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女主！她在影视剧恃美而娇》 第1301章 杨贵妃秘史（18） 安禄山下狱后，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他这些年没少笼络朝廷的重臣，表现的又是一副憨厚无心机的老实形象。 即使犯了罪，稍微在唐皇跟前哭诉求饶几句，根本没什么危机。 但如今好说话的李隆基提前下了台，新帝登基执政，事态就不一样了。 安禄山都没来得及表现自己，就被下了大牢，一时间忐忑不安。 连着几日，安禄山不管如何笼络，一直得不到好消息，不停地大喊冤枉。 他灵机一动，声称声称契丹来犯，想返回边关将功补过，为陛下效力。 但没无人理睬。 李林甫已经秘密地前往边关调查安禄山，回来时他脸色一片惨白。 李林甫不是一个人去的，随行还有陈玄礼，以及秘密护送的护卫。 陈玄礼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从安禄山几个儿子干儿子口中得知的消息，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告知李瑁。 安禄山狼子野心，根本不老实。 安禄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残害忠良，纵容儿子部下鱼肉百姓。 他在当地恶名昭著，但没人敢说半个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 “简直是屠夫！” 李瑁盯着用鲜血染就的罪状，怒发冲冠，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陛下，此等豺狼，狼子野心，若不杀之，何以平民愤，何以正视听！” 陈玄礼双膝跪地，声嘶力竭地恳请李瑁严惩牢狱中的安禄山。 在边关，若不是他们带着精英侍卫，早有防备，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李林甫亦是咬牙切齿。 安禄山那厮骗他久矣。 若非琳琅醍醐灌顶般的一席话，他恐怕又要为安禄山求情了。 “宣安禄山的几个儿子进京，以厚赏的名义，莫要漏了风声痕迹。” 李瑁冷着脸色，心里筹划着如何将安禄山父子一网打尽。 “陛下英明，微臣立即去办。” 陈玄礼无比庆幸陛下不是年老昏聩、耳根子软的先帝，行事雷厉风行。 安禄山被下狱囚禁的消息被掩盖，陈玄礼亲自带着大唐使臣去边关宣旨。 理由是安禄山深得圣心，认了当今皇后娘娘为母，要举办认子宴席。 李瑁与琳琅说了前朝的事，心中万分的感慨，差点被安禄山糊弄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安禄山看着憨厚，没想到是个屠夫性子。 琳琅对李瑁莞尔，欣慰他对自己的信任，“陛下，你没有让臣妾失望，大唐在你的治理下，一定会胜过先帝的开元盛世。” 李瑁摇头笑道：“是因为有琳琅这样的贤后，朕即使平庸，也会变得不平庸，为了你，为了孩子，也为了百姓，大唐不能乱。” 琳琅握住李瑁的手，笑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般的婴儿，轻轻地逗弄。 “曜儿真乖。” 李瑁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心中满是欢喜，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儿子柔嫩的小脸，仿佛在触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李瑁喃喃自语：“真好。” 娇妻爱子在侧，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的幸运，也是百姓的福音。 半年后，安禄山受尽酷刑，因累累罪名被押至午门斩首示众。 他的儿子们纷纷步入后尘。 边关，新任命的大总督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整顿行动，将安禄山的余孽一一铲除。 一年后，皇后寿诞。 李瑁为琳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宫宴，规模之宏大，场面之壮观。 令人叹为观止。 此次宴会，皇室不仅邀请宗室重臣，唐宫还汇聚长安的各界名流。 李白也在受邀名单之中，他携带杨玥儿和谢阿蛮游历山水回到长安。 宴会上，大诗人们齐聚一堂。 把酒言欢，吟诗赋词。 用最华丽的辞藻，赞美皇后娘娘倾国倾城的美貌与母仪天下的贤德。 鼓乐之声，犹如天籁，响彻云霄。 美人之姿，恰似繁花，婀娜曼妙。 长乐殿，一场精妙绝伦的霓裳羽衣舞正在上演，舞姿优雅，如梦似幻。 杨玥儿亲自率领梨园众舞伎们，为当今皇后娘娘庆贺，庆贺琳琅的芳诞。 祝愿大唐千秋万岁，国盛民安。 华清宫，李隆基终于咽了气。 属于他的时代早已苍凉结束。 —本卷完— 第1302章 东宫（1） 窦府，东府西苑。 琳琅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藕荷色的纱帐，帐顶的百合花穗子垂垂落下浅粉色的流苏，屋内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经久不散的冲鼻难闻。 糊着高丽纸的窗户偷溜几缕明媚的阳光，不经意间消融了几分料峭寒意。 琳琅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随手摸了摸骨龄，也就四五岁。 “小姐，呜呜呜…您终于醒了！” 小丫鬟碧云看到琳琅睁开眼睛，惊喜上前，话语中带着喜极而泣的哭腔。 她这几天一直悬着心，想到照顾不周导致小姐受凉高烧的碧玉姐姐。 碧玉姐姐即使是个体面的家生子，也被愤怒的五老爷打了板子发卖。 碧云一直战战兢兢，做梦都担心自己也和母亲也落不了好下场。 “碧云，莫要吵着小姐。” 秋娘拉开女儿碧云，仔细察看小姐的状态，小姐面色没有先前那般惨白泛青。 她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赶紧朝外对屋外的丫鬟吩咐两声。 “桃儿，小姐醒了，快去喊徐大夫过来。” “杏儿，赶紧去主屋通知老爷和老夫人。” 秋娘小心翼翼扶着琳琅坐起来，将一个厚实的软枕放在小姐的身后。 随即喊碧云倒了盏蜜水，秋娘喂了小姐喝下，眉眼间都是心有余悸的喜色。 “小姐，你平安无事就好，就好，这些日子，真真是吓坏乳娘了。” 秋娘红肿着眼睛，哽咽着说。 要不是她是小姐的乳娘，往年照顾的精致细心，不曾怠慢半点。 琳琅生病那夜，不是因她守夜偷懒疏忽所致，不然秋娘也逃不了好。 秋娘还要感谢七奶奶和老夫人，倘若没有她们谅解，她和女儿都会被迁怒。 想到前几日碧玉被发卖的下场，秋娘便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一旦犯了错，被打发卖出去，哪有什么好下场。 “乳娘，我没事。” 琳琅对着秋娘摇头，她如今是个病秧子，从小喝药，典型的林妹妹。 “没事便好，小姐福泽深厚，有菩萨保佑，定能长寿百年。” 秋娘怜爱地看着自己奶大的小姐，说句逾矩的话，她是将小姐当作亲女儿照顾。 然而琳琅是早产儿，生来体质孱弱，自呱呱坠地起，便与药汤为伴。 再如何精细照顾，也是药汤不断。 说话间，屋外有沉重的步履声传来，房门随即被人推开。 徐大夫和窦世枢兄弟以及崔氏相继走进来，秋娘和碧云纷纷跪着请安。 退到一旁侍立。 徐大夫踱步上前给琳琅看脉，摸了摸她的额头，紧锁的眉头缓缓疏解。 他转身说道：“五老爷，七老爷，老夫人，三小姐退烧熬过去了，后续吃药调养即可，切记不可吹风着凉，也不能太闷着。” 窦世枢点了点头，扬了扬手，吩咐小厮带徐大夫开药抓药。 他瞅了眼病歪歪的女儿，嫌弃的表情无法遮掩，嘴上亦是抱怨和不耐。 “怎么就是个女儿？身子这样弱，也不知能不能立得住！” 窦世枢心有白月光，一直不愿娶妻，后来被人揣测有断袖之嫌。 为了名声和仕途，他便硬着头皮娶了出自书香门第的小姐刘氏。 奈何刘氏体弱多病，成婚四五年才怀孕，最后难产诞下一个女婴。 刘氏命薄，撒手人寰，留下一个病歪歪的女儿，取名窦曦，小名琳琅。 窦世枢忙于仕途，没有太看重。 好在乳娘是崔氏精心挑选的清白厚道人，照顾的格外细心。 即使如此，小窦曦依旧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崔老夫人总是提着一颗心。 相较晚小琳琅半个月出生的窦昭，琳琅个子小小的，更像妹妹。 窦世英看着小猫崽似的侄女，暗自叹气，曦姐儿太令人心疼了。 第1303章 东宫（2） 崔老夫人常年居住在贞定的田庄，这次得知孙女病重，匆匆回了窦家。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孙女，她心下难免担忧，这孩子刚出生就差点夭折。 犹记得，琳琅养在三岁，意外得了场痘病，差点没了。 如今养到四五岁，好好的孩子差点又没了，真真是多灾多病。 ？惹人心疼。 崔老夫人忍不住连连叹气，对孙女愈加的怜惜心疼，暗自做了决定，“世枢，琳琅交给我养吧。” 崔老夫人太明白长子的德行，窦世枢几乎对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 虽然相继没了两任妻室，但窦世枢依旧能轻松娶妻。 但他无心婚事。 崔老夫人提了，窦世枢没放心上，崔老夫人不是迂腐之人，也就随他去了。 窦世枢一心都扑在功名利禄上。 “不必，不劳烦母亲！” 窦世枢皱着眉头，冷声拒绝。 他不喜崔老夫人，即使对方是他的生母。 崔老夫人出自吉安崔氏，望族闺秀的出身，却因盲婚哑嫁，错嫁给窦译。 她为丈夫生了两个儿子，但丈夫荒淫好色，连她身边的女婢都不放过。 年轻时的崔老夫人因看到丈夫欺辱准备待嫁的丫鬟妥娘，愤怒将花瓶砸向丈夫。 就因为这一举措，她被婆家训斥指责送往田庄，长子窦世枢大骂她恶毒。 倘若崔老夫人不是出自望族，窦家有所顾忌，估计都要被一纸休弃。 窦世枢无法理解母亲伤害父亲，尤其为了个奴婢，他觉得女子就该柔顺。 他虽然没精力照顾女儿，但也不想母亲教坏了他的孩子。 所以断言拒绝。 “哼，你如今没妻妾，你弟媳要照料家务，看顾寿姑，没精力，没有女性长辈看顾教导，以后孩子能不能立得住也难说。” “难不成你真想无儿无女一辈子，刘氏拼死生下的孩子，不能意外夭折了！” 崔老夫人对长子的感情非常复杂，剪不断，理还乱，夹杂着失望。 相较于次子窦世英对她的濡慕，总想着将她从田庄里接回来。 长子对她很冷淡，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得不说，崔老夫人在窦世枢身上看到丈夫的影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窦世枢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水来，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窦世英见状，忙不迭缓和气氛，温言道：“大哥，母亲也是一片好意啊。” 琳琅佯装懵懂地看着这些长辈，差不多理清了他们的关系。 面孔严肃、苦大仇深的男人是她这个世界的亲爹，亲娘早逝。 另一个气质儒雅的青衫男子应该是叔叔，打算抚养她的老妇人是祖母。 “祖母…” 琳琅声若蚊蝇般弱弱地喊了一声，崔老夫人疼惜地应了一声。 “祖母在。” 这个世界的祖母很慈祥，笑容温和，眼睛深邃，带着睿智的光芒。 看着倍感亲切。 窦世枢却对女儿视若无睹，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吝啬给予，哪里有慈父的模样？ 他并未久留，客客气气、疏疏冷冷地对崔老夫人丢下一句“我还有事”。 窦世枢匆匆离开。 窦世枢离开时，顺带将弟弟一并拉走了，崔老夫人对此习以为常。 见怪不怪。 然而，琳琅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猫腻，便宜父亲不太孝顺，叔叔似乎没什么主见。 第1304章 东宫（3） 琳琅心思玲珑，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便宜爹不看重女儿，张口闭口地嫌弃，完全不在乎女儿会不会难过。 叔叔婶婶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无暇顾及，唯有祖母真心疼爱，想护着她。 崔老夫人抚摸琳琅的小脑袋，声音温和慈爱，开始询问琳琅的想法。 “琳琅，你想不想跟着祖母去田庄住？那里虽然不如窦府宽敞富丽，但空气好景色佳，祖母养了些瓜果花草，还有小鸡小鸭，都很可爱，乡下的孩子身体都很好。” 琳琅听得认真，乖巧地点头。 “祖母，孙女愿意的。” 如今她小小的一只，还是个病秧子，五岁的孩子太容易被人忽视。 “好好好，果然是通透的孩子。” 崔老夫人面露微笑，脸上皱纹舒展，琳琅重新被秋娘安置着躺下休息。 崔老夫人方才出了房间。 府里的七奶奶赵谷秋牵着女儿寿姑的小手，往这边踱步而来。 她原本是来拜见婆母，探望小侄女的病情，看到崔老夫人出来。 恭敬地福了一礼。 “婆母安好，曦姐儿好点了吗？” “祖母好，三姐姐睡觉了吗？” 崔老夫人对赵谷秋点点头，又含笑看着窦昭，“寿姑乖，你三姐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你快去玩吧。” 窦昭，如今四岁半，乳名寿姑。 家人都会亲昵地喊她的乳名。 窦昭虽然比琳琅小，但体格健康，看上去更像小姐姐。 她如今只是小孩子，不懂太多。 但乖巧可爱，听了祖母的话，点了点头。 妥娘带着窦昭去院子那边玩荡千秋，留下婆媳俩单独说话。 “婆母，其实您不必回田庄，世英一直希望在你膝下尽孝。” “还有曦姐儿，您如果不放心，就把曦姐儿交给儿媳照顾，正好与寿姑作伴儿。” 赵谷秋从丈夫口中得知婆母待在田庄的缘故过往，心头天平是偏向婆母的。 自从前几年公公过世，婆母是可以回窦家生活，但婆母一直不肯答应。 “谷秋，窦家没有令我留恋，田庄的日子也不苦，你身子弱，养一个孩子已经费了不少心力。” “何况琳琅那孩子体弱多病，若是出了事，你难逃其咎，到时候也有闲话。” 崔老夫人喜欢赵谷秋这个儿媳妇，心善人品好，温柔孝顺。 待丈夫也是一心一意，几乎整颗心都给了出去，对她亦是恭敬孝顺。 正因如此，崔老夫人不喜欢儿媳妇将来被人诟病，还把身边的妥娘给了赵谷秋。 妥娘忠厚沉稳，能够多看顾点。 崔老夫人暗叹：这世间的女子生存不易，情深的女子更易受伤。 “婆母，多谢您为儿媳考虑，但大哥那边…” 赵谷秋念着婆母的好，也为婆母无奈。 “这事你们夫妻不用管，我有办法。” 崔老夫人心有成算，与儿媳简单地寒暄几句，便回了屋子休息。 窦世枢以公务繁忙为由，连着两日没见崔老夫人，也没过问女儿的身体状况。 他一心追求功名利禄，想的都是升官入阁，不遗余力地打点官场的人脉。 第三日，崔老夫人打算回田庄，还吩咐人把琳琅的行李仔细收拾好了。 窦世枢终于出现了。 他心情不佳，沉着脸，神情不满地看向多管闲事的母亲。 “琳琅瘦弱得像只小猫，即使有一群仆婢伺候，但没娘的孩子终究可怜。” “你难道真想她无故没了，田庄的环境好，孩子多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如果孩子真的有个万一，不是你克妻克女的缘故，都是我的原因，行么？” 倘若不是为了可怜的孙女，崔老夫人是不想和长子争执太过。 他们的母子情分太淡，再争论不休怕是要撕破脸皮。 不体面，也伤心。 崔老夫人太了解长子，窦世枢非常爱惜羽毛，很重视自己的名声。 最终，崔世枢黑着脸同意母亲带走了琳琅，但没有送行。 第1305章 东宫（4） 琳琅跟着崔老夫人坐马车去了田庄。 下马车时，琳琅的出现吸引了周围不少小孩子的注意力。 因为她穿着漂亮的红色描金小袄，戴着珍珠头花，虽然瘦小，但五官精致可爱。 琳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放眼望去，田庄的庄稼绿油油。 农人依旧在忙碌。 崔老夫人对她说：“庄子里的人热情淳朴，这里可以钓鱼、泅水，待到果子丰收的时候，橘子金灿灿的。” “后山很大，漫山遍野都是野樱桃，到了六月，祖母给你做荷叶饭吃，身体好了，还能去划小船、摘莲蓬。” 琳琅仰着头，眼里充满了向往之色，笑吟吟道：“这里真好，我好期待。” 崔老夫人眼角的笑意不自觉地蔓延开来，她对四周熟悉的人打了招呼。 介绍琳琅是她的孙女，农妇们纷纷点头称赞，相继送来了家里的吃食。 咸鸭蛋，红薯干，野菜饼，还有自家种的蔬果，不算多么贵重。 但都是心意。 崔老夫人在田庄非常受尊敬，不仅因为她的老夫人身份，也因为这是窦家的田庄。 有老夫人在，田庄居住的农户可以少交两成的租金，谁不高兴呢。 崔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纷纷接了，吩咐小丫头送了她们回礼。 前面便是一座屋舍，有两三间，比较宽敞，屋舍前扎着结实的篱笆。 空置的小院里有紫藤花，扎了紫藤秋千架，篱笆外开辟了一处空地。 种满了瓜果蔬菜，小鸡小鸭两三只，自由自在地往回走。 它们用豆子大的眼睛瞅着新来的小娇客，叽叽叽，嘎嘎嘎。 满满的农家意趣。 琳琅很喜欢这个新环境。 这次她只带了惯用的秋娘与碧云过来田庄，贴身伺候。 琳琅就此住下，过了农家富小姐的惬意日子，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她的身体渐渐变好，脸色红润起来，也不用继续喝药。 琳琅喜欢晒太阳，和农户的小孩上山采摘野花做花环，笑容越发灿烂。 崔老夫人彻底放了心。 快乐的日子过的很快。 两年后，崔老夫人午休后得了妥娘紧急寄来的信，带着琳琅匆匆回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 崔老夫人面色严肃，再未露出半点笑颜，琳琅轻声问了一句。 “祖母，家里出了什么事？” “哎，你叔叔也是个不省心的，你婶婶气性大，遇上那种恩将仇报的女人，若是想不开，那就要造孽了啊。” 崔老夫人叹气。 琳琅若有所思。 待到窦府，门上早已挂上了白幡，崔老夫人心下一沉，脚下踉跄。 琳琅及时扶住了她。 进了府里，重生回来的窦昭因为没有护住母亲，心伤不已。 如今看到王映雪想要私吞母亲留下的嫁妆，摔了母亲的镯子。 意外听到王映雪想用麻黄算计她，将计就计。 窦昭把自己毒晕了，成了可怜兮兮的被害者，此时的王映雪百口莫辩。 崔老夫人得知此事，无视王映雪的巧言善辩，面对匆匆而来的王行宜，嘲讽对方的家风。 扬言要严惩王映雪。 王家教女不善，还想私吞原配嫁妆，直接进门，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窦世枢偏帮王映雪，赵谷秋的死，其实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呵斥弟妹善妒，没生儿子，怂恿弟弟纳妾，为窦家开枝散叶。 窦世枢这般作为，是因为王家起复，王映雪的父亲王行宜得到重用。 而赵家对他没有助益。 窦世枢就是如此现实的人。 第1306章 东宫（5） 崔老夫人看王映雪的眼神满是嫌恶。 这王家姑娘得了谷秋的帮忙，明知窦世英是有妇之夫，竟然还起歪心思。 忘恩负义，与人珠胎暗结，这哪里是什么品行端正的好姑娘？ 当然，崔老夫人最鄙视的是小儿子，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个渣男！ “母亲，这里面有误会，王姑娘不是这种人，看在孩子的面上，母亲未来孙子的面上，这种罪名不能落在王姑娘的身上啊。” 窦世枢对崔老夫人振振有词，强行为王映雪挽回脸面，王行宜面色稍缓。 “婆母，我冤枉啊，我没害寿姑！” 王映雪哭得梨花带雨，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心里暗恨不已。 崔老夫人冷哼，将本朝律法直接搬了出来，王映雪谋害她孙女在先。 人证物证俱在。 看在她腹中怀着孩子，重罪可逃，但也要受到应有的严惩。 按照崔老夫人的意思，王映雪不仅要归还赵谷秋的嫁妆，还要下跪守孝三年。 三年间不得与窦世英见面，王家还必须赔偿寿姑五千两。 如若王家不肯，那就县衙见。 闹大了，王行宜也会受影响。 至于王映雪，自然是落胎，出家当姑子，长伴青灯古佛。 “婆母，我答应，我愿意为谷秋姐姐下跪守孝，求求你，不要报官！”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对不住谷秋，我会为谷秋守制三年。” 王行宜皱着眉头，权衡利弊，最后勉强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 崔老夫人一看就不是开玩笑。 女儿都这样了，孩子怀上了，名声也快毁了，除了嫁给窦世英，没其他出路。 他只能替女儿支付五千两的赔偿。 此事了后，崔老夫人便来看窦昭，询问她是否愿意去田庄。 “祖母，我愿意。” 窦昭满眼濡慕地看着崔老夫人，记忆里早早夭折的三姐姐如今也养在祖母膝下。 母亲依旧自杀了，但王映雪没顺利进门，母亲的嫁妆保住了，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 “好，以后你和琳琅都待在祖母身边，祖母不会其他人欺负你们。” 崔老夫人不禁为两个孙女的命运而慨叹，心中满是疼惜，刀割一般。 “琳琅呢？” 崔老夫人问道，声音中带着急切。 秋娘赶忙回答：“回老夫人的话，小姐被五老爷叫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崔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起，担心长子会对孙女百般挑剔、横加指责。 如今的琳琅已不是两年前的病弱小女童，她长到七岁，眉眼渐渐地张开。 初见倾城之姿，比同龄的女孩子都要精致漂亮，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窦世枢两年时间没见女儿，初见之下还有点愕然，根本认不出来。 “父亲。” 琳琅佯装乖巧地喊了一声，心里看不上，渣爹！ “曦姐儿，你如今身子好了，也就别去田庄那里待了，爹给你请个名师，大家闺秀要学的，你都得学，该守的规矩都得守着。” 窦世枢一脸严肃地说，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将来正好用来家族联姻。 “我要随祖母回田庄。” 琳琅垂下眼睑，一脸认真道。 “你…你这是要违逆为父的话？我就知道，母亲肯定会教坏你！” 窦世枢眉毛瞬间拧成一团儿，神色肃穆，声音里满是戾气。 “祖母很好，我要侍奉祖母，为父亲尽孝！” 琳琅无视渣爹的咆哮，字字珠玑。 窦世枢气得脸都快绿了。 女儿这是暗指他不孝？ “孽女，你果然被教歪了性子！” 窦世枢气恼地扬起了右手，但对视琳琅那双黑珍珠般晶亮的眼睛，脑壳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疼得不能自已。 他浑身颤栗地跌坐在地。 “父亲，气大伤身！” 琳琅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第1307章 东宫（6） 李承鄞再次醒来，入目的是白色帐顶。 他皱眉，稍微动了动手脚，似乎没死。 李承鄞脑海里依旧是倾城仙子的朦胧幻影，心神恍惚悸动。 他挣扎坐起来，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眼神略带警惕。 迎面走来的一位中年男子。 “在下柴牧，见过五皇子。” 中年男子微微躬身，突兀开口。 李承鄞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腰牌，错愕看向对方，手隐隐伸向袖中。 袖子里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柴牧没有紧步上前，取出李承鄞的皇子腰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是何人？” 李承鄞先发制人，声音带着嘶哑的凌厉感，遭遇刺杀，他没有安全感。 柴牧将李承鄞的腰牌递给他，微微叹息，这个少年有故人的影子。 “你叫李承鄞对吗？” 明远推门而进，看着擦洗干净、露出俊朗面容的李承鄞，目光微微含泪。 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这孩子长得和淑妃姐姐有七成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润明亮。 李承鄞疑惑地看着走近的窈窕美妇。 “我是你的姑姑，豊朝的明远公主，西州王侧妃。” 明远没有任由李承鄞胡乱猜测，柔婉着声音，自报家门。 李承鄞恍然大悟，眼前的美妇眉眼有三分像父皇，原来是远嫁的姑姑。 他在皇宫常常听太奶奶念叨这位明远姑姑，话里话外都是惋惜惦记。 “明远姑姑，我是承鄞，没想到是姑姑救了我。” 李承鄞死里逃生，看到亲人，心防随即放下了一半，眼睛微微发亮。 明远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承鄞，不是姑姑救的你，是我女儿琳琅意外看到你，看你的穿着，猜测应该是中原人，所以交给柴牧，给了你一线生机。” 如果不是看到李承鄞身上掉落的金色腰牌，仔细看清他面目，柴牧只会看在同胞的份上，只会待他醒来，送他出西境。 但是现在，有些事不得不和李承鄞坦白，免得这孩子继续认仇人作母。 听到是姑姑的女儿相救，李承鄞的心不自觉跳了一下，回忆仙子的面容。 他对明远姑姑有个女儿有点耳闻，但不是很了解，据说是西州十公主。 西州王膝下有很多女儿，最疼爱的除了嫡出的九公主曲小枫，便是明远姑姑所出的十公主曲琳琅。 不待李承鄞多加询问，明远想到比较严重的事情，严肃了神色，带他去了密室。 密室里，明远一脸悲痛地告诉李承鄞关于淑妃顾玉瑶和顾家满门的遭遇。 “承鄞，当今皇后不是你生母，你的生母是顾淑妃，你母妃诞下你，备受皇兄宠爱，遭了皇后嫉妒，被皇后下慢性毒药所害。” “更有甚至，张皇后的舅舅，当朝丞相高显为了巩固地位，帮外甥女清除隐患，陷害顾家通敌叛国。” “你舅舅顾如晦宁死不屈，但顾家终究没了，唯有柴先生拼死带着顾家唯一的血脉顾剑逃了出来，辗转多地，来到西州。” 密室的暗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正是顾家唯一的血脉，顾剑。 柴牧一脸肃穆，对着李承鄞郑重地说道：“他便是顾剑，殿下的表兄。” 顾剑眉目仿若寒潭之水，清冷无波，只是对着李承鄞微微颔首。 李承鄞喊了一声“表哥”，转而看向母亲和舅舅的牌位，心情起伏不定，复杂至极。 他脚步沉重地踱步上前，手微微颤抖着，给母亲和舅舅各自上了一炷香。 回想这些年皇后对他的教导，慈爱中带着“望子成龙”的迫切与严苛。 母后的话语时常在他耳畔不断回响，“承鄞，你要争气，一定要为母后争光啊。” 功课没做好，射箭没拿第一。 母后的脸色总是很难看。 每次受罚的时候，李承鄞因此自责，觉得对不住母后的期望。 李承鄞那时不理解如此想想，他只是张皇后争宠的工具人。 “她骗得我好苦！” 李承鄞看着牌位上“顾玉瑶”的名字，痛苦地拧眉，为自己的生母而难受。 “殿下，顾家还得靠你平反。” 柴牧神色认真地叮嘱。 李承鄞深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认贼作母。 拳头紧紧攥起，仇恨涌上心头。 如何报仇，为母妃和舅舅乃至顾家满门报仇昭雪，只能成为储君。 成为豊朝下一任的皇帝。 李承鄞从前无争储心，觉得当太子太苦逼，大哥总是被父皇挑剔和忌惮。 但现在他想要那个位置。 第1308章 东宫（7） 李承鄞被柴牧安排养伤，三日后被护送前往西州安护府。 临走前，李承鄞犹豫再三，忍不住问起西州十公主，眼神带着期盼。 “柴先生，十公主救了我，我还没有当面道谢，不知…” 李承鄞的心思昭然若揭，顾剑却一针见血道：“十公主很少见客。” 自从把李承鄞随手交给柴牧，琳琅就没有关注后续的事。 “公主是不是很美，像天上的仙女？” 李承鄞不甘心就此离开，试探性地问。 顾剑轻叹一声，这世间见了十公主真容的人，没几个不惦记。 这个表弟也如此。 不惦记的人要么埋了黄土，要么心生畏惧，要么自惭形秽。 顾剑属于后者。 他看着李承鄞，彷佛看透了对方所有的心思，一字一句道：“十公主是西州最美丽的姑娘，赞她是仙女也不为过，但她是遥不可及的星月。” 年少时的顾剑也曾为琳琅的无双美貌所吸引，但现在他唯有服从。 “公主她…许配人家了吗？” 李承鄞有点担心地问，这么美丽的仙子表妹，求娶者应该很多。 “不曾。” 顾剑双手环胸，言简意赅。 李承鄞心下微松，还想继续问，柴牧的声音响起：“殿下该动身了。” 李承鄞想到正事，只得暂且作罢，辞别柴牧和顾剑。 一路策马驰骋而去。 半个月后，在琳琅的暗箱操作下，西州王侧妃明远提前“病逝”昆玉殿。 她的遗体被置放冰棺，眉目安宁，一如既往的娴雅安宁、与世无争。 侧妃的葬礼结束，由西州王做主，琳琅被大妃记在名下成为嫡公主。 小枫前来安慰琳琅，说话间小心翼翼，“琳琅，明远娘娘过世，我也很难过。” 小枫虽然知道阿娘不喜明远娘娘，甚至觉得和亲之事也是明远娘娘撺掇阿爹。 但她知道，明远娘娘温柔善良，还给她送了套漂亮的衣裙。 是好人。 琳琅没了阿娘，一定很伤心。 小枫觉得，作为姐姐，她要好好安慰琳琅，“琳琅，如果你不想和亲，我可以带你去找我阿翁。” 小枫真心实意地说。 琳琅摇摇头，表情平静如波。 冰棺内的明远遗体是傀儡所化，她阿娘还没死，琳琅一点儿都不伤心。 “琳琅，我听说豊朝的使臣很快就要到了，我舍不得你。” 小枫紧紧握着琳琅的手，心中的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她有很多姐妹，但大多不亲密，除了琳琅，又美又香的妹妹讨人喜欢。 小枫喜欢和琳琅贴贴。 小时候不懂事，小枫曾和琳琅因玩具打闹过，长大了喜欢和琳琅说话。 琳琅对黏黏糊糊的小枫有点无语，好不容易把对方劝走。 没多时，侍女青萝来报，阿娘如今被安全转移到安护府一所偏僻屋舍。 “吩咐青菲，秘密将阿娘护送回中原。” 中原有琳琅早年购置的一间宅子，正适合阿娘改头换面、休养身子。 “奴婢领命。” 青萝躬身答应，随即退下。 阿娘不再是西州王侧妃，也不会是豊朝和亲公主，只是琳琅的阿娘。 明远余生能够为自己而活。 想到豊朝使臣即将到来，曲文成私下告诉琳琅，豊朝和西州和亲事关重要。 作为和亲的纽带，琳琅嫁到豊朝，不出意外，会成为豊朝的太子妃。 第1309章 东宫（8） 李承鄞回到安护府与高显周旋了一时间，觉得此人心怀叵测。 自太子李承稷遇刺身亡，消息传出上京，随即引起朝堂动荡。 豊朝的皇帝心思越发深沉，尤其是查出是丹蚩人对太子下的狠手。 始作俑者的二皇子李承邺将刺客指向丹蚩，抓到了认罪的丹蚩刺客巴吐尔。 他为大哥的死痛哭流涕，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为大哥报仇，带兵铲平整个丹蚩。 但豊朝和西州的联姻更加急迫。 为此，豊朝皇帝派了心腹重臣安国公为使臣，前往迎接和亲公主。 因为有安国公在安护府坐镇，高显虽然狂妄，但也有所克制。 安国公带着李承鄞前往西州王宫，郑重递交了一封联姻国书。 临到王宫，李承鄞听闻西州王侧妃逝去的消息，表情一凝。 心中莫名的悲怆。 明远姑姑没了… 他离开之前，明远姑姑还好好的，不过半月时间，姑姑都已经入殡了。 议政殿，西州王郑重地接受国书，不料半路来了个程咬金。 朔博国王的侄子利敦王爷前来求娶公主，点名求娶西州最美丽的十公主。 “听闻西州王的第十女乃侧妃所出，生得国色天香，本王子倾慕已久，愿以正妃之位迎娶，还请西州王成全，结两国友好邦交之谊。” 利敦王爷这话刚出，西州王的眉毛不禁皱起，李承鄞脸色骤变。 他眉毛微挑，目光凝重地审视着一脸狂妄态的利敦。 西州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李承鄞温和道：“本王的十公主已经记在大妃名下，如今是西州的嫡公主，此次和豊朝和亲，便是本王的十公主。” 话刚落音，利敦王爷立即不乐意了，嚷嚷起来：“是本王先看上十公主的！” 西州王脸色不好看，没有理睬他，利敦的风评不好，是个混账东西。 据说已经死了两个正妻。 李承鄞上前拱了拱手手，刚想应下，他早就想寻理由带仙女表妹离开西州。 不料安国公不悦地提出质疑，“为何不是西州的九公主？” 西州王早就想好了说辞，解释道：“本王的九公主性格顽劣，各方面不及十公主，早与人定亲，不宜和亲豊朝，免得怠慢豊朝。” 安国公想到十公主的生母是明远公主的女儿，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李承鄞不希望节外生枝，忙不迭道：“西州王考虑周全。” 安国公有所犹疑，眼见李承鄞毫无异议，十公主既然成了嫡公主，各方面都不差。 和亲豊朝，自然不会辱没豊朝未来的太子，也就应了下来。 唯有利敦王爷不依不饶，希望能见一面传闻中的十公主。 不待西州王呵斥，李承鄞扬声不悦道：“豊朝未来的太子妃，也是你能肖想的？不知朔博是否有意与豊朝作对？” 西州王早就看利敦不顺眼了。 他的女儿，即使最最不出众的庶出公主，也不会嫁给利敦这种混不吝的家伙。 “那倒不是，听闻西州十公主有倾城美貌，一直不曾得见。” 利敦语气讪讪，心里有点憋屈。 他是慕名而来，打算抱得美人归，没想到西州王和亲豊朝的公主竟然是十公主。 希望落空，难免满腹牢骚和不甘。 即使西州王用美酒歌舞招待他们，利敦心里也不得劲儿。 传闻中举世无双、貌若天仙的十公主飞了，谁能高兴啊。 唯有李承鄞面色如常，心里却盘算着另类心事，大哥的仇要报。 豊朝太子的位置要争。 丹蚩必须灭。 第1310章 东宫（9） 豊朝和西州的联姻定下，择日迎和亲公主回上京，李承鄞眉目越发的坚定。 西州王亲自给琳琅准备了嫁妆。 丰厚程度超过先前给小枫准备的，西州王到底心生愧疚，觉得对不住琳琅。 离行前，西州王老泪纵横地看着盛装打扮、貌美惊华的闺女，心中感慨万千。 “琳琅，你知道自己的责任吗？” 琳琅神色平静，恬淡地回答：“女儿知道，和亲是为维护西州的和平稳定，女儿是喝着西境的水长大的，必不会忘了故土。” 至少有生之年，她会护西州太平，百年后的发展，琳琅不关注了。 “好孩子，你确实比小枫更适合和亲，你虽然是妹妹，却最沉稳懂大局。” 西州王发自肺腑的感慨，小枫是无忧无虑、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孩子。 但琳琅聪慧明白事理。 “这是琳琅应该做的，女儿享受了百姓的供奉和爱戴，享受着阿爹的包容与宠爱，有这个责任，何况，我还能带阿娘一起走。” 琳琅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怨怼和不满，这无疑令西州王更加心疼。 这么好的闺女，即将离开。 明远的棺椁也要运往中原。 “阿爹，再见，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琳琅看着西州王沧桑含泪的眼，挥了挥手，转身被侍女青萝扶着上了马车。 “琳琅，我会想你的！” 一道红色的靓丽身影出现，哽咽着声音朝琳琅大喊。 小枫拼命挥手，分外不舍。 小枫身后站着顾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的犹豫，对琳琅微微颔首。 原本顾剑会作为护送琳琅的护卫离开西境，但柴牧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他暂时要留在西州。 “为什么要和亲？” 眼见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小枫忍不住落泪问道。 “是为了西州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顾剑斩钉截铁道，不是十公主和亲，就会是小枫，安国公不会接受其他庶公主。 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师傅，我是不是很自私？” 小枫眼眶发热，咬着红唇嗫嚅。 “小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有时候面临选择，无可奈何。” 顾剑仰头看着苍茫的天际，不知是回答小枫，还是对自己说，语气怅然。 眼前的女孩红衣烂漫，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 如果有一天，他做了伤害对方的事，小枫会怨恨他吗？ 想到被覆灭的家族，肩负着满门的仇恨，顾剑不觉长叹一声。 他身不由己，何以谈情爱。 “师傅…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小枫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语速飞快，面颊染上了红云。 顾剑微怔，一时间没有回应。 小枫没有得到回应，懊恼地瞪了顾剑一眼，羞红了脸，提着裙摆跑开了。 阿渡努了努嘴，狠狠瞪了顾剑一眼，追着自家公主而去，埋怨顾剑不解风情。 黄沙起，漫天飞舞间，再也不见豊朝和亲的队伍，西州王表情落寞，踉跄几步。 他最终送走了琳琅和明远。 第1311章 东宫（10） 和亲的马车一路行驶，驶到安护府的驿站，琳琅挑帘瞧了瞧，神色淡然。 李承鄞未雨绸缪，提前安排好一切，吩咐随从给琳琅精心布置了房间。 他的住处紧挨其右。 安国公自从目睹了西州十公主倾国倾城的容貌，再无揣度之心。 他委婉地劝说琳琅戴上帷帽。 如此举世无双的美人，别说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看得移不开视线。 他这样岁数的老头，都忍不住要多瞧上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琳琅从善如流地戴上帷帽。 李承鄞一直没机会单独与琳琅说话，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救命之恩啊。 趁着安国公进了住所休息，他稍理衣冠，寻了一个理由来敲门。 “咳…公主休息了吗？” 李承鄞清了清嗓子，略显紧张地问。 在琳琅没戴帷帽之前，李承鄞便看清了对方的面孔，确实是当日喂他水的仙子。 “没有，有事吗？” 沉默的须臾，正当李承鄞以为车马劳顿，琳琅疲累休息之际。 清冷婉约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幽幽响起，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触动着他的心弦。 “声音真好听。” 李承鄞脑海里不禁冒出这样一句。 “没什么事，就是担心表妹饿了，所以端了吃食过来，驿站简陋，委屈表妹了。” 李承鄞这次没有称呼公主，反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是表兄妹。 “请进。” 李承鄞不确定琳琅会不会开门。 但结果没有令他失望。 青萝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看着来人，将李承鄞迎进来，房门却没有关上。 如此可以避嫌。 李承鄞端着驿站里比较精细的吃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将东西放在桌上。 “你是豊朝皇子李承鄞？” 琳琅开门见山地问，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对方，及冠的年纪，精心雕琢的五官。 剑眉星目，俊美非凡，好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贵公子形象。 李承鄞微微颔首，被琳琅这般注视，他的心怦怦乱跳，生怕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对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表哥，请坐。” 琳琅美眸流转，瞅了瞅李承鄞耳后微红的痕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的涟漪。 “表哥又不是外人，唤我琳琅吧，如今要去上京，不知皇宫里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琳琅轻扫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吃食，一碟白皙晶莹的方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 随即目光落在李承鄞，佯装担忧。 “琳琅…这个你不用担心，皇宫里有太奶奶，太奶奶人可好了，肯定会喜欢你的。” 李承鄞直接跳过张皇后，将太皇太后摆了出来，太奶奶一直惦记明远姑姑。 如今明远姑姑没了，但姑姑的女儿回来了，太奶奶一定很高兴。 李承鄞为了抚慰琳琅忐忑的心，将豊朝皇宫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琳琅。 宫里有那位慈爱的的太奶奶，琳琅若是能得到太奶奶的青睐，便有了坚实的靠山。 除了太奶奶，李承鄞还提及宫里两位待字闺中的公主，永宁和珞熙。 她们和琳琅年纪相仿，一定谈得来。 “我也会护着你。” 这句话李承鄞是在心里说的，看着温温柔柔、毫无城府的天仙表妹，他暗下决心。 第1312章 东宫（11） 李承鄞嗅着近在咫尺的幽香，不禁脱口而出地问：“表妹熏得什么香料？” 琳琅莞尔，随手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意味深长道：“我不爱熏香。” 她更喜欢新鲜的花草气息。 李承鄞瞥见她微微翘起的唇角，红润饱满，泛着娇艳的玫瑰色，心猛然一跳。 从未觉得女子的唇这么漂亮。 他面红耳赤地别开脸，觉得自己的眼神过于轻浮，暗自懊恼不已。 幽香的气息越发的清晰可闻，李承鄞的脑袋有点晕，不是熏香，便是体香。 想到琳琅沐浴的洗澡水有可能变成香汤，脑海里的画面莫名旖旎。 他遏制自己的天马行空，略带几分拘束羞窘地对琳琅道：“表妹累了，休息吧。” 话罢，李承鄞逃也似的离开。 琳琅托腮，饶有趣味地看着李承鄞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觉扑哧一笑。 青萝忍俊不禁，对琳琅说道，“公主，五皇子看着沉稳，没想到挺青涩的，中原男人果然和西州男人不一样。” 琳琅捻起一块方糕尝了尝，味道甜而不腻，笑意浅浅，眉间显露出春水般的秀致。 青萝说得有理，西州男子身材健硕，大多粗犷，正如西境的地域。 李承鄞生得斯文俊秀，不乏英气，皮肤很白，好似和田玉般，但没有丝毫女气。 很漂亮的面孔，儒雅温和的气质。 琳琅暗自思忖，已经吃下三块糕 出去的李承鄞揉搓自己发热的脸颊，暗叹一声，美色惑人。 他不是没见识的青涩少年，如花宫女，秀雅千金，李承鄞都见过。 每次他都沉稳淡定，占据上风。 但这次心神不稳，差点失了态。 正懊恼自己定力不够时，迎面走来一个不太对付的人，正是安护府将军高显。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承鄞，语气充满兴味：“听闻西州十公主有倾国之姿，殿下该不会被迷住了吧？” 李承鄞状似腼腆地笑了笑，随即叹气道，“谁不稀罕美人，但十公主是未来太子妃，谁都不能冒犯，将军不能这般随意。” 高显瞟了一眼前面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刚想抬脚上前，就被李承鄞拉住。 “高将军，素闻你骁勇善战，酒量甚好，不知我有没有机会与你同饮？” 李承鄞眼里一片真诚，拍着马屁。 高显眉毛微扬，大手不客气地拍了拍李承鄞的肩膀，爽朗笑道：“殿下有酒兴，在下甘愿奉陪。” 李承鄞虽然不是最得宠的皇子，但他的养母是张皇后，是高相的外甥女。 在所有人的眼里，李承鄞身后有高家。 高显念着这层关系，也不会驳李承鄞。 二人说说笑笑，去了前堂喝酒。 高显好几次把话题都涉及到西州十公主，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和轻佻。 李承鄞听着不舒服，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谈论其他的事。 对于高显，李承鄞心里很厌恶。 不仅仅因顾家的冤仇，更多的是对他的人品态度，西州十公主是未来的太子妃，高贵美丽，神圣不可侵犯。 不是高显评头论足的对象。 翌日清晨，高显头晕脑胀地醒来。 李承鄞已经随和亲队伍离开驿站。 虽然一路车马劳顿，安国公的老身板都有点吃不消，李承鄞提议慢行。 轮到各大县镇，都会休息一日。 这给了琳琅外出购物的时间。 她换了李承鄞购置的中原女子服饰，如意云纹衫，百蝶水仙裙，清丽脱俗。 琳琅挽起头发，梳着再寻常不过的发髻，不佩戴任何簪钗，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正因如此，她每次出去都要戴着严实的帷帽，身边除了侍女碧萝，还有一众护卫。 李承鄞每次都得盯着她的安危。 看到精致新奇的吃食玩意，李承鄞不待琳琅掏腰包，就已经付了账。 每次大包小包，吸引街头男女老少驻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新婚夫妻出门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