飘动,宛如燃烧的火焰;螣蛇族长赤余则身着墨色劲装,周身散发着冷峻气息。两人皆是神色匆匆,满脸焦急。 “大哥!”二人齐声喊道,声音中满是忧虑。 凌云泽目光扫过那碎了一地的洞门,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洞门乃是族中能工巧匠耗费无数心血打造而成,如今却毁于一旦。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无暇顾及这些,急忙开口说道:“大哥,大事不妙啊。” 此时的阿漫正处于盛怒之中,胸膛剧烈起伏,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见凤凰和螣蛇两位族长到访,心中的怒火更添几分,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赤余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哥,出事了!” “说!”阿漫语气冰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赤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缓缓说道:“今日,我族与二哥家的族人们,不断有人离奇失踪。我们发动全族之力四处搜寻,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查不到任何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就好像被这天地间的某个神秘力量凭空抹去了一样。” 凌云泽接着补充道:“不仅是我们妖族的这几族,听闻其他各族也是如此,甚至连魔族那边,也出现了族人莫名失踪的情况。” 阿漫听完,脸色愈发阴沉,转头看向那个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勾陈,问道:“我们勾陈一族,一共失踪了多少?” 原来,就在刚刚,这个小勾陈慌慌张张地跑来,向阿漫哭诉他的几个兄弟姐妹这几日突然不见踪影。起初,他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他们外出办事去了。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身边的人,如同遭遇了一场无声的灾难,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不见。今日这个没了消息,明日那个也没了踪迹。他询问族中其他人,可每个人都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鼓起勇气,跑来向族长求助。 “哦?大哥这边也出事了?”凌云泽微微一怔,与身旁的赤余迅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满满的震惊与忧虑,面面相觑间,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凝重的味道。“这下,麻烦大了。”凌云泽眉头紧锁,喃喃低语,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不安。 “不……不知道,小的只大概估算了一下,也就……也就十几二十个吧。”小勾陈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额头紧贴地面,声音也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胡乱报了个数。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族中失踪的人数远不止这些。这几日,他每天都被恐惧笼罩,身边熟悉的面孔接连消失,那数字如同滚雪球般不断增加,可此刻面对盛怒的族长,他哪敢道出实情。 “嗯??”阿漫听闻此言,瞳孔骤然一缩,犹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狂暴起来,脚下的地面都因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微微龟裂。紧接着,阿漫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残影瞬间欺身到小勾陈面前,伸出如钢铁般坚硬的大手,一把揪住小勾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怒声喝道:“十几二十个!!”那声音仿若洪钟,震得山洞内回声阵阵,洞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啊!!我……我……”小勾陈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令他窒息。他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嘴巴一张一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上,生命随时都可能消逝。 “哎呀,大哥,跟他们发什么火,你先消消气。”凌云泽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容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将阿漫的手从小勾陈的衣领处扒拉下来,同时冲着小勾陈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还不快滚。”那眼神中既有警告,又带着一丝怜悯。 “啊!是是是!”小勾陈如获大赦,哪还敢有丝毫停留。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洞外逃去,那狼狈的模样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不过片刻,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哼!”待小勾陈逃窜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阿漫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火,转身看向凌云泽与赤余,沉声道:“如此规模的族人失踪,绝非偶然!” 赤余紧握拳头,关节泛白,恨恨道:“不管是谁,敢对我妖族下手,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凌云泽轻抚下巴,目光深邃,他的性格比赤余沉稳许多,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透着蹊跷,各族同时出事,若说是巧合,我绝难相信。且失踪之人毫无踪迹可循,对方手段太过诡异。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赤余本就性子急,此刻见凌云泽欲言又止,急得眼睛都瞪大了,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语气中满是焦灼,忙不迭地追问。 “你说……虚无名那厮?”阿漫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缓缓吐出这句话,声音低沉,仿佛带着对往昔回忆的忌惮。 “不知二位可还记得,大泽底下的那个东西?”凌云泽神色陡然变得凝重,目光在阿漫和赤余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是说……”阿漫听到这话,瞬间瞪大双眼,脸上闪过震惊之色,可转瞬又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可,这和我们族人失踪有何关系?” “你们想想,当年那事?”凌云泽一边说着,一边神神秘秘地凑近二人,那模样仿佛生怕隔墙有耳,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 “当年?”赤余皱着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脸上满是困惑。 “当年,那虚无名带着我们一同对抗天族的时候,”凌云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说道,“若非那东西在大泽底下蠢蠢欲动,搅乱了局势,龙族又临阵倒戈,我们怎会败得如此迅速,如此惨烈?” “可当时,明明是虚无名背叛了大家!”赤余一提到这事,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说道,“他妄图杀光我们,用我们的鲜血去祭祀那东西,简直丧心病狂!”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凌云泽不慌不忙地说道,眼神中透着几分深思,“可你们有没有细细琢磨过,为何在最后关头,虚无名却突然束手就擒?以他当时展现出的超凡能力,真要杀光我们,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是……”赤余刚想开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那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对了,就是那个人族族长的妹妹被抓了,他投鼠忌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投降。” “虚无名岂是一个能轻易被感情左右之人?”凌云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笃定,目光坚定地看着阿漫和赤余,“我想,他那个时候必定是遭遇了更大的阻碍,又或者,他有着更为精妙的盘算,做了更好的选择。” “怎么说?”阿漫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凌云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倘若那个时候,他贸然将那东西祭出来,”凌云泽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分析道,“以天族的贪婪与野心,必然会对其觊觎不已。虚无名再强大,难道能凭借一己之力,独自对抗整个天族吗?更何况,他的师父也并不支持他这么做,那时的他孤立无援,即便加上那条龙的助力,想要撼动天族在大荒的统治根基,谈何容易?” “再者,那东西被祭出来肆意破坏,和被巧妙控制,为己所用,你们觉得,哪种情况对他更有利呢?”凌云泽说完,目光在阿漫和赤余脸上扫视着,似乎在等待他们自己得出结论。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阿漫和赤余心中炸开。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阿漫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赤余则咬着牙,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 “还有一件事,你们别忘了,”凌云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二人的心间,“虚无名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擒住的,我们都亲眼目睹他被抽去龙筋,剥去龙鳞,魂魄都被拍碎,而后被囚禁于那暗无天日的临渊之地。可如今呢,他……为何?” “毫发无损地站在我们面前?而且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周身散发的能量,都比以前更为强大!”赤余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和他师父合计好了这一切,处心积虑地要控制大荒的命脉!妄图彻底统治大荒,推翻天族,重塑天下秩序!!他真敢如此胆大妄为?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逞逞威风罢了。” “没错,万年前那次,”凌云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忧虑,“他不过是利用我们,先拿我们的血去滋养大荒的命脉,而后耐心等待命脉成熟,也就是现在,再暗中施展某种邪法将其控制住。如此一来……我们,再加上天族,在他面前,又岂是他的对手??!” “天呐!”阿漫和赤余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这个猜测太过惊人,一旦属实,整个大荒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万年前,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第275章 收手吧,哥 虚无缥缈的空间里,仿若被一层无形且厚重的阴霾所笼罩,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令人几近窒息的压抑味道。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空旷寂寥,唯有一座色泽浓烈的红色寺庙,如同一座突兀的孤岛,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荒芜之中。寺庙房檐的两侧,悬挂着两个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红色灯笼,那光线好似被黑暗浸染,透着丝丝寒意。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欲坠,脆弱的骨架似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会因重心失衡,“啪嗒”一声坠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 寺庙之内,静谧得近乎死寂。一个身着僧服的俊俏小和尚,正安然地盘腿而坐。他手中的木鱼在那有节奏的敲击下,发出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长久以来,小和尚对外面那荒芜、压抑的世界早已习以为常,心湖并未因周遭环境泛起丝毫波澜。 而在小和尚的正前方,端坐着一位身形高大魁梧的鹤发之人。仅仅是一个背影,却好似一座巍峨的高山,散发着无形且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仿佛靠近便会被那股气势所吞噬。 这人默默地凝视着小和尚手里的小锤子,似乎并不想打扰他,很快,他的视线就转向了另一边——那是小和尚的另一个手臂,只是,他的手似乎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看不出一丝痕迹。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安然坐着,彼此间弥漫着一种奇妙的默契,谁都未曾率先打破沉默说出第一句话。 那木鱼声,清脆而响亮,如同灵动的音符,从寺庙内部悠悠传出,穿过空荡荡的庭院,越过摇摇欲坠的红色灯笼,向着外面广袤无垠的虚无世界扩散开来。随着每一次敲击,这有节奏的声音不断回荡,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虚无世界都密密实实地笼罩其中。 这本该是在寺庙中常见的、能让人内心平静安宁的声音,可在此刻,在这片压抑虚无的空间里,却莫名地显得十分刺耳诡异。每一声木鱼响,都似在打破空间的寂静规则,又似在这死寂氛围中注入一丝不安的因子,让这原本就神秘莫测的地方,愈发增添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 终于,那鹤发之人率先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手,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咚……”原本有节奏的木鱼声瞬间戛然而止,在寂静的空间里,余音似乎还在微微回荡。 小和尚缓缓放下手中的小木锤,双唇轻启,低声念了一句法号,神情庄重而平静。随后,他慢慢抬起眼眸,清澈的目光与眼前之人深沉的视线稳稳对上。 “哥,你收手吧。”小和尚轻声说道,嗓音虽轻,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剑,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坚毅,每一个字都似从他心底最深处迸发而出,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哼,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那鹤发男子听闻此言,面色瞬间一沉,原本平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语气中满是愤懑。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实在难以理解,自家弟弟缘何如此执拗,这般冥顽不灵,全然不顾兄弟俩长久以来的情分。 “哥,别再错下去了,趁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小和尚见状,不禁提高了音量,他微微前倾身体,脸上的急切与恳切之意溢于言表,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意直接传递到兄长的心底,试图凭借这一番话语,将兄长从那已然深陷的迷途之中唤醒。 “你一个出家人,何苦非要插手尘世之事?安心在此修行不好吗?”男子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解与无奈,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弟弟已然遁入空门,就该一心向佛,远离尘世纷扰,如今这般行事,实在不可理喻。 “正因为我是出家人,秉持着普度众生的信念,才无法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两败俱伤的惨状发生。”小和尚目光坚定,言辞铿锵有力,他挺直脊背,周身散发着出家人特有的慈悲与担当,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眼前的一切,看到苍生所遭受的苦难。 “从前,”男子站起身,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缓慢,似乎在回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过往,“你说你要出家,我原本是打心底里不同意的,在我眼里,你该与我一同纵横世间,成就一番大业。可最终,念及兄弟情谊,我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你。后来,你又说外面的世界太复杂,想要寻个清净之处,我便不惜代价,为你精心建了这个地方。” “可我再也出不去了。哥。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了。”小和尚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像是被命运的巨网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你若乖乖听话,我又何须如此?”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恼,原本平缓的语调陡然拔高,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色。他几步上前,动作稍显粗暴地猛地将小和尚另一只手臂拽了出来! 那是一截残臂!本该完好的那只手,被人齐刷刷地截断,断面处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遭受的惨痛。 “你看看!!若不是你对抗我,忤逆我,你这只手又怎会……怎会……”男子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懊悔,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心疼。 “怎会被你亲手砍断,对吧,哥哥。”小和尚抬起头,他的眸子清澈而复杂,深不见底的神色里对自己的残手丝毫不在意,仿佛那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直直地盯着兄长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寻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男子气结,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你放肆!” “呵呵呵,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其实一直很听你的话的。”小和尚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前,在我心里,你是那个不周山最好的神,你有悲悯天下之心,也有与众不同的情怀,心怀苍生,壮志凌云。可如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呢?”小和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失落,像是在质问兄长,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懂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出不去,可我瞧你往外跑的次数可一点都不少。”男人的语气稍稍缓和了许多。 “哥,你心里清楚,我每出去一趟,就得耗费大量的修为。如今,我的修为早已大不如前,身体也愈发孱弱了。”小和尚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可他眼神中的坦然,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那你还往外跑?!”男人一听这话,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起,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你收手,我就不跑了。”小和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柔和地注视着男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扰乱他内心的平静。 “你……”男人刚要发火,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盯着小和尚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他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眼神里满是探究。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可小和尚却紧闭双唇,目光低垂,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再也不打算开口说话。 男人等得不耐烦了,最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猛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哥,你赢不了的。”待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小和尚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他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低声喃喃道,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 不染一丝尘埃。 第276章 我有我想守护的 “啪!”一声脆响,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撕裂静谧,那是玻璃不堪重负而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我真是把他给惯坏了,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我!”古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愤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神情也因怒火而微微扭曲。 平日里,他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沉稳且内敛,可此刻,却被满心的怒火冲破了理智的防线。 古决的修为,在大荒早已达至顶峰造极之境,那是无数修炼者穷极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他的定力,更是无人能及,宛如亘古不变的磐石,任凭外界风云变幻,内心始终波澜不惊。 作为大荒最顶尖的神之一,他周身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行事作风豁达洒脱,举手投足间尽显神迹。 哪怕是面对虚无名那样被众人视作“恶徒”的存在,他依旧能神色坦然,泰然自若,内心毫无波澜。 毋庸置疑,他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他心中,大荒之内,无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更不可能有谁能够将他击败,即便是实力强劲的昆無,在他眼中也不足为惧。 然而,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唯独他这个弟弟,这大荒之中他唯一的亲弟弟,行事却非要与他背道而驰。 明月不仅屡屡忤逆他的意思,甚至做出了背叛他的行径。 上次,古决盛怒之下,出手劈断了弟弟的一只手,满心期望他能因此而好好反省,收敛自己的行为。 但是,明月那超乎常人的执拗和不知变通的坚持,却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断刺痛着古决的心,让他感到无比上火。 换做是别人,以古决的脾气和手段,早就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其劈死,以绝后患。 可眼前之人,是他的弟弟啊,是与他一母所生,在这大荒之中,唯一一个和他有着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古决越想,心中的怒火便烧得越旺,那股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动了真怒。盛怒之下,他猛地伸手,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那精致的茶杯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恰似他此刻凌乱而又无奈的心境 。 “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颛于悄然无息地飘进屋内。 她的目光缓缓扫向地面,那一片杂乱的玻璃碎片映入眼帘,她微微皱了下眉,不过转瞬之间,她便绕过碎片,来到古决身旁,用她那一贯轻柔的声音说道:“明月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又何必为了他这般上火,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哼!”古决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的怒火仍未完全消散,“原本想着让他住在寺庙,在那清净之地,能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修身养性一番。哪曾想,他还是这般冥顽不灵,真不知道这倔脾气到底随了谁!” “噗嗤!”颛于听闻此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微微仰起头,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古决说道:“他可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弟弟,这性子,自然是随了你。” “你说什么?”古决瞬间抬高音量,脸上带着些许惊讶,不过那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气恼,“我有这么冥顽不灵吗?” “其实……”颛于忽然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她微微顿了顿,“明月这孩子,真的挺难得的。在这大荒之中,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的梦想坚持到底,不顾外界重重阻碍的人,这本身也是一种修为。倘若能设法说服他,让他和我们站在一起,并肩同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你也清楚,他的修为可不低,和你我相比,差不了多少。若不是你当年封了他一窍……”话说到此处,颛于戛然而止,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甚至比任何人都懂。 果然,古决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我现在还了他那一窍,就凭他,还能翻了天不成?”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颛于和古决二人,并肩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颛于望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倘若他一直这般不听话,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们的计划……”她的声音很轻,却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古决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这下,古决终于彻底明白了颛于的真正意图。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颛于,压低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你要对我弟弟动手?”此刻的他,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温和客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与质问,仿佛只要颛于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他可是你弟弟,我岂敢对他动手。”颛于神色平静,语调不慌不忙。 “那你……”古决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结。 “你难道真就没想过,为何他一次次地灵魂出窍从那里跑出去而不被发现?”颛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古决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古决,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古决没说话,她又接着说道,“包括上次,他将净世白莲送于虚无名,使得那厮法力大增,修为大涨,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颛于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古决的心头。 古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明月的种种行为,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你想想,是谁告诉虚无名他们净世白莲的所在?又是谁知道白莲的用法?”颛于见古决似乎有所动摇,便乘胜追击。 “谷燃?那个老家伙。”古决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你可还记得,当年,谷燃可是被你我亲手……”颛于说着,做了一个劈手的动作,那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二人上青龙山和谷燃对决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古决眉头紧蹙,的确,每次明月出逃,他都是后知后觉,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明月曾说过,每逃出去一次,修为就会损伤一次,可他却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谁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明月呢? “按理说,他的七窍已经被打散,即便没死,也绝无可能恢复正常,那现在的谷燃又是哪个?”颛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那日看见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们下手轻了,让这家伙侥幸活了下来,还敢如此胆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颛于思忖着,又缓缓开口道,“但是……这样的几率,几乎不可能,谁能从你我手里逃得掉?”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毕竟,当年他们的实力在大荒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或者,是有人背后救了他也说不定。只是,放眼整个大荒,谁有这个能力?可以破得了我的‘咒术’?”古决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他的“咒术”极为强大,一般人根本无法破解,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大荒中顶尖的高手。 而当年在大荒,唯一破了他“咒术”的就只有一个人! “嘘……”颛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往某个方向指了指,眼神中充满了神秘。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比我们更恨虚无名?帮谷燃,岂不就是帮虚无名?”古决知道颛于说的是谁,“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怎样,你我二人往后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为好。”颛于神色凝重,她望着漆黑的窗外,深夜中的大荒永远透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我们三个若不能同心……”古决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纵然,他们三个的力量之强大,几乎无人能敌,但是,若想彻底推翻天族只有他们三人联手,毕竟,那个天族之主宸霄,他们从未见过,似乎从开天辟地以来,这人就存在了,只是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使是万年前那场大战,天族遭遇重大危险,宸霄也没有出现。 据闻,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修行者最高境界的混沌,而他们三个只不过是到了混元而已。 “呵呵,你倒是不必担心我。”颛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淡然。“我愿意加入你们的目的,你们本就清楚。我大泽一族,历经无数风雨,如今只求一方安宁。我不过就是想保存我大泽罢了,至于你们的一统天下之大业,我并不感兴趣。” 她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对大泽的眷恋与守护之意。“待事成之后,你们称霸大荒,成为那至高无上的霸主,而我,依旧只是大泽的神,守护我想守护的,仅此而已。” 第277章 挫骨扬灰! 鹿由已在这荒芜之地,痴痴守了整整七天七夜。自从小兔精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噬,他便四处寻找,甚至偷偷跑去魔族打听,可,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这一片死寂的虚空,怎么也捕捉不到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他心底那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直面——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兔子还存活于世的迹象。 鹿由身为鹿精,历经漫长岁月的修炼,早已褪去兽身,化为人形。本以为这漫长修行之路会孤独到底,却不想,一只活泼灵动的小兔子闯进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他的心弦。 那小兔子还未修得人身,整日蹦蹦跳跳,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可爱。鹿由望着她,不知不觉间,一颗心便被她填得满满当当,从此心甘情愿留在她身侧,为她遮风挡雨,默默守护。 然而,命运的齿轮无情转动,他满心的爱意还未来得及倾诉,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便残忍地将她从他身边夺走,只留他在这世间,于无尽的悔恨与思念中,独自煎熬。 那日,若不是为了回去寻她,也许……一想起那天的场景,鹿由满心都是悔意,这悔恨足以啃噬他余生。当时,危险骤临,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兔子的耳朵,一心想带她逃离险境。可谁能料到,那股神秘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仅仅一瞬,便如汹涌的黑暗潮水,将小兔子无情地吞噬。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天,小兔子其实已经能短暂化出人身。她满心欢喜,本想将这个惊喜第一时间呈现在他面前,与他一同分享这份蜕变的喜悦。可命运弄人,这个未及送出的惊喜,终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消散在时光的洪流之中 。 不过,这一切也并非毫无头绪,经过这几日的打听,他竟意外得知,原来不仅是小兔精,还有不少妖类,甚至魔族的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鹿由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暗自思忖,必定是有一股极为强大且神秘的力量在暗中作祟,肆意吞噬着他们。这般想法,让他的脊背发凉,满心都是惶恐与迷茫。 心灰意冷的鹿由,默默地躲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此刻,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怎么也梳理不清,更无法聚集起哪怕一丝精神。他的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陷入黑暗。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淅淅索索”声,突兀地传入鹿由耳中。瞬间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鹿由猛地站起身来,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会是那个神秘力量要来了吧? 然而,他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便扑入他的怀里。 “你……” 鹿由刚要开口,却被怀中之人抢先打断。 “鹿哥哥。” 那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又透着一丝委屈,软糯糯地钻进鹿由的耳朵。鹿由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双眼微红,像是刚刚哭过,白色的皮毛上沾满了灰尘与草屑,原本柔顺的毛发此刻也变得凌乱不堪。 “姑娘,你是谁?如何认得我?” 鹿由十分诧异,这女孩身上的气息竟如此熟悉,好像。。。好像。。。 女孩抽抽噎噎地说道:“鹿哥哥,是我……我是小兔子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说着,她又往鹿由怀里蹭了蹭,仿佛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寻得一丝安全感。 鹿由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又惊又喜,仔细看了又看,这。。。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巧可爱的小鼻子,难道。。。 “你。。。你。。。”鹿由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是我,鹿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 “真的是你吗?你不是被抓走了吗?” “嘻嘻,我的确被抓走了,可是有个黑衣人把我偷偷放了,我跑了好久好久,总算找到你了。”小兔精抬起头,笑眯眯的望着鹿由,那目光和从前一样。 鹿由的心不由地跳漏了一拍,这,没错,真的是她回来了! 太好了!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人抓走是去炼丹了。”小兔精心有余悸地往四周瞧了瞧,这才小声说道,“那人好像叫。。。” “叫什么?” “虚。。。虚什么来着?”小兔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她好像真把名字忘了。 “虚无名?是不是这个人?”鹿由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虚无名?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瞧我这个笨脑袋。”小兔精拍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就是这个人,他把我们抓走,拿我们炼丹呢。得亏被人救了,要不。。。” “谁救的你?能从他手里救人,想必此人的法力不弱。”鹿由心里忽然有点犹疑。 “那不知道了呢,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我没看到他的模样。”小兔精想了想,道,“鹿哥哥,你认识这个虚无名?” “岂止是认识。” 鹿由握紧了拳头。 “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鹿哥哥?” 原来,这鹿由本也是魔族的人,他虽是头鹿,但是他的祖先早已投入魔族麾下,然而,在万年前那场大战中,他的祖先几乎全部命丧虚无名之手。 因此,每次提起这个名字,鹿由就恨得牙痒痒。 如今,这个大魔头居然对他的心上兔下手,鹿由这心啊,恨不能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只可惜,鹿由虽满心怒火,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力与虚无名相比,实在太过悬殊。虚无名强大得近乎恐怖的力量,莫说取其性命,恐怕自己还未靠近,便会被碾成齑粉,灰飞烟灭。 “哦,对了,那个黑衣人说,如果要对付虚无名,必须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去找一个叫乞浪的人。他说只有此人才能对抗虚无名。”小兔精又道。 “好,我们走!”鹿由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很快,消息如插上翅膀般在大荒各处迅速传开。勾陈、白虎、凤凰、螣蛇各族,还有魔族,往昔或有纷争,或有嫌隙,但此刻,在对虚无名那共同的仇恨驱使下,纷纷愤然而起。一时间,大荒之内,群情激愤。各族勇士们紧攥拳头,目光中燃烧着怒火,口中共同诅咒着同一个名字——虚无名!一场为了复仇、为了守护的风暴,正在大荒悄然酝酿,即将席卷而来 。 “乞浪可是我们家族的人,既然他有这个能力,我勾陈族定当义不容辞,尽快寻得他出来,带着我们一起,找那大魔头算账!”阿漫振振有词道。 “对!这次定不能再放过他!不将虚无名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大家联合起来!一定彻底灭了这个大魔头!!” 第278章 清佛的恩人? 在清佛踏进昆仑山的那一刻起,睚眦的目光就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昆仑山的寒冰在清佛睫毛上凝结成的冰霜,使得他看上去比从前更加苍凉。 待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后,睚眦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呢?”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待在那个地方,他。。。”清佛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睚眦的眼睛,试图想从那对阴沉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些他希望知道的信息,“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他又为何要瞒我?” 清佛说的没错,那人来过幽渊,甚至还跟他说过话,聊过天。 清佛的任务就是每天要看守老龙,实在寂寞无聊的时候,他便和老龙说话,除了自己的秘密,他几乎把老龙当成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那会子,他叫老龙,龙爷爷。 他觉得龙爷爷一定也是个可怜人,大概率是犯了大错,才会被关起来。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呢? 然后,那个人来了,给他带好吃的,还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听他发发牢骚,可,他从未提起过他自己。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清佛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他只知道,龙爷爷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偶尔会连他都不认得。 可他并不觉得烦闷,反倒觉得挺好,比起以前的打打杀杀,被同族凌辱的日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清净点,不是更好嘛。 然而,那一日,幽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一身漆黑的袍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清佛总觉得这人他应该是认识的,至少见过。 那人拿出来一个水晶球,里面有他恩人的下落。 震惊之余,清佛选择了妥协,顺从。 他得救出自己的恩人。 无论什么代价! 当清佛看见虚无名扔给他杯子的时候,他只当恩人被虚无名杀了,可,真正让他震惊的并非杯子在虚无名的手里,而是这个他刻进脑子里的杯子上居然还有一个图案。 当年,恩人无意中掉落的杯子,清佛捡起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他,并没有仔细看过,只记得那个杯子的边缘有个缺口。 很特别的缺口,像。。。爪子! 当然,这一切他不是没怀疑过,直到他看见那图案——霸下背负五岳的图腾中,缺口正是霸下的爪子! 一模一样! 恩人竟是霸下! “五弟本也不是个居功自傲之人。”睚眦斜倚在盘龙柱边,猩红的瞳孔里跳动着凉意。 “当年你被天族打散身形扔在了人间,若不是我五弟救下你,将你带回昆仑山,藏在幽渊,你以为凭天族的能力如何找不到你?”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清佛咬了咬牙问了一句,他不能相信这一切若真是如此,那么。。。就是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恩人! 那将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这让他怎么原谅自己? 如何面对霸下! 猛然间,清佛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证明?呵呵,你不如自己去问他。”睚眦冷笑一声,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问他?他。。。他不是。。。不是。。。”后面的话,清佛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被你杀了吗?是吧?”睚眦抬起眼眸,冰冷地盯着清佛有些发囧的表情。他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是死了,可又没死。”他又道。 “什么意思?”清佛不解地望着睚眦,搞不清这句话的意思。 “身死,可,也不是没有法子活着。”说着,睚眦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看着清佛,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 “什么法子,你说。” 睚眦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起身略过清佛,边走边道,“走吧,去见见老五。” 第279章 误我啊! 清佛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迈着步子跟在睚眦身后。 起初,他以为睚眦是要带着他走出这间透着神秘气息的屋子。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料,只见睚眦只是缓缓走到门口,伸手将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随着门“吱呀”一声关闭,屋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紧接着,睚眦转过身,又朝着屋内走了回来,由于清佛跟得太紧,两人差点便直直地撞在一起。 “你?”清佛心中顿时疑云密布,警惕瞬间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做出随时做出反击的姿态。 自从被打入人间,他的修为便如大厦倾塌,几乎被削弱得所剩无几。若不是虚无名之前给了他一颗赤水珠,只怕此刻的他,与那些毫无修为的凡人也没什么两样了。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里,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行了,你紧张什么?”睚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仿佛清佛的警惕在他眼中是如此可笑。他斜着眼睛,不屑地瞥了清佛一眼,随后便转过身,径直朝着他刚刚一直依靠着的那根盘龙柱走去。那根盘龙柱雕刻得栩栩如生,龙身盘旋而上,仿佛下一秒便会腾空而起。睚眦不紧不慢地绕过柱子,随后回过头,眼神示意清佛跟上。 见此情景,清佛虽满心疑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待靠近那龙柱,他定睛一看,只见龙柱后面有一个龙形图案。乍看之下,这图案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不过是寻常的龙纹雕刻罢了。 可清佛心中猛地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不禁脱口而出:“暗门?” “呵,不愧是天族第一的战神,连这也能看得出来。”睚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然而,清佛此刻满心都被另一件事占据,对睚眦的嘲讽根本无暇理会。他急切地问道:“你是说,他在里面吗?” 睚眦却并未理会清佛的询问,只是伸出手,竖起两根手指,分别稳稳地按住龙形图案的左右眼。就在手指触碰到龙眼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静止的龙形图案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龙身微微颤动,紧接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在四周响起,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巨兽被唤醒。只见龙柱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了后面隐藏着的一条幽深通道,通道内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看不清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 “进去吧。”睚眦言罢,毫不犹豫地率先迈进了通道,他的身影瞬间湮没在那雾气之中。 清佛无奈,只能再次举步跟上。此刻,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被无数复杂的情绪所充斥。一方面,他满心恐惧,害怕真的见到那个人,因为一旦面对,就意味着要直面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直面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另一方面,他又怀揣着一丝近乎奢望的期盼,无比希望能看见那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然后带着熟悉的笑容对自己说:“你瞧,我这是逗你玩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碰撞,让他的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与踉跄。 通道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睚眦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在清佛的正前方,他始终一言不发。 随着离通道深处越来越近,清佛的手心早已布满了冷汗,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也愈发强烈。 忽地,眼前一亮。 清佛冷不丁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光闪过,他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到了。”睚眦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随后便陷入沉默,不再吭声。 到了? 清佛揉了揉眼睛,待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刚刚那光其实并不强烈,只不过是一排排昏暗的烛光。 清佛揉了揉眼睛,待他缓缓睁开,这才发觉,刚刚那所谓“刺眼”的光,实则并不强烈。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排排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昏暗烛光。 这里的摆设简单得一目了然,除了那一排排闪烁不定的昏暗烛光,就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石床摆在正中央。 这石床的存在,显得十分突兀,仿佛是被硬生生地安插在此处,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清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张石床,双腿犹如石化了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迈出哪怕一步。 石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红润,就像是陷入了沉睡。若不是那隐约飘浮在上方、如缕如丝的红色气息环绕着他,清佛定会以为这人已经死去。 而更让清佛内心翻江倒海的是,他这人还是被自己一掌打死的! “五……五叔!”清佛嘴唇颤抖,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哆哆嗦嗦地朝着石床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艰难,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绵软的棉花。 待走近石床,看清那人面容,果然是霸下! 此刻,清佛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他机械地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霸下的发梢,眼神却死死地凝视着霸下的脸,试图将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戴着面具的男人的脸重叠在一起。 可是,该怎么问呢? 清佛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颤抖着双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杯子。他犹豫了半天,内心挣扎不已,最终还是缓缓地将杯子放在霸下的手里。 就在杯子接触到霸下的那一刹那,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杯子仿佛瞬间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陡然间光芒大作,强烈的光芒刺得清佛几乎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杯子发出“嗡嗡嗡!”的悲鸣声,那声音低沉而急切,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清佛心中一凛,这分明是神器认主的反应!也就是说,这杯子确实就是霸下的东西。那么……也就证明,当年那个出手救自己的面具人,真的就是霸下无疑了!这个认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着清佛的内心,让他一时间竟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不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清佛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几近崩塌。 “哈哈哈,误我啊!误我啊!!” “哈哈哈哈!!” 清佛这般失控的反应,早在睚眦的意料之中。他冷着脸,如同龙柱上那条雕刻着的龙,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清佛如疯魔般发泄着心里的痛苦和绝望。 忽然,清佛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睚眦的领口。他双眼赤红,那眼神中燃烧着的,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直直地看着睚眦,声嘶力竭地吼道:“他这样,到底是死是活?你告诉我!告诉我!” 睚眦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猛地一掌将清佛的手拍开,动作干净利落。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死了,也没死!” “什么意思?”清佛被拍开后,却依旧不肯罢休,急切地追问道。 睚眦难得如此有耐心,瞥了一眼石床上的霸下,缓缓解释道:“你的确是杀了他,这是事实。但是,别忘了,我龙族不归三界管辖,生死轮回也不受其约束。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拿不走他的魂魄。他的肉身虽已受损,但魂魄尚在,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算没真的死。这么说,你可明白?”睚眦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在这冰冷之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旁人眼中,龙族众兄弟间的情感脉络隐晦难明,可鲜有人知,在睚眦心中,一众兄弟里,他最偏爱的竟是霸下。 蒲牢,生性太过温和斯文,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风。然而,这份温和在睚眦眼中,却藏着别样的意味。况且从各方面条件来看,蒲牢是他登上王位的最强劲对手。因此,他对蒲牢不仅谈不上喜欢,心中甚至隐隐忌惮其存在。 与之相比,霸下的性格爽朗豁达,毫无心机。霸下为人处世简单直接,若认定了要对谁好,那便是全心全意、掏心窝子的好。这种真诚不做作的性情,让睚眦颇为欣赏。与霸下相处时,睚眦无需时刻警惕,更无需揣测对方话语背后的深意,这种轻松自在的相处模式,是他在与其他兄弟相处时从未体会过的。 人与人之间,龙与龙之间,各种生灵之间,不管是多大的力量,多高的修为,若能坦然自若,毫无顾忌的相处,那实在是难能可贵,值得珍惜。 睚眦将霸下安置在此处,却并未像对待老八老九那般,抽走霸下的龙筋以供自己驱使。 也许,在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睚眦心底闪过了一丝不忍。 也或许,或多或少,睚眦的心中还是留存着几分对兄弟之情的顾念。 当然,霸下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遥想当年,他们都还是懵懂稚嫩的小龙,在一次外出狩猎时,睚眦不慎惊扰了一头凶悍的白虎妖,被其穷追不舍。眼见着那白虎血盆大口就要咬上睚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霸下及时赶到,拼了命地与白虎搏斗,才让睚眦幸免于难。 自那之后,睚眦对待霸下,便与对待其他兄弟有了不同。这份不同,或许旁人难以察觉,但在睚眦心中,霸下的位置早已与众不同。那救命之恩,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刻在他心底,成为他即便在盛怒之下,也依旧对霸下留有几分余地的重要原因。 第280章 助我提升修为! “什么法子?告诉我!”清佛直直地盯着睚眦问道。 睚眦目光紧紧锁住清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径直走向霸下身边,缓缓开口道:“天族有一物,或许能够救下老五。” 停顿了几秒,睚眦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继续说,“只是老五如今气息愈发微弱,若再这般拖延下去,纵是我全力守护,恐怕也难以保住他的性命。”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曾说,龙族超脱三界之外,不受三界规则束缚吗?”清佛情绪激动,向前跨了一步,继续追问道 。 睚眦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解释道:“确实如此,龙族不归三界管辖。可如今老五的情况特殊,一旦他体内的生气全部耗尽,虽说肉身能够保全,可魂魄一旦消散,便再无逆转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五叔现在全靠着最后一口气勉强支撑着?”清佛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睚眦神情黯然,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魂魄不可逆!魂魄不可逆?”清佛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形晃了晃。他太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沉重含义了,那意味着五叔一旦失去魂魄,就成了一个活着的死人。 睚眦看着清佛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天族与我龙族素有过节,多年来恩怨颇深,我实是不方便出面。” 清佛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我去吧。”他眼神里满是疯狂的落寞,“只要能够救五叔,让我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你可想好了,天族可不是你要闯就能闯的,何况,你的情况特殊,天族未必能再容你。” 睚眦说的并无道理,清佛心里明白。 清佛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问道:“五叔如今性命攸关,顾不上这么多了,还请告知我,你说的究竟是何物?” 睚眦抬眸,目光悠悠望向远方,周身气息凝重,缓缓开口:“天族有一宝物,名为‘续灵珠’,传言此珠能凝聚消散的魂魄,稳固神魂,救老五,或许就指望它了 。” “‘续灵珠’?!那可是天族秘境中的无上至宝!”清佛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色,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睚眦,急切追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件天族秘宝?” 睚眦面色沉凝,缓缓点头,语气笃定:“没错,就是此物。” 清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忧虑,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应该清楚,这天族秘境,向来都由数位上神亲自看管,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没有族长的手谕,任何人都别想踏入半步。更何况,我如今修为大不如前,实力锐减。”说到这儿,清佛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就算侥幸混进秘境,又怎能在一众天族高手的重重监视下,顺利拿到续灵珠?” “怎么?你怕了?若怕,此事便罢。”睚眦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凝结成冰,寒意四溢。 清佛沉声道:“五叔未醒之前,我怎敢先死。”话落稍作停顿,他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但此番前去天族,危机四伏,你若能助我提升修为,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我也定要去搏上一搏。” “哦?”睚眦闻言,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紧紧盯着清佛,重复道,“提升修为?” “没错。而且,在出发前往天族之前,我必须先去做一件事!”这次,清佛语气十分坚决。 “何事?”睚眦追问道。 “一件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先保住性命,才有机会救五叔。”清佛并没有直接回答睚眦的问题。 的确,此番前往天族,凶险程度可想而知,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当场。万一真的回不来,那……清佛不敢再往下想。 “行!”睚眦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心里明镜似的,大致能猜到清佛要去做什么。 “我有办法可助你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只是这强行拔高修为的过程,会痛苦万分,常人难以忍受。不过好在你体内有赤水珠护体,它能保你在提升修为后,支撑十五日。”睚眦神色凝重地说道。 “来吧!”清佛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好!” 提升修为的过程,无疑是极为痛苦的,那种痛苦深入骨髓,犹若削肉剔骨,烈焰焚烧,然而最可怕的是,整个过程,这人是绝对不能用任何法力抵抗,甚至是不能挣扎一下。 你只能强迫自己活生生地忍受,倘若心生抗拒之意,那便前功尽弃。 我犯的错,我必须承受! 第281章 你都知道了? 整整一天了,黑鸦就莫名地心神不宁,他的眼皮子从早上就一直在跳。 这让他有些烦躁,直到快傍晚的时候,他失手打碎了一只杯子,杯子碎片蹦到他的手指上,又一个漂亮地转身划破了那根手指尖,他的心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黑鸦的目光阴晴不定地注视着那滴血珠在手指尖处凝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球,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他很是上火。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随后缓缓露出自己本来的样貌。那是一张冷峻而又透着几分邪气的脸,他缓缓将那根受伤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划了一下。 微弱的血腥味。 忽地,黑鸦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似变态的狂热。他缓缓凑近那滴血珠,鼻翼翕动,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紧接着,他仰起头,轻轻地呼出那口气,脸上的表情陶醉至极,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阴冷。 就在这一瞬间,黑鸦脸上的陶醉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抹寒芒如闪电般在眼底闪过。 只见他身形一转,一个漂亮的转身跃到一旁,与此同时,他的手顺势往身后迅速打出一掌。这一掌带着无尽的凌厉之气,掌风呼啸,毫不留情地劈向后方。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棵粗壮的大树在这掌风之下,竟硬生生被截去大半,断裂处的木屑飞溅,彰显着这一掌的恐怖威力 。 “哼,果然是你!”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黑鸦闻声,他抬起头,仔细辨认着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是你?”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此人的修为几时变得如此强悍了? 若不是刚才他突然察觉到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才下意识地跳开,只怕根本发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你?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吗?”黑鸦的眼皮子又突突突地跳了几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厌烦和愤怒。 “哦,是吗?”来人不退反进,他朝着黑鸦一步一步地逼近。 神情里,全然没有了往日那种唯唯诺诺,柔弱怕事的模样。 不自觉中,黑鸦往后退了一步,对方身上的气场太不正常了,虽说在大荒这个地方,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但是一个人从小白短时间内爆发成强者,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被天族抛弃的战神——清佛! 清佛瞧见黑鸦的动作,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是有非无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嘲讽,有愤怒,更有志在必得的可怕凉意。 “你要做什么!!”黑鸦怒道。 “我要做什么?”清佛反问道,随即笑了一下,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黑鸦,“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黑鸦被他的表情彻底激怒了,不过,他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在大荒这些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哦,对了。你会不会还想说,恩人在你手上,我只能乖乖听话?对吧?” “你。。。”黑鸦的瞳孔猛然收缩。 “呵呵!” “哈哈哈哈!” 清佛突然大笑起来。 黑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震,眉头瞬间紧紧锁在一起,他全身紧绷,将自己裹在绝对的戒备之中。 “你害得我好苦!好苦啊!”笑罢,清佛的神色倏地变得凄苦悲凉。 嗯? 黑鸦如石化一样,呆立在原地。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了。”他问。 “你说呢?”清佛说。 第282章 黑鸦之死 黑鸦愣了一下,随即蔑笑道:“怎么,想杀了我?” 清佛又逼近了一步,道,“你说呢?” “呵呵呵呵……”黑鸦的笑声张狂,“若要报仇,你怕是脑子糊涂了,找错人了吧?” “先解决了你,至于他……”清佛顿了顿,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表情格外阴森,“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怎么,今天我是非死不可咯?”黑鸦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黑鸦忽然掌心一翻,一道扭曲的金光如闪电般直奔向清佛而去!那金光带着丝丝的轰鸣,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既如此,我死不如你死!”黑鸦冷笑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一跃而起,周身的黑袍烈烈作响,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灵。 他本就是一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乌鸦,阳光不适合他。 清佛料到他会有此一招,早在之前就已暗自运气,全身的经脉都紧绷起来,做好了万全的防备。就在那金光到来的前一瞬,他身形一闪,快如鬼魅,竟在黑鸦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只留下原地被金光击中后激起的一阵尘土,四散飞扬,击碎了不远处的几棵树,刹那间,树干重重倒下,叶子散落一地。 黑鸦的这一击,力道并不轻,他不是个喜欢手下留情之人,要么一掌击毙,要么震退对方。 然而—— 黑鸦见状,表情微僵,眉头紧紧地沉了下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这简简单单的一招交锋,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眼前的清佛已然不是那个曾经任他随意欺凌、宰割的懵懂少年了。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搜寻清佛的位置。 黑鸦仔细辨认着空气中,哪怕极为微弱的气息,当然,他不得不承认,他得防备清佛的偷袭。 可,除了那几棵树,四周便再无任何声音。 寂静的——让人心生烦躁! 突然,黑鸦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流波动,他心下大骇! 本能地侧身一躲! 一把泛着青光的巨刀擦着他肩膀划过,那冰凉的感觉让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险! “碎空刀!”黑鸦怒道,“你竟将他的东西炼化了!!” “如何?”清佛狂妄地望着他,“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如此愚蠢!” “你这是找死!”黑鸦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瞬间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怪鸟,似鸦非鸦,一对喷着烈焰的翅膀猛地扇动数下,那仿若利刃的羽毛齐刷刷地朝着清佛而去! 清佛目光一凛,知道对方已经下了死手,他脚尖轻点,侧身翻转躲避,动作干净利落,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被划破了几道血口,更有一根羽毛径直插入了他的肩膀,可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伸手便将羽毛拔出来,猛地一掰,那羽毛一分为二,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清佛肩膀上的血喷了出来,将他的半边身体瞬间染成了红色! “不过如此!”清佛满身血污,他抬起头,傲然地望着黑鸟,过去那个天族第一战神的血脉被激活,他冷笑道,“今日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言罢,挥起手中的碎空刀一跃而上,朝着黑鸟狠狠地劈了下去! “现在,它叫无风刀!”清佛道。 “找死!”黑鸟不甘示弱,他知清佛实力很有可能在他之上了,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在惊险地闪过这第一刀的同时,口中吐出一团黑色的气体,直冲清佛脑门而去。 清佛举起刀横在身前,那刀不愧是大荒神器,经过炼化后,不仅威力大增,邪气缠身,而且只认得现在的主人,早已不记得它曾经还有一个主人! 刀身迸发出万道光芒,将那染着毒液的气体挡在外面,吸收得一干二净! 只听! “啊!!” 黑鸦一声惨叫,双目鲜血淋漓,翅膀竟不知何时被尽数砍断,掉落在地上! 清佛的实力如此恐怖,黑鸦俨然和他不是一个级别了。 “究竟是谁?你怎会。。。”黑鸦吐出几口血污,他不甘心,即便是死,他也得死个明白! “你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清佛来到他跟前,以刀抵住黑鸦的胸口,“打不过我了,是吧?” “你!”这句话的侮辱性很强,黑鸦刚要破口大骂,便觉一个尖锐的东西冰冷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放心,你不会知道的,我要让你死也死得不痛快!”清佛近乎癫狂地望着黑鸦惊恐的表情,他觉得畅快无比。 黑鸦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清佛冰冷地扫了一眼黑鸦的尸体,他抬起头,目光转向某个方向,沉声说道,“呵呵,你可是最后一个,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 说罢,他身形一扭,消失在了空气中。 “嗯?”正在屋内闭目打坐的虚无名突然心口一沉,他睁开眼睛,拇指和无名指并在一起,弹出一颗金光豆,只听“刺啦!”一只黑色的羽毛应声而碎。 “黑鸦?!” 话音未落,虚无名竟自原地消失了! 第283 章 求你。。。 这已不是第一次,殷红的鲜血让他感到如此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也不再如往昔那般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脚下,黑鸦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模样凄惨至极。胸口处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血口子,正咕咕咕地往外冒着血水,浓稠的血液在土地上蔓延,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他身后的翅膀已乱七八糟地散落一旁,断羽残肢交错,原本健壮有力的翅膀,此刻就像被扯碎的破布。空荡荡的眼眶里鲜血淋漓,皮肉翻卷,一对眼珠早已不知去向, 虚无名只一眼,便立刻认出,这定是碎空刀的杰作。只是,眼前这伤口所呈现出的诡异邪气,又让他隐隐觉得,这碎空刀似乎发生了某些极为诡异的变化。 “谁?”黑鸦听到动静,本能地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他刚一动弹,便有钻心的疼痛袭来,使得他浑身痉挛,最终还是重重地跌回了地上。 就在刚才,若不是他拼尽全力闭气装死,只怕清佛定会毫不留情地再补上一刀,让他当场气绝身亡。 “谁伤的你?”虚无名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黑鸦伤得如此之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名字——难道真是无风? 听到是虚无名的声音,黑鸦紧绷的神经竟瞬间放松,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师……师弟,”他虚弱地呼唤着,因双眼已失明,只能凭借着声音来辨别对方的方向。说来也怪,眼睛看不见后,他的听力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连虚无名轻微的呼吸声都能捕捉到。 虚无名赶忙弯下腰,神色凝重地仔细检查黑鸦的伤势。然而,当他真正看清那个触目惊心的刀口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伤口处邪气翻涌,皮肉外翻,显然对方下手极为狠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黑鸦活着。 他伸出手,口中念念有词,在黑鸦额头上打出几个复杂的结印。刹那间,暖融融的金色光芒从他掌心涌出,将黑鸦的身体笼罩其中。黑鸦顿觉一阵暖意袭来,原本疼得他几近昏厥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身体也有了些许力气。 “多谢。”黑鸦由衷地说道。 “谁?”虚无名又问了一遍。 “呵呵,咳咳咳!你……你猜。”黑鸦刚一开口,便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得稀碎。 “行了,我先带你回去,找师父想办法。”虚无名说着便要伸手去扶黑鸦起身。 “算了。”黑鸦轻声说道,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算了?你就这么不想活了?”虚无名有些不解,他们二人虽是同门师兄弟,可感情一直算不上亲厚,甚至时常大打出手,黑鸦追杀他长达几千年,从未放弃过。可此刻,瞧见黑鸦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虚无名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畅快之感,反而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堵住,闷得发慌,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我恐怕是……是不成了。”黑鸦被虚无名轻轻揽在怀里,心中竟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不甘,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嘲,“我这一生,争强好胜,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别废话。”虚无名的语气不怎么好,他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躁,“跟我去见师父!” “求你……”黑鸦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虚无名微微俯身,凑近黑鸦。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想真的对付你。”黑鸦的声音颤抖着,“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我比你更努力,明明我才是师兄,可……可师父为何如此偏心于你,我不服啊……”黑鸦说着,泪水混着血水从空洞的眼眶滑落 ,滴在虚无名的手上,滚烫又沉重。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虚无名快要失去耐心了,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怒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咳咳咳,你听我说,”黑鸦又狠狠地咳了一阵,待他稍微缓了缓,才接着说道,“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怎样,只是今日若再不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虚无名眉头紧蹙,神色复杂地看着黑鸦,沉默片刻后,轻轻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小心你那俩倒霉徒弟,他们全都要你死。” “无风的事。。。”虚无名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 “无所谓,我死不死的,活了这么久,差不多了,”黑鸦脸上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意,那空洞的血目里藏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我只求你,求你,咳咳咳……月……月婉……”说到月婉的名字,黑鸦像是突然回光返照,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一把抓住虚无名的手腕,那手劲大得惊人,指甲都几乎嵌入虚无名的皮肉。 “好,我答应你便是。”虚无名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黑鸦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缓和,变得松弛起来。他心里清楚,虚无名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却是个一诺千金、信守承诺之人。 “多谢!”黑鸦猛地喘了几大口粗气,像是在努力汲取这世间最后的气息,然而,紧接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扭曲,五官都因痛苦而拧在一起,“小心……小心师父!” 话还未说完,他抓着虚无名手腕的手便无力地滑落,脑袋一歪,竟气绝身亡而去。 只留下虚无名呆立当场,望着黑鸦的尸体,心中一片凄然,堵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鸦的内丹已经碎了,偷去的赤水珠也被清佛拿走了,因此,这回,他是真的死了,连地府那边也没有他的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