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 第一章 小孩真的可以共享 天吉元年,五月初五。 大邕宜州,夏城澧县,裴家镇,裴老大家。 今日这户人家有喜事,家里的大孙女要出嫁,且嫁的还不错,所以家里一早就挂上了红布,红灯笼,贴了大红的喜字,张灯结彩,就等着姑爷来接人了。 街坊四邻都帮着忙活,屋里屋外都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 在这热闹的景象中,有一个四岁的小尼姑,夹在人堆里,脑袋亮的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更突兀的是,她嘴角的那一抹油光,很长的一抹,几乎要从嘴角抹到耳边了,大概是擦的时候太过豪迈,也太过潦草了。 带她来的老尼姑净慧盯着她的小脸:“你破戒了?” 小孩果断摇头:“没有!” “跟我来,”净慧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井边,让她看水桶里的水,“没有破戒,你嘴边是什么?比你的头还亮。” 脸上那道油光不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因为有酱料的颜色,所以在平静的水面里也格外清晰。 小孩的眼神有些飘忽,支支吾吾的说: “可能是酱小鱼、烧鸭腿、油豆腐……还有,还有炖猪肉吧……” 净慧:“好吃嘛?” 小孩觑着师父依旧慈爱的脸色,胆子大了些:“一般般……的很好吃。” “要你还俗去吃肉你愿意嘛?”净慧试探的问了一句。 小孩难掩雀跃:“真的可以嘛?!” 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净慧还是听的很悲伤。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没有慧根了,她心里只有肉,哪里有我佛的地方啊。 净慧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还不行,去找你裴大娘吧,吃够了,咱们就该回山了。” 小孩有一丢丢失望,但转眼就高兴的嘴都快裂开了,还故作忸怩了一下:“师父,这合适嘛?” “去吧,”净慧失笑道,“你还要长身体,也没有正式受戒,我佛不会怪你。”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孩子不信佛也不能强行让她信,她们是正经的尼姑庵,又不是邪教。 小孩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说了声那我吃完了就来找您,然后立马就跑掉了。 裴小孩原本就是这家的孩子,虽然被送人了,但对这家人并不陌生,尤其是裴大娘,这是她的亲娘,裴小孩每次向她化缘,她都会给满满一大碗,且必定会塞给她一个鸡蛋,要是有肉,也一定给她一大块。 裴小孩第一次破戒,就是因为吃了一碗她做的加蛋的面。 当时她可高兴了,但是带她来的净能师太,可不高兴了,后来化缘,师太们都会带着她绕过这户人家。 只有师父偶尔会带她来这里,但也不常来,上次来还是冬天,如今都入夏了。 裴小孩偷听到师太们说,不带她来,是因为裴大娘他们有钱了,怕他们把她要回去。 师父说不会,因为她别的爹娘不会同意。 没错,别的爹娘,裴小孩有好几个爹娘。 因为她家里的孩子多,她又是女孩,所以她亲生的爹娘不想要她,又不忍心淹死她,就准备把她送人,当时有好几家没孩子的,他们最看好裴大娘娘家村子里一户没孩子的人家,想去问又怕人家也不想要,索性就多问了几家。 结果这几家人都乐意要,赶在一块上门抱孩子来了。 当时这事闹的挺不愉快的,有两家不对付的差点打起来,最后抓阄,把裴小孩抓给了师太们,又跟其他人认了干亲。 裴小孩跟这些干亲不太熟,也不常见,只知道遇上了要叫干爹干娘,去他们家里斋饭也能吃到饱,再别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师父和师太们说,干爹干娘们也很喜欢她,所以宁愿她待在庵里,也不会愿意亲爹亲娘把她要回去,因为她一旦回去了,跟干爹干娘就没什么关系了,她在庵里,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她还能给干爹干娘他们披麻戴孝。 为什么在庵里可以,在家就不行了? 裴小孩也没听太明白,反正要她选的话,她希望吃饭的时候在裴大娘家里或者干爹干娘家里,其他时候和师父师太们待在庵里。 虽然她不喜欢做功课,但庵里还是比山下好很多。 至于具体好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裴大娘给她一个很大的鸡腿,让她坐在厨房的小杌子上吃。 七女和八女,一个流口水,一个嗦手指,蹲在灶台边,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鸡腿。 裴小孩:…… “你们想吃嘛?”裴小孩松开咬着鸡腿的嘴,细声细气的问,神情很真诚,仿佛只要两个姐姐点点头,就能吃到肉。 八女手指头还在嘴里,都来不及掏出来,就忙不迭的点点头,眼睛锃亮。 七女有点害羞的搓着衣角说:“想。” 脑袋光光的小尼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扭过身去:“不给,我化来的。” 裴小孩就说那眼神有点奇怪,像守在郑家鱼摊边上的猫猫狗狗。 可她不是好心的郑娘子,尽管师父常说做人要善良,但是裴小孩还是觉得嘴边的肉更重要,想想要善良的分出去,她就想哭,哪怕她已经饱了,还是一口接一口的把肉吞进肚子里。 她好久没吃肉了。 七女和八女也好久都没吃到肉了,家里的肉要紧着爷奶爹爹和客人吃。 今天那么多肉,她们想吃,可娘只给了一个夹着青菜的馒头,然后就让她们烧火去了,说客人走了再给她们。 骗人的,家里的客人,总要把肉吃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会剩,何况今天的客人还带了礼,肯定吃的更狠。 掺了细面的馒头再香,也不如肉啊。 八女扁起嘴,快要哭出来了。 七女想说那是她家的肉,不给吃白食的赔钱货化,可她不敢说,娘对这个送人的妹妹最好了,她不止自己不说,还扯着八女一起转过身,小声道: “别哭,不然娘该骂咱们了。” 大喜的日子,最忌讳掉眼泪了,除了新娘。 新娘哭的越伤心,越说明这家人对孩子好。 裴大女有点哭不出来,她想笑,她要嫁的人家是开酒铺的,是那家的独子,成亲前去买酒菜肉食的时候,见过好多次了,他说旁的不好说,至少以后吃食是管够的。 他爹娘也总是笑吟吟的,好脾气的往她买的酒菜里多塞许多。 可惜她很少能吃到。 家里穷的时候她跟着饿肚子,富起来也没她什么事,可今日以后就都好了。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本以为会嫁个乡下泥腿子或是出苦力的。 她太高兴了,挤不出眼泪,哭声都像笑声,直到三女狠狠掐了她一把。 她想起娘和家里的妹妹们,总算落下泪来了。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裴大女盖上盖头,由大爷爷家的哥哥背出门,送上花轿。 裴小孩腆着鼓溜溜的肚子,挤在人群里看那个不怎么好看的新郎,还被人踩了一脚,但捡到一枚喜钱。 憋着一包眼泪,偷偷抹了那不长眼的一身油。 一些人随着花轿移动,要去送亲看热闹,裴小孩才不去,艰难的从人群里挣扎出来,就看见师父叹息似的看她,可又没有真的叹气。 她油渍渍的手抓着铜钱。 有点儿心虚。 第二章 小孩真的见鬼 裴小孩磨磨蹭蹭的走到师父身边,有些紧张的仰头看师父的脸。 师父神色如常,慈爱和善。 刚刚那叹息似的目光,像她的错觉。 难道师父没有看到她做了什么嘛? 师父摸着她的头,问她怎么了。 裴小孩听她的语气,悬起的心果断的放下了。 她扁起嘴巴,泪花瞬间涌出来,含在眼底,可怜兮兮的说:“有人踩我的脚,可疼了,但是我捡到了喜钱。” 其实已经不疼了,她还报复回去了,可师父问起的时候,她就是想这么说。 还带着一点隐秘的骄傲,把喜钱举起来给师父看。 净慧的确没有看到裴小孩把油抹到别人身上,只看到她从人群里挣扎出来,慢吞吞的走过来,仰头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说点什么,于是她问了一句,她立马叭叭的说起来,说起捡到钱,眼睛亮晶晶的,泪水都在发光,很像山里傻乎乎的小动物。 净慧觉得小徒儿虽然长得一般,但还是很可爱的,并不扫她的兴,哄道:“很厉害,脚疼的话,要师父抱你嘛?” 当然要。 “抱。” 裴小孩很可怜的伸着胳膊要抱抱。 噗嗤…… 一声窃笑传进耳朵。 “都多大人了,还要抱,不知羞。” 谁在说话? 裴小孩遭到嘲笑,脸有点热,红着耳朵,环着师父的脖子,四处看,大多人都在送新娘,少数人在把桌上的瓜子杏仁之类的干果点心往兜里揣,还有趁乱想溜进厨房,被几个婶娘赶出去等的,似乎……没有人在看她。 真讨厌,听那声音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怎么比裴大伯管的还要宽呢? 这要知道是谁就好了,剩下这点油,全抹他身上。 裴小孩炸着手,很遗憾的趴到师父身上。 净慧抱着她去洗了手,没等开席,就先辞行了。 她们到底是尼姑,虽然小孩是个假的,但净慧可是真的,不好太凑俗世里的热闹,再说也已经吃过素斋了,留下来也没什么事做,还要给主人家添麻烦,不如先走。 裴大娘浅浅的挽留了一下,没留住,就捡了几个胖胖的馒头,装在她们化缘的褡裢里,又抓了两把瓜子点心,送给她们。 本来还要去拿肉,但裴大伯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咳两声,那声音咕隆隆的,像喉咙里卡着许多浓痰一样不清透,他说:“净慧师太要走了啊。” 裴小孩看到裴大娘伸向烧鸡的手生硬的转了个弯,拿起一块炒米糖喂到她嘴边,替师父回道:“可不是嘛,我说再留一留,师太不肯,我想着路远,走的太晚也不安全,师太又是出家人爱清净,就没有再留,捡了些糕饼馒头,也叫山上的师太们沾沾喜气。” “啊,也是,山路难走,”裴老大点点头,冲外头吆喝了一声,“二女,你去送送师太。” 又转过头对净慧说:“家里今天闹腾,就不多留师太了,改日师太再来,一定多坐坐。” 净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二女把褡裢搭在肩上,裴小孩嚼着香香的炒米糖,牵着师父的手往外走,路过裴大伯时仰头看去,只看到胡子拉碴的下巴。 他又是一眼都没看她,就错身进了厨房,端起一大托盘菜,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促裴大娘快些,外头的客人都等着吃呢。 裴小孩莫名的生气,才出了门,就扯了扯师父的离尘服,伸出胳膊:“抱。” “啧啧。” 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就在右边! 裴小孩搂住师父的脖子,凶巴巴的往下看去。 那方向空无一人,开席了,门口的人都回去了。 光溜溜的脑袋,凉飕飕的发麻。 阿弥陀佛,大白天就见鬼了? 裴小孩使劲扒住师父悄声问:“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一个男孩啧我?” “啧你?”净慧愣了一下,才同样小声回答她,“师父没听到,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看到是谁了嘛?” 裴小孩摇头:“就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可我没看见人,师父我八成是见鬼了。” 裴小孩说的可认真了。 肉嘟嘟的脸上大写的真诚。 净慧:“……回去师父教你念经,请我佛保佑你。” 裴小孩不爱念经,师父一念经,她就想睡觉。 本来她是很怕的,但师父一提念经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可能是听错了,正准备开口,那声音又出现了,很惊喜的语气: “你能听见我说话?!” 裴小孩立马严肃道:“师父,你现在就帮我跟佛说,让祂快来保护我。” 好可怕,她等不了一点! 裴小孩生怕师父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还强调道:“他跟着我们呢,还问我是不是能听见他说话。” 说话这会儿工夫,都走出很远了,可那个声音还在旁边,不是跟上来了还能是什么? 裴小孩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二女走在前头,听妹妹越说越没边,也觉得凉飕飕的,胳膊都起鸡皮了,忍不住回头道: “呸呸呸,别瞎说,青天白日的哪有鬼,你准是听错了,不知道哪阵妖风刮来的话,被你听着了,还当真的呢,一会我给你采点艾叶,你拿回去泡点水,洗洗耳朵就没事了。” 刮妖风是件民间百姓口口相传的怪事,许多人都遇到过。 有人听见风里传来哭声,有人说听见野兽的吼声,也有人听见说话声,但最可怕的还是会把人、畜、房子通通卷走的妖风。 前头的风都是替快死的人、神、妖给家里传话的,不干别人的事,听到了拿避邪的艾叶水洗洗耳朵,就没事了,最后一种里头绝对是有吃人的妖怪,见到了要躲的远远的。 大人常说小孩不能见风,一是因为小孩体弱,见风容易生病,二就是因为有妖风,小孩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明白怎么回事,容易惊魂。 山上庵的净能师太,很爱讲这样神鬼妖狐的志怪故事。 裴小孩很怕很爱听,但一点都不信。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世上根本没有神佛,也没有鬼和妖怪,这些故事都是编出来吓唬人的。 可这次不一样,她是真的听到的。 “我没有瞎说,没有风,我真的听到了。” 比见鬼更难忍受的是,她见了鬼但别人不信,全当她耳朵进风,有没有风她还能不知道嘛?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 裴小孩反驳。 那声音激动的大声回应她:“没错,她听到了,我可以作证!” 裴小孩:“你起开,我不用你作证!” 第三章 小孩真的嫌烦 “哼,不用就不用,好心当成驴肝肺!” 男孩气哼哼的闭上嘴。 裴小孩也满脸的不开心。 净慧和二女已经呆住了,停住脚,狐疑而畏惧的环视四周,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太阳明晃晃,暖洋洋的,可两人都冒起了冷汗,比裴小孩这个小孩子还要怕。 二女惊疑不定的问她:“你在和谁说话?……鬼在哪儿呢?” 裴小孩也不知道,她也没看见,只是听见了。 所以二女短暂的相信了一下,又不信她了,给她采了一大把艾叶,把她和净慧师太送到镇口就回去了。 裴小孩举着一把绿油油的叶子,闻着艾草散发出来的奇怪香气,心情也变的绿油油的,有种生机盎然的草感。 尽管她说不好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这感觉依旧在净能师太给她洗耳朵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没有人相信她,她好孤单啊! 裴小孩托着肉乎乎的脸蛋,坐在还有太阳余温的台阶上,身后就是正殿,里头供着山上庵仅有的一尊佛像—— 了缘婴姑救苦救命福慧两足佛。 但大家都叫她婴姑、婴姑佛,据说她是个行脚的女尼,化缘至此,在双龙河救下一个要被祭河神的女婴之后,就留在了河边,以茅草房为寺庙,把救人当做修行,四十年间救下许多祭河神的婴孩,也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她带着这些女子,靠开荒化缘做法事来养活这些孩子,传授佛法,但不要求这些孩子一定要做尼姑。 于是她不止一次以长辈的身份送孩子出嫁,这些出嫁的孩子叫她姑姑,别人叫她婴姑,叫的久了反倒没什么人叫她的法号了。 或许是因为救了太多被当做祭品的女婴,触怒了双龙河的河神,某年突然发了一场水,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可河边的茅屋、婴姑和许多女尼都被水卷走了。 剩下的孩子和尼姑无处可去,一些百姓就在远离双龙河山上建了这座尼姑庵,尊婴姑为佛,一是纪念,二是叫这些孩子和尼姑容身。 那时候山上庵的地方还是挺大的。 可惜后来里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房子年久失修,也塌了好大一片,只剩前头的正殿,和偏殿是好的。 经年累月,庵里住的也不过是几个无处可去的光头女人,颂着些自己也不怎么明白的经文,一代又一代竟也传下来了。 到了净慧这一代,寺里只有五个尼姑,有一个还俗嫁人去了,有一个很迷茫去做行脚尼姑了。 剩下三个,净慧、净能、净持,待在庵里,从小尼姑变成老尼姑,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只是希望找个人继承山上庵,在她们死后埋葬她们。 所以她们收养了裴小孩。 一个对念经毫无兴趣,一心吃肉,现在还可能见了鬼的小孩。 就目前看,她们的愿望可能会落空,但好消息是,她们也觉得小孩不是真的见了鬼,只是几句话,多半是风吹来的。 三个老尼姑在正殿里念经,为小孩也为自己祈福,爱吃肉的小尼姑坐在台阶上,感受不被理解的孤单:“唉……” 一只胖墩墩的鬼蹲在她旁边很体贴的问:“你怎么了?叹什么气呀?” 裴小孩:“……” “你怎么还在啊?!” 裴小孩的不欢迎只差写在脸上了,她指着正殿说, “看见我佛了嘛?你再不走我佛婴姑就会把你抓去念经了,让你一直念,念不好就不给你吃饭,不让你睡觉!” 可怕吧! 净持师太就是这样的,还好有师父和净能师太拦着,不然她肯定天天都好难过。 裴小孩准备用这种可怕的事,吓跑这个鬼,净持师太肯定是抓不住鬼的,所以她把净持师太干的活,该成了我佛婴姑。 师父说过,婴姑很厉害的,会保护女子,无论老幼都可以向她寻求庇护,虽然她以前不太信,但既然世上有鬼,她决定还是信一下。 男孩抓了抓脸,看看正殿又看看她: “泥胎瓦塑有何可怕,你的佛半点灵都没有,受不了香火,承不住信奉,就是一个死物,怎么拘魂啊?你别是被骗了吧。” 听不太懂。 但这意思似乎是说……鬼是真的,可她们的佛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本来她就没觉得有。 裴小孩悻悻作罢。 男孩接着说:“要不你们改信我吧,给我香火祭品,我来保护你们怎么样?我吃的很少的,三牲六畜就算了,也不必人祭,每天有一碗肉就行啦。” 裴小孩表情怪怪的。 男孩:“你怎么不说话?” 裴小孩:“师父说最好不要跟疯子搭话。” 每天一碗肉? 多疯的鬼才能说出这种话? 镇上的老爷们都不会这么吃,有那么多肉,她自己吃不好嘛? 一碗一碗的,那吃着得多高兴啊。 “你这叫什么话?”男孩,“难道你不信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很有用的,我不怕太阳,别人也看不见我,我哪儿都可以去,要是有坏人,我立马就能告诉你。” “你告诉我干嘛?”裴小孩听完更嫌弃了。 男孩理直气壮:“我告诉你,你好赶紧跑啊。”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跑,我又不是没有腿。”裴小孩有点烦他了。 男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腿的事嘛?” 他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有坏人的? “那不然呢?”裴小孩一点儿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说完就不理他了,起身进了正殿,搬了个蒲团,跪下,手垫着脑袋往蒲团上一趴,就地开睡。 困了。 男孩都准备好和她吵一架了,可这个傻子居然团吧团吧就睡着了!!! 她倒头就睡,没有一丝停顿,真是太可气了! 男孩叉着腰,气的原地踏步。 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落到了须弥台上的婴姑像上。 一个馊主意涌上心头。 附身到人身上自然不容易,但这样的死物还不是手拿把掐! 想干就干,男孩一头就撞了上去。 “咳咳!” 男孩夹着嗓子,大声咳了两下,找了找状态,试图伪装老尼姑。 念经声停顿了一下。 净能师太闭着眼转念珠:“阿弥陀佛,小孩怎么这么个动静?着凉了?咳的怎么这么难听?” 净持师太睁开眼:“没事,我去给她炖个梨吃就好了,师姐们接着念吧。” 净持师太说着就要领裴小孩走,可眼睛转了一圈,才在最前头看到人。 睡的脑袋都要拱进供桌的帘子里了。 离她最近的净慧:“……好像不是小孩的声音。” “那能是谁?听着明明就是个孩子。”净能四处打量着。 山路难走,附近的孩子也不会跑到山上玩的。 须弥座上的男孩,有一点点心虚加局促。 这么不像的嘛?不能吧,他看别人明明就是这么弄的,算了,不管了! “咳咳!” “尔等终日拜佛,如今既见真佛,为何不拜?” 三个老尼姑:…… 净持叹气:“孩子,你自己出来吧,别逼我上去逮你,不信佛可以,猫台子上装佛骗人,可就不礼貌了。” 三个老尼姑目光炯炯有神,似乎在透过石像看一个快淘上天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男孩被虎住了,半天没敢吱声,还当遇见了会抓鬼的尼姑。 可那个小个老尼姑见他不说话,撸起袖子就往石像后头走,嘴里还嘟囔着:“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她走的方向都不对! 男孩失去的勇气,一下子就找回来了:“放肆!尔等就是这样敬佛的嘛? 尤其是那个小孩,为何在殿上睡觉?佛在说话,她都不听,真没礼貌! 尔等若是诚心敬我,便快快把她抓起来,用竹条抽出鞭炮的声音!” …… …… …… 沉默,为数不多的人一旦沉默下来,傍晚的大殿便显得格外寂静,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放的很大,能听清远处林子里的鸟鸣,也能听清自己急促的心跳与呼吸。 三个老尼姑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活着的意义了。 但这一刻,她们又重新感受到了—— 活着的意义…… 当然是为了活着! 多么简单的道理,简单到三人不用思考,拔腿就跑,净慧还没忘了抄起熟睡中的裴小孩。 净能边跑边嗷嗷大叫,发出尖锐爆鸣: “阿弥陀佛,闹鬼了啊。 救命,快来人啊!!!!!” 裴小孩被倒提着两条腿,悬在空中,时不时就要挨师父一膝盖,打的脑瓜子嗡嗡的,不明所以。 不是闹半天了嘛?为什么才想起要跑啊? 殿里傻眼的男孩:这不应该啊?我……我这……就那么不像佛像显灵嘛? 嗯……其实也不是像不像的问题。 主要是,谁家石头说话,大家都会跑的。 修佛修道,都是我劝我,我救我,我见真我,好端端的,谁会指望祂真显灵啊,多吓人! 第四章 裴小孩四岁了,她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有点熟了,可见了鬼才发现,原来她们之间,还是那么陌生,这种认知,让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别说她了,山上庵的老尼姑里最小的净持师太都四十好几了,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她们看这个世界也陌生的很。 三个老尼姑也陷入沉思。 四个人蹲在山脚下,有庵不敢回,想跑又没处可去,一个个的凄凉无比,可怜兮兮。 打破僵局的居然是再次追过来的胖墩墩小男孩。 “真是的,差点把我气活了,你们跑什么呀?跑那么突然,我差点儿就没追上。” 男孩特别不满的嚷嚷。 但这回只有裴小孩听的见了。 “追不上就别追了呗,我们又没有请你追。” 裴小孩大头朝下太久,现在还晕晕的想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有气无力,显得很不耐烦似的。 男孩被这语气伤害的,敏感脆弱的劲儿忽的上来了:“你怎么这样呢?一点都不好客,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有什么错?你要这样撵我?” 多荒唐啊。 他还委屈了? 男孩抽抽搭搭的,周遭忽的冷了下来,那感觉就像身边有个散着冷气的冰坨子。 他哭的声越大,冷气就越多,声音低下去,冷气就小一些。 这应该就是净能师太讲故事时说的阴风阵阵吧,或许起阴风时,是有鬼在哭。 裴小孩被吹的打了个哆嗦,有点走神,而三个老尼姑眉眼上却已经起了层霜花。 吓的她们瞪着眼,去捞裴小孩,要带她继续跑。 裴小孩心里不怕这个鬼,反倒更怕被抓着跑,她扭着身子,往后躲,大声吼他说:“别哭了,好吵呀,又吵又烦人!” 男孩被吼的一愣,愈发悲从中来:“哇!!! 我都哭了,你还嫌我烦?你的脾气怎么那么差啊!” 本来就很烦! 裴小孩气到跺脚,真想给他一拳,可又看不见他在哪里。 正这样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怪东西,还会说话。 【已收到宿主投诉,正在检测金手指。 确认宿主金手指故障,正在检修中。 检修完成。】 【宿主应有金手指为——能看到、听到常人所看不到、听不到的存在。 现因送达迟误和暴力运输导致金手指故障两项错误,对宿主做出如下补偿。 增加金手指功能为——能看到、听到常人所看不到、听不到的存在,并无视法术伤害。 (这大大增加了宿主的存活可能,请宿主好好生活下去,早日完成自己真正的人生心愿吧。)】 好奇怪,发生什么了? 裴小孩有点恍惚,刚刚好像听到点什么,眨眼间又没了,只有那哭哭啼啼的声音还围绕在耳边。 她生气的看向那的源头:“闭……” ‘嘴’字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裴小孩真的见到鬼了,胖胖的,比她高一些,看不清脸,一片血糊糊的,完全是一滩烂肉,烂肉里还坠着两颗眼珠,他张着嘴哭,但不张嘴也能看到许多牙,从烂肉间透出来的。 裴小孩脑门发紧,眼睛发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三个老尼姑七手八脚的接住了她,好歹没让她砸在地上,净慧念了声佛,慈目有些愁苦的垂下来。 裴小孩最后听的和心里想的都是这一声——阿弥陀佛。 佛是没有来的,鬼是不想走的。 裴小孩再睁眼,已经回到了庵里,躺在荞麦皮灌的枕头上,天黑了,但屋里亮堂堂的,点着许多火烛。 师父坐在她旁边抚着她的额头念经,念的什么,她也听不懂。 净持师太的做法更好懂些,见她醒了,就把她抱起来,灌了一气苦汤药,再给一勺糖,然后又把她塞回被里,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裴小孩这才晕头涨脑的回过味来,她生病了。 不在眼前的净能师太,定然是去找马药婆了。 她有些疑心,所谓的鬼是不是她病糊涂了,做的一场梦。 可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张又胖又圆又红的脸蛋: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也要变成鬼了呢,你胆子也太小了,看我一眼就晕,有那么吓人嘛,对了,你不是看不见我嘛,怎么又突然看的见了,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一会好一会坏的? 你怎么不说话呢?烧傻了嘛?” 胖脸蛋看着还有些担忧似的: “我叫程天宝,你叫什么,快告诉我一声吧,你要真傻了,我也好提醒你。 说起来你变成这样,也是我的错,要不你从现在开始拜我吧,给我俩馒头也行,你死了,我也罩着你。 不必感动,以后你这几个师父为你烧纸上香时,你分我一半就好。” 这只鬼真的是好的很恶毒,裴小孩想骂他两句,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想了半天也只有一句常用的阿弥陀佛可说。 那能叫骂人嘛? 她真的是跟师父学的太好了。 裴小孩悲伤的翻了个身,本来有些嫌被子热,想把手脚伸出去,可一想到变成鬼,更得面对这玩意儿,她就把被子捂的更紧了些。 “怎么还不理人呢,我这不都把脸变好了嘛……” 程天宝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坐一边去了。 臊眉耷眼中夹杂着一点遮掩不住的开心。 有活人能看到他了欸,还是不会捉鬼的活人,他们可以一起说话,一起玩耍,那他跟活人有什么区别? 程天宝越看裴小孩就越满意,这辈子都不想离开她了,要是她能给自己磕一个,上个供那就更好了,不乐意也没事儿。 没准儿哪天她就乐意了。 光是想想程天宝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会儿看她一眼,但人家正生病呢,到底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他还想维持一些应有的礼节,以图来日,只好边想笑,边试图严肃。 看着无比可恨! 他高兴什么呢? 这有什么喜事嘛? 现在就开始琢磨纸钱怎么花了嘛? 她还没死呢!师父她们还没给她烧纸上香呢。 裴小孩想到自己死了可能被讹,就生气,气着气着,就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反正意识是沉了下去。 第五章 不管几月,山上的早晨都难免有点凉。 裴小孩的脑袋已经不热了,净慧把连夜给她赶出来的新衣服,又收了起来,也不再把她拘在床上,只是不许她出门。 净持仍端来一碗苦药,让她喝下去,大概是清醒会让舌头更好使些,裴小孩喝的格外痛苦。 连之后吃的点心和糖块都觉得苦。 要不是程天宝在盯着看,她是会哭的。 有鬼看就算了,她还是要面子的。 净慧和净能送走了马药婆,就回来了。 净慧问裴小孩:“那鬼还在嘛?” “在的,”裴小孩说,“他叫程天宝,是个男孩,这么高,很胖,就在这儿。” 裴小孩指向旁边。 净能:“你看到他了?” “昨天就看到了,那会儿他不大好看,给我吓晕了,晚上再看就好看多了,他说我开始看到的,是他死时候的样子。” 想起这事,裴小孩还有点生气,觉得他是故意吓人的。 三个老尼姑却不在乎这鬼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们在乎的事,这鬼怎么才肯走。 净慧对着裴小孩指过的方向,叫这只鬼小程施主,委婉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在阳间徘徊,没去投胎。 程天宝挠挠头:“没有吧,我好多事都不太记得了,也不想投胎,就四处走走,远远的察觉到你们这边灵气挺浓郁的,我就来了,刚好就遇到了你!” 程天宝开心的冲裴小孩笑:“这就是缘分啊!” 倒霉的缘分,裴小孩把他的话转达了一下。 没什么耐心的净持说:“那小程施主,是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 程天宝:“我才不走呢,别的人又看不到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听不见,一点儿都不好玩,还是这儿好,你们要是信奉我,就更好了。” 程天宝说不走就不走,哪怕三个老尼姑许诺说,可以给他烧许多纸钱,也可以给他许多肉,他也不肯走。 说的烦了,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过一会儿仍回来往裴小孩身边凑。 好在他也没有再惹祸。 裴小孩是个小孩,记吃不记打,在山上又没有同龄的玩伴,老被他缠着,没两天,就忘了那点不愉快,和他交起了朋友。 听他说起外头的事,还觉得很有意思。 一人一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交换自己听到的故事。 愁的三个老尼姑,念佛的次数都比以往多了许多,但到底也没说什么,甚至默许了裴小孩隔三差五的把筷子插在饭碗中间,把她的饭分给朋友吃。 吃去吧,反正是她碗里的,没准她饿着了,就不想要这个朋友了。 可惜这不大可能,裴小孩去绕着她们转两圈,可怜巴巴的磨一磨,三个老尼姑就会稀里糊涂的给她找点吃的。 何况山里最不缺野果,大殿后头就有好几颗果树,从断壁残垣中长出来,格外旺盛顽强。 进了六月,树上的果子就开始陆续的熟了。 到了八、九月,就差不多都熟透了。 这儿就成了裴小孩最爱来的地方,恨不得每天睁眼就在树上,抱着树枝啃果子。 然而她并不会爬树,曾经勇敢的上去过,往地上一看就下不来了,哭的很伤心,刮破了手和衣服,脸上也刮了个口子,被净持抱下来揍了一顿,再不敢了,所以到了后头,也只能抱着筐啃。 老尼姑们照例把又大又漂亮的果子都摘下来,洗净。 这些果子大半都会送给山下的施主善信,小半会做成干果、蜜饯,放到阴凉干燥处,留到冬日里吃。 裴小孩还记得去年,留的果子很少,没等过年,就都吃光了,她哭的很伤心,躺在地上打滚,被净持师太打了一顿才好。 回忆会让屁股感受到并不存在的疼痛。 裴小孩想起什么,好奇的看向净持: “师太,你怎么不打我了?” 裴小孩发觉今年自己都没有挨过打,只是被按着念经,这几个月连经也不念了。 净持踩着梯子,低头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正用袖子擦嘴,那股无名火腾就上来了,手确实是很痒的。 可她转念又想到,这个小孩无聊到只能跟鬼一块玩,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罢了。 “走开点儿,别把果核扔地上,发了芽怪麻烦的。” 净持说了一句,就懒得理她了。 净能背着筐果子,眯着眼笑:“小孩,你来,我带你去洗把脸。” “我不要。” 裴小孩不乐意,她吃的正开心呢,洗了一会儿也会脏,所以一摇脑袋就跑了。 程天宝觑见净持的脸色,追上裴小孩说:“你快去洗一把,我觉得你离挨揍不远了。” “净能师太才不会揍我呢。”裴小孩才不相信呢。 净能不会,但是净持会,等看到地上那些啃了一半就丢掉的果子,净持挽起袖子就把她逮住了。 屁股痛痛的,很安心。 师太还是那个师太。 裴小孩一边哭,一边跪在婴姑像前忏悔。 程天宝:“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谁管你。” 裴小孩也还是那个裴小孩,驴头不对马嘴的回他一句。 哭累了,脑袋往蒲团上一磕就睡着了。 如果不出她所料,今晚她是没有饭吃的,还不如趁早睡大觉。 她迷迷糊糊的落进一个暖和的怀抱,闻起来很干净,是师父。 裴小孩果断睡的更熟了,反正师父会把她抱回床上的。 以往都是如此,今天却不是。 裴小孩是被颠醒的。 净慧正抱着她往山下走,净能和净持也在。 周围还有好几个眼熟的面孔,打着火把,都是裴家镇的人。 天已经黑了,晚上走山路是很危险的。 出了什么事嘛? 裴小孩抱着净慧的脖子问:“师父,我们去哪儿啊?” “去你……”净慧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去钱老施主家。” 钱老施主,就是裴小孩的大姐,裴大女的公公。 净慧本想说,去你大姐夫家里。 可想想了,还是觉得不妥当,既然亲爹娘,早已经不做她的爹娘了,那姐姐自然也不是她的姐姐,又哪里来的大姐夫呢。 裴小孩没察觉到师父的纠结。 她想起了钱老施主是谁,却不明白: “为什么要去他家啊?” 第六章 虽然钱老施主,给斋饭很大方,但半夜去吃裴小孩还是不情愿的。 说起来有点害臊,她怕黑。 没人陪都不敢起夜,没少因为这个尿床。 净慧怕她太小,问出些不合时宜的话,就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声说:“困了就接着睡吧没事的,只是到了地方,要安静些。” “好。” 裴小孩似懂非懂的应下来,低头去找程天宝,可他不在。 裴小孩本想叫叫他,可想起师父说不可以在人前提起他,也不能在人前和他说话,就没有开口,闷闷不乐的趴下来。 猜测着他是不是懒得动,没有跟着来,还是又背着她去哪里玩了。 做鬼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漫山遍野的跑,师父她们也不会管。 裴小孩自己出庵门都不成,程天宝却已经把附近几座山都跑了个遍,哪里有蛇和老虎都知道。 裴小孩把他的话和师父她们一说,就更出不去门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 小孩杂七杂八的想着。 一行人步履匆匆,走的又急又快,连话都不说一句。 不同不寻常的氛围,使裴小孩不仅不困,反倒愈发精神起来。 对将要发生的事,既好奇,又惶恐。 今夜裴家镇格外不平静,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家都亮着灯。 这镇上的人,并不都姓裴,只是细算起来大多沾亲带故,所以一家出事,总会连带着许多人家都不得安生。 尤其是人缘好一些的人家,来帮忙的人会更多,譬如铜方街的钱家。 裴家镇最大的酒铺就是钱家开的,原来只有一层,后来又加盖了两层,是这镇上为数不多的高楼之一。 能喝酒吃饭,也能住宿。 传了有三四辈了,做生意素来厚道,童叟无欺,在附近的村镇上都是有口皆碑的。 到了钱老爷子这里,还要加上一条乐善好施。 街坊四邻、亲朋好友有了难处,找他准没有错,但凡他能帮的,绝不会含糊。 钱老夫人也和善。 家里的独子,钱大牛更是个淳朴忠厚的人。 这样的人家出了事,受过恩惠的人不去看一看,心里难免会有些过不去。 但这并不是,尼姑们连夜赶来的原因,夜里走山路真的很危险,若不是钱家特意找人来请,她们就算来,也得是白天。 可钱大牛只怕是等不到白天。 围在外头的人让出一条道。 净慧牵着裴小孩从后门进去,净能,净持跟在后头。 院里也是乌泱泱一群人,大多是郎中、药婆,还有有名的老道、卦师和巫觋。 裴小孩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马药婆,她正苦着脸和身边的郎中说着什么。 大家都不太开心的样子,还有些人在低低的啜泣,长吁短叹。 到底怎么了? 有人死了嘛? 裴小孩一头雾水,跟着净慧她们进了一间屋子。 几个月前见到的那个不太好看的新郎,此刻更难看了。 他躺在床上,两颊凹陷,像死了一样,脸是青白的,黑眼圈很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床帐,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因为那里头毫无神采。 只有胸前的起伏,能证明这还是个活人,并没有死。 裴大女坐在床边,人也木愣愣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桃一样,头发凌乱,鬓边甚至冒出几根白发,二十不到的人,此刻倒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妪,让人看了有些难过。 钱老施主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说:“都有半个月了,能试的法子都试遍了,他去山上,想摘几个鲜桃回来,找到时人就疯了,到了家就不吃不喝,傻了似的,只怕是丢了魂,人都不中用了…… 三位师太,权且帮着念念经,就当是祈福安神吧,让孩子走的安稳些也好。” “阿弥陀佛……” 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钱老施主讲的断断续续,说话也含糊,裴小孩听不大懂,就没了兴趣。 她犹豫着凑到裴大女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叫了一声:“大姐姐。” 裴大女木楞的眼珠子在眶里转动一下,视线落在裴小孩身上。 她大概是想笑一下的,抽动着嘴角往两边裂了裂,声音枯哑难听的说:“你来啦。” 那怪异的表情让人害怕,她抬起手摸了摸裴小孩的光溜溜的头。 湿冷湿冷的。 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死人也很像似的,如往常一样告诉她: “去玩吧,大姐姐还有事呢,不能陪你。 小红,你带她去吧。” 裴大女对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招招手,让她领裴小孩出去。 裴小孩下意识看向师父。 净慧也正看着这边,对她点点头,裴小孩就拉着小红的手出去了。 不多时屋里就传出了阵阵诵经声。 这多半是没什么用的,念经祈福只能给还好好的人求个心安,生病的人只有吃药才能好,但这一院子的郎中、药婆,已经开不出方子了。 钱家的丫鬟和家丁,默默的挂起白布,准备着丧事。 堂屋里还摆着一具棺材。 裴小孩跟着净慧她们去念过经,吃过席,见过棺材,但没见过死人,将死的更没见过。 何况这将死的人,还是和她多少有点关系的人。 这感觉很奇怪。 几个月前,裴小孩还和一群人,抢他的喜钱,现在就在看他的丧事了。 “你就在这儿玩吧,困了就到床上睡,我在这儿陪你。” 小红的神色也有些悲伤,但她还是给裴小孩找了间屋子待,递给她一个崭新的布老虎。 有点丑。 “这是你的嘛?” “我做的,”小红说,“少夫人有身子了,我给小主子做的。” “那我可以玩嘛?” “玩吧,送给你了,我再做一个就行了。”小红心神不宁的摆弄着针线笸箩里的几块碎布。 裴小孩不是很喜欢,太丑了,但她没说,转头问别的去了: “少夫人是大姐姐嘛?” “嗯。” “大姐姐有小孩了?” “对。” “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呀?” “还行。” “哦……”裴小孩试图安静,但她还是有点好奇,“大姐姐的小孩什么时候生出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少爷也看不到了。”小红呜咽着,她也哭了。 好吧。 这回裴小孩彻底安静了。 她想回山上去。 下山时的新奇劲儿,已经全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小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的正香时听到有人叫她: “别睡了,快起来,你再睡会儿人就真死了!” 是程天宝! 第七章 小红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裴小孩踢了踢腿,小声发脾气道:“你叫我干嘛?我还想睡呢!” “别睡了,”程天宝恨不得直接把她拉起来,“我看到屋里那个人了。” “谁呀?” “就那个快死的男的啊,”程天宝说,“我在山里见过他,他变成了一只猴子。 也不是,是他抢了猴子的身体。 是……” 程天宝的表情有点纠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哎呀,反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人会变成猴子?” 裴小孩越听越糊涂, “你又去哪儿了?怎么没跟我一起过来呢?” “还说呢!”程天宝抱怨道,“我看你睡着了,待着没劲儿,就去附近的山上转转,可回来一个人都没有了,害得我找了半天才找到,院里那些道士和巫觋还吓了我一跳,还好都是些骗子!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呢?” 裴小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等他。 提起这事裴小孩还不高兴呢:“这怪我嘛?还不是你老自己偷着玩,你要是在庵里待着,还用我等你嘛?” “我在庵里干什么?我又不用睡觉,待着多没劲啊,你怎么不说你少睡一点,多陪我玩儿会呢?” “你不睡,我还睡呢,你干嘛不等我醒?” 一人一鬼都觉得对方不讲理,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什么猴啊,人啊,都甩到了脑后。 小红听见动静,回过头有些害怕:“你……你在跟谁说话啊?” 裴小孩:! “你家少爷变成了猴子。” “啊?”小红觉得孩子胡言乱语,多半有个合理的解释,“你睡魇着了?” 没有,裴小孩是怕暴露自己,顺嘴一秃噜。 出于本能的反应,格外管用。 小红没再纠结于她刚刚的自言自语,也没在意少爷和猴的事。 拉过被子把她盖住: “睡吧,别害怕,我家少爷是好人,就算死了变成鬼,也不会害人的。” “那可不一定,”程天宝听的直摇头,又催促道,“你别躺下呀,快跟我走。 再等一会儿,她家少爷非得被那些生气的猴子咬死不可。 要不,你告诉别人也行,快去救他呀!” 裴小孩才不要呢。 这关她什么事啊? 再说她刚刚不都说了嘛,没人信怪谁啊? 管闲事,只会倒大霉。 小孩一扭身子,翻了过去,留给程天宝一个并不圆润的后脑勺。 程天宝看着她凸起的枕骨振振有辞: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原来你脑袋后头有反骨。” 裴小孩:…… 他是睡魇着了嘛?为什么那么莫名其妙? “我在一个算命的高人那里学到一点点相面之术,你要是按我说的办,我就给你好好看看怎么样? 长反骨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程天宝捋起他不存在的胡子。 裴小孩趁小红不注意,瞪他一眼,扯着被子,捂住头。 这是拿她当傻瓜嘛? 什么反骨正骨的,长她身上,好不好她还能不知道嘛? 程天宝见她这都不上当,难免有些麻爪。 “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你不去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万一师太们知道你见死不救……” 那她非得被打开花不可。 裴小孩心有戚戚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你不告状谁会知道?” 程天宝:“嘿嘿。” 胖脸露出奸滑的笑:“看来……程婴姑是时候再出江湖了。” 裴小孩想起会说话的佛像,趿拉着鞋就跑出去了。 告状精,真是烦死了! 小红正在桌前倒水,一个错眼,就看她跑了,忙跟了上去:“你去哪儿?” 裴小孩能去哪儿,她跑到屋里,趴在师父耳边说话。 念经声被她打断。 钱老施主也难免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追上来的小红说:“她应该是做噩梦了,心里害怕,没什么事,我这就把她带出去。” “唉,算了吧,”钱老夫人,叹了口气,“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吧,不要紧的。” 自己的儿子要死了,当然伤心,看什么都不顺眼也是有的,可实在没必要责怪一个小孩子。 净慧已经听裴小孩说完了,本来有些迟疑,可听到钱老夫人的话,还是想说出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徒儿的秘密。 也罢,大不了离开此处。 净慧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还请两位施主屏退左右,贫尼有要事相告。” 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了,将外人和丫鬟小厮都请了出去,闭起门来。 ……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净慧就将这些事和盘托出。 裴大女有些恍惚:“师太是说,我这妹妹……能见鬼。” “正是如此。” “开什么玩笑!”裴大女神情激动,刷的站了起来,“不说别的,我公婆对僧道向来敬重有加,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师太若是不想帮忙,只管走就是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戏弄我们。 难道也是想……” “大女,不要无礼。”钱老夫人听到这些也有些错愕,但还是上前拦了她一把,没让她说出更难听的话。 裴大女无非是怀疑净慧她们骗人钱财。 但如今的钱家最不在意的就是钱财了,不然也不会请了满院子的道士、巫觋。 他们知道或许这些人许多都没有通鬼神的本事,甚至连个好方子都拿不出来,但还是想试一试。 钱老施主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弯下腰去问裴小孩:“孩子,这是真的嘛?” 裴小孩拽着师父的衣裳,半个身子都藏在她后头,对上那双浑浊的老眼,她才点了点头。 “好好好,”钱老施主直起腰,“师太和小师傅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只管开口,只要能救我儿性命,就是要为婴姑重修庙宇,再塑金身,我们也别无二话。” 净持听的心头一热,恨不得立马提裴小孩应下来。 净能也难免关切的看向小孩。 只有净慧理智些。 她们这是个又偏又穷的地方,真要那样,钱家非得破家不可。 再说这种事一院子的大人都没法子,谁能保证的了。 “小孩,天宝有什么救人法子嘛?” 裴小孩看向正得意着的程天宝:“问你呢。” 程天宝:“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们跟我走,赶紧把他带回来啦,你知道那些猴子在发现他变成猴了之后,打的有多狠嘛? 那都上嘴了,咬的他嗷嗷叫唤,毛都快被薅秃了……” 程天宝絮絮叨叨,落在裴小孩嘴里就是: “他被别的猴子揍了,得先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之后呢?”裴大女插了句嘴。 程天宝:“那谁知道了。” 裴小孩:“不知道。” 心情太复杂,裴大女一下子就晕了。 不怪她,谁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跟猴子过一辈子,都得晕。 此地的猴子……名声实在不怎样。 她可以晕,做爹娘还不成,别说儿子变成猴,就是变成老鼠、蜈蚣,他们也还是想把他找回来。 净慧恳求他们为裴小孩保守秘密,所以他们便说是钱大牛的给裴小孩托了个梦求救。 其他人信不信不好说,反正一时间他们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急匆匆的请了些亲戚街坊,就往程天宝指的山上赶。 等到了山脚下,天也差不多亮了。 程天宝说:“我先去找找他还在不在,你带着他们往上走就行了。” 裴小孩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人已经困不行了。 要不是净慧时不时拍她一下,她一准倒头就睡。 众人心里也犯嘀咕,觉得这么个小孩不靠谱,山上又危险。 有人开始踌躇不前,落到人后头。 一群人越走越慢,钱老施主太老了太弱,来不了,所以领头是钱老施主的侄子,眼见着不成样,他只好问道:“小师傅,还有多远才到我堂哥和你说的地方?” 裴小孩敷衍人已经敷衍的很熟练了: “快了快了,往上走,很快就到了。” 钱老施主的侄子看向她指的方向,表情一言难尽:“那全是荆棘,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净慧晃晃她打瞌睡的脑袋:“小孩,醒一醒。” 裴小孩扁起嘴,她不想醒,她想哭,她就知道! 管闲事,只会倒大霉! 第八章 等他们找到钱大牛,都到中午了。 裴小孩又困又饿,脑袋上还有个被猴子砸出来的包,疼的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哇哇哭。 “好了好了,不痛不痛。”净慧抱着她哄。 裴小孩嚎啕大哭:“师父,你为什么这样,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这么大的包,怎么可能不痛?我看东西都重影了,我好起不来!” 这话倒也有道理。 净慧哑口无言。 净能怕她被砸坏了,忧心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头晕不晕?能看得清我的手嘛?” “哎?”裴小孩边抽搭,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手,“我好了?” 脑袋仍然很痛,可眼前的手根根分明,完全没有模糊不清的重影。 三个老尼姑松了口气。 净持道:“行了,没有什么事,回去给你抹点药就好了,早说让你下来走,非不肯,人堆里就你最高最显眼,可不一打一个准嘛。” 要净持师太安慰人,难比登天,裴小孩挨了砸还要挨骂,她生气的瘪起嘴就扎进师父怀里不出来了。 净慧拍拍她的背。 被砸的不止裴小孩一个,还有几个倒霉蛋,同样被砸了个龇牙咧嘴,有的头发都被薅下去两绺,好在都能动,伤的便不算太重。 最严重的,还是他们从那群猴子手里抢出来的那只猴。 五彩斑斓的屁股都被挠花了,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黑色的毛也被揪掉不少,它瘫在地上,握着钱老施主侄子的手。 蓝脸、红唇、山羊胡。 琥珀色的眼睛流着泪,似乎想要诉说什么,但开口只能发出有些恐怖的叫声。 同行的人,救它出来的时候,还是很勇猛的,但歇息时,却坐远了些,钱老施主的侄子,看它伤的重,便央求众人帮着抬一抬,快回家去。 众人面露迟疑,都不动,有人想上前,也被一把拉住了。 钱老施主的侄子不解的看向他们:“你们这是……” 众人挤眉弄眼半天,一个粗壮的男子上前说道:“小三子,不是大伙不肯帮你,钱老叔平日什么样,大伙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他的恩情呢,要不然也不能跟着来。 大牛也是个好的。 但这,这可不是一般的猴子,这是山魈,山里的鬼,吃人的玩意儿,最是奸滑,这只长得都和成人一般大了,只怕是成了精,这带回去,万一伤了人……” 男子没把话说完。 但意思大家都知道,不少人都附和道: “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里这些猴一个比一个损,山魈更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是糟蹋东西,就是偷孩子。” “刚刚还冲我扔粪呢。” “……” “我说哪儿来的一股味儿,你起一边去,你为什么要贴着我。” “我怕嘛。” 钱老施主的侄子,钱三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头都大了,极力辩解着: “可是这是我堂哥,他是大牛,不是山魈啊。” “这……我们也不是不信,但总不能,你们说是就是了吧,”一个瘦小的男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小师傅这么小,万一弄错了,岂不是害了大家伙,真说是,也得有点凭证才成吧……” 男子越说声越小。 都是街里街坊、沾亲带故的,冒险来帮忙绝不是为了使坏心眼,只是面对危险的事物,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带路的又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可钱大牛如今是只被快被打死的山魈,不会说人话,动一动都费劲,要他证明自己,也实在强猴……强人所难。 程天宝害得裴小孩被砸,正愧疚呢,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还有心思怀疑这怀疑那,再耽误会儿,人都死了,不是白忙活了嘛? 好端端的,咱们还能骗他们不成?” 裴小孩缩在师父怀里,压根没看他们,只有后脑勺承受众人的打量质疑的目光,耳朵听见他们吵架,心里还挺不以为然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裴小孩总觉得人都很坏才是正常的,要不是程天宝威胁她,她才不来,早知道来了会被砸,她也不会来,石头和巴掌哪个轻哪个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现在被人怀疑,裴小孩也不是很想解释,反倒趴在净慧耳边问她: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庵里啊?” 净慧:…… 净慧知道她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依旧想等一等,帮着劝一劝,再说她们也不能走,现在走了,没准儿真要被当成骗子,山上庵的名声就此便全毁了,太对不起婴姑了。 “现在还不行,再等一等。”净慧悄声安抚。 净能上前一步,阻拦了众人的目光:“诸位施主,请听贫尼一言,钱小施主命已垂危,耽搁不得,施主们若担心,不如暂且将他手脚捆住,先回镇上再做计较。” 钱三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忙点头道: “正是正是,大牛伤成这样,也没法害人,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把他捆了,我看着他就是了,他真要害人,第一个害得也是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这些人心里也过不去,是以虽然担忧,大伙还是砍了些竹子藤蔓,把钱大牛手脚绑起来,抬了下去。 钱大牛也很顺从,这让大家放心了不少。 回到镇上,已经申时二刻了。 大家又渴又饿,好在钱家已经准备好了酒肉饭菜,生意都不做了,把酒铺腾出来,款待这些人。 可谁也没好意思去喝酒,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也就得了。 后院还乱着呢。 人找回来自然是好,但这鬼里鬼气的猴样,看的钱老施主二人,眼泪止不住的淌。 裴大女更是哭的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还当钱大牛已经咽气了,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床上的钱大牛,气若游丝,离死也不远了,全靠硬塞进嘴里的人参吊命。 这还是一个有些见识的巫婆说的:“千万不能叫他咽了气,这口气咽下去,魂就散了,丢的那半儿回来了没地儿待,神仙也难救。” 就是这话,让钱家二老豁出家财,买了颗极贵的千年人参。 但这巫婆其实没什么本事。 只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她看不出来丢的是什么,但笨想也知道,咽气不是好事。 要是没有别的事,她不会多嘴,人都这样了,吊着气也不能算活着,白费银子力气,她说这种话也捞不着好,主家回过味来,没准儿一文钱不给她,还得把她打一顿。 但如今既然还有希望,那她说两句也行,成了就是好事,不成大伙一起挨打,她跑快点儿,未必有事。 吃这碗饭,就得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和她一个心思的人不少,这些人多少也会点东西,出了点力,最厉害的还得是一个老道,人参是他拿出来的,说是采药的时候挖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主,好不容易卖出去,拿着钱立马跑了,生怕被人惦记上,快的钱家二老差点儿就以为自己上当受骗了。 还好人参是真的。 只是人参吊的命,救不了魂。 钱家二老想寄希望于裴小孩,可她什么都不会。 程天宝也一样。 这希望也破灭了,钱家二老都做好了下半辈子都守着山魈儿子的准备,只有裴大女仍旧哭着,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 “要不去河神庙,求求河神?” 第九章 此地有条双龙河,双龙河里有河神。 河的源头不知道在哪里,河神的传闻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出现的。 反正这边的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条河,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两个有关河神的故事。 流传最广的是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两条龙贪玩误事,受到天帝的惩罚,被天雷劈伤了,掉在地上,飞也飞不起来,走也走不了,老龙神可怜它们就降下一场雨。 这雨下的很大,直至水能把它们淹没,让它们顺着水游回大海才停,它们是高兴了,可这场雨太大了,大的水流成了河,不知冲毁了多少庄稼田地,淹死无数牲畜百姓。 天帝一看就更生气了,处死了老龙神,削了龙族的神籍,将它们贬为妖族,又派天兵捉来了那两条龙,锁在这条河里,让它们在此做好事来赎罪,什么时候双龙河的水干了,什么时候它们才能走。 就此,双龙河里就有了两条龙,开始的时候百姓很生它们的气,都不理它们,直到有一年干旱,它们为了救人降下一场雨,反倒失去了重获自由的机会,大家才觉得它们变好了。 慢慢的有人开始向它们许愿,几乎无有不应,大家就称它们为河神了,还为它们建庙立像,家家供奉牌位,时至今日,河神已经不再灵验,大家不供牌位了,许多庙也荒废了,可仍有几座庙有香火供奉。 逢年过节,祭河神的习俗也仍在,碰到天灾人祸,大家最先求的也仍是河神。 这就像一种习惯。 比如裴小孩的亲爹,在想处理掉麻烦的小孩时,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就是祭河神。 河神在他们心里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有事没事拜一拜,祭一祭,没准儿什么时候愿望就实现了。 毕竟河水没有干过,河神肯定还在,没准只是睡着了,什么时候醒了就能听到他们的愿望了。 婴姑也有人拜,但香火比河神少多了,大家都觉得婴姑成佛的年头不如河神久,法力不够深,还得罪过河神,又只保佑女子,拜了也没什么用,没准还会惹河神生气。 甚至还有人说,拜了婴姑,就会一直生女孩,于是去山上庵的人就更少了,虽然大家对尼姑们还是很不错的,但那大多是出于对出家人的敬重和好心,就是不信也不得罪的意思,不看婴姑,也得看其祂佛的面子。 钱家二老算是婴姑难得忠实的香客了,两人早些年没有孩子,所以也不在乎那些传言,到河神庙就求男孩,到山上庵就求女孩,后来上了些年纪才生了钱大牛,更信河神一点。 但偶尔也还会来山上庵,给钱老夫人、侄女、外甥女或家里的丫鬟婆子求个保佑什么的。 现在为了儿子再去求河神,他们还是挺乐意的,如果儿子真是河神赐给他们的,那河神肯定能治好他,要不是,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儿子变成什么样,也是他们的,他们也认了。 只要钱足够,祭祀用的三牲六畜,很快就能备齐全。 裴家镇就有河神庙,去也方便。 只是去河神庙,供奉婴姑的尼姑们就不大方便跟着了。 净慧适时的向钱家二老告辞,借口都是现成的。 裴小孩一听河神就不乐意了,扯着净慧问: “我不喜欢河神,我不想去拜它,师父我们什么能回庵里?” 裴小孩早就听人说过,自己差点成了祭品的事,能喜欢河神就怪了。 但这么直白,还是难免引人侧目。 “嘘,小师傅,这样的话可不兴说,河神听到要生气的。” 马药婆劝了一句。 裴小孩不爱听,这河神这么爱生气,怎么还没被气死呢? 她想问一问,可净持师太看她…… 裴小孩就没吭声。 最后她们几个还是走了,钱家老二说等钱大牛好了,会带着他上山拜谢。 也不知什么时候来。 小红把裴小孩拉到一边,把她落下的布老虎拿给了她。 难为她还记得这丑东西,裴小孩就没准备拿。 心情复杂的和她道了声谢,出于好奇,她临走前看了眼要被抬去河神庙的两个钱大牛。 一个更像死了。 一个……有点重影? 裴小孩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山魈模样的钱大牛也突的看向她,丑陋的脸吓她一跳。 但只一瞬间,他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刚刚只是不小心看过来的,那重影也没了。 头上的包一摸就疼。 她果然是被砸坏了。 裴小孩心情有点沉闷,不妨碍犯困,路上她又睡着了。 师父累了,是净持师太抱她回去的。 裴小孩睡了好久,起来时还迷迷瞪瞪的。 程天宝难得没有出去乱跑,而是像守灵一样,待在一旁等她醒,裴小孩刚睁开眼,他就迫不及待把手里的东西怼到她眼前: “看看,有人给我烧了只布老虎,是不是比你的好看多了?” 呆头呆脑,五颜六色的老虎,眼睛周围还有毛茸茸凸起的白圈。 裴小孩:“花了呼哨,好像猴屁股。” 程天宝:! 山魈鲜艳的屁股,在记忆里浮现。 程天宝哇哇大叫:“大清早的,你干嘛啊!你就不能夸夸它嘛?我要不高兴了。” 裴小孩:“谁管你,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你一个男的,进我屋,羞羞脸。” 程天宝好像一拳打在屎上,无能为力的愤怒,笼罩在他身上,他生气的吼:“我还是个孩子,我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裴小孩:“谁问你了?” 她纳闷到皱眉:“你脑袋也疼嘛?” 什么意思?她是觉得我脑子被砸坏了嘛? 程天宝哇的一下哭出来:“我不要和你说话了,你才是傻子呢。” 裴小孩难得关心他一下,却被骂了,她也生气了:“你才傻,你是个大傻子。” “你还骂我?!你又骂我?你再骂一句呢!” 裴小孩愣了一下,立马狠狠道:“你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大的大傻子!” 程天宝嚎啕大哭,院里的三个老尼姑都感觉到冷了。 净慧推门进来问她:“小孩,你是不是又和天宝吵架了?” 裴小孩理直气壮:“我没有,他让我骂他的,他还哭,他不讲理。” 程天宝快被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坏小孩气懵了,擦着眼泪说:“我,我不跟你好了,我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的布老虎也不给你玩儿。” 裴小孩呆了呆,脑袋空空的,本能的说:“不好就不好,我本来也玩不到,你的老虎死了,我的还活着!” 净慧听不到程天宝说的什么,但她也能感觉到这吵的有点严重,正要拦一拦,裴小孩却已经自顾自的穿起衣服了。 净慧:“天宝还在嘛?” “他走了,我不跟他好了,”裴小孩揉揉眼睛,倔的跟头霸道的驴似的,特别严肃道,“师父,你以后也不许再说起他的名字!” 净慧:……要不,还是叫净持来吧。 第十章 净慧实在无法管束小徒儿,叫净持来,她多半会被打一顿,又似乎太过严厉了。 小孩吵架,要怎么办才好? 净慧一筹莫展的去问二师妹。 正忙着把果子倾入水缸里清洗的净能听的哈哈笑: “师姐,你管她们做什么?吵就吵嘛,小时候咱们吵的还少吗?打成一团都是常事,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一群人混在一起不磕不碰,才奇怪呢,不过这孩子也真是,倔的跟头驴似的,动不动就尥蹶子,嘴里一句好话都没有,脾气也怪,和净持还真像。” 就站在一边的净持抬手就把水桶扣她头上了,白眼都翻上了天: “你才是驴呢。” 说完又觉得不对,忙对着大殿念了两声佛: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该慈善平和,贫尼的性情还是太急躁了些。” 净能顶着个桶,湿淋淋的愣在原地,无措的像年幼时的自己,突然被按进雪堆时的感受一样。 风一吹,那叫个凄迷。 “净!持! 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死性不改啊。” 净持理都不理她,扭头就走了。 净能:…… 净慧帮她把桶摘下来,神情复杂的叹息:“小孩以后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净能拧着衣裳,还是那句话:“师姐,你就别操心了,小孩没她那力气,真变了也只有挨揍的份儿,知道疼了,自然就改了。 她们这样的脾气,越管越坏,吃了亏才能好,净持在外头不也人模狗样的嘛。” 净慧:“话是这么说,但这孩子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因为一时冲动而失去,未免可惜了些。”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凡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净能觉得这未必是件坏事,该做朋友的,怎么都是朋友,该不是的,强求也无果,缘分是老天定的,结果如何却是自己定夺,旁人再怎么掺和,也没有用的。 再说,这两个孩子,一生一死,总是聚在一起,也叫人担忧。 叫人担忧的裴小孩,失去了追着自己絮絮叨叨的鬼魂小伙伴,难免有点不习惯,四处都变得又空,又大,安静让人不安。 她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没有鬼的屋子更可怕! 裴小孩给自己脑袋上的包,又涂了层药,然后拔腿就往外头跑,看到师父和净能师太,就不太怕了,倔哒倔哒的走过去,没话找话: “师太,你洗脑袋呢?” 净能:…… 裴小孩:“我也想洗,但还是不了,我头上有药,会被冲掉的。” 裴小孩边说边踮着脚,往水缸里张望,袖口都打湿了,一点儿招人烦的自觉都没有,还说呢: “师太,你别把脑袋和果子放一起洗,这还得吃呢。” 净能有种想把她和果子放一起洗洗的冲动。 净慧把她从缸上撕下来,帮她卷起袖子,就开始撵人:“去别处玩儿,别把衣裳弄湿了。” 净慧着实是不想看她找揍。 裴小孩被推开还有点不情愿,可这两个人,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净能师太还挥着手,赶苍蝇似的赶她,裴小孩怕她叫净持师太过来治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大殿后头的果子,还有许多没有摘完,是要再熟一熟的,但已经有树叶开始发黄了,这些果子大概也不会太成器。 还有些,是太小了,长得也不大好看,暂时没空理会的。 裴小孩扫了一眼,没在近处看到净持师太也没有装果子的筐,她或许是去更远的地方了。 裴小孩只好一个人蹲哪儿摘会儿花,拔拔草,捡到个果子啃了两口才发现是自己前两天丢掉的,底下有虫洞。 果然,两只又白又胖的虫子在里头蠕动伸展,晃动着分不清前后的身躯,旁边还有许多一粒粒黑红色,像鱼籽一样密集的小东西。 裴小孩把它扔到一边,想了想,又用树枝挑起一只蚂蚁,伸过去。 很快,两条小白虫,就被几只蚂蚁抬走了。 裴小孩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手抱住树干,脚一蹬,她就勇敢的上去了。 坐在树枝上,倚着树干,吃着果子,晃着脚,吹着风,看着远方…… 和远方树上的净持师太来一个对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她,还能有什么烦恼和不舍? 当天屁股就被打开花了,跪在婴姑前头,边哭边听净持师太讲什么——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她说世事本空,能看的到的,摸的着的,都是不真实的,无常的,不会永远存在,最终都会过去,没必要执著于此,才能超脱…… 裴小孩没什么悟性,她是个活在当下的人:“我屁股好疼。” 净持翻着经书,眼皮都不抬一下:“会过去的。” 裴小孩撅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 以前还可以在心里和婴姑说净持师太的坏话,可程天宝说婴姑像里没有婴姑,那她罚跪的时候,跟谁说她的坏话去! 讨厌的程天宝! 早就变成禅房的偏殿里,净慧拿着绣花针,缝着裴小孩划破的衣裳。 一切仍是那样过。 晚上的斋饭里加了果子,有点怪,但裴小孩很爱吃,而且净持师太觉得她哭的太久,还给她炖了梨。 有那么一小会儿,她重新爱上了这个人。 可刚吃完净持师太就说:“今天的饭碗你刷,看你长不长记性!” 又懒又馋的裴小孩:…… 我果然还是爱不起来! 刷碗的唯一好处是,裴小孩可以偷偷藏下一勺饭,去喂蚂蚁,还不会被发现。 看着一群蚂蚁,忙忙活活的拖着四散的米粒,她整个人都好多了。 净慧透过半开半合的窗户,看向外头蹲在院里的小尼姑,担忧的心没有减少半点儿。 她担心,徒儿伤心,也担心,徒儿不伤心。 净能说她天生就是个看不开的操心命。 扭头出去,坐在台阶上,像以前一样给裴小孩讲故事听,直到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裴小孩几乎是立马就适应了,没有程天宝的日子,但程天宝显然适应不了没有裴小孩的日子。 半夜就偷偷摸摸溜回来了,在大殿里纠结了半宿,第二天腆着脸去找裴小孩: “咱俩还是接着做朋友吧,我带你去找小兔子,可近了,就在后头,我昨天找到的。” 裴小孩心里吧,有点不想搭理他了,但她又玩小兔子,只好矜持道: “行叭,兔子在哪儿呢?” 程天宝看她那德行,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她,然后乐颠颠的带她往后跑去。 净慧看她又开始自言自语,还拦住她问了一句:“天宝,回来了?” 裴小孩:“嗯,我俩去后头玩儿。” 净慧:“……行,好好玩吧,不要吵架。” 裴小孩胡乱一点头,一点没有听进心里去。 也没有摸到兔子,小兔子看着白白软软的,可大兔子龇牙咧嘴的,还想跳起来打她。 程天宝没忍住笑出了声,裴小孩就又和他吵起来了! 第十一章 第二日,天色微明,裴小孩就被叫醒了。 老尼姑们要去给善信送果子,裴小孩不能自己在庵里待着。 说真的,这个庵里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裴小孩了。 只要把她带走,不关大门都不会丢东西。 裴小孩没有睡够,有点赖唧唧的,懒得动,被抓起来,穿好衣服,戳到地上,都不肯睁眼,师父问她要跟谁走,她伸出胳膊要抱抱。 力气最大,个最小的净持,一把将她抱起。 裴小孩睁开眼:“我不要你。” “跟谁想要你似的,”净持冷笑,“要么我抱你走,要么你腿着走跟她们走,自己选吧。” 裴小孩扭扭身子,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挣脱她的怀抱,去拉师父的衣角。 聪明的小孩要么累一点,要么痛一点,但不能又累又痛。 别以为她不知道,净持师太是不会一直一直抱着她的,如果她耍驴,净持师太一准儿会揍她! 不!她想带她去,就是想揍她! 程天宝跟个欠登似的,还问呢: “你怎么不跟她去呢?不用走路多好啊,你不去,是怕挨揍嘛?” 裴小孩回问道:“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又响又没用?” 程天宝:…… 程天宝气鼓鼓的决定这次就不去招惹她了,她说话好难听。 吃了斋饭,关了门,四人一鬼就下山去了。 裴小孩腿短走不快,净慧年纪大走的也慢,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两人很快就落在了后头。 走走歇歇,裴小孩问净慧:“师父,咱们是去裴家镇嘛?” 净慧:“不是,太远了,咱们去三羊村。” 裴小孩:“三羊村是徐干娘家?” “是,她住那儿,一会儿带你去看她,”净慧说,“你还记得你徐干娘长什么样子嘛?” 这回裴小孩想了一下才回答: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干娘?” “对,就是她,眼下有颗红痣的那个,见到了记得要叫人。” 净慧好长时间没带裴小孩去过三羊村了,这孩子实在不爱走路,虽然不算胖,可老抱着也怪沉的。 好在,她人小,不去也没人会说她。 原以为,她都忘了,还好还记得,省了麻烦,别人听了也会高兴。 净慧又问她,还记不记的别的干亲。 裴小孩想了好半天,只想起一个卖猪肉的胡干爹,一个又瘦又凶的王干娘,还特意强调道: “她们爱吵架。” 净慧听的牙疼,有心解释下,这两人不是爱吵架,但又觉得不好说。 这两人是一个村子的,胡家和王干娘的婆家是出了名的不对付,连带着两家的小辈也不对付,见面就掐,当初为了收养小孩的事,两家人还差点打起来。 其实,这十里八村,不要孩子的多了,他们也未必非这个小孩不可,只是不想让对方得了意。 要说净能和净持会故意避开裴小孩的亲爹娘家,那净慧就是会故意避开她这两个干亲家。 上次去,还是小孩两岁的时候,那两家人把孩子争来夺去的,跟要把她撕零碎了一样,吓得她冒了一身冷汗,再之后远远的看着,她都要抱起小孩绕个路。 净慧有点愁:“你还记得他们啊,那你想他们嘛?” “不想,”裴小孩不假思索,“我都不太记得了,就是有听人说。” 裴小孩跟着老尼姑们化缘,能听到不少闲话,这两人的闲话,总是很热闹,她就记住了。 至于记忆,就隐约记得两人的脸,都很凶。 净慧悄悄松口气,想了想还是说: “等有空了,师父带你去看她们。” 裴小孩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程天宝好奇道:“你到底有几个干爹干娘?” 这个,裴小孩也没数过,只能问净慧。 “说多也不多,你有一个徐姓干娘,一个王姓干娘,还有一位裴姓干娘。 一个卖猪肉的胡干爹,一个做账房的张干爹,还有个家里有许多地的刘干爹,你刘干爹和裴干娘是一家人。 哦对,你还有一位裴干爹,是你裴大伯的弟弟,远在帝都,你没见过他,你不是有个银镯子嘛,就是他送给你的。” 说是镯子,其实只是一个细细的素圈,上头缀着两个铃铛,绑着一段红绳,当年最多几十文也就到头了,如今早就带不上了。 不过那也是裴小孩唯一值钱的物件了,她怕丢了,特意拜托师父帮她藏起来。 看师父就就这样说出来了,裴小孩吓了一跳,忙对程天宝说:“你不许告诉告诉别人我有镯子的事!要是被人偷了,我恨你一辈子!” 程天宝:“我跟谁说去?你那是什么稀罕物,回去也给我瞧瞧。” “行吧,就给你看一眼,”裴小孩说完,又嘱咐净慧,“师父,你不要在外面提我的镯子,万一被坏人听到怎么办。” 净慧听的哑然失笑。 坏人可犯不着爬那么久的山,去偷那种不值钱的物件。 不过她知道小徒儿是很好面子的并没有说,而是接着干亲的事继续说道: “你徐干娘不是嫁给三羊村的里正了嘛,那位赵里正也算你的一位干爹,再就没了。” 果真是不少。 净慧前脚说完,后脚裴小孩就忘得差不多了。 只有程天宝掰着手指头数: “一……二……三,我的天呐,你有三个娘五个爹,再加上你的亲爹亲娘,就有……就有九个,再再加上他们的孩子,那得多少人啊,你记得住嘛?” 裴小孩:“我记他干嘛?” 程天宝:“你不记,你怎么认人啊?” 裴小孩很想的开:“看着眼熟就叫呗,叫错了,我看他们听的也挺高兴的,饭给的都多了。” 程天宝:“你怎么就能馋成这样?” 净慧:…… 她就说哪里怪怪的! “以后不许这样,师父会告诉你的。” “好叭……”裴小孩有点惋惜。 两人一鬼,说说笑笑,三羊村也就近在眼前了。 这个村子,建村也就两百多年,村如其名,入口的柱子上挂着三个羊脑袋,上面系着彩条红布。 据说三羊村的老祖宗,是逃难来的,最初就是靠着三只羊养活的家人,一步步兴盛起来,如今村子里最多的牲口仍是羊。 只不过村里这些年陆续搬来了许多外姓人。 但里正、村长仍由姓赵的担任。 第十二章 不说别的,裴小孩的亲爹娘在给她找干亲这事上,还是有眼光的。 这些干亲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在这十里八村已经算是殷实了。 徐干娘名叫徐柳青,三十多岁,长的很漂亮,上了些年纪,更有一种绰约多姿的风韵,眼下一颗红痣,格外动人。 她早些年嫁过一次人,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弃,好在徐家有些家底,可以依靠,她会做绣活,又有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养活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在家待久了,兄嫂弟媳难免会有些不悦,她就起了收养个孩子,自立女户的心,可最后这两件事都没成。 裴小孩被尼姑们收养,她三年前,嫁了个大她二十多岁的老头子。 赵里正的大儿子比她还大两岁,最小的女儿如今也七岁了,赵里正原本的媳妇就是生这个小女儿死的。 她死后,赵里正一直没提续娶的事,旁人还当他没有那个意思,谁料他一娶,就娶了个又年轻又漂亮的。 要说徐柳青是看上了赵里正才嫁的,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两人年纪、样貌哪里都不般配,村里闲话可不少,但到底是里正家的事,当面谁也不敢多嘴。 裴小孩倒是听过几句,可她不在乎,她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干娘,听师父说,她小时候一见人家就往人家怀里钻,撕都撕不下来,学话的时候老管人家叫徐娘娘,惹出不少笑话。 裴小孩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但那张漂亮的脸,还有醒目的红痣,却让她难以忘怀。 看她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一进院,裴小孩瞄到院子里眼熟的身影,就开心的叫干娘,连徐都省了。 徐柳青回过身掩唇轻笑:“是净慧师太和小孩啊,好久不见了,小孩想干娘没有?” 裴小孩细声细气,亲亲热热,还带着点小羞涩的说:“想~~” 程天宝听的直挠耳朵:“原来你还是个看脸的,真肤浅!” 裴小孩正装着呢,瞄都不瞄他一眼。 净慧说明来意,从背上的箩筐里分出些果子给她。 徐柳青张罗着留饭,净慧推说还有别处要去,于是她就让她们送完再来。 等中午师徒二人回到赵里正家里,徐柳青果然已经准备好了斋饭。 裴小孩吃的很饱。 可惜除了徐柳青,赵里正家里的其他人对她们都是淡淡的,有些视而不见的冷漠,所以裴小孩虽然舍不得好看的干娘,还是吃完饭就想走了。 徐柳青也没有多留她们,只是拿了两件半新不旧的衣服给她们: “这是冬苗的,她正长个子,这些才做没多久就短了,还没穿几次,改一改给小孩穿正好。” 赵冬苗,就是徐柳青那个七岁的继女,赵里正家富裕,她总有新衣服穿,被送出两件去,也不在意,反而好奇的跑过来摸着裴小孩的脑袋说:“你好秃啊。” 摸完她就跑了,跑回屋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好像刚刚那一下,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程天宝噗嗤噗嗤的笑。 裴小孩:她在干什么? 徐柳青说:“呦,冬苗还挺喜欢小孩的,这孩子怕生,性子也腼腆,家门都不怎么出,跟村里的孩子们也玩不到一块去,我还怕她交不到朋友呢,这回可好。” 徐柳青俯下身对裴小孩说:“你们既是干亲姐妹,以后也要多多来往才是,小孩没事的时候就到干娘家里找你姐姐玩好不好?” 裴小孩没觉出赵冬苗哪里喜欢自己,可又实在无法拒绝徐柳青,只好点点头道:“好的,干娘。” 等出了门,程天宝问她: “你真要来找她玩啊?师太们都不让你出门,这么远你怎么来?” 裴小孩想都不用想:“鬼才来呢。” 她这人就不爱交朋友。 净慧听见了摇摇头,没说什么。 程天宝:“说什么呢你,你都不来,我干嘛来?” 裴小孩懒得理他。 箩筐里装着村民给的米面菜,仍然满满登登,所以回去她依旧要腿着走。 当天脚上就磨出两个水泡,疼的裴小孩哇哇乱叫。 净持把她抓过去拿起针就把泡挑开了,把水挤了,又给她上点了药,没什么感情道: “行了,别嚎了,过两天就好了,早说让你跟我去,非不肯,这回乖了吧,明天跟我走吧。” “我不要,”裴小孩心疼的抱着她的脚,泪汪汪的哭,“我就不能自己在庵里待着嘛?我想自己待着。” “你想的美,被老虎咬去吃了看你还美不美,”净持是最不惯着她的,两句就给她怼回去了,把人抓过来,用湿布擦吧擦吧塞进被子里,粗鲁的拍了两下,“快睡觉,不然揍你。” 裴小孩呜咽着嘀咕:“什么人呢……你为什么这么坏……什么人呢……” 净持眼风凌厉的扫过来。 裴小孩识相的闭嘴,还要气呼呼的翻个身,让她明白自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她闭着眼抹泪,以为自己会伤心的睡不着,第二天一副憔悴不堪的可怜样,可怜到师父她们不忍心带她出去,净持师太还后悔的给她做许多好吃的,但现实是,她太累了,心里都没抱怨两句就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她浑身都疼,精神却依旧很好,后头的兔子不知怎么想的蹦到了前院,她还跃跃欲试忍着脚痛去抓,被老尼姑们看了个正着。 裴小孩不禁有些痛恨她这铁打般的意志,没能看到净持师太自责愧疚做吃的的样子,谁能明白她有多遗憾? 谁会懂她啊? 吃过早斋的裴小孩屈服于疼痛,神情恹恹的趴到了净持肩头。 之后几日,她都不得不和净持师太在一块,揍,自然是挨了的,骂,也是难免的。 然而净持师太并没有抱累了就让她自己走,而是歇一会儿继续抱着她走,这让裴小孩有些感动。 大概是臭脸看多了,净持稍微好那么一点,裴小孩都能立马发现。 送果子最后一日,裴小孩期期艾艾的搂着净持的脖子说:“师太,我,我好像,我是说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 净持:“哦,那你下来抱着我走会儿。” 裴小孩:…… 净持冷笑:“我用得着你喜欢嘛?” 好吧,她确实用不着,裴小孩的喜欢只是嘴上说说,你就是让她分颗糖出去,她多半也会心痛好一会儿。 果子送完了,裴小孩被砸起包的头和起泡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又可以在庵里追着兔子四处乱跑了。 第十三章 九月末,天一下就冷了,老尼姑们准备在念经之余,把地里的菜收一收。 山上庵后头是有一块地的,种些菜吃着也方便,就是收成不怎么样,庄稼种下去不是被鸟啄就是被野物啃。 它们大概是有些精明的,认准了尼姑们不会伤它们,总是十分放肆的大吃特吃,有时见了人也不跑。 尤其是那些可恨的,会上树的大尾巴鼳鼠,别的野物人过来一赶,也就走了,它不一样,一时赶走了,它还要生气,站在树上一边乱叫,一边摘东西砸人。 再生气一点,把自己挂树上吊死给你看,不讲一点道理,一味玩命撒泼。 小个不大,也不知气性为什么那么大。 尼姑们都不敢招惹它们,庄稼也就被祸害的更厉害了。 弄得净持每年收菜都十分暴躁,裴小孩这么勇敢的孩子,一看她的模样都不敢去后头凑热闹。 程天宝去看了一眼,回来啧啧称奇说:“她戾气好重,要是死了,肯定会变成恶鬼。” 裴小孩心有戚戚:“谁说不是呢,她看起来很会吃小孩。” 正说着,裴小孩突然听见若有若无的声音。 咚咚锵锵的好热闹,跟成亲似的,而且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随之就有叩门声传来。 裴小孩趴在庵门上,从门缝里头往外看,外头来了一群人,抬了许多东西,还绑着红彤彤的绸子,也不知是娶谁来的。 裴小孩是不想嫁人的,所以她跑去后头问: “师父,你们谁要成亲了?” 三个老尼姑:…… 程天宝张张嘴:“其实……我觉得不是她们……” 有损声誉,净持摔下手里的萝卜就冲她去了:“你要挨揍啊?” 还好净慧和净能也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及时拉住了她,裴小孩打一个激灵,远远的跑开了,还有些抱怨:“没席吃也就算了,她怎么还要打我呢?” 程天宝冷眼瞧着,真是哪顿打也没冤了她,可他不想跟她吵架就没说。 三个老尼姑去应门,裴小孩狗狗祟祟的跟在后头。 来人竟是钱家二老和恢复人身的钱大牛。 两个老施主作揖拜老尼姑们,又要钱大牛去谢裴小孩。 钱大牛也是真实诚,撩起衣服就跪,裴小孩还探着头瞅他们呢,他已经一个头磕下来了,还怪响的。 净持眼疾手快,抓起裴小孩就放一边去了。 净能上前强制搀扶,抓着钱大牛的胳膊把人薅了起来,手上那点泥,擦了个干干净净。 净慧忙道:“施主快快请起,贫尼这徒儿年幼,实在当不起施主如此大礼。” 怪折寿的,净持还指望裴小孩活久一点,守着山上庵呢。 不差他那两个头,净慧生怕他礼数太周全,惹人疑心,再暴露了裴小孩的秘密。 钱大牛一脸憨笑:“当的起,当的起,要不是小师傅相救,我就是想磕头求饶也没有命在。” “只是领领路罢了,还是钱施主托梦及时。” 净慧说了诳语。 裴小孩瞪大双眼去看她,却被净持遮住脸,捂住嘴。 钱老施主打起圆场:“那也该好好谢过的,若不是小师傅如实告知,我们又如何知道大牛被困在山里。” 钱家人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裴小孩,只是碍于要帮她保守秘密,不好太过张扬。 所以明面上只准备了一份谢礼。 钱家二老叫人把好不容易抬上来的大家伙竖到院子里,叫裴小孩去拉罩在上头的红布。 三个老尼姑已经猜到了什么。 净持难掩激动,净能面露喜色。 净慧亦是嘴角含笑,推了一把小徒儿的肩:“阿弥陀佛,小孩,去吧。” 只有裴小孩不明所以,稀里糊涂的扯下红布,抬眼看去,惊讶道:“是婴姑!” 很新的婴姑! 钱家使人加急造出的石像,赶在入冬前送到了山上,虽不是金身,却也很好了。 大殿里的婴姑像都开裂了,上头的颜色都掉的差不多了,把新的婴姑请进去,仿佛大殿都变新了。 不是仿佛,确实是新了,因为钱家人还带了新的供桌、蒲团、窗纸之类的东西,前来更换。 钱老夫人说:“三位师太和小师傅见谅,不是我们说话不算,如今天冷了,不好动土,待到明年我们定然请人重修贵庵。” 净持更高兴了,净能笑容微顿,看向师姐。 净慧:“三位施主不必如此,俗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这样已是极好,实在不必再提报答的事。” 钱家暗里给的金银,净慧也坚决不受。 裴小孩自然是听师父的…… 才怪! “我摸一下也不行嘛,”那么老大,都快到手的金锭银子要飞了,裴小孩泪都下来了,急得抻着胳膊就去够,“我想摸一下,给我摸一下吧,我就摸一下……” 太丢人了。 “小孩!” 同样想摸的净持,偷偷瞪了她一眼,格外凶。 裴小孩抹着泪倒进她怀里,对拿着一锭金子往她手里塞的钱老施主摆摆手,心如死灰的喃喃道: “罢了,我不要,我不摸,不摸就不摸……呜……” 裴小孩捂着嘴,呜的一声哭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对净持说, “师太,我这里有点不舒服。” 净持眼含热泪心道:谁不是呢,这些钱都够好好修整下庵里,再加盖两座偏殿的了。 “别不舒服。”她硬邦邦的说,“那都是身外之物。” 裴小孩哽咽些:“我好喜欢身外之物。” 净慧嘴角微抽,净能保持微笑,都假装听不到。 钱家人略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钱老施主咳了两声,指着另外一口大一点的箱子说起了别的:“还有就是,我们为那位小鬼仙备了些香烛纸钱聊表心意,这次来也是想问问那位小鬼仙的生卒年月,也好叫我儿在家中供奉牌位,时时拜祭。” 程天宝已经蔫了吧唧,生了半天闷气了,听到终于有他的事了总算有些高兴: “算他们还有点良心,不过这年月,我也不记得了,” 程天宝苦恼的挠了挠头: “我,我好像是七月生的,就叫他们凑合写一个吧,回头我在牌位上留点印记就成了。” 裴小孩转达了一下,又接着伤心去了,钱家人一口应下,这些事也就完了。 净慧问起那日之后的事,钱家人心有余悸的说。 “多亏了河神老爷……” 第十四章 钱家人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大概就是,他们那日抬着两个钱大牛去求河神,跪了许久也不见那上头的两条龙像有什么反应,直到他们要走,庙里竟忽的刮起一阵风,众人稀里糊涂就到了门外,大门紧闭着,将两个钱大牛都关在了里头。 第二日门开了,人身的钱大牛就‘活’了过来,山魈则是挣脱了束缚,横冲直撞的跑出去,有人看到它往镇外去了,许是回山上了,横竖没留在镇子里,也没人去理会它。 那山魈伤的那么重,未必活的成,不足为虑。 只是可怜了钱大牛,本就饿的脱了像,又被那畜生咬了一口,流了不少血,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钱老夫人叹息道:“他伤的不算太重,只是落了个疤,惹得他媳妇又跟着掉了不少眼泪,又跟着操了这么久的心险些小产,不便走动,不然她今日是想跟着来的。” 提起裴大女,钱家人难免有些担忧。 净慧想了想,掏出一个平安符递过去,说是在婴姑面前供过的。 裴小孩听见故事,就不哭了,好奇的盯着钱大牛,果然,他脖子上有好大一块伤痕,结的痂都脱落了大半,露出粉嫩的肉芽,本应光滑的皮肤长了这么两道疤,实在别扭。 程天宝也端详了好一会儿:“咬在脖子上?莫不是想吸食精血?那山魈长的那么大,只怕有些道行,起了坏心思,杀他应该很容易才对,怎么又放过他了?” 裴小孩猜那山魈是怕被人打死,所以没敢害人。 师父她们说过,这些野物精着呢,最会看人下菜碟,外头那么多人,它肯定是害怕了。 想起山魈,裴小孩就又想起自己看东西重影的事了,仔细想想,她那两次重影好像看的都是山魈。 当时山魈身体里有两个魂,那重影才是正常的。 现在再看,肯定不是那样了,她的脑袋肯定没被砸坏。 裴小孩想通了,钱家人又坐着说了好一会话,也走了。 这一家子团团圆圆的结局,叫尼姑们高兴,话都变多了不少。 裴小孩听她们说起,才弄明白前因后果,原来钱大牛去山上,是因为她大姐姐想吃鲜桃,其实这桃子在集市上也能买到,可钱大牛听说妻子有了身孕,太高兴了,非要自己去摘。 钱家开着酒铺,有时生意不好,钱大牛也会自己上山采些山货回来做菜用,可以省些钱,只要不往太里面走就没事。 他说要去,谁也没当回事,谁成想就出事了,据说是被山魈抓住了,稀里糊涂晕过去,醒过来自己就变成山魈了,还被一群猴子按着打。 净能唏嘘不已:“亏得他没事,不然要大女那孩子如何自处。” 净持说:“钱家二老也是难得通情达理的人了,不然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净慧:“以两位老施主的为人,是断不会迁怒大女的,只是丧子之痛、丧夫之痛,不知要使她们多痛苦……” 总而言之,还好没事! 净持盯着换下来的供桌:“行了,别说那个了,反正都没事,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先操心操心咱们自己吧,过来帮把手,把这桌子放地窖里,回头搭个架子在上头,能放不少东西。” 山上庵有个很大的地窖,秋天收的菜、晒的果干、腌制的蜜饯、采来的山货、化缘化来的各种吃食都会在这时候放进地窖里,等到大雪封山,她们下去就难了。 这是尼姑们过冬的底气,也是净持最关心的事,她今年可不想遇到做饭的时候粮食不够,脚边还有个小东西吃不着果子就满地打滚哇哇哭的破事儿。 裴小孩追在她们后头,也想下地窖里玩去。 可尼姑们不许。 程天宝倒是去了,没一会儿就被吓的跑了回来,心有余悸的说:“里头有大耗子!那么老大!” 他比划的跟条狗一样大,裴小孩怕被咬信以为真,跑出好远。 只到看见净能提溜着两只小耗子上来放生的…… 裴小孩:“你长得什么眼睛啊?” 程天宝红着脸,眼神飘忽:“下头那么黑,我没细看嘛,听见耗子叫,我就赶紧跑了。” 裴小孩:“你真是个孬种。” 程天宝:“你说话真难听,你不怕,你去跟它们玩好了。” 裴小孩:“我才不。”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孬种啊。”裴小孩特别坦然的承认了。 程天宝一点都不欣赏她的诚实,反而恼怒起来:“那你还说我?” 裴小孩:“哦,我乐意,你能把我怎样?” 程天宝确实不能怎样,只能翻来覆去骂她是个无赖、滚刀肉、锤不扁的铜豌豆…… 好些词裴小孩都听不大懂,自然也没什么杀伤力,程天宝看她不当回事,骂着骂着,反而自己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翌日,上霜了,地里的菜被冻了,裴小孩当是他哭的,还去找老尼姑们告状。 好大一口黑锅,劈头盖脸的扣下来。 程天宝哭的屋里都飘雪了。 三个老尼姑一边还他清白,一边头疼的看着还在跟人家梗脖子的裴小孩:…… 这回连净能都不说什么缘不缘的了,这孩子就是欠打,欺负鬼怎么还上瘾呢? 想让裴小孩自觉的找到和朋友的相处之道,显然是不可能的。 挨了顿揍会好些嘛? 裴小孩怒目圆睁,红着眼边哭边吼:“对不起,我再也不理你了!” 程天宝脸红脖子粗:“我也不理你啦!” 两个人吼完就跑,过了一夜,又黏糊到一起去了。 三个老尼姑晒着,被雪打湿了还在返潮的被子、衣裳,心道:我们也不想理你们了,这都是什么倒霉孩子啊。 裴小孩还觉着自己挺不错呢,拉着净持的衣裳说:“师太,我喉咙痛,你给我炖个梨吃好嘛?” 程天宝:“我也要!” 裴小孩指着旁边:“他也要。” 要和好的是她们,辛苦的却是旁人。 净持都气笑了:“你们俩看我像不像炖梨。” 裴小孩见势不好,拔腿就跑,缩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偷看她。 一人一鬼还偷偷抱怨:“怎么又生气了呢?这还能吃上炖梨了嘛?” “八成是黄了,别惦记了,咱俩玩兔子去吧。” 裴小孩闷闷不乐:“我不想玩兔子,我想吃肉,我好馋啊。” 程天宝跟着裴小孩天天茄子、豆角、萝卜、白菜的也早就腻了,眼珠子一转,开始出馊主意:“要不我们偷着烤只兔子吧,远一点儿师太们不会发现的。” 四目相对,流露出的神情,是两个馋鬼彼此间的惺惺相惜。 “好主意!” 第十五章 山上庵的大兔子,对人还有些警惕。 嘴里嚼着草,耳朵竖的老高,时不时停一下,探起身子,转着脑袋看四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跑没影了。 可那窝在这里长大的小兔子却不是。 发现这些人不危险之后,哪里都敢去,跳到前院也是常事。 它们会吃草了,大兔子就不怎么理它们了。 裴小孩从厨房里拿了菜叶子喂小兔子,它们蹦蹦跶跶凑过来就吃,小嘴不停叨咕,撕下去一块,还用前爪捧着急急的往嘴里塞,遇上菜叶子上的水,就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来。 程天宝捧着脸:“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裴小孩心软软:“我有点舍不得,要不还是把你烤了吧。” 这自然是玩笑话,可程天宝还是挪着脚,离她远了点。 吃不到肉的小孩,除了馋以外,仍是那样。 脸有点肉肉的婴儿肥,抱起来不算重,顶着剃的干干净净的小秃头,四处乱跑,没掉一两肉,也没怎么长个子,仍是个结实的小尼姑。 伤风一次,没有发热,净能从马药婆那里讨了一副药给她,没两天就好了。 入冬前,裴小孩最后一次下山时,净慧给她买了一筐鸡蛋。 净能、净持有些生气,抱怨说她不该纵着小孩破戒。 “小孩本来就很馋,没吃过也罢了,吃过了,有了口腹之欲,她就更不爱做尼姑,万一真还俗了怎么办?” 净慧气定神闲的说:“小孩只是在庵里长大,没有受戒,不是真正的尼姑,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尼姑,她从未出过家,又哪里有什么破戒一说。” 净能、净持特别生气问她:“她不当尼姑,咱们养她干什么?你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说的了嘛?好不容易把她养到这么大,她想还俗就让她还了?那咱们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去讨一个孩子养,那万一这个也要还俗去呢?” 净慧说:“我又没有说让她立马还俗,她长大了或许就愿意做尼姑了呢。” 净持失去理智,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愿意!” 三岁能不能看到老且不说。 山上是什么苦日子,她们还能不知道嘛? 不说别的,没有裴小孩的时候,她们每日除了诵经,都没什么话说,那种日复一日的孤单,就够受了。 三个老尼姑吵起来的时候,裴小孩正一无所知的猫在厨房里头看她的蛋。 程天宝两眼冒光的撺掇她:“炒两个吧,少放点葱花,你一半我一半。” 裴小孩护着她的蛋拒绝:“不要,我要把它们孵出来了,等明年我就有肉吃了。” 程天宝:“得了吧,你没看净能师太和净持师太都生气了嘛,一筐蛋都这样了,更别说肉了,惹急了,没准净慧师太都得挨揍。” “才不会呢,我师父可厉害了,只要她说能,就一定能。” 在这个庵里,净持师太动不动就揍她,净能师太每天乐呵呵的看着好说话,可什么都不会答应她,高兴了给她讲故事,不高兴了就自己眯着去了,只有师父永远都那么可靠,不打她也不骂她,更不会逼着她念经。 很多时候,裴小孩惹了祸,不怕净持师太发现了揍她,反倒怕师父发现了不高兴,因为师父是最向着她,最喜欢她,她最信任的人。 这次也没有例外,也不知三个老尼姑最后是怎么说的,反正净能和净持不管这事儿了,净慧师太则是找了一个小小的陶泥罐,每天给裴小孩煮一个蛋,教她念一句经。 等鸡蛋吃光了,她也终于学会了《六道金刚经》和《往生咒》。 程天宝觉得煮鸡蛋太寡淡,除了开始和她分了几个以外,就没有再吃过了。 裴小孩得以独自享用,她还和净慧师太说了想养孵蛋养小鸡的事,净慧说开春了,就带她去买种蛋,闲来无事的时候,净慧还帮她钉好了鸡笼子。 净能笑她钉的鸡笼子不结实,里倒歪斜,黄鼠狼一扯就能扯散。 净持冷着脸,帮她加固了一下,在后院弄出一块地方,夹好了栅栏。 她们都同意了,不过她们要求裴小孩自己去打扫收拾。 她自然是满口应下。 于是整整一个冬天,裴小孩都怀揣着无比幸福、无比期待的心,等待着积雪消融后的春天。 …… 二月三,立春,万物起始,一切更生。 比往年都厚的雪化的差不多了,早晚还有些冷,但冬天已经过去了。 裴小孩穿着厚厚的僧衣,脑袋上还扣了顶暖和的棉帽子。 师父背着个大背篓牵着她的手,裴小孩背了个小背篓,昂首挺胸走。 今天,她就要带她的蛋回来了! 其实再早一点也可以下山,不过裴小孩还是想等到今天,她想让她的种蛋和她是一个生辰。 程天宝说:“它们未必是今天生的吧?” 五岁的裴小孩更聪明了,她说:“谁管它们哪天生的,反正我是今天买的。” 程天宝实在想不通:“你给它们弄个生辰干什么?你还要给它们庆生嘛?” “说什么呢,”裴小孩拧起眉,语重心长的说,“天宝,你不要犯糊涂,它们是买来吃的。” 程天宝加重语气,再次问她:“那你给它们弄个生辰干什么?” “让它们给我庆生啊!”裴小孩说的理所当然,“这是多么重要的日子,我觉得它们也得知道知道,兴许明年这个时候,它们会生许多小鸡送给我,我就有好多肉可以吃了。” 程天宝看她是鸡蛋吃多了,被蛋黄噎傻了,她要吃了人家,人家还得感谢她,这是什么道理啊? 而且——“今天哪里重要了?因为是你的生辰?” 裴小孩可自信了:“那当然了,我的生辰多重要啊,我早上把碗打了,净持师太都不揍我,每年这天,她都不揍我!我干什么都不揍!” 程天宝:“好啊,那一会儿你回去再打两个碗给我看看呗。” 裴小孩自信的笑容僵住。 程天宝补充道:“看在今天那么重要,我就不笑了。” 裴小孩鼓起嘴,用东张西望,假装没听见来缓解尴尬。 “这天可真天,这地可真地,真羊可真埋汰,这大萝卜和白菜……” “小师傅要萝卜、白菜嘛?便宜些卖给你……” 把从嘴里省下来,好不容易存到现在的萝卜、白菜,拿到镇上去卖的村民,听见她嘟囔,笑着问她一句。 裴小孩吓了一跳,生怕他把那玩意儿塞给自己,胳膊使劲往后伸,试图护住背篓,拉着师父就走,脑袋摇的飞快: “我不要,我不要萝卜白菜,我们的钱要留着给我买鸡蛋!” 这样的菜平日里不值钱,可到了没什么菜的深冬、初春时,就卖的格外贵。 还有一种洞子货,就是住在暖房里的菜,能卖到几百文、上千文,裴小孩听说过,但从没见过。 见过她也不会要的,那么多钱,够她买许多鸡蛋了! 被她拒绝的村民也不恼,只是挠着头自言自语道:“尼姑买什么鸡蛋?买去放生嘛?” 第十六章 死讯 乍暖还寒,风吹的人看哪里都冷,连镇上那些白墙青瓦的房子,都透着股寒意。 镇上的人倒不少,憋了一个冬天,如今再冷也挡不住大家出门了。 家里没粮吃的,要来镇上卖些东西换粮,做生意的,也要趁着人多赚钱,人多了,尚可以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聚着人气取取暖。 裴小孩一路跟着跟着师父往集市走,一路瞧热闹,路过铜方街的钱家酒铺时,看临街的门窗都关着,连桃符都还是旧的,没有换过,就有些纳闷,高兴的都快跳出来的心,忽的沉下去。 步子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往巷子里的侧门处张望。 净慧也瞧见了,比起裴小孩,她瞧见的更多,譬如酒铺的幌子很脏,还高高的挂在杆上,门前的枯枝败叶,也没人清理,像是很久都没开门了。 这是为什么? 冬日里生意或许会差些,但总归是有的,断不至于不开门。 净慧:“小孩,你要去看看你裴家大姐姐嘛?” “这个……” 裴小孩也说不上来,她们两个不怎么熟,每次去裴家她都很忙的样子,不是让她去院里玩,就是让她去屋里玩,可裴家屋里、院里都没什么好玩的,四处都是她不熟的姐姐,个个都在干活,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活要干。 裴小孩盯着那巷子也看不见门,程天宝嫌她磨叽,撂下一句:“我去帮你看看。” 然后飞快的,穿墙溜了进去,过会回来有些气愤的说: “她们都在,没看见那个老头,我才想起来,她们答应要给我供牌位的,可我进去找了好几圈,什么都没找到,这些骗子!” 人都在,那就是没事……吧?钱老施主或许是串门去了。 裴小孩把他的话和师父说,想起去年的事,小声问他:“别管什么老头了,你看见裴家大姐姐的小孩了嘛?” “小孩?”程天宝挠挠头,“没见着,八成是和老头一起玩去了。” 哦,那她就更不想去了。 “小孩也不在,一点都不好玩儿,”裴小孩嘀咕一声,拉拉净慧的手,“师父咱们走吧。” “好。”净慧拉起她就往巷子里走。 裴小孩想的压根不是这个走,可净慧已经拉着铜环叩门了。 应门的人来的特别快,声音不大的问了句:“谁啊?” 是个女孩子,裴小孩听着有点耳熟。 “贫尼净慧。” “是师太来了!”那女孩子有些惊喜,门里响了响似乎在开门,又忽的没了声音,“师太稍等,我,我去问下老爷,再来开门。” 老爷? “你不是说钱老施主不在嘛?”裴小孩怀疑的看向程天宝。 程天宝有点傻眼:“是不在啊,我找了两圈都没人,地窖我都看过了。” 两人一鬼都有点懵。 这时里头的老爷说话了,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过来: “哪儿来的秃驴?什么狗入的师太,你不说老子还想不起来,让他给老子滚,以后谁也不许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她要敢进门老子大巴掌打她出去!” 裴小孩的火气,噌的上来了。 程天宝:“不让进就不让进呗,他怎么还骂人啊!” 门里有人噔噔噔的跑过来,隔着门说:“师太见谅,家里有事,不方便待客,师太,师太还请到别处去吧……” 这话说的很艰难,可裴小孩一点都听不出来,她要气死了。 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山上庵有几个尼姑,去化缘不肯给也不让进门的人家不是没有,可这样张口就骂的,裴小孩实在是,长这么大她都没见过! 大家都是认识的,老尼姑们也从不强买强卖什么东西,或是说些有的没的来骗人,更不会三天两头就上门讨要,就是不想让来,好好说一句,她们下次也就绕着走了。 骂人是什么意思? “师太,净慧师太……”有人小声叫。 净慧和裴小孩回过头,就看见住在裴家斜对门的方婶子,探出半个身子对她们招手, “来我这坐坐,快别往他们家门前凑,钱家那小子疯了……” 裴小孩气鼓鼓的:“我看他也是疯了,就知道乱叫!” 程天宝补充:“可不是嘛,跟疯狗似的,多亏没进去,不然他还不得咬人。” “小孩。”净慧不赞同的扯了她一下。 “哼!”裴小孩跺了下脚,更气了。 她帮师父说话,师父还说她,真是没理讲! 师徒二人进了方婶子家里,她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张罗着让她们屋里坐,烧水沏茶,还问二人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家里正好还有饭菜,都是素的,热了就能吃。 裴小孩和净慧都是吃饱了,才下山来的,这会儿还不饿,谢过她的好意拒绝了。 坐在方家暖乎乎的炕上,方婶子没等她们问,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找了个话茬说了起来,还特意把大嗓门压低了说: “师太以后带着小孩到镇上来,渴了饿了,只管来我这儿,可千万别去他们家。 您在山里头,不知道这镇上的事,钱家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就是山魈那事之后,可提多邪性了。 钱家那小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爱上吃生肉了,还得是活的,祸害完自家买来的鸡鸭鹅,又惦记上别家的猫狗,开始的时候,谁都没往他身上想,还当是镇上来了贼呢。 也是赶巧了,有天夜里,他正咬着猫脖子喝血的时候,被他媳妇看了个正着,直接把他媳妇孩子给吓掉了,六个月大的男娃,都能看出形儿来了,多可惜啊。 钱家二老算是心眼顶顶好的人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记着把钱赔给丢了东西的人家,可哪有几个好意思要他们的。 我家丢了两只鸡呢,养了两三年了,冠子通红,那叫个漂亮,可这街坊邻里住着,人家没少帮衬,我哪好意思让人家赔钱,钱家那小子又一口一个婶子,满嘴的对不住,我就寻思算了,犯不着。 还劝他们找个人,给那小子看看,是什么毛病。 也怪我多嘴!” 方婶子咕嘟嘟喝下一碗碎叶子茶,一抹嘴,懊悔又生气道: “就为这事儿,那小子连他爹娘都恨上了。 你说也没把他怎么着,咱们这边看事,无非就是唱唱跳跳,抹点鸡血,黑狗血,喝两张符水,也就得了,当时雪大,也不好找人,有人推荐了个过路的老道,也没见有什么花样。 但也管用,一碗符水下肚,连拉带吐,呕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人昏过去,再醒过来,这毛病就好了,可自此之后,这人跟疯了似的,今个还一副老实相,明个就能对自己爹娘动手,生生把老爷子气死了。 而且从那以后,甭管是看事的,还是算卦的,他是见一个骂一个,脾气一上来,掀人家摊子也是有的。 他娘管不住他,他媳妇也没少受他磋磨,铺子也关了,日子也不过了,天天耍混,我看啊,等什么时候他把家底儿败光了,这一家子也算是完了。 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原来多忠厚淳朴的小伙子,如今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婶子说着,眼眶都红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师徒两个都听傻了。 变了个人似的。 裴小孩又想起那日看山魈……有些重影。 第十七章 程天宝猛然间想起什么,声音有些发飘打颤:“小孩,你问问她,他,他们没有再去求求河神嘛?你们这儿的人不是说那个河神老爷很厉害的嘛!” 裴小孩觉得他有点奇怪,但还是问了。 方婶子道:“求了,怎么没求,他媳妇和老娘叫人捆着他去的,可屁用没有,一松绑,他就去砍了庙门,掀了供桌,转天人好了,又去磕头赔罪。 这谁有法子? 说句难听的,您别怪罪我不慈悲,早知道这样,他还真不如就死在山上了,好歹给人留了个好念想。 大女守着儿子,老两口看着孙子,日子也一样过,如今……唉……” 这声叹息里包含太多了,可裴小孩全都弄懂了。 怎么会这样?那她们去救他,不是救错了嘛? 程天宝:“错了,错了,全都错了,都怪我弄错了!” 裴小孩虽然爱呛他,可这次她觉得不能怪他,看他向外跑。 裴小孩忙说自己要去茅房,也趁机跑了出来,找了半天,才找到蹲在鸡笼后头抹眼泪的程天宝。 “你哭什么,你又不知道他这样,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程天宝哭丧着脸,鼻涕都垂下来了,“是我弄错了,怎么会是他要抢猴子的身体,明明就是猴子要抢他的没有抢明白,那么明显的事,我都没弄明白,我还让你把它带回来,结果把你大姐夫给害了,我把他们一家都害了,还想让人家供我的牌。” 程天宝哭的语无伦次, “那个老道肯定是看出来,它肯定是又没有抢明白,我要是在我没准就能帮上忙了,现在全都完了,那个老头都死了,他还送了我好多东西,我香都没有吃完,他就死了,你姐姐的孩子也没有了,它还那么坏,我什么都不会,我怎么办啊,小孩,我好对不起你……” 程天宝闭着眼睛哇哇哭,莫名其妙的开始对许多人道歉,包括方婶子的两只红冠子鸡。 裴小孩觉得他在也没有用,他都说了他什么都不会,他在有什么用,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可是他一哭,裴小孩也想哭了,她都看到重影了,为什么没有说呢? 裴小孩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还怕被人听见,一声没吭,身子抽搭抽搭的,正伤心呢,听见有人敲门,她稀里糊涂就去开,一抬头,外头的人还怪眼熟。 可不就是钱大牛嘛! 身上,还有半个毛绒绒的虚影。 “王八蛋,你还敢来,我撞死你!”裴小孩一头就拱出去了,个太矮,一脑袋正好砸在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直接把钱大牛击倒在地,等钱家人和净慧、方婶子听到动静出来,裴小孩正对着倒地不起的钱大牛,连踢带打。 虽然是个小孩,可踢起人来也是疼的,何况她还挠人、咬人、扣眼珠子、揪头发,抓起泥巴扬沙子。 无师自通了各种阴招,被拦住的时候,她手里还攥着一块板砖。 平常她这么凶,程天宝八成会拦一拦,可他一看钱大牛,也快气死了。 一脚一脚往虚影上踢:“完了,全完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凭什么占人家半边身子,修行都被毁了,也不去投胎,偏要占人家的,你凭什么啊,你给我滚哇!” 他的脚直接穿过了虚影,程天宝一见就彻底崩溃了,别说劝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 妖精修行不易,可要能直接占据人身,就容易多了,这妖怪大概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它能力太差了,第一次它大概想留些情面,想和钱大牛换魂,可惜失败了,反倒差点被人夺舍。 第二次它成功了一半,占据了钱大牛的身体,可钱大牛也趁机逃回了自己的身体,还老是压制着它,它只好暂且蛰伏下来,慢慢蚕食钱大牛的灵魂。 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它早晚能成功,可偏偏又来了个老道,毁了它的修行,害得它和钱大牛的残魂融为了一体,如今它们是一整个了,分开谁都活不了,只能继续你争我抢下去。 等它们彻底融合起来,钱大牛不是钱大牛,山魈也不是山魈,不知道这个人又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至于那逃跑的山魈,一个障眼法罢了,很容易就能做到。 程天宝已经被愧疚压垮了,哪里有心思拦裴小孩,如果裴小孩现在把钱大牛打死了,程天宝想,他或许会真诚的说一声谢谢你,然后跟钱大牛那一半的魂魄拼了! 裴小孩这一砖头到底没砸下去,就被夺走了。 被师父拦腰抱走的时候,她还在用力向前踢,鞋一下子飞了出去,掉的老远。 也不知她是使了多大的劲儿。 “好了小妹,没事的,快走吧快走。”裴大女摇摇晃晃的把裴小孩和净慧师太往外推,眼神惊惧的瞟着地上的人,似乎怕他再站起来。 裴小孩不肯走,叫谁小妹呢,她可不是什么小妹,她是裴小孩,她有的是气力和手段:“你起开,让我打他。” 裴小孩扒了自己另一只鞋就丢,还怪准的。 裴大女不在乎地上的钱大牛,她是怕自己这个傻妹子挨打,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等钱大牛缓过劲来,挨打的就会是她了。 一片混乱中,钱大牛终于说了一句话:“莫走莫走,小师傅打的好,我是来给师太赔罪的,我好像又说混话来着,师太请去家里坐坐吧……” 他有点记不清了,回过神,赶紧就来找人,然后被打了一顿,不过没事,他也觉得自己挺欠打的。 也怪对不住方婶子,要劳她费心,同许多人解释,可他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钱大牛有些痛苦的抓着头。 裴小孩看向他另一边,不是毛绒绒的,只有个很淡的影子。 裴小孩的胳膊、腿垂下来,不再挣扎,净慧心里有愧,留下宽慰着直呼造孽的钱老夫人。 可很快,钱大牛就又闹了起来,要找裴小孩报仇。 裴大女拦着他,被一个巴掌扇到在地,钱老夫人也被推搡。 下人们把他捆起来,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如果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那没什么可惜的,可他不是……却糊里糊涂的气了亲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被世人视为混蛋。 裴小孩被师父抱走,程天宝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再听到关于钱大牛的消息已经是秋天了,从镇上回来的净持师太说,他喝多了酒,跌进井里死了。 跟在后头回来的程天宝却说,是他自己跳进去的。 钱老夫人看见了,也没有叫人,就淹死了。 裴小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程天宝抓着衣角,期期艾艾的说:“小孩,我去给你大姐姐当孩子怎么样?我托梦问她,她同意了。” 裴小孩这才知道,裴大女又怀孕的事。 “好,你要乖一点。” 程天宝:“嗯,我这次会保护好她们的。” 裴小孩:“那不是你的错,你活的长一点,不要死掉了。” “我会努力活的,还不知道我是男是女,”程天宝说,“再见就不认识了,你是我小姨了,要对我好一点,记得来找我玩。” “我尽量。”裴小孩点点头。 程天宝:“你哭了。” 裴小孩:“我乐意。” 程天宝叉着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了想又说:“别哭了,等我出生了,我们就能一起吃你的鸡了。” 程天宝看着鸡圈里啄着菜叶子的鸡,馋的差点流口水。 裴小孩突然就没那么不舍了,她看着它们破壳,她打扫鸡圈,她喂食,她给鸡洗澡,她想把鸡抱上床一起睡,还挨了打,她认识每一只鸡,还给它们起了名字,它们会跟在她身后四处跑,程天宝却只想吃它们! 她果断让他滚了。 程天宝的香烛还没有吃完,可他也用不着了。 裴小孩没有舍得吃掉的鸡,有一只被很大的老鼠咬死拖走了,黄鼠狼和狐狸也来偷,她保护不了它们,只好把它们都放掉,忙活一场只留下几个鸡毛毽子。 次年七月七,乞巧节,裴大女生了两个小孩,一个长得有点憨像钱家人,叫有吉,一个胖乎乎的谁也不像,叫有庆。 裴小孩送钱有庆一个很丑的布老虎,他咯咯笑着,张嘴就啃,脏兮兮的。 钱有吉则是攥她给的鸡毛毽子,摇的上头的铜钱,哗啦啦的响,听见这声音,他也笑了起来。 钱有庆嫌吵,使劲把头扭向一边,小嘴哒哒哒的不知道在冲着裴小孩说什么。 她也听不懂,又嫌他烦,转身就走了。 钱有庆愣了一下,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裴大女坐完月子,胖了不少,人也很精神,反倒是小红憔悴了,孩子都是她和乳母带的。 钱老夫人开始教裴大女打理生意,她大概是学的不错,酒铺做生意还是童叟无欺,格外厚道,谁家有事,也仍帮忙,大家都很称赞这位裴娘子的为人。 裴小孩不知道她还不会想起给她摘桃子的钱大牛,和那可恶的山魈。 反正,去年她和师父化缘时路过那座山,看到猴子们扯着一条很长的‘人’形绳子,在树上打悠悠之后,她就再也没梦到过他和它。 只是总担心,身边会有她在意的人离开。 第十八章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转眼瑞雪至,又过一春秋。 七岁的裴小孩已经算是大孩子了,连净慧都不再抱她走路,到了夏天,也不许她再四处乱跑,而是拘着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诸如择菜、浇菜、烧火、淘米、洗碗及扫地、铺床、晾衣服,都是她可以干的事,有事时也可以叫她跑腿拿东西,裴小孩懒得连自己走路都不愿意,现在却要干这么多的活,自然是不愿意的,宁愿一天挨一顿揍。 净能不管事,她要是宁愿挨揍,净持也拿她没法子。 到底还是净慧了解她,她五岁时就能把自己的鸡养的又肥又壮,自然不是干不了活,只是不喜欢,所以懒罢了。 净慧知道她不会听,也不跟她讲什么大道理,而是许诺说,她愿意干活的话,就给她聘一只小猫。 尼姑们没什么钱,这里也没有卖猫的地方,不过有许多人家养猫,野猫也不少。 想聘一只猫,还是有法子的,三羊村的赵里正家里就养了只母猫,母猫四处跑,又生了一窝小猫。 赵冬苗还带裴小孩看过,一只只暖洋洋软乎乎毛绒绒的小东西,在铺着旧衣服的盒子里拱来拱去,喵啊喵啊的叫,哼哼唧唧,还会打呼噜。 爪子粉粉嫩嫩的,裴小孩去摸,有一只叭的一下就把它那个小粉爪爪搭到了她手上,还把脑袋往她手心里蹭,一拱一拱的。 她摸猫,赵冬苗摸她的头,走的时候她们都很不舍,差点儿哭出来。 裴小孩瞅瞅师父,伸出小拇指:“拉勾。” 就算她很信任师父,这事也不能含糊,因为她真的很想要! 净慧笑眯眯跟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裴小孩这才不情不愿的拿着水瓢,拎起桶去后头滔水浇菜,净持看的牙根痒痒,真想打她一顿。 可到底没有动手,现在打她,她会跑了。 平日懒得跟什么似的,跑起来倒是快,她还真不一定抓的着她。 都是她们惯的,还是打少了。 净持自己生了会闷气,没瞧见能跟她吵架的净能,只好走了,去后头看看那倒霉孩子。 边洗衣服边留意她的净慧悄悄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还好没冲我来。 后头的菜地旁有口破了一个大口子的缸,水装多了就会冒出来,实在没什么大用,放在菜地边正好。 下雨时接些水,天热了正好拿来浇地。 净慧装模作样的一边拔草,一边偷偷看裴小孩,见她还算有模有样,嘱咐了一句:“前几天刚下过雨,别浇太多了。” 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虽然说是让裴小孩干活,但大部分的活,其实仍是尼姑们干。 说的直白些,裴小孩太磨蹭,干活跟绣花似的,真指望她,这日子也就甭过了。 净慧看小徒儿是哪儿都好。 净持却能看到她的毛病,就说那鸡,也亏了没养几只,不然就她那个剁食的速度,非得饿死了不可。 裴小孩是不觉得自己哪里慢的,滔着滔着,欠劲儿上来,她就把活放下了,去干更重要的事了。 用水瓢在大缸里搅,搅的水哗啦哗啦响,顺着一个方向转啊转,也不知有什么趣儿。 反正她在干这儿事的时候,有种降服了水的感觉,看着缸里小小的漩涡,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变成一个河神,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人人跪拜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肯定比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家伙靠谱多了,有人来求她,她一定会帮忙。 她也不会收下当祭品的小孩。 想到最后,她想她该暂时放弃她的神位,去浇菜了,免得被发现,一收手,刺啦一声。 破缸刮破了她的衣裳,翻江倒海的河神,立马被打回了原形,小孩泪汪汪的去找师父,请求她趁着净持师太没发现,快快帮她补好。 问及缘由,她说的支支吾吾,净慧听的哭笑不得,到底帮她隐瞒了这个小秘密。 第二日,净慧和她下山聘猫时,带她去钱家转了一圈。 钱有吉、钱有庆,已经会走了,一个不留神,就会窜到大堂里去,一个盯着客人的钱袋子,两眼冒光,一个戳在娘亲身边,碍手碍脚,也不知道想干点啥。 带他们的小红和乳母,压根抓不住他们,累的是心力交瘁,脸都快绿了,看到裴小孩和净慧师太来格外高兴,解脱似的把两个孩子,塞给她们。 小红:“吉哥儿,庆哥儿,你们看看谁来了。” “净贵!” 钱有吉瞧着她们的头被太阳一照像银子一样亮,就高兴,被净慧抱着也不老实,贼头贼脑的试图蹿上去,想把她的头藏进怀里。 钱有庆也没好多少,盯着裴小孩左瞅瞅右瞅瞅,认出她是谁,就笑出口水来,边叫着“姨姨”,边抱住她,蹭蹭脸的工夫,抹了她一身口水。 净慧看见孩子就会想起裴小孩小时候的样子,颇为怀念,和钱有吉玩的居然很好。 小红和乳母也开心,只有裴小孩,很难开心的起来。 她特意穿了一身比较好的僧衣去接她的猫,现在全是钱有吉的口水,裴小孩想揍他,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他现在没有过去那样的体格。 还好,裴大女在裴小孩赖叽前,把钱有庆抱走了,裴小孩警惕的躲过钱有庆还想抓过来的手,叫了一声: “裴姐姐。” 大概是年纪更大了些,裴小孩叫人的时候,不再省略一些东西,尤其是面对裴家人,她一定会加上她们的姓。 裴大姐姐,裴姐姐,她都会叫,只不再叫她大姐姐,钱有庆叫她姨姨,她也从没有应过。 但是裴大女仍喜欢叫她小妹。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比如她总是叫净能和净持师太,这是跟施主们学的,但其实她该叫二师叔和四师叔一样。 习惯的东西,是很难改的,所以裴小孩不理解,但随她便。 净慧向裴大女打听有没有哪家的母猫下了崽儿。 裴大女想了半天,咬咬下唇笑道:“我没听说,春天倒是听见有老猫叫春的动静,或许有怀的,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猫。” 裴小孩不知道别人说谎是什么样,反正她这个裴姐姐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转来转去的,直直的盯着人,格外爱笑。 裴小孩琢磨着:莫不是她也想养猫,怕被我抢了先?所以不肯说? 第十九章 镇上的新鲜事,大多能在酒铺里听到人谈起,但也不是全部。 既然这里打听不到,净慧就准备带裴小孩去别处碰碰运气了。 裴大女说,会帮她留心,要是有等她下次来,就带她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珠子倒是好好的待在中央,没有四处乱转,大概是真心话,可裴小孩已经不相信她,嘴上说多谢,心里却惦记着,要不要去找赵冬苗问一问。 上次去,她那窝小猫还有两只没有许人,她说要留一只自己养,其它的断了奶都会送出去。 也不知如今断奶没有,那只没许人的还在不在。 说话间就要走了,裴大女听说她们准备再去问问的那户人家临近裴家,就叫她们帮着捎点东西。 是两匹红布和点心首饰,东西不重,只是繁杂,裴二女已经嫁人了,这是给三女成亲用的。 裴大女把这些都装进箩筐里。 净慧背着东西,裴小孩提着两包点心,门都没出呢,她就想抠出来吃两个,还好她已经长大了,能够控制住自己,不会随便乱啃别人的东西。 钱有庆流着口水,把嘴巴往一包点心上凑,裴小孩干看着,甚至有些坏心眼的期待。 还好小红看到了,忙把他拉到一边,拿出玩具逗他,才没叫他祸害东西。 裴小孩只好在心里叹息一句:遗憾总是难免的,他今天不会挨揍了。 出了钱家酒铺往东走,得有段工夫才能到裴家,大人走也就不远不近,裴小孩走到这已经渴了,还有点累。 可惜裴大娘不在,家里只有四女带着她几个妹妹在,七女、八女格外警惕的看着裴小孩,也不知在防什么。 净慧师太把东西交给她们,没有带徒儿进去。 裴小孩也不乐意和这几个人讨水喝,前几个不熟,后两个老瞪她,实在没什么意思。 师徒二人就那么走了,去了一户有猫的人家问,顺便讨一口水喝。 坏消息是,这家的猫是没用的公猫。 好消息是,裴小孩解了渴,也知道裴大女为什么要说谎了。 这户人家说裴珠家的猫生了崽子,这会应该都断奶了,前几日来镇上还四处央人帮着找要猫的人家呢。 那男人还问她们:“裴掌柜消息最灵通,竟没听说嘛?” 女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看裴小孩,怼他一下,使了个几个眼色,打个哈哈说别的去了。 裴珠就是裴小孩那个姓裴的干娘,嫁了个家里有很多地的刘姓干爹。 住在蒲罗村,裴大娘的娘家也在那里,所以她知道这户人家有钱,又缺孩子,当时徐干娘还没有嫁给有钱的赵里正,她们最看好的就是这户人家。 只是不肯为了裴小孩得罪人,才弄了个抓阄的法子决定她去哪里。 如今这户人家仍没有孩子,也没有领养,只有裴小孩这么一个干女儿,她要是肯到她们家里去,自然有好日子过。 可裴大女心里认这个妹妹,还想跟爹娘商量着把她领回家来,如今怎么肯让她去接触什么干爹干娘? 这户人家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可他们不乐意多嘴。 净慧看两人的反应,倒是猜出些什么。 这件事倒不是很担心。 不说别人准备怎么做,她对自己的徒儿还是了解的,让她还俗,她会很乐意,让她离开尼姑庵去别人家,净持就是把她屁股打烂了,她也不会走。 比起那些人,她更担心小孩她自己,她要想还俗,就该趁早下山,决意留下,就该做个真尼姑。 可她不想走,也不想受戒,舍不得肉,也舍不得她们,长久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或许可以顺从她的心意,效仿婴姑,做她的姑姑,把她养大,送她出嫁,可不能不顾忌两个师妹的感受,也不能真叫山上庵断送在她手里。 小孩越大,净慧就越为难,至今也没想到该怎么办。 净慧不愿意把这个烦恼告诉裴小孩,怕她因此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毁了自己,也使她们辱没了婴姑。 但的确是……愁啊,如果她有头发,这会应该都白了。 蒲罗村有些远,今日去了就来不及回去了。 净慧和裴小孩商量改日。 可裴小孩正是兴头上,生怕日子一改,就没有猫了忙说:“我们可以借宿,师父去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猫猫,我都想好名字了。” 净慧:“什么名字?” 裴小孩:“公的叫黄瓜,母的叫豆角。” 净慧看向某户人家在门口种的庄稼:嗯,茄子、黄瓜、豆角,小孩被茄子梗上的刺扎破过手,就此就不爱茄子了。 净慧没有揭穿她的胡说八道,因为她显然自己都相信了,泪汪汪的怪可怜。 “好吧。” 尼姑们出来化缘,一两天不回去,也是有的,只是小孩很少在外头过夜罢了。 也不必叫人带信回去,她们等不到人,自然就能想到了。 师徒二人中午的往蒲罗村去,下午才到。 刘家的小丫鬟翠梅,打开门,一时都没敢认:“是……净慧师太和小姐吧?” 没等回答,她就肯定了:“果真是,快请进来。” 边迎人进去,边叫一个扫地的半大小子:“栓子,快去和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说,净慧师太和小姐来家里了。” 刘家一共就三个下人,一个翠梅、一个栓子,还有个做饭的厨娘余大娘。 早些年还有个老头,陪着老太爷一起长大的,后来太老了,死了,这才买的栓子。 有时活多人不太够用,老爷刘仁本和夫人裴珠也得干活,远没有大户人家过的舒服体面,可在乡下,买得起三个下人那就是老爷、夫人,走在村里人人都会敬着他们。 指望着他们开恩,今年收地时雇他们家里的人去干活。 大概是被捧的有点飘飘然了,这位刘干爹总是很傲气的样子。 裴珠请净慧师太坐下,又稀罕的把裴小孩抱在怀里一顿揉搓。 刘仁本却坐在哪儿一动不动,还咳了两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裴珠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指着他和裴小孩说: “小孩乖,去,给你干爹磕个头,咱们刘老爷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你不先给他请个安,人家就是想你想的心里跟长草似的,也先不好跟你说话。” 第二十章 磕就磕嘛,裴小孩天天给婴姑磕,这也不算什么,正要上前,可又出了幺蛾子。 裴珠的话太直白,气的刘仁本吹胡瞪眼的怒视着她,拉着长音跟唱大戏似的骂她: “呔!大胆妇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夫君?还不快快给我赔罪!” 胡子拉碴的长脸,使这语气看着更有趣味了。 净慧:…… 裴小孩傻傻的仰头看向裴珠,小声问她:“刘干爹怎么了?是中邪了嘛?” 中邪倒没有。 裴珠心道:就是你干娘我一时瞎了眼,嫁错了男人罢了。 真是,太丢人了! “刘仁本你能不能有个人样?”裴珠咬牙切齿的,气的直喘。 刘仁本一摆手:“无知妇人,你懂个球。” “球你二舅母!”裴珠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劈头盖脸的砸了他一身,抱起小孩,就开骂,“瞅你那德行,天天拉拉这你那黑驴脸,咬文嚼字,唱大戏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祖上八辈都在地里刨食,才攒下的基业,仰赖了多少乡亲帮忙,如今人家客气客气叫你声老爷,你倒还真摆起来了,人话都不会说一句。 好,你摆,你可劲儿摆,谁能伺候着你摆你找谁去,老娘我打今起就不跟你过了。 小孩,师太跟我走,咱们回我娘家去。” 裴珠说着就走。 刘仁本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的从炕上跳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就来拉她: “哎哎哎,你看你,这怎么说说笑还急了呢,你男人能是那种人家捧捧就发飘的人嘛。 当着孩子和师太的面呢,好珠珠,乖,别生气啊,摸摸毛,不跳脚。” 持续好几年的症状,转瞬间就好了,这要让蒲罗村的乡亲们瞧见了,谁不得夸一句裴郎中妙手回春。 就是可惜,这药治标不治本。 他的性格从一个极端,划向另一个极端,不是死装,就是死油。 夫妻俩拉拉扯扯半天,裴珠才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给我等着。” “好好好,等着等着,”刘仁本腻乎乎自以为宠溺的摸着她的头笑道,“你看你,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脾气还这么急呢,好好说就是了,你的话我哪有不听的。” 刘仁本说着还摩挲一把裴珠抱着孩子的手。 也亏了裴珠这手抱着孩子呢,不然就扇他脸上了,摸摸索索的他是要干什么?丢人没够呢,怎么还? 裴珠硬撑着对已经默念起佛经的净慧师太道:“师太见笑了,他这个人就是爱人来疯,一阵一阵的,过会儿就好了。” 刘仁本嘎巴嘎巴嘴,想说点什么,可面子已经碎了一地,他这样的人也难免会有些尴尬。 净慧见过更尴尬的,也没太往心里去,还夸刘仁本是真性情。 几人你来我往,听的裴小孩的脚趾在鞋子里挖呀挖呀挖,试图挖出个洞好逃离刘家。 七岁的小孩,已经明白了这种坐立不安,极其难受的感觉是什么,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听别人说话,她也会尴尬? 净慧说明了来意。 裴珠乐道:“小孩想养猫?那敢情好,家里的老猫下了三个崽子,我正愁送不出去呢,小孩喜欢就去看看吧,想要哪只只管拿去就是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聘不聘的。” 聘猫通常是要翻翻《万全玉匣记》择个吉日,写下纳猫契,送主人盐、糖或茶叶、芝麻杆儿,作为聘礼。 如果是野猫,则要送母猫一串小鱼。 她们这边果子多,通常是送一篮子山枣,给钱的很少,流程也不很正式,有时主人家嫌小猫麻烦又没用,干脆白送只求快快脱手,也是常事。 世风世情如此,是以净慧揣着一包糖,就敢带着小孩上门聘猫。 大人们坐着说话,翠梅带小孩去后院,老太爷和老夫人屋里找猫。 刘老太爷,刘铜生有一张和刘仁本一样的胡子拉碴的长脸,棱角的弧度都大同小异,只是刘铜生更老些,头发胡子都更白些,任谁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他有些糊涂,耳朵也背。 裴小孩说:“刘干爷好。” 他说:“六爷吃不饱?不能,那老小子最能吃了,不让他吃饱他不得急,怎么?” 他扯着嗓子问老夫人:“本儿他没给六子烧纸啊?” 刘家死掉的那个下人,那个老头,就叫刘六子,和老太爷一起长大,情分很深。 老夫人被他喊的耳朵疼,侧了侧头,大声回他:“烧了烧了,不总给他烧嘛,你再问,把你也烧给他。” 这回听清了,老爷子嘟囔着:“嗐,我就问问,你喊什么嘛。” 刘老夫人没理他,她叫刘莲花,是他的表姐,跟这缺心眼的过了一辈子,别提多烦他了。 她摸着裴小孩的光头说:“小猫在隔壁屋呢,刚断奶没两天,早上老猫给叼去的,让翠梅带你看去,别用手摸,沾上人味儿,老猫就该不要它了。” 这其实不至于,虽然这样的事不少,但家养的一般不会,至多是老猫把它嗦了一遍,带着小猫再换一个地方。 她这样说,是怕小孩手没轻重,把猫祸害了,或者被猫抓了。 裴小孩很乖的点头。 刘老夫人对她总是不咸不淡的,裴小孩觉得她不是很喜欢自己,所以在她面前从不胡闹。 当然,她在别人面前多数时候,也很乖就是了,只有和老尼姑们在一起时,她才爱淘气。 翠梅带着她去隔壁屋里找猫,裴小孩本以为会在什么犄角旮旯里。 可一进屋就看见床上有只黑黄交杂的大猫,懒洋洋的躺着,怀里拱了三只小猫。 有人进来,它也不过抬抬头,看见翠梅又把头撂了下去,甩了两下尾巴尖,很难读懂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像刘老夫人一样,不咸不淡的。 翠梅让她坐在床上看,老猫也没什么反应。 三个小猫短暂的醒了一下,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见了两声,然后爪子在老猫的肚皮上踩了踩,又低了下去,脸蛋埋进它的肚皮里,发出细小的咕噜声。 裴小孩也在这短暂的清醒中窥见了它们的真容,怎么说的—— 美的千奇百怪,丑的各有千秋, 就是—— 好看的有点奇怪,丑的各有各的丑。 第二十一章 从没见过这么潦草的猫。 黄色、黑色、白色的毛随便一搭配,就是一只。 虽然老猫长得也很随便,但它是很纯粹的丑。 这三只不一样,又丑又漂亮,让裴小孩的眼睛有点闹腾,哪个她都不想要,可是来都来了。 这会儿不要,万一就没有了,她更难过。 翠梅还问呢:“小姐想要哪只?” 裴小孩胡乱一指:“它。” 翠梅伸手就着后脖子就拎了过来,黄脸、黄身、白脖子,有一点黑猫在额头上,像条闪电。 颜色还是很漂亮的,就是长了个猪鼻子,脸塌的很扁平,眼睛耷拉着,好像被谁一拳打变形了似的,显得有点苦大仇深的,看着这张脸,裴小孩也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她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翠梅眼神不好,没有看到她眼里掩藏的点点泪水,只看到了她大大的笑容,还以为她很高兴,赶紧把小猫塞到她怀里: “小姐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要的,”裴小孩已经想好了,“它是公是母?” 翠梅支支吾吾:“都行,它都有,看你喜欢吧。” 裴小孩:…… 裴小孩看着怀里的猫,又看看床上的:“那另外两只……” 这回翠梅答的利索多了:“这个是公的,这个是母的。” 裴小孩在心里接话:这个是不公不母的。 小孩看着翠梅告诉她:“我起好名字了,它叫南瓜。” 黄瓜,她爱吃。 豆角,她爱吃。 南瓜,蒸着爱吃,加盐炖着不爱吃,跟这猫一样,抱着软乎乎的,又很乖,她好喜欢,长得……不提也罢。 老猫看着她们抱走了自己的小猫也没什么反应,裴小孩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它一眼,它还躺在床上,甩了下尾巴尖,头都没抬一下。 裴小孩走出去几步,停住脚问翠梅:“我们把它的小孩抱走了,它会不会难过?” “猫懂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又不是人,”翠梅被她的话逗笑了,“就是不送出去,过几个月小猫长大了,它也不会管了,现在送人它还轻省了呢。” 猫难不难过,裴小孩这个人没法懂,可翠梅的话没来由的叫她难过: “猫把小猫送给人别人就轻省了,那人呢?” “什么人?”翠梅没明白。 裴小孩只好说的再明白点:“人把自己的小孩送给别的人,有什么好处嘛?” 裴小孩低着头,摩挲着小猫身上细细软软的绒毛,好像不是很在意,耳朵却支的老高。 “呃……这个……”翠梅想到小孩的身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于是她说了许多人常说的,“那能有什么好处,孩子都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送出去,肯定是因为有自己的难处。 小姐,别瞎想了,我给你编个篮子用来装你的小猫好不好?” 裴小孩点点头,心里很不喜欢她的回答,她有八个亲姐姐,她们都没有被送出去,为什么到了她就有难处了?有了难处,为什么不送别的人,只送她?这是什么难处?是她带来的难处嘛? 而且,小猫也是母猫身上掉下来的肉,猫不是人,可它也有血有肉,它也应该疼自己孩子,要是这样,孩子被送走了它也应该难过,怎么会不懂呢? 翠梅说的根本说不通,可裴小孩能看出来翠梅不想让她问了,所以她就不问了。 她想快快回到山上去,带着她的猫在庵里跑,她有许多活要干,但是师父说她仍有一些空闲可以用来玩儿。 看着暮色四合,裴小孩知道今天要走是不可能的了。 晚饭时,裴珠极力挽留她们多待两日,到时套车送她们回去,很快就能到。 净慧看着徒儿格外安静的别扭样,知道她不自在,还是婉拒了。 裴珠僵笑着,藏在饭桌下的脚,狠狠踢向闷头吃饭的刘仁本。 他哎呦一声,茫然的抬起脸:“你踢我干嘛?要添饭嘛?珠珠。” 裴珠心里暗骂:添你个头! “吃你的吧,不小心碰你一下,叫那么大声干嘛。” 当时无事,等回了房,裴珠就跟他呛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儿?平时跟人谈生意没见你那么木讷,刚才怎么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刘仁本:“你小点儿声,再让人家听见,多不好,再说你让我说什么呀?那小孩本来就是人家的,头发都剃干净了,你怎么还惦记啊?” 裴珠没好气道:“我惦记怎么了?她差一点就成我的孩子了,当时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冲过去抱着她跳上车就跑,她们谁能追的上我?” “我能不拦嘛,你那是明抢啊,那能行嘛?咱做人也得讲点道理吧。”刘仁本拍着手心试图讲理,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小孩,你要是真喜欢,咱们就从亲戚家里养一个嘛,我看长岁不就挺好,正好他爹死了,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整日勾勾搭搭的,我听那意思是要改嫁,她想改嫁咱们就给她笔钱让她去。 全当是长岁和他妹妹百福都买下来,契约一签,然后把五婶子也接到家里来,横竖都是一家人,姓都不用改,以后让他多生两个孩子,族谱上一个记他们那支,一个记咱们这支,那多好。 你不也挺喜欢那俩孩子嘛,要养咱们也得养个能在眼跟前的,老惦记别人家的那能成嘛?” 刘仁本说的五婶子,是老太爷刘铜仁堂弟的媳妇,亲戚关系还算近,就是日子过的天差地别。 这位堂弟早就死了,留下媳妇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娶亲生子。 从五婶子熬成五奶奶,好不容易有点好日子过,一个意外,儿子也死了,又管不住儿媳,只能自己拉扯两个四五岁的孩子,看着可怜,有时候明知她干不了什么活,刘家还是会雇她。 她在外头干活时,怕两个孩子被儿媳妇提着脚卖了就总把他们栓树边,有时候刘仁本看见就把俩孩子带回来玩会儿。 一来二去的,也算有点感情吧。 刘仁本不说,裴珠还真没动过这个心思,一说她也有点意动。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得了吧,五婶子身子骨硬朗着呢,没准能活到九十,俩孩子身边有个亲奶奶在,不说能不能亲近你爹娘,也得说他们会一直记得亲爹,到底隔着一层呢。 再说他们亲娘那德行,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上门闹一场,五婶子的棺材本都快被她偷干净了,闺女儿子成了摇钱树,她还能不来摇两下? 这小孩啊,虽说是个女孩,又大了些,但师太们的为人咱们都是清楚的,绝不会来闹,她跟亲爹娘也没什么情分,裴家现在也不缺钱,不会惦记咱们的,又认了这么多年干亲,把干字去了就是爹娘,大不了以后招个女婿回来,她留在家立个女户一样继承家业,那多好啊?” “好什么呀,”刘仁本直拍大腿,“她跟她爹娘没情分,难道她跟咱们就有嘛?你也得想想人家的怎么想啊,剃头挑子一头热,那能行嘛?”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裴珠瞬间就蔫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刘仁本凑过去,趴在她耳边说:“珠珠,其实就算是没孩子,日子也是一样过的,咱们这些年不也挺好嘛。” 裴珠坐起身,捂着脸哭起来:“好什么呀?连个孩子都没有!” 刘仁本懵了:“不是,哭什么呀,咱不是一直都没有嘛?你也没哭过啊,是谁说你什么了?” 裴珠:“还能有谁,你二舅母,说我是个不下蛋的鸡,还不如咱家老猫争气。” “他娘的,她死不死,管闲事又管别人家炕头上来了,我娘骂了六回她都没长记性,她怎么想的她,还听骂上瘾了?好!我成全她,你等着,我现在我就找她去。”刘仁本套上衣服就要往外冲。 裴珠赶紧拉住他:“行了,别去,大伙都睡了,别把人都折腾起来。 再说我都骂完了。” 刘仁本:“你怎么骂的?够狠不?” 裴珠:“我说她下一堆崽,没一个有饭吃,孙子孙女天天饿的嗷嗷哭,好像家里死了人,不回去发丧,怎么还有空盯着别人,别是昧下当肉吃了。” “实话,但一般,”刘仁本,“我再琢磨琢磨,改天骂我二舅去,睡觉。” 呼的一口气,烛火被吹灭了。 隔壁,小孩的猫暂时送回母猫身边了,她自个睡的四仰八叉的。 净慧听着声音渐渐没了,心里叹了口气。 她听说过,这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只是在一起就是生不出孩子,别的有钱人家遇见这种事,肯定会纳个小的生。 可他们一直也没有,夫妻恩爱和睦。 长辈也明理,从不掺和两人的事。 小孩要是还俗,刘家真是最好的,如果当年她们没有一己之私,没有下山或许她会被刘家抽中,再或者她们早该把她送到刘家来的。 最差,也该给她选择的权利,这才是山上庵的尼姑该做的事。 回去,就跟两位师妹说吧。 净慧把小孩踢远的被子拉回来,给她盖好,也睡下了。 夜里,屋顶上的瓦片在响,翠梅披着衣服,迷迷糊糊的出来看了一眼,看见自家的老猫和只丑的出奇的白猫立在上头,就没有管,这白猫常来,有时会叼鱼和耗子给家里的老猫。 翠梅嘟囔一声:“这俩,感情还怪好的。” 然后去了趟茅房,回去睡了。 第二十二章 天阴沉沉的,昨夜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片乌云,早早醒来的裴小孩看天色不好赶紧把猫装进篮子,准备快点带它回去,净慧却决定再留一日。 裴小孩戳在她面前不动弹。 净慧:“云散了就走,这么阴的天赶路,万一下雨了,可不是好玩的,你要是生了病还要喝药。” 裴小孩嘟囔:“喝就喝。” 净慧:“可师父不想喝。”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半天,裴小孩泄了气,把南瓜重新塞回母猫怀里,然后坐在屋檐下的小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天。 凉风把夏日的暑气都吹散了,有点舒服。 裴珠看她坐在哪儿,也拿了个小杌子过来,吱呀一声坐在她旁边: “小孩看什么呢?” 裴小孩:“看云。” 云散了,就能回去了,她不爱在别人家待着。 裴珠和她想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儿,兴致盎然的说:“看云啊,干娘小时候也爱看云,你看那朵云像什么?” “像云。” 裴珠的胳膊揽着她的肩压下来,有点沉,裴小孩矮了一点点,眯着眼答道。 裴珠哭笑不得,伸出手在虚空中描摹着轮廓:“是像兔子呀,你看那是耳朵,这是头。” 裴小孩:“它连身子都没有。” 裴珠说:“身子藏在云里呢,这需要一点幻想。” 她都这样说了,裴小孩就幻想了一下:“我觉得它可能是个烤兔头,熟过头了,就被人扔了,身子还好好的,正起锅烧油准备下锅呢。” “呃……”裴珠心情复杂的咧咧嘴,瞟了眼屋子里的净慧,趴在小孩耳边悄悄问她,“你想不想吃炒兔肉?很香的。” 裴小孩一下坐直了身子,懒洋洋的样子一扫而空,特别郑重的点点头:“想!” 裴珠一听就乐了,小声道:“你跟我来,我悄悄带你去。” 裴小孩:“那不行,我得和师父说一声,你等我下,我马上就回来。” “哎……!”裴珠一个没拉住,就看她跟个兔子似的三跳两蹦进了屋,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 她刚刚……是不是拐带人家小尼姑去吃肉来着? 她要是说她是说着玩的,人家能相信嘛? 裴小孩在亲娘那里化缘,时常会化到肉,在庵里师父也会煮鸡蛋给她吃,但在别的地方,大家都当她是正经的小尼姑,从不乱喂她,这些干爹干娘也不熟悉她的本性,自然也和别的人一样。 所以当裴小孩和师父说完,跟她走到兔笼边上时,裴珠还有些恍惚。 “所以……你只是剃了头,穿着僧衣,但并没有出家?” “是呀,我现在还可以吃肉,但等我受戒之后,做了真正的尼姑,就不能了。” 裴小孩不爱当尼姑,可是她从小就在为了出家做准备,她早就接受了这个安排,只是每次吃肉都很珍惜。 裴珠问她想不想出家,她也是如实说的。 裴珠本就想收养她,这会儿听她亲口说自己不想当尼姑,三分意动,也变七分了。 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当初她就该一把抢过来,跳上车就跑的,要不是那个死男人拦着她,她们母女何至于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裴珠热切的目光粘在裴小孩身上,让她有点发毛,她硬着头皮,又啃了几块肉,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裴珠捏着嗓子,柔声道:“吃饱了嘛?” 裴小孩:“饱了。” “饱了就好,看你这小脸脏的,你来,娘……干娘帮你擦一擦。” 裴珠把娘亲两个字咽回去,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心急,一边打湿了帕子,细致又温柔的帮裴小孩擦净了脸上的酱汁,心道: 呜呜呜,真干净,我果然适合当她娘,她好乖,乖的我脾气都好了。 裴小孩:不是自己洗的,感觉好怪啊,湿漉漉的,她没在我脸上画王八吧? 反正裴小孩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是忍不住的。 肉已经吃完了,裴小孩就想走了,还想倒碗水照照脸,可裴珠正想和她好好近乎近乎,哪里肯放她,绞尽脑汁的想到一个好法子: “干娘教你编小兔子好不好?” 蒲罗村,蒲罗就是用蒲草编的筐,这个地方以此为名,自然是有缘故的,一则是蒲草多,二则是四面环山,中间下凹形似蒲罗。 这地方许多人都会用草编东西,可以哄孩子,也可以卖些钱补贴家用。 刘家每年都会赶在秋收后收一批,和粮食一起拉到府城和县城去卖,不赚什么钱,只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有时卖不出去,还要倒搭一些,也怪闹心的。 裴珠最近看账本的时候,发现比起筐,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儿,卖的似乎更好些,她就想着自家编些今年试一试,要是卖的好,明年就少收些筐,多收些玩具去卖。 裴小孩对不会跳也不能吃的草兔子没什么兴趣,可刚吃了人家的肉,也不好拒绝,只好陪她玩了。 天上开始打雷下雨时,裴珠正教她编兔耳朵。 等她把整只兔子编完,外头的雨已经好大了,好像天上有人在往下泼水一样,远处的山被雨下白了,变成若隐若现的影子。 刘家的房子很结实,屋顶的瓦也很严密,把雨阻隔在窗外,但窗户却难免有些渗水,雨大的吓人。 屋里暗的要点灯,裴小孩是不怕电闪雷鸣的,反正她好好的待在屋里,那雷也不会劈到她头上,可她怕黑,尤其是她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就更怕黑了。 屋里一黑她就待不住了,闹着要回去找师父。 裴珠试图安抚她:“等雨小一些,干娘再送你去找师父好不好?现在雨太大了,出去该着凉了,干娘陪着你,你睡一觉,醒了就能看见师父了。” 有句俗话叫:下雨天,睡觉天。 天阴沉沉的,大雨哗哗的,都使人犯困,裴小孩自然也会困,可她不想跟裴珠一起睡。 “我不要,我要我师父。”裴小孩挣脱了她的怀抱,哧溜一下落下地上,抓起鞋就往外跑。 正撞上浑身湿哒哒的刘仁本,这是个再爱装也不耽误他下地干活的老爷,裴小孩跟撞墙上了似的,一下倒在地上,鞋掉了,向后撑的手擦破了皮。 好疼,她看看手,又看看并不好看的刘仁本,眼泪在眼底凝聚,嘴巴扁起来…… “呜——啊——” 她就说她要回去!她早就说她要回去!师父非得不让回,这回好了,给她摔秃噜皮了! 第二十三章 裴小孩是个奇怪的小孩,尽管她见过鬼,可很多时候,她仍不相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却热衷于把自己身上的倒霉事和其它事关联起来,以此证明这些事在发生前都是有预兆的。 完全可以躲开,可是出于她的或者其他人的原因,总是错失良机,她一边在心里或嘴上埋怨,一边说上一句—— “这都是命。” 然后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接受这些倒霉的事了,毕竟这命中注定的事,她没有办法也是正常的。 比如这次就是。 天这么差肯定要有坏事发生,如果师父听她的话早点带她回去,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对了,今天早上她的右眼皮还跳了,足足两下! 裴小孩气鼓鼓的格外认真。 净慧:…… 如果听她的,这会儿她们肯定被浇的像落汤鸡一样。 净慧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徒儿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和疑惑,就像她生来就带着这些。 许多孩子出生时都是差不多的,一样哭一样笑,性情会因爹娘的言传身教,亲朋好友的品性和所处之地的不同而产生差异,就像一面奇特的镜子,照进去什么,最终里面就显现出怎么,不管想不想承认,孩子身上都有最亲近人的影子。 可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小孩不爱管闲事,像净能,脾气暴躁,像净持,善良之处像她,看似她身上是有她们三人影子。 可净慧总觉得,这并不是因为她们,而是她生来如此,只有顽劣淘气这一点,是因为她们而出现的,其它的种种都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把她比做特殊的镜子,她更像是一面已经留过影子的镜子,她们的影子只能用来填那些边边角角的空隙,却无法覆盖住已有的存在所留下的痕迹,哪怕那些痕迹,不是很好。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下雨天,闲的没事就是让人容易多想。 不管如何,她的徒儿都是个很不错的小孩,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身体也不错,每日都在闹腾带给她们许多烦恼和快乐,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净慧看着哭累了的小孩呼呼大睡,又踹了被子,抬手就给她盖了回去。 裴小孩睡了好久,醒时雨还没有停,她出了一身的汗,手脚并用的蹬开糊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见师父盘腿坐在一边,闭着眼转着佛珠,就蛄蛹蛄蛹拱了过去,把头枕到她腿上:“师父,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未时。”这种天气,净慧也说不好。 裴小孩也不是真的关心时辰:“都这么晚了,今天还能走了嘛?” 净慧老神在在的说:“看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明天都不一定走的成。” “啊……”裴小孩别提多失望了。 净慧有点忧心:“你为什么这么急呢?是不喜欢你干爹干娘嘛?” “那倒不是,她们人还是挺好的,可我还是想回庵里,这儿的房子不漏雨,我好不习惯。” 裴小孩想起往常下雨的时候,小雨什么事都没有,雨一大,师父和师太们就仰着头,在屋里四处转,用罐子去接房顶漏下来的水,她跟在后面帮忙递罐子。 其实……不是不习惯房子不漏雨,而是不习惯身边人不一样。 净慧:“房子本就该不漏雨,你裴干娘和刘干爹都很喜欢你,这里还有猫,不是也很好嘛?” 裴小孩觉得这种话好奇怪:“师父,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裴小孩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里的斋饭那么好吃。 “师父,这里可是别人家,待久了会给主人家添许多麻烦,做人可不能这样,人家给咱们斋饭吃,那是人家好心,不给也没什么,赖上人家可就不对了。 等雨停了,咱们就走。” 裴小孩说的振振有辞,难得她这么讲道理。 可雨一连三天都没停。 裴小孩总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外头有哭嚎声,刘家的氛围也有些凝重,但干爹干娘看见她,还是会笑一笑。 师父说恐怕是庄稼涝了。 裴小孩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她从没经历过。 到了第五日夜里,她正睡的好好的,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好像天上打了很大一个雷,响的就是再不怕打雷的人,听到了心肝也要颤一颤。 裴小孩果断的掀开被子,钻进师父被窝,合上眼接着睡。 净慧却没有她那么心大,而是支棱着耳朵听,外头除了雨声再没别的了,似乎是她想多了。 净慧的心刚要放下了,刘家的门就被砰砰砸响了。 “刘老爷,出事了!东山,东山那边走蛟,山崩了,十几户都被埋了,我爹让我来借牛车,去县里报信,好大的蛟一出山,就被雷劈了!” 来人是村长家的大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现在却满眼惊惧。 走蛟,蛇五百年为虺,虺五百年化蛟,蛟一千年化龙,修炼多年的蛟趁着狂风暴雨山洪暴发时,冲入江河湖海借水势跃过桥头就能化龙。 可她们这里只有暴雨,没有洪水,它大概是出来早了,外头非但没有水遮掩它的身躯,还有雷等着它。 它死的倒是痛快了,可它出山时带动山崩,许多人家都被埋了。 蒲罗村这地方,四面环山,真要山崩一个村子都被埋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快要吓傻了的汉子拉着牛车已经走了,又一拍脑袋又转了回来:“还有,还有,我爹还说,让您收拾收拾,搬到我家去,这边离山太近了,不安全,住山边的村民,都得去中间的人家借住。” 这些消息来的多少有点太多太急,也太……不可置信了。 但刚刚那声巨响是大家都听到了的。 刘仁本和裴珠还是当机立断,简单收拾了些细软就走,裴小孩被师父抱在怀里,从最初的茫然中惊醒过来,连声道:“猫!等一等,别忘了我的猫,带它们一起走!” 翠梅回道:“南瓜在这儿呢,老猫和另两只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找到。” 好吧,也不是,这两天那只丑白猫也在,这会儿也没了,她怀疑两只小的,是被它们叼走了。 翠梅寻了空和裴小孩说了一下。 裴小孩听的好难过,黄瓜、豆角都有爹娘疼,就她的南瓜没人爱,这是什么道理。 裴小孩捧着脸好像被人打扁了似的南瓜,郑重道:“打今起我就是你的阿娘。” 南瓜:“喵啊~” 第二十四章 外面的雨还在泼水似的下,蒲罗村的老村长愁的揪起头发。 这样的天,想救人都难,庄稼已经被淹了,可大伙还在尽量的抢收。 一家人的性命都系在地里,这关头谁肯不管庄稼去救人? 只有几个关系极亲近的在玩命的挖,哭声刺破了雨声,传的老远。 祖祖辈辈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就是平日里有什么不对付的事,在人命关天的时候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凡有法子,谁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去死,那底下压着的可也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村长就是有心救人,也叫不来人,连自家这些人都不听他的使唤,他刚叫了下二儿子,二儿媳就不乐意,跳出来又说雨大,又说庄稼,他们家还稍富裕些呢,都这样了,更别提别人家。 再说蓑衣也不够用啊,谁肯光着身子淋雨去,不要命了嘛? 现在只能指望官府的人,可谁知道那些差爷什么时候来?或许他们会看在这儿有条蛟龙的份上早点来。 村长愁苦的看着雨。 那些救人的挖了一会儿,山上又开始往下滑土和石头,于是他们也被家人连拖带拽的拽回家去了。 裴小孩抱着南瓜窝在师父怀里,她知道出了大事,但她一个小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静些,不去惹大人心烦。 村长二儿媳的闺女哭着叫了声娘,就挨了两巴掌,打完才发现那是小儿媳的闺女,找错娘了,妯娌俩立时就吵了起来,气不过的小儿媳开始打二儿媳的儿子。 她们都疯了,谁的孩子都打。 裴小孩没少挨揍,可没挨过巴掌,她也不想挨,衣服不干不湿的贴在肉上怪冷的,南瓜打着哆嗦在她身上拱来拱去。 裴干娘拿了两件干爽的衣服给她们,师父带她找个地方换了,她又用这件很大的衣服,裹住了南瓜,这样她们就都不冷了。 村长点了个火炉子,放在地当间给大伙取暖。 这是很悲伤沉重的一天,可裴小孩依旧在沉重中,寻得了一点趣味儿。 因为村长往炉子里埋了几个芋头,又在炉子边放了一圈枣,一个没把手的陶罐盛着水坐在炉子上,陶罐里的水热了,枣也烤好了,焦香的丢进去和水一起煮着。 刘家还带了生姜和红糖,大家暖呼呼的喝上一碗,寒气也就散尽了。 村长用火筷子把里头的芋头夹出来,大人都说不饿,只有孩子们没心没肺的吃起来。 裴小孩给南瓜掰了一小块,它吃完了又猫啊猫啊的冲她叫,她只好再分给它一点,好堵住它的嘴,连碗里的枣子它都要尝尝味儿,只有姜丝是它不吃的。 裴小孩都有点后悔说要给它当娘的事了。 吃完了,村长就安排她们去睡觉。 裴小孩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村长大儿子回来的动静吵醒了,他说路被一颗雷劈的树拦住了,他抬不动只能回来,也就是说县里不会来人了。 雨两日后才停,庄稼已经泡的不行了,离河近的几户人家,房子也被水泡了,不过好消息是,雨水冲去了一些土,他们看到那些被埋人家,有些屋顶还算是完好。 有人踩着松软的土爬上去喊了几声,竟还有人应答。 反正庄稼也没了,现在大家可以安心的救人了,拿着铁锨锄头连挖带刨,十几户人家,命大活下来的,不过六七人。 刘仁本五婶子家那对才四五岁的孙子孙女,长岁和百福就在其中,是躲在桌子底下逃过了一劫。 可惜五婶子没了,他们那个没正事的娘不在家,或许还活着。 开始还有人哭一哭,后来尸体太多,有的人挖出来时还有气,可还没抬下来气就断了,大家也就麻木了,挖到最后还有好几个人没找到,土又直往下陷,怕再搭进去几个好的,也只能作罢。 村长的儿子去县里找人,刚说到山崩死了人就被赶了出来,这场雨冲垮了双龙河下游的两处堤,水发的又快又急,淹死人了都不知道,县令横竖都要倒霉,他又是个没牵挂的孤儿,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跑呢,哪有空管他。 没人来,老村长看着那条蛟龙几日也不烂不臭,就起了心思,叫人把它藏进了地窖。 要是过几天烂了,哪个官来就让哪个官带走。 要是没有,这就是他们今冬的口粮! 这些跟裴小孩和净慧没有关系,但村长还是拿了五百文钱和一袋粮给她们。 这儿出了那么大的事,裴小孩以为师父肯定不会收的,可这次师父收的格外的痛快,村长非但不心疼,还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往生经》念的她好累,她也懒得问,和师父一起坐着刘家的车回山上庵去了。 为了一只猫,耽搁了半个月,裴小孩觉得自己一顿打是免不了了,可竟然没有。 山上庵的偏殿塌了,净持师太说:“亏得小孩不在,往日里她都偷懒不肯做功课,那会儿她肯定是睡了……” 山上庵的偏殿就是禅房,裴小孩那会儿要是在,塌下来的房顶正好砸在她身上,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一样破的屋子,偏殿没抗住,正殿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她们又没有钱修葺,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庵了,自然也没法让尼姑们容身。 待了许多年,她们如今所有的不过几本经书,三张度牒和些勉强挖出的杂物。 因为这场雨受难的还有许多人,所以也没人能够帮她们。 裴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 净能师太说:“该走了。” 师父和净持师太的沉默让她看不懂。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净慧还有一个三师妹,一个五师妹。 三师妹还俗嫁人了。 五师妹很迷茫做了行脚的女尼,前些年来信说如今她在帝都的槛花寺修习佛法,有了很多新的领悟,请净慧她们也去。 当时她们的尼姑庵还在,虽然听说帝都的槛花寺出名,可谁也不肯去,如今却是不得不动身了。 去就去呗,正好裴小孩从没出过远门。 她问师父什么时候走。 净慧问她:“你想做尼姑嘛?” 裴小孩正要回答。 净慧又说:“小孩,在婴姑面前,你要说实话。” 实话自然是——“不想。” 裴小孩说出这两个字时,还不知道这意味什么,就像往常一样,她对自己最信赖的师父说了实话。 然后……她被送到了刘家。 几日没打理的脑袋冒出了短短的头发茬,她还穿着僧衣,没有正式受戒出家,就正式还俗了。 师父找到了她最贵重的银镯子,还给她买了一只烧鸡来庆祝,然后就把她交到了刘家人手上。 锈迹斑斑的镯子不好看,太小了,她带不上。 烧鸡让她想起自己在山上庵养的鸡。 后来回想起这段经历时,裴小孩总觉得很模糊,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像还懵懵懂懂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突然结束了。 一大堆陌生的人和事像塌掉的房顶,师父她们一走,就全都压下来了。 山上庵的菜园,大概也被水淹吧? 所以也不必她去浇了。 第二十五章 开始 母猫睡过的那间客房,变成了裴小孩一个人的闺房。 南瓜大概能嗅到亲娘留下的气息,所以扯着嗓子叫。 裴小孩蜷缩成一团,默默的哭。 刘仁本和裴珠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们看到裴小孩的镯子,以为她喜欢首饰,于是买了四个同样带铃铛、绑着红绳的银镯子,和一个挂着长命锁的银项圈送给她,比她以前的粗重许多。 手、脚、脖子都被套住的裴小孩,哭的更伤心了,但这伤心也没有持续很久,也就两天,第三天早上,南瓜大概也绝望了,懒懒的抬起腿,尿在它们曾停留过的地方。 裴小孩:“南瓜,你想挨打嘛?!” 它肯定是不想的,一听见开门声,它一下就钻到了裴小孩怀里,手蹬脚刨的也不知是想藏到哪里。 “呦,这什么味儿呀?”做饭的余大娘,皱着眉,端饭进来。 裴小孩揉着红肿的眼,泪汪汪的说:“我尿床了。” “害,哭什么,尿床又不是什么大事。”余大娘说话干脆而洪亮。 但床要是猫尿的她还会这么说嘛? 裴小孩真的很好奇,因为据她所知,大人都爱听假话,不过她不想背叛南瓜,所以她没说。 余大娘也没注意她到底尿没尿,就把被子拆了,衣服混在里头一并夹走。 裴珠关切的来问她:“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害怕呀?你要是怕,娘亲来陪你好吗?” 大可不必,我们根本就不熟! 你不是我的亲娘,也不是我的娘亲,你只是我的干娘,干娘不算娘,我没有娘,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太,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乱撒尿的猫。 裴小孩:“我喜欢一个人住。” “行吧,”裴珠这两天总被拒绝,她都快习惯了,“那你要是害怕,就来找干娘好吗?” “好。” 裴小孩倒是想说不好,可自己还能找谁去? 她昨天亲耳听到,刘干爹说——“要不还是让师太们把她带回去吧,天天哭也不是回事儿啊。” 裴干娘说:“得了吧,人都走了上哪儿找去,小孩重感情这是好事,你不爱听把耳朵闭上。” “我不是嫌烦……” 不是就怪了,裴小孩都嫌别人哭的烦人,师父她们走了,要是她们不要她,她就没地儿可去了。 师父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所以走的时候才会说“以后要乖一点”? 裴小孩的心里满是怨愤,怨天怨地,怨父怨母,甚至怨师父,她都说她愿意做尼姑了,她说了好多遍,可师父还是把她扔下了,不想要她,为什么要养她? 她爹娘不想要她,为什么要生她? 老天爷是耍她玩的吧?没事下什么雨,祂有病啊! 裴小孩想大吼一顿,又不知道该对谁吼,她甚至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养猫,她不养猫直接被砸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怨来怨去,也怨不到刘家人身上,可裴小孩对她们就是喜欢不起来,再怎么遮掩,抗拒感也很明显。 裴珠也意识到,裴小孩跟她想要的乖小孩,可能不太一样,但她依旧拿出了最大的耐性。 “一会儿吃了饭,娘亲带你四处转转好不好?老憋在屋子里,人会憋坏的,娘亲还给你做了条新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 裴小孩哪都不想去,可她怕再被扔掉,只能点点头。 裴珠将这当做,她开始接纳自己的信号,兴高采烈的帮她穿上新衣服。 裴小孩只有一层发茬的脑袋和这衣服不太搭,平平无奇的脸也在鲜亮颜色的衬托下,变得越发黯淡无光。 裴小孩看着铜镜里怪异的自己,头回觉得自己生的居然如此丑陋。 裴珠也觉得有点别扭,她好看,所以穿这样鲜亮的颜色是锦上添花,但现在看来,她的孩子和她不太一样。 裴小孩到底还是换回了她灰扑扑的僧衣。 裴珠怕她伤心,安慰道:“是娘亲选的颜色不好,回头娘亲再重新给你做一套。” 裴小孩故作不在意的说:“没事,我穿什么都行。” 裴珠摸摸她有点扎手的脑袋:“娘亲知道你乖,可能习惯了简朴不在意这些,但是俗话说的好,人靠金装,马靠鞍,咱们穿的好一些,外面的人瞧了,就会敬咱们几分,说什么做什么也会方便些。” 这可都是裴珠的经验之谈。 裴小孩从没听过这种话,似懂非懂的,只觉得复杂又麻烦。 裴珠带着裴小孩出门,那些原来叫她小孩或小师傅的村民,态度突然变得怪怪的,扬着笑脸叫她小姐。 然后佝偻着背,搓着问裴珠,收不收水淹的麦子,他们可以卖的便宜点。 裴珠有些为难:“守义叔,您也知道,我家的田今年也遭了灾,自家地里这些麦子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被水淹的麦子是可以做酒,但发霉的可就没人要了。 刘家常年收粮往外卖,心好是心好,可他们可不敢烂好心,万一有谁掺了发霉的麦子进去,那不是毁了自家的生意嘛? 他们宁愿今年少挣点,也不乐意被坑。 守义叔叹了口气,没做纠缠就走了,但有的人就不那么明事理了,好像别人有钱就该帮他一样,撒泼耍赖的,裴珠遇上这样的人也格外不客气,八辈祖宗都想骂上一遍。 也真怪,她好声好气,他们那么凶,她一骂人,他们反倒老实了,生怕真把人得罪了。 裴珠说他们是:“欺软怕硬。” “小孩,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怂,你一怂,他们就会往死里欺负你,就是扒层皮下来,也不会知足……” 裴珠拉着裴小孩一边走一边说。 她说的这些比念经都麻烦,裴小孩恨不得两只耳朵都聋了,这样就一句也不必听了。 裴珠说着村里的人和事儿,裴小孩心里想着如今空无一人的山上庵。 她要是被扔了,她就回哪儿去,她还记得从这儿去裴家镇的路,她也记得从裴家镇回庵的路,她还可以顺路去几个大方的施主家里化缘。 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也不是尼姑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给。 她心里隐约有答案,可她不喜欢这个答案…… 第二十六章 裴小孩还没适应在刘家的新生活,干爹刘仁本就又领了两个孩子回来。 四岁多点的年纪,男孩叫刘长岁,女孩叫刘百福,是一对龙凤胎。 两个都面黄肌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但依旧能看出点儿眉清目秀的意思来。 他们两个的爹死了,奶奶也没了,房子也塌了,那个不正经的亲娘回来一看,当天夜里就跑了,跑前还偷走了村民给他们的饼。 村长可以收留他们一时,却没法收留他们一辈子,家里人闹起来要赶他们走,刘仁本瞧见两个孩子跪在地上给人磕头,心一软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他是这么跟裴珠说的:“就当给小孩找两个伴儿,当丫鬟小厮用也是好的。” “得了吧,”裴珠不是一个多么狠心的人,看着两个孩子紧贴在一起,怯生生的看着她,她也不忍心了,只好说:“小孩,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弟弟妹妹了。” 裴珠怕她心有抵触,悄悄和她说这两个孩子有多可怜,自从亲爹死后,便吃不饱穿不暖,如今亲娘也不要她什么什么的。 裴小孩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没有亲爹娘和奶奶了,难道她就有嘛?只有吃不饱听起来可怜一些,可她也没有饭给她们吃。 干娘说到最后眼里泛着泪花,就那么看着她说:“小孩已经是大姑娘了,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对吧?” 那目光看的裴小孩烦躁又不自在,她似乎是在等着自己说点儿什么,但绝不是在等自己说真话。 因为那时师父她们就是这样看她的。 或许大人都不爱听真话。 “对,干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她又不在婴姑面前,说了谎也没什么的。 裴珠欣慰的笑了笑,又问她:“怎么还叫干娘呀?” 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不是很用力,一挣扎就能挣脱,可裴小孩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没法挣脱了,这感觉让她害怕,她闷着头,依旧不肯叫出那声娘。 裴珠有些失望,但也没有逼迫她:“不叫就不叫吧,等想叫了再说。” 她一边说,一边松开手,裴小孩顿时松了口气。 她叫不出口的这声娘,有的是人乐意叫。 长岁和百福很快接受了这个会在他们做噩梦时陪着他们的娘,也接受了把他们带来新家的爹。 因为她们的娘对他们并不好,爹死时他们还小,关于他的记忆都随着时间变淡了,所以接受新的人变得更加容易。 真正让他们悲伤的是奶奶的离去,可面对老太爷刘铜生和老夫人刘莲花时,他们还是乖乖的叫了爷爷奶奶。 裴小孩第二天在饭桌上看到他们这样,整个人都傻眼了,突然间自己就成了唯一的异类。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叫叔、婶的…… 裴小孩默不作声,仍然叫不出口,她不想要爹娘,亲的干的都不想,她什么都不想要。 吃过饭,裴珠又拿出一大捧蒲草,坐在屋檐下,编些兔子、花之类的东西。 长岁和百福对这些很感兴趣,两只手捧着下巴,蹲在一边不错眼的看,看到漂亮的东西,就很捧场的“哇~”一声,小声惊呼。 这叫裴珠很高兴,编了三个可以戴在手腕上的花环给她们,花自然也是草编出来的。 两个小孩抽出草来,摆弄半天,做出一个草环送给裴珠。 裴珠低下头,笑呵呵的让长岁帮他带上。 百福则是脚步轻轻的靠近裴小孩,把背在后头的手伸出来说:“姐姐,这个给你,你带上它,就没人能看见你的头啦。” 裴小孩看着她手里那个像帽子一样,还带着两个草辫的东西,不是很明白:“我的头怎么了?” 百福揪着自己细软发黄的头发说:“姐姐头上毛毛短短的,像歪丫姐姐似的,被人看到会欺负你的。” “歪丫是谁?为什么会有人欺负我?”裴小孩真是一句话只能听懂三分之一。 长岁说:“歪丫姐姐就是刘歪嘴的闺女,刘歪嘴要喝酒没有钱,就把她的头发绞下来卖了。” 百福点点头:“大家都笑话她没头发像尼姑,还说她的脑袋像被狗啃过。” 这叫什么话? 难道像尼姑是什么很糟糕的事吗? 裴小孩还在思考,百福已经抬起手把那玩意儿给她扣上了,还搂着她的脖子,很不见外的亲了她一下:“姐姐,你带这个好看。” 裴小孩猝不及防就跟她脸贴了脸了,她还用自己的脸蹭了又蹭,和南瓜拱了又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好奇怪! 裴小孩带着疑惑说:“多谢?” “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百福又亲了她一口,然后和她说,“这是替哥哥亲的,他是男孩子不能亲亲,姐姐在外面也不能让男孩子亲你哦。” “放心吧,女孩子我也不让。” 一下吃惊,两下就有点麻木,裴小孩假笑着和她说。 百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下子害羞又忸怩起来:“那倒也不用,姐姐,我不是那么小气的妹妹。” “啊?”裴小孩不明白她。 长岁点着头:“对,姐姐,我们和坠儿不一样。” “坠儿又是谁是啊?” “是胡伯伯家的闺女,她有个姐姐叫叫扇娘,好漂亮,我们都喜欢她,可是坠儿说那是她的姐姐,不许我们喜欢她。” 百福和长岁似乎知道特别多这样的事,谁跟谁好,谁是谁家的小孩,谁被欺负,谁最受喜爱,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裴小孩也知道许多事,谁家死了人,谁家的饭比较好吃,谁家布施比较大方,或是讲神鬼妖狐的故事里往往最坏的是人,以及程天宝说府城比这种地方,热闹一百倍。 换而言之就是,她知道的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因为她从没有真的在山下生活过,而且……她也错过了在山下生活最好的时机。 她已经是个七岁的大孩子了。 裴珠要教她许多东西,百福和长岁都是格外乖巧勤奋的小孩,学的比她还认真,他们都不惦记四处跑,裴小孩自然也不行。 只有每天傍晚至天黑前,那么短短的一会儿是她可以去玩的。 但她一个孩子也不认识,长岁百福倒是乐意带她一起,可他们的朋友,又比她小许多。 不喜欢交朋友,和不会交朋友,完全不是一码事。 裴小孩不愿意和一群小孩混在一起,也别扭的不想去找那些成帮成伙的同龄人。 只能去找那些没人,离刘家又不算远的地方,自己待着。 或是爬树,或是藏在石头、草垛后头,和小猫南瓜在一起玩。 那片被泥沙乱石覆盖的地方,也成了她难得的‘乐处’。 (才不是!) 第二十七章 裴小孩会去那片乱石土堆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了,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长岁、百福和那群小屁孩的新花样叫做——找找我的姐姐在哪里? 他们小手一挥带着人上山下河,抄出了裴小孩所有的藏身之地。 热闹的连村里那些大孩子,都把这当做好玩的游戏。 小一点的孩子还好,找到了便嘻嘻哈哈,把她拉出来给别人看,然后一阵风似的跑走,顺便嘱咐她快换个地方藏起来,他们马上就要来找了。 而那些大一点的就很可恶了,狗狗祟祟的跑过来找到她就如同打了一场胜仗,第一个抓住她的人,嘴里总是高呼着:“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奴隶!” “战俘!” “丫鬟!” “佃户!” “妖怪!” “小猫!” “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南瓜都不可能听他的。 裴小孩抬手就和他或她打成一团,他们干惯了活力气总是很大,而裴小孩漫山遍野的跑速度也总是很快。 往往打的不相上下时,她狠揍两拳,然后抱起猫拔腿就跑,一气跑回家,他们的抓捕就算是失败了。 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胆小鬼,我们明日再战!” 这时也就该各回各家了。 他们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裴小孩跑的身心俱疲。 但大人们是不当回事的,村里的孩子野惯了,摔摔打打反而更结实,没打坏就行,他们只会因为这些孩子弄脏、弄破衣服而生气。 刘家连衣服也不在乎,至多是裴珠会嘟囔几句女孩不应该打架之类的话,就没有了下文。 裴小孩没有吃亏,他们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自然只能不了了之,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的嘛。 刘仁本叫她以后不要躲起来就好了。 裴珠说她可以和弟弟妹妹一块玩儿。 裴小孩说:“都不要,我要换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她就来了这片乱石土堆。 南瓜从她背着的包里爬出来,三两步就蹿到了肩膀上,尖而细的爪子牢牢抓紧她的衣服。 中气十足的喵了一声。 这两个月它长大了不少,但依旧要抱、要扛、要背,没有必要绝不肯把它的爪子落到地上。 看在它除了脸,别处都和猫一样,自己又是它阿娘的份上,裴小孩容忍了它,扛起了这只颇有些分量的小胖猫。 乱石土堆这边,已经被上山找吃的的村民们,踩实诚了许多,但有些地方的土还是很松软,稍有不注意,就会陷下去,所以大人们不许小孩来玩儿。 但也有不听话的,把这地方当成一个有趣的乐处,偷偷摸摸的来玩上一会儿,以此证明自己胆大。 裴小孩不算个胆大的人,但为了自己的清净,她还是果断的冲了! 躲着人,从一座房子的破洞处,钻进去,跳到了里头。 一缕缕光从上头透下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谁家,不过既然房子是漏出来的,里头的人不管死活,肯定早已经被抬出去了。 裴小孩好奇的转了一圈,也没瞧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反倒发现几个不大的脚印。 和她的脚差不多大,那些人肯定知道这里。 “南瓜,我们走!”裴小孩一招手,四处撒尿的南瓜,就乖乖的跑了过来,跳上她的肩头。 裴小孩原路爬了出去,太近的房子都被别的小孩翻找过,其中一个里头还有人。 奇奇怪怪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满身是血,一看就是鬼,还是不大聪明的鬼,跟程天宝完全不一样,她看了两眼就被吓跑了。 近处没指望,她只好往更里面走一走,走到一个地方,土一下子就陷了下去了,吓了她一跳,没义气的南瓜踩着她的头跳到了前头的石头上。 裴小孩脑袋一片白,该退回去还是往前走都想不到,见它往前去,就跟着也往前去了。 衣服已经脏了,她也就没退回去。 爬到了一户人家的破屋顶上,破洞处还有张梯子,牢牢的卡在那里,大概是放下去收不回来的。 裴小孩有点怕,可已经走到这了,不下去看看也可惜,她摇了两下梯子,觉得没什么事,就爬了下去。 下面好多土和石头,灰尘也大。 大人的脚印倒是不少,可裴小孩没找到小孩子的脚印,大概他们没有来过。 这让她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只是这地方太脏有点无从下脚…… 她四处转了一圈,这地方和别处也没什么分别。 只是有张完好的桌子,裴小孩爬进去,三都是土,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是前面有滩干涸的血和染血的大石头有点晦气。 南瓜也不知道是在好奇些什么,跳下去去闻那些血,眨眼间就没影了,裴小孩只好从桌子下头爬出去找它,南瓜正对着一块地砖又刨又叫。 “叫什么?你找到老鼠了?”裴小孩不太想过去。 “喵喵喵!” 南瓜用爪子哗哗的挠砖,还不停的叫,很着急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我来帮你。”裴小孩四处看了看,抄起一块碎瓦片,把南瓜扒拉开,小心的把那块砖挪开挖了几下。 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石头,裴小孩继续往下挖,南瓜已经急的不行了,嗷嗷大叫,对着她弓背炸毛。 裴小孩举着瓦片看它:“裴南瓜!你想挨揍嘛?” 南瓜喵呜一声,就地躺下,翻起了肚皮。 这是一只识相的猫,就是脸丑了点儿。 裴小孩没理它继续往下挖了一会儿,那东西就漏出来了。 白莹莹、亮晶晶、还有点淡淡的蓝色,像雾气似的,绕在它周围,抓不到摸不着的。 这是什么? 裴小孩从没见过这样的石头,还好大一个,都有她半个身子大了,特别沉。 像是什么东西蛋,裴小孩好不容易把它弄上来,趴在上头敲了敲,感觉是实心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裴南瓜口水都流出来了,裴小孩还是头次见到猫一边拜她一边哭一边还流口水的。 “你想……吃这个?”裴小孩觉得这个猫像是傻了。 可它真的啃上去了,很努力的啃了半天,吃了一嘴的土。 裴小孩的包,可装不下这么大这么沉的东西。 她叉着腰想了会,抓起裴南瓜,就塞进了包里:“回家!” 第二十八章 自己的佩囊装不下,找能装下的东西来不就好了嘛。 自己抬不动,找能抬动的人不就得了嘛。 反正那么大个蛋,煮熟了怎么也够她吃了,裴小孩虽然小气,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而且她到底是个孩子,还是很希望得到大人的肯定和赞扬的。 裴珠听见‘叮叮当当’的银铃响就知道是裴小孩回来了,正纳闷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土猴。 那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怎么了这是?又跟人打架了?”裴珠正坐在院里乘凉,摇着一把绫绢团扇,打扮的溜光水滑漂漂亮亮的。 那土猴却冲过来,一把拉住她。 雪白的袖口一下就多了个黑爪印儿。 裴小孩:“干娘,我找到了一个特别大的蛋,我抬不动,你帮我抬回来吧,我们得快一点,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可能就给捡走了。” 裴小孩一边急切的拉她起来,一边叫人:“翠梅,翠梅姐姐你拿个箩筐,和我们一起去吧。” 裴珠看着越来越埋汰的袖口,额角的筋是突突往起跳,真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快点把她这身衣服洗一洗。 这料子可不经脏,她在家里才舍得穿一会儿。 “等等,”裴珠看她拉着自己就往外走,忙叫住她,把扇子小心的放下。轻轻抚去她的手,“娘这身衣裳不好出门,你得等我换一身……要不让翠梅和栓子陪你去就是了,娘在家里等你也是一样的。” 养了一阵孩子,新鲜感渐渐褪去的裴珠,现在是能懒就懒,这些孩子吧,以前偶尔看一看还挺可爱的,真养起来,那真是谁养谁知道。 不是你说前门楼子,她说胯骨轴子,就是又笨又淘。 长岁和百福还乖一些,小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日和人打的灰头土脸,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野。 叫她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儿,想着能磨一磨她的性子,她也不听,管轻了不成,重了又怕离心。 裴珠的性子本就有些急躁,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了。 裴小孩看她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胡乱的点点头。 到门口叫栓子和翠梅,栓子是两手空空来的,翠梅也没去拿她要的筐。 她就有点生气了,叉腰大声道:“翠梅,我要的筐呢?” 翠梅解释说:“一个蛋,不至于用筐……” “不管至于不至于,我都说了让你拿个箩筐,你为什么不听,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不用的,”裴小孩听她这么说就更生气了,指示栓子道,“她不拿你去拿。” “哎,好。” 栓子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跑回去,很快就把筐拿了出来, “这个行吗?” 裴小孩:“有点小,要大一点,能装半个我的。” “半个你?”翠梅一下就笑了出来,“小姐,你糊涂了吧,哪有那么大的蛋。” “就是有,你不信就别跟着了,让栓子和余大娘跟我去。”裴小孩皱着眉说。 翠梅:“余大娘还要做饭呢。” “那就让栓子和我去,反正我不要你!”裴小孩气的脸都红了,看栓子把筐拿来了,说了声,“咱们走。” 然后扭头就跑。 翠梅也没太当回事儿,转身回了院,裴珠问起来,她照实说了,然后说了一句:“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大小姐平日里话不多,倒是个急脾气,认准了什么,就听不进去话了,家里人能让着她,可以后要怎么办呢?” 翠梅在刘家也有好几年了,裴珠是拿她当妹妹看的,也爱和她说些心里话: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还真不像是出家人养出来的,什么都不会干,性子也倔,现在也不肯叫我一声娘,估摸着还念着师太们能来接她回去,也是可怜。 发脾气也好,回头啊,我正好借这事跟她好好说说,没准儿反倒说开了呢。” “要真那样就好了,”翠梅说,“我看二少爷和三小姐都很喜欢她,要是她把脾气改了,这一家子得多和睦。” 翠梅当初对裴小孩那么客气热情,就是为着家里好,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栓子就没她那么爱操心了。 他在家里就闷头扫地,劈柴,打水,喂鸡喂兔子,收拾猪圈,叫他干嘛他就干嘛。 一天也不说几句话。 余大娘存在感不强,是因为余大娘老是陪着老夫人刘莲花。 他存在感不强,纯粹是因为自己太闷了。 闷到他这个现成的孩子,在刘家出来进去干了好几年活,硬是没一个人想到,可以收养他。 才十四岁的人,一点活泛劲都没有,也是很怪了。 裴小孩带他去乱石土堆那边,他也没什么反应,脚陷下去,就默不作声的拔出来。 直到裴小孩把那个大蛋指给他看,他才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没有了。 他把石头放到背篓里,想了想又脱下短衫罩在上面,这才背起来和裴小孩一起爬上去,往家走。 裴小孩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我是不是没说谎,就是有半个我这么大的蛋对吧?” “嗯。”栓子点点头。 裴小孩瞅他一眼,又说:“翠梅是不是该听我的?干娘说我和长岁、百福都是家里的主人,你们是伺候我们的。” “是。”栓子还是闷声闷气的说。 裴小孩:“可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听我的,我让她拿什么,她总是要问来问去,长岁和百福叫她,她立马就去了,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栓子语气都没有一丝起伏。 裴小孩:…… “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少,我说错了嘛?” “没有。”栓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小姐,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然后就没了。 “哦,那我谢谢你。” 裴小孩踢着一块小石头,神情恹恹的:“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裴小孩觉得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人真的喜欢她。 “不是,”栓子这次多说了一句,“就是……她们也觉得你很奇怪。” “那长岁和百福呢?她们怎么想长岁和百福?”裴小孩鬼使神差的问道。 栓子:“很可爱,不奇怪的可爱。” 裴小孩有点不想和他说话了,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他又不拜婴姑,谁让他说实话了。 第二十九章 自从老尼姑们走后,裴小孩就没再被人围着团团转过。 但是今天刘家的人把她围了起来。 这自然不是为了关心她,或者教训她,而是围着她问这蛋是怎么回事。 可惜裴小孩知道的不多,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然后帮南瓜挖了挖地,就挖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南瓜从佩囊冒出一个丑丑的猫猫头,垂涎的看着大蛋,也佐证了裴小孩的说辞。 至于那地方是哪里,她也说不清,还是栓子说的:“是五奶奶家。” 五奶奶,就是长岁和百福的奶奶,刘仁本叫翠梅去找他们两个回来问他们记不记得什么。 长岁和百福想了半天才说。 “不记得了。” 刘仁本:“别不记得呀,你们再想想,这么大个东西,拿到家,你们不可能没看到吧?” “这……好像是奶奶捡回来的大石头吧,”长岁说的不是很肯定。 百福:“就是这个,我想摸一下,奶奶还不给,奶奶说有了这个,我们就发财了。” 长岁:“对,奶奶好像是说过,要拿去县里卖。” “那怎么又埋到地里了?”裴珠追问道。 这个问题兄妹两个就很好答了。 长岁耸耸肩道:“怕被我们那个娘偷走呗,她总是偷家里的钱。” 长岁和百福只知道这些,至于是哪里捡的就一无所知了。 裴小孩插了句嘴:“这不可能是石头,南瓜可想吃它了,它一定是蛋,我们把它煮了吧。” 百福嗦着手指头,想起了什么:“奶奶那天香香的,裤腿上有湿湿黏黏的东西……” 长岁:“什么香香的?我怎么没闻见?” “你放屁了,我后来也闻不见了!”百福说起这个还有点生气,她本来想问奶奶有没有好吃的。 可是哥哥是个胆小鬼,他肚子疼,天还没全黑呢,他就不敢自己去茅房了,还要她陪着一起去,等她们回来。奶奶已经衣服换了,这个东西也埋起来了。 奶奶说煮鸡蛋给她们吃,让她们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鸡蛋也好吃,她就忘了那个香香的味道。 爹娘不是别人,百福想起来了,就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刘家人面面相觑。 老爷子刘铜生还是耳背又糊涂的大声问:“啊?什么蛋?都说了,我不爱吃蛋!” 老夫人刘莲花白他一眼:“闭嘴吧,没人问你,小孩,你带着弟弟妹妹送爷爷回屋去。” 裴小孩可不是四岁小孩,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要支开我们! 大人说话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有不给小孩听的,裴小孩不明白一个蛋有什么好说的,煮就得了,要知道她们这么磨叽,她就不带回来了。 裴小孩不情不愿的嘟起嘴,牵起刘铜生的手,大声道:“干爷,回屋啦。” 长岁和百福不疑有他,蹦蹦跳跳的跟着。 刘莲花爱清净,除了和刘铜生和余大娘说话以外,几乎连屋门都不出,也不喜欢别人来他们屋里,长岁和百福难得能进来玩儿,对什么都很好奇。 刘铜仁和他们驴头不对马嘴竟也能聊的很开心,裴小孩没坐多一会儿就待不住了,随便寻了个理由说: “我去给你们倒点水来。” 百福把茶壶拿给她:“姐姐,你渴了嘛?这里有水。” “这都凉了,喝凉水不好。”裴小孩没接,跳下床就跑出去了。 长岁:“可她不是天天喝凉水嘛?” “什么良马?”刘铜生说,“马太贵了,又不实用,什么良马都不兴买啊!” 长岁好奇,特别大声的问他:“那买什么?” “蝈蝈!”刘铜生这回听清了,不假思索的回答他,露出快乐的神色,“我买过一只特别威武的蝈蝈,花了十两银子,气的我爹扒了我裤子,抽断了三根藤条,我躺了一个月都没下来床,小莲花差点儿就不跟我过了,但那蝈蝈可真是好。” 长岁和百福同时捂住了屁股,三根藤条,那还不疼死啦! “爷爷,你可真抗揍。” …… 裴小孩偷偷摸摸的猫到墙根下头,听里面的人说话。 可惜来的迟了些,不知错过了多少,只听到裴干娘情绪很激动的说: “小孩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这东西踢一脚都嫌硌人,哪里像蛋了,我看倒像是块玉。” 裴小孩见过玉镯子,那玩意儿可没那么亮,更没有一缕缕蓝色的雾气,干娘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嘛。 刘干奶说:“颜色倒是像,可玉哪有这个形状的。” “那也不见得就是那蛟龙的蛋啊,没准儿是什么蛇蛋呢。” 裴小孩听着干娘的话,心砰砰的跳起来,她倒是觉得,这蛋或许真是蛟龙的。 刘干奶说:“你见过那么大的蛇嘛?我活了这么些年,见过最大的蛇不过碗口粗,绝生不出这么大的蛋。” “这……”裴干娘哑了。 刘干爹这才开口:“好啦珠珠,知道你害怕,但娘什么意思你是清楚的,是不是不要紧,别说出去才是要紧的。 这要真是那蛟龙的,两个孩子可就危险了,就是跟他们没关系,那些幸存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会觉得是五婶子惹来的蛟龙……”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裴小孩有点听不清,正要在往窗口凑一凑,南瓜忽然喵了一声。 “谁在外头?是小孩嘛?” 有人快步走过来了。 刘仁本打开窗,就看见南瓜眼神坚定,蓄势待发,一蹬腿,四爪并用的爬进了窗子,直奔着那颗神秘的大蛋去了。 老夫人刘莲花眼疾手快的揪着后颈皮把它提了起来:“这猫怎么跑过来了?” “小孩没看住吧。”刘仁本打开门喊了两声小孩,没人应,他只好又喊,“栓子,翠梅?来个人。” 正和扫地的栓子大眼瞪小眼的裴小孩:…… 太紧张,她只来的及躲到拐角,结果栓子就在这里扫地。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在偷听? 裴小孩想了想,把这个可能划掉了,因为栓子听见刘干爹叫他,就出去了,一点都不慌,把小猫抱给她,又继续扫起了地。 裴小孩赶紧跑了。 第三十章 裴小孩都快进屋了,才想起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赶忙去厨房和余大娘讨了壶热水,圆谎。 翠梅好事的把她拉住:“大小姐,老爷他们说什么呢?也不叫人听,莫不是真有半个孩子那么大的蛋?” 裴小孩一听她说话就烦的慌:“都说不叫人听你还打听,我不知道,你去问干娘好了。” 说着就用力把胳膊抽回来,提着水壶就跑了。 翠梅已经被她怼了好几回了,这回有当着余大娘的面,也有点挂不住脸,讪讪缩回手,嘟哝道:“人不大,脾气真不小呢。” 余大娘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翻炒,刺啦一声,冒起一股若隐若现的蒸汽,铲子碰到锅底也哗啦哗啦的响,有些吵,她的笑声比这声音还大,幸灾乐祸的说:“该!叫你成日哪里都要掺一嘴,遭人嫌了吧?” 翠梅和她不太和睦,总觉得她借着伺候老太爷老夫人的由头偷懒,只挑轻巧的活做,听她这样说顿时就不乐意了,呛声道:“说谁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着老夫人你也没少瞎打听。” 裴小孩把这些争执声甩在身后,往后院跑去,路过栓子的时候已经跑过去了,又退了回来嘱咐道:“你不许把我听墙角的事告诉干爹干娘她们。” 栓子:“他们知道。” “什么?”裴小孩有些错愕,“你已经说出去了?” “没,”栓子还是低着头闷声闷气的,“你一跑就叮呤当啷的响,老太爷都能听到。” 裴小孩手脚的四个镯子上都有铃铛,项圈坠着的长命锁上也有,蹑手蹑脚的走还好一点,一跑起来,动静就很大了,刚刚她把南瓜放在窗外,躲开的时候,就是跑开的。 真是的,她还以为自己反应很快呢。 裴小孩有点懊恼: “那干爹怎么没抓我?” “抓你干嘛?你又不是贼。”栓子说的理所当然。 裴小孩:“但我听到他们说话了。” 栓子:“听就听么,话不就是给人听的。” 他说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但还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道理,至少裴小孩是这么觉着的。 但想起什么的干爹干娘还是把她叫过去了,让她不许在外头说这些,也不许和长岁、百福说。 裴小孩本来也没准备说出去,他们非要提醒一句,反倒让她心里不大舒服,直到干爹干娘也同样和长岁、百福嘱咐了一番她才觉得平衡。 她大概是有什么毛病吧。 看着还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害了人的长岁和百福,她不仅不想说出去,还有种奇怪的念头—— 傻兮兮的乐去吧,要是有人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们就再也乐不起来了。 这念头让她看长岁和百福的眼神中都带了些不自知的怜悯。 她甚至差点儿就接受了百福啃了一半的酥饼。 “这个真的好吃,姐姐,和你的是不一样馅的。”百福强调。 裴小孩看着那上头的牙印和口水,抗拒的直缩脖:“我不要,我吃我自己的。” “可我也想吃你的。”百福举着她的酥饼,眼巴巴的盯着裴小孩的手。 长岁假装不在意,却直戳戳的站在一旁。 刘家每隔几日就会给她们吃一次点心,也不会多给,小一些的一人两三块,大如酥饼这样的,一人一块。 长岁和百福自己也有,可他们总是觉得姐姐的会更好吃一些,裴小孩这么小气,怎么可能分给他们? 于是百福就想到可以和她换着吃,但裴小孩依旧不乐意。 “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百福憋着一包眼泪大有她敢说是她就敢哭的架势。 裴小孩没有心的说:“偶尔吧。” 说着张大了嘴,把半块酥饼全都塞了进去,用牙齿慢慢的磨,慢慢的吞,空空的手上,只剩一点点油渍和饼渣,但凡她能腾的出舌头,她也会舔干净的。 百福本来是准备哭的,但是……但是…… “姐姐,你的嘴好大啊……” 长岁震惊的说。 百福跺跺脚:“姐姐,你是故意的姐姐。” 裴小孩点点头,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没错。” “娘!”百福生气了,要哭不哭的举着半块饼,去扯着裴珠的衣裳告状。 刚换的裙子,又添了几个油印的裴珠,头疼不已:“你要吃那个,我再给你拿一块不行嘛?” “我不要,我就要姐姐的。”百福固执的像个小号犟种 裴珠:“她都吃进去了。” “姐姐掏出来,”百福说着把手塞进嘴里,“就这样……呕!” 裴小孩嘴里的饼没掏出来,她先给自己掏吐了。 裴珠只好连裙子带鞋一并换下去,吐的眼泪汪汪的百福,看着裴小孩已经瘪下去的腮帮子,更加难受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反正裴小孩不想理她。 长岁倒是理她,看她哭了,把自己的酥饼巴巴的递过去哄她,然后被拒绝了,一伤心,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裴珠和刘仁本一人一个抱着哄了半天。 老夫人刘莲花嫌吵,拉着裴小孩出去了,到了屋外和她说: “你去找翠梅和余大娘,告诉她们明日放一天假,叫她们回家去看看,过阵子天冷就不好走了,跟栓子也说一声,告诉他想回就回,不想回就歇着,出去玩玩也成。” 裴小孩怪惊讶的:“她们有家啊?” “什么话,哪有人没家的,”老夫人刘莲花屈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她脑袋一下,“这样的话不许当着人家面说。” 这一下怪响的,可一点儿都不疼,也没打断裴小孩的好奇心。 她想知道她们有家为什么还会被卖掉,是不是和她一样没人要,被扔了。 可刘莲花不欲和她多说,摆摆手丢下句:“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就走了。 裴小孩去和余大娘和翠梅说了这事,两个脸上都显露出高兴的神色,一点儿都不像被人扔了的。 她也不想问她们,就去找栓子。 栓子还是那样木讷的说:“没什么好说的,小姐,你站远一点。” 裴小孩退后两步,他手里的斧头狠狠的劈下去,带起一阵风,砰的一声脆响,老大的木头就被一分为二了,一些小木渣弹起来,四散着落下。 行吧,不说就不说。 裴小孩怕他一生气,把她也给劈了。 她肯定没木头结实。 南瓜听见动静,眼都没睁开,就从佩囊里蹿出来,一溜烟的跑了,别提有多快了。 第三十一章 第二日,余大娘和翠梅做了早饭,烧了热水就走了。 栓子没走,他早早起来把牲口都喂了,地扫了,就猫进屋里不出来了。 反倒是总猫屋里的老爷子刘铜生和老夫人刘莲花一反常态的,和大家一起吃起了早饭。 南瓜对着堂屋里已经空了的背篓叫唤,那是昨天用来装那颗大蛋的。 裴小孩看过去,长岁和百福也同样充满了好奇。 三个人饭吃的都心不在焉的。 刘仁本有些看不惯,叫她们好好吃饭,别跟猴儿似的乱动。 裴珠说:“算了算了,不吃就不吃嘛,一会儿带你们把那个蛋做了吃。” 那个蛋! 已经没指望的裴小孩一下就来了精神:“真的?是昨天那个蛋嘛?” “还能有什么,”裴珠故作不在意的说,“正好都没尝过蛇蛋,就当尝个鲜了。” “娘,我们吃过蛇蛋,”百福说,“奶奶会找蛇窝,家里实在没有饭了,她就会找蛇蛋给我们吃,但是从没有吃过这么这么大的,这么这么漂亮的,那真的不是石头嘛?” 长岁说:“娘,要不我们别吃了,这么大的蛋,肯定能换好多钱了。” 刘仁本和老娘、媳妇相视一眼,不容拒绝道:“让你们吃就吃,小孩子家家操心钱干嘛?还怕老子养不起你们嘛?” 长驴脸耷拉下来,又黑又凶。 长岁立马不吱声了。 百福小小声:“爹,石头不能吃。” 刘仁本听的牙疼,又不好不理她:“煮煮看嘛,要是石头就不吃了,拿去卖。” 裴小孩看那张驴脸有些愁苦,就知道他是在唬人。 吃了饭,一家子把桌子收拾了,碗泡在盆里,谁也没心思去刷。 刘莲花和裴珠用竹丝刷和淘米水将那大蛋刷了一遍,又用清水冲了一遍,刘仁本则是烧了一大锅水和裴珠一起把蛋抬进锅里煮。 三个孩子和糊里糊涂的老爷子刘铜生一样,帮不上忙,待在一边还有点碍手碍脚。 但他们自己又不觉得。 对孩子们,她们还有些耐心,可刘铜生就不行了,嘟嘟囔囔跟在刘莲花后头,一个劲儿的说:“我不爱吃蛋,小莲花,你听着没?我不爱吃蛋,给我做点别的吧。” 刘莲花烦不胜烦道:“不爱吃别吃,没大没小的,我还给你做别的,美死你这老东西。” 刘铜生也不知听成了什么,羞答答的说:“害,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姐姐怎么还这么夸我呢?” 那股劲儿,跟刘仁本叫珠珠的时候,一模一样,比猪油都腻乎。 别说裴小孩了,能跟他唠一块去的长岁和百福也受不了这啊。 刘莲花是真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能那么眼瞎,放着那么多脑袋没事的棒小伙不要,非得找这么个人。 肯定是他当初给自己送了太多猪油糕的缘故,害得她被猪油蒙了心。 早知道他什么德行,她当初就不该犯那馋劲儿,就该把他和猪油糕一起扔出门去。 现在也不晚,许是年轻时候吃多了,如今她一吃糖油的东西就迷糊,猪油糕她早就忌了,下一步她就把这个老头也忌了。 “起远点儿,别挨挨碰碰的。”刘莲花给了他一肘子。 刘铜生不依不饶的靠过去:“小莲花你为什么那么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打人呢,来,我看看你胳膊肘疼不疼?用不用呼呼。” 裴珠:…… 三个小孩:…… 刘仁本有所触动,抹着泪道:“珠珠,我们以后也一定要像爹娘一样恩爱。” 话音还没落呢,他爹就挨了顿恩爱的毒打,他娘两脚下去就把他踢回能独立行走的人样,再后头的他们就不好参观了。 裴珠把孩子们往下撵:“走吧走吧,一时半会熟不了,别都待在这儿。” 刘仁本赶紧拉架,急头白脸的嚷嚷着:“娘你怎么又这样呢,你不都说你改了嘛?爹都糊涂成这样了,再打脑袋那不更傻了嘛?你拿笊篱擓(kuai)他干什么?我爹又不是饺子!爹,你伸什么头?” 刘铜生:“往这儿打。” 刘莲花点头:“好小子,等着!” 她撸起袖子就要抄家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一个打的热血沸腾,一个被打的像地痞撒泼。 裴小孩看的津津有味,但还是被赶了出去。 裴珠对三个孩子严肃道:“打人是不对的。” 裴小孩:“那有人欠打怎么办?” “那就打。”裴珠话音一转,“小小的一下,绝不能像你们奶奶这样,别人会以为你们疯了的。” 就因为这脾气,惹出多少事端…… 她这婆婆,也算个难逢对手的女中豪杰了。 裴珠抹了把汗。 厨房里叮叮咣咣,等刘仁本把他爹娘劝好,锅里的水都快烧干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劝好的,俩人存粹是上了岁数没劲折腾了。 但刘仁本和他爹,坚信争执停止,是因为刘莲花爱他们,不忍心下死手。 刘莲花骂骂咧咧:“老娘是不想坐牢,不然你们两个缺心眼的打死一个省心一个。” 刘铜生固执的像头牛:“你在说气话,我不信,你不爱我,你会嫁我嘛?” “我也不信,”刘仁本倔强的像头驴,“娘你真是的,挺大岁数了,还弄这口是心非那一套,多叫人伤心,你不爱我你能生我嘛?” 刘莲花气的脸都红了,她就说她不该嘴馋!成亲栽在猪油糕上,孩子全赖那碗梅菜扣肉。 刘铜生:“你看你脸红的,喜欢我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用不好意思。” 刘仁本:“就是!” 怕不熟,他们又添了两次水,大锅里的蛋越煮越香,从没闻过的美味香气,勉强让人冷静下来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把大锅里的水烧的一滴都不剩,把火撤了准备把蛋打开试试。 用木头砸,用菜刀剁都没什么用,直到用上斧子才勉强留下一点痕迹。 费了很久的劲儿,终于咔嚓一声,蛋裂开了一条纹儿,刘仁本用浸了凉水的湿布把蛋包着立起来,免得不熟蛋液流出去。 刘莲花和裴珠也是小心翼翼的撬开蛋壳,刘铜生倒是想帮忙,可他太糊涂,谁也不敢让他上手。 裴小孩看到蛋壳薄膜被剪子剪开那一瞬间,蓝色的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向四周散去了。 其他人看不到那蓝雾,裴珠疑惑的说了一声:“这蛋壳,怎么好像变脆了?” 大家也没多想,反正鸡蛋扒开一个口后,也会变得好扒许多,这蛋大概也一样吧。 刘莲花看了看壳里,皱眉道:“一点都没熟,倒出来炒吧。” 炒也成,大家都不挑,除了老太爷刘铜生,他撇着嘴说:“炒的我也不爱吃!” 真膈应人! 刘莲花:“那你走,没人让你吃。” “我不!你们凭什么不带我玩?”刘铜生还生气了,也没人理他。 粘稠清澈裹着一颗金灿灿蛋黄的液体就那么被倒进了铁锅。 清香四溢的被搅和成了一滩,但就是不熟! 还越炒越少。 大家都被弄得没脾气了,刘仁本拿起勺子一擓,吹了两下就送进了嘴。 众人:…… “怎么样?”裴珠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刘仁本眼睛一亮:“好喝!” 说着竟谁也不顾了,就那么站在锅边,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觉得不过瘾,干脆拿起了做菜的长柄铁勺。 嘴都被烫起泡也不在乎。 “这……真有那么好喝嘛?”大家都被他的吃相惊住了,看锅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就给几个孩子和刘铜生各盛出一碗,然后也拿着勺子喝了起来。 裴小孩捧着碗,看着里头会发光的金色液体,把嘴凑过去,试探性的吸溜了一口。 腥、黏、臭! 像烂了的鸡蛋加死了很久的鱼! 第三十二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尝起来像个怨毒的诅咒。 裴小孩刚喝进嘴,就果断吐了出去,把碗撂在一边,滔了一大瓢水来漱口,站在厨房外头,咕噜咕噜漱了半天,嘴巴里仍留有一点儿古怪的味道。 可其他人竟都不觉得。 她回到厨房时,那些人还在喝,如痴如醉,好像那是什么绝无仅有的美味。 南瓜不知何时跑了出去,跳到条案上,正要喝那碗她剩下的蛋液。 裴小孩把它抓起来,塞进佩囊,用绳子把口一封小猫就没办法了。 可其他人…… 裴小孩试探的去夺百福的碗。 啪! 百福警惕的一巴掌抽在她手上,一边端着碗猛喝,一边睁圆了眼,恶狠狠的看她。 像一只护食的牲口。 裴小孩的手红了一片,她吓得后退一步,就这一会儿,百福的碗就见了底,长岁和刘铜生也喝尽了自己那碗蛋液。 三个人直愣愣的,吞咽着口水,向灶台冲去,可哪挤得下这么多人,别人多喝一口自己就要少喝一口。 又矮又小的长岁和百福直接被人扔了出来,百福锲而不舍的冲过去,长岁眼珠子转了转,落到裴小孩身上,看的她毛骨悚然,长岁咧开嘴,一笑就流出了口水:“姐姐,你这碗不喝了吧。” 他看的不是裴小孩,而是裴小孩后头条案上的碗,没等回答,他就已经过来端起碗了。 吸溜……吸溜……咕嘟……咕嘟…… “好喝……真好喝啊……” “珠珠……” “小莲花……” “快喝……快喝……” “喝你的,不用管我……” 争抢中,他们还维持着些理智,依旧记得对自己重要的人,但不那么重要的,就忘得差不多了。 百福硬挤进裴珠和刘仁本中间,踮着脚伸着胳膊,小心的滔出一口,还没喝进嘴,就被抢走了, 刘仁本自己喝了,勺子随手一丢,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开,冷冷的瞪她一眼。 裴珠给了她一个眼角的余光,有些不耐烦的呵斥道:“小孩,吃完了就带你妹妹出去,少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平时她和三个孩子相处的最多,对她们是最宠溺的,也最耐心,此刻却像变了个人。 裴小孩不敢违逆这样的干娘,只好去拽百福起来,要把她带出去,可她不肯走,一起来就大力把她推开,又不甘心的凑了过去。 这次运气就不那么好了,刘仁本直接把她踢飞了,小小的身子飞出老远。 裴小孩心里一紧,赶紧跑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你也去被踢一下,看你有事没事!” 百福艰难的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冲她嚷嚷,没再往灶台边上凑,反倒和哥哥长岁抢了起来。 他们都疯了,力气大的吓人,裴小孩谁也拉不住,只好去后院找栓子,又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含糊的说: “你快跟我来,干爹干娘他们吃错东西了,像疯了一样。” 栓子也没多问,两个人跑过来时,锅碗都被吃干干净净了,长岁和百福脑袋顶在一起舔那只碗。 刘仁本他们大概还有些理智,铁锅坐在仍有余火的灶台上,是滚烫的,他们只是用勺子把锅底儿刮出咔啦咔啦的声响,没有直接用舌头去舔。 尽管场面依旧很奇怪,但在栓子看来离裴小孩所说的疯,还有段距离。 栓子走在前头,试探的叫了一声:“老爷、夫人?” “唔。” 刘仁本抹着嘴应了一声。 裴珠扬起笑脸:“栓子来了,哎呦,你来晚了,我们都吃完了,你饿了自己做些吃的吧,厨房里有什么都有,想吃肉自己去抓只鸡。” “好。” 栓子一边应了一声,一边看向裴小孩,眼里的质疑如有实质—— 这就是你说的疯? 裴小孩:刚刚他们明明就很不对劲! 不管裴小孩怎么想,这些人都像没事儿人一样,只记得自己吃了很好吃的东西。 裴珠还嗔怪的偷偷和裴小孩说:“你怎么把栓子叫过来了,咱们又没留他的份儿,虽说他知道蛋的事,可他到底是个下人,给他点赏钱也就是了,这样难得的东西,咱们自己享用还不够呢,下次可别这么傻了……” “下次,真有下次就好了……”刘仁本拍着肚子,歪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语气幽幽的说。 他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可一点都不满足。 其他人或躺或坐,也是一样的神情。 众口如一,这让裴小孩不禁怀疑起了自己。 是不是那蛋真的很好吃,有问题的其实是她?再或者是她犯了糊涂,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疯过? 百福像往常一样爱粘着她,和她说自己的肚子痛痛的,撩起衣服,是老大一个青紫色的脚印。 百福迷迷糊糊的说:“咦?这是怎么弄得?”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摔破皮的手她也不记得是怎么弄得。 裴小孩看着这个脚印就确信了,自己没有疯过,也没有犯糊涂,可她说出来,谁都不肯信她。 刘家人把蛋壳都烤干了,磨成粉,偷偷加进饭里吃。 他们想吃的长久一些,可还是没忍住一顿就吃了个干净。 裴小孩不懂他们,磨碎的蛋壳吃在嘴里就像细碎沙子一样,难以下咽,还带着点臭气,她一口都不想吃。 长岁和百福把她那碗饭,吃了个精光。 裴小孩下了桌,往厨房跑去,栓子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正用一个瓦罐炖鸡。 裴小孩:“这个还挺多的,你能吃的完嘛?” 栓子:“能。” “这是一整只鸡!”裴小孩强调。 “嗯。” 栓子把一大碗糙米饭扣进去,搅了搅就开始吃。 裴小孩憋着一股气,就站在一边看,可他真的吃完了,连鸡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又从灶台里扒出四个大芋头。 扒了皮吃到一半儿,他看了眼还没走的裴小孩迟疑的递过来一个烤黑乎乎的芋头:“小姐,你吃嘛?” 有骨气的人转身就走了。 饥饿的小孩一屁股就坐下来,扒开皮,恶狠狠的往嘴里塞,心里还愤愤不平: 今天是不是不太吉利啊?好像四处都克她! 此时,被她遗忘的南瓜终于逃出了佩囊,喵喵一通乱叫,抬腿就冲着她洒了泡尿。 脚热热的。 栓子:“你得换双鞋,再洗个脚。” 裴小孩眼含热泪:“我知道。” 南瓜跳起来就对着她的芋头张开了口,叼着就跑,而栓子已经将剩下的三个吃完了。 第三十三章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接触过蛋液和蛋壳粉的锅碗瓢盆再盛什么吃,都有股挥之不散的腥臭味儿。 可不吃的话,单闻着,又觉得清香扑鼻。 裴小孩从这天过后就吃不下饭了,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也一样,不同的是,他们吃不下饭的原因是他们还想吃蛋。 一连几个月,余大娘看着几乎没怎么动就撤下桌的饭菜犯了难。 她是个厨娘啊,主家不吃饭,还要厨娘干什么? 她把会的花样都用尽了,也没什么成效,这些人可能是背着她成仙了? 但看那一个个瘦的,也不太像。 余大娘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雷打不动日日来厨房里找吃的,还要自选碗筷的裴小孩,能让她觉得正常些。 尽管她什么也问不出来,还得费个二遍事,但那也比看着他们全饿死强。 不管刘家怎么着,裴小孩是不会饿死的,她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吃吃吃吃吃,有条件要吃,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吃。 她已经因为吃,失去了老尼姑们,所以她更不可能放弃吃了。 在刘家人都瘦了的这几个月,只有她不仅没变,还长了些肉。 刘家人不太喜欢她这样能吃却不吃,一味开小灶的做法,可一家子都味如嚼蜡,吃什么都不起劲儿,就她一个还能吃的喷香。 裴珠就说:“管她呢,吃去。” 刘家还不至于缺她那一口,可村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寒冬已至,家家的粮食都见了底,全靠野草干、草籽活命非得饿死几个不可。 外头的粮价又涨了,不多,只是几文,可他们家里一共也没几文钱,交完了杂七杂八的赋税,也就见底了,买不了多少粮食。 他们是宁愿饿死两个,也不愿意吃麦种的,但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能真叫他们饿死吧? 有人打起了蛟龙肉的主意,可又怕官府来人,就一直等,等到年前实在等不下去,终于有人找上了村长。 “分吧,再不分真要死人了。” 分肉那日,裴小孩也跟刘家人去看了。 那蛟龙仍未腐坏,就是切起来费劲一些。 刘家人实在太馋了,买了一批颗都没脱尽的粮食来换肉。 他们想着一颗蛋都那样好吃,蛟龙肉肯定会更好吃,村民们能用肉换更多粮自然也很高兴。 只有一些还不懂事的小孩看自家没有肉吃,就傻了眼,呜呜的哭闹起来,挨了两下打,也就不闹了。 裴小孩以为蛟龙肉会和蛋一样难吃,谁知煮熟后,却鲜美异常。 她吃的沟满壕平,放下筷子,才发现刘家人正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裴小孩不安的抹了抹嘴。 裴珠关切道:“小孩,你还好嘛?这……东西,你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冷不丁出了这么句话,谁能听的明白。 “我用嘴吃的。”裴小孩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家人的神色一言难尽。 裴小孩想起几月前,他们分食那颗蛋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在她嘴里鲜美异常的肉,他们吃着全然是另一副样子? 长岁担忧的看着裴小孩说:“姐姐,这个肉臭臭的,你怎么吃下去的?” 裴小孩紧张的抓着手,呐呐道:“可是,我吃着,挺好吃的……” 百福要哭不哭的:“姐姐,你生病了嘛?” 裴小孩没理她,因为除了刘铜生以外的几个大人,听她这么说,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刘仁本急急的问她:“那蛋呢?你吃蛋是什么味儿的?” “很恶心,像坏鸡蛋和死鱼。” “你当时怎么不说?!”对她们一直很淡的,老夫人刘莲花突然拍桌而起。 裴小孩哇的哭了出来:“我……我说了啊,可你们都不记得了。” 其实没有,当时她没说,只顾着自己漱口,试着拦了百福也没拦住,等她叫栓子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过后她也只说了,他们像疯了一样喝蛋液,还打了百福的事。 裴小孩再想起这事儿,也觉得自己当时应该立马去叫栓子的,但几个月过去了,她早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刘莲花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吓的她哇哇哭起来,长岁和百福也吓了一跳。 裴珠有些心疼的搂过裴小孩:“娘,你这是干什么,她一个孩子,哪知道轻重,就是知道,她也拦不住咱们啊。” 刘莲花当然知道她拦不住,但是恐惧让她想迁怒。 “你们知道些什么……”刘莲花叹了口气,终是坐了下来,颓然道,“我奶奶在世的时候,讲过一个故事,是一个远房亲戚家那边的事。 说是她们那边有只老大的鳌,不知怎么搁浅在岸上,就被人宰了吃,都说好吃,可没过多久,吃过鳌肉的人就都遭了祸事,非死即伤。 有人说那鳌已经有了灵性,命不该绝,那些人把他杀了自然要受到诅咒,我当时听了也没往心里去,如今才想起来……” 裴小孩没听出来,那只倒霉的鳌跟蛟龙蛋有什么关系。 大家也张着嘴巴,有些茫然。 可刘莲花紧接着就把两者扯到了一起:“那蛟龙是雷劈死的,吃了不算杀生害命。 可那蛋,是咱们生生砸碎的,和那被人宰杀的鳌一样,咱们吃了它,造了孽,自然就无福消受这好好的蛟龙肉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孩吃不得,或许是因为她跟这件事本就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人心惶惶,可未免有些牵强。 刘仁本说: “不可能,那蛋可是小孩找到的,她带着栓子拿回来的,她要是和这事没关系,那长岁和百福不也是无辜的嘛,还有爹,爹他老人家也没有动手,她们都应该吃不下蛋才对。” 裴珠也点头说道:“娘,你想太多了吧,那烂腌菜烧豆腐,也有人爱吃的跟什么似的,能就两碗饭下去,有人隔着二里地闻一下都想吐,这种事本来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我看,八成是那蛋太好吃了,所以咱们现在吃什么都不行呢。 再或者就是小孩舌头怪,没准村里其他人也不爱吃这玩意呢。” 刘仁本和裴珠都尽量的把这件事说的轻松一些。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刘莲花长吁短叹的:“但愿是我多心了。” 说着就站起来和刘铜生互相搀扶着走了,挺拔的背有些弯。 她没有多心。 裴小孩跟其他人的确有一点不一样,但不是她无辜的缘故,而是……她能见鬼。 裴小孩觉得她能尝出奇怪的味道,或许和她能见鬼有关。 她正这么想,余大娘突然端着碗肉进来了: “老爷,夫人,我尝着这肉像是坏了,你们的怎么样?” 刘仁本和裴珠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果然是肉的问题。”裴珠笑着说了一句,又摸了摸裴小孩的肚子,“一会儿娘给你找点药吃,可别坏了肚子,你这孩子怎么连肉坏没坏都尝不出来。” 刘仁本也说起裴珠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裴小孩看着余大娘手里的碗悄悄说:“干娘,那个碗,盛过蛋。” 裴小孩已经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摸了一遍,哪只盛过蛋哪只没有,她是一清二楚的。 余大娘知道她古怪,总能尝出来她是用哪口锅煮的饭,所以今天煮肉时,特意没用她不喜欢的那口锅。 她嫌弃的碗筷也早就不往桌子上摆了。 丢了可惜,她就跟翠梅分着用了。 第三十四章 裴小孩告诉裴珠,自己能见鬼的事,还嘱咐她别告诉别的人。 可她转头就跟刘仁本说了。 两人不仅不信,还说那是老尼姑们教她骗人的法子,叫她不许再说。 裴小孩以为他们真是这么想的,被呵斥了几句就蔫了,悄默声的从凳子上溜下去,到院子里去了。 长岁和百福也出来了,两人听了一肚子神神鬼鬼的话,正害怕,看到自称能见鬼的裴小孩,不仅不敢往前凑,还退后了几步,手扯手往大门外跑去。 院子里只剩裴小孩一个,余大娘端着碗出来,看她茫茫然的站在哪儿,欲言又止的上前和她说: “大小姐,老爷说家里的蛟龙肉都归你和栓子了,你什么想吃,跟我说一声,那东西得提前炖,要不然不烂。 再或者我帮你做点肉脯,你闲着没事当个零嘴嚼嚼也挺好的。 不过依我看……” 余大娘瞄了下四周,手搭在她肩膀上,小声继续道:“不管怎么着,你都别在桌上吃,背着点人,大伙都不喜欢,瞧了也倒胃口。 什么神啊,鬼啊的你也别在说了。 我这可都是一片好心才同你说的,你要是不爱听,就算了,不过我看你是个有心眼的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前你来家里可是一句都没提过,甭管真假,你原来都憋住了,现在说那些干什么呢? 家里又不指望你拿这个赚钱,传出去也不好听,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现在都是大小姐了,是有身份的人,跟那些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可不一样了,也该收收心,别老琢磨着往外跑,多帮着夫人做点事,才能讨人喜欢。 你到底不是亲生的,家里也不止你一个,小的不明白也就算了,你已经这样大了,再不学着懂事乖巧些,可不就被比下去了? 回头老爷、夫人真嫌你烦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余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干脆爽朗的声音压的很低,有种不寻常的温柔,光是听听声音就能明白,她说这些全是出于好意,可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裴小孩:“什么是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 裴小孩觉得余大娘说起三姑六婆似乎特别不屑。 “还能有什么,你知道的尼姑、道姑、卦姑,还有牙婆、稳婆、师婆、药婆、虔婆、媒婆,这些人都是最会搬弄是非的。 原以为你师父她们是些老实的,没想到私下里,也教你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大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听我的,千万把那些都忘了吧,咱们可是正经人家。” 余大娘苦口婆心的说完拍拍她的肩就走了。 留下裴小孩一个愣在原地。 三姑六婆,搬弄是非? 在裴小孩心里老尼姑和马药婆都是她自小就认识的,人都很好也很受人尊敬。 又凶又瘦的王干娘是个稳婆,不常见,但她听说许多人家生孩子都会找她,大概也是很厉害的人。 可在余大娘嘴里,她们似乎都是不值一提的,师父她们只能被称为老实……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鬼神的事,怎么就不正经了? 她们拜河神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的话? 下那场暴雨时,她不也给河神上了香,祈祷雨停嘛? 她们家死了人难道不请尼姑念经? 裴小孩看她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再说师父她们也从没有教过她这些事! 裴小孩缕清了思绪,火冒三丈的去找余大娘理论,可她进了后头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屋子,和刘莲花天一脚地一脚的扯起来,半天都不出来。 裴小孩刚被她那位干奶凶过,哪里敢往上凑,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以前老尼姑她们说不能把能见鬼的事告诉旁人,裴小孩还多少有点懵懂,仅此一事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有的事,谁也别说,才是最好的。 她干爹干娘嘴上不信她,却没隔几天就给她做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还弄了两颗避邪的狗牙拴在她的项圈上。 家里也出现了葫芦、桃木、红绳、牛角、猪惊骨之类的东西,还在门框上贴了符,挂了八卦镜。 刘仁本踩着梯子挂镜子,下来时还不小心崴了脚。 骨头咔嚓一声,声音特别清脆。 疼的他扑在裴珠怀里,嗷嗷哭,一碰就发出年猪死前的哀嚎。 裴珠让他坚强点儿,孩子们都看着呢。 刘仁本面如死灰:“你夫君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管孩子?她们脚又没崴!” 裴珠:“这是脚的事儿嘛?我是说你别哭那么大声,挺大个人了,还不够丢人的。” “你还嫌我丢人?好好好,”刘仁本抹着泪,把脑袋从她怀里挪出来,邦一下子砸在床上,偏过头去,对郎中摆摆手赌气道,“不必看了,人家都嫌我丢人了,我还看什么,就让我活活疼死,我也不会吭一声!啊!唉呀!” 刘仁本疼的一个仰卧起坐,直挺挺的伸着两个爪子,跟僵尸似的,看着自己的脚。 郎中已经啪的一下把药糊上去了,疑惑道:“叫什么,你不是不吭声嘛?” 刘仁本很努力的不吭声,但显然他控制不住。 “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在家不跟你媳妇矫情啊?” 郎中冷冷道:“我没媳妇,父母双亡,欠债一屁股,腊月二十九还得出诊看病。” 刘仁本瞬间不敢吱声了。 这凄惨的郎中,开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他来前是又青又紫,他走后疼是不疼了,就是紫的发黑。 刘仁本问栓子是他从哪儿请的人。 栓子:“保济堂。” “镇上的保济堂?不应该啊,那我怎么没见过他呢?”刘仁本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想半天都没想出来。 栓子手插在袖子里,还是那个闷声闷气的半死不活的语气:“我也没见过,二十九郎中都回家过节了,他背着药箱坐在保济堂门口,我就给他请来了。” 这样啊! 哈哈! 那感觉就都说的通了! 一屋人都沉默,好半晌刘仁本才说:“栓子啊,以后请屋里的郎中,坐台阶上的不要。” 栓子:“成,老爷。” 老夫人刘莲花光是在一边看,就有些头晕:“我说什么来着,家里果然要有祸事了。 这样吧,从今日起,家里就不杀生了,只吃素,回头去拜一拜河神,求个平安。” 吃就吃吧,反正他们现在吃什么都一个味儿。 余大娘看了眼裴小孩,提了下那些蛟龙肉。 刘莲花不耐烦道:“那个不用问,她要吃就给她做。” 她指的自然是裴小孩。 不用在大年三十当尼姑,裴小孩当然高兴,可刘莲花的语气,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连同非要多嘴一句,显得自己很不一样的余大娘,都让她觉得讨厌。 所以裴小孩收回了那句—— 没有河神也没有婴姑的话。 让她们爱怎么拜就怎么拜去,谁也别想再让她提醒什么! 她就知道,管闲事就要倒大霉! 第三十五章 裴小孩不是一个好小孩,性子也古怪。 对她好,她不见得多往心里去。 对她坏,她一定记的牢牢的。 又很有报复心,打定主意不管刘家后,她果真就一言不发了。 次日三十,刘家在上午去拜河神。 蒲罗村是没有河神庙的,要拜还是得去裴家镇。 她们自己决定吃斋,却不敢让河神和她们一块吃,供品仍要备好鸡鸭鱼肉,果子糕点和一整个猪头。 因为路远,又决心暂且不杀生,就叫人去说了一声,把这些都交由钱家酒铺筹备了。 钱家酒铺在大年三十的白日里也是不关门的。 这边的人有事没事就祭一祭河神,赶在过节这几天去祭河神的人只会更多,不止有商贾富户,也有平常人家和各村选出的人,正是赚钱的时候。 不仅她们不会关门,那些小摊小贩也会出来,趁着人多赚上一笔,过节嘛,但凡兜里有,再吝啬的人,也会花上几文钱,买点东西。 刘家人坐着牛车到镇上的时候,街上人多的已经过不去车了,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今年不同于往年。 许多人都没有添置新衣,摊子上的东西也少了许多,吆喝声都少了,小贩们也懒懒的,因为根本没几个人会停住脚。 大雨把庄稼糟践了。 年景不好,兜里没钱,能糊弄的大家就都糊弄过去了,馋嘴的小孩哭的震天响,爹娘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 要不是过年不打小孩,他们铁定挨揍。 热闹里总有些萧瑟气。 不糊弄的只有祭祖和祭神的事情了。 过不去车,他们只好下去走。 刘仁本拄着拐,走的蹦蹦跳跳。 钱家酒铺三楼上,有个男人从临街的窗户里头探出头笑他:“哎,刘大驴,怎么着?过个年把属相改了,不属驴改属兔了?这不成吧,也没哪个兔子长个驴脸。” 刘仁本在家的时候娇滴滴的,什么事儿都得和裴珠哼唧哼唧,在外头倒是不了,张嘴就是: “属你爹,王八羔子,你这逆子也不孝顺,大过年的也不来给你爹磕个头。” 正说着,那‘王八羔子’的爹,从另一扇窗里探出了头。 没等看到刘仁本,先看着刘仁本他爹娘了。 探出去的脑袋瞬间缩了回去,暗骂一声:晦气。 百福晃了晃裴珠的手,皱着小眉头说:“娘,那个伯伯是谁啊?他为什么要骂爹?” 裴珠还没答,刘铜生就先说了:“小莲花,刚刚那是不是当初惦记你那龟孙儿!” 刘莲花抬手就给他一下,没好气的说:“不是,把嘴闭上。” 刘铜生当然不肯乖乖闭嘴,嘟嘟囔囔的,还想上去找人家打架,刘莲花只好死死的拽住他。 长岁盯着酒铺外头的卖爆竹的小摊瞅,裴珠给了他几把铜钱,让他去买自己想要的,栓子跟在他后头。 百福不喜欢玩这个,人太矮了什么也看不到,伸着手要裴珠抱她。 裴小孩没人牵和拿东西的翠梅余大娘落在后头,一行人就那么进了酒铺。 裴大女眼尖,一看到刘家人,就开始找她。 裴小孩两手都空落落的,和以往来镇上完全不一样,正有点无所适从呢,突然就落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里。 裴大女兴高采烈的把她抄起来问她:“小妹来啦,想大姐没有?” 刚刚还没怎么注意她的刘家人,突然齐刷刷看了过来。 “裴家大姐姐?”裴小孩认出她,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乖乖的说了句,“新年大吉,共欢同乐。” “同乐同乐。”裴大女眸间划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但还是一边笑着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红封给她。 裴小孩以往做小尼姑的时候,不怎么能收到红封,她对这事不太熟练,师父不在,她只能看向裴珠和刘仁本。 这举动叫她们松了口气。 裴珠对她点点头:“既是你裴家大姐姐给你的,你就收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裴小孩总觉得她把裴家大姐姐几个字咬的格外重,似乎别有深意。 她懒得多想,接过红封,说了句“多谢”,想起程天宝,她又道: “钱有吉和钱有庆在嘛?” “在后头呢,今天前头乱,没叫他们出来,你去找他们玩吧。”裴大女说着把她放了下来。 裴小孩有些意动,却被刘仁本拉住了:“不了,不叫她们玩了,还有事呢,改日有了闲工夫,再叫珠珠带孩子们来玩儿。” “也好。”裴大女笑容淡了些。 裴小孩觉得她有点不高兴,可她还是给了长岁和百福红封,和她的一样大。 长岁、百福耐不住性子,一出酒铺就拆了,里头各有两个银锞子,并一串用红绳串好的十文钱,编成了手链模样,一看就是给孩子玩的。 在这边,已经算多的了。 裴小孩的红封也是一样。 长岁和百福很乖的把银锞子交给裴珠,刘家不缺这个钱,但裴珠也怕他们自己拿着再弄丢了,就接了过去。 裴小孩不是很舍得,可他们都这样,她就也有样学样了。 至于手链,裴珠没收,叫她们各自戴上了。 拜完了河神就可以去玩了,这边拜年都是赶在年后,从初一到十五都是拜年的好时候,三十这天大家都忙着玩呢,谁也没空招待客人。 刘莲花和刘铜生带着余大娘走了。 刘仁本腿脚不便,只能找个酒铺茶馆坐着,裴珠和他一块。 翠梅、栓子带着裴小孩和长岁、百福去玩儿。 长岁和百福过了年就五岁了,却是头一次来镇上,更是头一次手里有钱,一玩起来就撒了欢。 东跑西颠,翠梅和栓子只好紧追着他们。 稀里糊涂的,被人群一挤裴小孩就只剩自己了。 镇上的路她都知道,也不觉得自己丢了,短暂的茫然和委屈过后,她反而觉得自在了。 兴冲冲的挤在最前头看热闹。 巫觋正戴着面具,在路上跳舞,大家都挤在两边看。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裴小孩在巫觋后头还看到了熟人,是她亲爹娘。 看样子他们也是去拜河神的,这些巫觋是他们请来的嘛? 她正这样想,就听到有人说起一句: “好大的阵仗,裴老大家这是真发了。” 第三十六章 裴小孩对亲爹裴老大,知道的不多,只记得小的时候跟师父去裴家,这个人总是不看她。 裴大娘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给自己肉吃。 这个人长得很高,也很凶,瞪七女和八女一眼,她们就会缩起来瑟瑟发抖。 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们,可名声又意外的还不错。 因为他有九个女儿,大家都说那是赔钱货,他也没把她们扔了卖了,八个都好好的养大了,从没有打过她们,只有一个,实在养不起送了人,所以他是个好爹。 媳妇生不出儿子,他也没把人休掉,所以他是个好丈夫。 对爹娘也很孝顺,再穷也没有饿着老两口,所以他是个好儿子。 还很可怜,那样老实孝顺的一个人就是没有儿子。 有些人一提起裴小孩的爹娘就会叹着气和她说:“小孩呀,别记恨你爹,他也是没法子,但凡你娘能生个儿子出来,日子早就好了,决不至于把你送人。” 裴小孩一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是没有儿子,日子不也好了嘛,还是说他们有了,而自己不知道? 裴小孩看见裴大娘的肚子扁扁的,身后跟着瘦瘦的四女、五女、六女、七女、八女,没有多出来的人。 三女大概和两个姐姐一样,已经嫁人了,所以她们不在。 看热闹的人里,总有知道的多些的。 有人说裴老大发了。 有人则是很不屑的说:“发什么,还不是靠裴老二当戏子赚了几个臭钱,穷的快尿血的人家,如今倒也摆上谱了,天天招着一帮狐朋狗友大吃二喝,难怪要绝后。” “嘘,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 “听见怎的?他还嫌难听?还有更难听的呢,听说那裴老二还当兔儿爷呢。” “真的呀?”旁边的人大吃一惊。 “骗你干嘛,我跟你说那裴老二……” 似乎知道很多内情的那人,就住裴家旁边,见有人问,他脸上便露出了几分得色,清了清嗓子就要讲。 裴小孩艰难的挤过去,凑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衣服:“李六叔,什么是兔儿爷?” 李六低下头:这儿怎么还有个孩子? “呃……这个……”李六抓耳挠腮,汗都冒出来了。 旁边的人还窃窃的笑着起哄道:“说呀李六,什么是兔儿爷,人家问你呢。” 李六涨红着脸: “兔儿爷,就是……就是个泥偶,能保平安的,你没见过嘛?中秋的时候,府城就有买的。” 裴小孩:“泥偶?人怎么当泥偶?捏泥偶嘛,李二叔?我裴干爹到底是干嘛的?” “裴干爹?”李六眯起眼,才认出来她是谁,“是山上庵的小师傅啊。” 旁边的人也看了看,摸着裴小孩的脑袋说:“哎,还真是这小孩,怎么长头发了?怪扎手的。” 裴小孩寻思着,嫌弃谁呢,她又没让人摸。 “你没听说啊,尼姑庵塌了,老尼姑们都走了,这小孩被扔给刘家了,哪个刘家?还能有谁,就是蒲罗村那刘财主家,那也是她干亲。”有人小声解释了两句。 旁边的人恍然大悟,他们对这个干亲多的小尼姑,多少都有些耳闻: “那怎么在这儿呢?小孩,你干爹干娘呢?” 李六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不是趁乱把你扔了吧?” 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没扔,刘干爹他们在茶馆呢。” 热闹还没看完,裴小孩就被李六抱起来,送茶馆去了。 “下次可别乱跑啊。”李六拒绝了刘家人的谢银,也不肯留饭,吃了两颗煮花生就走了。 裴小孩说她没有乱跑,也没什么人信。 翠梅和栓子带着长岁、百福,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也说的不明不白。 “我们去追少爷和小小姐,一回头大小姐就不见了。” 裴珠说:“唉知道了,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小孩,下次一定要跟紧翠梅和栓子,知道吗?” “知道了。”裴小孩没什么感情的说。 茶馆里的煮花生,怪好吃的,可跟她们唠嗑实在没滋没味儿。 出了这事儿,裴珠就不放心她们出去了。 可长岁和百福还没有玩够,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她只好说:“就在附近走走,别往人堆儿里凑。” 附近也很热闹,长岁和百福欢天喜地的应下来。 百福鼓起勇气,拉起她认为有点邪乎的姐姐说:“你拉着你,你就不会丢了。” 裴小孩把手抽回来:“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那当然更好! 百福自以为小心的松了口气,看向裴珠。 “姐姐害怕,你们去吧。”裴珠是这么解释的。 裴小孩没什么反应的趴回桌子上,扒拉着一颗很胖的花生。 她一点儿都不怕,怕的是长岁和百福,自从她说自己能见鬼,他们两个看她就跟看鬼一样,吃饭都要坐的老远。 他们的游戏从——找找我的姐姐在哪里? 变成了——嘘!小心些,不要被我的姐姐发现! 真没劲。 裴小孩觉得刘家一点意思都没有。 裴珠和刘仁本觉得养孩子也不像她们想的那么有趣。 三个人各有心思,默默的坐了一会儿。 裴珠试图搭话:“小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 “看到了巫觋跳舞。” 裴小孩本来没准备提裴家,可刘仁本说:“是哪个富户拜河神请的吧?” 裴小孩就说:“是裴大娘他们家,他们带了猪头、羊头、牛头,还敲锣打鼓的,好大阵仗。” 裴珠说:“哪个裴大娘?” 裴小孩:“就是生我那个。” 这话说完,他们又不说话了,裴小孩也不知道他们是有什么毛病。 好半天,裴珠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爹娘现在是真有钱了,你跟他们说话没?” “说什么?”裴小孩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是要拜年嘛?可他们忙着呢,也没看见我,我去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吧?” 出来前,裴珠嘱咐她们看见人要说新年大吉,共欢同乐,但也不能见人就说吧? 裴珠一时接不上话。 刘仁本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对裴小孩说:“没看见就算了,你娘的意思是说,人家要和你说话的话,你别忘了拜年。” “没忘。”裴小孩被他们嘱咐烦了。 这话应该和长岁和百福说去,他们看到裴家大姐姐的时候,就不好意思说,也没人说他们什么。 凭什么她都说了,还来烦她? 裴小孩闷闷不乐的玩花生。 可他们又说:“别玩吃的。” 他们找到相熟的人,就去唠嗑了,只有她还坐在哪儿,无聊的摆弄着新得的手链,等长岁和百福回来,她的手链已经被她玩坏了。 铜板滚了一地。 她很快就捡回来了,还是免不了被说了两句。 回去的路上,裴珠用红绳把那十个铜板,系在她带的两只镯子上,一动弹,不止铃铛响,铜板碰来碰去的也响。 她整个人都叮叮当当的。 很吵,但这可是钱! 美妙的声音,让裴小孩的心情好了一些。 百福眼巴巴的看着,裴珠瞧见了把她抱在怀里说:“百福也喜欢是不是?过两天娘带你去铺子里挑,也给你买。” 百福小声说:“娘,镯子很贵吧?百福不想要。” 裴珠:“呀,我们百福真懂事,没事的,家里买的起。 长岁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娘也给你买个长命锁。” 长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要,我是男孩子,戴这个多浪费。” 裴珠和他说很多男孩子也会戴首饰的。 巴拉巴拉。 裴小孩真不明白:……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你管它多少钱,浪不浪费呢? 大人买不起的,你躺地上打滚,也不会有。 她们想给你买的,你不要,那不可惜了嘛! 这可是银的,虽然吵,还沉,但这可是银的! 第三十七章 长岁和百福大概也觉得叮叮当当的很吵。 所以他们选了没有铃铛的式样,长岁带上了项圈,百福有了两个银镯子,他们不舍得花钱买太多。 但裴小孩觉得他们可能是不想把脖子和手脚都栓起来。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看他们和自己的不一样,裴小孩还暗暗的松了口气,摸着长命锁边上的狗牙。 果断忽略了那金项圈,和一个能抵她两个的雕花镯子,和那对儿说是什么玉的耳坠。 反正她也没耳洞,她只要和人不一样就好。 裴珠的本意是长岁和百福要的少,就挑贵一些的把一碗水端平,但一不小心,就贵过头了。 不过看着两张清秀漂亮的小脸,她又觉得……值了! 反正孩子们还小,能知道什么贵贱,以后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就是了,小孩现在这样戴什么也不会好看的。 等头发长了,再带她来买簪子。 刘家有些钱,但那都是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裴珠一次花这么多,也有点心痛。 刘仁本这账结的也是一声不吭。 只有店主和伙计笑的见牙不见眼。 买完了东西,两人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拜年,这不是什么赚钱的事,但总比往年只出不进强些。 相熟的人家去的差不多了,裴珠偷偷扯扯了刘仁本,小声道:“要不要带小孩去她爹娘和干亲家里转一转?” “以前年节的时候去嘛?” “她说没去过,我琢磨着既然以前都不去,现在不去也没什么的。” 刘仁本盘算了半天:“还是去吧,以前是尼姑带她,不去也没什么,现在有爹有娘的,不去岂不是失了礼数,再说了,她那些干亲也不是什么穷人家,多来往来往没有坏处,至于她亲爹娘那边…… 不去!” “她爹娘现在也不错,我跟人打听说,也准备做买卖呢,万一回头有来往呢。”裴珠说。 刘仁本:“一码归一码,除非你准备把小孩还回去,不然少让她们来往。” 裴珠都养这么久了,就是不算太称心,她也忍了,连脾气都改了,现在让她还回去,那她不白折腾了,她才不乐意呢。 “我是不想,可难保那边没有这个意思,你也看到她大姐了,她们骨肉至亲的,万一养大了反而私下来往上了怎么办?真那样我还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呢。 带她去转一转,也看看她家里是什么意思。” 刘仁本说:“我看小孩不太认她们,就是她们真有心思,也不能硬抢,你要真不放心,过几天带小孩去一趟就是了,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咱又不欠她们的,坐一坐就走。” 裴珠觉得,这倒也是个主意。 夫妇二人商量好了,先带裴小孩陆续拜访了几家干亲。 赶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前,去了趟裴家,整好裴家琢磨着开铺子的事,他们又知道几户卖房子的,也有话聊。 裴小孩没精打采的。 七女、八女盯着她看,她都懒得看回去,拜年一点都不好玩儿,压祟钱都交给裴珠了,点心和饭也不许她们多吃,还要老老实实的,不许乱看,不许乱跑。 没意思极了。 只有徐干娘家里有意思些,赵里正一家出奇的热情,跟中了邪似的。 赵冬苗的小猫也已经长得很大了,她还抱了抱,可惜回家之后,就被南瓜追着打了一顿。 猫不大,爪子倒是不小,打的她脑袋邦邦响,再出门时,南瓜紧紧的扒着她,她只好抱着它一起出来,很累! 七女细声细气的说:“你的猫真丑。” 裴小孩懒懒的,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也不好看。” 又见八女蹲在一边,她又说:“你比她强点儿,也没好多少。” 怕她不明白,裴小孩说的细致了些:“就是说你也丑。” 八女呆呆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扁起嘴,同七女说:“她骂我。” 七女恶狠狠的看着裴小孩,余光瞟见娘的身影,赶忙收回了视线,扯着八女走了,假装无事发生。 裴小孩懒得理她们,倒是乐意理一理裴大娘,尽管这次她没给自己拿吃的,却给了她一顶很漂亮的帽子。 里头摸着毛茸茸的,是耳朵尖尖的虎头帽。 她以前的棉帽子都小了,老尼姑们还没来得及给她做新的就走了,刘家人又没有养过孩子,难免有些疏漏的地方。 她只能顶着个不伦不类的脑袋,有了帽子就好多了。 南瓜也觉得这顶帽子舒服,跳到她头上不想起。 裴大娘把它抱了下来,摸了两把,它竟然就乖下来了: “别叫猫趴在头上,不小心会被抓到的。” 她说了一句,然后有些踌躇的的问了一句:“小九,你……过的还好吗?” 裴大女和她都喜欢给裴小孩一些对她来说很奇怪的称呼。 说叫人讨厌,好像也不是。 她的问题也叫人奇怪。 “挺好的。” 裴小孩伸手把南瓜抱了回来,任由它再次趴到自己头上,踩着那顶软软的帽子。 “好就好,”她的声音很轻,“要是不好……” 要是不好什么? 南瓜把虎头帽揣歪了,挡住了她的眼睛,还吓了自己一跳,“喵”的大叫一声,抱住了她的头。 等裴小孩把它们都正过来,裴老大正催着裴大娘沏壶好茶来。 裴大娘应了一声,又和她说:“去屋里坐吧,外头冷,屋里有点心吃。” 她急匆匆的往厨房去了。 要是不好什么呢? 裴小孩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说点儿什么,外头冷的她吸了吸鼻子,还是一掀帘子,视死如归的回到裴干娘身边坐好了。 至于那点心,她只吃了一块。 裴干娘和刘干爹说,去别人家里不应该吃太多的东西。 不然富贵的人家,会笑话她穷酸,这没什么只是丢点儿人罢了。 但是穷酸的人家,会觉得她吃相难看,很多人家的粮食都不富裕,她多吃一口,别人家的小孩就要少吃一口。 也不能不吃,不然看着太小家子气,也叫人多心,她是不是嫌弃人家。 裴小孩怎么知道别人家富裕还是穷,只能瞎蒙。 七女她们瘦的跟猴一样,裴家肯定很穷。 裴珠的眼睛落在她头上:“你这帽子是哪儿来的?” “裴大娘给的。”裴小孩迟疑着要不要摘下来,莫不是东西也只能收一块? 那她是剪耳朵还是剪里子? 似乎都不用剪了,从不理她的裴老大,对她笑了笑,凶巴巴的脸都变得和善了,他解释道: “啊,那帽子啊,前阵子我这浑家,给我大丫头的两个小子做帽子,剩了一块料子,就多做了一顶,谁戴都不合适,你家丫头戴倒是蛮合适的,外头冷,就拿去吧,不当什么的。” “那就多谢了,嫂子这手艺可真好。”裴珠笑着应答。 “她就是胡乱做做,当不得夸……” 第三十八章 过了十五,这个年就差不多结束了。 刘仁本和裴珠决定送长岁去裴家镇的衔芦书院开蒙。 早上栓子会把他背到镇上,傍晚再背他回来,既是他的‘轿夫’,也兼做小厮书童,许多家里的活就都顾不上了。 本来还有翠梅和余大娘可用。 但是初春天寒,一向健壮的老夫人刘莲花一时不慎就着了凉,每日咳个不停,心里又总觉着是她吃了蛟龙蛋的报应,病了六七日非但不见好,反倒更重了,昏昏沉沉自理都难,刘铜生又稀里糊涂的跟着裹乱,越想照顾人,越给人添麻烦,余大娘光是看顾他们两个就够焦头烂额的了。 能做活的就只剩翠梅一个了,她又没有三头六臂,实在干不过来。 多了一笔念书的开支,刘家也舍不得再买个人回来。 老爷刘仁本和夫人裴珠只得把好衣裳脱下来,换上粗布麻衣,卷起袖子吭吭干。 裴小孩和百福仍是跟着母亲裴珠,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不同的是裴小孩要喂鸡喂鸭喂大鹅,而瘦瘦小小的百福仍是个孩子,递个针头线脑都能被夸上两句,谁也不指望她真能做什么。 直到地里长出草,刘家在村里雇了几个放牛的小孩后,裴小孩才闲一些。 那几个小孩放牛的时候,会顺便把鸡鸭鹅一起带出去,等傍晚再一并带回来,工钱是每月一百文加早晚两顿饭。 钱给的不多,可这样的小孩在家也做不了什么,村里也没什么赚钱的门路,还不如到刘家来,家里能省下一份口粮,放牛也不是什么很累的活,他们只吃半饱的话,还能拿回来两个饼给更小的弟弟妹妹吃。 这样一想那些人家不仅乐意送孩子来,还会嘱咐孩子要勤快些。 这些孩子也听话,总是把牛照顾的很好,等他们大了,刘家还会继续雇他们的弟弟妹妹来放牛,也算个长久的生计。 闲下来的裴小孩,以为自己自由了,搂着裴南瓜快快乐乐的歇了七日。 然后在第八天被裴珠拉到养家畜的后院。 裴小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眼前的确多了一、二、三、四…… 五只小东西,粉粉的鼻子,软软的耳朵,清澈的眼睛,就那么一小只一小只的,也不认生,见人就哼哼唧唧的拱过来,身上软软的,肉肉的,脑袋圆圆的。 “这是猪……”裴小孩有点儿开心不起来。 裴珠倒是叉着腰笑容满面:“没错,就是小猪羔子,好玩吧。” 裴小孩看着那群哼哼唧唧围着她的小猪,心里有点儿不好的预感。 果然,裴珠紧接着就说道:“以后这些小猪就交给你来喂了,等它们长大卖了钱,娘分你一些好不好?” 裴珠总有些奇思妙想,但往往不能达成她的期待。 比如去年,她卖蒲草编的小玩意儿,可去年遭了灾,没几个人乐意花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今年她又想养猪,就从裴小孩那个卖猪肉的胡姓干爹手里,买了五只便宜的小猪。 她算计的明明白白: “家里有的是米糠麦麸,回头咱们再去山上打点儿野草杂菜,过几个月菜叶子就长出来了,这都不要钱,等它们大一点就带去水边的荒地上放,它们自己就会找吃的,等到秋天也就膘肥体壮了……” 然后一杀,一卖。 裴小孩好不容易不用管那些鸡鸭鹅了,又跟五只一定会死的小猪捆到了一块,这让她有点丧气。 她确实很爱吃肉。 但她不吃自己养的,也不想卖掉自己养的。 山上庵的尼姑们能接受她把好不容易养大的鸡放掉,但裴珠能让她这么做嘛? 裴小孩看着干娘提起钱就容光焕发的样子,就不抱什么希望,她都计划好了,要用这笔钱买什么布匹和笔墨了。 百福也蹦蹦跳跳的说:“娘,我也可以帮忙!” 裴小孩蹲下来,摸着小猪身上的绒毛。 它们还在呼噜呼噜的,把脑袋往她手里顶,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来有多香。 刘家做的是粮食的生意,养些鸡鸭鹅也是自家吃,牛是耕地拉货用的,闲暇时还能连牛带车一块租赁出去。 而猪,虽然有猪圈,但他们很久都不养了,味儿太大了。 裴珠要养,刘仁本也不掺和,但坚决不肯为了猪出钱雇人,她只好把主意打到裴小孩身上。 裴小孩已经八岁了,这样的年纪在村里,喂猪已经不在话下了,何况还有她帮忙。 裴珠觉得肯定不是问题。 裴小孩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猪拉尿都很臭,但鸡鸭鹅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要把脸一蒙,时常清理一下就好了。 小猪本身也没有什么味道,有时候裴小孩还会把它们抱回屋里,洗个澡。 擦干了,烤暖再送回去。 就是它们老爱乱叫,会有点烦。 不过裴小孩发现,只要她叫的比它们还大声,它们就会安静了,老实又有点局促的站在一边。 忽略掉它们会死的问题,裴小孩觉得养它们还是很好玩的。 但裴珠不这么想,她忍了又忍,还是来找裴小孩了。 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裴小孩熟练的把猪粪铲进箩筐里拖出去,然后用水冲刷猪圈,铺上一些新的稻草。 再把猪从她的屋子里赶回猪圈里。 裴珠终于还是开了口:“小孩,忙吗?” 裴小孩纳闷的看着她,心道:这不是明摆着嘛? “干娘,你有事?” “嗯,”裴珠揪揪衣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不这猪咱们还是不养了吧,你觉着怎么样?” “啊,为什么?” “因为……”裴珠握起的拳头,松了又紧,她心一横,咬牙切齿道, “因为你天天跟猪混在一起,那是猪啊!” “你让它们进你的屋子,睡你的床。” “对着它们吃饭。” “娘知道,你把它们养的很干净,但……那是猪啊!” “猪不需要洗澡,你也不必老是和它们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不跟长岁玩,也不跟百福玩,跟村里的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去,总是对着猪说话。 你真的觉得它们听的懂?你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这村里哪个孩子会像你一样奇怪?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是怎么说你的嘛?他们说你是妖怪附体了。” 裴珠神情激愤,气的脸都红了,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裴小孩生气,还是在气那些传闲话的人。 裴小孩点着那几只猪:“猪肚、猪肝、猪血、猪心、猪肺,也是名字嘛?” 当然不是,但是——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顶嘴呢?好好好,你就跟你的猪过去吧,没人管你!” 裴珠气的用力掐了她的脸一下,把裴小孩的脑袋怼的一歪。 看着小孩脸上那一大块红印,她又有点慌张的走了。 裴珠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裴小孩揉了揉脸,背起粪筐往刘家的肥堆去了。 第三十九章 裴珠一直觉得,小孩是那种凉薄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在尼姑庵,所以把尘世的亲缘看的很淡,对什么都有点满不在乎的。 这样的话,她不肯叫爹娘,也没什么。 可这几个月,她才渐渐的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对那些家禽牲口比对人都好。 还跟猪在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她对着猪,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她和百福看见那几只猪就觉得恶心,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不见她这么关心家里的人? 裴珠或许是迁怒吧。 刘莲花的身体这几个月都不太好,刘仁本又莫名其妙的跛了。 长岁也不是读书那块料,还学会让栓子帮他弄虚作假了,先生来家里,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百福倒是又乖嘴又甜,总是弄得人心里酸酸软软的,可她也不顶用。 家里一堆活还是得她干。 裴珠是身心俱疲,出去转一圈,又听到那几个放牛的小孩,在和人说裴小孩跟猪、跟猫说话的事。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猜她是不是个妖怪。 本来也是说着玩的。 但听在裴珠耳朵里,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像是—— “她还能驮,来,再放一头大象上去。” 她想要的是又乖又懂事的闺女,不是什么又倔又不懂事的妖怪! 这名声传出去很好听嘛? 百福都知道她烦,再一看裴小孩似乎完全不在意家里发生了什么,裴珠怎么可能不生气。 现在还叫干娘,这不是摆明就没把自己当刘家人嘛? 家里变成现在这样,裴珠是真觉得是吃了蛟龙蛋的报应,再想到那蛋是裴小孩拿回来的…… 想到这个份上,又动了手,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 裴珠心虚的坐在屋檐下,装模作样的择菜,余光看见裴小孩像往常一样背着粪筐出去。 没叫疼,也没叫屈,哄人都不会,木木愣愣的,没事人一样。 她顿时更哽的慌了。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的小孩。 百福小心的觑着她的脸色:“娘,姐姐惹你生气了嘛?” “没有,”裴珠冷着脸,没好气道,“有什么可气的,你姐姐就是个没长心的,什么时候她跟你一样懂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真不知道,她在尼姑庵里这么多年都学了什么,怎么这样古怪。” 裴珠想起裴小孩说她能见鬼…… 心里有点发毛,她看这孩子不是能见鬼,而是就像个鬼,跟常人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话,她没和百福说,气消下去,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但心里还是难免留了点儿什么。 裴小孩把粪倒进肥堆。 她尽量的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后知后觉的红了眼眶,背着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苍蝇嗡嗡飞的烦人,肥堆也很恶心。 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孩子,脑袋怼在一起,嘀嘀咕咕,似乎是在看她。 可裴小孩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终于一个小男孩被推了出来,昂首挺胸的走到她面前:“姐姐,我能问你一个事嘛?” 裴小孩:“什么事?” 他:“你是妖怪嘛?” 裴小孩:“不是。” 他们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又怼了怼那个在他们眼中最有勇气的孩子,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哪里有妖怪嘛?” “不知道!”裴小孩觉得他们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了几步,又改了主意,回过头对他们笑了笑,“我不知道哪里有妖怪,但我知道哪里有鬼,你们想去看看嘛?” 几个孩子激动的眼睛都亮了。 裴小孩带他们走了一段路,指着山那边的乱石土堆说:“你们往上走,上面有个窗户上挂着一块红布的房子?那里头就有鬼。” “真的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为首的男孩有点怀疑。 裴小孩:“我骗你干嘛?你是不敢去嘛?” 小伙伴都看着呢,他才不会说自己不敢去:“去就去,要是没有,你就是骗子!” 几个小孩鼓起勇气,就冲了。 裴小孩一把扔下背篓,转身就往村口走去,心道:我都是妖怪了,骗你能怎么着? 而且裴小孩也没骗人,她在找到蛟龙蛋那天的确看到那个房子里有鬼,至于他们能不能看到,就不关她的事了。 反正他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要回山上庵去,这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裴小孩走到村口,想起南瓜又折了回去,从后门溜进去,南瓜正趴在猪圈顶上晒太阳。 “南瓜。” 裴小孩叫了它一声冲它伸出手。 “喵嗷!” 南瓜有些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裴小孩:“你想挨打嘛?” “喵~” 裴南瓜夹起嗓子,甩了甩尾巴扑进她怀里,又变成了一个乖猫。 裴小孩打开佩囊,它有点嫌小,但还是艰难的把自己塞了进去。 裴小孩抱着它,打开了猪圈的门。 她没找到绳子,也不知道这些猪听不听她的,不过她寻思着,不听也没事儿,反正门都开了,它们要是够聪明,肯定会去逃命的。 裴小孩把手脚上叮叮当当的镯子项圈全都解了下来,扔在磨盘上,毫不犹豫的跑了。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有一点风也不大,她逆着风,顶着中午的大太阳一气跑出老远。 南瓜被颠的动来动去,总算是不懒了,跳下来在她前头跑,偶尔停下来等一等她。 五只猪也没有一只掉队的。 裴小孩仍记得要怎么走到镇上,再怎么走回山上,她还知道一些小路。 一切都和她记忆里的差不多。 虽然她是第一次自己走,但她一条路都没走错。 她甚至记得,有一次她在路上渴了,师父只带她去喝过一次的山泉水在哪里,那是条很小的细流,弯弯曲曲的,不知道是不是也通着双龙河。 “南瓜,猪肚,还有你们四个,别喝了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 裴小孩东拎西拽一个,它们不止不听,还打起滚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它们反而又乖乖跟了上来。 和她一样哎! 不愧是她养的! 个个都聪明! 裴小孩记得自己打小就会看脸色,知道什么时候能打滚,什么时候该起来,没想到她养的猫和猪也这么棒! 不过想也是,她养的哪有不聪明的,那些鸡也很棒,就是太弱了,打不过黄鼠狼和狐狸也就算了,连大耗子也打不过。 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和山上庵的兔子一样,在大殿后头安家。 反正她要住在大殿里,大殿只是掉了许多瓦,她见过净持师太是怎么修屋顶的,只要爬上去,把瓦摆好,铺上稻草就行了。 或者她也可以住在地窖里,那里地方也很大。 想着想着,裴小孩才如梦初醒般的升起一个念头——她早就该回来了,山上庵才是她的家,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别的地方都不是,自然是不能久留的,老尼姑们对她那么好,都会弃她而去,别的人又能强到哪儿去,她再听话也没有用。 真心喜欢她的人,不管她什么样都喜欢她。 不喜欢她的人,不管她什么样都不会喜欢她的。 裴干娘和刘干爹喜欢她吗? 裴小孩不这么觉得,她们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们只觉得她——很奇怪! 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对没有婴姑的婴姑像说话,她和兔子说话,和鸡说话,和谁也看不到的程天宝说话。 想说就说了。 老尼姑们从来都不会说她奇怪,也不会问她是不是妖怪。 “我觉得你们听的懂我说话,”裴小孩嘀嘀咕咕的说,“你们看着我的时候和人没有什么分别。 以前我一惹祸就怕师父看我,因为师父垂下眼像极了婴姑,她老是立在大殿上,那么看着人,我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她就是不说,程天宝说没有婴姑也没有河神,我也一直这么说来着,可是万一有呢。 山魈都可以成精,石像为什么不能有灵?她的眼睛看着那么真和人一样。 我跟她说过好多话,她会不会是找别人传闲话去了,不在家? 你们知道谁是婴姑嘛?我是不是和你们说过? 你们说她回来了看到庵里没人会不会生气? 那也活该,谁叫她一直不在的,师父她们走了,我还在心里求她来着,她都不理我,怎么说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吧,不帮忙就算了,不理人就太过分了吧,又没有什么人信她,她也不忙。 你们以后要是成精了,千万别学她。” 裴小孩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知道裴南瓜它们到底听没听进去。 上山的路已经长满了草,明明以前没什么人走也能看清路的,现在都快被草封死了。 尼姑庵的门也倒了下去。 只有婴姑还立在哪儿,看着很新,和师父一样,叹息似的看着她。 “我回来了,你高兴嘛?” 裴小孩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她已经在路上和裴南瓜它们说完了。 到了婴姑面前,只剩这两句,一句是这个,另一句是: “管你高不高兴,反正我回来了!” 婴姑不会回应,裴小孩也已经不会撒泼打滚的哭着耍无赖了。 一只鸡从供桌下头钻出来,扑腾着翅膀跑了,裴小孩不认识它。 所以找了罐子和火石,就把它藏在供桌下的蛋煮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有你,不过我就当这是你和那只鸡在欢迎我了。 我还不是尼姑了,当着你的面吃也没有关系,等我做了尼姑,我就不吃了。” 裴小孩坐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吃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婴姑。 院里全是草,实在没地方坐。 第四十章 回了山上庵,裴小孩话都变多了。 亮着眼睛四处翻翻看看。 老尼姑们走的很匆忙,很多压在房子下头的东西都没有拿走。 裴小孩甚至找到了一条她小时候的棉被,被一块布包着塞在箱子最里头。 箱子都坏了,可它一点儿灰都没落上。 裴小孩把大殿的蒲团凑在一起,把布铺在蒲团上,人躺上去,蜷缩在被子里,南瓜它们暖乎乎的挤在她周围。 真好! 吃饱喝足,裴小孩灰头土脸的睡了。 睡的很香。 裴南瓜和裴猪肚它们夜里和老鼠打架的声音都没把她吵醒。 狗那么大的老鼠! 吃过她的鸡,还想吃她! 而此时此刻。 蒲罗村的裴珠算是彻彻底底睡不着了…… “人呢?找到没?天都黑了,她一个孩子能去哪儿啊?” 裴珠把那些叮当作响的项圈手镯抱在怀里,急得边哭边埋怨刘仁本, “你不是说她走不远嘛,村里都翻遍了,人呢!” “是啊,她,她应该走不远啊,那我小时候离家出走,都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就拉倒了。”刘仁本看栓子回来了忙上前问道,“找到了嘛?村里的草垛子都翻开看了嘛?” “看了,柴火垛都看了,乱石土堆那边也看了,连草窠都找了,都没有。”栓子满头大汗的在旁边回话,身上还粘着些草叶草籽儿,“不过……” 栓子停顿了一下。 刘仁本一拍大腿:“说啊你,不过什么玩意儿?” “另外几个丢的孩子找到了,在余猛家榻了的房子里,他们说自己见鬼了,还说是大小姐和他们说的哪儿有鬼。 几个孩子都吓得不成人样了,看着不大好,他们家里说找你们讨个说法,应该就快到了。” 栓子一口气说完。 就听见有人拍门叫刘老爷,从门缝里一看,外头一堆人举着火把。 刘老爷直捂脸:“哎呦我的天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珠也急:“她好端端的跟人说这个干嘛呀!真是……” 裴珠想说她真是中了邪,可又觉得现在还说这个不大好。 好在,那些找上门的村民就是心疼孩子又没钱找郎中,没想真怎么样,倒是也有两户想趁机讹钱的,但也不敢真的得罪他们,话说的也低声下气的。 刘仁本和裴珠觉得这事都是小孩惹出来的,自然无有不应,忙叫栓子去请郎中,又一家赔了五两银子了事。 这些人收了钱,抹把泪,也就都走了。 还能怎么着? 再心疼孩子也就这样了,说的难听些,这天下有几家没有死过孩子?高门大户都免不了死上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值钱了。 五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大家子活到秋收了,苦日子混过去,孩子再生也就是了,还白饶一个人情,刘家仁义,以后他们想来做工都比旁人好说。 这几家也是不缺孩子,这事就翻篇了。 他们是翻篇了,刘家不行啊,人还没找到呢。 他们的确有点嫌裴小孩能惹祸,但也不能就不找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裴珠非得心虚一辈子不可。 她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真正的裴小孩不是她所期待的样子,所以难免有些相处不来,但这不代表,她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那几个见了鬼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刘仁本央求村民们帮着找了一夜也没消息。 裴珠眼皮红肿的跟桃似的,哭的嗓子都哑了: “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养她,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刘仁本:“不是,珠珠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净说那没用的呢,别寻思了你去睡会儿吧,我带人去裴家镇上看看,实在不行我就报官了。” 官府确实不太管事儿,尤其是县令跑了之后,不过有钱的话,那些衙役多少还是顶点儿用。 “去镇上,”裴珠没嫌弃他语气不好,她想的是另一件事,“你觉着她是跑她爹娘哪儿去了?” “也未必,”刘仁本,“但她除了她爹娘和干亲家里,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吧?” 裴小孩和那些人都不太亲,所以刘仁本不是很肯定。 当然了,她跟他们也不亲。 裴珠有心和他一起去,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跟着惶恐不安了半宿才睡,她也不好离开。 “那你去吧,”裴珠嘱咐道,“你要是找到了,你跟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她要是想回来你就带她回来,她要是想留在别人家,也成,反正人没事儿就成。” “行,我知道了,你歇着吧,那些人家我都去一趟,估计没个一两天回不来,你不用等我,栓子我带走了,家里你多操点儿心,长岁去书院,叫余大娘送他去,他要是不乐意,就告假几天。” 刘仁本叫栓子套了车。 裴珠把那些叮叮当当的首饰递给他,他接过揣在怀里,带着几个村民就走了。 刘仁本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他也不是没想过裴小孩会跑回山上庵,但他觉着,那孩子不至于那么缺心眼。 明知道没有人,回去干什么? 还不如去她大姐哪儿呢。 牛车上的村民和他打听孩子是怎么丢的。 刘仁本有点害臊:“她娘说了她几句,就没影了,家里的猫和猪羔子也给带走了。” “娘耶,那得不少钱呢吧,”一个人咂舌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养不熟啊。” 这话有点难听,有人踢了他一下,宽慰刘仁本说: “害,别听他的,我看这孩子就是气性大,长岁和百福不就挺好的,什么亲不亲的,养久了都一样。” 这人和刘仁本、长岁、百福也有点沾亲带故的。 也有人说:“不能是叫人贩子给偷去了吧?” 刘仁本觉得不能,人贩子才不会把首饰留下,他有些不高兴他们这么说他家里的事,可又觉得他们说的对。 话在舌尖上转了几圈,到底没为裴小孩辩驳什么,随口道:“但愿不是。” …… 山上庵里,裴小孩硬是被蚊虫咬醒了。 她抓了抓脸上的包,和裴南瓜它们嘀咕道: “今晚咱们要记得,弄点艾草来烧。” 说完了,她把猫和猪都叫醒,带着它们去后头找吃的。 果子还没熟,又酸又涩。 只有裴猪肚它们不嫌弃,裴小孩不吃,它们就都吃了。 裴南瓜看她实在没什么好玩意儿给自己,不悦的喵了一声,钻进草丛就没影了。 过了好半天才叼着一只很小很小,还透着粉的老鼠回来,舔着爪子,擦了擦嘴边的血,矜持的把小老鼠往裴小孩面前推了推。 看脸色,这应该是南瓜大人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恩赐。 裴小孩用树枝戳戳,木然道:“啊,还是活的。” “喵~” 裴南瓜眯着眼,下巴抬的很高,端庄的坐着。 裴小孩拿起果子:“我觉得……我吃这个更好,你知道吧,这是尼姑庵,应该吃素。” 裴南瓜歪了歪头,扁扁的脸满是疑惑的看了她一会儿,干脆利落的把那小耗子嚼了。 抻着懒腰,跳到了裴小孩怀里。 肚子鼓鼓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第四十一章 裴小孩用生涩的果子添饱了肚子,扛着裴南瓜溜达了一圈才看到,地里居然长着几颗莴菜。 这东西种子落地就能长,蘸酱包饭很好吃。 或许是发水的时候,侥幸活了一两颗,结了种子落到地方,如今又长出来了吧?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嚼菜叶总比生果子强。 裴小孩用舌头舔了舔发木的腮帮,仰头望天,强忍悲伤的泪水:所以我吃那么多果子算什么啊? 裴小孩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所以她对着猪们手一挥道: “跟我走。” 没猪理她,五只猪吃完了她摘的果子,开始啃草。 裴小孩把软绵绵的南瓜放下,揪起猪耳朵就走:“猪肚、猪心、猪肝、猪肺猪血!到前面啃去!我又不住后面!” 被她揪住的裴猪肚哼哼唧唧挪动着白胖的身子,类人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就那么寸,回回被揪的都得有它。 裴小孩一松手,它吭哧一口就咬猪血腚上了,它最磨蹭。 猪血又被咬出猪血了。 “你老啃它干什么?看你这肥头大耳的心肝怎么那么黑呢?”裴小孩一把把它揪开,找了点随处可见的龙牙草,嚼吧嚼吧,熟练的往猪血腚上一糊。 猪肚哼哼唧唧,老实低头,裴小孩一走开,它上去就是一头,直接把猪血撞出老远。 有被提到心和肝,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小跑上去,一猪拱它一下。 猪血哼哧吭哧的,也没敢大声嚷嚷,默默的找了个角落吃草,比别的猪小一圈的模样格外弱小可怜。 就在角落里的猪肺瞄它一眼,没理它,于是它胆子大起来,试图把猪肺拱走自己独占一块地盘,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体格最大的猪肺嘭的一下,就把它撞飞了。 忙着清理大殿的裴小孩,出来一趟,看猪血躺在地上,还不忘了说一句:“你们好好吃自己的,不许欺负猪血,看看它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没劲儿站着了,多可怜啊!” 裴小孩掏出两个莴菜叶递到它嘴边:“快吃吧,这个好吃。” 猪血小口小口,两片菜叶子嚼的跟多少东西似的,吃完了还把脑袋往裴小孩手里顶去。 意思很明白——可怜的猪血需要摸摸。 裴小孩:“嘻嘻,猪血,你是最乖的猪猪。” 四只猪暗戳戳恶狠狠的盯住了它。 裴南瓜多少有点听不下去,从屋顶上跳下来跑了。 换了个地方,这些小东西之间的明争暗斗在裴小孩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反倒愈演愈烈了,也聪明的有点过了头。 喜好群居的猪,却分成了三伙,还有意无意的划起了地盘。 猪肚和猪心、猪肺凑在一起,最大体格的猪肺自己一只,遭猪嫌弃的猪血坚定不移的守在裴小孩身边,生怕离了她就是一顿暴打。 虽然聪明的家畜、野物,看上去都有自己的性格,但很少会违背种族的本能。 尤其是在这种猪生地不熟,还很危险的山上,抱团才是明智的选择,可它们就是不想这么做。 喜恶似乎胜过了本能。 对家畜、野物来说,是很奇怪的事,猪再聪明,也有限吧?倒不是说它们聪明不行,但养五只猪,五只都聪明……这可能嘛? 除非……所有的猪,都很聪明…… 粉嘟嘟的鼻子在地上拱啊拱。 裴猪肚甚至开始哼哧哼哧的琢磨着,要把猪血彻底拱出这里,再去收拾猪肺。 某户人家的猪,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干等着被吃,它想的晚了点儿,屠夫已经一刀捅上去了。 某座山里的野猴子没了最讨厌的山魈,名声都好了不少,在林子里欢快的吼叫,它们许久不偷偷鸡摸狗了,只要一点点克制,它们就能把鸡养起来,可惜它们还没弄明白,那些人是怎么种出的菜,拔了一堆回来插在土里,只活了一颗,那也很棒,猴子们举爪欢呼! 某个,不是某个。 就这个尼姑庵里,地下深处,昨天被五猪一猫一通暴揍,今早还丢了崽子的大耗子,依偎在一只更大的老耗子身边,吱吱告状。 老耗子嫌它烦,抓着就把它扔一边去了,尖锐的抓子在旁边亮晶晶的石壁一顿狂刨,凿下一颗枣大的,如同珠宝一样的石头丢过去。 大耗子警惕的看着旁边的密密麻麻的小耗子,将那石头一下吞入口中,还对着老耗子拜了拜。 然后含着石头一旁的钻入穴道。 崽嘛,有的是,一年能生六七次,一窝少说也四五只,两三个月就长大了又继续生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宝贝可不多! 阿娘真好,下次还来! 不过这亮晶晶的到底是啥子东西嘛? 阿娘吃了几口碎渣就长的那么大了,它也想再大点,可它不晓得怎么把石头弄下来,这玩意儿为啥那么硬嘛? 它不会知道了,一只盯了它多时的红眼白耗子,自斜刺里钻出,一口就咬碎了它半张脸,抢了石头就走。 这只倒是小小的,可毛里有银光,牙齿格外锋利。 大耗子的娘能找到碎渣,别的自然也能,但想占住一块地方就不容易了。 它们很知足,也很警惕,因为地面上的家畜、野物,想下来都难,只能吃吃草喝喝水,这才叫它们抢占了先机。 此处是个好地方和很多洞天福地一样,因为某种缘故,生出了一条灵脉,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一切,虽然还没发育好…… 但这或许是件好事。 那些迟钝的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了。 裴小孩可不迟钝,在这些奇怪的事上,她的运气出奇的好,她看到一只大尾巴鼳鼠腮帮子亮晶晶,不知裹着什么的从地里蹭的一下跳出来,上了树,一只红眼睛白老鼠紧追不舍,在树下吱吱大叫。 然后裴南瓜一个飞扑。 白老鼠进洞跑了,大尾巴鼳鼠头没了,裴南瓜叼着它落在地上,嚼吧嚼吧吐出一个东西,南瓜警惕的用爪子扒拉了两下。 似乎在犹豫什么,连爪子下的美味都顾不上了。 裴小孩凑过去,把那东西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 “这是个什么啊?” 亮晶晶的石头发着七彩的光,猪血流着口水,一口就上去了。 没咬,裴小孩把手指头从它嘴里抽出来,它嘴才动了动,然后吐出两颗牙。 裴小孩以为它会把石头一块吐出来,但它咽下去了。 还在犹豫的裴南瓜,这回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对着猪血露出了利爪。 第四十二章 它大抵是傻了什么都吃,裴小孩抬起它两条后腿,想让它吐出来,也没甚卵用…… “裴猪血,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吃了。” 裴小孩捧着全是血道子的猪头说的格外认真。 它被南瓜挠开了花,裴小孩有些担心它,主要是担心它吃进肚子的漂亮石头。 净能师太讲故事时曾说起,她小时候有一个孩子肚子饿,吞了许多土和石头,拉不出来,就涨死了,所以裴小孩不能什么都往嘴里塞,会死的。 猪血吃了石头,会不会也拉不出来?可能石头上尖锐的角,还会划破它的肠子…… 裴小孩很担心,但她还是没说什么好话,给它抹了一层龙牙草糊,然后沉默下来,继续去收拾大殿了。 她把落在殿里的茅草和破瓦都收到一个破筐里,再拖出去。 只要做些别的事,就不会担心和难过了,虽然耳朵还支着,但裴小孩依旧什么都没做,也做不了什么。 她救不了它,也没钱找郎中,所以死就死吧。 她不想为了猪血回到刘家。 裴小孩在意她的猫和猪,可她更在意自己,她想,她不会吃掉猪血的,如果它死了,她就把它埋到后头,想它了就去看一看。 猪血没太听明白她的话,吃下那个香香的玩意儿后,它身上又痛又痒,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肚子里暖乎乎的,有什么东西,从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像水一样,一下一下的冲刷着它的皮肉。 伤口痒痒的,皮也痒痒的,它躺着晒了会儿太阳,还是很痒。 于是它站起来,在墙上蹭了蹭,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身上凉凉的,好多了,它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全身都蹭了一遍。 裴小孩拖着破筐哼哧哼哧的出来,就看到一只很陌生的猪,从一张猪皮里跳出来。 白白嫩嫩。 在阳光下每一根晶莹的毛发都在熠熠生辉。 圆圆滚滚。 胖的很匀称,它原来是有一点瘦的,但小了一圈后,就很匀称了。 欢快漂亮。 它们的嘴都是向上扬的,但是它们越大越丑,看起来就没有原来那么讨人喜欢了,可现在的裴猪血好漂亮,又笑呵呵的让人一看就跟着开心。 裴猪血蹦蹦跳跳的冲她跑过来,跟假的一样。 别说裴小孩看傻眼了。 南瓜和猪肚它们都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是? 蹦跶什么呢?它一个猪,学什么兔子? 裴猪血不止学兔子,它还学猫呢,裴小孩试探的摸了它两下,叫了声:“猪血?” “哼!” 它立马应了一声,然后就地躺倒,露出下巴和肚皮,细细的尾巴摇的都快飞起了。 裴小孩摸着那不可思议,软软弹弹的皮肤,眼睛都亮了,她知道这不太对劲,但是—— “猪血,你太可爱了,你是我最爱的猪猪。” “吭!” 裴猪血小小的咧开嘴,笑的羞涩而天真,把头靠进裴小孩怀里,顺便挑衅的看了一眼南瓜和猪肚它们。 它已经不是过去裴猪血了,此时此刻,它的脑袋格外的清醒,它争什么地盘啊,只要小孩爱它,这些蠢猪能拿它怎样? 裴猪血恨不得让自己小一点,再小一些,好直接钻进裴小孩的佩囊里。 它软软的试图整个都靠进裴小孩怀里,但裴小孩摸了两下就够了,小跑过去,捡起它脱落的猪皮。 “烤烤肯定很香。” 裴猪血:烤……烤什么? 裴小孩:要怎么烤来着? 裴小孩把猪皮洗干净,放到瓦片上,实在没想起来怎么弄,就记得要用稻草烧,就扔了一把稻草上去,点了火。 烟火又呛又热,裴小孩也没走开,耐心的等,火灭了,皮上一层焦黑,还能看到几簇没烧净的毛,她就又扔了些稻草上去, 这次没有毛了,她把这层稻草化做的黑灰洗下去,低下的皮已经成了金黄色,就是有点地方有点黄过了头,咬起来很废牙,也很难吃。 里头像是有泥巴,可她分明洗的很干净。 她不死心的又咬下一块嚼了两口,裴猪血凑过来,垂着眼坐下,安静的哭。 裴小孩从它的猪脸上看出了难过和委屈,它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皮。 “好吧,”裴小孩噗的一下,把嘴里的嚼不烂的皮子吐出来,撒开手道,“不吃也罢。” 反正也很难吃! 裴小孩疑心它在泥里打滚的时候,把泥滚进了皮上的小孔里。 猪皮不能吃,饥饿的裴小孩咔嚓咔嚓的嚼起了莴菜。 那皮就扔在院子里,第二天再起来时就不知所踪了,多半是被什么野物叼去了。 是啊,勤劳的裴猪血不在是家养的了,勉强也算个野物,它连夜把自己皮扔出了尼姑庵,生怕裴小孩看见它就馋肉。 回来时猪肚它们还堵着门,不想让它进来,它只能绕个圈,踩着塌了墙进来了,往小孩旁边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门口堵了一夜的,猪肚、猪心、猪肝看它和小孩从大殿里走出来,气的直呲牙。 裴小孩拿着莴菜叶子嚼嚼嚼,看它们那样还有点生气:“干什么呢?猪肚,你们三个为什么总是对猪血那么凶?它又没有做错什么,再这样,我就要揍你们啦!” 裴小孩挥着威胁了两声,反手将没吃完的菜叶子塞进猪血的嘴里。 菜太少了,她舍不得每个都分一点。 裴猪血细嚼慢咽,仰首挺胸的跟在裴小孩身后走了,身上还驮着个裴南瓜。 猪肚气疯了,嗷嗷叫着,鼻子乱拱,蹄子乱刨。 裴小孩从大殿里探出头:“裴猪肚,你又干嘛?你是失心疯了嘛?” 猪肚:…… 肥美的身躯轰然倒地,让它静静。 裴小孩冲过去,揪住它的耳朵就往起拽:“别在地上打滚,你们已经够脏了。” 裴小孩也挺脏了。 活是干不完的,索性打水洗一洗。 猪肚气呼呼的躺在地上,打定主意她怎么拽也不起,眯着眼正烦着,猝不及防就被一桶凉水泼了个正着。 裴小孩:“凉快吧!这回是不是不想在地上打滚了!” 猪肚:……凉快,真凉快,我的心肝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不爱你的人,你快气死了,她也只会嫌你凉的不够快! 混沌的猪脑,气到开了窍。 猪心、猪肝默默的走远了,凑到猪肺身边,低着头,一副讨好的样子。 猪肺抬起蹄子,一只猪头上点了一下。 只有一只猪受伤的世界,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了。 不想洗澡的裴南瓜,早早的跳到了房顶,看着裴小孩在院里追着猪泼水。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领着一个头带斗笠的小孩,出现在尼姑庵前。 “小师傅,你家住持可在?” 第四十三章 裴小孩放下桶跑过去,下意识把双手合十了:“阿弥陀佛,施主……” 好字没有说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答着水,流到她眼前。 长了头发的裴小孩直起身子,倔强而冷漠道:“不在,她们去别的庙里,庵里只有我在。” “哦,那倒是可惜,”老妪拄着根怪里怪气的鸠杖挪进门来,有些惋惜道,“我同你家三位师太也是旧友了,这次回来本以为能同她们讨教佛法,谁料竟都不在,不知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们不回来了,”说起这个裴小孩就不高兴,但她也就忧伤了一下,就警惕道,“你是哪里来的旧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裴小孩的语气不算好,这老妪被质问了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很慈祥的说: “我是石砾村来的,姓白,你叫我白二奶奶就是了,这是我的小儿子,白更明。” 石砾村,白二奶奶? 从没听过,裴小孩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白更明,他的斗笠压的很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抓着帽檐的手白里透红,纤细而小巧……小的有点过头。 “你们是人贩子嘛?”裴小孩一条腿悄悄往后退去,已经想跑了。 白二奶奶:“自然不是,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呢,你是不是立春那天生的?” “你怎么知道的?”裴小孩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白二奶奶说:“我何止知道,还是我劝几位师太去抱你回来的呢。” 老尼姑们怕裴小孩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伤心,很少和她提起那些事,就算提也是说个大概,她最开始知道的都是听旁人说的。 总有些碎嘴子、长舌头的人以揭别人的伤疤为乐,哪怕那些人知道的也不多,但就是要卖弄卖弄口舌,还毫不避讳,索性裴小孩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并不为此伤心,只是去问老尼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就更懒得理他们了。 反正做了亏心事的也不是她。 裴小孩回想了一下,老尼姑们确实没说过什么白二奶奶,只说她们想了一日,第二日就去接她了,一看到她就很喜欢,又很怜惜她那样瘦小,云云…… 可这老妪说的又那么言之凿凿的。 她的生辰,刘家人都不记得,坏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好吧,”裴小孩很勉强的相信了,耸了耸肩膀道,“就算你认识我,师父她们也不在,她们去帝都的什么见花寺找我五师叔了。” “槛花寺啊有些名气,”白二奶奶若有所思道,“可惜我没去过,太远了。” 裴小孩心念一动:“那你要去嘛?你去的话能带我们一起嘛?” “你们是……?” “我,猫,还有猪们。” 白二奶奶:“你倒是哪个也没落下,可惜我老了,不爱动弹,要是以后我想去,一定来叫你们一起。” 裴小孩有点失望,不过有了这个话,她看她们就顺眼多了。 “你们要进来坐坐喝点水嘛?” 白二奶奶欣然应允:“小师傅不说,我也要讨一碗水的,我年纪大了,走不了太远的路,到这儿来已经累坏了,还想再借宿一宿,明日再回去,不知道小师傅,方不方便?” 她已经提了两次年纪的事了,可裴小孩看她中气十足的,一点儿都不像是走不动路。 她应该怎么说来着? 哦。 “两位施主远道而来,要是不嫌弃庵里简陋,那就住吧,不过有件事得叫你们知道,庵内供奉的婴姑,只保佑女子,据说进了我们庵里的人家里容易生出女孩。” “那可太好了,”白二奶奶一听更高兴了,“女孩多了,家族便兴旺了。” “啊?”裴小孩茫然不解的看着她。 疑心自己是一时耳背把男听成了女。 但显然没有,白二奶奶同她解释说:“我们和你们的风俗不大一样,生男生女都差不多,不过到底只有女子才能繁衍子嗣,所以自然是多多益善了,人多了家族才能兴旺嘛。” 有道理啊! 所以……难道我们这边都想生男孩是因为,男孩也能…… 不对,跟这个没关系吧。 大家喜欢男孩,是因为……很多他们能做的事,女孩做不了? 什么事是他们能做,她们做不了的呢? 裴小孩的脑子乱的想锅浆糊,理不清头绪,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她所知道的活,男人女人都一样能干,除了……进学…… 长岁可以去学堂,她和百福就不能,想识字的话,只能让裴干娘教她们。 裴小孩不爱念书,看见字就烦,不觉得有什么,不过百福倒是很爱听长岁说起学堂里的事,长岁一练字,她就往前凑…… 裴小孩不喜欢这些叫她糊涂的事,果断抛开了,引着她们进了大殿,指着自己用蒲团和被子拼凑成的床说: “你们可以坐在这里,我去给你们拿水。” 白二奶奶笑着点头,看着裴小孩离开。 却没有坐下而是拉着小儿子说:“更明,来拜一拜婴姑。” “我是男的,她不是只保佑女孩嘛?再说,这像又没有灵。” 白更明弱声弱气的说。 “又不是叫你求她保佑,”白二奶奶不知从何处拿出几根香分给他道,“是叫你敬一敬她,她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惜……” 白二奶奶没有说完,白更明也没问,听她这么说,就扯掉了斗笠,恭恭敬敬的拜了拜。 那香自己就烧了起来。 香炉已经坏了,他就把香插在了灰上头。 裴小孩端着一瓢水回来,就看到她们在拜婴姑。 两个白头发的在拜婴姑。 两个? 白更明回过头看到她,很慌张的去寻斗笠,把自己遮住后才又小声道:“你看什么!” 裴小孩:……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个白发红眼,肤色也极白的男孩,显然有点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奇怪的是,她又觉得……这不同寻常的模样,似乎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 “你那眼睛不传人吧?” 裴小孩寻思了一下,自己没他白,长得也不如他好看,长个红眼睛肯定不漂亮。 要是长岁和百福或许还可以试一试。 白更明:…… “不传。” “哦,”裴小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走过去把水递给白二奶奶,“给你,水还挺凉快的” 第四十四章 白二奶奶说,她和白更明很有缘分,都是春分那天生的。 不过白更明比她早生些年。 也不知这个些年,到底是多久,反正白二奶奶说按辈分和年纪,小孩少说也得叫他一声叔叔。 裴小孩看她应该是老糊涂了,白更明比她还矮一点点,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又怕猫又怕猪哪儿像个叔? 她实在不乐意让别人再这么占她的便宜。 “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生硬的找了个由头,裴小孩就从大殿里出来了,南瓜和猪肚它们一反常态,不晒太阳,也不吃草了,紧紧的跟着她,又一声不吭,好像还有点哆嗦。 “很冷嘛?” 裴小孩摸了摸猪血,它身上的水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中午了,日头正好,她身上湿淋淋的,只觉得凉快,猪血身上摸着和她差不多,不冷不热的正好。 南瓜一点水都没沾到,怎么一个个看着都那么冷? 这身体,真差。 裴小孩洗了一瓢干净的莴菜和果子给白二奶奶她们吃。 又从废墟里拖出条很脏的被子,给自己和南瓜它们坐,怪脏的,但她们也没多干净。 白更明像是傻了,捏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果子顿在那里,隔着斗笠,裴小孩都能瞧出他的呆样。 “这个果子还没熟,要用吞的,不嚼就会好很多了,就像这样。” 裴小孩扬起脑袋,吃给他看,咬一口,就抻下脖子咽下去。 “你要小点口,不然会被噎到。” 她还贴心的嘱咐了一句。 白更明掀开一点斗笠,红彤彤的小圆眼睛,疑惑而震惊的看着她:人真是太可怕了,什么都能吃的下去。 裴小孩看着他尖尖的下巴,红眼睛,白里透红的肌肤和须眉皆白的精致模样,就忍不住瞧的更仔细些。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只穿着衣服的大白老鼠呆滞的坐在那里,爪子上还爪着半个果子。 歪着头,胡子还耸动着,毛发里还有若隐若现的银光。 就一眼,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老鼠,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裴小孩僵硬的低下头,咔嚓又咬了一口果子,嚼了两口,酸而涩的汁水,在嘴里蔓延开,难吃的人面目扭曲,好像牙都要倒了。 她龇牙咧嘴了半天,什么都顾不上了,待味道散去,她悄悄的又瞄了一眼。 没了,还是那个人,就是格外好看些。 她就说嘛,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老鼠,果然是看错了! 裴小孩心里舒了一口气,才发现白二奶奶和白更明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神色看着她。 “怎么了?” 裴小孩边问,边接着吃,接着咽。 白二奶奶摇摇头,拿着一个果子慢慢的嚼着:“没什么。” 白更明忍不住道:“你的胃口可真好!” 什么都吃的下去。 “师父她们也常这么说,”裴小孩还以为是夸她呢,骄傲道,“能吃是福嘛。” 白更明闻言,神色更复杂了。 吃这种东西,也叫福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他不理解,但他不问,娘说了,言多必失,出门在外,要假装自己和常人一样。 白更明心一横,缓缓把果子递到嘴边,视死如归的咬了一口,学着她吞下去。 不行,他做不到,还是好难吃,可她都吃了,要不然就坚持一下? 白更明:算了吧,这个人它不做也罢。 趁着她没注意,白更明摄过一只猪,掰开它的嘴,就把果子扔了进去,然后在裴小孩看过的瞬间,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摸了摸猪的脑袋:“吃吧,你喜欢就给你了,我不太饿。” 裴猪肚动都不敢动一下,听他这么说,只能哆哆嗦嗦的嚼起来。 裴小孩:“猪肚,你怎么能抢别人的果子吃!太过分了,你这个坏小猪!” 白更明红着脸,轻声细语的:“没关系,你不要生它的气,它还小,难免馋一些。” “你人真好,”他这么说,裴小孩就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了句:“你等一下。” 然后就跑了。 白更明心头一跳,有点不好的预感。 裴小孩也没叫他的预感落空,抱来一堆果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他怀里: “拿着吧,吃不完的你可以带着路上吃。” 白更明:…… 他看向白二奶奶:娘,救我!!! 白二奶奶慈祥的笑着:“更明,这是小师傅的一片好意,你就好好的收着吧。” “可是……” “这些果子虽然青涩些,可放几日就会熟了。”白二奶奶打断了他的话。 裴小孩没看出两个人的眉眼官司,很有兴趣的问道:“真的嘛?” 白二奶奶:“真的,生果子,找个罐子放一放,或是放在米里,过不了多久就会熟了,虽然没树上结的好吃,不过这样就不必等了。” 裴小孩:“我没有米,等我找到罐子就试一试。” “这里有罐子嘛?”白更明看她除了这水瓢,就没有一件全乎东西。 “有的,”裴小孩说,“后头有个地窖,我师父她们在里头存了好几只腌菜的罐子,回头我去搬上来就好了。” 那个啊。 白更明眸光一闪,心道:别惦记了,地窖都被占了,还提什么腌菜罐子,它们没把你吃了就不错了,那群黑耗子,神智蒙昧,就知道乱来,可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 连它在这儿挖的地穴都被占去了,要不是娘怕它走了邪道,早些年在上头设下了禁制,你们早就遭殃了。 现在也没好哪儿去,眼看就要被啃破了。 唉,这事说来也怪它,它要是不贪玩,那灵核也不至于被它们占了去,本以为还要几百年才能长成呢。 谁知道这么快,一条灵脉才能出几个灵核啊,想想被它们啃掉的那些,它就心痛! 正经百八的修行了几百年,还不如它们啃那几口,连个鼳鼠都能劫它的糊。 最后居然……便宜了一只猪! 白更明想想就气! 早知道它还等什么,直接吞了就是了。 天知道,它去找娘的时候,被哥哥姐姐们笑成了什么样! 白更明摸着猪的手,渐渐收紧,一不留神就拽掉了一撮毛。 ‘敢叫就吃了你!’白更明传音入密,恶狠狠的威胁道。 裴猪肚:…… “啊?”正听白二奶奶说果子怎么弄好吃的裴小孩扭过头,“你要吃什么?” 糟糕!妖术又失灵了嘛? 第四十五章 “我……我说我赶脚它像只锦鲤。” 白更明把感觉,说成了赶脚,也不知是哪里的口音。 “锦鲤?”裴小孩听的直挠头,“窗上贴的那种嘛?” “嗯。”白更明硬着头皮点头。 “可它是猪啊。”裴小孩光是听听就觉得离谱。 白更明想到什么,赶紧解释道:“有的锦鲤和猪一样胖,我在外面就认识一只,有机会带它来给你瞧一瞧,你就知道了。” 裴小孩:“……鱼怎么带来给我瞧啊?” 走过来给你瞧呗。 正经的鱼,没腿是吧? 白更明思考了一下:“那回头带你去给它瞧。” 裴小孩:……它瞧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猪锦鲤那样的稀罕物。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而且……或许是看久了眼花,裴小孩盯着白更明看了会儿,好像又看见了一只红眼睛的大白老鼠。 她满腹狐疑的把视线挪到白二奶奶身上,认真的打量了好一会儿。 哇! 黑眼睛的大白老鼠。 她们两个长得还有点像呢,只不过白二奶奶的毛银色的更多。 也是,母子嘛,她的眉毛似乎也很像裴大娘…… “哎,你怎么了?”白更明的爪子在她眼前挥了挥,“发什么愣啊?” 裴小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爪子,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没,没什么。” 裴小孩颤颤巍巍的搂住了瑟瑟发抖的南瓜,坐在四只惶恐不安的猪中间,看向一动不动的裴猪肚: 可怜乖宝,我要怎么救你? 白更明摸不着头脑道:“没怎么你哆嗦什么啊?” “或许是冷了,好了更明,别玩小师傅的猪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白二奶奶突然开了口。 白更明一松手,裴猪肚立马冲回了小孩身边,恨不得把整只猪都藏进她身后。 昨天的白更明是藏匿了妖气的,它们谁也没察觉出那只小白老鼠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可今日却不同,它就那么大大咧咧的上门了…… 裴小孩没有猫和猪那么敏锐,感觉不到妖怪危险的气息,她只是害怕眼前看到的一切,不过好消息是,只要她不仔细看,白二奶奶还是那个慈祥的老太太,白更明也只是个样貌殊异的漂亮小孩。 她觉得自己该跑,可莫大的恐惧,把她定在那里了,浑身都是僵的,只有脑子还在动,不断的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 裴小孩很怕老鼠,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比老鼠更大的东西,她都不怕,却怕那些窸窸窣窣在夜里飞快的,四处乱爬的小玩意儿。 一度担心这些东西会偷偷爬进她的被子里,啃她的脚,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净能师太看她老踢被子后给她讲的故事,这样裴小孩睡觉时才会乖乖把被子边压住。 可睡熟了后她还是会踢被子,这个故事只能让她做噩梦。 梦到老鼠追着她,她躲进被窝以为安全了,可被窝里还藏着一只老鼠,啃她的脚,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或是她穿鞋,突然踩到一个毛茸茸吱哇乱叫的东西…… 她梦到的通常都是黑老鼠,如果换成少见的白老鼠,似乎更吓人了。 裴小孩沉默的坐着,人还在那里,魂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白更明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娘,她怎么了?” “没怎么,把妖气收一收,点一支安魂香就好了。” 裴小孩闻到一股很香的气息,比刘干娘身上的脂粉香还要好闻,但不是甜腻腻的叫人头昏脑涨,而是一种很清幽的气味,闻起来很舒坦,舒坦到使人困倦,她一困,就什么烦恼都记不起来了。 “娘,她睡着了。” “睡吧,能睡得着,就是福气,不知多少人,心里存着事便辗转难安,想睡都难。” 白二奶奶的声音有些模糊了,裴小孩睡了,猫和猪也睡了。 开始还缩成一团,很快就都四仰八叉起来。 白更明好奇的凑上前看猫,挠挠下巴,戳戳肚子,摸摸尾巴,眼睛看到某一处,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猫……和他一样…… “更明,看什么呢?” “没什么,”白更明抿了抿嘴,“她的猫可真难看,人不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嘛,她怎么养这么奇怪的,还和她们用来吃的猪睡一起?” “人各有好吧,”白二奶奶意味深长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白更明最讨厌听特别两个字:“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嘛?” “但愿没有……”白二奶奶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 天晚了,但月明如昼。 真不像个老鼠出行的好日子,但一只半人高的老鼠,还是从地窖里爬了出来,狠狠的吸了口月华。 直起身子,向前走去。 密密麻麻的老鼠,簇拥着它,直接冲进了大殿,啃食着能啃动的一切。 裴小孩半梦半醒的,看见了白二奶奶那根怪里怪气的鸠杖。 这跟鸠杖特别长,下头弯弯曲曲,最底下是半尖半圆的,上头像几根树枝聚拢着。 似乎里头有点什么东西会更好看些。 就像现在这样,里头有个亮亮的珠子,珠子周围还有一团火。 烧的什么玩意吱哇乱叫,还有股肉香…… 裴小孩有点昏沉,但她记得一个锋利的爪子,隔的老远冲她挠了一下,就有几道白光冲她冲过来了。 然后…… 白二奶奶一杖就把那个爪子的主人打飞了,抱起她很纳闷似的,嘀咕道: “居然没事?” 裴小孩最后看见的,是婴姑像碎了,大殿也塌了。 她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好像一个梦,一觉醒来,她躺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 栓子闷声闷气的说:“小姐醒了,老爷。” 一张胡子拉碴的驴脸闯进她的视线。 “小兔崽子,你跑哪儿去了?造的跟叫花子似的,让老子一通好找?我都快把地皮翻起来了,你睡的倒挺香!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看见这个藤条了嘛?老子特意给你买的!” 答应了裴珠不发火的刘仁本,果然没有发火,他直接就炸开了。 找了好几天,他造的跟鬼一样,人家就那么水灵灵的睡在一条死胡同里,搂着丑猫和臭猪,睡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条胡同他可来过好几趟了,说这小兔崽子不是成心多着他,谁能信? 裴小孩:……这还是个噩梦? …… 山上庵里。 白更明看着塌的已经不能再塌的大殿,难以置信道:“娘,这个婴姑,真的是你敬重的人嘛?” “嗯呢。”白二奶奶有点臊眉耷眼的。 白更明:“那你为什么一招,就那么一招就给人家全打塌了?” 白二奶奶不自在的扯扯衣服:“我不也是怕下手轻了,那些老鼠不死,回头给她啃塌了嘛。 再说,你看看这虫蛀鼠咬的,也不全是娘的错。” “哦,是嘛,那它呢?它可没轻了动嘴,你怎么还留着它?”白更明指向地上半人大的黑老鼠。 白二奶奶:“有句俗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杀了人家女儿,它当然要生气的,又没伤人,算了吧。” 白更明不甘心道:“它们要不偷我东西,我才不会杀它。” “唉,得了吧,五十步甭笑百步,哪有不偷的耗子,不都给你抢回来了嘛,”白二奶奶满不在乎道,“你好好守着吧,留点神,见势不好抓紧跑,灵核都要长成了,该来的,不该来的,只怕是都要来了。” 白二奶奶提起地上的大黑老鼠,拄着鸠杖,走了几步,就化做一缕白烟,钻进地底了。 年纪这么大了,还得走那么远,它是真心疼自己! 第四十六章 裴小孩把手从衣服的破洞里伸进去,都能摸到肚子了。 衣服上正正好好四条破洞。 像什么抓的,或许是老鼠吧。 为什么? 她不知道,她只是个对这世界一无所知的破小孩! 身边还有个气疯了的大人。 刘仁本真的很气,但他没揍裴小孩,因为他买的藤条,实际上是根粗重的鸠杖,他拿来拄的,用来打人的话,他怕自己把她揍死。 同行的人还拉着他劝道:“行了行了,孩子找回来就好。” 又劝裴小孩说:“在外头没少遭罪吧,快给你爹认个错,听话回家去吧。” 刘仁本怒视着她心道:她叫我声爹,我就就坡下驴吧。 裴小孩一梗脖子:“我没错!谁让你们把我弄车上来的,我不跟你们走,放我下去!” 裴小孩没有驴一样的脸,倒是有驴一样的性情,短暂的懵圈后,她立马就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了,抱起猫就要跳车。 被捆住的五只猪哼哧哼哧的大叫。 一个孩子和五只几个月大的猪猪,挣扎几下能有多沉? 反正裴小孩觉得,那些人不拽她的话,车是不可能翻进水沟里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嘛?”刘仁本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裴小孩抹一把脸上的泥,想了想义愤填膺道:“这都是你们的错!” “错你二舅奶奶,我打死你!”刘仁本自从跛了之后,头回蹿的那么高,举着鸠杖就抡她。 裴小孩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嚣:“本来就是,谁让你们逮我的,你们不抓我,不就没事了嘛?” 几个泥一样的大人,拳头握的死紧,没有一个吱声的,打吧,这孩子再不打就翻天了。 裴小孩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被刘仁本捆吧捆吧放猪边上了。 哭咧咧的还嚷嚷呢:“你放开我,谁许你捆我的,我都没有同意!” “你老子我同意了,小兔崽子,捆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刘仁本狠狠的揉了一把裴小孩的短发。 裴小孩大声道:“我恨你一辈子!” “恨切!”刘仁本满不在乎,“屁大的孩子你懂什么叫恨。”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有人劝道,“等你大了就知道你爹是为你好了,在外头要饭饿坏了吧,来来来,吃一口饼。” 一个油饼褪去沾了泥巴的油纸,怼到嘴边儿。 油汪汪,金灿灿,还有肉香,能闻到咸滋味儿。 “你才要饭呢!” 裴小孩仰起头怼了一句,然后苦大仇深的盯着那饼。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嘿,这孩子,”拿饼的人也真是服气,“饿死你你也不怨,饭都到嘴边了,还有心思骂人,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 刘仁本:“不要管她,饿死她吧,把饼拿过来,咱们分了算了。” 裴小孩一口就咬下去了,咕哝道:“凭什么!你让我饿死我就饿死啊,美得你大鼻涕冒泡!”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招人恨呢? 那个熊劲儿跟家里的兔崽子一模一样! 大人们表情复杂。 刘仁本按着她的脑袋,愤愤道:“你要是个男孩,老子一天打你八顿!” 哼,瞧不起谁呢。 净持师太一顿就顶八顿了,她以前天天挨揍,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换成村里那些流着鼻涕找妖怪的男孩,早就哭爹喊娘了。 裴小孩都不稀得搭理他。 吃了油饼,就累的呼呼大睡,中途醒了一次还生气呢:“你们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为什么这么困?!” 刘仁本是真想揍死她,还下药,她要不要看看自己造成了什么鬼样子。 蓬头垢面,脸上胳膊上那是被什么咬的,全是包?衣裳也破了,鞋也坏了,手上还剐蹭了不少口子,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在哪儿磕的。 折腾成这个熊样,不累不困都有鬼了,那在家里是没人叫她起来干活,就懒的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的主儿,在外头睡的着? 刘仁本想的大体上没有错,不过还是有点误差。 她在外头确实活的很可怜,都没有正经吃的,但是裴小孩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睡的也很好。 她喜欢山上庵的一切,所以不在乎身体上的伤害。 更确切的说她是她想回到从前,不惜所有,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累是因为安魂香闻多了,又干了不少的活。 刘仁本把她带回家,裴珠和翠梅把她洗干净。 叮叮当当的玩意儿重新挂回到她身上。 裴珠想说点什么,又有点拉不下脸,只能一直忙忙活活,很热情的问她要不要吃,要不要喝,要不要她哄她睡觉。 她很高兴说:“回来就好,乖小孩,以前那些都不算数了,以后咱们娘俩好好相处好不好?” 她们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很懂事的,尤其是女孩,家里随便养养,只要不死,她们就能跌跌撞撞就长大了,活的比男孩更小心,还是会时不时被家里嫌弃不懂事,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听到类似于道歉的话。 亲生的都是如此,收养的但凡心里有点数只会更乖,比如百福。 虽然裴珠不在乎孩子是男是女,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做到真正的一视同仁,外人的闲话也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她,所以她活的比长岁乖多了。 她想,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事,娘还和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立马给娘一个抱抱,毕竟这个娘比原来那个好那么多,就算骂她两句,打她两下也没有关系的。 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裴小孩才不会知足,我没想让你养,是你想养我的,那你就该喜欢我,对我好,让我做自己,如果你做到了,在我犯错的时候打我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只是对我好。 但是显然她们做不到……不是嘛? 裴小孩:“我要我的猪进屋睡。” “不行!”裴珠的耐心实在有限,这没什么,裴小孩也不想半夜起床放它们出去方便,她就随口说说,她说她错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她正要换一个靠谱点儿的要求。 但裴珠接着说:“小孩,我的确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我已经和你认错了,你还惹出了这么多乱子我也没把你怎么样,不是嘛? 我说这些不是说你可以要挟我,你再这样就爱哪儿去哪儿去,没人管你。 现在,你老老实实的在屋里歇着,明天一早和我们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别的事情都可以算了,这个不行,你和那几个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看见鬼都吓坏了。” “那是他们活该,我没错,我不去,”裴小孩叉着腰说,“是他们自己想找妖怪的,我不知道哪儿有妖怪,只能告诉他们哪儿有鬼了,我成全了他们,这有什么错?” “你……” 裴珠还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乍一听她也觉得没什么错,可是这事不是那么论的。 “就算是他们问你,你也不该说,那几个孩子才多大啊,你都多大了,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你有这样的本事,应该提醒大家不往那边去,怎么别人一问你就说呢?别人问你哪里上吊好,你也要告诉他嘛?” 才八岁的裴小孩不觉得自己大他们多少。 她大声道:“为什么不可以?!” “去墙角站着,自己想,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算完!” 裴珠也发了火,大声的吼。 勉强维持了一会儿的母女情分,瞬间破碎了。 裴珠才不是真心想养裴小孩呢。 她想要的是一个合乎心意的小孩。 那可能嘛? 裴小孩还想要合乎心意的生活呢。 裴珠怕她不听话,还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跑,我就把那几头猪全都卖了。” 第四十七章 裴小孩站在墙角。 裴珠带着看热闹的百福和长岁怒气冲冲的走了。 门窗都开着,要跑嘛? “栓子,看好那几头猪,她要敢走,就把猪卖了,真是的,一个小孩,我还治不了她了!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知道了,夫人。” 栓子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声。 真糟,一切都没变,都是那么烦人。 她宁愿在下暴雨时被偏殿的房顶砸死,也不愿意待在这儿。 裴小孩戳在墙角,看着一面墙,直到天黑,她也没想明白任何事。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如果在山上庵,她这会儿应该在给自己准备晚饭了。 南瓜和猪肚它们在干什么呢? 裴小孩小心的回过头,扫视了一圈儿,黑暗里有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南瓜在床上,屋里不止她一个人,这让她安心了不少,心里的恐惧被冲淡了。 她扭过头,继续看着这面墙,已经看不太清了,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梦到过很多次。 确实挺奇怪的,师父她们从没有罚她站过墙角,她做错事了,就揍她一顿、让她跪一跪婴姑,趁机教她背几句经文。 无论师父她们罚她什么,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墙冷冰冰的,屋里特别安静,外头稍微一点动静都会特别大,会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抻着耳朵去听,她怕听到有关她的事,又怕没人提起她。 她是害怕的,但不愿意屈服于这种恐惧。 反正她也没跑,她的猫和猪都不会有事,对吧? 裴小孩不确定,她面对的不是老尼姑们。 裴珠的愧疚对她来说,跟放屁没什么区别,她放的还是会蹦到她的屁。 “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冒出来。 裴小孩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了,只是不确定是谁,直到她出声。 百福端着一盏油灯,凑到她身边。 “干嘛?”裴小孩觉得自己和她没什么交情。 百福也不想和这个怪里怪气的姐姐说话,但她还是来了,咬了咬下唇小声道:“姐姐,你去向娘亲赔罪好嘛?娘都被你气坏了,吃饭都不香了。” 裴小孩特别冷漠:“我没错。” 百福嘟了嘟嘴:“这又不是对错的事,娘不高兴,你让让她怎么了,娘对你多好呀,你跑出去娘都急哭了,爹娘每天要干那么多活已经很累了,小孩子应该体谅他们些,不可以这么不懂事的。” “你懂去呗,关我什么事。”裴小孩撇撇嘴。 百福:…… “姐姐,”百福小小声说,“刚刚我听娘和爹说,你要是不认错就让你一直站在这儿。” “我没错。” 裴小孩甚至站直了些,昂首挺胸,仿佛一颗已经立地生根的小白杨。 百福:…… “姐姐,我要被你气死了。” 裴小孩:“我真棒!” 她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能耐。 这样也好,她和她们总得有一方死掉,对方才会开心吧? 裴珠只是想压制裴小孩,但是裴小孩以为,这是危急存亡之秋。 她知道自己能屈能伸一些,会好过很多,可这次她就是不想这么做,她回过山上庵,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肉、钱、舒坦的日子她都可以不要,哪怕没有老尼姑们,她和南瓜它们在一起也会很开心。 所以她们生气,就生去吧,最好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去。 她也是傻了,胳膊哪能拧的过大腿? 裴珠看她不肯低头,第二天就找了个人来,要把猪卖出去。 裴小孩已经站了一晚上,又困又晕,她还是冲出去拦了。 翠梅把她拉开。 裴珠说的轻飘飘的:“小孩子不懂事,不必管她,随便看,这都是好猪,肉长得可快了。” 裴小孩哭着喊着和她说:“娘,我错了娘,不要卖我的猪,娘,求你了,不要卖我的猪。” 有用嘛? 生气就是个理由,她走之前,裴珠就已经厌烦了这几头猪。 “行了,别哭了,没见你对人那么上心,再闹,把你也卖了。” 刘仁本语重心长的说:“知道错了,就得记住,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需要格外懂事些,别哭了,别让弟弟妹妹笑话。” 裴小孩看着猪肚它们被一个个拉走,心里知道它们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它们会变成摊子上的肉,盘子里的菜。 所以她哀求每一个人。 但是谁会觉得孩子的伤心是真的伤心呢? 她的人生里也没有什么救她于水火的英雄。 胖乎乎的猪肺和猪肚最先被拉走了,然后是猪心和猪肝。 只有最瘦小的猪血留下来了,裴小孩抱着它哭,硬是把所有人都哭烦了。 裴珠才大发慈悲的说:“行吧,再让你养一阵。” 正好,家里也缺只肉猪。 她们准备等到过年的时候,把它杀来吃,可又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刘仁本还说:“别说,这猪长得还挺漂亮,就是瘦了点儿。” 这样的话,让裴小孩以为,她们是真的有一点喜欢猪血,抽抽噎噎的说:“猪血是最好看的猪,它特别乖。” 刘仁本和裴珠不置可否的走开了。 百福看人都走光了,又凑到她旁边,给她擦了擦眼泪,抱住她的头:“别哭了,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我奶奶说了吃亏是福,人不会一直倒霉的。” 裴小孩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闭着嘴哭抽搭着。 百福劝不住她,想了想跑回屋里,把自己过年时那串十个铜钱的手链塞给她:“我只有这么多钱,都给你,你有钱了就可以把猪买回来了。” “这根本就不够。”裴小孩握进了那串铜钱。 百福也知道不够,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奶奶活着的时候,还想买一只猪呢,可钱怎么攒也攒不够,大人都这样,我们就更不会有钱了。 要是奶奶把那个蛋卖了,或许能买一只猪的……” 百福的声音很轻很轻…… 除非刘家人问起,不然长岁和百福谁也不会提起五奶奶。 大家都觉得小孩忘性大,可她们分明还记得。 裴小孩觉得她的表情和自己一样悲伤,可吸了吸鼻子,就算了。 之后,她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起来。 在这个家里百福最喜欢的人就是裴珠了,不管是因为什么。 裴珠不喜欢的人,她就是不直说,百福也会离的远远的。 裴小孩不在意,在这个家里,她最喜欢的人是裴南瓜和裴猪血。 第四十八章 裴小孩挨家挨户的给人家认错。 老老实实的叫着爹娘,听刘仁本和裴珠的话,甚至给他们捶背,端洗脚水。 谁语重心长的劝她什么,她都会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一定会乖的,我以前不太懂事,现在我都懂了,是的,我知道,在外头可苦了,我要饭都要不到,还是家里好。” 裴珠和刘仁本很高兴,都说她是悔改了,懂事了。 说的好像她原来一直都是错的一样。 裴小孩也不反驳什么,只是很不好意思似的垂着眼脸红。 说起猪。 她也说:“养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家里也不缺那点钱,奶奶都说了咱家要多吃素积福,娘不喜欢就都卖掉好了。” 裴珠逗她说:“都能卖呀,那把你的猫也卖了好不好?” 裴小孩笑着说:“娘要是高兴,把我卖了都行。” 裴珠呵呵的笑:“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裴小孩不仅会哄人,她还会哄孩子呢,百福不是很想和她一起玩,她还是会拉她出去,走一走转一转。 裴珠乐见其成,只要她们把该干的活都干了,就不会拦她们。 裴小孩也因为百福认识了不少村里的小孩,听了不少或真或假的闲话。 转眼就到了秋收。 刘家请了不少人来割麦子。 裴小孩每日也忙的团团转,家里要管他们的饭,又请了几个厨娘来,她跟着烧火添水,给刘仁本送饭,唯一的娱乐是坐在麦垛上,看地里的人有没有偷懒。 刘家的麦垛又高又瓷实,站在上面能看好远。 她看到地快收完了就去问裴珠还要多久。 “再有个一两天吧,怎么?你累啦?”裴珠摸摸她长了些的头发,“乖小孩,别犯懒,等卖粮的时候,叫你爹带你一起去,到时候给你买珠花回来扎头发。” 裴珠把食盒交给她,让她提着给刘仁本送去。 裴小孩看着她笑,很期待的说好。 问她自己下午能不能去割蒲草,她想编几个篮子,到时候一块卖掉。 裴珠说:“费那个劲干什么,家里有蒲草,你去拿就行了。” 裴小孩不乐意道:“那是家里的,卖了也是家里的,我想要我自己的。” 大概是觉得她贪玩,裴珠还是答应了:“行吧,你带百福一起去吧。” 裴小孩忙说:“我自己去,她还没有草高呢,去了也帮不上忙,我还得看着她。” 其实裴小孩也没草高,不过她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跟要去做正经事一样。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可别太晚了。” 裴小孩自从跑过一次后,这还是第一次被同意自己出门。 提着食盒往外走,心在胸膛里砰砰的跳,她有点发抖,不是累的,是为了她将要做的事。 她把食盒交给刘仁本的时候又和他说了一下。 刘仁本笑她是个财迷,呼噜了她脑袋一下,一拍她的背道:“去吧。” 于是裴小孩去把他吃完的碗筷收了,又送回家里,这才拿着镰刀跑出去。 秋收了,四处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下地。 她也没指望能躲过所有人,反正只要钻进水边的蒲草丛里,谁也看不见她,她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了,扔在地上。 然后偷偷摸摸的回到村里。 打开了猪圈的门。 猪肚躺在又脏又臭的猪圈里,一身肉,甩着尾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裴小孩冲它招招手,它亮着眼睛凑过去。 哼哼唧唧的。 叫的难听,猪长大了叫的都是这么难听。 “嘘!不要叫,快跑!” 裴小孩知道这家人都在地里干活,可她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突然回来。 她揪着猪肚的耳朵把它从栅栏的缺口处扯出去,叫它往山上跑。 猪肚没太明白,傻乎乎晃着一身肥肉凑过来,把耳朵往她手上蹭。 裴小孩踢它一脚:“别跟着我,快跑!再不跑就被人吃了!” 这话不知哪里触动了它,它往山上跑去。 裴小孩如法炮制的放出了猪肺,以前看它有点呆,可它跑的比猪肚可快多了,她才指了个方向,都来不及伤感一下,它就没影了。 之后是猪肝,这个有点难,因为这户人家的圈里不止一只猪。 她的手才放到圈门上,它们就似有所感的全都凑了过来。 要这么做吗? 裴小孩想了一下,打开门,它们全都冲了出来,撞门撞墙或悠哉悠哉的啃起院里晒的菜。 她有点认不出哪个是猪肝了,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喊:“猪!老窦,你家的猪跑了!” 她加快了脚步,去找猪心,这家是有人的,几个孩子在家里做饭。 不过外头乱了,她们就去门口看热闹了,裴小孩从后头溜进去,猪心和一只不认识的猪凑在一起,也不知在做什么,这家原本是没有这只猪的,应该是借来的。 前几日她听说,她们要给猪配种,这样就能生好多小猪了。 她去拉猪心,可它不愿意走,听见她们要回来了,裴小孩只能把圈门开着,人退了出去。 最后回到刘家,把猪血放出来,回屋抱起裴南瓜就要走。 栓子站在猪圈前头,拎着一桶猪食看她。 猪血慢腾腾的走进圈里,南瓜闭上眼,假装自己不存在。 裴小孩:…… 栓子一言不发的把猪食倒进槽子里,也没去管四敞大开的圈门:“你现在带它们跑了,就都知道是你了,你去哪儿都会被逮着的,猪不便宜,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也没法活,我说真的,小姐,你该留下,能做的你都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别管它们了,你干嘛干嘛去,没人知道这事儿,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他也不多劝,说完就走了。 裴小孩看着老老实实坐在猪圈里的猪血。 听天由命嘛? 裴小孩关上门,带着南瓜绕了一个大圈,回到蒲草丛里,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丢掉的首饰,她把它们放在水里洗了洗,洗去粘在上头的泥沙,重新戴上了。 又割了一大堆的蒲草,在上头躺了好久,久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才把它们绑好,背在背上。 她拎着镰刀往刘家走,手里攥着几支紫色的鸢尾花。 裴珠喜欢把花戴在头发里。 南瓜跟在她脚边。 有人在哭嚎:“天杀的,活不了了,我的猪啊!” 是窦家的大娘,她哭了许久了。 有人扯着一头吱哇乱叫的猪过来:“让让,让让,看看这是谁家的。” 有点眼熟,窦大娘和另外两家丢猪的吵了起来,都说是自己的。 裴小孩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听天由命嘛? 裴小孩拍了拍一个看热闹的人:“出什么事了?” 第四十九章 “是你啊,”胡家的扇娘回过头,好看的眉头皱着,忧心忡忡道,“你还不知道嘛?村里不知道进了什么东西,好几家都遭了殃,不是鸡和兔子不见了,就是牲口棚子的门被敞开了,牲口被放走了,我家的猪圈门都被莫名的打开了,多亏了猪没跑,不然这会儿我也得坐地上哭了。” 猪心就在她家,没跑真是可惜了。 但鸡和兔子是怎么回事? “真可怕,”裴小孩说,“有人看见是什么了嘛?” 扇娘的妹妹胡坠儿从她身后冒出来,插在两人中间,警惕的看着裴小孩,替她答道: “谁知道是什么?八成是什么妖怪呢!你想知道,你自己去找好了,不要问我姐姐。” 胡坠儿就是只护食的小狗,看谁都像要抢她漂亮姐姐的坏人。 弄得扇娘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朋友,这才给了裴小孩可乘之机,只要死皮赖脸一点,就能弄清楚胡家的一切。 本来她都准备拿着菜刀绑架扇娘,威胁胡坠儿放掉猪心了,还好她们看热闹去了,不然裴小孩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治住比她高一个头的扇娘。 唯一的朋友是个坏小孩,扇娘一点儿都没察觉到,看妹妹这么凶,还怕她不高兴呢: “你别理她,坠儿就是德行,不过,我也确实没听说那是什么,没人看见,大家都忙着帮窦家抓猪,回去才发现自己家也遭了殃的。” 她说着,胡坠儿在一边推着,恨不得一下把她推回家去:“姐姐,走啦,别跟她说那么多,她天天问东问西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哎呀,别推我,你眼里哪有好人啊。”扇娘和妹妹较着劲儿,试图躲开她,再和朋友说一会儿话。 可裴小孩已经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背着草一扭身就从人群的空隙里走掉了。 蒲草直刮脸,大家都给她让路,裴小孩还自以为走的灵巧。 扇娘怅然若失的望着她的背影,无奈道:“好啦,她都走了,我们就再看一会儿吧。” “不行!这么近万一你被猪拱死了怎么办?”胡坠儿拉着她就走,“我们站远一点看。” 扇娘:…… 有这么个妹妹,她真是…… 胡扇娘一时间都没法说清楚自己的这种复杂心情。 裴小孩面对百福心情也挺复杂的,她一看自己就冲了过来,但又不近前,离的老远和她说: “快跟我回家去,家里的鸡鸭鹅丢了好几日,大家正找呢!” 裴小孩问她:“猪呢?” 百福幽怨道:“你就知道猪,你的猪好好的呢,什么事都没有,快走吧。” 裴小孩跟着她走,又问了一句:“鸡鸭鹅是怎么丢的?” “谁知道,我上午还看它们被圈的好好的,下午一只鸡溜达到前院来,我去一看,篱笆上好大一个洞,鸡鸭鹅没了好几只,剩下的正满院乱窜呢,大家抓了半天才抓回来,剩下的还没找着呢。” 百福想起什么,又继续道: “对了,你门没关严,有几只鸡溜达进去,拉了一床的屎,姐姐。” 大概是有点同情她,百福叫了声姐姐。 最近她觉得裴小孩变化大的她不敢认,又担心她哪天再惹爹娘生气连累到她,没人在她基本上不叫她姐姐了。 这没什么关系,裴小孩在意的是她说的话:鸡和她的床怎么的了? 百福说的多少有点儿干巴,她自己回去一看什么都明白了,何止是床,这鸡肯定是有点什么毛病,连汤带水的,她一走进去就…… 总之没有一个人怀疑到裴小孩身上,大概是她收拾屋子时,吐的很惨的缘故。 村里莫名其妙丢了那么多牲畜,人心惶惶的,也没法子,最近四处都不太平,怪事多了,人没事就不错了。 有人盼着家里的牲畜能和往常一样,自己溜达回来。 不少人都撇着嘴摆手。 这种事,以前八成有戏,现如今可不成,这些畜生都跟成精了似的,一个比一个奸,跑了就不会回来了。 真的,没抓住的一只都没回来。 但奇怪的是,有些一只牲畜也没养的人家,那阵子竟也飘出了肉香。 秋收了,也该吃点儿好的,这不奇怪,可他们刚刚度过一个灾年,怎么反倒比往年还舍得了? 丢了牲畜的人家,摔锅砸碗打孩子,指天骂地,也不知是跟谁较劲。 邻居劝她们看开些,端了碗肉叫她们尝尝,女人瞪着眼就要骂,男人倒是冷静,还能说两句客气话…… 真行…… 不是你生,不是你养,你一张嘴吃个精光! 真行! 干脆割我的肉,喂你这直娘贼养的…… 村里人骂出了花。 裴小孩怀疑是栓子或者白二奶奶帮了她,不过她没问。 听着那些三五不时暴起的叫骂声,她觉得最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死也不说出去。 那些人恨不得把干出这事的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她的确挺该死的,但真让她去,她可不乐意。 刘仁本去收粮卖粮她也不乐意跟着,只是把自己编的篮子交给他,百福跟着去了,村里许多男人,也跟着去押运粮车了,这能赚些钱。 女人们则是收着自家的地。 大家都不开心,但这事好像过去了,就是刘歪嘴家的歪丫惨了点。 她没有娘,爹为了喝酒,能绞了她的头发去卖,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家里地也少,种的也不太行,她抓到一只鸡想留下养。 被她爹看到,打了一顿抢去了,一户丢了鸡的邻居认准那是他们家的又上门来讨,她给不出,被抢去半袋粮。 裴小孩坐在门口,看到她趴在刘家的地里捡麦粒儿。 也不知道她捡了多少。 村里的孩子,已经把这片地扫荡过一遍了。 裴小孩溜进厨房拿了一个馒头,走到她旁边:“你吃嘛?” 歪丫抬起脸吓了她一跳。 不大的脸,整张都是青紫的,一只眼的眼皮肿坠着,眼球里像是有血,她的嘴和她爹一样,唇珠有点歪,但不明显。 裴小孩把馒头递给她,她就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接了过去,说:“谢谢。” “不用谢,”裴小孩蹲在她旁边,“你捡到麦子了嘛?” 她把馒头塞进口袋,把口袋塞进怀里,低着头说:“没有。” 裴小孩看土里有几粒麦子,就捡起来托在手里道:“那我帮你捡吧,你仔细找找,肯定有的,现在不捡,过两天就会把鸡放进地里吃了。” 反正没有一粒麦子会被浪费掉。 第五十章 裴小孩已经差不多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也不在硬往村里的小孩身边凑了。 她和歪丫成了朋友,或许是因为她们都很奇怪吧。 头发怪异的短,村里许多孩子都对她们敬而远之,而且……她们都不喜欢自己的家人。 裴小孩想远离刘家人。 歪丫说:“我早晚要弄死那个老东西。” 她是真恨她爹,情绪比裴小孩还激烈。 “那到时候你杀完了,我帮你埋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朋友有一个杀爹的愿望罢了,裴小孩表示理解、支持,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还有更好的法子,”歪丫倒是有点别的想,鬼鬼祟祟的说:“小孩,你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和妖怪?” 她们两个已经认识差不多半个月了,歪丫还是头一回问起这事。 裴小孩摇了摇头:“我看不见,那是我乱说的,你问这个干嘛?” 歪丫遗憾的垂下肩膀:“那可惜了,你要是看的见,就可以帮我找一找厉害的鬼和妖怪了,我想请它们帮我对付那个老东西,闹鬼的余家我去过了,那些鬼不理人,看着呆呆笨笨的也不是很厉害。” 裴小孩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你胆子可真大,那地方可闹鬼……” “这有什么,只要能弄死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歪丫揪着几根稻草说的认真,突然间她好像摸到了什么,赶紧爬起来,眯着眼从身下的稻草里摸出半截麦穗: “你看!我就说嘛,你家收的一点都不细致,麦子都没打干净。” 她脸上阴冷的神情一扫而空,笑的格外灿烂。 “还真是,”裴小孩警惕道:“你不能把草垛扒开找,咱们会倒霉的!” “我知道,我才不会干那种找揍的事呢。”歪丫把麦穗塞进口袋,靠着身后的草垛懒懒的说。 如果裴小孩没看见过她一寸一寸的在泥土里翻找的疯劲儿,她就信她了。 今早裴珠叫她把鸡鸭鹅都赶到了地里,所以歪丫也不能再继续捡麦粒了,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你攒够过冬的粮食了嘛?” “没。” “那怎么办?” “谁知道呢,”歪丫眼里又冒出了火,“要不是那老东西把鸡偷走了,我就不用发愁了。” 这话没什么道理。 “你不是说那是只公鸡嘛,又下不了蛋,留着它你还得找东西喂……” “谁知道呢,也兴许我看错了!”歪丫舔舔嘴唇,打断裴小孩的话说,“最差也能吃顿肉呢。” 裴小孩:“那倒也是。” “就是,”歪丫得到了裴小孩的赞同,更生气了:“要是能痛痛快快吃一顿肉,半个月不叫我吃东西我也乐意,都是那老东西的错,还有那家人,鸡身上又没写他们家的名,他们怎么知道就是自己的? 要不是我打不过,绝不会叫他们把粮抢走,那么高,那么多,大半袋子呢!我捡了好久的麦穗才攒到的! 还跟毛头他们打了一架,不就是不小心捡到他们家地里去了嘛,他们只顾着玩根本懒得捡,那让我捡捡怎么了?他们还省事了呢! 他们不高兴,我走就是了,扯我头发干嘛,还管我叫杂毛驴……” 歪丫的苦水倒出来,都能淹死人,滔滔不绝的一说起来就没有完了,裴小孩听多了难免有点走神,拖着下巴看看地里鸡,又往远处看去。 中午了,有几户人家飘起了炊烟,但多数人还是不吃中饭的。 三三两两的坐在门口唠会儿闲嗑,再去做各自的事,就是休息了。 勤快些的这会儿也在干活,把大蒜编成辫子,把菜切开晾干,或者把蘑菇串成串,织个草席,反正总有活要干。 忙忙活活一整年,每个人都那么用力的活,只要能吃上几顿饱饭,好饭,就觉得都值得了,真是怪事。 他们都没有感觉的嘛? 裴小孩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待在这样的地方,就觉得受不了,就想逃回山上去。 通着村口的路上,出现了一行人。 举着青旗蓝伞,铜棍皮槊和写着肃静的红木牌,鸣锣开道,铜角长鸣。 穿着皂青长袍的衙役,排成两列,前后簇拥着一顶二人抬的官轿,迤逦着向村中走来。 还有人在吆喝着什么。 裴小孩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一把就捂着了歪丫嘚啵个不停的嘴,侧耳道:“别说了,你听,县令来了。” 歪丫:! 两个小孩探头探脑,抻着脖子往路上瞧。 “真的哎,他干什么来了?”歪丫琢磨着,“他是不是知道了那个肉的事,找咱们算账来了?” 能吗? 蛟龙肉都是去年的事了,没人提他怎么会知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裴小孩看到已经又村民在围观了,忙道,“你等我一下,我把鸡鸭鹅赶回去,咱们就去看。” “好,我帮你!”歪丫把干瘪的口袋塞进怀里。 两个小孩手扯手跑进地里,把这些不越来越不听话的小东西往回赶。 这些鸡鸭鹅对裴小孩还是不错的,给了她一个面子,没有追着她啄,慢慢吞吞的聚在一起,往家走去。 “我在这儿等你,你快一点啊。” 歪丫在门口就停下来了,没有进去,只是踮着脚殷切的叮嘱。 裴小孩摆摆手:“我很快就来!” 说着薅住了一只慢腾腾的大鹅,掐着脖给它拽了进去,它们走的一下子就快多了,好像身后有阎王在撵。 翠梅眼都直了:“大小姐,你别这么扯它呀,再给脖子拧断了。” 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对:“你怎么这么早就把它们带回来了?它们吃饱了吗?” “不知道,”裴小孩说,“等会儿再吃吧,县令来了,我想去看热闹。” “县令来了?!”翠梅也有些惊诧,忙进屋去了。 刘仁本还没回来,她是去告诉裴珠了。 她们这地方,可不怎么能看到县老爷,顶多是有什么事,会有差役过来说一声。 一来就免不了大吃二喝,还得有几个吃茶喝酒的钱才肯走,谁也不敢得罪他们,各家凑些份子,也就把他们打发了,刘家是村里的有钱人,难免会多承担些。 但县令来是怎么个章程,她们可就不知道了。 裴小孩哪知道这些事,把鸡鸭鹅赶回去,就和歪丫一起跑了,挤在观望的人群里看热闹。 第五十一章 裴小孩听过最大的官是太守,第二大就是县令。 太守住在府城,那么远,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见得到,但能见一见县令也是好的。 “县令长什么样?”裴小孩跳起来也没有大人高,她只好问前头,挤进去一个的歪丫。 “一个鼻子俩眼睛。”被人一肘子怼出来的歪丫只能这么告诉她,看她不太满意,还补了一句,“好像挺年轻的。” “好看嘛?” “嗯……这个……”问到点上了,歪丫开始支支吾吾的望天,“你也知道,我眼睛被打坏了,看东西不大好使……” 裴小孩:“那就是没看见,所以你刚刚干嘛不让我挤进去。” “因为我也想看嘛。” “你看到了嘛?!” 歪丫低下头:“别生气,下次让你先看。” 裴小孩才不听那个呢:“我八岁了才看到一次县令,下次看要等到什么时候?” 歪丫挠挠头:“十八?” 谁跟她算数了? 裴小孩都气乐了:“你怎么不说八十呢?” “万一你活不到八十呢,”歪丫嘀咕了一句,看她瞪眼,也有点恼羞成怒了,“那你想怎样嘛?” “我现在就要看!”裴小孩直跺脚。 “现在怎么看?” “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 “想就想!” 歪丫看了看前头那些堵成墙的大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拧了一个人的屁股,在对方回身的瞬间,一把将裴小孩踹了进去:“看吧你!” 突然比所有人都靠前的裴小孩:…… 和一个屁股疼的大人对视的歪丫:…… 歪丫拔腿就跑了,连拱带挤的从人群的缝隙里给自己扒拉出了一条生路,那毫不犹豫的样子,跟南瓜有的一拼。 裴小孩站在路中间,两边都是猝不及防且震惊的衙役,再想回去,都找不着路了,她局促的拢着手,左看右看,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对着下轿县令晃了晃手,声音飘忽道: “你好,县令,欢迎来到蒲罗村。” 然后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抱抱,从佩囊里拿出一束花,不由分说的塞进他手里,然后向上扬了扬右手,扭身就走。 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反正有人给她让了道,她捂着脑袋就跑了,摔了个跟头,从高高的田埂上滚下去都没挡住她。 亏了! 亏大发了! 歪丫是真瞎啊,县令是个黑头发的老帮菜,不年轻也不漂亮,她白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啊!!!!!! 救救她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歪丫我要宰了你! 裴小孩在心里无声的尖叫! 谷开奇拿着一束不怎么水灵的花愣在原地,直到几片花瓣飘飘荡荡的落地,他才如梦初醒。 县令在此地这么受欢迎的嘛? 也不枉他一上任就四处走访查探,以安民心。 送花这种事,他只在探花游街和那些俊俏的名士出行的时候看到过。 有些人为了名气,还雇人洒呢! 可惜他这个样子,雇了那么些人也没人信,唉! 可悲可叹啊,他们大邕选官竟要看脸择人。 他这一腔抱负啊,偏偏没有一副好相貌,也没有才华,五十多才当了个县令,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他的出头之日呢? 离开帝都那日,恩师一句这辈子都不可能,如今想起来还是锥心刺骨,真是太伤害他了! 也罢,来都来了,他就先当好一个县令得了,不然白花那么些钱了。 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的村长,谷开奇笑着点点头:“费心了。” 就是找的孩子有点太害羞了,走的连滚带爬的。 “哈,哈,大人喜欢就好,这也都是,民心所向,发自肺腑的。” 老村长拽了两句戏文,说的心里都发虚。 发自肺腑嘛?就算肺腑吧,下次这种事能不能告诉他一声呢? 这……他看这县老爷也挺喜欢的,早知道他多找几个人不好吗? 最好用几把花就能打发了他们,这能省下多少粮食呢。 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村长将他及捕头、师爷一并迎入了自家的堂屋。 谷开奇喝了两口不尽人意的粗茶,随口问了问收成和去年水灾的事,叹息了一下死掉的人。 拉东扯西好一会儿,终于说明了来意:“老丈,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什么怪事啊?比如闹个鬼闹个妖之类的。” 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屋里屋外突然就安静了。 “没有啊,大人怎么说起这个了?”老村长故作不解道。 谷开奇眨眨眼:“哎?没有嘛?我怎么听说,你们这边闹鬼,吓坏了好几个孩子呢?” “啊!这事啊!”村长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是,是有这么件事,那几个孩子调皮,四处跑着玩撞的鬼。 是我们村的余猛家,那小子是个可怜的,除了他以外,一家子都死了,他是被他弟弟护在身下才逃过的一劫,估计是家里放心不下吧,就一直没走,但他们也不出来闹,平时我们都绕着走那儿走,也不算什么大事。” 闹鬼当然是大事,但老村长只想让他快点走,所以说的很轻松。 谷开奇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他也不是个傻子,刚刚这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他又那个反应,然后说闹鬼的事还能笑出来,这……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太对头吧? “老丈,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谷开奇一本正经道,“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张符,你拿去贴在那周围,过两天叫人去看一看,要是还有鬼在,就赶紧报到县衙,本县会为你们寻一位高人来处理的。” “啊?” 老村长迷茫的看向掏出黄符的县令。 他本人多少是有点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县令,黄符,高人? 这几个词合在一起,怎么那么……怪呢? 他记得大前任还是大大前任县太爷,可是明令禁止这些事的。 “啊什么,不必客气,这都是本县的拙作,老丈只管拿去贴。”谷开奇从一沓黄符里抽出几张画的好的,往他手里一塞,接着道,“行了,就先这样吧,本县还有其它几个村镇要去,有事抓紧报到县衙,知道了嘛?” “啊!”老村长愣愣的点点头,送他出去,甚至都忘了留饭。 待他走了,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这人是来干嘛的。 总不能是……想给他的黄符找买主吧? 别说村长想不明白,连师爷和捕头都没看出来这位是什么路子,就听说是帝都来的,别的什么都不清不楚的。 两人对视一眼,师爷试探性的在轿子外提醒道:“堂尊,刚刚那村长欲盖弥彰定然是有意隐瞒了什么,要不要叫人去查一查?” “茶?什么茶,不喝了,这一路灌了一肚子的茶,那什么,停一下,本县我得方便一下。” “堂尊,这是野地……” “没事儿,本县喜欢野的,有种自由的感觉。” 师爷:……那他直接上房顶撒去多好呢?还有种登高望远的感觉呢。 第五十二章 余猛家的破房子被贴上了黄符,彻底成了村里狗都不理的晦气地方。 歪丫偷偷的把自己攒下的粮食大半都藏到了那里头,这样就不会被她爹搜去了。 裴小孩在和她打了一架之后,就和她和好了,所以知道了她这个秘密,还给她出主意说:“你得放的高一点,或者塞进缸里,不然会被老鼠吃掉的。” 歪丫:“我知道,他家的缸破了,我自己找了个陶罐放,不知道会不会被老鼠扒开,你能帮我弄一把药来嘛?我好洒在罐子周围,我不白要你的,我拿红缨跟你换。” 裴小孩看着那段红绳,果断拒绝道:“不能,万一你拿去药你爹怎么办?” 刘歪嘴那个酒疯子也不知道发什么颠,昨天突然带了根扎头发的红缨回来,送给歪丫,还说绞了她的头发自己也很后悔什么的。 满身酒气,又哭又闹,好顿赔罪,然后捧着酒坛给自己灌了个肚圆,还美名其曰:“爹!自罚一坛,给我家丫头赔罪!” 吨吨吨一坛子下去,人就躺地上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抱着认了半天错的是裴小孩不是歪丫。 歪丫也没说什么,看他躺下了,拿起红缨就套他脖子上了,绕了一圈,踹着他的脑袋使劲…… 这杀的多少也太明显了吧? 裴小孩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 现在提起来,歪丫还生气呢:“你说过,我就是把他杀了,你也会帮我埋的。” “如果没有人知道的话,”裴小孩强调道,“你家邻居的脑袋,都抻进院子里了,你再不撒手她就要喊人了。” 歪丫愤恨道:“就她事多!我挨打的时候,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屁话,难道我想做成这件事,还要先去杀了她嘛?” 裴小孩:…… “就没有什么大家都能好好活着的办法嘛?没准儿,哪天你爹就把喝死了呢。” “你不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我都盼好几年了,他一点事都没有,”歪丫咬牙切齿的嘀咕,“早晚我要弄死那个老东西!” “所以那把药,果然不是用来药老鼠的对吧?”裴小孩说。 歪丫:…… “你向着他还是向着我?” 裴小孩拢着手:“我向着我自己,求求了,我才八岁,不想被人知道我触碰过王法这种东西。” 歪丫:“你真是个孬种!” 孬种就孬种吧,怂怂的,活的久。 歪丫侧过身,跟她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裴小孩揪揪她的衣服。 歪丫:“你掐我肉了。” 裴小孩:“别瞪眼,我也是想关心你一下,你爹醒了没揍你吧?” “没,”歪丫拖着腮,看着天边的云彩,“他醒之前我就跑了,没准儿等我回去他就走了呢。” 裴小孩:“要不然你今天别回去了,跟我一起睡吧。” “算了吧,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 裴小孩才不信呢,她们躺草垛子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她可没这么说。 不过她不答应也好,不然裴小孩还得去求裴珠,裴珠又不喜欢裴小孩和歪丫一起玩儿,怕她身上有虱子……为这个裴小孩都挨了好几次说了,她要是把歪丫带回去还不定怎么着呢。 干干净净的手和指甲缝里嵌着泥的手握在一起,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很暖和,心情又好了起来。 只要忽略掉一些事,她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下雪前,歪丫还送了一口袋毛栗子给她,裴小孩拿去给裴珠看。 裴珠瞟了一眼说:“这才值几个钱,光是馒头她就吃了多少。” 十几个…… 被说了之后,裴小孩就没再偷过她家的馒头了,再说了,那也不算偷,裴小孩每一次拿都会少吃点饭,就不能当是她自己省下来的嘛? 她干了那么多活,还不值几个馒头了? 裴小孩听的面红耳赤。 裴珠说完了,又觉得不太好,还是补了一句:“不过那孩子也挺可怜的,算她有心,你去拿几个馒头给她吧。” “她没想换馒头,她都走了,她喜欢我才会给我栗子的!” “得了吧,那是看你傻……” 巴拉巴拉。 她越来越烦人了。 裴小孩想把带刺儿的毛栗子塞她嘴里,但她没有,低着头听完了,抱着栗子就走。 裴小孩也不急着吃,把它们放到猪棚顶和窗台上晒,等青皮变成褐色,就很好剥了。 她拜托余大娘帮她煮了,就去分给大家,刘铜生和刘莲花说太硬了没有要,刘仁本和裴珠也不稀罕。 她就把大半都分给了长岁和百福,剩下的给猪血和南瓜吃了几颗,然后装进佩囊里去找歪丫。 余大娘煮的板栗又放糖,又放油的,比干吃或白水煮强多了。 她们痛痛快快的吃了一下午,连栗子壳上粘的那点都扒下来吃了。 歪丫嗦着手指头上的糖油,开始画饼:“等我有钱了,也要这么煮,到时候我要养好多的鸡,你来找我,我就炖鸡、煮栗子给你吃。” 余大娘会做板栗山药鸡肉汤。 歪丫都想不到这两样东西可以放一起。 裴小孩在看到前也没想到过,她觉得凭她们这个脑子,大概很难变成有钱人。 “你给我煮栗子就好,我已经不吃肉了,”裴小孩还是跟她一起做起了梦,“等我有钱了,我就把山上庵重新修起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做尼姑吧。” 歪丫:“我不要,做尼姑有什么好的?我看你是当尼姑当傻了,肉都不吃了。” “也没什么好吃的。” 裴小孩也很难跟她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某一天,没胃口的刘家人突然决定做只鸡来吃,她看着余大娘拔毛抹脖烫水……满脑子都是昨天这只公鸡和一只鹅打起来了,竟然没有输,它们对着彼此叫,不知道在吵什么…… 其实这也不重要,就是……它好像一直挺招鹅烦的,裴小孩时不时就得去拉个架,但是那天放它们出去的时候,没有它,居然很太平,裴小孩恨死这种太平了。 她觉得那只鹅应该打回来,所有的鹅都该揍它一顿,把它那个特别漂亮的尾巴毛薅秃,让它别那么嘚瑟,但是现在别想了,它已经是一锅肉了。 鸡肉好吃嘛?当然啦,师父走的时候还给她买了鸡,她很伤心,可她全都吃了。 那时候她毫无感觉,但现在她觉得很无力,那只鸡还有没挨的打呢! 她知道所有的鸡鸭鹅最后都会变成一锅肉,可能她的猪血也会,就像那些被抓回来的猪一样,但是那只鸡,它还有没挨的打! 裴小孩有点莫名的愤怒。 总之,她不吃肉了,但也不算吃素。 余大娘做饭放的都是荤油,这可由不得她。 她说的含糊,歪丫也懒得问,她有另一件要紧的事要说: “以后我没法带你回家玩了。” “为什么?” 第五十三章 天越来越冷了,裴小孩可不想天天在外头待着,她又没法带歪丫去刘家玩儿,要是她家也不能去了,还能去哪儿? 歪丫也挺难过的:“别提了,那个老东西不知道怎么想的,和余猛拜了把子,要让他到家里住,多了这么个人,咱们还怎么玩啊。” 村里没了房子的开春后都搭了窝棚住,春夏秋还行吧,冬天能不能挺的过去就得看命了。 村里倒是有心想帮他们,也得一户一户来,总不能为了他们把自家的活撂下。 裴小孩前几天还听刘仁本和裴珠说起这事,听那意思,老村长是想像下暴雨时一样,到了冬天让没有房子的在相熟的村民那里借住。 刘仁本特别不看好这事儿,三五天还成,一个冬天有几家能那么通情达理,鸡毛蒜皮的计较起来,再好的关系也成了仇人了。 这事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反正余猛是在刘歪嘴家住了下来,不管歪丫和裴小孩高兴不高兴,都成了定局。 在第三场雪落下来那天,刘歪嘴连拉带扯的把余猛拽到了他家。 “兄弟,从今儿起我家就是你家,我闺女就是你闺女,你就踏实住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什么没有了,就拿钱买去,对,”刘歪嘴喝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指着裴小孩说道,“去丫头,把家里钱拿来,爹得去打两角酒,跟你叔叔好好喝一顿。” 我看你像个酒! 裴小孩想骂他,又怕他拿歪丫撒气,只好忍气吞声道:“我没有钱!” “那就换嘛,粮呢?”刘歪嘴扯着嗓子问。 歪丫:“我看你像个粮!” 刘歪嘴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从迷糊转为暴怒,眼珠子都凸起来了。 “快跑。”歪丫推了一把裴小孩,然后毫不犹豫的冲向放粮食的地方。 她们带着粮袋子跑了,确切的说是歪丫带着粮袋子跑了,裴小孩看刘歪嘴根本不像是醉糊涂了,他要打人的时候,自己从他面前跑过去他都没反应,一门心思的抓歪丫。 歪丫挨了一耳光,但她还挺高兴的,一边跑一边和裴小孩说:“你看到了嘛?我咬了那老东西一口,肯定咬出血了,我都尝到了。” “我看到了,他叫唤的可真难听。”裴小孩也好高兴,帮她一起抬着口袋跑,“我还冲他扔石头来着,可惜没打中。” “那老东西贼着呢,看着醉醺醺的,躲得可快了,想打他还真不容易,”歪丫表示理解,幸灾乐祸道,“他这次丢了那么大一个人,肯定快气死了,你别看天天连个人样都没有,还可好面子了呢,现在肯定在家里蹦跶呢,你见过我爹气的蹦跶嘛?就像蚂蚱一样,凸着眼睛,一跳跳的老高,可好玩了。” 裴小孩想到那个样子,就忍不住和她一起哈哈大笑。 两个人张着嘴,灌了一肚子的冷风,笑的脸都酸了才停下。 刘歪嘴家已经被甩出去老远了。 她们这时才有心思想别的。 “咱们去哪儿?”两个小孩异口同声。 “去刘家吧,我带你从后门溜进去,不会有人看到的,大冷天的,她们都不爱出门,你爹也不敢去刘家找你。” 村里人多少都有点怕有钱人,裴小孩看的透透的。 歪丫:“不,你回家吧,我去余猛家把粮食藏起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她不去,裴小孩也不想回家了。 歪丫:“好吧,那你可别嚷嚷冷。” “我才不会呢。” 裴小孩以为歪丫是说外头冷,让她别后悔,可到了地方,她才发现,歪丫说的是余猛家。 应该是有鬼的原因,这地方冷的像个冰洞。 县令的黄符一点用都没有,村长怕暴露了村里的秘密,也没报到县衙。 横竖他们就是一直在哪儿重复着生前的事,和死时的事,也没什么可怕的。 裴小孩看他们都已经很模糊了,歪丫更是只能看到一点影子。 她满不在乎的抱着粮袋子,躲过他们,扒开土,翻看着角落里大大小小的坛子,然后把手里的袋子塞进一只大坛子里,再把土埋上去。 裴小孩帮她的忙,回报是一个橙红色的冻柿子。 “你拿回去再吃吧,缓一缓,里头可甜了。” 裴小孩把它塞进佩囊里,两个人又爬了出去。 天上都飘雪花了。 歪丫宁愿回去挨揍也不跟她走,于是裴小孩说:“那咱们去余猛家吧。” “直接冻死自己嘛?别了吧。”歪丫还真考虑了一下,这是一条路,但她更想冻死那个老东西。 “说什么呢你,”裴小孩白她一眼,“我说去他的窝棚里,他既然能住你家,那你为什么不能住他家?” 两个坏小孩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余猛的窝棚里比外头好不到哪儿去,但他有被子,有火盆。 她们两个一点都没有客气,生了盆火,披着他的被,坐着他拿石头和木板搭的床。 看见他有半锅只有一点米的粥,短暂的犹豫后,她们帮他热了热,顺嘴就帮他吃了。 歪丫吸溜着热粥说:“真好,他有的吃,有的喝,有被盖,有床睡,还没有人打他,干嘛非得跑去我家,把那个老东西都招回来了?” 裴小孩没她那么抗冻,把被子裹紧道:“可能是嫌冷吧。” 冷点有什么,真是矫情。 两个小孩哆哆嗦嗦的数落着人家,直到火光熄灭,天暗下来。 裴小孩还是把歪丫偷偷带回了刘家。 刘歪嘴揍她,歪丫是不怕的,但是她吃了余猛的粥,她怕余猛也揍她,一个人的打还成,两个人她怕自己会被打死。 裴小孩吃过晚饭,帮忙收拾的时候,到底没忍住,偷了一个馒头,还往里面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歪丫吃的特别满足。 她们在木棍上绑上绳子,拴着鸡毛逗裴南瓜、推枣磨、玩刘仁本卖粮时给她和长岁买回来的七巧板,分着吃了那个很甜的冻柿子,一口没吃到只能舔舔柿子蒂的裴南瓜,不满的喵喵叫,她们心虚的窃笑。 这个晚上她们猫在被窝里说了好多话,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听见鸡叫,两个人就惊醒了。 裴小孩蹑手蹑脚的送她出去,还带她看了看裴猪血。 这是特别特别好的一个晚上! 好到歪丫和她说:“如果你以后要去做尼姑,我也和你一起去。” 第五十四章 送走了歪丫,裴小孩又躺回床上了,准备再睡一会儿。 裴南瓜跳到桌子上,把毛绒绒的嘴探进她的水碗里,吧嗒吧嗒吧嗒一顿舔,喝饱了,跑回床上,坐在她枕头边,伸出它的大爪子。 邦邦邦的砸了砸裴小孩的脑门。 小孩默默的睁开眼。 “喵呜~” 裴南瓜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用它那张苦大仇深的扁脸对着她……的被子。 裴小孩刚掀开一条缝它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转了个圈倒下来,身子紧紧靠着她,冰冰凉的肉垫贴在她胳膊上,踩啊踩的同时,爪子尖还会穿透衣服扎她的肉。 裴小孩:…… “我喜欢你,不然我和你拼了。”裴小孩赖唧唧的说着,抓起一旁的衣服塞到它怀里,顺便盖上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怀里的衣服是冷的,南瓜有点不满,呜呜叫着连踢带咬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理,才安静下来,赌气用脑袋顶着裴小孩的胳膊。 一人一猫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外头又在飘雪花了,天气不好,屋里也暗沉沉的,和下雨天一样,下雪天也适合睡大觉。 除了要去书院,一大早就被栓子从被窝里拔出来的长岁以外,刘家的其他人都在呼呼大睡。 翠梅和余大娘起的略早一些,抱着柴火把各屋都烧热了。 下雪天,躺在温暖的屋子盖着厚实的被,不必饱受饥寒交迫之苦,一起来就有热乎的粥可以喝,就是一种难得福气了。 哪怕日子还是过的一地鸡毛,乱七八糟。 裴小孩在听说窝棚那边有人被冻死了的时候,还是有种——至少我没死的庆幸感觉。 这个冬天才开始啊! 裴小孩捧着一只大碗,吸溜着里头的玉米面粥。 “唉,可惜了,老爷子都有七八十了吧?”刘仁本摸着胡茬问道。 “哪儿呀,才三十多。”余大娘回了一句。 行吧,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难免显老,刘仁本自己都晒的黝黑。 和他们不想干的事,嘀咕几句也就得了。 裴珠特意叮嘱裴小孩道:“这两天别出去乱跑,死了人了,别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裴小孩:“我和歪丫说好了,下午一起玩的。” 刘歪嘴家不能待了,可她们发现了余猛的窝棚。 “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可玩的,你老实待着吧,”裴珠还有些犹豫,刘仁本直接一锤定音了,“叫你娘教你绣花、打络子,你也有点女孩的样,再过几年都该定亲了,还玩呢,不说远的,你看看胡家的扇娘,才比你大多少,人家什么样你什么样?” 人家什么样关我屁事!我看她干嘛? 裴小孩腹诽着。 裴珠也说:“说的也是,你前阵子和扇娘玩的不是很好嘛,和歪丫凑合什么,那孩子多脏啊,还是扇娘那小姑娘好,人漂亮又勤快,你要和人玩儿,也该和这样的人玩才对。” 我喜欢脏的,管的着么!你们那么喜欢她,干脆自己和她玩好了。 裴小孩一声不吭,心里烦极了,连带着也烦起了扇娘。 百福晃着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有样学样的说裴小孩:“姐姐又不听话了。” 裴珠顺嘴道:“可是呗,百福可别学她,知道嘛?” 百福笑的眼睛弯弯,甜甜的说:“娘,我最乖啦!” “嗯,百福是咱家最乖的小孩。”裴珠拿起帕子,把百福嘴边的玉米糊糊擦净。 裴小孩:……乖个屁。 百福在裴小孩心里就是个马屁精,天天跟在人身后团团转,让她去玩她都未必去。 裴珠教裴小孩绣花,她也要凑热闹。 细细短短的手指头抓着针,小心的往布上戳。 裴珠笑着让她小心点,转头看向裴小孩时就有些严肃了: “娘会的也不多,现在一一交给你,你要好好听,好好学,要是绣的好将来也能补贴家用,叫婆家高看你一头,要是学的再差,也得绣的匀称密实些,别松松垮垮歪七扭八的,叫人看了都笑话。 咱们这边还好,针线活都是女子做,男的个顶个的笨,衣裳做成什么样,他们也得穿,你再往南看看,那边的男会织布绣花,大把的绣工,娘早些年跟着家里人去那边走亲戚,被人比的跟个棒槌似的。 老天保佑,你可别嫁到那边去,不然被那些人听说了,再一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裴珠那段经历大概不怎么愉快,一提起来握着绣棚的指头都发紧,一针一针戳的好像不是布,而是某些人的皮肉。 同样都是讲故事,但裴小孩是真不爱听她说的,每次都是用不了三两句就开始嫌弃她,真不知道她养她干嘛。 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一低头就看到百福在看她,还冲她乐了一下。 “娘,姐姐没有好好听!” 裴珠不由分说道:“站起来听,不许走神。” 裴小孩木着脸的起身:好气!歪丫这会儿应该在棚子那儿等我了。 “娘,我去和歪丫说一声再回来行吗?” “不行,说了多少次了,少跟她玩儿!染上虱子是小,别学来一身的坏毛病。”裴珠颇为无情道。 裴小孩:“她哪有什么坏毛病?” 裴珠:“怎么没有,挑唆你偷家里的东西不是毛病?” “那是我自己乐意拿的!” “那你就是缺心眼,少顶嘴……” 裴小孩知道不可能呢,默默的把嘴闭上了,任凭她骂了一通,然后又拿起了绣棚。 虽然她说话难听,但不得不说,裴珠的有些看法是对的,裴小孩确实笨手笨脚的,只能干些笨重的活,一精细就抓瞎了。 忙活大半天,绣的还不如百福。 那花长得枯瘦,还不能细看,一针长一针短就不说了,她甚至没把布盖住,显得每一片花瓣都破破的。 你说她不认真吧,她还闷着头努力那么久,手指头都扎了好几次,你说她认真…… “你这玩意儿绣的啊,还没蹭上去的血点子好看呢,等你嫁了人还不得被婆家笑死。” 裴珠觉得自己拖了这么久才教她是对的,要是教早了,她早就气死了。 裴小孩心疼的抓着自己的手,心道:我才不嫁人呢,为了不相干的人叫我遭这么大罪,那能是什么好事?等我长大了有钱了就回山上庵当尼姑去。 话说,我要怎么才能有钱啊? 第五十五章 裴小孩有一个发财的愿望。 裴珠忍无可忍的把她轰出去后,她立马就去找歪丫说了。 歪丫裹着被子坐在余猛的窝棚里,斜着眼看她: “想赚钱还不容易嘛,等我冻死了,你就把我切吧切吧买了,肯定能赚不少钱。” 裴小孩也没有过什么脑子就说:“那不可能,你瘦的就剩骨头了,肯定不值钱。” 歪丫怒目而视。 裴小孩眨眨眼,拢起手道:“我要能来,早就来了。” 歪丫冷哼着撇过头。 裴小孩把脑袋凑过去:“你生气了嘛?” 歪丫大声:“你说呢?!” “别生气,你生气的样子太像你爹了。”裴小孩不知所措到火上浇油。 瞪着眼的歪丫,像蚂蚱一样跳起来冲她扑过来:“我像你爹!” “那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我娘生的。”裴小孩挣扎躲闪,最后还是跟她打作一团。 好了,这下两个人都生气了。 裴小孩:“都怪你,我的衣裳都脏了,回去又要挨说了!” “你怪谁呀,你要早点来,我根本不会和你打架!”歪丫指着脑门上清晰可见的牙印道,“你还咬了我呢!” 裴小孩一撸胳膊:“是你先掐我的!” 歪丫站到床上气势汹汹:“你薅我头发我才掐的!” 裴小孩同样站到床上叉腰咆哮:“你把我按倒我才薅的!” 两个愤怒的脑袋邦的一下顶在了一起…… 很快,她们就捂着自己通红的脑袋泪汪汪的蹲下了。 好疼,都怪她! 按理是该不欢而散,大喊一声我再也不跟你好了,然后各回各家的。 可她们谁也不愿意回家,于是就僵住了,歪丫眼疾手快的抢了被子窝到床的一边。 裴小孩气愤的垂了一下床,抱紧自己窝到另一头去了,越冷越伤心,她开始抽抽搭搭的哭。 歪丫:…… 看不清的同时,为什么不能顺便聋了呢? 小小的遗憾了一下,歪丫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了,她又没有别的朋友,这个冻死了,她以后要找谁玩呢? 想通了,她披着被子倔哒倔哒就过去了。 裴小孩警惕的握起拳头,嗖的一下站起来:“你干嘛?!你还想打架?” 歪丫:…… 冻死她也不多,我干嘛不去找别的人玩? 哦,除了她以外没有人愿意跟我这个爹不疼又没娘的杂毛野孩子玩。 我真惨! “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歪丫,“要被嘛?” “要!” 裴小孩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嘛?她宁愿哆哆嗦嗦的和歪丫披一条破被,打的对方叽叽歪歪,也不乐意和比她强的人一起玩儿。 再说她是据说能见鬼,还离家出走的小孩,有几个孩子会搭理她? 反正见鬼的那几个小孩和他们的兄弟姐妹不会,想跟他们一起玩的不会,她离家出走时帮忙找的那几家也不会…… 不必再数下去了,她想跟人玩,只能仗着自己是刘家的,硬凑上去,还得抓着人缘好的百福,她们才不会跑。 裴小孩扯了扯被:“再给我一点!” “我该你的。” 歪丫瞪了她一眼,冷着脸,没好气的把大半的被子分给了她? 裴小孩笑嘻嘻的把自己裹严实:“没有办法,你就是这么喜欢我!” 还是冻死她吧。 歪丫觉得自己可能也没有那么需要朋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狠下心。 两个小孩刚刚和好,还有那么点别扭,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 裴小孩又开始没话找话:“你听说了嘛,村里冻死人了,我刚刚过来,看到他们搭了棚子放棺材。” 很简陋的棚子,破糟糟的棺材,死者很不满意,站在一边骂他那个十岁左右的儿子:“看看你整的这些破玩意儿,没一样像样的就不说了,老子都死了,你也舍不得那身好衣裳是吧?说了多少次了,那是老子的寿衣!寿衣!死人穿的你晓不晓得?你个混蛋玩意儿,你非得藏它干什么?你还能穿?一拿出来你娘就得揍你!这回老子可不能拦着了……” 好久都没见过那么灵动的鬼了,吓的裴小孩一溜烟就跑了。 “那是穆双林,”歪丫有点忧伤,“不是什么好人,前年他大儿子穆大郎带着两个弟弟拿石头砸我,他就在一边看,也不管,我本来想找机会砸回去的,可山崩的时候那两个小子被砸死了,现在他又被冻死了,我只能砸他大儿子了。” 歪丫想了想:“或许还有他媳妇?” 裴小孩觉得她说的不是很肯定:“他媳妇也看热闹了?” 歪丫有点不自在:“没,我觉得他媳妇还挺好的,那三个兔崽子一欺负人,她就揍他们,赵寡妇的闺女被欺负了,找上门去,她把那三个兔崽子吊起来抽来着,可那个老东西又不会带我去找她,反正那三个兔崽子也是她生的,她挨砸也不冤。” “对吧?”歪丫有点纠结和迷茫。 “这个……”裴小孩还真不知道,她被追的满村跑的时候也没带她去告状,也没留意那些大人的反应,光想着怎么躲了,“孩子打打闹闹不是正常的嘛?居然还可以告状嘛?” 歪丫:“当然……可以吧?赵寡妇的闺女就总告状,不过后来大家都说她闹不起,就没几个人和她玩了。” “不玩就不玩,”裴小孩说,“总比被欺负好吧。” “那个赵小小好像也是这么说来着,但她还有好几个朋友呢。” 说着说着就歪了,裴小孩想起什么又问道:“他们前年砸的你,你居然现在还没有砸回去嘛?” “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前年有三个人,哪个我都跑不过,去年他们死了两个,我去砸他们好像也不好,今年他们看着又很可怜,现在又死人了,只能明年再说了。” 穆家人又不是刘歪嘴,歪丫还不至于找到机会就报复,她更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能等到就不好说了。 裴小孩看她实在郁闷,只好出个主意:“我倒是有个不用等就能让穆大郎挨揍的法子。” “什么法子?” “穆大郎把他爹穆双林的寿衣藏起来了,我们只要告诉他娘……” “他必定挨揍!”坏小孩们异口同声。 歪丫有点迟疑:“可是……现在去说合适嘛?他们家刚死了人。” “死人可没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裴小孩这狗头军师颇不负责的说,“反正我告诉你了,去不去看你吧。” 第五十六章 歪丫是想同情一下穆大郎的,但她更同情自己,想了一会儿后,她掀开了被子,对裴小孩伸出手:“走,告状去!” 两只小手一下就握到了一起。 歪丫和裴小孩打开门顶着劈头盖脸的雪粒子跑了出去,在那层还未被踩实的薄雪上,留下了两串不算干净的脚印。 穆家的窝棚离的不远,所以很快她们就到了。 碍于天气,来帮忙的人都回去了,只有赵寡妇留下,在窝棚里劝慰着穆双林的媳妇。 她够倒霉的了,去年死了两个孩子,今年又变成了穆寡妇。 这种滋味,大概只有遭遇相同的人,才能真的明白。 穆大郎披麻戴孝,一个人跪在棚子里默默的烧着纸。 赵小小站在一边,看起来有点焦头烂额的说:“你没听见我说话嘛?你娘让你回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穆大郎拉走。 扯胳膊,勒脖子,抱着腰往起抬,抓他屁股下的脚脖子……好一通忙活过后,穆大郎还是跪在那里,一张一张的烧着纸。 赵小小劲儿使大了,又没抓住一个屁墩摔在地上凄迷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呢?你能听到我嘛?你能看到我嘛?难道死的人其实是我?” 穆双林的鬼魂蹲在她旁边叹气:“丫头别想美事儿了,你死了他跪这儿干嘛?这么大的小伙子,还能分不清哪个是他爹嘛。” 穆大郎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然或许悲伤会减轻一点。 赵小小穿着厚重臃肿的衣裳,带着虎头帽,往哪儿一坐,圆头圆脑的,跟头郁闷的小熊一样,特别逗乐。 歪丫:…… 噗嗤! 裴小孩一个没控制就笑出了声。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另外三人一鬼同时向她看过来,两个是谴责,一个是凶狠,一个是疑惑。 裴小孩的笑容瞬间消失,快的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大步上前拿起供桌上的香,在摇曳的烛火上点燃,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然后把香插进香炉,对着穆大郎,双手合十又鞠了一躬,语气沉痛道:“施主请……节哀。” 说施主好像不太对,但她都说完了。 裴小孩局促的放下手。 穆大郎瞪着她。 赵小小站起来一爪子就拍他后脑勺上了:“看什么呢,孝子还礼呀!” 穆大郎又瞪了她一眼,忍气吞声的对着裴小孩磕了个头。 歪丫若有所思的走上前,还没碰到供桌,穆大郎就忍无可忍的开了口: “你个没娘的野丫头少乱碰,你们来干什么?看热闹嘛?” 他喊的好大声,不怀好意的两个坏小孩都被他喊的心虚了一下。 然后立马就生起气来了。 “你吼什么吼!”歪丫的声音比他还大,“你也是个没爹的野小子了!还有脸说我!” “你说谁没爹!”穆大郎一下就站了起来。 裴小孩咽了下口水,好高…… 歪丫面无惧色:“说的就是你。” “野丫头我打死你!”穆大郎抬手就要抓她。 “做梦吧你!” 歪丫早有防备,转身就跑,两个人绕着棺材你追我赶,破口大骂。 裴小孩和赵小小对视一眼。 她们显然没什么默契,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赵小小一眼过后突然后退逃跑,大叫道:“娘!!!” 不用她叫,赵寡妇和穆寡妇已经出来了。 赵小小一下就扑到了赵寡妇怀里,躲到她身后说:“娘,她们是来闹事的!” 赵寡妇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毫无反应。 “你们干什么呢这是?!”穆寡妇却已经惊痛的上前了,“停下,都住手,这是闹的地方嘛?大郎,你爹尸骨未寒,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还和人打闹!” 穆寡妇一把扯过穆大郎在他背上啪啪的使劲拍大了两下,又用那双哭红的眼睛看向歪丫和裴小孩:“还有你们,你们的爹娘是怎么管教你们的,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嘛?” 她抹了抹眼泪,像是认出了她们:“我说是谁,原来是你们,难怪了……没娘的野丫头,原本我还看你有些可怜,现在一看,你爹就是把你打死你也是活该,你等着回头我就去找他说。 还有你,你们刘家就是再有钱,也没道理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等回头我就去和刘老爷他们分辨,你们滚,都给我滚,不要以为老穆死了,我们就好欺负了。” 裴小孩和歪丫还没什么反应,她又一把抱住穆大郎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爹才死,怎么就有这些缺管少教的小王八蛋来欺负你了,我苦命的儿啊……” 她怎么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歪丫有一肚子可以骂回去的话,可她呆住了,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可怜苦命的儿!他就是个不孝子!” 裴小孩看着那高大的母子二人哭作一团,她也挺怕的,可歪丫已经傻了,她觉得自己再傻就真糟了,一股热血上了头,她大声喊着,声音把哭声都盖了过去, “他连他爹的寿衣都藏,他哪里可怜了?他骂歪丫没有娘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歪丫可怜?他死了爹他就可怜了,你们要不要脸?你儿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骂别人的小孩,你们全都是坏人!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们有什么好哭的,你们才是王八蛋呢……” 裴小孩语无伦次的嗷嗷叫骂,附近的村民都出来看热闹了。 和赵寡妇打听着:“怎么了这是?” 裴小孩听到有人来了,脑子乱糟糟还本能的给自己找理: “他这个小王八蛋藏他爹的寿衣,我们好心来告诉你们,你们还骂人,凭什么?我喉咙好痛凭什么?” 裴小孩愤怒的跺着脚,哪怕闭上了嘴,那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紧握拳头直大喘气的样子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愤怒。 但她脚疼这事肯定没人看的出来。 穆寡妇:…… 大家:…… “啊呜呜呜!”歪丫在寂静中,突然捂着脸爆哭起来,“为什么骂我?为什么老骂我没有娘!我又不是故意没有的!” 她只是半真半假的哭。 本来她是想跑的,但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觉得裴小孩吼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或许这回她们不用跑。 穆寡妇把怀里的儿子抓出来:“寿衣?你藏了你爹的寿衣?” “我没有。”穆大郎移开眼,矢口否认。 “说实话!你爹死了,难道你还要骗你娘嘛?”穆寡妇太知道儿子撒谎是什么样了。 “我……我藏了。”穆大郎泄了气,低下头。 啪!的一声,一个大耳瓜子就扇到了他脸上,穆大郎的脑袋都被扇歪了,穆寡妇痛心疾首的拍打着他:“你这个畜生!你爹走你都不让他好好走,眼皮子就那么浅,家里好吃好穿什么时候不先紧着你,就那么一套衣裳你都要和你爹抢。” “我没和他抢!”穆大郎哭了出来,“我没和他抢,我是想留着给你穿的,我不想你也被冻死,衣裳放哪儿干嘛不穿?死人又用不上。” 那可未必。 裴小孩看着一边衣衫褴褛哆哆嗦嗦的穆双林,觉得他还是挺用的上的。 第五十七章 “鹤见留美,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我依旧要吃了你。你做好准备了吗?”高桥东冷笑着,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是的,我是不愿意弄这样的什么签售会啦,但是我们的编辑非要我弄,我也只能同意了,真没有办法。”高桥东一副无奈脸。 当然,他也是生怕这些东西收下来之后,叶迦那里就没有他好处了。 田中一郎的工作室中,来自田中一郎的咆哮声久久不能停息,原本这在他看来是绝无可能失败的一计,如今就因为沐秋的拒绝而宣告失败,而这样所造成的后果将是田中一郎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尸魂界。此时此刻,整个尸魂界迎来了自从存在以外从未经历过的空前灾难。 穿越这事真是太爽了,爽的有些不太真实,生怕一觉睡醒来发现自己在做白日梦。 沐秋很理解,也没有打扰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试图着给她一些勇气。 “这其实没有什么,当你达到一个程度之后,你会发现世界其实比你想的要大的多!”鸣人摇了摇头,想起那些武力值超高的次元世界,有些感叹道。 就在这时,一道恢宏浩大的黑光当空而来,划破天际,径直杀向那呼啸的阴风,来势汹汹。 下一秒,黑皇四爪一动,瞬间便来到了叶晨身边,而后低头亲昵无比的蹭起叶晨的大腿来。 “美国人,现在你还有心思和我斗嘴,那之前干什么了,要是不想活就自己跳下去”,龙剑飞指了指海水。 “你倒是命大,不过下次就没有这种好运了,滚到一边去!”雷虎王翁声道。 “嗡”的一声传来,一团火球瞬间出现,而后径直飞向百花酿毒酒。 然而无论内心有多大的波澜,柳生的面上,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郭靖见此,也是不再多说什么,觉得此事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霍都不可能是王振的对手。 这天,刘星正拍戏呢,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条系统信息,弄得刘星微微一愣神,吴宇森直接喊了一声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刘星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出戏了。 上官云与萧莹莹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但看萧垟为人诚恳,并不像说大话之人,也不得不信。 “刹那你回来了。。。”猿飞新之助正在和几个中忍讨论,突然看到刹那进来,刚想打招呼却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邪阳天身上气息不断转变,身子微微颤抖,眼中寒得可怕,已经是怒火万丈了。今天一天中,没想到自已在今天竟然被人冒充了两次,而且还不知道冒充自已的是谁。 只要美国还存在一丝余力,德国对英国的作战就会受到美国的阻挠,德国的进一步崛起就会被打压。 叶子昕果断摇头:“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先走吧!”说着就马上转回了头。 平阳公主闻言,更是头大。今日事情真是乱成一麻,好说歹说半天,终于哄住让陈阿娇住下,这才往刘彻住处赶。 封林的眼睛看向这些妖兽冲来的方向,既然你让我往那边去,我偏偏不过去。 刚开始李善人的管家可能没有发现,变身为真陀护法的剑侠客继续的跟着。 “王兄弟,刚刚兄弟是开玩笑的,这东西这么珍贵,我们不过几个凡人,随便吃点啥续命的都行。”王徽之惊道。 红袖与添香一左一右,护着郑诗诗登上马车,缓缓朝着城外走去。 “咳,你帮我把内衣拿过来一下,就在行李里面,有些下面的地方。”包薇薇在说这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她和唐瑄礼是比较亲密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 好言相劝,告诉她其实是唐瑄礼缠着她的,她对他没有什么特殊想法?不用说出来,包薇薇就能想到她的表情,肯定会觉得她这是在炫耀。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林峰走到了柳浩阳的身前,用匕首在他身上的绳子上一划,那根大约有三根手指粗细的麻绳瞬间被划断。 白墨愤怒地转着眼睛,在雇佣兵已经僵硬的躯体上扫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没吃晚饭,又喝了太多的水,现在半夜想要上卫生间,这一切都是托了那个叫李俊秀的妖精的福。 李俊秀仍是笑着,也仍是说着。他根本就不理会许愿的态度。他只说他自己想说的。 正在此时,余宇猛的一个激灵,闪身躲入一片草地之中,敛闭了全身的气息,向前方看去。 此刻,协会大厅里因为是上午十点左右的缘故,人比李安上次来的时候多了点。 第五十八章 清冷冷的华光随着裴猪血的吐息,逐渐在它周身形成一层雾蒙蒙的气,叫她想起了那颗蛟龙蛋,也有一缕缕雾气绕着,是蓝色的,蛋壳里的薄膜一破,它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刘家人至今都很后悔吃它那事,吃不下别的且不说,他们的确像是被诅咒了。 日子总有点不顺,刘仁本腿瘸了,刘莲花身体变得不好了,刘铜生更糊涂了,裴珠从被照顾的变成照顾人的,情绪也不稳定了,长岁总能交到最差的朋友,百福有这样一群家人,她还在乎这些人本身就是一种倒霉了。 余大娘和翠梅用那碗吃了饭,或多或少也被影响了。 只有裴小孩没什么事,她的倒霉,都是离这些人太近的缘故! 看到裴猪血这个样,她别提多高兴了。 裴猪血要是变得和蛟龙蛋一样,刘家人肯定不敢吃它! 她就是不放它走,也没关系了。 裴小孩心情大好,高高兴兴的站在一边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猪是弄什么呢?还怪香的!” 她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哆哆嗦嗦的穆双林! 她们还对视了。 穆双林惊喜的叫出来了:“大小姐,你看的见我?我还当是村里人传瞎话呢,合着你真能瞧见鬼!” 裴小孩已经把头挪回来,假装看不到听不到了,但没有用。 他恍然大悟似的:“难怪你们知道寿衣那事儿呢,是你听我的说的吧,你还借着这事儿,想替歪丫出气是不是?” 鬼的质问多少比穆寡妇又哭又骂的吓人点儿,但也有限。 裴小孩知道他碰不得自己,顶多是哭一哭把周围变冷点儿,没什么可怕的,所以敢作敢当道:“是我怎的?” “厉害!”穆双林不仅不气还有些赞叹似的,“怪不得是财主家的闺女,就是比旁人聪明些,我还得给你赔个不是,我那浑家伤心过了头,有些不讲理了,哪有上来不问问张口就骂人的,也劳你待我给歪丫带句话,就说我对不住对她,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总也舍不得管教儿子,让他学了好些刻薄话,就知道欺负人,现在后悔都晚了。” 裴小孩听歪丫说起的穆双林可不像是会赔不是的人,倒像是个纵容孩子欺负人的冷漠大人。 可这个枯瘦干瘪老头似的人,眉目间竟然有些慈祥。 真是怪事! 程天宝和她说起过,死掉的人和生前可能不太一样,难道他是就是这样的鬼嘛? “我会和她说的,你还有事嘛?” “嗐,我一个死人能有什么事,就是又冷又饿,闻着这边香过来瞧瞧在弄什么,”跟个小孩子说起自己的困窘,叫穆双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这小孩是财主家的闺女,这点儿不好意思就自然的消散了,他追问道,“大小姐,你家这猪是要成精了,在修炼呢吧?” “我也不知道,或许吧。” 听他说起香,裴小孩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清香,是从猪血身上散发出来的,比蛟龙蛋的气味淡多了。 “你不会是想吃我的猪吧?” “可不敢,”穆双林直摆手,“这样成精的畜生,哪是寻常人能享用的,吃了是要造孽的,村里分的肉我都没敢吃,本想着祭河神算了,可家里实在没米下锅,我儿子和浑家就都吃了。” 真可惜,那肉可好吃了。 裴小孩心里为他惋惜了一下,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他要是吃了,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反正裴小孩觉得,她吃了蛟龙肉之后,似乎更结实了,力气也大了些。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即逝,和刘家人说起的诅咒一样,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她可不知道。 裴小孩只说了句:“那就好。” 算是回应。 穆双林仍立在哪里不走。 裴小孩:“要不我烧两支蜡烛给你吃?” 刘铜生是不分什么日子的,只要想起来了,就要给去世的人,烧元宝纸钱,哪怕晦气,家里也存了些,蜡烛和香更是常备的。 裴小孩可以去偷偷拿两支,就当是夜里点灯用掉了,再多就不行了,刘铜生有时候会数一数,他心里有个量,没得多了,他不高兴。 穆双林摇摇头,很善解人意的说:“别麻烦,叫人看见了不好。” “那就算了,那你什么走啊?你不会准备一直跟着我吧?” 裴小孩可不想要个大她那么多的鬼朋友。 穆双林也知道跟着她不好,佝偻的背又弯了些:“大小姐,我……我想起来一个事,想求你帮忙。” 裴小孩:…… “什么事?” “我在裴家镇上存了一笔银子,我那浑家和儿子都不知道,我想求你去告诉她们一声,去把银子拿回来,虽然不多,但也能叫她们好过点儿。” “你藏了多少银子?” “十两……”穆双林的脑袋都要低到胸腔里去了,看起来非常羞愧的样子。 裴小孩无法理解他的感受,还迫不及待的继续问他:“你有十两银子,却宁愿冻死也不起房子嘛?” “嗐,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事,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惦记着等一等村里会给盖个黄泥茅屋,就舍不得那笔钱了,” 穆双林用手使劲搓了搓脸,没用裴小孩继续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那笔钱是家里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那时候我在破房子里把它找回来了,硬跟我浑家和儿子说没有,就是……就是想留着那笔钱,回头给自己租个典妻来。 大小姐你也瞧见了,我家里三个儿子只剩了一个独苗苗,我浑家那个样子,看着高大,可皮都耷拉了,也不像是能再生的,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净想着多留几个儿子,到头来害人害己。 大郎都那么大了,就是没有别的儿子又能咋样。” 他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裴小孩:“什么是典妻?” 穆双林:“就是……就是赁个别人家,会生儿子的女人回来生孩子、过日子,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裴小孩:“别怪猪油,跟它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把钱藏哪里了?” 穆双林臊眉耷眼的:“藏在那个说好的人家了,契书被我搁坛子里,放进老房子的地窖里了,就等着……开春村里给起了房子,去领人回来了……” 裴小孩:“你那是藏嘛?那不就是付完钱了嘛?” “嗐,是那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穆双林把一切都说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裴小孩:“大小姐,你会帮忙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又蠢又可气的人呢? “你能别跟我说话嘛?我有点恶心!” 裴小孩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然后哇的一下就吐了。 穆双林:…… “大小姐,你可能是着凉了。” 他说的对,裴小孩收拾了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回屋去了,第二天还有点晕乎乎的,还是余大娘觉得她的脸红的有点过头,摸了她脑袋一下,才有人发现她发烧了。 裴珠把家里存的药拿出一副叫余大娘给她熬了,喝下去再捂着被睡一觉,下午她就好了。 翠梅以为她生病是因为昨天洗澡和吃了半凉半热的冷饭的缘故,生怕她说出点儿什么来,一口咬死了,是她昨天在外头待了太久,吹了风。 裴珠本来有点后悔说,不该让人给她洗澡,可听了翠梅的话,又不后悔了,戳着裴小孩的脑门说:“这回看你听不听话,这几天哪也不许去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难受了就好好练练你那手艺。” 裴珠把绣棚绣线都放到一个笸箩里塞给她,指着里头的一沓布说:“我都给你描好边了,雪化前,你把这些都绣好,就能练出些意思了,要还是不能看,你就是个享不了福的真棒槌,等着以后出苦力吧。” 裴小孩生了病,不止没有吃到自己想吃的,还得了这么个麻烦活,整个人都不好了。 蔫蔫的趴了一天,最着急的居然是穆双林。 “这可怎么办是好?你要是出不去,怎么告诉我那浑家和儿子?” 他唉声叹气,他直抹眼泪,屋里一冷再冷,烧了三个炭盆都不顶事。 翠梅和余大娘找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哪里漏风。 想起今早起灵下葬时的哭嚎声。 余大娘蹙起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猜的真准。 穆双林站在床边撺掇裴小孩把这事告诉刘家人。 裴小孩瞪他一眼,大被蒙过头,谁也不理。 告诉她们?除非她疯了,不说这些都挨骂呢,说这个大概这辈子都出不去门了。 裴小孩昨天才和歪丫说好了,以后不在窝棚见了,自己去她家找她,她们再一起出来,结果转头出门都成难事了。 也好,总比约好了见面自己却去不了要好。 裴小孩正经在家里窝了好几天,穆双林头七都过了,她才出去,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裴珠只许她玩半个时辰,一出门裴小孩就想往刘歪嘴家跑,可看了看旁边一脸愁苦相的穆双林,她还是决定先把他打发了再说。 穆家窝棚旁的棚子已经撤掉了,看不出丁点死过人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雪掩盖了,除了伤心。 裴小孩也是点儿背,她去的时候穆大郎正躲在一棵树后头抹泪呢,手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穆双林看一眼心疼坏了,叹息着:“我那浑家也是的,非说是这树不好,把我妨死了,叫大郎来砍,大冷天的折腾他干什么,我活着时候哪叫他一个人干过这些,这都把手弄伤了。” “唉,是呀,真惨。”裴小孩看穆大郎那么难过,就有些开心,随口附和了一句,脸上却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穆双林没吱声。 稀奇的是看到她的穆大郎也没吱声,把头别过去就算了,看起来不想被人看到,裴小孩跑过去盯着他的脸问他: “你娘呢?我找她有事。” 穆大郎:…… “你想干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糟糕。 裴小孩:“我要告诉她一件要紧的事。” “我娘已经知道寿衣的事了,”穆大郎忍无可忍,“你还要说什么?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干嘛盯着我不放啊?就算我娘说了你几句,你不也骂回来了嘛?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他嚷嚷着,他爹直作揖赔不是:“大小姐,你千万别跟这混小子一般见识,是我没有管好他,惯出了这么一副臭脾气,他娘要管我也老是拦着,动不动就跟他说什么这才是老子的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多担待些,发发善心把事和他们说了。” 裴小孩:……这感觉还真别扭。 “我今日不跟你计较,”裴小孩保持微笑,“你的事说了,你爹的还没有呢,要不是我心眼好,你们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穆大郎喃喃不解:“我爹?我爹有什么事?” 穆大郎将信将疑的带着裴小孩去找穆寡妇,她正坐在床上挑豆子,又大又饱满的放一堆儿,干瘪和有缺损的放另一堆儿,或许是在挑种子? 裴小孩有点烦她,也不很在意,她看着同样不怎么欢迎裴小孩,硬挤出两个笑,叫她坐下。 裴小孩也没坐,站着噼里啪啦把话一说,然后道:“大概就是这样,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去找找契书就知道真假了。” 说到这儿裴小孩有点后悔了。 她应该先去找找的啊,要是没有怎么办? 不管了! “反正我都告诉你们了,别的不干我的事了,我走了!” “等等!”穆寡妇站起来,豆子滚了一地,她都没有去捡,手死死的抓着裴小孩的胳膊,好像想问点儿什么,“你……” 说了一个你,又不说了,很无助似的,像个孩子。 终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抓着裴小孩就往外走:“你,你走,你跟我们一起去,你要是胡说八道的,你看我怎么……” 怎么呢? 她能把一个财主的女儿怎么呢? 穆寡妇已经冷静了一点,虽然不多,但她记得,开春后,她还想叫儿子去刘家做工呢,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裴小孩夹在腋下往乱石土堆那边走。 穆双林跟着劝:“你这是干什么?你带她干什么?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你这样叫人家瞧见了,还以为你要拐孩子呢,把她放下吧……” 他急的团团转,可什么也做不了。 裴小孩开始有点怕,后来就平静了。 “去就去,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第六十章 穆寡妇在地窖里找到了放着契书的坛子和一只被纸噎死的老鼠。 她不认识字,但她知道家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裴小孩踮着脚的站在她旁边看那张被啃的只剩半片的纸:“就是这个,上面写了蒲罗村穆双林租赁裴家镇于老么的妻子于李氏为典妻,从天吉六年六月一到……不知道哪年的六月……” 六月,穆家的房子就差不多建好了,他们抽签抽的还挺靠前的。 穆寡妇那时候真舒了一口气,有了房就都好了,一家勒紧肚皮过几年,能攒下些钱,大不了卖上一亩地,就能给儿子娶一个不错的媳妇了。 虽然她死了两个儿子,但还剩一个,她还有男人依靠,日子也过的下去。 现在这算怎么一说?她在算计日子怎么过的时候,她男人想的是怎么再弄个媳妇生儿子嘛? 典妻她是知道的,一年至少要二两,要是急着用钱一年一两也是有的,他花了十两租了多久呢? 五年还是十年? 现在他死了,就是把人领回来了,她和谁生去? 大郎才十一岁,太小了点。 还是得把钱要回来,娶一个儿子连聘金带酒席六七两就能办的很好了,剩下的还可以给他们盖两间新的黄泥屋子,就是生下孙子也有地方住了。 倒是若是攒下了钱,盖石屋、砖房也是使得的。 穆寡妇想到这里,不仅没有伤心,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笑,松弛的,布满皱纹的脸皮被肌肉拉扯着上扬,笑的不是太漂亮,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一股冷风吹过,裴小孩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后退。 太吓人了,她笑什么呢? 裴小孩看向穆大郎才觉得正常些,他握着拳头,脸通红,嘴抿成了一条线,愤怒的一脚踢向坛子吼道:“我爹怎么能这样!” 噎死的老鼠被坛子砸了一下,竟活了过来,茫然的吱了一声,立起身子四处看了一圈,目光触及三人,它又吱的大叫一声,一下就溜走了。 这小东西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有些吓人,裴小孩一言不发,直接跳起来挂到了穆寡妇背上,甚至还想往上爬一爬。 生怕再站一会儿那毛茸茸的尖嘴老鼠,就拖着肉尾巴爬到她脚上。 “你干嘛呢?”穆大郎不满的看着她,“你往我娘身上跳什么?” 裴小孩:“我躲老鼠呗,还能干嘛,你以为我很喜欢让人背嘛?” 穆大郎:“我哪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 裴小孩看老鼠没了影,立马撒开手跳了下来。 “东西带你们找到了,我要走了,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等一等,”穆寡妇已经被她弄清醒了,口气也柔和多了,“大小姐,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秘密,不能告诉你。”裴小孩耸耸肩,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要去找歪丫了。 得偿所愿的穆双林,对她说了声:“谢谢。” 没再跟过来。 裴小孩的心情更好了,到了刘歪嘴家门外,拍了拍门,没一会儿就有人应声了。 “谁呀?” “歪丫是我!” “小孩!你终于来了!” 歪丫打开门惊喜的和她说, “我去刘家门口绕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你,你家那个丫鬟和我说你生病了不能出来,我只好走了,你好了嘛?” “我早好了,”裴小孩又疑惑又生气道,“翠梅根本没和我说过你去找我的事。” 歪丫也很气:“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见我,我去了好几次,后来她给了我个馒头,我就再也不去了,她果然很讨厌!” “她肯定是故意的!” 裴珠老觉得歪丫就是想讨饭吃这事儿,多少跟翠梅那张嘴有点关系。 “算了,不说她了,你快进来。”歪丫拉着她就往屋里跑。 刘歪嘴家挺小的,就两间屋子,放满杂物的厨房和一间住人的屋子。 刘歪嘴不回来歪丫就住屋里,他一回来,歪丫宁愿去窗纸都破糟的厨房里睡。 两条长凳上放两块板子一张草席,铺满稻草,被子里塞着蒲绒和柳絮,睡觉的时候千万别脱衣服,记得生火,别睡太死,免得被蹦出的火星子烧死,如果顺利的话就能熬过一个冬天,不顺利的话裴小孩只能交个别的朋友。 最好的情况是,这个冬天刘歪嘴都不回来。 她们原来是这么期盼的,但现在多了个余猛。 歪丫那时候以为余猛一定会住屋里,刘歪嘴回不回来她都只能睡厨房了,还得多伺候个人,也没法再拉着裴小孩玩儿,没想到她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他和那老东西不太一样,虽然……都挺能喝酒的,可他一喝酒就拼命的干活,扫雪、修房顶、砍柴……雪那么深,有几个人会冬天上山砍柴啊?他还会木工,给自己做个了床,你看到厨房了嘛?” 歪丫推开窗户叫她看,两个小孩把身子抻出去老远。 厨房窗户上多了几块木板,想透亮的话,要先拿下来,不过确实很挡风。 “他拉着那老东西住厨房,还准备带着那老东西多砍几颗树回来,开春建个放杂物的木屋。” “他还会干活啊?”裴小孩都觉得不可思议。 歪丫说过,她六岁以后,她爹连地都懒得种了,往往干一半就跑了,只剩她一个,本来地就少,没法好好耕种,收成就更糟了。 “他不会,”歪丫翻了个白眼,“他干了三天就跑了,现在都没回来。” “那余猛呢?” “喝了一碗酒,上山砍树去了。” 裴小孩:……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歪丫:“大概吧,就是吃的多了点儿,一顿饭要喝两碗粥,不过我想过了,他要是能帮忙春耕,吃的多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裴小孩只能玩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正赶上余猛拖着一颗树回来,跟刘歪嘴一样一身酒气,进门就嚷嚷:“丫头快出来,看看叔找着什么了。” 裴小孩好奇的跟过去看,和名字极不符的消瘦青年从怀里掏出几颗鸟蛋,大概六七个。 他腆着脸笑:“给叔煮一煮,叔好拿来下酒。” “凭什么?” “分你一半。” “行叭!” 歪丫这才答应他。 余猛还客气的挽留了一下要走的裴小孩,十分肉疼似的说:“多待一会儿吧,也分你一个。” 这个人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哪怕她们谁也没叫他一声叔。 第六十一章 裴小孩谢绝了他的好意,赶紧回家去了,就这样裴珠还嫌她回来的迟呢。 或许她死了之后才会变成真正讲道理的娘吧。 反正在她活着时,裴小孩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法叫她满意。 好在她不在乎。 爹娘这两个字对裴小孩来说,除了麻烦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天,她还是绣花,喂猪喂猫喂鸡鸭鹅,在短暂的空闲里去找歪丫。 余猛仍不在。 “他又去砍树了?” “没,他去卖柴了。” 歪丫的面色太纠结了,裴小孩只好问她:“那是好事对吧?” 卖柴听起来是正经事。 “可能吧,他隔两天三就去一次,卖一担柴,然后拿卖柴的钱沽酒,喝了酒继续干活,以前那老东西也会自己搞点钱沽酒喝,但通常是靠卖地卖粮当东西,他比那老东西强多了,可我怕他把自己喝死了。” 歪丫不想承认,但家里有个能干活还不打人的大人确实挺好的。 裴小孩:…… 如果她知道人能变成鬼,不会真的死掉她会开心点吗? “别担心,要是喝酒能把人喝死,你爹早就死了。” “那倒也是,至少那老东西肯定会走在余二叔前头。” 歪丫很快就把这事丢开了,穿的厚厚的和裴小孩到院子里踢毽子。 把一条腿盘起来,单脚跳着,斗鸡,这个游戏不适合她们,虽然村里很多小孩都在玩,但不适合她们。 她们都嫌对方太使劲,最后打起来了。 余猛回来的时候,两个埋了吧汰的小孩,正坐在屋檐下头,离的老远,谁也不理谁。 歪丫抱着胳膊,裴小孩托着下巴,都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余猛:“你们坐这么远,还能一起吃煮花生和糖葫芦嘛?” 那大概还是能的吧! 晦暗的神色一扫而空,两张花猫脸都变得明朗灿烂了,太阳一照,满脸的阳光。 余猛:……倒是不傻。 比他弟弟那个一生气就不吃饭臭小子的奸多了。 三个人从杂物里翻出了一张矮桌,搁在屋檐下,火盆烧的旺旺的放在一边,她们坐在小杌子上,围在桌前。 吃那包煮花生。 余猛把糖葫芦递给她们。 裴小孩没接,歪丫也没接,心不是很诚,还假装真诚的问他:“你要吃一颗嘛?” “哇,你们居然舍得分给我,大气,那我就吃一颗吧。” 余猛一点儿都没客气,张嘴就咬。 糖衣发出一声脆响。 她们的心也是。 没关系,她们是大气的小孩……才怪。 裴小孩嗔怪的看向歪丫:叫你多嘴! 歪丫:呜呜,再也不了。 不管是谁买的,她们都舍不得分给别人! 完完整整的糖葫芦跟少了颗头似的,不知道它痛不痛,反正裴小孩和歪丫心好痛。 小孩还好一些吧,刘家人虽然越来越讨厌,可还是会给她点心和糖吃的,她甚至可以省下一半分给歪丫。 歪丫就不行了,零食对她来说真的好难得,看到此情此景,她都热泪盈眶了。 没那句大气撑着,她真的会哭, “一、二、三、四,五。” 歪丫一个一个数着。 “一共五个,我吃两个,你吃两个,还剩一个。” 余猛:“不好分呀,那我再帮你们吃一个?” “不用!”歪丫果断拒绝,对裴小孩道,“最后一个给你吃。” 好东西还是得落到自己人嘴里。 裴小孩想起自己分出的吃的就觉得那是她应得的,但想起歪丫分她的柿子和栗子,她还是说—— “一人一半吧,我们是好朋友。” “没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两个小孩都很满意,感动的看着对方。 余猛:……好,你们最好了,是我多余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吃了,你们一个人三个正正好好。 这都什么倒霉孩子呀! “咳咳,有没有人想对我说点儿什么?” 比如谢谢二叔,二叔你真好之类的? 余猛期待的看着她们。 两个小孩相视一眼,然后低头沉思,好半天才想到。 歪丫:“你人还不错。” 裴小孩:“你能再往这边坐一点嘛,风吹的我有点冷。” “看我干嘛?他自己要问的,我想说半天了。”裴小孩对上歪丫的视线,还以为她不满意,自己也觉得是不是说这个不太好。 可歪丫说:“他往那边坐,风吹的就是我了!” “咱们总得有一个挨吹吧,我不希望是我,你也知道,我前不久生了病!” 裴小孩一副我好柔弱的样子。 歪丫只好说:“好吧,挪吧!” 余猛:…… 老天保佑,以后赐我个傻点的孩子吧。 裴小孩略带得色的看向余猛:“你怎么不动?” 余猛:“你们要不要想想自己都说了什么?我可是请你们吃东西的人,对我好点,真冷咱们就回屋吧。” 是可以那么做。 歪丫小声道:“回屋的话,隔壁毛头他们就看不到了,我怎么显摆啊?小孩,你坚持一下吧。” 余猛扭过头,墙头上有几颗留着口水的小脑袋,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裴小孩知道这事很要紧,郑重的点点头道:“一点风罢了,我也不是很冷。” 余猛真是没话说。 两个小孩分吃着那串糖葫芦,很有耐心的,看对方舔舐着糖衣,咬着鲜红的山楂。 明明酸的倒牙,可她们硬要说:“真甜!” “是呀,真好吃!” 边吃边看墙头,那几颗脑袋气红了,也可能是被风吹的,带着雀斑和皲裂的皮,真像山楂! 毛头最小的弟弟毛蛋最先受不了了,哭唧唧道:“哥,我想吃糖葫芦。” 五个哥哥异口同声:“我看你像个糖葫芦!” 毛蛋:?╭╮? “哇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吃糖葫芦!” 毛蛋哭着跳下墙头。 “娘,我要吃糖葫芦!” “什么糖葫芦,我看你像个糖葫芦,毛头,你们几个给我滚进来,没出息的玩意儿……” 隔壁骂起来了。 两个坏小孩乐起来了,还有什么比讨厌的人倒霉更能叫人开心的呢? 歪丫的脑袋快乐的扭动,她和余猛说:“今晚你可以多吃半碗粥。” 余猛:…… 余猛能怎么办,他只能竖起大拇指: “大气!丫头你是这个!” “那是!”歪丫骄傲的扬起头。 第六十二章 告别了歪丫和余二叔,裴小孩回刘家去,路上还看到了穆寡妇。 她扯着儿子往窝棚走。 穆大郎的头发和衣裳有点乱,脸红肿了一块儿,像是和谁打了一架,手上还沾着血。 两个人都是愤恨不平的模样。 穆双林的鬼魂跟在她们身边,好似有点冒黑气。 不太对头的样子。 裴小孩仗着人小,躲到了村里小孩堆的雪人后头,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想等她们走了再出去。 穆寡妇和穆大郎果然没有注意到她,可穆双林却注意到了。 裴小孩从雪人右侧一出去,就看到了立在左侧的他。 “呀!”裴小孩吓了一跳,心砰砰的跳,她有点恼怒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吓死我了!” 穆双林阴沉沉的开口道:“我浑家和大郎今儿个去讨钱了,他们不肯给,大郎和于老么撕扯起来,还被打了一顿,他们说契书都烂了,不做数,大小姐,你怎么不早一点儿去告诉我浑家她们,这样契书也不会被老鼠啃烂了。” 裴小孩开始还不明白他跟自己说这个干嘛,听到最后一句才听懂。 毫不愧疚道:“你要是早这么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她们,再说了,谁让你拿钱去典妻了呢?难道是我嘛?” 穆双林两眼发直,骤然一叹。 “说的是啊,谁叫我猪油蒙了心呢……” 他悠悠的说着,身上的黑气更浓了,从缥缈的烟气,变得像几缕浓雾,全都在往周围飘。 裴小孩呼吸一滞,抬脚就跑:好臭,他好像烂了! 穆双林没有追她,晃了晃身子,往家里去了。 裴小孩跑到家的时候,还又怕又气呢,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个穆双林一点儿都不讲道理,那个老实样肯定是装出来骗她的! 她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裴小孩去见刘仁本和裴珠,告诉她们自己回来了。 翠梅也在屋里,正给刘仁本锤腿揉脚呢,裴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天气。 刘仁本哎哎呦呦的,也没人搭理他。 没办法,他实在有点烦人,天气一坏就嚷嚷脚疼腿疼,开始大家很当回事的请郎中来看,后来总也看不好,就都嫌烦了。 横竖也不会好,你就坚强些吧,别叫唤的大家心烦。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久病床前无孝子。 生养自己的爹娘病久了许多人都会嫌麻烦呢,何况别人,这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是实话。 裴小孩是不会可怜他的,打了个招呼就想走。 可裴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看见她就想使唤她: “小孩,你去倒一盆热水来,让你爹泡泡脚,省的他一直叫唤,烦死个人了。” 刘仁本阴阳怪气的:“你居然还能听的到?我还当你耳背了呢。” 裴珠:…… 翠梅接话道:“老爷,您快别闹了,夫人怎么可能不惦记您呢……” 她惦记,她怎么不倒水去? 裴小孩拿起木盆一出门就瘪起了嘴,倒了水送过去,就被赶出来了。 裴珠叫她快回屋,把脏衣服换了,绣花去,绣好了一副拿过来给她看。 看什么呀?裴小孩绣那东西,她自己都不爱看,她想看,看百福的去好了。 对了,百福呢? 裴小孩自回来就没有看到过那个跟屁虫告状精,后院也只有刘莲花、刘铜生和余大娘的声音。 许是出去玩了? 百福长得可爱,性子又好,嘴也甜,只要她肯出门,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玩伴。 这是裴小孩和歪丫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裴小孩去看了看鸡鸭鹅和猪,给它们添了些食,去厨房摸了一个芋头,柴火垛上拿几根柴火,就回屋去了。 把芋头埋进火盆里,柴火烧起来,一边烤火,一边玩猫。 然后用火钳把芋头夹出来,和猫一起吃个满脸黑。 绣花可不如烤芋头。 裴小孩用黢黑的手指,给裴南瓜画出了两道弯弯的眉毛。 苦大仇深的扁脸都变得有趣了。 它大概是不喜欢的,对着桌上盛水的碗看了半天,抬爪就把碗拍翻了,爪子一下下扒拉着,把碗往边缘推去。 要不是裴小孩接的快,又得倒霉。 裴小孩夹着它去洗脸洗爪子,这事它同样不喜欢,一只猫跟条鱼一样在裴小孩怀里扑腾。 最后还是被洗干净了。 裴南瓜气的挠门要走,裴小孩打开门,冷冷的风吹向水淋淋的毛。 裴南瓜顶着湿漉漉的脸,优雅的走到火盆边,开始舔脚,擦脸。 裴小孩:…… 她自己出去了,又拿了几根柴回来,把火盆烧旺,南瓜对此很满意,不客气的占据了小杌子,闭上眼开睡。 裴小孩只能再拖个凳子过来,也没有好好的坐着,把脏衣服脱了铺在地上,她坐着自己的棉袄,装针线的笸箩放在凳子上,她拿着圆圆的绣棚,绣了没多久眼睛就睁不开了。 于是笸箩被扔下凳子,绣棚也被撇开,她抱着凳子,脑袋搁上头就睡了。 绣什么花啊,睡吧,梦里什么没有? 一朵接一朵的,粉白、鹅黄、萸紫……大的大小的小,花粉那样多,蝴蝶和蜜蜂在上头飞,不知道多新鲜,布上的有什么劲儿? 裴小孩梦见自己拿着绣好的花去给裴珠看,假花突然变成了真花,裴珠凑上去闻,一只蜜蜂嗡的一下,一撅屁股就扎到了她鼻尖上。 她变成了猪鼻子!被蜜蜂追的四处跑。 裴小孩:“嘿嘿!” 睡着的小孩笑出了声,一连串的嘿笑,听着傻了吧唧的。 裴南瓜瞅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爪子抱着脑袋,它嫌烦了。 裴小孩在梦里撒着欢,跑了半天,直到一脚踩空,她一下就惊醒过来了。 天已经暗下来了。 火也熄灭了,南瓜还在睡,她的绣棚上只有歪七扭八的几针,松松垮垮的,好像老太太的棉裤腰。 这要让裴珠看见还得了? 裴小孩晚饭吃的提心吊胆,生怕裴珠提出要看她绣的花,好在吃饭时长岁说起书院的事,说他今天背书一个字都没错,先生说他是以勤补拙,为时未晚,还给他们讲了些后起之秀的故事,作为鼓励。 百福则是说她下午和朋友们一起堆了好大一个雪人,胡家的扇娘姐姐还请她们吃了酸枣糕,她们一起玩了翻花绳和跳皮筋儿。 说这话时,百福有些得意的瞟了眼裴小孩。 刘仁本和裴珠希望裴小孩的朋友是扇娘那样的,小孩没听,百福倒是听进心里去了。 哪怕她不喜欢胡坠儿,还是凑上去了。 裴珠对此果然很高兴,还叫百福明天拿些家里的点心,去回请她。 言语间,都是对胡扇娘的喜爱,长岁明天休沐除了几张大字要练,也没什么事,也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他还小,村里也没什么顾忌,裴珠就答应了,还问裴小孩:“你明天要不要和弟弟妹妹一块去?” 裴小孩:“不要,我和歪丫说好了,明天要一起去河面上抽陀螺去。” 她玩乐的工夫本来就很短了,当然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就是翻花绳、跳皮筋也得和朋友一起才好玩儿。 裴珠撇撇嘴:“行吧,净玩那些淘小子爱的玩意儿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去就去吧,把该干的都干完了再去,记得小心些。” “知道了。” 裴小孩看她最后一句说的很没有诚意,草草的扒了两口饭,就溜下桌了。 喂她的鸡鸭鹅猫和猪去! 第六十三章 次日,裴小孩如约而至,歪丫也带来了陀螺。 自然是余猛给她们做的,鞭子倒是件旧物。 溜光水滑的,很直,还有油润的色泽,大概是用桐油煮过吧,下段刻着一个歪歪扭扭余字。 裴小孩问她:“这是哪里来的?” “余二叔的窝棚,他带我去拿的,咱们去过他窝棚的事,他好像都知道了,他还知道我的存粮在哪里,昨天晚上他偷偷把那些粮都搬到家里来了,说放外头不安全,你知道嘛?我早上起来看到那排坛子的时候,都被气懵了。” 歪丫怒形于色,十分激动。 裴小孩:“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歪丫:“他当然知道,那是他家,他回去过,早知道我就藏别的地方了。” 谁说不是呢。 “那后来呢?” “哪有后来,他把罐子放的特别高,又那么沉,我根本抱不下来,他说他绝不会叫我爹把粮食抢走,我就出来了。” “你信他?” “不信能怎么办?”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就别想了,玩去吧。 一个刘歪嘴她们都得对付不了,更别说余猛了。 而且……歪丫是想相信他的。 裴小孩说可以踩着梯子帮她抱,她都拒绝了。 “别费事了,我们肯定弄不下来,再说,他也不一定是骗我的,他都把自己的弟弟的鞭子给我了,他说这个鞭子上棍子是他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他爷爷,他爹,他都用过,肯定很重要!” 有什么重要的?它就是个抽陀螺的鞭子,绳子细细的,除了抽陀螺什么都做不了。 山上庵的腌菜坛子和锅碗瓢盆也传了好多代,有的从尼姑庵建好的时候就在了,师父她们走的时候不也没拿嘛,她还打碎过好几个呢。 有次净持师太想抽她。 师父说那就是个碗。 据说婴姑用过的碗……但那不也是碗嘛。 一个碗,一根鞭子才能值几个钱? 那些粮食…… 裴小孩心里头直咂舌,可她看出歪丫不太高兴说这个,东拉西扯的,她只好闭嘴。 两个人玩的都有点心不在焉的,那陀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也转不起来,在冰面上出溜出溜的四处乱滚。 歪丫气急败坏的拿脚跺它,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滚出去的陀螺,稀里糊涂的居然站起来转了两圈,才倒下去。 裴小孩嘴都抿成线了,才没乐出声,硬是揉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凑过去:“你还好嘛?” 歪丫:…… “我屁股疼~” 她都颤音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嘴巴张的大大的。 太吵了。 裴小孩一把捂住声音就很闷,松开就很响亮,捂住、松开、松开、捂住,哇呜呜呜的,居然还有一点好玩。 歪丫哭不下去了,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给了她一拳。 好疼! 裴小孩松动的牙都被打下来了,混着一点血丝被她吐出来。 歪丫有点无措:“是你先笑我的!” 裴小孩:“我的牙!” 歪丫:“会长回来的。” 裴小孩:“我的牙!” 歪丫:“你想怎样?” 裴小孩大叫着“我的牙!”然后一头就拱出去了,歪丫鼻子被撞出了血。 都这样了,她们会打成一团没什么稀奇的。 明明是出来抽陀螺,结果她们滚的比陀螺还欢,发现从斜坡上滚下来很有趣之后,她们原来了对方。 擦擦嘴,抹抹鼻子,拿雪把手搓干净,跑到田边的斜坡上,从上往下滚。 一次又一次,滚的正欢,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干什么呢你们!什么都玩儿,不要命了!” 余猛扔下一棵树,大步冲过来,一手提住一个,往下一看,雪都被她们擀平了,坡上还有个大石头横在哪里,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还觉得她们奸呢,今天再一看,这不就是俩缺心眼嘛! 脸上有血痕,身上还有血点子。 “我看看,磕哪儿了?有哪里疼嘛?” 他跟翻饼一样,把两个孩子翻来翻去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再三确认她们俩没事,只是一个掉了牙,一个鼻子出血后。 余猛握紧了拳头。 这个神情,裴小孩有一丝眼熟,眼熟到她的本能都被唤醒了。 还沉浸在被人关心的无措中的歪丫只觉得一阵很冷的风吹过,这里就只剩她一个孩子了,她最好的朋友向远方狂奔而去,一个大拐,手脚并用的消失在她眼前,仿佛一只逃命的疯狗,那甚至不是她家的方向。 好孤单啊,由内而外的孤单。 歪丫有一腔孤勇在这孤单的心境里迸发出来,她梗起脖子,面无惧色道: “你想干嘛?!” “还我想干嘛?”余猛怒极反笑。 歪丫:……完喽! 一腔孤勇顷刻便没了,她拔腿就跑,四肢在空中连蹬带刨,余猛就提溜着她的衣服冷冷的看。 人在弱小的时候,逃命都显得那么好笑。 歪丫诚恳的说:“如果你要打我,我希望没有别的人知道,尤其是毛头他们。” 余猛:……这么可怜叫我怎么下手啊?早知道就抓另一个! …… 蒲罗村的某个胡同里。 裴小孩跑的自己都冒白烟了,呼哧带喘的摸了一把头上汗,心有戚戚道:“还好我机灵,不然高低一顿揍啊,也不知歪丫跑了没。” 裴小孩想起县令来的时候,歪丫跑的那么快,也就不担心了。 看看日头,现在回去还有点早。 去哪儿玩会儿呢? 裴小孩似乎听到了百福的笑声,这儿离胡家还挺近的。 裴小孩:还是回家吧。 回家和裴南瓜玩儿也不错。 裴小孩开开心心的走了,又脏成这样,自然少不了一顿教训,至于血…… 裴珠看她都闹眼睛,自然也没细看,刘仁本脚疼懒得管她,推算着还有几日下雪。 裴小孩被训的昏头涨脑的从裴珠屋里退出来,冷风一吹,又活了过来。 她到了后院,把自己的乳牙扔向屋顶,让婴姑提醒牙婆婆保佑她,早日长出又白又结实的新牙,免得她忘了,随便弄颗牙给她。 裴南瓜的新牙就没有旧牙好看。 第六十四章 裴小孩弃她而去的举动,叫歪丫很生气,但她很难一直生她的气,两个人第二天再见面时,她已经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而且余猛也没有打她,只是告诉她如果撞上石头,她可能会死,她的脑袋会像一颗被砸的核桃一样破碎…… 他说的特别多,特别细致,歪丫差点连粥都吃不下去,晚饭时忍无可忍的问了句:“你的家人是这么死的嘛?” 余猛喋喋不休的嘴闭上了,歪丫后悔了。 她为数不多的善良,使她愧疚,但支撑她存活的逆骨,叫她很难说出赔罪的话,尤其是面对大人的时候。 好像认错,就意味着她输了。 所以……不说就不说吧,歪丫把这事抛在脑后,还是和裴小孩一块玩闹。 但裴小孩一提余猛,她就成了沉默的稻草人。 随她去吧,裴小孩被问及刘家人时也是这样。 不想提的事,只要不说就不存在了,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就该在这时候闭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等到一切都过去后,再打听。 她们住的地方有很多水,所以她们应该知道,电闪雷鸣的时候船最好待在岸边哪儿也别去,她们的友情也是。 千万别冒险,她们都是多疑的旱鸭子,如果遇到风急浪大的时候,她们绝对会试着把对方踢下船,好让自己能快点靠岸。 忽略掉这些事,她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离年关越近,裴小孩能玩耍的时辰就越短了,几日不见都成了常事,她甚至没有空打听一下歪丫和余猛到底是怎么和好的。 因为……刘家人开始琢磨起那些鸡鸭鹅了。 “既然家里不怎么吃,不如卖掉,栓子你明后天叫胡肉儿来一趟,把这些鸡鸭鹅都收走吧,只留几只祭祖待客用的就是了。” 刘仁本拄着鸠杖,看着这些和他一点都不熟的小东西,张嘴就要命,在此之前他已经说了一两次,但一直也没说个确切的日子,这回可是动了真格的了。 胡肉儿,就是裴小孩那个和稳婆王干娘不对付的,卖猪肉的胡干爹。 胡肉儿是个绰号,怎么兴起来的大概也没几个人说的清,就跟他的真名一样,早模糊了,反正都这么叫。 许是因为胡家的肉,新鲜好吃分量足,较为出名吧,他爹也被人叫过这个名字,只是年纪大了,就从胡肉,变成了胡老肉。 或许有天胡肉儿也会变成老肉儿。 这无关紧要。 他叫什么裴小孩都不想看见他,听见刘仁本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着竹篱笆,悲伤的看着笼子里的鸡。 刘仁本仍不罢休道:“这猪……” “裴猪血不能吃!”裴小孩仰头看他,皱着眉抿起嘴,脸颊愤怒的鼓着。 刘仁本就讨厌她这个倔样:“不能吃老子养它干嘛?” “什么你养的,明明是我养的,我喂它吃饭,我给它洗澡,我还和它说话陪它玩!”裴小孩不服气的嚷嚷。 刘仁本:“你养的?你拿什么养,它吃的喝的,每一口麸皮每一口水都姓刘。” “就是我养的,我给它打过猪草,我放它去过山坡,它根本没怎么吃你的东西,它是我的猪!”裴小孩试图讲道理。 可大人才不跟小孩讲道理呢: “什么你的,你都是老子的。” 刘仁本原本还想再把猪留一阵子,好拿它的头祭祖,可这么一听,干脆道: “栓子,回头把猪一块卖了。” “不能卖,它在修行,和那个蛋一样,吃了它的人会遭报应!” 裴小孩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觉得这能吓住刘仁本。 可刘仁本信她就怪了,在他眼里,裴猪血就是个不长肉的瘦猪,虽然好看了点儿,但照她那时不时洗个澡加个餐的养法,什么玩意儿都会好看的。 “少扯淡,不然叫你娘收拾你。” “不信你晚上来看……” “老子晚上没少看,前几天闹肚子每次跑茅厕都能看到它,哼哧哼哧的不睡觉,往圈里一站,傻了吧唧的,成精的能这样嘛。” 好吧,这个他也看不见。 裴小孩气到极点,突然就不气了。 没事,她把猪血放掉就行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 刘仁本这火气还没有发完,她就不吱声了,这多憋屈,憋屈的他想再把火挑起来: “你不想卖,也成,你拿银子把它买了,就不卖了。” 裴小孩干脆利索:“没钱。” 刘仁本:“没钱你就别吱声。” 回应给他的是沉默,好像赢了,但他不想要这个反应的赢。 “这样吧,我少算点儿,你要是能给我二两银子,它就归你了。” 裴小孩只有二十文,用红绳拴着,挂在左右手的镯子上。 一两一千文。 二两就是…… 裴小孩扒拉着手指头,数不清: “那是多少个二十文?” “一百个。”刘仁本不解其意还是回答他了,还补充了一句,“不能拿首饰抵。” 他不说,裴小孩都没想到首饰也是值钱的东西。 她喃喃道:“一百个?他疯了?” 谁会管一个孩子,要一百个二十文啊? 一年到头她也见不着一个钱啊。 刘仁本:“给你一个月,要是没有,我就把它烤了祭祖。” “想都别想。” 今晚我就放了它! 刘仁本还当这熊孩子是决定和他打赌了,心满意足的走了。 裴小孩冷冷一笑。 栓子凑过来,提醒她:“大小姐,你不能把猪放跑,老爷夫人让我看着这些牲口,你要是这么干了,我也得倒霉,别忘了,我帮过你,有些事只能做一次。” 裴小孩:……果然是他! “那我怎么办?” “不知道。”栓子闷声闷气的说完就走了。 裴小孩生气的拍了一把竹篱笆,手还扎了个刺。 她泪汪汪的去找歪丫。 歪丫挠挠头:“钱我是没办法,手倒是好办,你等一下。” 她翻出一根针。 裴小孩缓缓摇头,把手缩进袖子:“不了吧。” “好啊,那你就等着溃烂流脓吧,看到这个疤了嘛?就是扎刺了没有管,后来烂了一块。” 歪丫摊开手给她看,好大一块疤。 裴小孩把手递给她,歪丫挑刺的手艺真不怎么样,可疼了,弄完了小孩才泪汪汪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嘛?” 歪丫满不在乎的把针收好:“溃烂流脓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扎刺,那个老东西喝多了,我想偷他的下酒菜,他一口就咬上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四五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歪丫说着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钱我是没有,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把那个老东西煮了替猪血祭祖怎么样。” 裴小孩也希望可以。 这个主意很离谱,但她的确去问了一下。 刘仁本和裴珠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看来是不行。 真麻烦! 拿什么祭不是祭,年年都是猪头,祖宗也会烦的吧! 第六十五章 蒲罗村的小孩都是穷光蛋,大人也一样,只有极个别是例外。 比如长岁,他日日都要去镇上,书院收了米面菜蔬会提供一顿中饭,但刘仁本和裴珠总怕他吃不好,又觉得他辛苦,所以每日都会给他几个钱买点心吃。 这也是那些混小子盯上他的原因之一。 总之他兜里是有钱的。 无计可施的裴小孩也盯上了他。 某个天还没亮的早晨,趁他去后院上茅房时,一只罪恶的小手从猪圈里,伸出来,伴随着一句“过来吧你”,长岁就被无法抵抗的一股力气扯进了猪圈。 裴小孩拿布堵嘴,歪丫套绳,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屋。 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长岁:…… 他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震惊的,甚至有些解脱。 眼睛像铜铃,嘿嘿,先生我终于会借物喻人了! 裴小孩刚把布拿下来,长岁就期待的问道: “姐姐,你要杀了我嘛?” 裴小孩一头雾水:“不啊。” “哦。”铜铃般的眼睛消失了,眼皮耷拉下去,眼里闪亮的光都熄灭了,长岁脸垮的活像苦大仇深的裴南瓜,姐姐都不叫了, “那你有什么事嘛?快点说,我还得去上!学!” “上学就上呗,又不是上刑,你咬牙干嘛?”歪丫啃着裴小孩用来收买她的凉馒头,在一边说。 长岁瞥她一眼,生无可恋的道:“没什么区别,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晚到一步,就是一顿手板,背错一句就得挨抽,同窗嘴贱还想骗钱,不得跟他们打一架?他们人多势众,不得挨打?还有做不完的课业,说不完的谎,你说,上学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歪丫:“这么可怕?” 裴小孩:“说不完的谎?” “我说先生夸我是骗人的,只是为了爹娘不骂我,怎样?你要杀了我嘛,姐姐?”长岁露出疲惫的笑容。 裴小孩:“不啊,我只想要你的钱。” 长岁这回是真的震惊了:“我过得多惨你是没听到嘛?” 裴小孩揪揪耳朵:“我听到了,你不是说有人骗你的钱嘛?现在不用担心了,你把钱给我,就没人骗了。” “他们只是骗啊,姐姐,你是明抢啊!”长岁试图用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唤醒这个人的良心。 “我不管!我要钱!你想挨打嘛?!”裴小孩举起愤怒的拳头。 长岁:…… 长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丈夫岂能苟且偷生。” 裴小孩邦的一拳砸他身上:“说人话!” 长岁眼泪盈眶:“抢我算什么本事,姐姐你有种杀了我,反正要钱没有,要命拿去。” 歪丫:“你认真的嘛?” 长岁凄凄惨惨的说:“反正没有钱,那些同窗也不会放过我的。” 裴小孩:“如果他们会呢?” 长岁沉默了一下,泪水滚落下来:“他们是你派去的嘛?” 裴小孩还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本事,但她没有,她的计划是,把那些小孩揍一顿。 “那他们家里人会来找麻烦的。” “不让他们知道是谁不就得了嘛。” “那要怎么做?把他们眼睛挖出来嘛?”长岁皱眉思考,“万一挖的时候被看到了,岂不是还要把舌头割了,可他们还能写字,难道要把手也剁掉,会不会太累了,他们要是不去学堂了,我还得交新的朋友……” 他能和裴小孩成为姐弟,绝对是有原因的。 歪丫一言难尽的看着思索着的姐弟二人:“要不拿麻袋套头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 长岁身上的绳子被解了下来,他掏出五文钱给裴小孩:“我攒了五十文,你要是做到了,我分你一半,就是二十五文。” “全部。” 裴小孩跟要吃人似的,长岁:“三十五?” “全部!” “全部就全部,”长岁狗腿的笑笑,叮嘱道,“打的重一点哦。” “我知道了,”裴小孩郑重点头,然后说,“对了,后门那里有担柴火,你走的时候让栓子帮我挑到镇上卖。” “他还要背我、拿书箱呢,没法挑东西。”长岁有点不乐意。 裴小孩垮着脸:“你就不会走着去嘛?弟弟?还是你也想挨揍?” 长岁又狗腿的笑起来,真像刘仁本对着裴珠的样子:“真拿你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姐姐呢,我帮你就是了。” “你帮我?你也能挑担柴?”裴小孩深表怀疑。 “我帮你告诉栓子去,外面冷,姐姐不必相送,就此别过,书院再见。”长岁一拱手,转身就走,那几步迈的。 歪丫疑惑:“他腿有什么毛病?怎么跟站起来的蛤蟆学人走路一样?” 裴小孩:……这个家就没有我喜欢的人! “哪有那么莫名其妙的蛤蟆?” “怎么没有,我夏天还在水边看到一只呢,可大了,本来想抓来吃,可它跑的太快了……” 她们说了会话,歪丫就从后门偷着走了,本来想回家,可今早她为了义气,偷了二叔的柴火……还是去窝棚待会吧。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长岁去书院了。 裴小孩吃过早饭后,和其他人说,她今天起的很早,所以中午要睡觉,不吃东西了,也不出去玩,不必叫她。 难得她这么乖,裴珠和刘仁本当然没意见。 她草草的喂了鸡鸭鹅和猪,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拿了条麻袋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歪丫早就在等她了。 两个小孩往镇上跑去,还抄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近道,她们也不怕,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到了镇上她们也想方设法的躲着人。 裴小孩依着记忆,勉勉强强的找到了方向,她们还问了一次人,才成功到了地方。 看着紧闭的大门,高高的白墙。 歪丫:“咱们怎么进去?敲门嘛?” 裴小孩:……敲什么门呢?她只想把长岁敲成短岁。 绕着书院走了一圈,连个狗洞都没有,只有墙上有几块松动的砖,那是书院里的孩子为了买吃食,硬抠出来的。 有三两个小贩守在那里。 里头的之乎者也、圣人言,突然成了猴子叫,他们就围了上去。 砖被拉开了,猴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低声说着什么豆干、青梅脯、糯米糍、五香糕……五花八门的,一看就对有什么已经烂熟于心,无需多言了。 小贩也做足了准备,所有吃食都用油纸包好了分成小份,里头递出一两文钱,他们接过了,就递出一份去,声音同样低低的说:“还有冬瓜糖要不要。” “来一块吧,嘘,都别吵了,别被先生听到!” 他们仿佛在做什么惊险刺激,还很神秘的事。 裴小孩和歪丫看的有些呆。 裴小孩:“他们怎么这么有钱?” 歪丫喉咙咕嘟,咽了下口水:“爹娘给的呗,他们可是读书人。” 第六十六章 这年头的读书人都金贵,金贵的人自然有钱,就是其中最差的也比许多人要强,这是公论。 裴小孩和歪丫都是穷鬼,站着看了会儿,就走开了。 什么坏事都没干成,只是让里头的那些猴孩子看了个热闹,还有人问她们是卖什么的。 裴小孩也希望自己有什么东西可卖,那几个小贩站在那都不用吆喝,就能赚到大把的铜钱…… 想到这儿,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歪丫疑惑的看向她。 裴小孩:“你等我一下。” 她说了一句,又跑回了墙破口处,硬挤进那些小贩中间,踮着脚问里头的人: “有人要吃水煮蛋嘛?” “鸡蛋嘛?那有什么意思。”有人回了一句。 他们都是常吃鸡蛋的,乏味的水煮蛋对他们来说很无趣。 裴小孩不死心道:“还有鹅蛋和鸭蛋。” “那也不好吃呀,你还有别的嘛?” “……栗子和柿子怎么样?糖油煮的栗子,柿子和蜜一样甜。” “这倒还有些意思,怎么卖的。” “栗子两文一把,柿子一文一个。”裴小孩胡说了个价。 “各来一份尝尝。”一只白胖的手托着三文钱。 “我要一把栗子。”看着差不多的手托着两文钱。 “有点贵吧?我也尝尝。” “你们都要?那我也要。” 钱一文又一文的出现啦。 裴小孩伸手就接过来了,然后对着墙后那几双眼睛说:“明天给你们拿来。” “什么?!” 没有什么,裴小孩把踮起的脚放下,就跑掉了。 别说那些猴孩子,连小贩们都愣住了。 裴小孩欢快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快看,我赚到钱啦!” 什么赚?!那是抢! “她这个……这个……强盗!”日日被圈在书院里读书,只会小打小闹,都快忘记外头人心险恶的一个小胖子,握圆了拳头,如是说道,他就是最先搭话递钱出去的。 现在也是最伤心的。 一腔信任都喂了狗! 有个好心的小贩追过去看了一眼,裴小孩和歪丫早就跑没影了。 没人可怪的猴孩子们,瞪向小胖子:都怪他多嘴!他要不理她哪有这样的事?! 书院怎么闹腾暂且不论,裴小孩是很开心的,几句话的工夫她就赚了十五文。 她分把这些钱分成两半,其中七文给了歪丫和她买柿子和栗子,剩下七文归自己。 多出的一文,买了糖,和歪丫分着吃了,甜滋滋的,简直美到了心里。 真是不白来啊! 歪丫本来有点气她不和自己商量,不过看到钱和糖就没有话说了,她想要就拿去吧,有了钱她就可以买粮了。 歪丫没惦记精米也没琢磨杂粮,她想的是刘家喂猪的麸皮米糠什么的。 所以这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裴小孩兜里。 她叮嘱道:“你可以多卖柿子,栗子也能顶饱,还好放,我要留一点。” “好!” 她们说定了,又往回跑,比来的时候慢多了。 歪丫肚子里总没东西,和许多人一样全靠一口气撑着,跑着跑着就没劲儿了,裴小孩只好停下来拽着她走,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暗。 歪丫摆摆手:“别……别管我了,我慢慢走,你快回去……吧,被发现了,就出……不来了,等下,等下我把栗子和柿子给你送过去。” 她呼哧呼哧的喘,嘴里的热气跑出来就成了雾,往上飘着,飘到眉毛上就成了极细的水珠,冷风一吹就结了霜。 裴小孩的耳朵冻得通红,脸木木的,只囫囵着听了个大概,是让她先走。 这自然是好,小孩子有时想的没有大人多,反倒更容易做出决断,可是…… 裴小孩带着点哭腔说:“我不敢,我怕黑!” 面壁思过久了,她在家里已经不那么怕了,反正裴南瓜时常陪在她身边,可是白茫茫的雪地里有什么? 和歪丫一块跑着,她都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平时不怕都变得可怕了,她哪里敢自己走。 歪丫:…… “你怎么……那,那么怂啊?” “我就是这么怂啊。”裴小孩不以为耻,但也不以为荣。 那就没有办法了,她们只能咬牙往前跑,跑到最后裴小孩几乎是拖着歪丫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冲。 架势很足,步子很大,速度……她们都那么努力了,值得夸夸,管那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反正歪丫和裴小孩都对自己很满意,她们已经用尽全力了。 结果也很不错,没有人被惊动,刘家人完全没有发现裴小孩不在的事。 刘歪嘴家就不好说了。 歪丫来送栗子和柿子的时候,眼眶通红。 “你……”裴小孩刚张开嘴。 她就暴躁的说:“什么都别问!我讨厌他!你家祭祖的时候,可以把他也抓去煮了!” 裴小孩:…… 避而不谈是不愉快,暴跳如雷多半是挨了揍,裴小孩才不会触霉头呢。 “他们想吃人的时候,我会说的,那你明天还去嘛?” “去,明天我也给你一担柴!”歪丫咬牙切齿的说。 裴小孩:“那我明天多偷两个馒头。” “你别被发现了。”两个小孩异口同声,说完都愣了愣。 “我们是不是很坏啊?”裴小孩有点自我怀疑,“我师父好像说过偷鸡摸狗是不对的。” 歪丫:“咱们什么时候偷鸡摸狗了?家家都把鸡看的那么牢,狗又那么凶,你不会是想偷它们吧?” “哎呀,不是真的偷鸡摸狗,是说偷东西不对。”裴小孩也记不太清了,她越长大,以前的事就越模糊,到底是师父说的,还是从别处听来的,她都说不清。 “哦,”歪丫点点头,“那你不想赚钱了嘛?” 裴小孩:…… “想。” “那就别想那些了,”歪丫语气轻快道,“好多人都偷东西的,东家一把葱,西家一勺粪,秋收的时候,还有人别家的麦垛上偷粮食呢,他们都不觉得自己坏,咱们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坏?再说了,从自己家里偷东西那能叫偷嘛?那是拿,别人家的才是偷呢。” 歪丫没说的是,她没少偷。 对于她来说,只要没被抓到,没挨打,都不算偷。 被抓到她也不会这么说,她会说她是不小心的,秋天的时候,她捡麦穗捡到毛头他们家地里时,她就是这么说的。 她才不是小偷呢! 歪丫说的理直气壮,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暗了下来。 二叔觉得不对,小孩也觉得不对,她又没偷钱,她只是想有饭吃,她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不对,她也会这么做! 裴小孩也会:“你等下到后门去,我把麸皮给你。” “行!” 裴小孩前脚刚觉得自己越来越错,后脚就偷了米糠麦麸,还多挖了一些。 又和余大娘说好了,明早帮她煮栗子。 这些事做完,长岁和栓子才回来。 三个人互相打着眼色,都不知对方想要说什么,就被叫去吃饭了。 长岁腚上好像长了钉子。 扭来扭去的,叫刘仁本疑心他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念书被先生打了屁股。 长岁一再说没有。 心里还想着:那是先生不是他爹,绝不会如此粗鲁。 但刘仁本和裴珠还是叫了栓子来问了问,才肯罢休。 长岁已经嘱咐过他不要乱说了,可栓子还是揭穿了他上次的谎言!连他在课上睡着的事都一并说出去了! 这是个怪人,平时一声不吭的,屁都不放一个,一开口,什么都能捅出去。 刘仁本听的怒发冲冠,撸起袖子就把长岁揍了,揍的他扭来扭去都做不到,疼的根本坐不下去。 百福嚼着白菜,和看裴小孩挨打时没什么区别,裴珠倒还劝一劝。 而裴小孩,她只庆幸自己的秘密没有被捅出去,长岁怎么样,不关她的事。 第六十七章 吃过饭,裴小孩就困的不行了,只想收拾收拾快点睡大觉去,可长岁跟条尾巴一样,撅着腚跟在她后头,裴小孩问他要干嘛。 长岁幽怨道:“你说话不算话!你说好的去帮我,怎么没去呢?” 说起这个,裴小孩可就不困了,一把就将他扯进屋里,随手一扔。 长岁晕乎乎的转了两圈才站住。 裴小孩合上门怒气冲冲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那个书院哪里有能进去的地方?门都是关的,我们绕了好几圈只看到墙上有个洞,还没有脑袋大。” 长岁:…… “你们去了啊,这么说,这么说那个强盗是你?还是歪丫?” “什么强盗?” “就是有个不大姐姐,说是卖栗子和柿子的,可她骗了何泽他们的钱,就跑了,周学斌还因为这个挨了揍,何泽他们又因为揍他,被先生罚抄书,现在周学斌是学里最讨人厌的了,都没人来骗我的钱了。” 卖栗子和柿子?听着好耳熟啊。 “说是我吗?” 裴小孩是没觉得自己骗人。 长岁:“我哪知道,听说她还有个同伙。” 姐弟两人都戳在哪里思考。 于是栓子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立在他屋子里。 他睁了睁眼,吃惊的很不明显,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钱袋,倒出几个铜板道: “柴不太干,都不肯多给,一捆五文、一捆六文就卖掉了。” “……十一文!” 五加六,裴小孩还是数的过来的,她瞬间回过神,奔着钱去了。 栓子的意思是这些钱不太多,但白来的,裴小孩是不会嫌少的。 还分了一文给栓子:“明天早上还有一捆,需得你帮我挑去镇上卖一下。” 栓子没接,看向长岁,裴小孩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她给你,你就要呗,看我干嘛,在家里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长岁被她看的发毛,嘟嘟囔囔的说着。 他哪敢拦着,他姐姐想钱都想疯了,空口白话的,连小孩的钱都骗,万一一生气,顺嘴把他卖了怎么办。 栓子这才接了那枚铜板:“知道了,大小姐。” 裴小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扭过头。 “你们书院现在是不是没有人找你麻烦了?” “呃……今天下午是没有。” 长岁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裴小孩伸出手,为他解惑:“给钱,没人找你麻烦,就没人骗你的钱了,把钱给我。” 长岁:“凭什么?你都没帮我打人。” 有点道理。 裴小孩眨眨眼,反驳他说:“那是因为我进不去,再说了打人是不对的。” 长岁都听傻了:“那你早上为什么给我一拳?” “为了钱,给钱。”裴小孩的手执着的伸着,都要戳到他身上了。 长岁快被气哭了:“你也不能硬要,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讲了啊,”裴小孩有点嫌他笨,掰着手指捋道,“你怎么不明白呢?我答应帮你,是因为有人找你的麻烦,想骗你的钱,所以你不能把钱给我,现在他们不想了,你的钱不就没用了嘛,你干嘛不给我?” “姐姐,这世上有没用的钱嘛?”长岁强忍泪意。 裴小孩试探的回答:“纸钱?” 那东西晦气捡回去烧火都不成,对活人实在没什么大用,对死人有没有用,她也不太清楚,反正程天宝更喜欢香烛。 长岁:…… “我问的是这个嘛?” “是啊。”裴小孩真不懂他在哭些什么,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就到地上去了? “你趴下干嘛?” 长岁哭着说:“我想坐下,可我屁股痛,坐不下。” “你坐下干嘛?” 长岁哭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越跟你说话,就越没有力气。” “你是太困了吧,要不就是哭的,”裴小孩关切道,“别哭了,把钱给我,快回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姐姐,我是睡了,不是死了。” 他一觉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他好的起来嘛? 裴小孩:“我没让你死啊?我只要钱。 说起来了……这事也算是我帮你办好的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去了一趟,他们不就讨厌别人去了嘛。” 长岁觉得脑袋晕晕的,胸口闷闷的:“姐姐,他们讨厌那个人,是学里对我最好的人啊。” “哦,这样啊……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的钱放哪儿了?” 钱钱钱,她就知道钱? 长岁半死不活的带她回屋,把钱交给她,疲惫的摆摆手:“都在这儿了,给你了,你走吧。” 裴小孩欢天喜地的接过去,顺嘴道:“那明天的……” “姐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说人话。”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爹娘。” “行吧,小气鬼!” 裴小孩走了,只剩一个被伤害的,如遭雷击的长岁。 百福吃着点心,从裴珠那里回来,就看他颓废的缩成一团,嘴里嘀咕着什么…… “小气鬼?她怎么敢?我嘛?我是小气鬼?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或许我该一纸讼状把她送上公堂,咔嚓一刀,咔嚓又一刀……” 连说带比划,手掌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次又一次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砍几刀。 百福摇着头爬上床:这唱哪出啊?拢共也没听过几回戏,怎么还听出病了呢?难道他又在镇上,瞧见什么好玩的? 百福有点生他气了,以前什么都在一起,现在可好,他天天都能去镇上,回来都懒得和她讲一讲。 “真是个小气鬼!”百福不开心道,“别絮叨了,你再磨叽,我就揍你!” “什么小气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嘛?” 百福:“我管你说什么,再吵,我告诉爹娘去!” 长岁:“你告爹娘什么?” “我告诉他们你欺负我!”百福转着眼珠子说。 长岁:“这是没有的事,爹娘才不会信你?” “你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我可没跟爹娘撒过谎,”百福得意的摇摇脑袋,“别吵哦,不然我和爹娘说你打我。” 长岁:无赖……不是强盗,就是无赖,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斯文人嘛? 第六十八章 在赚钱救猪这事上,裴小孩出奇的执着且勤奋。一连半个月的往镇上跑,腿肚子都溜的硬邦邦的,脚上长了泡,被歪丫用针挑了,她们没有药可以上,也没有管,磨了几日就变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皮,横在脚后跟上,半掉不掉,不疼不痒的,只是摸起来很粗糙。这没什么关系,皮下新长出的肉,还很嫩呢,只有常年四处奔波的人,脚才会变糙,小孩子,少走些路也就好了。裴小孩不担心自己的脚,她担心的是自己鞋和袜子,天天这么跑,鞋磨损的好快,袜子也漏了一个大洞,粘上雪还会变得湿哒哒的。翠梅拿去清洗时,都觉得纳闷,她又不出去鞋怎么穿成这样?还又湿又脏的。裴小孩只好撒谎说是去茅房时弄的,可袜子上那洞,该怎么说?她指着自己脚指甲硬说是指甲长刮出来的,翠梅将信将疑的拿起剪子要帮她修剪,裴小孩怕被她发现脚上的硬皮,赶紧说她自己来,一不留神,剪多了,还戳破了肉。第二天跑去镇上的时候,还往外冒血呢。歪丫拿她的脚没办法,倒是有办法救一救那双鞋,她编了双很严实的草鞋,叫她套在外头。很难看,但还真有用。就是书院那些笑话她们的学子有些恼人,开始他们只笑话歪丫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现在又开始笑话裴小孩的鞋,像两个鸟窝。长岁也觉得丢人,又给了裴小孩一次钱,叫她不许跟人说,他们是姐弟的事。裴小孩本来也没拿他当弟弟,有钱拿自然好,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了。甚至告诉他要是再多给一点,她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卖。书院那些学生,只有被坑的那次大方,第二天她们再去,他们就不怎么买了,因为那些小贩也准备了栗子和柿子,有时还有新花样。这让她们的生意很难做,总被笑话也是不好忍耐的事,所以她们已经准备去别处卖了。长岁不知道她的打算,又被她骗去了十文钱。裴小孩说到做到,当天就和歪丫去别的地方了。可惜柿子、栗子在这儿不是稀罕物,买的人实在不多,也就来往的客商会吃个新鲜,还要压一压价。好在裴小孩和歪丫做的是无本生意,只要差不多,也不在意少个一两文,只要能多卖一些就好。一日,她们碰上了两个南边来的客商,颇为大方,不由分说白尝了两个柿子后,就掏出一大把铜板来,连篮子都买下了,里头的栗子和柿子全被包圆了。裴小孩伸着两只手扔接不住,有几枚铜板散到了地上,骨碌碌的滚的四处都是,她笨拙的想把它们收好,可一时腾不出手,竟掉的更多了。歪丫忙蹲下捡,跟着那铜板满地乱爬的样子,不知怎么就逗的那两人哈哈大笑。一人嘴里说着:“看这两个毛丫头。”另一人扯了扯裴小孩冻的通红的脸,随手又扔了几文钱给她们:“赏你们的,快捡了回家去吧,冻的一副蠢样,这边的女子还真是,大的小的,都这么粗笨,没一个称心的。”他捏有点疼,裴小孩想留眼泪和鼻涕,她用力吸了吸不太有用,又没什么擦的东西,就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那男人嘴角一抽,撒开了手,嫌弃的直皱眉,也没了逗小孩的兴致。他们提着篮子,穿着毛领氅衣,从从容容的走了,手暖和的好像在温暖的屋里。大概是嫌裴小孩脏,捏了她脸的那男人,还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像扔钱一样,随手把那帕子一扔。歪丫扑上去就捡了起来。刚要伸手的一个路人,剜她一眼,不太高兴的走了。歪丫捧着铜板和帕子回来乐陶陶的说:“你看这个布,滑溜溜的,好漂亮,还香喷喷的,是不是绸缎做的,他们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真缺心眼。”她没看到刚刚的事,裴小孩可是看了个正着,那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还给了她们许多钱,可举动和神情,就是叫她不高兴。“脑袋里头有粪吧。”裴小孩在街上跑的,话是越说越糙。“嘘,你们这俩小孩,拿了钱不偷着乐,怎么还骂上财神爷了。”旁边卖馄饨的摊主听见了,赶忙劝住她们,“可别说这种话,叫人听了去,万一再也不来了,咱们上哪儿赚钱去。”“他们不来还有别人来呢。”裴小孩说着,把铜板塞进歪丫撑开的佩囊了,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数着分了。那馄饨摊主却道:“别的自然有,可这样大方的可不多,这两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生意的,来了五六日都没走,整日东游西逛的,还爱听闲话,有什么东西顺心顺口,价都不问,就掏出大把钱来,说两句顺耳的,还给赏,这样的财神爷哪能得罪?要是把人气跑了,大伙都要不高兴的,到时候生意还怎么做?”他有点存心吓唬人了,但说的大体也是实话,做买卖不管大小,人缘都很紧要。裴小孩和歪丫就是初来乍到,没什么人缘,所以总被人撵。她要重新剃个光头,叫人认出她来,或许还好些,可惜头发长了,衣服变了,身边又没有老尼姑,许多人已经不认得她了。裴小孩看这摊主,倒是有些眼熟,可她也不记得这是谁了,只说了句:“好吧,那我不说了。”算是认同了他的话。摊主见她肯听,也乐了:“这才乖嘛,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我看着还有点眼熟。”他这话是对裴小孩说的。可裴小孩不敢告诉他只说:“我看你也有点眼熟,或许见过吧。”说完,她拉着歪丫就跑了。她们溜进胡同,东跑西颠半天,才在一个有点歪的死胡同里停了下来。歪丫喘口气道:“好险,他是不是差点儿认出你?”裴小孩:“似乎是,我以前或许去他家化过缘吧。”“那我们明天还去哪儿嘛?”“去吧,万一又碰上那两个脑子不好的财神爷呢,他就是认出来,也不见得会去告状。”裴小孩和歪丫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认出来,告到刘家人那里去。但她们谁也不乐意放弃到手的钱。歪丫说:“也是,难得找到一个好地方,还没人赶咱们,你快把钱倒出来数一数,那两个人多给了好多。”她们算数不太行,可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在街上跑几日,也不会有今天一天多。裴小孩把铜板往外一倒,看着那一堆钱,又觉得那两个人面目可亲了。 第六十九章 这些钱一共七十八文,一分为二,还有三十九文呢。歪丫这回没和裴小孩买麸皮,她已经买了许多了。她把钱收进她装钱的小布袋里,塞进怀中,还隔着衣服拍了两下,突然有了一个渴望的事:“刚刚那个馄饨摊的大叔吆喝时你听了嘛?他说肉馄饨多少钱一碗来着?”“五文,比肉包子和糖葫芦还贵。”裴小孩觉得是不值当的,馄饨的皮那么薄,一碗加起来也没有包子厚,肉馅只有一小团,也不是包子那么一大坨肉,只是加了碗香香的汤,就卖的那么贵,最要紧的是,她不吃肉,也不想花钱,可看别人吃,她又难过,不是为了不认识的肉难过,她是为自己难过。那种悲伤都是突如其来的,鼻子酸的同时,嘴巴也会不停的分泌口水。尤其是在看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吃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可以一言以蔽之,那种感觉就是馋。歪丫也时常有一样的感觉,但是今天,她决定满足自己一下。“你陪我去买一碗吧,我好想吃,可以分你两个。”“我不吃肉。”这样说着,裴小孩还是陪她去了。还是那个馄饨摊子,摊上已经有了三个客人,但还不算忙,因为天气冷,馄饨可以提前包一些,有人要煮一下就好,但不能全都弄成现成的。有些客人会觉得现包的更中吃,更好,这几个客人就是。裴小孩和歪丫去的时候,摊主刚把最后一碗馄饨捞到碗里,端到桌上去。回身看到她们站在锅前还有些讶异:“你们怎么回来了?不会是把钱弄丢了吧?”那自然没有。歪丫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还有点不好意思,声音都小了:“我要一碗馄饨,肉的,是五文钱嘛?”“是五文,不过……”摊主迟疑道,“你们和爹娘说了嘛?”有些贪吃贪玩的倒霉孩子,是会偷拿家里的钱来买东西的,回头被家里发现了,孩子要挨揍是肯定的,有时卖东西的也免不了要和孩子的爹娘扯皮,还不够麻烦的。再说歪丫也不像是有钱在外头吃饭的,裴小孩的穿着是好一些,可看她那双怪里怪气草鞋,就会叫人疑心她的衣服是不是别人给的,或是从哪里偷的。在加上她们俩散乱的短发。摊主实在有点不敢卖给她们。裴小孩还在琢磨怎么说,歪丫已经张口就来了:“说了,爹娘看见那些钱可高兴了,给了我们五文钱买馄饨吃,大叔你可以帮我们一半盛在碗里,一半盛在这个竹筒里嘛?我们想带回去些给爹娘吃。”歪丫说着,把盛水的竹筒举给他看,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文钱。摊主看着她说的那么真,也就信了,还觉得她们懂事又孝心呢:“好,那我多给你们盛些汤。”馄饨他是舍不得的,汤还好些,一勺水的事。“多谢大叔。”歪丫笑的很甜。竹筒里的水已经结了一点冰了,倒了一下,居然没有倒尽,裴小孩趁着摊主低头摆弄那竹筒时,忙把装钱的佩囊摘下来装进怀里。生怕谎言被戳穿,走路都很小心,担心那铜钱和铃铛一样响。她可以把那些带铃铛的首饰摘下来放在家里,但她可没法把身上的钱变到家里去。歪丫也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钱袋。两个小孩狡黠的目光撞到一起,骗到了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大人,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心虚的同时,她们还有点隐秘的得意,觉得自己很聪明。馄饨摊主还把那半碗馄饨分成了两碗,端给她们。裴小孩把她那碗也推给歪丫。歪丫又推了回来:“这半给你。”裴小孩闻着馄饨香有点馋,但她还是没吃,把馄饨都滔给她了:“我不吃肉,你自己吃吧,我要这碗汤好了。”歪丫:“真不吃?”裴小孩点头。“那我吃了。”歪丫问好了,就不客气的滔起一个馄饨吹着,喝掉一点汤,小心的去咬它的皮。眼里只有馄饨,直勾勾的,美美的吃着,什么都忘记了。摊主看她们看的怪不是滋味的,心想着哪有孩子不吃肉的。于是开了口,在一边问裴小孩:“你是她姐姐吧?”哥哥姐姐替爹娘照顾弟弟妹妹,是许多人认同的情理,如果哪家的孩子不这么做,大家反而会觉得他或她不懂事了,如果哪家的孩子做的格外好,过的又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大家看了才会怜惜他或她一些。裴小孩和歪丫从没问过对方到底多大,是哪年生的,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不过单从外表看,裴小孩是比歪丫高一些的,最近她个子长得很快,要做的事也多,时常饿,因为要偷馒头给歪丫,也不好意思多吃,所以脸上的婴儿肥也消下去许多,和歪丫站在一起真像一对苦命的姐妹花。但歪丫觉得自己才是姐姐,她要操心的可比裴小孩多多了。裴小孩喜欢被人让着,她想当妹妹。不过……她们觉得顺着摊主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是,我是姐姐。”裴小孩应了一句。歪丫一边吃一边抬眼看他。两个人的眼里都是天真和无辜。摊主看着她们有些心酸:“你是个好姐姐。”妹妹呢?大概是个被姐姐疼爱的妹妹。摊主转了两圈,也没个下文,直到那三个客人走了,他端起碗瞧了瞧,一颗馄饨也不剩,又瞧那姐姐还是在吸溜汤,到底不忍心,掀开锅盖,抓了一把馄饨皮扔下去煮了煮,对裴小孩招手说:“孩子你来,这些给你吃。”“多谢大叔!”裴小孩屁颠屁颠的捧着碗过去了。这唤起了她的一些回忆,似乎她以前也站在锅边接过面片吃,但汤绝不是骨头熬的,没有这么好吃,难怪她记不住,大家只给小尼姑吃素,除了裴大娘……这里离裴家似乎有些近呢。裴小孩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面片想着对她而言其实很陌生的人家。摊主笑呵呵的问她们好不好吃。裴小孩大夸特夸:“好吃,再没有更好吃的了。”吃的她的记忆都变得清晰了。歪丫也一脸满足,吃出了一脑门汗:“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了肚子好暖和。”她都快舍不得把另一半带给余二叔吃了。可想起自己偷了那么多柴,二叔都没说她,她还是忍住了。摊主被哄的笑开了花。路人竟被她们的话,引的勾起了馋虫,一两个人进来坐下了。 第七十章 赚钱第十九日。裴小孩还差九十四个铜板就能凑够五百文了。放到以前,这是一笔她想都不敢想的‘巨款’,可如今,和她需要的两千文相比,这点儿钱实在不够看。一月之期到了的那天,她最多能买下猪血的一部分。更糟的是歪丫储存的栗子和柿子都快见底了,她们之后能买的只有柴了,两三天一次,好的时候一捆能买到十文,坏的时候只有五文左右。如果歪丫愿意每天买麸皮,直到花光她兜里的几十文,裴小孩或许可以把猪血的脑袋买下来,还能买上一块肉。但歪丫兜里的钱一多她就想买点东西吃,今天一碗馄饨,明天一串糖葫芦,直到所剩无几,她才能控制住自己,把最后几个铜板交给裴小孩换麸皮,自己继续当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回想起过去几天,她说:“快乐的仿佛在梦里。”歪丫有点后悔,那些钱能买许多粮食。可裴小孩把今天十一文钱给她时,她又想花上一文钱买糖吃了。最近镇上又多了几张有钱的生面孔,太阳还没过半她们就卖完了。歪丫盯着卖糖和小玩意儿的货郎和裴小孩说:“你等我一下,我买几颗糖就回来。”裴小孩抱着篮子,躲在胡同里,生怕被对面钱家酒铺的人看到,闻言只是摆摆手:“快去快回。”心里对这几个字很不抱希望,果然歪丫买了糖,又盯上了货担上的泥叫叫。在买和不买之间徘徊不定。裴小孩探头看了一眼,就抱着篮子靠到墙上了。她就知道,只要超过十文钱就没有好事。前几天歪丫还给自己买了个拨浪鼓,咚咚咚的摇了一路,那东西只有三两岁的孩提才爱玩儿。她摆弄着也没见多开心,只是用力的摇,让它咚咚咚的吵,听起来像是它在恨恨的发脾气。倘若拨浪鼓有灵,它是该发脾气的,因为歪丫并不喜欢它,买它只是不曾有过这样的玩具。她揣着拨浪鼓咚咚咚了两日,第三日这东西就不在她身上了,被她贱卖给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说再不买了,可当天得了钱又买了糖人,这不错,至少还能吃,她吃的时候也是真的开心。裴小孩觉得歪丫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境地,但钱是她的,自己实在管不着。裴小孩把视线从歪丫身上拔下来,往旁边看,整条街都热闹的像过年,附近也全是小贩,好像把集市搬到了这里。没办法,这边最近有钱人多。那些脸生的客商都住进了钱家酒铺,个个都拉着几大车东西,把后院都塞满了,还有进不去的车,只好暂且停在外头。怪碍事的,不过还没人说什么,大家都忙着看热闹,猜测着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住下了倒像是不想走了一样,出手还都很大方。说是不同地方来的,互相也不认识,怎么车拉的东西,都用带着不同花纹的布罩的严严实实的,一家一个样,没有一辆车是随意遮盖的,好像不约而同似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客商停留,但最多三五天也就走了,而这些人停留最久的,已经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大家怎么可能不好奇,这在小镇,可是新鲜事。钱家酒铺的客人络绎不绝,日日座无虚席,外头也有不少人赚了个盆满钵满,连那个卖馄饨的摊主都把摊子支到这边了,就是赚不着钱凑个热闹也好。裴小孩可不敢凑这个热闹,这边认识她的人太多了,要不是别处没什么人了,她才不来呢,她怕裴大女她们会认出她。心里期盼着歪丫快点买完,快点回来,眼珠子还是难免好奇的四处观瞧,一瞧还真瞧见了个熟人。是裴大娘,她从铺子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约摸三十左右的妇人,个子高挑,身材丰腴,穿着身月白色的衣裳,手里拿着个不大的篮子,她用两只手提着,迈出门时,还要微微低头,提一下裙摆,露出白皙的脖颈。抬眸时正好和一个要走进去的客商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撞到一起了。那客商也不知说了什么,竟引的那妇人笑起来,然后她仍用两手提起篮子要走。裴小孩认出那个客商就是那日掐她脸的那个。却没想到那娘子和裴大娘是一起的,更没想到裴大娘回了下头会突然勃然大怒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住那妇人,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的她“啊!”的一下,发出声短促的惊叫。裴大娘不依不饶的把她扯的一个踉跄,丢在地上,用许多人都听的到声音,大骂着:“你这小娼妇,一眼不见就对着男人发骚。”那妇人倒在地上,篮子里用油纸包好的东西跳出来两包,酒坛骨碌碌的,滚到路上。周围突然为之一静,然后又重新喧闹起来,似乎这是不值得看的事。只有那客商皱了下眉:“你这老婆子管教儿媳也不能不讲道理吧,我不过好心提醒她雪地湿滑,留神脚下,她和我道声谢罢了,你做什么打她。”“我呸!你是她什么人,平白无故的轮的到你提醒她留神?怀的什么腌臜心思,莫不是看上了这小娼妇,我看你是个外乡人,好心提醒你,她是我丈夫娶来生儿子的典妻,此前已经克死了两个男人,还整日和人眉来眼去的,你要不怕,哼,只管和她勾搭去,横竖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等怀了不清不楚的野种,你拍拍屁股走了,她也就是祭河神去罢了。”裴大娘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着,全然没有在裴小孩面前的慈爱。那妇人抹着泪,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去捡地上的东西。客商看看地上的妇人,再看看眼睛都要喷火的裴大娘,摇着头说些什么穷乡僻壤,粗俗无礼之类的话,进客栈去了,也不知是说谁,倒是能屈能伸的很。裴小孩听到典妻两个字,就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躲在馄饨摊旁边看。她们已经要走了,裴大娘又踢了那妇人一脚,让她快些起来,别一副见不得人的骚样,想勾搭男人该去窑子里,她们这是正经人家。骂的很难听,那妇人的头低着,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啜泣。满身黑气,腥臭难闻的穆双林就在她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们。确切的说,是等那个女人。看到她就凑了上去跟在后头,还对着裴小孩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裴大娘又骂起来了:“快些走,磨蹭什么?这天越来越冷,等会儿酒菜凉了,看我怎么扒你的皮!”那妇人加快了步伐。裴小孩也加快了步伐。“哎!你跑到这干什么?叫我一顿好找。”正努力追赶的裴小孩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了脖子上挂着泥叫叫的歪丫。钱家酒铺早就没影了。她不知不觉的都跟着裴大娘她们走出好远了。 第七十一章 裴小孩应当回家去了,可她心里实在好奇,她觉得那个妇人就是穆双林花了十两银子要领回家的那个于李氏。可她怎么会去了裴家?是了,裴老大一直想要儿子,去年过年还花了那么多钱祭河神,这不奇怪。可穆双林还跟着她。克死了两个男人,一个是穆双林吧?可另一个是谁?裴小孩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想着只要跑快点儿,晚些回去也没事,然后拉着歪丫跟了上去。歪丫:“跟着她们干嘛?”裴小孩:“别问那个,我不想告诉你。”歪丫撇撇嘴:“不问我也知道,那是你娘吧?酒铺那个裴娘子是你大姐?你是不是想找她要钱?还是想跟她回去?不管什么,我劝你别去,她要是想要你,就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了,她们是疯子,你凑上去就是连疯子都不如的贱皮子了。”“你才贱皮子呢,我没想要钱,也不想跟她回去。”裴小孩真不爱听。歪丫一点不信:“那你骂我干嘛?”“是你先骂我的!”裴小孩认真道,“我是有别的事。”歪丫没吭声,走了两步,又学着给孩子买拨浪鼓的妇人叫她:“乖女,你要是真想要个好点的爹娘,你就管我叫娘吧,回头我长大了再给你找个爹,我还给你泥叫叫玩儿,咱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不知多好,余二叔可以当你爷爷。”裴小孩:……“我想当你祖宗。”“那你给我买松子糖。”“我给你买个粑粑。”歪丫:……“你说话可真难听。”人家好心好意的,她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骂人呢?歪丫是真觉着自己这主意不错,虽说有点差辈吧,但她这个娘,肯定比她亲娘强多了。“要不你再想想呢?”“要不我再把你打打呢?”裴小孩举起拳头威胁。她想什么?想想为什么总有人想给她当爹娘,还都当的不怎么样?歪丫哼哼着:“不乐意算了,你这个没福气的人。”“那是什么福气啊?”她说的怎么跟真的似的?歪丫:“给我当女儿哎,不是福气是什么?”“福在哪儿呢?”“我不是说了嘛,我给你玩泥叫叫,还给你找个爹,然后和你爷爷生活在一起。”“所以福在哪儿呢?”“我不是说了嘛?泥叫叫,你爹、你爷,还有你娘我!一家,快乐,团圆的在一起,我们绝对不打你。”“完了呢?福在哪儿呢?”“这还不算福嘛?你怎么那么贪心呀?你是还想要个奶奶嘛?”“我要个祖宗!”两个小孩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声音越来越大。大的前头的人都听见了。“小九,是你嘛?”裴大娘隔着老远扬声问着。“糟糕!快跑!”歪丫下意识要跑。裴小孩只迟疑了一下,裴大娘就向她走过来了:“小九,你怎么在这里?”眼看着越来越近,裴小孩一跺脚也跑了。她们还是没有勇气直面熟人,万一被逮到就糟了。她们还是跑回家去了,进门前,裴小孩叮嘱歪丫把剩下的栗子和柿子都拿来,还叫她去看一看穆寡妇和穆大郎。“看她们干嘛?”歪丫不太情愿。裴小孩也说不清:“你就远远的看一眼,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事或者奇怪的地方。”“……好吧。”歪丫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裴小孩就从后门回去了,稍晚些歪丫来送东西时和她说:“没什么奇怪的呀,都好好的,你问她们干什么?”她又问了一次,裴小孩还是没说,她以为穆寡妇她们是出了什么事,穆双林才会去纠缠那妇人的,看来不是这样,或许还是因为钱的事?裴小孩跑回去,准备从后门把麦麸交给歪丫。裴珠现在屋门前叫了她一声,让她去和歪丫出去玩一会儿。多新鲜啊,不知道还不得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珠继续说道:“你是和她闹别扭了,还是怎么样?人家给你送了不少东西来,也不见你有什么还礼,传出去多不好听,你要不想跟她玩了,就不该收她的东西。”裴小孩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肯定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裴珠更希望她们从此就不在一起玩,但裴小孩说:“那我拿两个馒头去和她玩。”裴珠:……“对了,你的项圈和镯子呢?怎么没戴?”裴小孩:“那我戴上再去。”没过一会儿,裴小孩就叮叮当当的拿着两个馒头跑出去了。裴珠嘴角向下弯着,仍有些不满意。是因为栗子和柿子的事。家里的糖油没少费,没一个人见着东西,她又觉得这孩子太独了。可上次给她,嫌弃不肯要的不也是她嘛。反正裴小孩在她心里是怎么都不好。谁在乎呢?裴小孩和歪丫都快累趴下了,还得在外头游荡呢,反正已经出来了,干脆去窝棚那边,看看穆寡妇和穆大郎。裴小孩这次没有跑,她让歪丫在外头等她,直接就进去问了。“你们的钱讨回来了嘛?”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一阵了,提起来穆大郎还在生气呢:“没,于家人不讲理,不肯给,我和他们打了一架。”“是挨了一顿打吧。”裴小孩不喜欢他,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他留。“你,你知道什么,我那是让着他们,看他们年纪大。”穆大郎不服气的说。裴小孩:“你那是让他们打了一顿,后来呢,你们又去了嘛?”“没有,我娘不许我去。”她们说话的时候,穆寡妇就坐在床上缝衣裳。“为什么?”“问她去。”穆大郎没好气的说,穆寡妇还是静静的缝着,头也不太。裴小孩倔哒倔哒的走过去,把脸伸到她面前:“为什么?”穆寡妇:……穆寡妇看不见衣裳,只能看见一个欠揍的脑袋,她终于不缝了,叹了口气说:“去干嘛?挨打嘛?人家人多势众,我们有什么?”这是实话,她们要是有人帮,就不会住在窝棚里了,会和一些人一样,住到亲朋好友家去。而且……“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穆寡妇觉得丢脸,羞于启齿,也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可想要媳妇的又不是她,花光钱的也不是她,她有什么丢脸的?她们不去要,那厚脸皮的可不就自己去要了嘛?或许还害了人?裴小孩支支吾吾的问了最后一句:“我听人说,那个于李氏克死了两个男人,一个或许是穆……叔叔,另一个是谁,你知道嘛?”“另一个?怎么,她男人也死了嘛?”穆寡妇脸上显出些快意的嘲弄。裴小孩:……到底是谁问谁啊? 第七十二章 顾覃之说完,迅速道了晚安,挂断电话。我有心想打过去,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何况他说我老爸也调查得差不多了,我只得按下心里的好奇。我相信,如果老徐查清楚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尤其是在见到木青麟后,他的这些暴虐情绪,便会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让他变成一个只受情绪控制的“怪物”。 听完叶倩的要求,方城不由淡淡的笑了笑,他笑的时候,略显邪魅。 四周都是震耳欲聋的海啸之声,战天用登山绳把李可等人一卷,如一道脱玄之箭飞射而出,达鲁与金道元紧随其后,孤独宇二人也众人包在中间,一旦出现意外,战天三人都能出手援救。 “屁,我特么的警告你,上面说了不许把她搞死了,不然我们全部都吃不了兜子走!”那人口气疾声厉色。 “我不是聋子,听得见,你能不能别拍我的腰,你真是想让我废了不成!”沈廷煊咬牙,疼得满头是汗。 但贺云龙转念一想,觉得这也不是十分的正确,毕竟麦瑞苏的工作性质,自己又不是完全的清楚,很有可能就算是自己没遇到麦瑞苏,她麦瑞苏也是会接到上级的命令来这里接人什么的。 西山,火光弥漫,炎浪翻腾,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笼盖整片梧桐古林,将那里化成了火海汪洋。 想到此,检察长给这封私人回信,回了几个字:感谢你的举报,我一定会秉公执法,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她可是带了这些援军过来的,就为了能够及时支援,眼下的情况,肯定能够一举收割了这些泰坦城防的魔族残军。 正想着,云瑾瑶感觉洞口的结界正在被攻击,连忙从入定中出来。 “我知道,脑海里的那张脸,就是你……”帝墨玄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张,倾城绝容,满是笃定。 又是三声敲击声,这次倒显得有些犹豫,不似前两次是连续的,这次第一声与后两声敲击隔着几秒钟。 有甄柔这样明晃晃地调戏,坐在姜媪下首的阿玉也不禁抿唇一笑。 见他转身、恼怒的甩了甩已经变成十几根布条的宽袖,即将离去时,我在他的背后问道:“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刚才出现的阵法只是试炼,那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少不危及生命。 何欢咬了唇,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去放烟花?”她知道后备箱里还有一些。 下一瞬,言真菲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指扣住。 尚正在几颗异常粗壮的树边转了好几圈,似乎在丈量什么,然后选了一个位置,拿出一把玉锄开始往下挖。 两人出去,石头本来是想和胖子打电话的,不过被张贤阻止了,张贤说会亲自和胖子说这个事情。 实话说,石原莞尔的行动确实达到了突然性。但是他们以军阀的部队来衡量红军,这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这是,木叶的禁术八门遁甲之术?”半藏眼睛微微一眯,说道。 老板娘这下子慌了,看向了姜琦,忽然,发现面前多出了二百二十元。 另外一名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查看,结果颤抖着声音对着大家说道。 而方醒却每日在陪着莫愁,还借机做了不少孩子的玩具,拿出来不少用具。 杨荣他们已经顾不得了,此刻唯一能摆脱惨烈纠缠的办法就是打穿哈烈人的阵型,然后再迂回。 “大嫂,咱们两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林攸宁还以为大嫂有什么事要求她。 方醒在和费石说话,此次一下抓了十人,全靠了锦衣卫提供的情报。 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是,他还是一位宗师级的制符师,因为他的师父,就是这样的双料宗师,而司徒云,显示出来的,仅仅是阵法而已,有些底牌,还是不要轻易的舀出来为好。 想到这里,庄轻轻只能认命地收拾着东西,然后一抬眼,那个严厉的摄影大叔显然也是接到了密令,正在门口冷眼盯着自己呢。 假若有人诘问,问我为何不让“阿黄”接触外界生活的话,我的回复是,并非我不让,而是我一旦放它溜到外界,它便会大半天不回家,甚至我呼唤也不顶用,除非逮到它,然后抱着不放手,我才能带回家来。 就是不知道这18区的技术全不全,能不能让董晨制造完整的、不弱于卖船公民科技的宇宙飞船。 庄轻轻点点头,然后直接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反正平常上班的日子,这里并不会有太多的客户。 只不过虽然这声音听起来极为悦耳,但隐隐中却还是包含了一股肃杀之意,仿佛绵里藏刀似的,令银发老者等人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由于现在的镜头都是固定的,所以他们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不过从第一节舱室的镜头中看着前进方向,从最后一节的舱室外看那些迈动的机械腿,那还是很有感觉的。 夜陆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是飞刺了出去,刚刚好插在了夜幽幽面前的地上。 张天昊没有施展观察术,虽然利用系统,可以看到对方的方位,但这完全是用眼睛来观察,而用灵觉的话,等于全方位都是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想到这里,露雅夫人在安心之余,又对那陈天产生了一丝好奇,她心中震惊,能够三番四次击败李倩云,这陈天,究竟是何许人也? 然而是由于这会儿停顿,使得那条由黑雾幻化而成的巨大锁链,瞬间追了来,往前一卷,便并将韩无命的身子,犹如缠麻花一般的死死绑住了。 但凡是认识陈理或者是认识陈国富的人,基本上看见陈理都会问上这么一句。 一番检查下来之后,确定心脏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而后面色古怪的看了几人一眼。 第七十三章 就在麦田中那些匈奴骑兵在环环相扣的‘阴’险伏击下凄惨哀嚎着全军覆没后不久,休屠亲率四万大军杀气腾腾地越过了边境。 在她看来,炼金术很好玩,同时也让自己符合原著中托托莉的身份。 他在所有的茶族之人中,算得上是心性最为坚定之人。但此刻,他也变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勇似乎认出了来人,眸内闪过希望的光彩,扯着贺木森也向白影方向飞去。 “尊敬的乌鲁族长,您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马格斯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乌鲁的面前,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道。 “林笑笑!林笑笑!我们下不来了!”正抹眼泪的许云看到林笑笑进了胡同,急的大叫了起来。 如果那‘光荣弹’的位置在往外那么一点儿,自己就不是简单的滚那么几圈的事情了,同样,躺在坑洞口五米左右的那灰狼等五人也不仅仅是吐口闷血那么容易了。 既然知道了此地的凶险,如果再像原来一样无头苍蝇似地乱闯,那么陨落的几率就太大了。 容逸夏哭着扑进了阎倾的怀抱,泪水沾湿了阎倾凌乱的碧色前襟。 但是已经被强光照的双目短暂‘性’失明的部下哪里还退的回去,萧明第一个发难,“砰!”的一声,开枪了。 那些虫子在男尸的身上爬来爬去的,甚至有的还在尸体上咬出了一些洞,在那里一会儿钻进来,一会儿钻出去的。看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咔嚓!”光幕之上,竟然被这悍然一击弄出来一道大大的裂缝,整个光幕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林洋点点头,便没有隐瞒,将姜敏和姜天泽的事情说了说,其中还提了提怎么跟姜敏认识的。等他把话说完,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一个个张大嘴,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林辰大喝一声,九脉撑动,阴阳交合,带来一股股磅礴的气息,经过各大经脉的流转,周身气息也跟着节节攀升。 当这身打扮出现在朱耀庭面前时,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那种婉约与刚毅交织在一起的风韵更是令人痴迷,安然也似乎习惯了这一类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自然地站在了陆渐红的身边。 林辰内心狂喜,立马转运星龙金丹,将药灵玄气引聚入星龙金丹中,两者融为一体,继而催动药灵玄气的激发质变。 站起身来轻轻挥动,只见一片青光包裹着他的身子滚来滚去,宛如一团大青球似的,而且梅花蕊的整个剑刃之上,还吞吐着一层青濛濛的光华,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锋利至极的感觉。 我这话说完,黎曦这才安分了些许,望着我笑的一脸算计,偏偏长了一张好人脸,让人根本无法将这张纯白的脸,与阴谋想象到一块儿。 陆渐红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场麻将,让他和王建双展开了一次对决。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当真是个奇异的组合,不过气氛还是很好的,陆渐红和安然对高兰都是照顾有加,虽然有着表现给杜冰洁看的成份,但这里面的关心和照顾确实是诚心实意。 “老大,这不会真的是宝物吧。”魅力类看见张岩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问道。 慑于他的威势,罗枫更不敢生二心了。生怕引起对方的杀机,自寻死路。 烈焰风暴血满衣可以不要,暗影能量他可以不在乎,但潜行术可是太重要了,一个不会潜行术的刺客根本就不能算是刺客。 周围那些落单的又有一定实力的猎兽队见状,皆纷纷绕行,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搀和进这三大家族的纷争中。 古斯诺所在的议政厅位于部落中央,也是木质结构,只不过面积更大一些,更宏伟壮观一些。 方尘也不闪避,双拳再次击出。“砰”地连声过后,那些断截的木头,登时变成木屑。 经过北燕之事后,不但没事可做,修炼不能进展,最主要的张夜连丹药也不能炼,因为这时的阿朵无法帮助张夜。 坐在沙发上的周云飞刚刚接完一个电话,他看见黑子扑到周铁柱,同时也看见黑子肩膀上流出的血。 就在魔灵猿想要攻击凌乾之时,强大到极点能量波动陡然从魔灵猿的背后喷发而出,瞬间便笼罩了方圆百里的空间。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能量波动竟然笼罩了火灵仙岛的五分之一!那等场面,壮观无比。 好久都没在这边过夜了,张夜很放松,抱着宝姑娘绝美的柔软身体,进入了梦乡,但奇怪的是,梦境之中,老有一种下意识,让张夜觉得,抱着的人是梦经然。 整个阴煞教,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觉得在阴煞教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纷纷逃离。阴煞教就这样树倒猢狲散。 在深渊出生的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去深渊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特殊的秘法将外面的场景录下来,然后在深渊观看。 现在双方一个由于团战打不过而无法推进,另一个则在等待己方的水晶复活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才能进行推进,一时间比赛陷入到了短暂的僵局之中。 不大一会儿服务员儿拿着一堆酒来了,放在桌子上‘先生慢用’接着就走了。 据说要想去中心的深渊之地,要么等下一批去支援深渊之地的人,淮刃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是不可能等的,要么就是获得四份强者之证证明自己的实力,获得特批,就特例提前进去。 碧血剑可是先祖所留镇护宅运的神兵,虽然现在已经不存在宅这种稀有建筑,但问题是那毕竟好几代传下来,如果落入这个昏君手里,真不敢相信如何能拿回来,他可不敢开这个口。 第七十四章 布依大哥说,就算是真的还藏着一座金矿,那也是属于国家的,没有他们什么事。“你怎么懂的这么多?”李傲雪跟着又问道,秦枫和她差不多年纪,她可不信秦枫天生就会这般。反正他已经炼化了对方,不怕他逃跑,所以他的实力恢复的越好,对凌俊逸来说反而是更好。今日时间还早,不过之前已经与刘老说过不会找他指点,韩胜齐因此也没有到街上找刘老对战。此刻,无比广阔的大地之上,一道道可怕地能量光束在激射,有近百股强大地气息充斥在这片空间,一场分外混乱的大战在继续着。刚开始的时候,陈怡听到“生命之源”这个名称,以为凌子凯又研制出了类似“美容膏”之类的新产品,所以不等凌子凯介绍项目的内容,便直接表示愿意跟他合作开发。荃姐及李嘉城二人分别接着一看,都马上被其中的影像所吸引了。凌子凯本来不想收下借条的,但看到纸上写着的那几行字迹后,心中一动,便接了过来。迪马接到的通知同样是让他们等候,梵蒂冈那边也在紧张的寻找破解方法。在热烈的一阵掌声之后,骄艳无比、高贵典雅打扮的林美凤款款走上主席台。“真是的,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这样吗?”陆九幽摸摸后脑勺,抱怨道。至于李熠,沈家和虞家的威胁,我一并帮他除去了。如今我和他之间再无羁绊,所有的关系都断了,大策于我只是回忆里曾经住过的地方,既不是家,也不是故乡。“你笑干什么,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这个。”看到鑫昊笑了,红衣秀眉微蹙,身后一个个阴影浮现,不过只片刻的功夫那些阴影又消失了。鑫昊刚说完,突然左臂上的黑布紧了紧,鑫昊知道有人不乐意了,拿手拍了拍那块黑布,黑布才松开了一些。而全程陪着直播的方木早已经笑傻,这段方木还特意录像了,这一段黑历史,不多看几遍也太对不起自己出的这个主意了。凌衍在军营之中随意地走动着,反正没有谁敢来管他,不过游逛一圈之后凌衍大抵也摸清楚了兵马布置。看着柴安安离开办公室的身影,郝麟的眼神里有怒火烧了一下,不过慢慢在又淹没的无底的深渊里。“自大”打着哈欠,方木点了点头,短时间自己应该不需要伪街的孩子帮忙了。毕竟存在x交给夜斗就可以了。而自己居然还替罪人杨潇前来传话,这杨潇胆敢谋杀钦差大人,若是大司长追究下来只要心情稍微不高兴自己肯定要扯进杨潇的同伙之中。“你不是说给他买饭的吗?怎么成了自己出来吃了?”安容出口就是不一样,一点就到要害。严猴瞳孔一缩,暗自心惊这手掌的腐蚀性如此之强的时候,凌云的声音已然再度传来。当他刚刚飞过去的时候,一个头顶虚幻宫殿的仙国的一名强者目光看向王仙,眼中充满了惊异的神色。也因此受了内伤,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直接施展吸星大法,开始吸收韩毅的内力。“二哥,你还是省着点罢!哪次你惹祸了,不是我去讨爹爹欢心,才让你免受家法的?”曾瑾菡又曝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帮你可没有这么一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我的好哥们这几天的日子活的太难看了。”陆艺林眨了眨眼睛。尤其是大营里,那些包括石之轩,祝玉妍在内的魔门中人,也都有些震撼。许灵和沈先生走后,吴蕊望着许灵和沈先生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气。原本那些人都已经识破了,可没想到这几天的时间李芳菲就落跑了,这次还疯了一样的来找宁悦麻烦。她侧目望着宁骁,他的胳膊还扣在自己的腰间,她试探的握住他的手臂想要拿开,可是那人像是有所警觉一样,分毫不动。没有这个少年,或许青玄城什么都不是,但有了他,青玄城已然一飞冲天,扶摇直上。王掌事彻底恼羞成怒了。当下,体内真灵一动,一直苍鹰在他头顶显现,含怒出手,一掌就拍了出来,朝着刘风拍了下去。严真向来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这样丢人过,顿时就气得恼羞成怒了。“你在引我入瓮,这阵法都布置好了,为什么不愿意激发呢?”方和淡笑一声说道。清一色的实木装饰,无论从用料,手工等各方面来讲完全称得上优良工程,而且完完全全的古装,这是后世最高档的酒楼也模仿不出来的。不过眼神在这宽阔的浴室内看了看之后,林修顿时一怔,随即眼睛不由得瞪大了起来。孙成相信,偌大的梦氏武馆,黄阶中品武技肯定远不止这五门,多半是只有这五门是公开传授的,任何达到要求的武馆弟子和老师都可以来学习。伴随一声巨大的开门声,两扇巨大的朱红色的大门就被缓缓开启。忙完这段时间,自己就去宋玄机的道观一趟,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头绪。“我吗?”青年男子愣了愣,似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不过也对,鬼蜘蛛吞噬妖怪后诞生了他这个半妖,刚刚诞生他就被赤瞳追杀千里,根本没功夫想名字之类的东西。要知道,就说她梦瑶吧,别说六百颗下品灵石了,就是六十颗都拿不出来。众人方才讨论完,就见诛魔剑剑身一闪,一把一模一样的黑色长剑从诛魔剑身上分解出来。只要深入了解了,可能就不会问出某些问题了,比如说为什么妖魔鬼怪那么强大,人类还不灭绝的问题。拉着古月寒拼命的逃跑,时不时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住那道黑影的攻击。不多时林子辰的身体已经是鲜血淋漓,正如他之前所判断,他可以在造化境巅峰强者面前坚持一阵子,可一但有拖油瓶,他也只能被压制的死死的。可以说他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林子辰几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第七十五章 王英红现在睡着了,胸也没有了刚才的坚挺,现在摸上去手感并不好。然而还没有开始拍,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两只黑板擦打在了廖英宏的脸上。“没有下去,但我知道,下面肯定有人,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彼岸花道。等到付钱,张浩想到了荣晓兰在自己家里做客,如果他也想去玩怎么办,一咬牙,张浩又买了两套,这下子可把服务员乐坏了,她只是尽责介绍,并没想到张浩真买。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人们也一个个变得翘首以待,不断地往里张望,接人的试图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兜客的则做好准备,以便一会好忽悠别人乘自己的车。噗,天一道人嘴角一扬,差点笑喷了,神州大地,说的还真准,他也觉得是在神州大地,还需要推测吗?低头掩去脸上的笑意,不敢让林又之发现,此时还不是三大教闹矛盾的时机。当人类宣称,自己家饲养的动物没有添加任何饲料,那些所谓的阳光牧场,那些所谓的动物都是自由自在的生长。虽然珂珂自信能够击败霍雨浩,可惜她的攻击没有一次能够击中霍雨浩的,最后还是被霍雨浩用暗金恐爪破开了防御魂导器,最终落败。彼岸花听后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石头竟然在这里编故事,她听着很有意思。刘幽求原本不过八品县尉,因功才得以飞速升上四品更拜相,尚无资历可言,宰相会食还轮不到他说什么,但他仍以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来的时候是于耀阳扶着他过来的,这会于耀阳不管他了,把他丢在了广播室。张郞竟然敢说他的上司,糖果厂的厂长王德福收受车间主任的送礼,这性质就变了。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当初的所作所为,全都归类于年轻犯错当中。“你都喊我朋友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弗拉基米尔对着陆霆张开了臂膀。月黑风高的夜晚,凶手拖着装有死者的行李箱,一路来到了树林之中。叶芷马上飞奔起床,从包袱里找了一件淡黄色百褶素裙穿上,使用着轻功从窗户出去,飞身上了所在的屋檐上方。又好玩,还不至于引起太多关注,也不会刺激太多玩家们的购买欲望,点到为止耗子尾汁。“你们想杀人吗?”琉星吓得连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心中止不住地后怕,妈的,自己要是晚一分钟醒来,就得被这婆娘当场开膛破肚了。想到这沈妙妙偷眼观瞧正在凝眉沉思的顾晟侧颜,眼中泛起得意狡黠的微光。只是他的笑容,配合着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当真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155毫米重炮炮弹直接砸在五十几吨重的坦克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片刻之后,甲板上再次冒出一股股的白烟,七枚铁子再次呼啸着窜了出去,这次却覆盖了渔船的周围,运气不错,有两艘渔船被铁子直接贯穿,岸上顿时惊叫声一片。江东与荆襄两家来攻,本就是各取所需,若那庞山民的胃口可吃下合肥,寿春,江东与荆襄同盟之事,不攻自破,一旦两家交恶,这天下局势又当鼎足而立,而那庞山民将要面对的则是江东与中原的两家征伐。而发明这件道具的,正是高登所在的公会“魔法师第五国际纵队”。这个公会规模不大,不过极富特色,成员全部是法师类职业,而且大部分都是形形色色的技术宅。之前这般局势也仅在官渡一役时遇到,如今再遇,曹操心中自然苦不堪言。当然,这个幸运儿肯定不是高登,否则迎接他的就不会是背叛与陷阱,而是被浮空城的人工智能毕恭毕敬的送上城主的宝座了。黯淡的灯光下,将军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声音沙哑,透着一丝颤抖。要是高登知道这头白龙在这种时候,居然心中依然想着“最出色最厉害的大反派”这类破事,估计再当一次屠龙勇者的心思都有了。毕方济笑而不语,杨波心里一动,恐怕毕方济不愿自己看轻了他的能力,这老外也想证明自己教会的影响力呢?想通了这一点他也就不再多说了。参谋们几乎惊呆了,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要面对苏联与华国的联手攻击,攻守瞬间易位了,这仗还打得赢吗?李媒婆一张巧嘴说了多少门姻缘,平日里都是她说别人的份,什么时候竟然被人当着面嘴?“映阳,我被下了药,帮我叫医生或你帮我……”此时的她,连说话都开始发嗲,眼神也越发迷离。多宝道人听到大道金榜上面的名字后连忙命燃灯道人将西方极乐世界的大门关上。“噗——”那人吐出一口鲜血,手上依旧抓着那些红色的花,继续往嘴里塞,塞了两口,大吼一声,两记铁拳冲出,又一次把两位同伴打翻在地,蹲下来继续吃着那些话。 第七十六章 歪丫不明所以的吃着三菜一汤,被留在酒铺里,好友的隐瞒不会改变饭菜的香味儿,所以她大口大口的边吃边摆手:“走吧你。”裴小孩:“我一会儿就回来。”歪丫头也不抬:“晚点也行。”她不在乎,毕竟小孩不能拿来吃。但这个反应让裴小孩很生气,所以她是鼓着嘴走的,临走还要跺下脚,叉着腰气愤道:“你根本就不爱我!”悲伤突如其来,小孩倔强的仰着头,含着泪走了。歪丫脑袋都被她说卡壳了,缓慢的思考着:……我喜欢她还不够,我还得爱她嘛?这个鱼也好吃哎。嚼嚼( ̄~ ̄)嚼!裴小孩两条腿不长,倒动的倒是快,愤怒叫她倒动的更快了,裴大女拎着碍事又绊脚的裙子还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小妹,你慢一点。”裴大女伸手想拎住她的衣服,可愤怒的小孩充耳不闻,又从她手尖溜走了。大概是看刘仁本和刘铜生看习惯了,裴小孩也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些矫情,当然了,她自己是没发现的。不然她会连自己都一并讨厌了,不过这样或许更好,至少她开始在意旁的人和兽了,不再没心没肺的叫人担忧了,如果净慧师太看到她,多半是会欣慰的。深受其害的裴南瓜和歪丫,对于这事,就不予置评了。但要让裴小孩自己说,她大抵还是很想继续没心没肺下去,不理会旁人的闲事,可她吃过苦了,所以难免会同情更苦的人,哪怕那两个人她不大喜欢。她还是愿意忍耐着穆双林那一身腐烂的臭气,告诉裴大女:“他就在这里。”穆双林:……“大小姐,你是有什么事嘛?”“我没事,裴家姐姐找你有事。”小孩快被熏懵了。鬼魂为什么会有味道啊?程天宝就没有,余猛家那几个笨兮兮的鬼魂也没有。只有他有,太难闻了!小孩想捏鼻子,但那似乎不太好,而且除了她以外,似乎没人能闻见。裴大女正缓缓的说着自己愿意出银子劝和的事。小孩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咦,这股恶气,莫非当真有鬼?”那语气很是嫌恶,还夹杂了两声干哕。小孩本来就懵的脑袋,此刻更懵了,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啊?她还次次都以为是自己眼花!因为乍一看真的很花!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小孩努力克制着回头的冲动,裴大女已经说完最后一句了:“不知道您意下如何?”穆双林看向裴小孩,答应的很干脆:“好,只要我浑家和儿子拿到钱,我就放过她们。”“他说……们?她们是谁啊?”裴小孩刚要复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声音几乎是同时说道:“别犯傻了,恶鬼的话怎么能信呢,恶气中隐有红光,他定然已经害过人了,尝到了好处,哪有就此放手的道理,小孩,你们要倒霉了。”裴小孩:……小孩还真的仔细看了看,似乎确实有,只是不大显眼,她还以为那是光晃的。穆双林或许是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的话,笑呵呵的说:“哪有什么们,就是该死的于老么和于李氏,我说错了。”要真是这样,于老么已经死了,确实没有什么们。裴小孩说给裴大女听,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多少有点罪不至死……以及,鬼果然好可怕。裴大女:“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今日就把钱送过去,您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看,了去这桩心事,还请您早日投胎去吧。”“好好好,早日投胎,这是不肖说的,多谢裴娘子了,也多谢大小姐了。”穆双林咧着嘴笑,露出几颗黄牙。真是不漂亮,他这样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第一次时的怯懦老实,全不见了,佝偻的背都挺直了,几乎弯不下去,无端的,有些渗人。恶鬼的话怎么能信呢?裴小孩和裴大女要回酒铺去,他还戳着不动。裴小孩:“你不走嘛?”“我一个死人怎么好进活人的宅子,大小姐去吧,我先回蒲罗村去。”他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裴大女路上还说呢:“这倒是个老实人,或许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不是最近酒铺赚的多,裴大女也不敢轻易应承下来。好在,她出的起钱,只要这件事能过去就好。“小妹,一会儿我叫个信得过的拿着钱送你们回去,顺便把事办了。”裴大女松了口气,肩膀都放松了,还有心思问裴小孩要不要吃街边的炒米糖,或是别的什么。“不是吧,你们还真信他?”那声音又在叫唤了,裴小孩心一横,瞥过去,仔细认真的看:“怎么是你啊?”王归思:!“你!你能看到我?”“小妹?你在同谁说话?”片刻后,王归思垂头丧气的在一条死胡同里,布下隔音符,明明他才是本事大的那个,此刻却跟条被踢了一脚的乖狗一样。又迷茫又委屈:“你居然能看到我。”他第……好多次重复道。裴小孩扒拉着手指头,也没数清,只是无语的看着他:“你有完没完啊?絮叨死了。”裴大女拉了她一下:“小妹,不可对小大师无礼。”“什么小大师?听起来像个坑蒙拐骗的神棍,我天水王氏,可是世家名门,好歹……也尊称一声小仙师吧。”王归思假装不是很在乎的偏过头。裴大女一叫小仙师,他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裴小孩:“那不还是神棍。”王归思脸都气红了:“你……你干嘛骂人啊,要是不服咱们较量一下,别以为你天赋好就可以欺负人!”叫正经的仙门弟子神棍,跟对着和尚骂秃驴有什么区别?裴小孩怎么知道这些,她还诧异于他生气不骂回来,反而要直接动手呢。“你要跟我打架?你要不要脸啊?”他比自己高那么老多,他怎么好意思开口的?王归思看懂了这个眼神,他撇嘴嘲笑:“同道切磋,你居然好意思拿年龄当挡箭牌,看来也没什么能耐嘛。”什么同道不同道的,裴小孩没有听太懂,但他这个不屑的样子成功激怒了一个不服输的犟驴。嘭!裴小孩猛然跳起,一脚踩到他的脚面上:“打就打谁怕你啊!”谁能明白,脚指甲卡进肉里的痛?好恶毒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第七十七章 短短几招过后,王归思就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提起了一个张牙舞爪仍旧不服的破小孩。“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呸!你这个卑鄙老人,以大欺小,你不要脸。”打不到他的裴小孩试图用唾沫攻击他。年仅十三的王归思:……他常因长得高被人误会年纪,但变成老人……还真是头一遭。太可恨了!她怎么不干脆说我该入土了呢?再说,这怪他嘛?就算是异人,也要后天修行,不断磨砺自身,才能使天赋越来越强。她上来就破了他的【潜山隐市】,连隔音符都视如无物,他自然会以为她有师承,结果她只会挥王八拳……“你要是早说自己是个野路子不曾修炼过,谁会和你打架?”小孩:……“明摆的事还要人说?你眼瞎难道……唔!”怪我喽?嘴被堵上了。裴大女捂着小孩的嘴,把她接过去抱在怀里,尴尬的僵笑着:“小仙师不要见怪,我这妹妹野惯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小仙师多多包涵。”她微微屈膝。裴大女的心情很复杂,她客人是仙师,而她的妹妹,被他当做同类人,听那意思,还是天赋不错的同类人。她是该骄傲,还是惋惜……“哼,仙师我心胸宽广,自然不会跟个小屁孩计较,”王归思无视掉小孩的怒视,一本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她对我毕恭毕敬的,我也帮不了你们。”“这是为何?”裴大女有些急,路上裴小孩已经把王归思的话,全都告知于她了。比起鬼,她当然更相信人,虽然这个小仙师,年纪着实小了些,但客栈里他的长辈或许……思绪被王归思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不止我帮不了你们,其他人也同样不能帮,世家仙门都有自己辖域,宜州早些年灵气衰弱,不曾有仙门在此立宗,只有皇室掌管着。如今这里是嘉王李琥的地盘,没有他的行令,谁也不能乱来,除了那些不懂规矩的野路子以外,只有一种人可以帮你们。”裴大女听的怔怔出神,下意识问道:“是谁?”“守域人,这些镇守各地的王爷麾下定然有一批守域人,平时就散在辖域各处,若有妖邪作祟,他们就得出面解决,你们这里妖气渐浓,怎么也该有守域人出现,可我们已经来了这么久,守域人居然踪迹全无,嘉王也不曾派人过来交接,还真是怪事……”王归思说着说着就自己嘀咕起来了。他家里的长辈都猜测是,刘琥心胸狭隘,不肯分一杯羹给旁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他们来此地可是接了皇帝的调令,难道他准备抗旨嘛?仙脉要由皇室和世家仙门共同驻守,可是早就说好的,总不能他不乐意就算了。连他们派出去的信使都没了音信,难道真的要出事?不要吧,皇室操戈什么的最讨人厌了。王归思还是很喜欢过太平日子的,只要不打起来,就是让他一辈子待在这种穷乡僻壤也不是不成。他说的这些,裴大女很难听的懂,光是提起王爷两个字,就够让她害怕的了,但她还是试图理解道:“那……那这么说,王爷是不管我们了嘛?”“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你们这里的守域人太少,或者本事太差,没法同时兼顾多地吧。”要真是灵脉肯定四处都不太平,不止死后成鬼的机会会变大,各路妖魔鬼怪也不会老实,看看嘉王这封地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受宠的人,手底下没什么能人,也是正常的。裴小孩看看明显在走神的讨厌鬼,又看看心事重重的裴家姐姐。虽然她也没听太懂,但她看的出。这个讨厌鬼屁用没有,只会惹人心烦。她裴家姐姐还傻了吧唧泪汪汪的求他:“我知道小仙师为难,但还请您发发慈悲心,救一救我们,万一这鬼不依不饶的,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哎呀,你不要哭嘛,要是被人看见还不得以为我仗势欺人,”王归思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贼头贼脑的四处看着,懊恼道,“要是哪个同道看见或许会,高喊着为民除害把我暴打一通的。”裴大女:……眼泪是留不下去,听起来真的很不靠谱。她又要说话,王归思摆着手道:“你别在说了,我没有办法,一点都没有,那个恶鬼已经害了人,身上有血气,一般的野路子可未必能降的住他,除非你有正经的灵符,贴在衣服里头护身也好,只要不碰水,不弄破,就万事大吉,你别再问了,我是真的不能帮你,你也别跟人说这些是我告诉你的。”他说着跳墙跑了,两张符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正正好好糊在裴小孩脸上。说他不是故意的,大概没有人会信。“多谢小仙师。”裴大女看到那两张符喜不自胜的对着他踩着离去的墙拜了拜。裴小孩:……我讨厌他!哪怕他是个好人。裴小孩伸手要把符揪下来,裴大女赶紧制止了:“小妹,别动,我来。”她把裴小孩放到地上,还小心的擦了擦手,才去揭那两张护身符。然后有些为难的拿在手里,想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把其中一张递给裴小孩:“小妹,这张符你拿好,记得小仙师说的,放在衣服里,不要沾水,也不要弄破了。”家里那么多人,两张符显然是不够分的,裴大女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没有把两张都留下。裴小孩毫不领情的背过手:“我不要,我讨厌他。”小孩喜欢一个人很费劲,讨厌一个人特别快。“小妹,听话,这对你有好处。”裴大女无奈的扒开她的领子,想把符塞进去,可裴小孩直接就跑掉了,站在胡同口看她。“就不!我看见鬼,跑就得了,要它干什么。”刘家人总是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不然以后都是人情。裴小孩仔细想过,还挺有道理的,比如灵堂吵架那次,就因为一把米,她就只能灰溜溜的跑了,可见别人的东西是不能乱拿的。她跑的飞快,裴大女说不清信还是不信,反正没有再坚持。“好吧,那大姐就先替你保管了。”这话真耳熟,裴珠保管的那些压祟钱,至今也没回到裴小孩手里。也不知道她钱不够的话,能不能用压祟钱来抵。反正随她吧。两个人一出胡同,那张隔音符就化为了灰烬。裴大女把一张符贴在亲娘的棉袄里,另一张叫她交给亲爹。裴大娘不明所以的问:“这是什么符啊?”裴大女不想吓到她们,又怕她们不当回事,就说是:“求子符,还能助夫妻恩爱。”裴大娘:……“啊,那倒是个好东西啊……”她口中喃喃着,好像在想些什么,疲惫老气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高兴的样子。 第七十八章 裴小孩自那天后,就没再见过穆双林了。裴大女叫老钱施主的侄子钱三去送的钱,也没有见穆寡妇她们,把钱扔到窝棚前,看她们捡去了,就走了。穆双林亲眼看着,和裴小孩说他会去投胎,也不知道真假。小孩不放心,又去了一次镇上,在裴家门前偷偷蹲了半天,见于李氏身边的确没鬼跟着,就也放下心来,琢磨着怎么能再赚些钱。这可不容易,多少大人都难在一个钱字上,何况一个小丫头。日子仿佛一个恍惚就过去了,早上她没睁开眼,就听到刘仁本在和人说杀猪的事。杀猪?什么猪?裴猪血就是猪啊。裴小孩赤着脚跑出去,干爹胡肉儿果然又来了,栓子也在,他们扯着猪血的耳朵和前腿把它从圈里拖出来,绑到长凳上。余大娘拿来了盆放在下头说:“接着点儿,猪血别浪费了。”翠梅和裴珠在嫌脏,远远的站着,福宝躲在裴珠身后,露着个小脑袋,刘莲花和刘铜生也出来了,长岁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他不想看,刘仁本扯着他说:“大老爷们矫情什么,平时没见你书读的那么好。”裴小孩眼见胡肉儿抽出刀,赶忙捧着钱上去,请他们再等一等,她很快就攒够钱了。刘仁本颠着佩囊里的铜板,驴脸拉的老长:“你哪儿来的钱?”长岁嚷嚷着:“她和歪丫在镇上做买卖,还叫栓子帮她们卖柴。”裴珠眉毛都立了起来:“好啊,你敢偷跑去镇上?我叫你绣的花呢,绣了没?拿来给我看!”绣花……自然没有,小孩呐呐不敢言。刘仁本得逞似的,收了钱却不理她,张罗着:“叫她不听话,快杀快杀。”裴珠也说:“叫她不懂事,快杀快杀。”所有人一起叫着:“快杀快杀,杀了那头猪。”裴小孩知道同他们叫嚷绝没有好处,只好啜泣着恳求他们:“等一等,爹娘,晚一点杀吧,好歹叫我和它告别。”刘家人同意了,他们走掉了。裴小孩把绳子解了,低声叫来南瓜,她们一块从后门逃跑。她已经想到,自己今后骑着猪,抱着猫,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田野间奔跑,多么快活。猪血似乎很高兴,哼哼唧唧的仍和她笑着,率先从门缝中拱出去,南瓜紧随其后,她也出去了。热乎乎的血溅到她脸上,怀里不由分说,被塞进一只很大的猪头,还有一大块肉,她拿不住,肉落到地上了,占满了雪和尘土。都是热气腾腾的,滚烫的,她低下头,仍是一张笑呵呵的猪脸。她低下头看到笑脸,抬起头看着猪血被拆分掉,无声的尖叫掩盖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情绪,像一个大浪劈头盖脸的拍过来,把她淹没了,水淹到口鼻,叫她无法喘息。“这是你的肉,你的钱买的肉,头都给你了,你占了便宜。”“没头祭祖了怎么办?”“好办,这里还有只猫!”不要!裴小孩想尖叫,可她叫不出口,她想挣扎,动弹不得,猪血的肉有一点压着她的脚,沉的像秤砣。终于,她抬起了脚,举起猪血的头冲着他们砸过去,天旋地转间,她醒过来了。枕头落了地,好端端压着被,突然被掀走的裴南瓜,端坐在床尾看着她,黑暗里,耷拉着眼皮的半拉猫眼,仍然很亮,亮的像泛着寒光的刀。那刀越来越近,嗖的冲到她脑袋边。南瓜举起了爪子,小孩的脑门被敲响。邦!邦!邦!好痛!它又揍我!那只是一场梦,但家里的鸡鸭鹅是真的被卖掉了,全部,卖的时候裴小孩还在外头做生意呢。所以裴南瓜已经好久没有蛋可以加餐了,本来它的心情就很糟,晚上被迫陪睡还要被掀醒。骄傲的猫怎么可能忍的下去?南瓜挠着衣柜的门,裴小孩套上衣服,放它进去巡视,里头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南瓜垂头丧气的出来,半死不活的“喵。”一边叫,一边伸出一只爪子,去勾裴小孩的棉裤。它要抱。裴小孩抱着它去找裴猪血,外头天已经亮了,第二十六天了。还有四天,就要拜河神去了。去年拜河神的猪头,是从钱家酒铺,买的现成的,今年呢?那天一月之期就到了,裴小孩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这几天她在家里,能听到翠梅和人说,猪吃的太多,麸皮没了多少多少。说的裴小孩都后悔给歪丫滔那样多的麸皮了,可不这样,她怎么赚钱呢?她不想占歪丫的便宜。小孩又给猪血添了一瓢粮,长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里:“君子……禽兽……不忍……呜呜呜……”他又哭了,书院已经放假了,可他还是得日日之乎者也,昨天裴小孩还抢了他的钱,也怪可怜的。小孩都不忍心听了:“那么多字,两天怎么可能背的下来呢?”上茅厕回来的百福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笨,我就背下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还背给裴珠和刘仁本听了。裴小孩学着刘仁本的话,怪声怪气道:“是呀,你多聪明,若是个男孩就更好了呢。”百福:……她气哼哼的走了。家里有男孩,家业自然要男孩继承,若是只有女孩,才要立女户,招婿,然后生儿子。殊途同归,连裴珠这个更喜欢女儿的娘亲,在听了一年类似的话后都没觉得哪里不对,还附和了两句,然后说过几日带百福去卖一套漂亮的衣裙作为奖励。长岁期期艾艾的问:“娘,那我……”“你背完这篇,把下一篇也背一下,你放七日假,至少也要背七篇书,不然哪儿都别想去。”裴珠说的七篇,是完整文章,一份算一篇,长岁当即抱头痛哭。这里许多字,他都不认识,更不明白意思,甚至……书院的先生都没有讲到,只是提了一嘴,某某篇文章好,他回来学了一嘴,刘仁本和裴珠就替他记下了,专等着他有了空闲,叫他背诵。两天了,他书院的课业都没来得及完成。就是翻过年,他也才刚六岁,哪里受得了这个。眼泪拌饭,吃的他都快没有味觉了。刘仁本和裴珠到底还是喜欢他的,大发慈悲叫他早饭后去玩半个时辰,长岁欢天喜地的去翻他那些小玩物,翻着翻着困劲上来,脑袋插进箱子里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又是——背书!他哇哇哭起来了,满地打滚,一副混小子样。小孩和百福磕着瓜子,扒着门缝偷看,全当看热闹,谁也不肯同情他,甚至觉得有点烦。百福:“我要去找扇娘姐姐玩儿,你去不去?”“不去,我去找歪丫。”“行吧。”托长岁的福,没人有空管她们,于是一个从前门跑了,一个从后门溜了。歪丫好几天都没看见裴小孩了,还怪想她的,也想镇上的热闹和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所以一见面就撺掇她去镇上:“我还有些钱呢,你要是去,我分你一半。”裴小孩都惊了:“你怎么这么大方?!”她掏出六个铜板,分她三个,豪气的说:“我不是一贯如此嘛?!”裴小孩:……“你的钱怎么只有六个了?”歪丫瘪瘪嘴道:“省下的被二叔拿走了,他拿那些柴火说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心虚的和裴小孩嘀嘀咕咕,仍以为她们天天去镇上那事瞒的很好,还嘱咐裴小孩不要说漏嘴。小孩郑重点头。歪丫这才哼哼唧唧道:“卖柴的钱,你也该给我一半才对。”裴小孩心头一紧,想跑。但歪丫接着又说道:“不过还是算了吧,救你那只猪更要紧。”其实歪丫也觉得猪就是用来杀了吃肉,但是猪血不一样,它对小孩很重要,那还是活着的好。“对了,你的钱攒够了嘛?”小孩摇摇头:“差的远着呢。”要是够了,小孩肯定把柴钱给她。歪丫:“你等我一下。”她跑向厨房,过一会儿攥着一把钱跑回来,拉起裴小孩就走。她又把钱偷回来了,不过只偷了一把,她准备把这事儿栽到那个老东西头上,要是二叔问起来,她就说是被那个老东西拿去了。“加上这些,还差多少?”“一千多文。”歪丫:!不管听多少次,她都会惊到。她眼不见心不烦的把最后三个铜板也塞给她:“都给你,这回我一文都没有了。”“那你去镇上拿什么买东西?”“看看也是好的。”要是别的什么人,歪丫绝不可能这么大方,但小孩总归是不一样的。裴小孩有点感动,泪汪汪的去抱她的胳膊,蹭她的脸:“你真好。”歪丫:……她极其嫌弃的,轻轻的,推那颗头,还要看看路上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小猫这么做很可爱,鸡鸭鹅这样也还成,长岁和百福那样的漂亮小孩这样蹭蹭贴贴也惹人疼,但歪丫和小孩……算了吧,她们只是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孩子,做出这幅样子,被人看到是会笑话她们的。尤其是跟她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比如书院那些,她们的一言一行,穿着打扮,都是极好的笑料。歪丫和小孩又是爱学人的年纪。看到什么喜欢的有趣的姿态和话,就拿来用,受的笑话就更多了。她们面上不在意,心里却难免拧起疙瘩,在人前尽可能的不疯。但现在可没有人,她们一高兴起来,又什么都忘了,蹭蹭贴贴,拉着手连跑带跳。不太出奇的脸,大笑着迎风奔跑,没长齐的牙都露出来了,显得有些憨傻。真是两个疯丫头,疯的多好,多妙!世上的烦恼和忧愁,在此刻和她们毫不相干了。风里都是哈哈哈的笑声。 第七十九章 “小孩,我和你们说,这可是府城来的糖,三文一颗哪里贵了,光是这一路跋山涉水我就废了多少工夫,你们尝一下就知道值不值了,看看这晶莹剔透的样子,品一品这滋味儿。绝对和你们平时吃的不一样,糖葫芦再好吃,那是府城来的嘛?什么?平时卖的一文三颗,那的确,你要一文三颗的,也不是没有,可一文三颗的糖你们又不是没吃过。三文一颗,多金贵的东西,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你们就不动心嘛?”总卖歪丫零嘴玩物的货郎,喋喋不休的说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捏着一颗淡黄色,很通透的糖在一群小孩眼前面前晃了一圈。把人勾起馋虫,然后用一张帕子把糖包好了,用一柄银色的小锤,轻轻一敲,再展开帕子,糖已经碎来了,一片片上,还有冰花似的裂纹。尝起来像柰子,就是那种红了之后,吃起来很脆的果子。样子也比平日那种浑浊而寡淡的糖漂亮,让人想再尝一尝。但要说特别好吃,也没有吧,糖只有小小的一颗,糖葫芦能吃好久。这些小孩买栗子和柿子都会压压价呢,怎么肯买这么贵的糖。货郎费了半天劲儿,也没几个掏钱的,大多还是要便宜的糖。还有几个干看不买的更过分,比如歪丫:“大哥,能再给我尝一个嘛?”货郎:……货郎哭丧着脸:“门儿都没有。”歪丫砸吧砸吧嘴说:“行吧。”然后当着货郎的面,和裴小孩大声密谋起来:“咱们先去别处玩儿,等一会再回来,他肯定还会给别人尝的。”不仅裴小孩赞同她,还有两个小孩也点头:“有道理哎!”她们高兴的散开了。货郎可难受了,吆喝声都有气无力的:“收纳匣、花手鼓,紫金膏药、蜂蜜糖,陀螺、面具、皮裘帽,针头线脑、香药茶……”他都这么悲伤了,还有人打趣他。“常小多,你什么时候去的府城弄的糖,我们怎么不知道?”“去去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小爷我会飞,能夜行八百里成不成?”众人都笑起来,还夜行八百里,他怎么不说他是匹宝马呢?这话连小孩都骗不过,倒是能害的小孩被捉住。门口的热闹,惹的裴大女探头张望,这一望就望到一个眼熟的小孩。片刻后,酒铺后院,她愁眉苦脸的看着这两个孩子:“你们怎么又来镇上了,家里人也不管你们嘛?”余二叔上山去了,在也不会拦着她。歪丫说:“我家里没人管我。”裴小孩看她也不是很生气,昨天送她回去的人都没有拆穿她,把她送到后门就走了,这让裴小孩觉得,她是站在她们这边的,便也实话实说道:“她们不知道我出来。”这回答听起来可不大妙。“那你们也不该偷跑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家里人得多着急。”歪丫:“那老东西才不会呢。”余二叔,不好说,她要是出事了,余二叔就可以一个人住在她家了,一顿三碗粥都不会有人说他……裴小孩:“才不会呢,我们天天出来,都快一个月了,什么事也没有。”阿弥陀佛呀,婴姑这是您庙里的小尼姑,管管吧,给她托个梦…裴大女都惊了,她妹妹许是长了个豹子胆。“你们就没听过人牙子的故事嘛?”歪丫迷茫,她确实没听过。裴小孩:“听过啊,那怎么了?我们又没遇上。”裴大女:……那一口气呀,就卡在喉咙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欠揍呢?“你们要是遇上了,是不是多少有点晚呢?”循循善诱的语气,叫裴小孩思考了下:“好像是。”“但我们没遇上。”歪丫强调。两个小孩相视一笑,很庆幸的样子。裴大女真的不想把妹妹交给外人揍,可现在看来她没得选了。“你们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我去叫伙计套车,一会儿我要和你们爹娘好好谈一谈!别瞪眼,这是为你们好!”每次衔芦书院的先生要谈一谈多半就是要糟,裴小孩:“你不能这样,你要是和她们说了,猪血就死定了。”“就是!”歪丫气愤道,“你凭什么告状啊,你知道我们赚钱赚的多难嘛?你一句为你们好,就想把什么都毁了,凭什么?”歪丫对裴大女没有期待,自然不会像在灵堂时那样突然傻掉,嘴皮子利索的很,还威胁道:“你要是敢告状,我就……我就给你下耗子药,还打你的小孩,到时候你死了,别人都会骂他们是野孩子,看你怕不怕!”这么恶毒哪里是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小妹交的这是什么朋友啊?裴大女没被一个小孩吓到,反而皱了眉。她带过那么多妹妹,又养了两个孩子,心里很明白,这孩子学好不容易,学坏可容易,用读书的话说就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身边是什么人,孩子就会变成什么人。酒铺要是来了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她都不敢叫两个孩子到前面来,生怕他们学了什么不好的,可小妹身边,却有个这样的朋友……她担忧着去看裴小孩,有人这么威胁她的至亲,她竟然对这话毫无反应,果然是学坏了嘛?裴大女就是想的太多了,又没想对才会这么觉得的。如果她知道在裴小孩心里,她什么都不算,只是一个友善的施主,那她就能想通了。这两个小孩是一伙的,比家人更像亲人,歪丫在帮小孩,小孩怎么会拆台呢。再说了,小孩知道歪丫是吓唬人的,她的钱早就够买老鼠药了,可她再也没起过那个心思,活着多好啊,有吃有喝有玩儿,她杀了人,这些就都没了,所以她才不呢。裴大女没想明白,可她在钱老夫人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知道怎么做正确的事,她问两个小孩为什么要赚钱,怎么赚的钱,猪血是谁?等等一一问清了,裴大女的怒火,就冲着刘家人去了,这都什么人啊,这样的赌约,是让她偷还是让她抢?这不是逼孩子做坏事嘛?到底不是亲生的,怎么折腾都不心疼,一头猪,养着又能怎么样,她大儿子为了跟老鼠抢藏宝洞,还跟老鼠交朋友呢,她还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小东西也确实聪明,把别的老鼠都赶跑了……这不重要!要紧的是,刘家是绝对养的起的,他们养一头猪,就像养一只老鼠,养一条狗一样轻松,那干嘛要这样伤孩子的心?他们不想养就算了,难道她家还缺这一口饭?“走,大姐跟你找他们去,我倒要问问他们想干嘛。三儿,三弟,快套车,我要去一趟蒲罗村。”钱三躲着听了半天了,他是老钱施主的侄子,钱大牛的堂弟,现在在酒铺当伙计,裴大女叫他三弟一点毛病都没有。但他到底是钱大牛的堂弟,心里惦记的都是钱家,听见叫他赶紧就出去了:“嫂子,你别急,这都中午了,两个孩子也该饿了,就是去也不在一时半刻的,先吃口饭再说吧,总要有个章程不是,万一同那边闹翻了,小妹在那边不是更受罪嘛。”裴大女怒气上头,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什么在那边,大不了我领回来!”钱三好声好气的:“行是行,家里不缺那一口饭,可好歹也要和婶娘,和裴伯母她们商量商量是不是?裴伯母昨天来的时候不是说那位似乎是有了,怕家里女孩多冲撞了,再生个女孩出来,想叫四女妹妹她们来这边暂住,地方已经很腾不开了。”上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裴大女有些不自在的,放开了小孩的手。她婆母是心善厚道,但再怎么,也得差不多吧……哪有媳妇弄一群妹妹到家里的,还是长住……能答应就不错了,再出什么幺蛾子,真的不好……裴大女脸上的泪痕犹在,态度却分明变了:“小妹还有这个妹妹,你们跟着三叔去吃点东西吧,等下我叫他送你们回去,放心吧,不是告状,他把你们送到了就回来。”裴大女给小孩整理了一下衣裳,一块银角子顺着她的手,滑进小孩的衣襟。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小孩还以为……好吧,她也没有想太多。裴小孩和歪丫跟着钱三到后厨去了,开酒铺的自然不缺吃喝,只是显然她们吃的都是客人剩的,那也很好吃,素菜都好吃。要走的时候,裴小孩拿着半个蛋问钱三儿:“这个我能带回去给猫吃嘛?”钱三自然不会说不行,只要她不想住到钱家来,一点剩菜算什么?“行,只管拿去,还要点别的嘛?不必客气,最近生意好,日日都得剩下不少,你不拿也是分给伙计和街坊四邻。”歪丫挤眉弄眼的往烧鸡上瞄,带回去给二叔,带回给她,带回去分着吃,快快快!裴小孩是有点难堪和伤心的,但她想着,不拿白不拿,兴许以后都没机会了。哪怕她不吃肉,还是要了烧鸡和煮花生。真不客气呀。这两样是钱三准备带走的。她们要就给她们吧,毕竟这小孩在当初救他堂哥时出了力。两个小孩吃饱喝足,擦净嘴,洗净手,爬上牛车。“坐稳,走喽!” 第八十章 “归思,你说的那孩子是哪个?”酒铺三楼一扇窗前的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也没瞧出那两个小孩有什么不同。王归思把人指给他看:“就是她。”“哦~”中年男子王折冲捋着胡子道,“是说你猪鼻子插葱的那个啊。”王归思:“三伯!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她不曾修炼就破了我的潜山隐市和隔音符,咱们是不是该把她带回去?”“啊?”王折冲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难道家里已经缺钱到要拐人家的孩子了嘛?这不好吧,太不道德了。”这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什么呀,三伯你正经一点,我是说咱们应该把她收为弟子,免得她为旁人所用。”“哦,这样啊,原来你是惧怕一个稚童的天赋,想把她看管起来,可是……”王折冲不解道,“你问过她没有?她想不想因为你的恐惧一生受制于人,甚至失去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的机会?你问过你自己没有?你把她带回去,是希望她做一个平庸的弟子,还是希望她获得最好的教导?连你都这么怕,那想必别的子弟会更怕吧,你说要不要干脆请太爷直接将家主之位让给她,免得她有了出息,来害王家呢?”“这……”王归思愣住了,他三伯显然是在说反话。王折冲看他反应过来了,方才负手悠悠道:“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天赋胜过我王氏的何止一个两个,如果出现一个就要将其收入囊中,看管起来,我王氏与邪魔外道何异?再说了,难道我王氏屹立千年不倒,靠的只有天赋嘛?归思啊,你的眼皮子什么时候可以深一点啊?三伯拿刀子帮你割一割眼皮和眼袋会好起来嘛?”本来还若有所思的王归思,听到最后,直接落荒而逃,他三伯真的把刀拿出来了!王折冲看着他的背影悻悻作罢,不满的嘟囔道:“没眼光的倒霉孩子,连我的手艺都信不过,论理这分明是可行的!”王折冲掏出一本养颜护肤的书,津津有味的研习起来。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也该割一割眼皮,再削一削骨头,调整一下鼻子,养一养头发和肌肤,就能变成漂亮的模样。可惜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做这些…………裴小孩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正和歪丫靠在一起,昏昏欲睡呢。牛车真的是太稳当了,让人困的慌。钱三生怕她们俩睡着了,被冻到,只好一边赶车,一边和她们搭话,东拉西扯的,又没有什么能吸引她们的话,纯粹是硬把两个困倦的小孩吵醒。下车的时候,小孩和歪丫都烦他了。气鼓鼓的说着再会,心里想的是再也不会了!什么样的大人会不让人睡觉啊?钱三:……她们那是什么眼神啊?自然是看坏人的眼神。目送着坏人走了,小孩和歪丫就回村去了,没走多远,就听见一声接一声的鞭子破空的动静和牛愤怒的哞哞叫。然后呼隆一下,坏人的车翻了。钱三气死了,他早知道店里的牛爱犯懒,没成想它能这么懒,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吃把草也就算了,回去没草了,居然不走了,他抽了两鞭子,它邦的躺下,任凭车翻。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的钱三:……好歹滚的不是牛。钱三觉着自己比牛结实,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没留神是磕到什么上了,躺着还好,一起来就“哎呦、哎呦”的捂着肋巴扇子叫起来。于是他又躺下了。小孩对着牛:“你怎么了?”歪丫对着他:“你还好吗?”牛哞哞哞的叫,好的不得了,除了不想起哪里都挺不错的,车翻的直挺挺的,也没有什么损伤。钱三哎呦呦的叫:“我好的起来嘛,快去帮我叫人,二牛,你好狠的心,你这是要送我去见大牛啊。”歪丫不认识他堂哥钱大牛,只觉得这个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八成是挺严重的。“你等等。”歪丫边跑边高呼道:“他快不行了,咱们不管他会被人发现嘛?”钱三:?发现什么?发现你们没有道德,还是发现受伤的他?歪丫当然是怕别人发现她们俩出村的事了。裴小孩立马就听明白了,但是她还是决定管一管,一来她已经发现了怀里的钱,就算被发现她也能救下猪血了,二来……“这样不好,牛会被冻坏的。”“那倒也是。”钱三真的想问问她们,牛会被冻坏,人会怎么样,她们有没有想过,但他不敢,他疼的喊不动,而且他怕这两个小孩一生气就不管不顾了。“咱们去找谁?”“找二叔吧。”两个小孩商量好了就跑了,连句话都没留。钱三躺在雪地里颤巍巍的伸出一条手臂,凄惨的呼喊着:“可一定回来啊,哎呦呦,我的肋巴扇~”他运气也是好。小孩她们本来只准备找余猛来,可余猛从山上下来,没看到歪丫,已经找她们去了。两个小孩从刘歪嘴家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满村找长岁的刘家人和村民。没错,找长岁,忍无可忍的长岁效仿小孩离家出走了,但他没有带猪和猫,他带着一箱书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刘家人已经找了半天了,看到裴小孩还很诧异:“你怎么在外头?看到你弟弟没?”小孩一头雾水的告诉他们:“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翻车的钱三叔,在村口,快死了。”“钱三叔,哪个钱三叔?”“裴家大姐姐的三弟。”裴小孩说不太清亲戚关系,但已经能使大人们听懂了。来不及细问,就急急的分出人去救人。小孩和歪丫给他们带了路,就没什么事可做了,踮着脚混在人群里头看热闹。小孩开始还担心了一下自己,后来发现刘家人根本没空理她,就不太担心了。有点冷,就回家去了。刘铜生稀里糊涂的叫着饿,刘莲花咳嗦着,从屋里出来,坐在厨房杌子上,教裴小孩烧火做饭。还挺顺利的,小孩第一次做饭就煮出了能喝的粥,还给来帮忙的村民熬了姜糖水。大概是因为她善于煮猪食的缘故吧,她颇为骄傲的看着这两锅东西。刘莲花打了个盹,醒过来就看到,锅里米和红糖都放的那样多,熬了大半锅,她面皮直抽抽,但到底没说什么,只叫小孩把两个混在一起,然后加水。加到姜糖水只剩一点甜辣味儿,米粥稀溜溜的,再继续熬,等水重新滚起来,然后叫她盛好端出去,给每人一碗姜糖粥。小孩不太高兴,她本来熬的很好喝,混到一起乱七八糟的,粥不香了,糖水也不甜了,有什么劲儿,做饭真没意思。可她知道自己说的不算,还是照办了。这些村民倒是很高兴,他们平时总是夸百福和长岁,今天倒是夸起她来了,只是词变了变。不夸她漂亮可爱或是聪明伶俐,以后一定有出息,不知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之类的。只说她手脚勤快,看着比以往懂事许多,人也乖巧老实,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小孩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夸奖,若不是她以后还要用这些碗吃饭,她就往里头吐唾沫了。怎么会有人这样夸人呢?他们说的,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 第八十一章 钱三倒霉的断了两根肋骨,村民已经叫人去告诉钱家了,只是天晚又不好挪动,就是想走也要明天再说了。长岁也被百福找回来了,他们大概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在,以至于那么多的大人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裴珠抱着他哭了一场,刘仁本抹抹眼,似乎有些难过,可他紧接着就冷下脸问道:“你的书呢?”长岁畏畏缩缩的吐出两个字:“烧……烧了……”刘仁本:!好啊,真好,一个两个的都学会了闷声放大屁!还没走的村民有幸看了一出刘家教子的戏码,和他们家里也无甚差别,无非就是一个揍字。他们还觉得打的不够狠呢,那可是书,多贵重的东西,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这败家孩子可好说烧就烧了,他怎么敢的?长岁哇哇大哭。百福从怀里掏出的半本书,非但没有让刘仁本放过他,还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要不是裴珠拦着,他真能把人打出个好歹。刘家的书也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这小子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还敢烧书,给他胆大的,这是和谁学的?仔细想一下,他们都认为裴小孩是有过错的。要不是她起了个坏头,让弟弟妹妹以为,离家出走有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裴小孩给他们端粥,却莫名其妙的被刘仁本驱赶:“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小孩端着粥要出去,裴珠又啧了一声不满道:“把粥放下啊,端走做什么,多大人了,还这样不会做事。”裴小孩端着粥碗似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动作一迟缓,又听到刘莲花咳嗦着抱怨道:“还说呢,叫她做个饭,一眼没看住用了半锅的米和糖,也不知道长了几个肚子,没奈何,只得让她多加水,一人一碗,才分完。”这会儿村民都各自回家去了,她们说话也没有了顾忌。刘家是厚道,但每年秋收都没少让乡亲占他们的便宜,如今请他们帮忙找人,又没有怎么劳累,请喝姜糖水就挺好,就是煮米汤,也不该用精米,刚刚有那没皮没脸的,可是一碗接一碗喝了个肚圆才走。冬天没什么活干,也没什么吃的,不少人家可都饿着肚皮,省粮食的,给他们吃的太好,反而容易起歪心,早些年还有人跳进院里偷东西呢,被他们抓去见官打了个半死,旁人才不敢再犯的,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那些遭了灾的,过的可不怎么样。再加上刘莲花的吃药的钱,刘仁本治脚疼的膏药,养孩子费的钱,月月要开的月钱,再不计较人家,也要计较起来了。现在又多了个置办书的钱,他们还垫付了钱三的药钱……“对了,站住,还没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出村干嘛?”钱三翻车的地方离村口还有段距离,说她是无缘无故遇上的谁能信她?刚把碗撂下的裴小孩面对狐疑的目光有些紧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刘家人正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怎么肯放过她。“快说!扭扭捏捏的什么样子!”刘仁本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比裴珠还要吓人。小孩以为自己不会怕,但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怕的腿有些不受控制的哆嗦,昏暗的烛光下,他们都变成了高大而恐怖的东西,坐的满屋子都是,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她。裴小孩躲避着那些目光,始终低着头道:“我和歪丫去镇上玩了,裴家大姐姐看到了叫钱三送我们回来。”屋里静的可怕。“就知道给人添麻烦!这种事也不知道立马说,你那脑袋是木头疙瘩啊?”刘仁本咬牙切齿的一边骂她,一边穿鞋。裴珠:“你干嘛去?”“干嘛?我看看人家去呗,她惹出这么大的事,咱们还跟没事人似的像什么样。”没关系的话,救他是人情,有关系那就是应该应分的了,人家送你家孩子回家才出的事,于情于理他们也得说点儿什么,做点什么。药钱也甭想着往回要了,都是应该的,保不齐还得配点出去。“养你这么个孩子真是造孽!”裴珠这次的脾气小的离谱,只是挥着手说:“滚滚滚,你爱滚到哪儿就滚到哪儿去,喜欢镇上是不是?你干脆住镇上去算了,不是爱跑嘛,出去跑去,别跟我眼前晃悠,看你就头疼。”刘莲花早就不太喜欢她,摇着头叹息:“这么久,养只狼也该养熟了,你倒好,都是冤孽。”她咳嗦着先一步出去了。裴小孩跟在后头,步子放的很慢才不至于和她一起走。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甚至不太明白,钱三翻车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有想给人添麻烦,她和歪丫玩的好好的,根本用不着人送……小孩战战兢兢的回屋,南瓜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缩在床底下,她叫它才回应了一声。很轻的一声喵呜。裴小孩在黑暗里茫然的坐了许久,支棱着耳朵想听到点什么,但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她等了又等,等的有点困了,抱着膝盖差点儿睡着,外头终于有人说话了。“娘的,她还睡得着,珠珠你去叫她起来,我倒要问问她在外头说了什么,老子给她吃给她穿,还养着她那破猫死猪,哪里对不住她,她还敢四处跟人说咱们对她不好……”“行了,你小点儿声,还有客人呢,有什么等人走了再说,这孩子就是个没有心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犯不着让人笑话。”“笑话?人家都快把牙笑掉了,老子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家里什么都不短她的,你知道她干了什么?跑到镇上卖栗子和柿子,去了能有一个月了。”“我说她怎么那么老实,原来……”声音渐渐没有了,他们走了,因为怕嚷嚷起来被人笑话。钱三其实没说什么,他真是好心好意的劝刘仁本别对孩子太严厉,免得离了心,可听在刘仁本耳朵里,这话就变味儿了。他家再怎么闹腾,轮得到一个外人说这话嘛?这不是打他的脸嘛?刘仁本在外头可是个体面的老爷,有几个人敢冲他指手画脚的,何况钱三只是在酒铺做伙计。小孩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们当亲生的教养她,还不够嘛?就算她有什么不满,不和他们说,反倒去外头说他们的不是,还是对着她亲姐姐说,得多没有良心才能干出这种事?刘家人这会儿已经忘记了,自己哪里不好,只记得自己的好。他们理直气壮的,小孩已经糊涂了,她知道自己该赶紧跑。可翠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过来和她一起住了。她说是裴珠叫她来的。“免得你又惹出什么麻烦,对了,夫人明天要看你绣的花,你绣了没有?”屋子暗的小孩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瞧见一个影子,阴森可怖,像个妖怪。她好像还笑了一声。明天一定有很可怕的事要发生,裴小孩吓的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那个血淋淋的梦。直到天亮,她还是很精神,很精神的听到余大娘打翻了水盆,哀嚎一声:“老夫人!快来人,老夫人走了!”这绝不是离家出走的意思。有人哭某个老人走了,多半是死了。这是件难过的事,可裴小孩想的是——好哎,没人管她了。小孩甚至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一个救裴猪血的好时机,但等到开席就迟了,所以她在大家都很茫然的时候,拿着钱去找刘仁本和裴珠。一早赶来的裴大女和钱家人就在旁边,他们居然没有拒绝她,只是问她钱是哪里来的。裴大女正要说话。栓子突然开口了:“是我借给大小姐的,老爷。”刘仁本点点头:“知道了。”小孩眼里刚亮起来,又听他说:“栓子,那猪归你了,以后不要陪她胡闹。”二两一头猪,就是小一点儿也很划算了,何况它也没吃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栓子:“多谢老爷,只是以后还得养在家里。”“随你的便吧,先去把白布挂好。”家里要办丧事了。裴珠把裴小孩扯到里屋,给她穿麻衣带白帽,警告她不许再生事。小孩也没必要生事,一整天她都和长岁、百福跪在灵堂里。在此之前,栓子说自己是在帮她。小孩说最好是这样,如果你敢偷我的猪,我就给你下老鼠药。小孩还想,如果刘莲花的鬼魂想让她传话,她绝不答应,凭她怎么生气,她都不答应。可惜没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她始终没有看到鬼魂出现。这个年注定是过不成了,三天后下葬,刘铜生夜里跑出去,冻死在了坟前。他大概以为,乡亲们把小莲花埋葬是在害她,所以想要挖出来吧。这对相识多年的表姐弟,都没有过完这个年。百福和长岁哭的伤心。裴小孩也莫名的落了两滴泪,死人总是难过的事,哪怕是两个她不太喜欢的人。 第八十二章 九岁了 刘家最不难过的,反而是刘仁本,他抹抹眼睛,就像没事人一样了。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收拾着无用的东西,也不跟裴珠赖赖唧唧了,好像变了一个人,对裴小孩的态度都变好了。虽然所谓的变好只是不理会她,甚至有意无意的忽视她,但对小孩来说只要不被教训就很不错了。如果他那天没有对着刘铜生的尸体大喊大叫的话,骂他爹蠢的话,大家真的会以为他很正常……孝字当头,有几个人会那么做啊,小部分乡亲都讲起闲话了,爹娘死了怎么能不哭还对着父亲的尸身破口大骂呢?想必平日里也不太孝顺吧?说这些话的不多,因为不能使人信服,毕竟刘家除他以外的人哭的都那样伤心,连下人都红着眼,一点儿都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所以这话就像一阵风,吹过去就算了。亲人的离去,对长岁和百福来说,就是一场连绵的雨,某天一阵雷响起一个闪电划过,就能使他们回忆起过去——爷爷曾在这里给他们讲过他和蝈蝈的故事。奶奶曾在那里和爷爷打架。他们曾一起吃点心。长岁和百福曾躺在爷爷奶奶的怀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和他们的亲生奶奶一样,他们离开了,躺在山坡上,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去看他们,也听不到他们争吵的声音,糊涂的老头不会在扯着嗓子问东答西,凶猛的老太太也不会拿着笊篱打老头。长岁和百福开始不太习惯爷爷动不动就对着奶奶诉说爱意的腻乎样,现在习惯了,可又再也看不到他们了。每每想起这些,他们就会哭,对着爷爷奶奶的某件旧物哭。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们一想起来还是会哭泣。刘家人都觉得他们有情有义,可小孩分明看见他们去过五奶奶的墓。长岁辨认着坟前写着名姓的木板,和百福一起找到了他们的奶奶和爹爹。荒草丛生的一个小土堆,她躺在儿子身边,从没有人祭奠过她,孙子孙女思念她的感情要夹杂着对别人的思念才能一并喷薄而出。大人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记得,却忘记了孩子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的感情和大人一样,甚至更加真诚炽烈。新的家他们很喜欢,可过去的难道就能完全忘记了嘛?刘家人真是想的太美了,耐心又太少,和许多大人一样要孩子觑着脸色,小心翼翼的成为他们喜欢的样子。成功了就像长岁和百福,能变成他们认可的孩子。失败了就像小孩,被当成狼心狗肺的坏东西。他们和孩子都没有错,只是有的合适,有的不合适,就像买东西,有时候会买到乍一看觉得好,回家后仔细瞧瞧又觉得不好的东西,这东西是个活的,退掉似乎不大好。河岸的草又长起来了,刘家养了新的鸡鸭鹅,小孩骑着猪,领着一群走起路来扭搭扭搭的小东西去吃一吃嫩草。单盘起的腿上还有一只睡的四仰八叉的猫。长了的头发挽起一个发髻,盘在头顶,插着一根削尖的柳枝,后头还有些碎头发乱七八糟的垂着。她和余大娘学的,只是余大娘梳的更低一些。村里许多年老的妇人都梳这样的头,孩子总是头顶两个角,那个角太难了,小孩手又笨,实在闹不明白,也没有人给她梳头,就只能这样的,不然散着太碍事。她这样过去,远远的就听到些促狭的笑声:“快看,骑猪的刘老太来喽。”是放牛的孩子在嘲笑她,梳的头发像老太太。裴小孩在刘家的名字叫刘小孩,她觉得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从不这样称呼自己。猪血背着她往僻静处去,小孩没理他们,神色木木的,心里冲着笑的最欢的男孩骂一句:什么老太?我是你奶奶。路过他们身边时,看着为首的男孩因哈哈大笑而张大的嘴巴,小孩格外手痒,伸手就从鞋底扣下一坨新鲜的春泥,塞了进去,还贴心的帮他捂住嘴,直到看到他的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下,才放开。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看着那么沉郁,压根没有人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毛头的二弟毛狗哕的一声吐了出来。春耕了,土里要加肥,小孩早上不小心踩到落在路边的肥,脚底蹭了半天石头都没刮干净,路又那样泥泞,她不愿意再走了,这才心情很糟的骑上了猪。那些皮小子,看她垂个头,居然以为她好欺负。或许是从他们爹娘那里听到了什么吧,有人说刘家的老夫人,刘莲花是被她这个孙女气死的,理由是刘莲花和家里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骂她是个冤孽,平日里也不太喜欢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还有钱三,也是因为她才把骨头摔断的。再想想刘家人,自从养了她之后出了多少事?死了人不说,刘仁本的脚不也是在有了她之后跛的嘛?人也一个比一个瘦,听说都不怎么爱吃饭了。还有尼姑庵塌了,老尼姑们无家可归只能远走他乡那事,谁知道是不是被她克的,反倒是把她送走的裴家人日子越过越好了,这里头能没点儿说法嘛?反正村里人觉着,这个孩子不吉利,村里遭灾的时候,她可也在呢,还有丢牲口那次,八成也是她招来了什么脏东西。还有人说看到她对着没人的空地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话别人不知情,只能是刘家的人传出去的,大人听了,胡乱揣测一番,孩子听了,就去欺辱嘲笑这个人,以此为乐。都是疯子!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些疯子?毛狗一眼又一眼的往这边看,和身边的人嘀嘀咕咕,或许是在骂她,可他们不敢过来。小孩跳下猪背,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她个子长得很快,力气也大了很多,招数又很脏,和她打架占不到便宜。她的猪会拱人,鸡鸭鹅也不好惹。而且她还有个下手同样黑的帮手——歪丫。她们都长高了,高高瘦瘦的,打架的时候几乎是在拿骨头砸人和抵抗,她们疼不疼不好说,和她们对打的,一定很痛。毛狗他们见歪丫来了,更加不甘心的走开了。两个疯子!什么时候能收拾这两个疯子一顿?歪丫都不用问就瞪了他们一眼,跑去和裴小孩说:“他们又笑你了吧。”“我喂毛狗吃了泥巴。”歪丫这才笑起来:“喂的好,要是我非得把他们扔进烂泥坑不可。”她才不会呢。小孩在河里洗着手并不相信她。歪丫现在过得好的很,脾气都变好了,余猛在镇上码头做工还学会了捕鱼,前几天还给她买了一件新衣裳,她头上梳着两个角,系着两段红缨,下头的碎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用红丝绳绑着。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裴小孩的衣服还是去年的,已经短了一大截,露着脚腕和手臂。余猛这两天忙着耕地呢,他有相熟的人帮忙,歪丫完全不用费心,出来挖野菜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孩看她似乎还胖了一些。“我要走的远一点儿,再找个别的地方,不和他们一块了。”“他们让你这样嘛?”歪丫是说刘家人。“他们不管我,只要不把鸡鸭鹅弄丢,太阳落山前回去就成。”按着他们的话说,裴小孩没救了,所以他们不管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歪丫:“那我跟你一起。”挖野菜嘛,哪里不能挖,河边可以,山上也成。她们也是无所畏惧,就躲在墓地后头的山洼里,这地方其实还不错,有小的溪流,草长得也很好。就是偶尔会看到一两具白骨。多半是人的,大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的多半是女婴。许多村子都有这么一个地方,用来扔一些不想要的孩子。那场大雨前,这边的水流还是挺大的,她们或许是在这里祭了河神,后来山塌了之后,水似乎被截断了,只剩一条窄窄的小溪,她们就从水底漏出来了。歪丫在挖了四个脑袋后,仍没有放弃这里的野菜,只是颇为困惑道:“小孩,你说那个老东西为什么没有把我扔到这里来?”“八成他那会儿还爱你呢。”小孩推己及人。歪丫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神情,想了半天才想通:“他是怕我娘变成厉鬼索他的命吧。”小孩:“似乎……还真有可能。”这听起来更说的通。不过大人都是些奇怪的东西,他们怕鬼,也不妨碍他们造孽啊。小孩坐在大石头上,托着下巴注视着‘发呆’,目光定定的看着旁人眼中空空如也的前头。一团团,气一样的小东西,从土里钻出来,在草丛里,在溪水里,挨挨碰碰,四处乱飞,啊呦哎呦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四五个小团子好奇的绕着歪丫转圈圈,左一圈右一圈,也不知哪个错了,一下子撞到了一起,晃晃悠悠的掉到地上,好像晕了,不大聪明的样子。小孩身边也有,钻进她的袖子,从领子出来,钻进她的头发,呼的跑到眼前,好像什么凉凉的东西,咻的一下划过肌肤。还挺舒服的。最特别的,应该是嘤嘤哭的一只吧,颜色很浅,小孩才注意到她,她就噗的散掉了,了无踪迹。小孩伸手抓了一下,好像一股清澈的溪水,划过手掌,很舒服。歪丫的脸伸到她面前:“你抓什么呢?”“蚊子。”“你抓它干嘛?”“塞你衣服里咬你。” 第八十三章 歪丫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可还是好气哦!无语的走开了。小孩仍托着腮坐在那里,看着傻愣愣的,且不开心,其实没有,她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离可爱两个字更远了而已。她在思考一件大事——人死之后是什么?她知道有鬼,也见过鬼,还和鬼打过交道,但没有变成鬼的人去哪里了呢?刚刚那样噗的一下就没了,她不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是在刘铜生的尸身旁边,很淡的鬼魂,还看了暴怒的刘仁本一眼,然后噗的一下就没有了。这叫她想起余猛家越来越淡的那几个鬼魂,她还特意跑去余猛家看来着,他们已经消失了,但那里就是很不一样,所以裴小孩揭掉了房子周围那几张已然模糊不清的黄符。这几张符大概还是有点用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不太多,可吹的人很舒服,和团子散掉的感觉一样……那到底是什么呢?散掉的魂魄会变成‘气’,但那‘气’和她们一呼一吸间的,就是不一样!那到底是什么呢?小孩想的抓心挠肝,好像心里头关了只想逃跑的裴南瓜。但那到底是什么啊?裴小孩仰面躺下了。“哼哼!”裴猪血突然拱了她一下,急切的,似乎有所求,见裴小孩坐起来看过去,它哒哒哒跑到小孩面前,试探的冲着一个光团张了张嘴,一边凑近,一边冲着小孩眨眼。“哼哼!”小孩:?裴小孩的脑子也就那样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猪血流着哈喇子把一个团子衔到嘴里的那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给!我!吐!出!来!”小孩飞扑过去……脚太麻了,她不受控制的一拐摔在猪血面前,猪血还是听话的张了张嘴,吐出的团子从她脑门滑落下到地。她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团子似乎松了口气,钻进地里就不见了。歪丫:“它吃什么了?”“石头。”小孩张嘴就来。歪丫扔下篮子,怒气冲冲就过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傻?”猪血想拦一拦,勇敢的上前一步,歪丫啪的一巴掌呼到它脑袋上:“你上一边去!”裴猪血泪汪汪的看了看小孩,爱莫能助。又讨好边退边冲歪丫笑一笑,您请您请。然后甩着细溜溜的尾巴,冲出去,一鼻子上去就拱倒了一只娇小的鸡。粗鲁的哼哧两声,大摇大摆的要走。鸡鸭鹅:……冲!一群还有几分可爱的小东西,扇动着翅膀追着它狂叨。个不大,脾气倒不小。猪血没多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跑回来了,躲在裴小孩身后,小眼神那叫个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歪丫生气道:“你看到了嘛?”小孩:“什么?”“你的猪,它会哭!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嘛?”歪丫咆哮。小孩坐在地上,不自在的拍了拍猪头:“别哭。”她确实说了点儿什么,但歪丫显然是不满意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用,然后她把自己漂亮的外衣脱了下来,放到一边。新的一年,打新的架。小孩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打不过她:……“你真的胖了。”“你说不说?”歪丫压在她身上,抱住着她的脖子往后勒。小孩翻着白眼,拿手指尖拧她的肉,她一松手,就用力一翻:“就不!”裴小孩扑过去捂住她的口鼻。她们抓对方的头发,挠对方的痒痒,两个脑袋嘭的撞到一起。一人顶着一个大包消停下来了。新的一年依旧没有长进,毕竟是在和好友打架,不是别的什么人,撅胳膊、扒裤子、吐口水、咬人、扣眼珠子之类的实在没必要。虽然她们试图让对方窒息,不过至少看起来还挺光明正大的。歪丫捂着脑袋:“你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小孩:……这招还真有一点用。小孩:“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歪丫开心了:“就是……你是不是真的能见到鬼?”小孩:“见过。”歪丫:“见过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能看到鬼,可不总有的意思,有的人死后,好像不会变成鬼……”裴小孩想起什么,立马警告道:“就算有,他们也不能帮你杀那个老东西,不然会变成发臭的恶鬼,很可怕的。”歪丫说:“行吧。”看着似乎也没有很失望,兴冲冲的接着问:“那你的猪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猪血点点头。小孩:……歪丫差一点就对小孩失去兴趣了,能听懂人话的猪,不比人还好玩儿,可她还有许多事想知道,比如她们那次去镇上干什么,小孩刚刚在抓什么,这里是不是有鬼,她能不能找到她娘……裴小孩:“等等,你娘不是死了嘛?”歪丫:“对啊,不然我问你干什么?”“就算我能看到,我去哪儿找一个死了那么久的人啊?”歪丫的娘好像是她一两岁时就死了,之后她就被刘歪嘴胡乱的养着,六岁以后他就彻底不养了,连地都不怎么管了,还要抢歪丫种的粮去换酒。现在更好,连家都不回了,这事是真的好。歪丫吞吞吐吐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好奇嘛,万一她还在呢,一到夜里她没准儿会来看我呢,我做过梦的,一个女人抱着我唱小曲,就是……看不清脸长什么样,而且有的时候那个女人会变成穆寡妇……但那或许是我娘给我托梦呢!”在穆寡妇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她们之前,歪丫还是挺喜欢她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娘就是她那样,现在……还是得了吧。裴小孩不得不带着猪和鸡鸭鹅,跟她去找她娘的坟。“我娘好像是叫香兰,苗香兰,我听别人说过,是不是挺好听的?”“比咱俩的强。”唇珠歪就叫歪丫,小孩就叫小孩,那也能算名字嘛?不过裴小孩对此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的,因为师父说过,等她受戒后会给她起一个好听的法号。早知道她应该让师父给她起完再走。在坟包里寻找的两个小孩你拉着我,我挎着你。歪丫:“我有点怕,你怕嘛?”小孩:“一点点吧。”歪丫:“你不是能看见鬼嘛?你怕什么!”“我怕净能师太的鬼故事,她有次睡前和我说有一个人,半夜路过坟圈子,突然被抓住了脚,鬼把他往下拽啊拽,拽的他哭爹喊娘,最后骨头下去了,肉还在上头,堆成一坨……”歪丫:……“她为什么给你讲这个?”“让我半夜别把脚从被里伸出去,不然会被鬼拽,她还说鬼还可能从床底下爬出来,挠我脚心,拽我下去。。”歪丫:“……然后你就不伸脚了?”“伸啊。”净能师太的故事很刺激,但只是增多了她怕的东西,她都睡着了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歪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娘要是活着,没准儿也会给我讲故事,或者唱小曲。”歪丫这么想着,脚步顿住了。“怎么了?”“鬼拽我的脚!”歪丫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那么大。裴小孩:……眼睛大,果然会更好看。 第八十四章 裴小孩往下看去,猪血含着她的脚腕,很开心的样子。 “哇!还真的是,你可千万别看,血糊糊的,太吓人了!” 歪丫抱起手臂,身体突然放松了,一腿曲着,一腿直着,就那么无语的抿着嘴看她。 小孩虚心的问:“哪里出了问题?” “你笑了,你还没跑。” 如果真的很可怕,她才不会傻站在这里和她嘚啵这这那那呢。 “还血糊糊的太吓人了~”歪丫阴阳怪气的学着小孩捂嘴惊恐的样子。 小孩看着她的矫揉造作的样子,跺着脚不满道:“我才不是那样的呢!” 歪丫张牙舞爪:“我才不是那样的呢~” “哼!学人精!” 耍人没成,还被笑一通,小孩不开的撅起嘴。 歪丫连这个也学摇头晃脑的叉着腰:“哼!学人精!” 恼羞成怒的小孩追着她打,歪丫跑的飞快,还时不时做个鬼脸。 最后小孩气呼呼的拽着猪耳朵撒气。 就它溜的最快! 鸡鸭鹅都吃起坟上的杂草了,两个小孩也没有太在意,还打打闹闹呢。 闹到没劲儿才慢吞吞的接着找,一时间居然看不完所有的坟头,天色晚了,只好先回去,又花了两天才终于看了个遍,小孩很肯定的说:“没有叫苗香兰的,倒是有两个刘苗氏,一个是天佑四年死的,一个看不清,但她的牌位是她儿子立的。” 天佑四年,距今怎么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小孩是天佑三十五年生的,上一个皇帝是天佑三十七年死的,第二年改了年号,如今都是天吉六年了。 歪丫很想当姐姐,她也确实是姐姐,她比小孩大两岁呢,是天吉三十三年正月生的,都十一了,只是看起来小,但天佑四年就死了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娘。 “怎么会没有呢?”歪丫难过的垂下头,可很快她就又愤怒的精神起来了,“会不会是那个老东西根本没有给我娘立碑,连个木牌都没有请人写?” 这样的坟包倒是也有。 可实在没有必要。 “村长爷爷写字又不要钱。” 老村长认得字不多,不过帮村里人写个名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再不济还可以拿着户籍照葫芦画瓢。 就是废笔墨,家里人会唠叨几句,不过人死为大,也不会说的太难听,懂事些的上门求人时会带些东西,两个鸡蛋一把菜的,好歹也是个心意。 富裕一点的就直接请人做石碑了。 小孩想到这里,一拍手道:“埋人的地方是要分的,村长爷爷肯定知道你娘埋在了哪里。” 按律人死了是不能乱埋的,无主之地要上报给官府,按荒地的钱来买,有主的地方,就可以直接和主人商量了,也不能埋在良田里,或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他们这边根本没什么人管,村里人大多都不知道有这条律法,他们就按着自己的想法,随便找了片山坡,不靠谱的神婆、算命的都说挺好,他们就开始在这里埋人了。 埋之前到村长那里问一问,哪里还有空地,村长跟他们到山坡上转一转,指一个地方分给他们。 立不立碑是自家的事,但有人乱埋的话,乡亲们是会有意见的,万一占了别人想分到的地方,搞不好会结仇,所以埋前一定会去找村长问一问。 村长还有一个册子是专门用来记这件事的。 刘铜生和刘莲花死的时候,也是他分的地方,小孩跟在人群里看到他拿着册子翻翻找找,时不时看看山坡,最后选了个不错的地方,还用舔了舔笔上的墨把这事记下来了。 歪丫倒是没看见过村长的册子,但她也知道村里的规矩,小孩一说她就想起来了:“那可是村长,他会理咱们嘛?” 歪丫骨子里怕村长,就跟怕县令一样,会好奇的看一看,但绝不可能凑到跟前去。 小孩心里也没谱:“应该会吧,他看着挺和善的。” 乍一听还真听不出什么毛病,歪丫还跟着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 “看着和善管什么用呢?” 歪丫不是个看脸的,而且县令来那时候就说了,她有只眼睛被坏了,现在里头还有一块血红的点,连带着没坏那只都有点模糊,她又看不清。 小孩一时也说不上来:“你不要管那个,去问问怕什么,你要不想去就算了。” 裴小孩无所谓,她更想回山坡那面的山洼里去,那些飞来飞去的团子多有意思。 都废了两天工夫,这么放弃多可惜,歪丫还是去了。 小孩带着一群鸡鸭鹅猪猫陪着她,其 实她应该把它们赶回去刘家去,可她实在不想看见刘仁本和裴珠。 所以老村长正坐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晒太阳,昏昏欲睡的眯着眼,一只毛绒绒的猫就突然跳到了他腿上,还把爪子搭在他的胸前,冲他喵喵。 老村长也没有多想,呼噜一把那丑了吧唧的猫头,夹着嗓子问:“哦呦,你是谁呀?胖成这样,找我干嘛?这里可没有鱼吃。” 南瓜“喵呜呜”的叫,还用脑袋去拱他的下巴,老村长又改了口:“那倒也不是一定没有,要不然你跟我去河边钓鱼好不好呀,好你就喵一声。” 南瓜:“喵~” 老村长乐不可支的起身:“你还怪聪明呢,咱们走……” 没走动。 周围一圈鸡鸭鹅,面前还有一头猪,一左一右蹲着两个有点傻眼的小孩。 裴小孩和歪丫在南瓜跳上去那一刻就准备跑了,可真是没想到,村长居然夹着嗓子和猫唠起来了。 村长也没想到,这些玩意儿能这么安静,以至于他都没发现有人进来,就把脸丢了:…… “你们……有事了?”到底是村长,脸都红了,还没忘了正事。 歪丫:“我想找我娘。” 小孩:“我陪她找娘。” 老村长:来他家找嘛? 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讲明白了来意,老村长今年已经耕不动地了,也是闲的慌,还真到屋里拿出了册子翻找起来了。 小孩和歪丫踮着脚歪着头,凑在旁边看,那上头记着些谁也看不懂的东西,还有大圈小圈,大圈套小圈,大圈贴大圈。 村长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个圈笃定道:“没错,刘苗氏,你娘就在这里。” 圈旁边写了一个刘字,还画了几个细细的墨道,裴小孩指着那个墨道琢磨出了点意思:“这是苗吧?” 老村长:! “孩子,你懂我!” 苗嘛,画个草就是了。 刘嘛,就得费心记一记了,村里姓这个的不少。 裴小孩谦虚道:“没有没有,是您画的比较像。” 歪丫一头雾水:像嘛? 老村长也觉得像,还叹息呢:“我也觉得像啊,可惜旁人没有你这样聪明,都看不懂。” 小孩咧嘴笑的眼都弯了:“没有没有,我也没有很聪明。” 歪丫:…… 歪丫眯着眼努力的看了半天:没错…… 她还是看不懂,但这绝不是她的问题。 尤其是小孩猜测旁边的墓主人姓钱的时候。 歪丫更加肯定了,她没有问题,谁能从一个乌漆嘛黑的墨点儿上头,看出钱来啊? 第八十五章 “可是……那个地方没有坟啊。” 歪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记住了那个地方,当时猪血就是在姓钱的墓那里叼住了她的脚脖子,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村长倒是记不太清了,歪丫她娘死的有点久,他把书册塞进怀里,趿拉的鞋穿好说:“走,我跟你们去看一看。” 他走的有点慢,小孩觉得他是一个有眼光的人,所以热情的邀请他骑自己的猪。 猪血看这老头也不算胖,就哼哼两声走到他面前,等着他骑上来。 小孩拽着猪耳朵,免得它忽然走掉,歪丫拍拍猪背道:“坐这里最软乎。” 村长觉得他可能是眼睛也不大行了,这猪怎么……好像忽然大了一点? 骑上去倒是正正好好,手感柔顺还格外光滑,腚也暖暖的,走的也稳当,原来骑猪这么舒服的嘛? 老村长眯了眯眼,问道:“孩子,你这猪倒是挺乖的,养了多久了?” “一……一年多吧。” “难怪这么大,就是瘦了点,不过骑着可真舒坦啊。” “您喜欢就好!” 小孩和歪丫相视一眼,都快把对方的手抠破了,太吓人了,它就那么的,突然长大了一点,变成了村长最好骑的样子,还好村长没有发现! 她们心也是大,走了一段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看村长怡然自得的骑着猪,偶尔还和村民打个招呼,笑呵呵的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们胆子也大了起来。 歪丫好奇的和他打听自己娘亲的事。 老村长摇了摇蒲扇:“你娘她啊……” 歪丫支起耳朵。 老村长悠悠道:“一时我还真想不起来。” 歪丫:“啊……” 这一声真的好失落,叫老村长觉得自己不说点儿什么,多少有点伤孩子的心,只好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 “不过我记得,你娘长得特别水灵,脸蛋雪白雪白的,眼睛大,头发也黑,说话脆生生的,谁见了不夸一句好女子,可惜你随你爹,长了个歪嘴……” 歪丫这下真有点伤心了。 老村长也觉得不太对,找补道:“不过女大十八变嘛,你肯定会越变越好看的。” 他看了眼旁边的裴小孩:“你也一样。” 这下两个都有点伤心了,孩子们伤心的看着他。 老村长有点糊涂的脑子,转的都快冒火星子了,但……就是想不起来:“你娘是个外地人,你爹早些年跟着群狐朋狗友四处闯荡遇上了她……” 终于有故事听了! 孩子们不伤心了,恨不得凑到他怀里去。 歪丫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 “当时你爹就爱喝酒,喝了酒就跟人打架闹事,没钱了就偷鸡摸狗,进了好几次大牢,动不动就撇家舍业的逃出去,那个不孝子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等我叫人把他找回来,都他娘的快招蝇子了!” 老村长气愤的拍了拍猪背,啪啪的。 猪血“哼!”的一声不动了。 “啊,不疼不疼!”村长给它顺了顺毛,哄孩子似的。 猪血哼哼两声又重新走了起来,还是那么稳当。 那老东西干什么歪丫都不意外。 “我不想听他的事,请您多讲讲我娘吧。” “就快说到了,说起你娘绕不开你爹,那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混呢,”老村长也唏嘘,“不过那时候他就很穷,想好好葬了爹娘只能卖地,不然就草席一裹埋吧埋吧拉倒,你家那时候地还挺多的,崽卖爷田心不疼,他也舍得出去,买了三亩还是四亩地来着?” 老村长记不清了,但这不耽误他接着讲,他用蒲扇指着远处的田,画了一个圈: “反正是很大一片地,这孩子,爹娘生前不孝顺,死后倒是想给脸上搽点粉,面子活做的呦,那叫一个漂亮。 镇上最好的棺材,立时买立时就要,还要正好合身的,加多少钱也不在乎,请道士请尼姑,请吹拉弹唱的,但凡他能想到全招到家里来,绸子做的寿衣,纸人纸马一应俱全,元宝纸钱烧了那样多,烟火离的老远就往人面上扑,燎的人脸疼,钱家酒铺最好的席面,把全村人都请了过去,办的比喜事都要热闹,活着都没享的福,都没有的风光,这一天叫他这兔崽子享尽了。” 要不是当着歪丫的面,老村长还能骂的更难听一点儿。 “丧事一完他又卖了地,都不等麦子熟,拿着钱,又跟那些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这回他走的远,秋收的时候,我叫了那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人。 村里头谁顾的上谁啊,自家的收完就累的不行 了,可也不能眼看着粮食糟蹋了,我带着儿子们去收,几家和他爹娘相熟的也来帮忙。 尤其是毛头他爹,那是出了大力的,腰都伤了,还是帮着收完了,忙前忙后,比自家的活都尽心呢,一个子儿都没要他的,那混小子还疑心人家贪了他的粮呢,多亏了你娘会做人,后来和毛头他娘处的也好,不然非得结仇不可……” 歪丫还真没想到,她隔壁邻居是好人,她有点沉默。 老村长一拍脑袋: “对,讲你娘,怎么又讲到他那里去了,他就是那回出去遇上的你娘,他走的远,钱嚯嚯光了,回不来,他的那些兄弟就撺掇着他一块拐别人家的孩子卖。 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临门一脚时反悔了,抱起孩子要给人家送回去,那些兄弟算什么兄弟,肯让他去就怪了,把他一顿毒打,连他一并卖了。 那人牙子也是看他被打的太惨,没把他当回事,叫他寻了个时机带着孩子一块跑了,他们是人牙子的货,货跑了就是钱跑了,人家不玩命追都奇了,你娘就在他快被打死的时候出现了。 你爹跟村里吹的时候说她是从天而降,刷刷刷几下子打倒了一群人,救了他和那个孩子。 你爹一眼就爱上她了,死缠烂打的叫那姑娘嫁给了他,带着她回村里来,酒也不喝了,也不跟人出去玩了,跟人学着种地砍柴过日子,闲时就出去做工,脱胎换骨一样,还扬言要把卖了的地都赎回来,再多置办些,当村里第二个有钱人呢。 可惜了,好日子才过两三年,你娘就死了,他又成了那副烂样。 你娘要是看见了,一准儿觉得自己眼瞎!” “是挺瞎,”歪丫听的一愣一愣的,顺着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太满足,追问道,“村长爷爷,我娘是不是戏里那样的女侠啊?她真能从天而降嘛?” 老村长下意识道: “或许能吧,你娘看着娇滴滴的,可她来的时候背着那么长那么沉的一柄大斧头,砍柴和切菜一样,抬手就能拎起一缸水,犁地时你爹撅着腚也赶不上她,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儿,那样的人,十里八村再找不出来了,看一眼能记一辈子!” “这么厉害……”歪丫喃喃自语。 小孩:“那您刚刚怎么说想不起来呢?” 老村长头上,好像有个……晦暗的箍?彻底碎掉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她不常出来吧,那姑娘自己在家时都关着大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爱和村里人来往,也就毛头他娘,时不时去和她说话。 这可不是说她不好,那姑娘真是一顶一的好,比男人还豪气仗义呢,就一点别扭些,她不许人叫她是刘歪嘴的媳妇,一定要人叫她苗香兰。 苗香兰……也是,谁能忘记她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那几年都学她,嚷嚷着自己也是有名有姓的人,还有几个混小子为此挨了打…… 我那阵子是天天都有断不完的官司。” 老村长说着这些,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谁都会笑的,每天一开门,村里最混的几个小子,就鼻青脸肿的蹲成一排,好像一群等着喂的丑鸟,张个大嘴,冲着他嚎啕大哭。 一问怎么不敲门,不是半夜来的,就是清早来的,媳妇不让他们吵到别人,不然让他们等着瞧。 他怎么会忘记呢? 那三年,几乎没有孩子死,好像再苦再难都能挺过去了,等她一走,还是那个样,两三岁的孩子啊,会说会笑的,说扔就扔了,不过是比往年歉收了一点点就不要了。 毛头他娘也那样…… 老村长的笑容又苦涩了,有心无力啊:“就是这儿了。” 老村长从猪背上跳下来,踩着脚下的土,转了一圈,吹胡子瞪眼的问她们: “墓碑呢?坟头呢?” “不知道啊。”两个小孩面面相觑,傻乎乎的摇头。 老村长要是都不知道,她们就更不知道了。 第八十六章 和蒲罗村的村民谈论歪丫的娘亲苗香兰,苗姑娘,他们的头上会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的箍,箍越亮,关于苗香兰的记忆就越模糊。 大部分的人只记得她是刘歪嘴的媳妇,歪丫的娘亲,人很漂亮,不常出门,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少部分人不认识她,她在的时候,这些人还没有嫁进村里。 更少的人提到了她力气很大,人似乎也很不错。 似乎……她们说的不是很确定。 “哦呦,那么久了,谁还记得啊,丫头,这事你该问你爹啊。 村长我先走了啊,有空来家里坐,公爹他前些日子还念叨您老呢,说想和您唠唠嗑,可他又出不来,只能请您老过去了。” 孙豁牙子的媳妇不愿意多想,她正要去地里送饭,迟了是要挨骂的,她男人脾气不大好,饿了看不见她人,肯定会觉得她偷懒,心里着急,自然不想理会两个没事干的小丫头,同老村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哎好,叫他好好养病,赶明个我去看他。” 老孙头是个瘫子,几年前在山上叫熊瞎子咬了腚,就此就站不起来了,和村里头的人也渐渐远了,只有老村长时不时去和他聊聊天,开解一二。 以前也不觉得那里不对,可老村长这会儿记起来了,当初那老孙头迟迟不回来,还是苗香兰把他找回来的,再晚一点儿,只怕人就断了气。 当时老孙家可是千恩万谢的,孙豁牙子那时候也是村里的混小子之一,奸懒馋滑还打媳妇,有次被苗香兰撞见了,一拳上去,他就成豁牙子了,就此之后,一犯混就挨媳妇的打。 他媳妇也不知道跟苗香兰学了什么,人都开窍了。 就是整天苗妹子长苗妹子短的,苗妹子只和毛蛋他娘好,她还不大高兴,俨然将她视为了救命恩人,恨不得长她身上当条尾巴,如今竟然也忘了? 她男人原来被她打的跟孙子一样,现在骂她跟爷爷似的,她也不动手了,越活越回旋。 这……他这一村人都成了糊涂蛋? 别说坟在哪儿了,她们连人都快忘干净了。 “唉!”老村长愁的脸皱巴着,褶子都深了,“这怎么一回事?一个两个记性比我这老头还差。” 歪丫看他愁成那样,有些不好意思了:“村长爷爷,不然算了吧,回头我问问那个老……爹,他总会知道的。” “唉。”老村长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可他能做什么? 刘歪嘴打孩子的时候,他不也没拦过,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不闹到他这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孩子总归还是要和他过。 那时候他就算想起苗香兰也照样没法管。 “忘就忘了吧,忘了也好……”老村长嘀咕两声,又同歪丫说,“孩子,回家去吧,别打听了,忘了好,忘了更好啊!” 他大声的长叹息着,又拍了拍猪血的脑袋,背着手走了,慢吞吞的挪动着腿脚。 身影有些可怜,他头上又少了个箍,和那些后来的人一样,可他分明是认识苗香兰的。 “忘了更好……是什么意思?”歪丫不明白。 小孩:“可能……忘了就不伤心了吧。” 长岁和百福一哭爷奶,刘家人就劝他们,让他们忘了吧,都死了那么久了。 可他们又没老糊涂,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歪丫:“我本来就没有伤心,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可现在见坟都难。” 她又不认识她娘,比起伤心,她更多的是生气吧,她早就知道她爹败家,没有想到能那么败家,那么多地,说卖就卖了。 还有她娘,那么厉害,却那么瞎,居然能看上她爹,难怪她眼睛会坏掉,肯定是随她娘了。 毛头的爹娘居然是好人,也怪让人惊讶的,尤其是毛头他娘,要不是她抻着头看,歪丫早就把她爹勒死了,那么好的机会都白瞎了。 “那也没办法了,”小孩爱莫能助道,“大家都不记得……” “是啊。”歪丫低落道。 小孩犹豫半天,还是没能憋住话:“不过,我觉得,他们不是不记得,他们头上有个箍,一说起你娘就会出现,村长爷爷头上的箍碎掉了,他就想起来了。” 歪丫不失落了,这种事好有意思:“那咱们要怎么做才能把箍弄碎?!” “不知道。” 歪丫:…… “不过镇上有个人应该知道。” 歪丫:! “但他未必肯帮忙。” 歪丫:……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嘛?”歪丫不满道。 小孩:“我这不是在犹豫嘛。” “犹豫什么?” “我不是很想告诉你,但我憋不住话。” 歪丫的反应比刘家人好多了,不管小孩跟她说什么,都不会被她当做奇怪的人,她还是小孩最好的朋友,这谁能憋的住话呀。 再说了,小孩觉得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还挺厉害的,也想跟人显摆一下嘛。 可她又不确定说出来到底好不好,所以吞吞吐吐的。 歪丫哪里知道她的纠结,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人是谁?” “就是咱们一起骂过的那个男的,酒铺后院那个。” 小孩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他让人叫他小仙师,还给了裴家大姐姐两张护身符,我还和他打了一架。” “啊,是他啊……” 被她们说到的人,此时也正说到她们呢,在酒铺盘踞了几个月的客商们此时都聚集在大堂里,大堂正中央的桌子上铺着一张正淌水的包袱皮,里头装着零散的尸骨,旁边还有一柄斧头。 已经生了锈,破破烂烂的,没有半点神兵的风采,再凑近点儿,还能看到斧头上细密的裂纹,它跟它的主人一样破碎,还缠着一坨水草。 嘉王李琥派来的人,神色倨傲的拱了拱手:“有劳诸位久等多日,实非我王本意,行册是一早就送来的,谁能料到这边的守域人居然死于河妖之手,底下人不晓事,非要认死理,居然花了这么久的时日找她,这才耽搁了,还请诸位见谅。” 他嘴上说着见谅,神色却南辕北辙的。 都没等那些‘客商’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还好行令业已送到,只是有一个难处,我王以为宜州不过弹丸之地,实在无需这么多高才,虽说历来灵脉由皇室与仙门共同镇守,可来的人再多,真正的话事人除了皇室,也不过三家之数,不如……” 他说着说着竟用牙啃起了指头边的倒刺,停顿了下,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弹了弹手指,捋了下八字胡的一撇,颇为轻松道: “不如只留三家,旁的人都回去吧。” 第八十七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欺人太甚! 他们巴巴的等了几个月,李琥随随便便派出一个王府右长史,两句话不到就想打发了他们? 这种事就是好声好气的说,都未必能成,这长史还一副长脑袋多余的德行。 “你老子的!” 当即就有暴脾气的怒骂出声,掏出符箓就要给他来上一下。 他们仙门确实以三家为尊,但他们又不是三家的奴仆,肥肉快喂到嘴边了,凭什么拱手相让,叫他们独占? “是火阳宗的余前辈啊,是有什么话要说嘛?” 右长史眯着眼,往角落里看去,就跟没听到那声叫骂一样,问话的语气比起刚才,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 “我……” 嘭! 余黔还未开口就被身边黑袍遮身之人硬拽了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火阳宗听从皇帝差遣,不敢有异。” 女声清越且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似乎很没有骨气的表明了恭顺的态度,如果嘉王李琥的长史能代表皇帝的话。 “叔玉姑娘真是通情达理。” 右长史笑的开心极了。 皇帝……居然同意了嘛? 这个念头如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众人心头。 大堂的氛围剑拔弩张,外头的士兵顶盔掼甲,几乎站满了大街小巷,家家紧闭门户,连懵懂稚童的哭声都听不到。 街上还有小贩们来不及收走的摊子。 正对门的摊子上,馄饨要煮破了,也没个好心人帮忙捞一捞,那可是粮食和肉,一碗五文呢,煮烂了可不好卖。 也不见得,少赚两三文,连肉沫带面片的,还是会有很多人想尝一尝的,毕竟里头有油盐。 就是摊子前的膀大腰圆的士兵叫人担心,万一一不留神……锅撞翻了,摊子倒了,要如何是好啊? 一家人的生计都在上头呢,摊主差一点就想和摊子同生共死了,现在还躲在别人家里,蹲在墙根抱着脑袋痛苦呢。 天杀的官兵,这是要干什么?老子的馄饨!老子的摊!老子连钱都没来得及拿,还有吃了霸王餐的混蛋! 有人没给钱就跑了,不过……说句公道话,人家也得要命不是。 小孩和歪丫大概是不想要命了。 她们正骑着一头猪,飞快的往镇上狂奔。 脑袋一热想出来的主意最不靠谱了,从猪背上掉下去几次都没把她们摔醒,还伸手感受风呢。 “哇哇哇哇!这太好玩啦!” 歪丫兴奋的大叫。 裴小孩也开心的不得了:“我好像飞起来啦!” 那不是错觉,她们又掉下去了,飞的可远了。 裴猪血可以变大也可以跑的贼快,可惜背上滑溜溜的,她们根本坐不住。 猪血屁颠屁颠的扭着肥美的猪大臀跑回来,两个孩子坚强又不长记性的爬了上去。 小孩:“我还想再来一次,你呢?” 歪丫:“嘻!我也想。” 虽然她们哪儿哪儿都疼,可就是不长记性。 猪血都不敢跑太快了,她们俩还想再快一点呢。 直到小孩把胳膊肘摔破皮,摔的她哇哇哭,她们才老实了一点。 “慢慢跑的快一点跑。”裴小孩是这么说的。 歪丫看她可怜很体贴道:“再慢一点也没事,反正它这么快,咱们天黑前肯定能回去。” “太慢就不好玩了。”小孩还拒绝了,一点儿记性都不长,还没有猪血机灵。 离镇上还有二里地时,猪血说什么都不肯走了,不仅不走,还倒退。 小孩又不想养驴,能惯着它就怪了,连拉带拽的,越拽越小,越拽越小,最后一头圆滚滚的乳猪原地坐下了。 别说小孩和歪丫了,猪血自己都是懵的。 猪不逼自己一把,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它的本意是想从这里消失…… 猪血生无可恋的被小孩抱起来了,她们琢磨了一下。 “它可能是累了,咱们走着走吧,我抱着它。” 不是亲手养大的猪,小孩都不会这么体贴。 歪丫人也很好的说:“你抱一会儿,我抱一会儿吧。” 猪血:……放过我,求求了! 这会 儿也不是没有人往镇上去,为数不多的百姓,以及大量刚被放出来的仙门信使。 主事的人去了灵气充沛疑似灵脉起源的裴家镇,以防动乱太大,但更多的人跟以往一样,带着满满的诚意去见这里的主人,然后被生生扣了几个月! 一个个红光满面,气的,胖了几斤,吃的,衣着光鲜…… 这也不代表他们没有受到伤害,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好好的凭什么把他们扣在王府胡吃海塞? 他们一路上御剑疾行,到了附近才落下来,怒火中烧的进入裴家镇,压根没有人拦他们,甚至光从外围看,压根不会感觉镇上有什么不同。 小孩和歪丫就混在这群脸生的大人里一块进去了,还是一样的方向,一起走也没什么。 直到她们走着走着,看到了官兵。 画着奇怪花纹的拒马桩横在路上,一个领头的来盘问这些人的姓名,还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的。 他们气愤的说着什么这个氏,那个门,什么宗,什么楼的,一个接一个进去了,很快就到了她们。 小孩和歪丫扬起脑袋看着那个面容冷峻的大哥。 他低下头,看是两个孩子,本来有点放松警惕,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孩子怀里的猪。 那股劲劲的德行又冒了出来:“谁家的?”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 “刘家的。”小孩说。 “哪个刘,说清些?崔王刘李的刘,还是别的什么刘?” 领头的慢慢悠悠的说着。 小孩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么个刘,你要不会写,我自己来也行。” “干什么?伸什么手?!” 小孩也不知道这举动哪里有问题,那些兵刃就突然指向了她们,歪丫这回没跑,她哆哆嗦嗦的跪下了。 “军……军爷饶命!” 不止一声,身后有数个声音,惊的小孩来不及怕,下意识回头往去。 站的站,跪的跪,混在一起,却无比分明。 好奇怪的感觉,她跪了婴姑那么多次,可这会儿腿打着哆嗦,却不会回弯了,她没有被吓的僵住,就是有点儿……跪不下去? 我这么有骨气的嘛? 不!我没有! 歪丫使劲拽着她的裤子,都快给她拽掉了,小孩就势屈下了膝盖。 扑通…… 猪血从她怀里小心的挣扎出去,没有跑,它也跪不下来,只能给他一个五体投地的趴姿,连尾巴很乖的垂着。 官兵:……就算不是崔王刘李的世家仙门也绝不可能这么没有骨气。 “嗐,这不瞎耽误工夫嘛,百姓都进去吧,赶紧回家,被四处乱转。” 他用笔往身后指了指,拒马桩被挪开了。 第八十八章 人家让走就赶紧走呗,大家点头哈腰的说着“多谢军爷多谢军爷”,然后便一窝蜂的涌进镇里。 小孩和歪丫没头没脑的跟着他们一块进去了,连自己没地方去这种事都忽略了。 也不是忽略吧,就是记得也不敢说。 太寸了,这些人的家都在镇里头,没有一个往外跑的。 小孩和歪丫开始还跟着他们一起跑,后来人越来越少,不是拐进巷子回家了,就是钻进胡同了,到最后只剩她们两个……以及大街小巷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整齐林立的官兵。 要完! 小孩和歪丫想哭。 早知你们来,我们就不来了,今儿你们来,明儿我们再来,这样间错开来着,不至于丢了命,也不至于没去处,岂不是更好嘛? 她们在街上绕来绕去的,成功的引起了官兵们的注意。 一个盔甲略有些不同的官兵,从路边的铺子里出来,向她们走来,小孩和歪丫往后退了两步就退不动了,身后……也有人,而且……铠甲真的很凉。 已经懵了的小孩,像一个欠登,伸手扣了扣人家身上银亮的甲片,还敲了敲。 “好结实,这是什么?” 歪丫不可置信,脑袋一顿一顿的看向她:“你疯啦?你问那个干什么?” 小孩:“……是哦。” 她问那个干什么? 两个孩子无措的,一人盯住一个官兵。 他们也有一个册子,一边翻一边看她们的脸,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最后小孩和歪丫清晰的听到那被抠了铠甲的官兵说: “澧县蒲罗村先天异人刘小孩,守域人苗香兰之女苗念明,无附庸势力。” 另一人问道:“既是蒲罗村的人来镇上干什么?” 歪丫抱着猪血有点愣。 小孩弱声弱气的答道:“玩儿。” 这自然是假话。 那被小孩抠了盔甲的官兵定定的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泛起金光,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金光散去了,他冲另一个官兵点点头:“实话。” 小孩:…… 他这么一说,另一个官兵就信了,还埋怨道:“徐六他们干什么吃的,把她们放进来干什么?” “怕是偷懒,压根就没好好问。” “主帅说了今个只许进不许出,怎么办?” “没什么,反正过后也要带她们回去,早晚的事,给她们找个安生地方待着就是了。” “说的轻巧,上哪儿找去?” “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嘛。” 两个人说着,冷厉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点笑意来,这笑容她们熟悉的很,一看就憋着坏。 片刻后,和县令谷开奇在地窖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个孩子:…… “你好。”小孩下意识道。 谷开奇:…… 小孩给他一个抱抱。 谷开奇:…… 小孩在身上摸索出半天,没有花,只好塞给他一颗糖。 谷开奇:…… 小孩举起右手向空中扬了扬。 谷开奇:…… 小孩扭着脚转了个方向,没有离开的地方,只好又转回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谷开奇:…… “孩子……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怀疑你是有心奔着我来的。”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要这样啊?就这么喜欢他嘛? 小孩也不知道,就是一想到他是个官,就想这么做。 还有种面壁思过的时候才有的感觉,就像是……梦到过好多次了,但不是真的梦到过。 歪丫今天傻眼了太多次,已经波澜不惊了,小孩干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她满脑子都是——守域人苗香兰之女苗念明。 所以她不叫刘歪丫,她叫苗念明嘛? 念明…… “县老爷,您知道念明是什么意思嘛?” “念明?或许有心向光明之意吧,正所谓一念开明,反身而诚,识得心中的真诚与善良,依着天性行事就能达到……” 谷开奇说着说着,顿住了,他跟两个小丫头说这个干嘛? 歪丫睁大眼睛,很有求知欲的看着他:“达到什么?” 小孩已经开始走神了,歪丫的名字还怪好听的,但县令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一开口,我就困…… 谷开奇:闲着也是闲着。 谷开奇拿出当年科举的劲头,掰开了揉碎了,讲起这两个字。 “念,常思也。” “明,照也。” 合起来就是常思光亮的意思了,但明也可以是明智、明慧、明达的意思。 两个字可以有无数种解释,但又殊途同归——都是很好的意思。 谷开奇尽可能的说的通俗易懂些,歪丫一字不落的听着,恨不得一下子全都塞到脑子里,小孩……扯扯猪尾巴,扯扯猪耳朵,戳戳猪鼻子。 裴猪血呀裴猪血,你真的是一只漂亮的小猪。 小孩用脑袋蹭蹭猪血的头,又把它翻过来去揉它的肚子。 坐在装着粮食的谷袋子上,把猪放到腿上捏呀捏,猪血昏昏欲睡,小孩脑袋发沉。 歪丫:“明心是什么意思?” “表明心迹,亦或是指心思清明纯正。” 表明心迹,说出自己怎么想的。 小孩插了句嘴:“我好困。” 歪丫没空理她:“那你就睡。” “那我就睡……” 小孩把猪血放到粮袋子上,拍了拍,一脑袋枕了上去,呼吸平缓。 谷开奇:…… 心真大啊…… 歪丫:“我差不多明白了,那您知道守域人是什么意思嘛?” 谷开奇:…… 我现在装傻子来得及吗? 这孩子问的可真多啊。 这边岁月静好的说着话。 外头暗潮涌动,看似没人说什么,实则都快闹得天翻地覆了。 嘉王李琥不肯分一杯羹给别人,慢待世家仙门,派来的右长史也甚是无礼,挺恶心人的,但这不算什么事。 可从右长史拿出加盖有传国玉玺的圣旨时,这事的性质可就变了。 从嘉王耍人玩,变成了皇帝和嘉王合谋耍人玩了。 难怪这次的调令只是口信,皇帝终于要和世家仙门撕破脸了嘛? 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有察觉到皇室的打算,建国之初世家仙门同皇室共同驻守灵脉是可以派门内弟子前来的,只要他们有人,多少都行。 可从文宗皇帝起,他们的职权就被削弱了,到了先帝显宗时他们只有监管之权,连仆役的的人数都有了限制。 看在几条紧要的灵脉仍没有变故的份上,世家仙门一退再退,如今可好,干脆让他们回去,只留三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外如是,可……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崔王刘李为世家仙门之首,当时的李氏就在三家之下,精于权谋,不求得道,门内弟子所学之物极为死板,规矩也极其严苛,令行禁止,不容违逆,比起仙门更像军营,求取天下的野心从那时候就可见一二了,后来五王之乱,他们果真揭竿而起。 三家无意于此,却愿意助他们一统天下,换一个海晏河清,如今这样的志向仍没有改变,李氏却觉得他们碍眼了。 凭什么?就凭外头那些虾兵蟹将,后天易种? 灵石、灵丹硬喂出来的兵,与妖何异?有哪个是他们的对手? 王折冲沉下脸,率先发问:“皇帝何至于此?” 第八十九章 右长史倨傲的神色收敛了,有些茫然似的: “王前辈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我王知道西林崔氏仙运昌隆,实力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世家仙门没有不服气的。 天水王氏的品行最能让人放心的,信使遍布四野。 敦阜刘氏有着最肥沃的土地和各大仙门皆有往来,只要留下三家,旁的人就能放心了,这才上奏陛下,难道王前辈不肯接受这样的好意,还疑心陛下有什么算计嘛? 若真是如此,也太叫人伤心了,崔王刘李可一向同气连枝,亲如兄弟啊,若没有三家的相助,哪里有如今的李氏天下呢?” 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其他人没有帮忙一样? 大家看这三家的人,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三家之人:…… 又是这个熟悉的味儿,他们李家的人是莲藕成精吧?心眼子怎么就那么多呢,还个个针鼻儿大小。 看着是夸他们,说起来,不还是酸嘛。 一个长史都这样,诸侯亲王又该是什么样? 还想把皇帝往外摘呢…… 他们不了解皇帝,还能不了解李家人嘛。 最后还是崔氏带头接了旨。 李家这一手纯粹是,癞蛤蟆跳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对三家而言,其他人走了,自然是有些好处的,可从长远了看,绝对是弊大于利,但又不能拒绝。 不管皇室做什么打算,三家是不愿意生事的,就是三家的家主在,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还是要做点准备啊。 信使们重新上路了,更有甚者都等不急回去再说。 大片大片的烟花就绽放在夜幕之中了,直接照亮了整片天空,一只浴火的凤凰飞向天空,锵锵鸣叫。 镇民们傻傻的看着这只神鸟,在天空中化做点点光烟。 是火阳宗放的烟花。 既然要走,今夜总该办一场宴席的,放放烟花,情理之中嘛。 三个脑袋从地窖里探出来。 歪丫:“好大的鸟。” 小孩:“可惜是假的。” 歪丫:“世上会不会真的有这样的鸟?” 谷开奇:…… “那叫凤凰,凤凰浴火而落是不祥之兆啊。” 他在帝都待过,见过火阳宗进献给皇帝的烟花,旧的凤凰化成烟会有新的从里面飞出来,璀璨而耀眼,在帝都的繁华盛景中,只是一个漂亮的点缀。 如今在这样的地方出现,又是什么意思呢? 谷开奇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来的。 “唉……”小孩叹息着,“我要倒霉了。” 谷开奇:? 歪丫:“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谷开奇:?? “你们怎么了?” 他其实更想说,这凤凰和她们没关系。 小孩难过道:“都这么晚了,我还没回去,家里人肯定很生气。” 歪丫:“二叔也好不到哪儿去。” 歪丫和余猛越熟,余猛教训起她就越不客气,这么晚回去,高低也得有一顿骂等着她。 早知道就不急着来了。 可要是不来,就不知道她娘原来那么厉害了。 真难取舍。 谷开奇同情的看着她们,贴心的安慰道:“真是两个傻孩子,别发愁了,他们不见得会让你们回去的。” “啊?”两个小孩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 “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们那么凶!” “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吧,他们或许都去看烟花了。” “县老爷您托我一把,我要上去。” “也推我一下。” “麻烦快点。” 两个小孩七嘴八舌好像数几鸡鸭,围着他吵啊吵,吵的谷开奇头都大了,他还没等说什么,她们俩就踩着粮袋子,撅着屁股要往外爬了。 还直嚷嚷着,要他帮忙推一把。 “你们看不出来嘛?本县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啊。” 谷开奇有心吓一吓她们。 小孩和歪丫果然有些傻眼了,看向他的神情,悲愤交加,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过分,她们都有点喜欢他了。 谷开奇得意的眯起眼:“怎么样?怕不怕?” 两个脚丫子结结实实的踢在他脸上,嘭的一下,他就掉下去,砸地窖里了。 哎呦哎呦的捂住鼻子。 踩着脸上去的两个小孩,把头探进来,啐他一口。 小孩:“你自己待着吧,黑心烂肺的大骗子!” 歪丫:“还想抓你姑奶奶,做梦!” 她们俩用力关上了地窖的门,还搬了块大石头压在上头。 猪血从小孩怀里跳出来,在地上和空中嗅了嗅,果断往人最少的地方跑过去,还不忘冲着小孩和歪丫哼唧两声,咬着裤腿拖一拖。 跟我走! 行,这回看懂了。 她们放弃了从门出去的想法,跟着它绕到后院的一堵墙前头。 结结实实的墙,别说狗洞耗子洞都没有一个。 前头大门又有人在问了:“谷大人,出什么事了嘛?” 小孩和歪丫生气的看着裴猪血。 小孩把鞋脱下来,至少还可以打它一顿。 水汪汪的大眼睛怎么眨都没把她眨心软。 门口的人意识到什么,一起将谷开奇闩住的大门撞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头硕大的猪驮着两个孩子撞开墙跑了。 砖头砸在身上,可疼了! 她们一边哭,一边拿砖头砸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兵。 “这怎么还有鞋啊?”猝不及防差点被砸到脸的一个小兵,嫌弃的把手里的鞋扔在地上,不满的大叫。 小孩心道:这不是废话嘛? 砖头没了,可不得有什么扔什么,鞋怎么了,她都没嫌弃光脚冷,他有什么可叫唤的? 小孩还抬起脚,试图把另一只鞋也脱下来丢他们。 但差点掉下去,只能悻悻作罢,拽紧了猪耳朵。 歪丫也是,当着面还瑟瑟发抖叫人家军爷呢,这会儿就开始骂人家是孙子了。 按她的话说: “这些孙子,居然想害姑奶奶,我娘要是在,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生气的把最后一个小砖块也用力的掷出去。 可惜没有砸到人。 她被抓的时候还有点遗憾呢。 不是说我娘力气很大嘛?我怎么也不像她? 都怪那个老东西! 要是能,歪丫真想让她娘给她换个爹。 小孩什么都不想,她好疲惫,她甚至没有跑出一条街,就被一杆枪拍到了地上。 第九十章 小孩和歪丫也来过几次钱家酒铺,可还是第一次到三楼去。 还是被人抓着衣服提上去的…… 眼睛会放光的那个官兵随手一扔,将她们丢到地上。 木板沉闷的嘎吱一声,听的人牙酸,不大结实的样子。 只有摔到上头的人能确定,它仍然很坚固,或许再用一代人也不成问题,不过赚了不少钱的裴大女,还是准备等这些人走了就换一批新的。 这是她前几日的想法。 现在她不关心那些木板了,只是心不在焉的,一边给人带路,一边听着上头的响动,琢磨着,小孩为什么会被抓。 听到那沉闷的声音,她差点儿就想冲上去了,可她没有,她还有别的亲人在下头…… “县老爷,您看这间屋子成嘛?” 她推开门退到一边,手局促的握着。 谷开奇顶着个破了皮的红鼻子倒是不挑剔:“成,挺不错的,劳烦掌柜再帮我找点药来。” “是是,我这就去。” 裴大女点着头要走,又听到谷开奇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这俩倒霉孩子,也不懂什么叫逗着玩,踢死我了。” 谷开奇龇牙咧嘴的揉着鼻头,转身把门关了。 裴大女的心就跟那门一样,一点缝都没有,堵的她眼前直发黑。 亲娘啊,要命了! 她妹妹这是一脚踢到天上去了…… 裴大女恍恍惚惚的下了楼,就差最后几个台阶了,脚下一软,头重脚轻的栽了下去,人昏了头也破了。 正给人上菜的四女,端着菜就跑过来了:“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就是恍惚恍惚的,以为楼上的声响是小孩人头落地的声音,又害怕又悲痛,一时晕了。 掐掐人中,就悠悠转醒过来了。 实际上,三楼正当间的屋子里,并没有发生她想的那些。 右长史安修则看她们两个摔到他面前,口气还有些责怪似的对那官兵说:“金瞳你也该收敛收敛你的臭脾气,这两个孩子才多大,再把她们摔坏了,还不扶起来。” 说着就率先弯下腰,将歪丫拉了起来:“孩子,没事吧?摔疼没?” 削瘦的脸,一丝不苟的八字胡,仰起头是用鼻孔出气的倨傲长史,低下头又成了眉目疏朗,脾气和善的大叔,笑容和眼神都很真诚,穿着官服,但比谷开奇好看许多。 被金瞳拎起来放好的小孩,面对这么好看态度又很好的人,火就发不出来了。 歪丫倒不太吃这套,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气吞声的站在那里,紧绷着身体。 安修则也不在乎她们不说话,打量了一下歪丫的脸,忽的长叹一声:“你的眼神和你娘是一样的啊。” 什么眼神呢? 大概是怯懦里迸发出的倔强凶狠吧。 像一只牙未利、爪未锋,尚且年幼,怕的瑟瑟发抖,仍然敢冲着猎人露出牙齿的狼。 歪丫知道她们踢了县令,只怕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她自然怕这些当官的,可这些人如果要伤害她,她一定会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 这样倔强的眼神,小孩也有,可远没有的歪丫那样富有攻击性。 她总是得过且过,要么逃跑、要么忍耐、要么就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法子,譬如这个人这么好看说话也温柔或许不想伤害她们之类的。 一鼓作气不成,她的心气就散一半。 看似勇敢,实际上是只纸老虎。 安修则的话,没有让歪丫放下戒备,反倒让小孩觉得或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歪丫:“你认识我娘?” “同为嘉王麾下,怎么会不认得呢,你娘寄回王府的信里几次三番提到你,还说等有空了会带你回去给我们瞧一瞧呢,可惜……” 安修则说到这里,眼眶难免有些湿润。 可惜她死了。 他说的好像挺真的,一个官儿,总不至于骗人吧? “那您既然认识我娘,为什么要抓我们呢?” “这话从何说起啊?不是你们在镇上乱跑的嘛?金瞳他们还好心给你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可你们又撞破了墙。” 他笑眯眯的说着,仿佛小孩她们的逃命之举,只是太过顽皮。 “可是……” 可是什么呢?歪丫说不出来了,他那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她们不对。 小孩怎么咂摸,这话都不对劲:“那干嘛不放我们走?” “因为今日天黑前,裴家镇只许进不许出,你们来的太不凑巧了,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们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我还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安修则很为她们着想似的,接着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什么话?”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安修则微微一笑,他对歪丫说:“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嘛?” “病死的吧……”以往,歪丫对这个说法是深信不疑的,可听了守域人的事之后,她就不那么确定了。 安修则:“是为民除害,死于河妖之手,按着这边的说法,你娘是想斩杀河神。” “哦……这样啊……”歪丫说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那她做到了嘛?” “只做到一半,两条妖龙,逃了一条。”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修则本来想说:斩妖除魔是守域人应尽之责。 不过面对这两个孩子,他说了实话:“其实没有必要,王爷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是你娘自己她不喜欢。 她看不惯这边的人将女孩扔进河里祭神,所以她想着,没有河神或许会好一点,于是她就去了。” 歪丫说:“那太蠢了。” “嗯……是有点儿,”安修则很赞同歪丫,“所以……你要见一见她嘛?” “鬼魂嘛?” “你娘死的那一刻大概是没有什么遗憾和执念的,所以魂魄已经化做灵气反哺天地了,只有尸骨留存于世,不过,你或许可以和英华说一说话,她是你娘的兵器,尚有器灵。” 没找到娘,找到个斧头。 “随便吧……”歪丫木木的,“在哪里?” “金瞳会带你去的。” 歪丫转身跟那官兵走,还顺手拉住了小孩。 “念明,你自己去吧,我和这位小姑娘还有话要说。” 小孩和歪丫不大想分开,一个拉的比一个紧。 “那我等你们说完。” 安修则:…… 他早该想到的,苗香兰的女儿会乖乖听话才奇怪。 他使了一个眼色,金瞳拉着歪丫的手臂就把人提走了,她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小孩追了两步,却被守在门口的官兵拦了回来,门又被关上了。 小孩苦着脸:……我好想逃。 安修则笑眯眯:“小姑娘看到金瞳刚刚那一手了嘛?是不是很厉害?想不想学呀?” 第九十一章 “我学那个干嘛?”小孩不为所动,薅了两下门,薅不开,就贴着墙往窗户那边挪。 好像个横着走的大螃蟹。 安修则:这孩子怎么不上套呢? “这自然是有好处的,你若是变得和金瞳他们一样厉害,谁还能随随便便把你困住?” “哈哈,那可多了去了!”小孩傻笑两声,跳上妆台就推开了窗户。 安修则跟鬼魅一样出现在她身后,说出了她的心声:“三楼这么高的嘛?” 小孩委屈的垂下头:“谁说不是呢。” 安修则:“其实想逃也没那么难的,就像这样!” 他说着,在小孩背上一推。 “啊!!!!!!!!” 孩童尖锐的叫声,惊的好不容易苏醒过来裴大女又是白眼一翻:“妹呀……”没了呀! 她倒下去。 小孩停在半空中。 一个官兵的长枪,离她只有半个手掌那个远。 安修则的抬了抬手,她就飞上去了,在空中旋转了半圈,又看到了那张笑眯眯的脸:“想逃是不是很容易?只要善于利用自己的能力,移山倒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小孩小脸煞白的看着他。 安修则:“小姑娘,别害怕,沉下心来,仔细体会一下,你就能发现不同之处了。” 他话音一落,小孩就飞出去的,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时而翻转,时而旋转,有时划过人的头顶,有时掠过一排屋檐,她看到了檐下燕错愕的眼睛,也闻到了烟囱里飘出的灰烟,最后她灰头土脸的回到了窗前,张开嘴吐了那王八蛋一脸。 安修则:…… 他铁青着脸: “你体会到什么了嘛?” “嗯,有的,”小孩在安修则期待的目光中说,“风好大,我好怕,想回家。” 她看向山上庵的方向,心道:师父,我怕不是要死掉了。 安修则:……这不应该! 身为异人,惊恐之下她要么本能的催发天赋自救,要么本能的吸纳灵气自保,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的状态。 难道是她还不够害怕? 再吓吓! “哼!真是不可教!”他一掌挥出去,决定让她疼一疼。 但小孩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只能感受到,那种被什么控制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然后……她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安修则:! 不对!她应该往对面的房顶上砸的! 安修则急急的一捞。 结果依旧很不好,长枪划破了小孩后背的皮肉,枪尖上的血直往下淌。 安修则心虚的把她从窗口弄进来,放到地上:“小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一切发生的太快,小孩还没什么感觉呢,就是觉得。 “凉凉的。” 后背的某一处格外的凉,还有点儿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下流,是汗嘛? 她摸了一把。 “哦,是血啊。” 她恍然大悟般晕了过去。 安修则也想尖叫了,他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赶紧看了一眼,还好还好,不是很深,就是血多了点,看着吓人罢了,估计是吓昏的。 歪丫抱着一柄会飞的斧子出现在窗外怒吼道:“你杀了她!” 安修则回过头,一柄斧子直冲他脑袋劈了下来。 片刻后,医官许穆坐在床边看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强忍笑意道: “所以,安大人为了灭口把另一个也杀了?” “她是力竭而亡不对!”安修则赶紧改口道,“她是自己脱力昏过去了。” 歪丫根本没法控制苗香兰的斧头,哪怕斧头已经残了,她还是不够格,若不是器灵相助,别说骑着斧子飞上来奋里一击,提她都别想提动。 就是奋力一击,她也击偏了,知道的是想杀他,不知道还当她想讹他呢,就那么大头朝下从妆台上掉下来。 “她或许是继承【撼山拔树】。” 许穆不太确定的说。 安修则道:“未必,如果真的是异人,早就该显露出自己的天赋了。” “先天异人的确如此,可你别忘了,她母亲是后天易种。” 后天易种,就是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按照妖的路子,直接吞服灵核,运气好的话,灵力流遍四肢百骸,这个人的身体会接纳这个东西,并开辟出一个储存它的灵府,之后这个人就可以像妖一样靠吐纳日精月华来修炼了。 最开始吞下去的灵核或灵石会逐渐的被炼化成妖丹一样的人丹。 把它从这个人的身体里取出来,叫另一个人吞下去,这个人丹仍然可用,还比直接吞服灵核更快更容易被接纳,拥有了一颗人丹,就等于后续还会有源源不绝的‘异人’。 但这样的做法,也有很多缺点的缺点。 一是人死之后可能会化为灵气反哺天地,人丹也会随之化为乌有,所以如果想继续用,必须在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拿出来。 二是他们的修炼速度会像妖一样慢,真正的异人几十年能做到的事,他们可能要靠几代人,如果求速只能不断的服用灵药灵石。 三是逆天而行,仙缘断绝,修为再高也绝无增寿的可能。 真正的异人将靠人丹才能获得能力的人称为,易种,意思是蔓延其种,说他们像蔓草一样是靠一个根滋生出来的,还很柔弱。 这也是最要命的一点,他们的能力,想传承下去,只能靠人丹。 所以……没服用过人丹的歪丫,如果真的继承了她母亲苗香兰的能力,那意义有多大不言而喻。 许穆的意思是,如果她是继承了她母亲的能力,那和异人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然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如果全靠器灵,这英华斧,今日就该碎了。” 许穆敲了敲那斧刃,太平无事。 安修则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要再确定些,才好禀告王爷,还有这个孩子……” 安修则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我实在看不出她的天赋是什么,灵气打在她身上,就像泥牛入海,了无踪迹了,可我拉她上来时,又很顺畅,不像是吞噬之类的天赋……” “听说她破掉了隔音符和王氏的【潜山隐市】,或许是破妄?” 这话出口,许穆自己都觉得荒谬,破妄只能看破虚假的东西,比如金瞳的眼睛就是破妄的一种,能看穿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怎么也不可能,抵抗真正的攻击啊。 第九十二章 【宿主金手指为——能看到、听到常人所看不到、听不到的存在,并无视法术伤害。 熟练等级:1 (你大概还不能很好的运用它) 扛伤次数:2 *山上庵黑鼠的凌空一爪 *嘉王府右长史安修则的隔空一掌 (这个世界很危险,你真的应该好好练习一下)】 小孩四岁那年曾出现过一次的系统,深藏功与名,只是默默的将小孩的表现记录下来,但并不准备提醒她。 任凭右长史安修则和医官许穆胡乱猜测着,将她当成天赋卓绝的小孩。 没有人会知道真相,小孩自己也没有见到过系统的记忆。 如此这般,一切才是最自然的。 无论命运将她带去哪里,至少她有了第二次人生。 或许一切都会更好。 系统还是很看好她的,这一次有许多喜欢她的人,她还有两个朋友,虽然一个投胎去了,等同没有,但另一个可是愿意为了她和人拼命的。 照这样的大好形势发展下去,完成她‘真正的心愿’指日可待嘛! 系统大概不是很了解人类的感情,也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大好形势,所以才能高兴的起来吧。 现在的真正形势是—— 小孩合着眼静静的趴在床上,歪丫双目紧闭躺在她旁边,两个人都半死不活的。 身边还有两个毫不关心她们的内心,只在乎她们天赋的人。 这是个注定不平静的夜。 愚昧的百姓,担心着官兵,想着那让人震惊的烟火,钱家酒铺周围的人,还看到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小孩。 没有人会同他们浪费口舌解释些什么,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这么做了。 崔家的孩子拿到行令还踩着飞剑出去溜了一圈儿,他们憋坏了,恨不得立刻就做出点事来,好在回家时拿去说嘴。 蒲罗村的人正四处找着丢失的两个孩子。 虽然这两个孩子平时不是很讨喜,但丢了还是要找的。 最先发现这两个孩子不见了的自然是余猛,他干完地里的活回家,看到一屋子的鸡鸭鹅还有一只扁脸肥猫。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但这两个孩子,平时也会乱跑胡闹,天黑前是一定会回来的,他就没多想,只是惦记着这次一定要让歪丫记住,出去前要告诉他一声。 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了,直到天黑两个孩子还不见人影,他才发觉可能是出事了。 余猛不敢托大,去和刘家人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往镇上赶…… 坠兔收光,金乌凌空,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两个孩子醒过来就看到了余猛和刘仁本。 “……爹。” “二叔!” 语气天差地别的叫了一声后,她们揉着眼睛意识到虽然有熟人在跟前,但昨天并不是一场梦。 歪丫有些吃惊的看小孩:“你没死啊?” 小孩和她一样吃惊:“我居然没死?” 一大早的,这就聊这种事,听的人心里凉凉的。 余猛和刘仁本正想说话,彻底清醒的孩子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叫痛了。 “我后背火辣辣的。”小孩伤口痛。 “我浑身酸溜溜的。”歪丫浑身疼。 余猛很自然的接话道:“没事儿,等回去的,你俩被打时,还能尝到咸滋滋的眼泪呢,等喝了苦兮兮的药,我再给你们吃甜蜜蜜的糖,什么滋味都少不了你们的。” 他这么说,谁还想回去啊。 歪丫幽怨道:“二叔,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打我?” 余猛心如磐石的微笑道:“你等回家的,我打不死你。” 歪丫瘪起嘴,不大高兴,可等余猛一伸手,她立马就要抱抱了。 他们若无旁人的,像极了亲生父女。 刘仁本和小孩就不大行了。 一个拄着鸠杖问她:“要抱嘛?” 一个坚强的爬起来,疏离又沉闷:“我自己可以走。” 医官许穆给她们抹的药和吃的药都很好,虽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那样神奇,但第二天就行动自如是没问题的,最多有点疼。 刘仁本也不是真想抱她,拿着东西,会显得跛脚更明显。 他走不快,她也会觉得很颠。 “慢慢来吧,不着急。”这就算是很温情的话了。 他不说,小孩也快不起来:“我的鞋没有了。” 她的鞋昨天跑的时候掉了一只,现在地上摆着两双新的。 划破的衣裳也换成了新衣,歪丫也是一样的,其中一双新鞋应该是她的,但她并不高兴,小声和余猛抱怨:“我的衣服没了,我都没有穿几次。” 她那套新衣服是余猛给她买的,没了她自然有点难过。 余猛:“没了就没了,这身更好,回头我再给你买。” 歪丫没被安慰到:“那就不是原来那个了。” 小孩倒是很高兴,她原来的衣服和鞋都有点小了,这身是正好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在刘仁本让她去穿那双新鞋时,动作快了一点。 心里哼唧着不成曲的调调:我的新衣,我的新鞋,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这衣裳鞋子自然不是刘仁本和余猛准备的,而是安修则叫裴大女她们买来给两个孩子换上的。 棉麻的料子,舒适而透气, 豆绿的衣服,杏色的裤子,红色的鞋,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可她们穿成这样很好看。 头发也已经扎好了。 两个小揪揪,碎头发扎成小辫子,用红丝绳绑着,也和歪丫一样,像对儿姐妹。 脸还是那张脸,但收拾一下,新鲜了不老少。 小孩路过妆台时,鬼使神差的看了眼上头的铜镜,一下子就喜欢上自己了。 我今天可真是太漂亮了! 她跟在刘铜生身旁,慢慢的走着,心情一好,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四个人顺利的出了钱家酒铺,裴大女还将猪血牵过来交给他们,它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他们本想从后门走,可那里头全是兵,只能走前门了,也没有人拦她们。 安修则站在酒铺前,送走了最后一家“客商”,看到她们鬼鬼祟祟的,还打了个招呼,故弄玄虚的说了句:“念明,小孩,回家好好歇歇,陪陪家里人,咱们过几日再见。” 那是什么意思? 歪丫和小孩想问一问,可他已经背着手,在官兵的护拥下上了马。 一骑绝尘,先行离去了。 这些官兵整装待发,跟在后头,排成两条长龙,似乎是准备去什么地方。 刘仁本和余猛就和其他百姓一样,他看过来时,立马跪下了,还不忘把两个孩子也按下来。 “二叔你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嘛?” 歪丫小声问余猛。 他什么也没听到:“别瞎打听,那些大人说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和你说,以后了不能乱跑了知道没,我听裴掌柜说,你们还踢了县太爷,太不像话了,被打一顿算轻的了,碰上脾气大的,非得要了你们的脑袋不可……” 他们不仅没听见,连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也不清楚。 刘仁本很沉默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 这种沉默叫人惊心,连歪丫和余猛也意识到了不大对,分别的时候,余猛还和刘仁本说:“刘老爷,你也别太生气了,孩子也遭了罪,以后肯定不敢再瞎胡闹了。” “哎,我知道,太太平平比什么都强,你们也快回家去吧。” 刘仁本还笑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我不能留你了,不然今后你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祸带累全家。 父女一场,我出钱把那猪从栓子手里买回来,叫你带走,家里的鸡鸭鹅你实在喜欢的也可以拿几只去。 首饰衣裳你的也尽管拿走,今天就先这样吧,让翠梅和余大娘帮你收拾,明一早我送你回你爹娘那里。 你以后懂事些吧。” 这大概是刘仁本对小孩最心平气和的一次了,他甚至摸了摸那颗他时常觉得有毛病的小脑袋。 很好说话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小孩刚来刘家的时候,一直很怕这种事发生,可现在真的发生了,她呆呆的,又觉得本该如此。 她不想给她们做孩子,她们也不喜欢她这样的孩子,那就不应该在一起。 “我知道了,”她仰着头,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没必要看清,她问他,“有什么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嘛?” 要走了,难免会念他们的好。 刘仁本顿了下,本想说没什么,可转念一想倒还真有一件,他郑重道:“别回来。” 他生怕小孩不明白,说的很直白:“明个出了门,咱们就没干系了,干亲也不必再做,你今后过的好不好都是自己的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要往这边跑。” 小孩:…… 她很难不嫌弃:“我才不会呢。” 院子里怪冷的,说完了话,两人就分开了。 她牵着猪往后院走时,听到刘仁本和裴珠吵架的声音。 她居然不想让她走,太奇怪了。 小孩一直以为裴珠更讨厌她来着。 可能是刘仁本不怎么搭理她的缘故吧。 栓子在后院等她,手里攥着二两银子一串铜钱,看到她就递给她了: “给你,老爷买猪的钱,原本就是你的,钱不该我拿。” 这么多钱,小孩看了,才发觉自己心里居然毫无波澜,还很轻易的舍了去:“你拿着吧,你帮了我的忙,我还没有谢过你。” 往前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拿走了那粒银子:“这是裴家大姐姐的我得还给她,铜板你拿着吧。” 栓子也没有推拒,她说给,他就收了,然后和她说: “小孩,有缘再会。” 不叫大小姐,好像更顺耳一些。 “再会!” 小孩把猪血送回猪圈,回屋时裴南瓜就坐在门口等她,矜着鼻子围着她好一通闻,然后远远的坐下了,仿佛在思考。 小脑袋歪歪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小孩看它的碗又是空的,就去找余大娘要吃的。 她给小孩煮了面,还打了两个荷包蛋,小孩吃那两个蛋,连着一半面倒给了裴南瓜。 余大娘往常是要说点什么的,今天却没有,还支开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贪点什么的翠梅。 把她刚刚拿出去想就给她侄女的衣服又塞回了包袱里。 小孩:“我用不上。” “缺钱了拿去当铺也是好的,这件没小多少,回头叫你娘在下头接块布,还能接着穿。” 余大娘不听她的,怎么收拾行李,她有自己的主意,衣裳是一定要拿的,鞋也不能不带,还有几样小玩意儿。 等翠梅回来时,她连茶壶茶碗都塞进去了,只留下一双破鞋。 翠梅疑惑的看向余大娘:“东西呢?” 小孩拎着鞋给翠梅:“这儿呢,这个给你,回头补一补,给你侄女穿。” “谁要这破烂,打发叫花子呢!” 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扭身子出去了,把门摔的震天响。 小孩若有所思:……她是真不喜欢我。 余大娘也是真不喜欢她,从鼻子里哼气,骂她是:“唱戏的摸鬓角——假做作,穷的贱卖自身,还当自个是什么金贵人,她不要,我拿回去给孙女穿。” “你都有孙女了?” 一起住了那么久,小孩从来都不知道她们的事,她和刘莲花打听过,可她不肯告诉她。 余大娘爽朗的笑:“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没有孙女,我最大的孙子都快成婚了。” 她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到时候我请你去吃席。” 小孩爽快的应下了,还问她是什么时候。 “今年秋收后,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一块去。” “好。” 小孩想了想,还摸出一把铜板来做礼金,可余大娘没有收: “你自个留着吧,总有用的到的时候。” 小孩接触过的人里,她大概是最像奶奶的吧,可惜并不是她的奶奶。 晚上的饭,小孩也是自己吃的。 百福送来的,她要哭不哭的,很不舍似的:“你要走了。” “嗯。” “还回来吗?” “不了,”小孩想了想,“我或许会来找歪丫玩儿,但不回这里了。” 找歪丫,那是肯定的,说起来,她还没有和歪丫说呢! 小孩有点儿走神。 百福已经哭出来了:“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小孩:…… 她试探道:“区别是……我还喘气儿?” 百福:…… 她哭不下去,把她很宝贝的耳坠子拿出来送给她,因为她舍不得自己的镯子。 “这个给你,等你扎了耳洞就可以戴了。” 小孩情愿这辈子也不戴这些玩意儿,也不要遭那个罪。 但她觉得这话说出来,百福或许还会哭,所以并没有说,而是哄骗道:“我会的,以后我一戴它就会想起你。” 如果小孩愿意,她说话真的很好听。 百福哇哇哭:“姐姐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她哭了好久的爷爷奶奶,现在又得哭她了。 她身边的每一个都在离她而去。 她哥会不会也死掉? 百福想到这里更伤心了。 小孩:……我确实不该说。 新衣服脏脏的,小孩也想哭了,百福看到她眼里的泪花,哭的更起劲儿了。 她哭累了,拱上床就睡。 裴南瓜怀里突然多出一个脑袋,惊的它一下子蹦出老远。 不满的冲着小孩叫了两声,换了个地方。 小孩去找歪丫告别,歪丫根本不当回事:“知道了,等我好了,我去找你玩儿。” 反正她认识路。 她依旧浑身疼,手还挨了抽,余猛削竹子本来是要给她做那个什么,冬天踩脚底下滑的玩意儿,现在拿来抽她,也不错。 歪丫刚挨完打,想了想又道:“他去镇上的时候,我让他带着我,这样咱们还能时常见。” “那就太好了!” 小孩松了一口气,开心的回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刘仁本就让栓子套了车,吃过饭,就带她走了。 余大娘那么使劲装,她所有的行李,也只有两个包袱。 活物倒是不老少,一头猪,一只猫,和鸡鸭鹅里最娇小的那只鸡以及它凶猛的老娘。 刘仁本格外大方,还问她要不要鸭子和大鹅。 小孩拒绝了,他仍带了两只,准备送给裴老大当下酒菜。 小孩冲着送她的人摆摆手。 牛车就往前走了。 她给她们留了礼物。 长岁是一口袋钱,百福是两个银脚镯,她把自己的好看些的衣服放到余大娘枕头上了,至于裴珠和刘仁本,她没什么能够送给她们的。 她所有的,都是这两个人给的。 虽然没什么称心的东西…… 小孩把她从山上庵带来的鸡毛毽子和一张手帕留到了她们窗外。 上面歪七扭八的绣着一朵紫色的花。 她觉得是鸢尾花,就像她曾经采来送给裴珠插头发的一样。 但她自己都不觉得像。 反正,就那样吧……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刘仁本离开裴家时,小孩和他说:“你是一个好施主,也是一个好人,但我不喜欢你当我爹。” 刘仁本心有戚戚道:“我也一样。” 他也不想给小孩做爹。 裴老大也不想,当着刘仁本没有说什么,过后……他和裴大娘吵的很凶。 第九十四章 小孩真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重新见到安修则。她上午被送到裴家,中午就去了钱家酒铺,下午就看到了他。安修则颇为意外,但心情很好的说:“小孩,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嘛,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他哈哈大笑,浓黑的八字胡随之抖动。后院里,牵着猪的小孩仰头看向三楼那个人,嘴角向下,收回目光边嘟囔边走:“我不喜欢!”这是什么见鬼的缘分?裴老大不想养她,只想赶快把她塞到别的干亲那里去,还担心她会克到于李氏肚子里的儿子,所以连夜都不让她过就把她打发到了钱家酒铺。见到安修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和县太爷仍住在这里,还有些‘客商’也在,酒铺外头围了一群官兵。不过镇上没有兵了,小孩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她也不是很关心。她的到来,叫七女很不高兴,撺掇着裴大女赶她走,却被厉声喝止了,只能怨气冲天的瞪着她,八女也跟着有样学样,咬牙切齿的……吃着嘴里的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不太平。或许村里人说的对,她是个不太吉利的……灾星!未曾言明的两个字,跳到她的脑子里。村里人说的其实还有些含蓄。随便吧。小孩闷闷不乐的想着。裴大女对于她的到来也有些为难,带着她去见钱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说她要在这里暂住几日。钱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客房都被那些人还有官兵占着,后头又有杂役和丫鬟,且多了那么多人,家里的地方有些挪腾不开。“只好叫她和有吉有庆挤一挤了,她们还能一块玩儿,也算两全其美。”她跟两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可玩的呢?钱有吉不怎么爱搭理她,他只爱铜板银子,撞在一起很响的东西,或是瞧着亮亮的东西,再不就是念叨着骑大马。后院的牲口棚里真的有马了。要不就是偷瞧那些官兵的银枪,他格外喜欢金瞳、魏武和徐六,几个领头的官兵,他们的铠甲是银亮亮的。总之,他对小孩不感兴趣,除非小孩把镯子或项圈退下来给他玩儿,可小孩戴久了,真的有点舍不得,怕他弄丢了,不肯这么干,她的光头若是还在或许还会好一些吧。至于钱有庆,他早已经不是只能和小孩说话玩耍的程天宝了,做鬼那时候他尚且会趁着小孩睡觉的时候,四处去看热闹呢,何况现在,有这么多的人可以陪他玩儿。他何必去找对他并不算热情,总是叫他伤心的小孩。就算他偶尔想,乳母和小红也会把他哄走,她们对小孩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她身边又是猫又是鸡的,会伤到钱有庆。晚上睡觉时,鸡养在外头要进笼子是不消说的,连裴南瓜也得交由小红抱走,天亮才还她。乳母是绝不许猫上床的。小孩当然不太愿意,可钱有吉养的小白老鼠,也会被拿到别的屋子里去,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睡在最里头,乳母睡在最外头,中间夹着两个睡起觉来四处乱滚的有吉有庆。小孩时常会被砸过来的胳膊,蹬过来的腿弄醒,再不就是睡着睡着被挤成一条,紧贴着墙。一连几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睡的法子,就是睡在他们脚底下,只要蜷缩着腿,不把乳母踢醒,她就能整夜安睡着。钱有吉、钱有庆太矮了,就是梦里踢腿,也踢不到下头。可要是乳母醒了,一准儿会热心的把她抱回去,不然她会觉得失礼,哪有叫客人睡脚下的。她情愿把钱有吉和钱有庆叫醒重睡,那两个孩子势必要哭,裴大女和钱老夫人也会问起来,所有人都不安生,小孩也不自在。好在乳母睡的总是很沉,小孩又在刘家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总能在她醒来之前,把枕头放回原处。再下地伸展开麻木的身体。钱有吉,钱有庆以后睡觉会不会老实不好说,反正小孩习惯以后,是能老实下来了。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人指使她干活,就是她自告奋勇说自己很会喂牲口,也没人用她,每天她起来时,伙计们都已经在忙碌了,还会把她的猪和鸡也喂出来。小孩只要待着……呆着……缩在某处偷听人聊天,偶尔被七女八女瞪着。南瓜活的都比她有滋味,每天都招来三两只猫,趴在墙上或屋顶上晒太阳,偶尔追逐打闹,还和金瞳、魏武、徐六他们混熟了,这个屋里睡一晚,那个屋里睡一天,每天肚子都被喂的圆滚滚的,也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皮毛溜光水滑,整个猫蓬松而柔软。小孩一问它,它就翻白眼,苦大仇深的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她。显然是嫌她没有别人喂的好。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实在百无聊赖的小孩终于走向了钱有吉、钱有庆。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其实还挺容易的。裴大女不肯收回去的二两银子,小孩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偷偷放她屋里,现在被她提前给了钱有吉,他一下子就喜欢她了,还带着她和弟弟钱有庆去看他的藏宝洞。红眼的小白老鼠就那么被他捧在怀里,毛发里有若隐若现的银光,总能让小孩想起,不过一面之缘的白二奶奶和白更明。但她们是妖,大概不太可能被人豢养。钱有吉的藏宝洞在厨房外,夹道角落的水缸底下,乳母帮他们把缸挪开,就能看到一个不大的洞,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深。钱有吉把银子递给那只白老鼠,它往嘴里一叼,钻进洞里去,过会儿又跑回来,钱有吉一伸手,它就爬了上去,仍窝在他怀里。小孩看的一头雾水,钱有吉却满意的说:“藏好啦,小白最乖。”大概是小孩的神色太呆太傻,乳母主动给她解释起来:“这个洞和别的洞是相通的,小白会把钱叼去别的地方藏好。”“那还找的到嘛?”小孩觉得很不靠谱。乳母开始也很担心来着,但时间久了也就放心了,而且钱有吉也没有很多钱可以藏,多数还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真丢了,就当倒霉好了。“自然能,小白聪明着呢,还会领路。”最开始,钱有吉只是盯上了它挖出来的大洞,用那个来藏他的宝贝,后来才发现它还有别的本事。乳母说的有点干巴,而且语焉不详,似乎不想叫小孩知道的太细致。小孩有些怕这些拖着肉尾巴,吱吱乱叫的小东西,所以也没有细问,就是钱有吉愿意带她玩儿,她看到那老鼠还是很快走开了。碰上四处溜达的裴南瓜,她想起什么,还扯着南瓜的胖脸,和它说:“离那只白老鼠远一点,不要碰它知道吗?”南瓜要是把小白吃了,她们肯定得不了什么好。刚刚乳母还说起来,以往小白四处跑的事,可自从她来这里,小白多数时候都是被关着的。她可是带着猫来的。要不把南瓜放屋里和她玩儿,叫小白出去跑一跑?关在笼子里肯定很没劲。小孩正寻思着这事。路过的七女又瞪了她一眼,四下无人,她恶声恶气道:“吃白食的,你还要在我大姐家赖多久?” 第九十五章 裴七女从小就不喜欢小孩。大概是因为小孩第一次去裴家,就吃了一碗加蛋的长寿面。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立春,爹说要娘晚上做些春饼来吃,炒个鸡蛋,炖个萝卜,那时候二叔寄回家里的钱还不多。仍要靠她爹在外头卖苦力,去码头做工,她娘寻些浆洗缝补的活来赚钱。有饼和鸡蛋吃,对她们来说,就跟过年一样了。哪怕前一天就是她的生辰,她什么都没吃到,她也不是很在意,兀自高兴着。毕竟姐姐妹妹过生辰也不会有什么好吃的。据说大姐小时候过生辰曾吃到过炸腌鱼,这也没什么,她是爹娘的第一个孩子,当然不一样了。娘有时会说起,大姐出生的时候,爹是多么高兴,抱着女儿乐的像一个傻子,大冬天的,她没有奶,孩子饿的哇哇哭,他去凿冰捞鱼,不得法,折腾半天只弄到三条拇指大小的鱼,回来时湿衣裳都结成了冰,后来终于弄来了一条大鱼,起锅、烧油,把蒜放进去翻遍几下,煸出香味儿,然后刺啦一声,鱼放进去,又跳出来,抽到爹脸上,他太着急了,竟忘了杀鱼……七女特别爱听这个故事,不过她总把故事里的大女,当成七女。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早些年出生就好了,就可以当爹娘第一个孩子了。可惜……她是第七个,据说她生下来时,爹气的摔了碗,还要花钱去补。娘说,爹有那么多女儿已经腻了,并不是不喜欢她们,只是想要个儿子。她忙着生儿子,自然也顾不上女儿。总是大姐带着她们,她那么好,吃过再多的炸腌鱼她也不会妒忌。可那个小光头凭什么?那么大一碗白面条,上头还窝着蛋,油花儿在上头飘。娘说那是她的生辰就该吃长寿面的,可她生辰的时候怎么没有?她拉着八女站在一边,怎么也想不通。没一会儿她就不想了,只是盯着她的嘴,看她把面嗦进去。那是一整条的面,娘说不能夹断,所以她吃的很费劲,那面那么多,她那么小,肯定吃不完。爹不在家,她可以去求娘,分给姐姐们前,先给她吃一口,她从没吃过这样的面,就一口,哪怕没有蛋,她也会很高兴了。可那个小秃驴,她全都吃光了。腆起来的肚子那么圆。带她来的尼姑直念佛,说她破了戒。她说:“好饱,师太,面好香。”到底有多香呢?七女不知道,所以她想让娘给她也做一点,她比划着说:“就这一点点面面。”可娘骂她不懂事,爹也骂她,连春饼都没让她吃。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秃驴有的吃,娘说那是她的小妹妹,爹没有吭声。她从姐姐们那里得知了,她的确有这样一个妹妹,从小就被送了人,做尼姑去了,所以娘难免心疼她一些。可是凭什么?她那么白,脸蛋肉肉的,总有人抱着她,每次来不是趴在人怀里,就是人在背后的筐里,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总是开心的不得了。她过的多好啊,有什么可心疼的?娘一看到她,就拿最好的东西给她,每次都那么温柔的和她说话,爹不高兴她都不在乎。可她和八女哭一哭都要挨骂。七女怎么可能不讨厌她呢?又时候,她甚至会想,被送人的是她就好了。她又乖又懂事,肯定比她讨喜,绝不会被人送来送去的,还老是惹事给大姐添麻烦!到时候这个讨厌的人和八女盯着她瞧的时候,她肯定会和她们一起吃东西的。才不会像她那么自私呢。七女怒视着小孩,那是新仇旧恨加起来的讨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滚出去啊?”小孩:……我要是说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气死?“等裴大娘她们给我找到新爹娘的时候。”七女:“这么说你要在这儿赖一辈子?”小孩:?“谁不知道你是个祸害,连县太爷都得罪了,谁敢要你啊,也就我大姐心眼好,收留你,可你也不能那么不要脸吧?什么活都不干,干吃白饭。”小孩:……原来她们想说的不是灾星,是祸害。小孩:“那我要干什么?”她问过许多次了,这次的答案也还是一样,七女不敢使唤她,想了半天,也只是嫌恶道:“你会干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碰上你,你等着吧,我早晚要让大姐把你赶出去饿肚子!”小孩不懂这世上有一种活是要她抢着干的别人才会满意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好安逸的懒人,别人说不用她,她当然很高兴了,虽然有点怪怪的,可她也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能想到的都已经有人在做了。所以她只能待着,呆着,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为了救猪肚,她讨好过裴珠她们,所以她并不是全然不知道要怎么讨人喜欢,可她打心眼厌恶那样的自己。她做的所有事都不是她想做的,还听不到什么好听的夸奖,她们只会说没想到她会这样,为什么她早不这样,因为她在假惺惺,因为你们喜欢,因为做这些她一点都不高兴,所以她不做。尽管讨厌,可那时候小孩想做这样的事,至少还有些头绪,裴珠和刘仁本想要她做什么会直说,翠梅也会很直白的指使她。可七女想要她做什么,裴大女她们喜欢什么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当七女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意思还是隐晦的希望她干点活,但听到小孩耳朵里就是——你给我滚。好的,滚就滚。小孩把鸡笼子搭在猪血身上,行李也搭在它身上,再把自己和猫放上去。想了想吃白食的确不好,所以她留下了一个镯子,趁着大家都忙,就从后门走了。回山看看。与此同时,十里八村也接到了要服徭役还要征兵的消息。蒲罗村的老村长茫然的看着那些比衙役还吓人的官兵,还是壮着胆子了一句:“啥?要征歪丫?军爷,您搞错了吧,她才多大啊,胳膊细的跟麻杆一样,哪能入伍啊,那上了战场不是送死去了嘛。” 第九十六章 余猛带着歪丫,呼哧呼哧的跑着,在山林间穿梭着。歪丫不慎被石头绊倒,又慌忙的爬起来,她紧跟着余猛,恨不得飞起来,摔破了手,磕疼了腿都不在乎,树杈子直刮她的肉,可她脑子里只有——死腿快一点啊!再不跑命没了!村口的官兵就是她的催命符。她们甚至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要征她去当兵,余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回家,带着歪丫和一袋粮食往山上跑。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服徭役十个人里至少有六七个是可以回来的,服兵役可就没准儿了。他们这边算是很太平的地方了,律法规定成年男子每年要服一个月的徭役,可他们这边很少做这件事,虽然一做起来也会逾期,说是一个月往往要几个月才能回去。三丁抽一丁的兵役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那样的情形,只要看一次就终身不会忘掉。满村的老弱病残,总角孩童,全靠妇人来支撑供养,那只是徭役呀,繁重的时候二十一岁以上的女人也算一丁。谷子烂在地里也无力收割,到了该播种的季节了,也饿的没有力气耕种。正如《诗经·鸨羽》所说的那样。大鸨扑棱着翅膀,栖息在桑树上,王侯家的徭役没有休止的时候,他们不能回家种稻谷高粱,父母要吃什么呢,老天爷啊,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那只是徭役啊,如果兵役和徭役一起,或许就是要打仗了,粮食都要运到前面去,就是饿死人了也不会管。当官的怎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呢?连徭役都要自备干粮。以余猛的年纪是应该服徭役的,不过余家只剩他一个了,若是要的人少或许能逃过一劫。可他实在不敢抱这种希望,他们指名道姓的要歪丫,或许是因为得罪了县太爷的缘故,他们去了肯定回不来了。快跑,再跑一点。好像有人在唱歌了,苍老的声音,拉的老长,好像在用命去唱——“肃肃鸨羽,集于苞栩……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肃肃鸨翼……”是有人在唱歌嘛?不!那是他在恐惧!每家都有那么多的孩子,可年老的人,都像是没有兄弟姐妹一样,那些人都是在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死去的呢?余猛不在想了,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带着歪丫躲在石壁的缝隙下,像两只鹌鹑缩成一团,前头还有自然生长出的野草。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征一个小姑娘去当兵会是好意。不过他们说,这一次的徭役,要的人虽多,但官府会提供粮食,秋收前会让他们回家。那就很不错了。有人多嘴问了句这次的徭役是修路还是修堤,得到了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是要修什么灵窑栈道。听不懂。是什么陵墓吧,或许是哪个大人物要死了。找不到歪丫的官兵有些生气,也不解释什么,任由他们乱猜,有人怕粮食那事黄了,指着山上说了句:“余猛带她往山上去了,怕是跑了。”老村长瞪了那多嘴的一眼,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很快金瞳就找到了他们。“原来是躲在这里了。”要不是有异能,找起来还真有些难。【心明眼亮】他不止能看穿谎言,还能看的很远。要不是着急回去,他是不介意陪这个孩子,多玩儿一会儿的,这么会躲,或许可以做斥候。可惜他想多了,抓到他们后,他才意识到,会躲的是那个男人,歪丫拿手的似乎是咬人。金瞳冷厉的神情破碎了,带她回去做什么呢?战犬?安修则也有同样的思考。非得带着一堆畜生的小孩能干嘛?伙夫?不必理会他们,歪丫和小孩这会儿的心情就是后悔,很后悔。歪丫:早知道再跑远点。小孩:早知道就不回山。歪丫被抓是没办法,小孩纯粹是自投罗网了,谁能想到那些消失的官兵,会出现在山上,还在破碎的山上庵里挖了一个大坑。那么忙,搭理她干嘛,她可以自己下山的。小孩垂头丧气的,不仅无助,还伤心。山上庵的大殿倒了,不是梦。这姓安的还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异人、天赋乱七八糟的,能当饭吃嘛?能当房子住嘛?能当钱花嘛?“能卖嘛?”小孩若有所思,有些期待的问。正试图描述异能有多厉害来吸引人的安修则:“什么?”小孩:“你不是说我的天赋很好嘛?那能拿出来卖嘛?”刚刚有个兵来营帐送了几颗妖丹给他。安修则说那是很有用的东西,能用来驯养妖兽,然后顺势说起了用人丹的后天易种和先天异人的区别。小孩就琢磨着,人丹既然是能拿出来的东西,或许她的天赋也能,换些钱岂不是很好。安修则:……“胡言乱语,天赋生而有之,岂有剥夺之法。”他们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人丹那事已经让他们的名声很差了,时常受人诟病,要是再琢磨着夺人天赋,那些世家仙门如何且不说,光是天谴,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小孩越发低落:“哦……没有算了。”她也没有很想卖了换钱起房子。那遗憾的模样,安修则要是看不出来就怪了。这个孩子怎么那么短视。“只要你足够有用,想要什么都会有的,”安修则换了种说法,“到时候别说养几只家畜,就是妖兽、灵兽也有的是。”小孩:“我不喜欢养东西。”她小时候对养这些东西,的确很有兴趣,可什么事情干多了都会嫌烦的。安修则不明白:“那你非得带着它们干嘛?”“我爱它们。”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小孩皱着眉理所当然的说,看着十分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事。安修则:“可你自己都没地方待。”小孩:“但我们在一起很高兴啊。”安修则没法让小孩放弃这些小东西,他要的是忠勇之士,能为李氏皇族效死的人,所以也不能太过强硬的夺人所爱,好在像小孩这样非得养点什么的人也有。“来人,带她去土德营,你和念明以后就跟着金瞳他们吧。”天赋不明也没有关系,总会弄清楚的。“可是……”小孩本想说她还没有告诉谁,但刚一开口她就意识到,她本来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告诉。土德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九十七章 如果是在自己的驻地,土德营肯定会让小孩大吃一惊的。但在山林里,就一切从简了,人也分散的很开。灰扑扑的帐篷,也看不出有什么差别,似乎还不如马厩结实漂亮,一路走来最大的特点,应该是许多人都都在跟山里的野物较劲儿吧,不是逮着扑腾的鸡,就是抓着想蹬人的兔子,看到正用沙包大的拳头,砰砰砸老虎的人时,小孩默默的绕出老远。猪血和南瓜僵硬的跟着她。笼子里的鸡一声不咕的缩缩着。带路的兵还得把她们逮回来,不然眼瞧着就直奔下山的路去了。“就是这儿了,你就坐这儿等着吧,渴了壶里有水,饿了这儿有干粮,别的事等金曲长他们回来,自会跟你说的。我得走了,你可别乱跑,看到外头那些人了嘛?要是把你当成探子,一人一拳头就能把你锤成馅儿包饺子吃。”他说的认真极了,其实只是馋饺子了,所以吓唬孩子的时候都想提一嘴。但小孩差点儿就当真了。坐在帐篷里,呆了好一会儿,一直在纠结着跑还是不跑。直到听见‘熟人’的声音,她才安心了一点儿。魏武和徐六大概是不吃人……的吧。他们一人领着一个孩子进来,看到小孩也没有特别意外,反而问起别的事情来:“金瞳和那个叫念明的小丫头呢,他不是去带你们回来嘛,怎么不见人?”小孩没精打采的:“不知道,我是自己来的,他或许是去抓歪丫了。”这还真让人意外。当初拦在镇外头的徐六一听,就教训起了身后的少年:“你看看人家多积极,再看看你,护国佑民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四处扑腾什么?要不是老子拦的快,你们村的猎户非得一箭把你射下来不可,到时候膀子摔折了,看你还往哪儿飞……”“哼……”他骂骂咧咧的,那少年也不在乎,恨恨的偏着头,很不服气的样子,还轻蔑的哼了一声,十分傲气,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好像后头曾有什么东西拱出来。另一个就显得老实多了。可魏武说:“行了,你那算什么,他跳进水里游出二里地,多亏了我提早下了网,不然还真不好抓。”年年征人都有跑的,只是异人更叫他们头疼罢了,尤其是这些年纪小的,格外没轻重,一害怕起来个个都是拼命的架势。小孩弱弱的把话说清楚:“我没想积极,我想回山上庵看看,没想到你们在这里,早知道我才不来呢。”魏武:……徐六:……傲气的少年勾了勾唇角。老实的男孩没憋住笑。积极?放屁!正僵着,一个健硕的女子,突然持着弓箭进来了:“好热闹,你们在说什么,也叫我听一听。”她身后跟着一个皮都皱巴了的小老头。听那意思也是他们征来的异人之一。金瞳回来的最迟,他身边除了歪丫以外,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竟是——胡扇娘和胡坠儿。这下小孩是真的有点糊涂了。她又不是不认识她们,这异……异在哪里?她们在帐篷在头,从大到小站成一排。分别是傲气的少年常小余,皮缩缩的老头李疙瘩,漂亮的胡扇娘,倒霉的小孩,生气的歪丫,老实的男孩,和没法和姐姐贴贴的胡坠儿。她嘴巴撅的像是能挂油瓶。老头李疙瘩苦着脸明明没出声却好像能听见他唉声叹气的,弄得的旁人都跟着愁起来。扇娘蹙着眉。从面色上看好像没有一个人开心的,好像忘了什么?哦,对,那个老实的男孩也板着脸,他似乎很容易被忽略,也不太爱出声,小孩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直到金瞳点名的是,她才听到他的名字——曹平。没什么特点,但大家的名字至少都是个名字。除了李疙瘩。小孩:╭╮她要开始讨厌所有人了。师父没给她起的法号到底是什么啊?她应该寄封信去问一问,可她一文钱都没有了,早知道应该留一点的。要不把镯子卖给歪丫吧,她好像还有一点钱,可是那够寄信的嘛?天赋要是能卖就好了。猪血它们在干嘛?为什么要看热闹啊?不能干点别的去嘛?南瓜和挑着两只鸡的猪血,站在金瞳身边,看着比她们都整齐。小孩:我的鸡要叫什么名字好呢?思绪飘啊飘啊飘,飘的很远很远。“小孩,把我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金瞳的声音好可怕,至少小孩是这么觉着的,她一下子就回过神了。歪丫轻轻的嘀咕道:“不听话的要砍头。”胡扇娘低低的念叨着:“四处乱跑的要砍头。”小孩试图理解:“你要砍我的头?!”她的声音都上去了。金瞳:……一边的魏武、徐六和安希,乐不可支的看着她们。金瞳深吸一口气:“别着急,等你坏了规矩,我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把耳朵支棱起来,好好的听。”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却字字清晰:“此刻开始,谁再记不住,绕着山跑一圈,好好清醒一下。”他巴拉巴拉的说起规矩来,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小孩吭哧吭哧的迈动的双腿。金瞳的脸铁青着:“快一点,你没吃饱饭嘛?”小孩:“太饱了跑不动,已经在快了!”为什么只有她记不住啊?小孩好难过,以至于忽略了,金瞳只问了她和李疙瘩的事。歪丫骑着猪跟在旁边,有些心虚的说:“快冲,马上就要到了。”小孩悲愤道:“你这么说好多遍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山居然这么大。也亏了她时常和歪丫一起往镇上跑,不然她根本跑不动。金瞳:“快!”小孩:“在快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她又没有让他来。金瞳本来是不想来的,可他拿起名册,看到了小孩以前干的那些事,他就想,他要是不来,第二天还能看到人嘛?她骑着猪跑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没准儿还会顺便带走一个呢。这么一想他还敢不来嘛?一共才收上来几个人啊! 第九十八章 在他旁边,他会一直保护着自己,宛如一颗大树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依赖。对于他们的这一选择,叶双双一点也不意外,刚刚在博物馆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对博物馆内的一些东西非常心动,只不过当时无奈囊中羞涩,拿不出来信用点,只能忍痛舍弃了。司马邺心中大喜,自己就在旁边盯着,余秋是无论如何跑不掉了。一时之间整个气氛都有些凝重,没有人知道今日强敌压境,能不能再度将蒙古军击退,结果如何谁也料想不到。叶双双等到其离开之后,立刻盘坐在那里,开始将自己的心神沉入到识海之内。但是地球科技上还有微型核武,大当量核弹,氢弹这种恐怖大杀器,镇压所有觉醒者,让那些普通人面对觉醒者羡慕时,有种自卑的自傲。以普通人的视力来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不过顾彦不是普通人,他的目力虽然没有厉老厉害,但也可以看到很远了。大树、水池,而地方上我隐约还能看见白色的油漆,有的地方微微泛红,是不是人血呢?还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明对方的法力比他要高,所以他才会一无所知。虽然云霞目前功力还不及三人,但以此发展下去,也许不出一两年,就能超越三人了吧,前途更是一片灿烂,三人都是点头同意。“不错!是粉子!而且味道还很纯正!我估计是金三角哪里来的!”胡杰对陈晨解释道。“呵呵,宝同,你猜这是谁做的?”一旁的干路突然挤眉弄眼的冲宝同说道。“对了,这次婚礼选择简单的举办吧,还有老爷夫人知道了吗?”在回去的路上,林心遥猛然想到的问。陈越跃下马,把缰绳交到上官珏的手中,大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就像个行人般逛着街市。陈越从没有像这几日般轻松过,心中没了仇恨的重担,那些影响心情的灰霾也一扫而空,是从没有过的轻松。何晓玲看见宇豪也跟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瞬间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答应了宇豪的请求。“哈哈,你们在商量什么对策吗?”金铭鑫的脑袋一下子凑了上来。秦斌扫视了一下周围,以冷轻蝉的能力,就算是遇到实力远超过他的人,只要不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总有一些还手的能力的,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有搏斗的痕迹,不然就太不对劲了。费蓉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和鄂静白正在医院住院部旁边茂密的草丛里顶着大太阳一寸寸翻找着失踪的手机,灵识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可惜对不含灵力的东西不敏感。农宁儿点住陈越的穴道,令她不能动也不能说,她绝望的看了白振宇一眼,抱着陈越飞跃而去。好友的相貌长得清清纯纯的样子,但是这双凤眸,太过媚人,一瞥一望,皆是风情,总体来说,葛娇娇对于穆逸寒这么多年,都能把持住,还是相当佩服的。楚逸森唤来了服务员买单后,架起慕容雪的手臂准备带她回去休息,在这里醉着也不像话。看着视频中的自己,她突然有种可笑的感觉。当寒抱着诸怜梦离开的时候,诸怜梦明明看起来如此的可怜兮兮,却恍若是一个胜利者,而她,脊背挺直,下巴微抬,脸上没有任何的眼泪,但是却像是个失败者。那男人都这般开口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观众也了然的点点头,还给了慕容雪一个抱歉的眼神。楚临再度满头黑线,要是这两个大舅子知道他早把他们的妹妹给吃干抹净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方白正要转变窗外的景色,就看到外面已经变成了钢铁水泥的城市景色,有人敲响了门。不过茜茜那边好像也出现了什么问题,在接通电话的时候,还能听见她训斥别人的声音。是的,尤利安当然在担心,还有愧疚,几乎很难被捕捉到的自责,正隐埋于那双褐色极浅的双眼之中。尤其是当自己幸福的时候,就越发的希望着好友也能够得到幸福。镜头始终没有从夏明威和安伦斯两人身上向外挪动,只能看见这两人一直都在以古怪的神情看着前方。旁边的丁薇薇、张燕七等天星剑客均是心中纳闷,为什么不能问,有什么规矩?但以杨国华的眼光,那两块一百多公斤的原石,绝对不可能挑成那个样子。独孤云大惊,忙催气拔剑,却拔不出,剑上插有魔蝠兽,且深入地面,沉重无比。不同于天庭征服的其他世界,异族从本质上就被他不喜,帝尊和异族始祖们都是残忍异常。更何况柳翩然是外来人,自己的表妹和自己关系哈哈很恶劣,她更应该急着想认识更多的人。剑无名的精神力极为强大,丁浩的运动轨迹,它能够捕捉到一点点。黎之的脚尖往地面上轻轻一点,只见,秋千摇晃,带着她那清瘦的身子惬意地晃荡了起来。我不敢直面潘花子,所以想着偷偷的爬到屋顶,等潘花子睡着以后偷走解药。云清欢看着练习册,又看到上面写的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笑了笑。叶添这是纯属客气。刚才坐在马车上,他歪头着就已经昏睡起来,金善来感到他身子很烫,一摸额头,果然是气脉倒流情况不好。在内心大声咆哮着这句话的托尼·斯塔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榔头,“当啷”一声敲打在了铁砧上。这边的护卫队首领雷让也带着二十人冲了出来,将众人护卫其中。只见胡子冷声一笑,跨马就直接奔向雷让。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与石的撞击声,声音停歇处,童心泯偶尔会直起腰看一看天色。 第九十九章 大人物们都用灵食,所以对于这种普通医术自然没有什么需求,没啥需求自然就没啥进步了。天使神堂上空,一道圣洁的白色光芒浮现,璀璨而夺目,仿佛是黑夜中的一缕亮光,点亮了信徒们的视野。而是非常诡异的跳上破房梁,或者隐于破墙后,很警惕的环顾四周,是在警惕来人。ts服务器里,五人车队还聚在里头没有散场,也没有新开游戏。但还是那句话,李青鸾生气的又不是什么旁的,又不是因为陆远跟那老太监乱说。他是知道自己和绘里奈并不是亲兄妹,住一起难免是要被诟病的。那些个刚出了院子,刚准备上马车的会长们,一脸懵的回头望着。察觉到就算那两人再怎么不说话,也是看出来这他们肯定是互相认识的。“我都跟你回家了,以后我就在你的屋檐下生活了,我还骗你什么呀?”刘巍解释道。黑袍人与尼古拉雪两人的身影瞬间一闪而过,只听到咻的一声,最后两人背对背停在了远处。在他的心里可不认为,黑龙长老是好心肠专‘门’来救他的,更何况他与龙族根本没有任何的瓜葛,他会这样来救自己么?达到神通期之后,朱颜的战斗力,将会直接的翻倍,到时候面对海丹境巅峰的强者,都完全能够保命了。海丹境巅峰以下的修为,将再也不会给朱颜造成任何的生命威胁了。蓝颜风漆黑的眼神带着凌厉,隐隐还有一股戾气。白冉冉缓缓地低下了头。天鸣也明白对方迟迟没有追上自己肯定是另有原因,“看来他们是想活活地耗死我!拼一把吧。”想到这里天鸣立马停止了前进慢慢地落到了地面,等待着海鸟等人的到来。肖海清虽然没再旧事重提,却是做出了一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两眼,还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沙成明等哥几个。萧逸然墨迹了几句,白冉冉刚刚准备切牛排的举动又停了下來,惊讶的看着萧逸然。而那个王师弟也是愈来越心急!神风指主要靠迅疾锋利!而吴廷掌法大开大合,浑厚无比难以对付。叶君如白了她一眼,脸转向了一边,不吭声,摆明不接受她的讨好和求饶。天已经大亮,林辰坐在窗前,认真的将衣服穿好。一夜的缠绵让林辰更加亢奋,低声跟妖若儿交代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到了最后,这个榜单就变成了全宇宙真神挤破了脑袋都想跻身这个榜单,因为这是名望和实力的象征。这三天,薛鈅和蛮塔几乎翻遍了所有虫子的肚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依旧没有找到赛博坦,这让两人失望透顶。当东方启和陈浩一脚踏入这大厅的那一刻,坐在椅子上的季天工便两眼散发出了绿油油的光芒。“我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毕竟已我们天组在京城四部中排名第二的层次和高度,若是我们今天真败了,那就的确是件大丢脸面的事。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虽就只是一个静静的身影,但不得不说神兽就是神兽!无形间气息直接便笼罩八荒四野,让整个天地间都是一静。“下马,搬开拒马阵!”一个武士头领下令。对拒马无可奈何的武士纷纷下马,骑兵变成步兵。丽正门,这个大都最南端的城门,当伯颜到达的时候,忻都正耀武扬威的带着五百怯薛卫全副武装的等候着他。在伯颜惊异的目光中,五百怯薛卫迅速将其一行人马团团围住。“哈哈哈哈,老阮,继续说下去!”门主大笑出声,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大人,我军已经连续行军一天了,我建议休整一晚,明早继续行军。”赵远已经被任命为巡防营后路副统领,此次出征由他来负责具体的作战。我默默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太过谨慎了一些,太过高估这个影月分部的实力了,那个长发男子虽然实力很强,甚至比猫不睬还要强上很多,但也只是一个玄尊而已,其余的人,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今天大德哥好不容易约见了一位大人物,不过那位大人物也是个奇葩人物,把见面地点放下了一个酒吧,而且还是半夜十二点之后,但是大德哥也不敢怠慢半分,收到消息就紧赶慢赶来到了粤海酒吧。对于简依依这个举动,在场的裙是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大多数的医师都是比较热心的。蓝心这么客气,让沈陌亿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生分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以往她不拿正眼看他还难受。柒染冷笑,青丘本就是狐狸待的地方,怎么就野狐狸不能进了?更何况,她又不是野狐狸。这个兽场的飞行兽被控制的没有几十,也有上百只吧,这需要的灵血可不少。正副队长已经选拔出来,陈克夫满意点了点头,看了眼众人起身说到。布金语看着他,这才是真的神人,本来她一个医生也是无惧这些的,但能拒绝的时候还是想拒绝。“赵恋凡,我没事。”宗七七闪身走了出来,此时的她神采奕奕,而且换了一套装束,看上去有些高贵。自从上次他在北城被人抓走,捣毁了某个奇怪的据点后,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受控制。现在不管是谁,要是再敢黑麦艺一句,那可就是明着跟警察体系对着干了。胖青年留意到了苏牧武的表情变化,正准备驱逐秦真,苏牧武脸色却又微微一变,他感受到了秦真体内那澎湃的力量。 第一百章 随后尸霸从祭无极的手臂上用到化了一道口子,瞬间血液流出,不过血液全都是黑色的。尸霸提起祭无极的手,将刚割出的伤口放在嘴边,开始慢慢允吸起来,每吸一口,祭无极都是痛苦万分,像是割肉取筋般。一行五人停###。郭临先出手使出诛天之怒,然后四位尊级强者的战技和魔法,如同打靶子一般,准确无误的击中跑在最前面的,长着一对羊角的巨兽。又是秒杀。“易筋洗骨的方法,我本来就不赞成用,不过就是个饮鸩止渴的方法,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还不是会全身瘫痪,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一个长眉老人略带怒气的说道。楚涛止步回转。抬头只见衣着华丽的一行人已到眼前,其中一个正是沈雁飞。老赖虽然是嬉笑怒骂,但是这在宋端午听來,却像是最美妙的回答一样,因为他知道,老赖越是这样,则代表他心里越是痛苦,因为宋端午清楚,赖苍黄可是一个从來都把悲痛化作猥琐,并藏在心底里的苦逼男人。怎么不像一些传说中的那样引起天地间的剧变,地动山摇的,动静搞得好像整个斯坦恩大陆都得知道似的。梦竹进入景岩后,人生地不熟,为了安全,她找了一家相当高档的旅馆住下。看到这里,月亮井投放元素本源的仪式便正式结束了,观看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月亮井的范围。胖子本名叫陈航,学生时代也是标准的问题男,仗着块头大经常欺负别人,还时不时的出些鬼点子整老师,搞得整个学校都乌烟瘴气的。效果很明显,没多久,这只蝎子便被雄鸡啄碎,消散在风沙中。幽挲微笑着挥了挥扇子,雄鸡跟着消失,周围只剩下光秃秃的黄沙。江万里移开目光,鼻翼轻轻的动了动,好像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或者,这是现在所处的位置唯一能够感受恐惧的东西,什么样的方式,能让血腥味长久不散?穆晓晓报名缴费后,回了寝室,打扫了一遍,回到教室,就看到的赵琳琳。白柠微细细检查了一番,察觉到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在内心舒了一口气,这才打开办公室的门,向着外面走去。六月的天已经有点热了,禾早自觉热的出了一身的汗,更不要说脸上的妆容了。最让靖婉惊异当属里面的一只雪白的狐狸——北方雪山中有一种香狐,通体雪白,身有异香。在避暑行宫的山谷中,某人提到过这种香狐,现在居然真的送到她面前。付辕,当初烧杀抢掠漠城的头目的父亲,是北燕原大将!他的嫡长子被漠城百姓奋起反抗时所杀,导致付辕报复屠杀漠城百姓,如今付辕早已死在赵钺手中。刹那之间,青竹老人经过这一番的思量,已然彻底想通了一切。既然对方执意如此,自己又何必还要理会什么昔日的交情?可她总是以“今日天气不错”的语气说出来,让凤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郭氏勉强的站在门前,两条腿像筛糠一样的打着哆嗦,脸苍白得像纸似的,看到叶青璃来了,一把就将她拽过来。失去了星月飞舟庇护的星战团成员便纷纷坠落虚空,下一秒如一种如落沼泽的失控禁锢感觉便从四面八方向着他们缠绕而来,四周原本被弹打远离宇外邪气宇外邪兽便立刻疯狂向着他们涌来。“好吧,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等出去以后再说也不迟。”我听后说道。说起这个林一就有东西说了,只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毕竟这个事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的,毕竟人家说的好像也没错,毕竟油炸食品是人家国家的独门绝技。随后乞伏乾归以鸠摩罗什为使节前往长安求援,就这样耽搁了近一年之久,鸠摩罗什终于如愿前往关中。在这气势笼罩之下,周围的草木都慢慢弯下了身躯,看起来仿佛正在枯萎。“有人找我?”凌天有些纳闷了,虽说自己是在云海市长大的,但是没知心的朋友,而且自己出去这么多年,昔日的同学,估计早就把他这个平凡的人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到底是谁呢?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原计划,大叔提着行李箱敲响了事务所的大门。“非要和我做对比是吧?我只能告诉你一句,你这辈子都比不上。”林晨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一脸冷漠的道。秦始皇下令修筑直道和建造长城,二者互为依托,构成了一个既能直接阻挡匈奴南下,又能为前线输送军需后备品和武力的防御整体。“对了,咱们说个事情,你到我办公室吧。”吴邪看着苏丽,咬咬牙。“擦,狗都进去了。我就不信我进不去了我!”被研究的情景刺激到,那灰衣服的也是坚定的走到了那个位置。不是她不相信他的判断力,但是事关云竹的死因,她身为云竹的亲人,有这个权利和这个义务将事实真相找回来,这样子的话,云竹就算是离开了她,也可以安息了。晋王心里本就不满国安公主头一天进府就给他找麻烦这件事,此刻又见她这般扭捏作态的模样,心里的不耐又更深了些,真想甩袖就走人,偏又走不得。他这武功是散了大半,但这脑子蓄了这么多年的宫闱厮杀,显然比任何人都好使。一时间,运动场上你来我往,热血沸腾,三个姑娘和特训队王波好一阵撕杀,双方竟然旗鼓相当,王波一人力拼周蕊三人,渐渐的有些不敌,最终败在周蕊一个十分漂亮的空中飞球下。完颜梁不懂,云殇那怪异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只是愣了半晌。何以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何以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以后发生什么事”? 第一百零一章 顾云烟离开之后,苏晨独自去食堂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回来了。竹笎笙朝刘明露出一个嫣然的笑容,扶着对方站直了身子,与刘明一起朝地窖外走去。佘莹影出身于封闭保守的澳盂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才一见到那几个男子,就羞得满脸通红,转身钻回车厢去了。随着夜越来越深,法阵的效果越来越好,梅山城中的邪修们暴漏的也越来越多,战斗自然也就越的惨烈了起来。但由于这个刺客的身手过于好了一些,所以军官们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斗宗城与我何干,我只是来帮东煌飞羽的。”他说罢,却见北堂仙儿直接咬着牙向范离攻去。可是眼看都要到目的地了,警察不要说人了就是连个影都没有出现!不会是所有的警察今天放假休息吧?“有。”林越语气平淡而笃定,他是路痴,但这一次,确实有了方向。“听杨少说,前段时间你的心肌病又犯了,一直呆在重病房,不会又是喝酒导致的吧。”刘明开口说道,事实上杨度不说,刘明也能看出一二,竹笎笙的气色十分不好,很苍白,病都写在脸上。这让众人倒是不由得心悬了起来,别人刻画都是仔细而又认真,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你这随随便便的样子,能行吗?“不用,我们只要将一个电梯的人都赶出去就好啦。”王爽看着段可的这幅贼头贼脑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道。“有关能量罩之类要给中国军方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段可哪里知道此时的彤彤正在用复杂的情绪想着一些事情,而是在勉励了几句段一之后,对着半空中发呆的彤彤问道。“你说什么?”段可刚刚安排好送走难民的战斗飞船,就听说黄奎在找自己,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消息。洛水漪闻言慌忙去看星月他们,果然,好不容易被叫醒的人又要昏昏欲睡了。沈睿就一直守在她身边,生怕错过她醒着的时候,不敢睡,极困的时候也只是浅眠,余薇一说梦话,他就会惊醒----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之前囚禁余薇在家里,逼的余薇连续几天不吃不喝的样子。陈效的态度,玉姐显然是并未将顾世安放在眼里的。说着已到了包间门口,她就先推开了门。而那狂暴的魔法元素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暴动之后也渐渐地趋于缓和,不过如果有一个大魔导师以上实力的强者身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里的魔法元素已经有点失衡,现在也仅仅只是勉力维持而已。等我上了车后,菊香自然也跟着我上了车,我们的车便从尤家门口开离,我朝窗外看了去,正好看见尤斐然的妻子朝着他走了去。伏身在屋檐上的孟缺,冷冷一笑,脸上非但没有惊吓的表情,反而还有一种“你上当了”的意味。他们到了将要开张的‘奇异自然’,带着清瑾和绿茵参观了一会儿就谈起了紫涵的计划。如果他选择放弃,被李道陵杀死,那么他今生的作为不就是太愚蠢了吗?慕功铭知道,老婆念在夏凡母亲的份儿上,一定会亲自给夏凡安排一份工作的。白鼠在院内的药田里撅药根,蟋蟀长鸣,嘈杂声内倒显得更加万籁俱寂。卫岚岚从孝端太后这里讨了懿旨后,又惺惺作态的说了些忏悔、认错的话语才离开慈宁宫。不用说都知道,这老虎其实是詹十六变幻而成的。警局发了各种通告,还找了记者来报道,想找出是哪个不长心的动物园或马戏团,让这只老虎跑出来的。她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且一直都不喜欢安哥儿,但她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稚童在她面前死去。虽然夏凡很有潜力,在花宁市或许足以风生水起,但这性格和傲慢,还真不应该是成为自己老大的料。孙昊迟听到韩君的话,紧咬牙关开始引导体内四处乱窜的灵气,先是引导着灵气来恢复骨头已经成碎末的双腿双脚,而后在是身体各处的骨骼经脉。她穿上拖鞋,打开了床头灯。借着灯光,她看清那一把把的头发全是金色的。龙云飞没有欺骗龙灵,如实告诉了她所有事情。如此,龙灵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早就被青龙天名为龙玉的一名男子知晓。在珞水还无法感知到的层次,他分明看到了一道道流星自夜空中划过,分别坠落在了不同的地方,有的距离非常远,但还是有个别几个流星就落在了近处。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件事情,她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想来,也只有自己冷静下来了,在和姜修樊好好谈谈吧。数十艘云舟战船从西澜域各处起航,已然全数抵达了空洞下方的区域。“那家伙很久没见着了,你打算就这么下去了?”白婕的话方蛰听着有点刺耳。邓槿溪微微的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昨天喝醉酒的缘故,现在感觉到有些头晕。邓槿溪主动的坐在了客厅里面的沙发上。只是墨璃并没有立刻说出她反对的原由,而是自顾自就朝外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咕噜咕噜……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小孩被拉着脑袋,往更深的地方坠去,因为没法呼吸,开始是有些痛苦的,但很快就感受不到了。只能看到越来越远的光和游曳的鱼,很肥很大,明天早上钓鱼时或许会有不错的收获。越往下,就越看不清了。小孩瞪着眼被曹平按进水底的淤泥里……这一刻,他的脸比什么都可怕。小孩终于能动了,她用尽全力,把他一起拉了下去。……听过这样的故事嘛?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去做什么事情,不慎陷入绝境中,却意外的找到了一片乐土,花香树绿水美,里头的人要么好客又淳朴,要么就像神仙一样,待某人离开后,再去找,要么怎么找都找不到,要么找到的不过破壁残桓,更有甚者离开那里回家后才发现,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们或许是像小孩她们一样,进入了妖怪的地盘吧。“魏曲长说过,人生息最弱时,往往身上的灵力越强,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平日里做不到的事,或是穿过结界的禁制到达一些被藏匿起来的地方,我在江心没有找到龙宫,直到常小余掉下来,沉入江底,我才发现龙宫或许在淤泥下头,咱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冒险试一试了。”曹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些责怪的对小孩说:“我本来准备最后一个下来的,你硬拉了我一把,耽误了好多工夫。”要不是常小余带着他飞上去,曹平还真没法把其他人也拉下来。差点儿被淹死,还当了肉垫的小孩:……同样差点被淹死的大家:……曹平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孩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为什么动不了?”“那个啊,”曹平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可能是因为我拿了迷药吧。”大家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小孩:……骗人!如果是这样,她肯定和大家一样也要等好久才能动,怎么可能一下就好了,肯定是天赋之类的。曹平缄口不言的沉默下来,大家很快就忽略了他。小孩本来是想注意他一下子的,但是面前的龙宫太叫人震撼了,所以她又走神了。再加上歪丫也怪怪的,她就没空理曹平了。淤泥下头,一滴水都没有,只有一座巨大的龙宫,尽管石砖已经被岁月侵蚀了,金灿灿的牌匾也有些锈迹,可仍叫人望而生畏。几颗硕大而明亮的珠子,悬在楼阁殿宇的顶端,发出的光亮把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也不是很亮,大概像是有月亮的夜晚吧,不过足以看清一些事物了。比方说四处都是的“龙”。连石梯旁的扶手上都缠绕着一条条石龙。她们不管往哪里看,都好像是被一群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会觉得自己卑微而渺小,像一只蝼蚁。更可怕的是这里遍地尸骨,稍不注意就是咔嚓一声,森森白骨被踩成了碎茬。胡坠儿担忧的拉着姐姐:“这里会不会有鬼啊?”小小的声音,在空旷又寂寥的地方,变得很大,都不需要什么可怕的故事,在这样的地方,人自然而然就会生出很多叫人恐惧的念头来。小孩:“没有,我能看见鬼,要是有我会告诉你们的。”她紧拉着歪丫,同样一副害怕的样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一群胆小鬼。”常小余嘟囔了一句,然后大声道,“哎,都到地方了,你不会还要我们跟你一起去找东西吧,快去随便找点儿什么,然后咱们好回去,快些没准儿还能赶上早饭呢。”这话自然是对惹祸的小孩说的,要依着他,把小孩一个人拖进来就行了,可惜曹平不听他的。说什么人多胆气壮,还不就是胆小嘛。“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到那个宫殿里头找一找。”常小余说话的语气很差,不过小孩想了想他还是有道理的,虽然她也有点怕,但还是指着最大的宫殿说了一声。“唉,也好,那你快去快回啊,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叫我们。”李老头是真的不敢四处走动,所以最先开口道。胡扇娘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小孩:“这个给你防身吧。”小孩的弓箭都在岸上,所以她现在一件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都没有。“等我回来再还给你。”她接过了,鼓起勇气要走。歪丫拉住她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小孩怪感动的,都忘了她淹自己的事了:“你真好。”歪丫挠挠头:“也不是很好啦,我就是想看看我娘死的地方什么样,不然这么吓人的地方,我也不太想陪你来。”对哦,歪丫她娘是为了杀河神才死掉的,她们这边的河神就是龙,龙宫可不就是龙住的宫殿嘛。小孩冷漠的说:“哦,你看吧。”她这么说,可人还是紧紧的拉着歪丫,试图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勇气。歪丫没回话,自从进了这里面,她就出奇的安静。小孩冷漠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咱们或许能看到那条死龙的尸骨呢,你可以冲着它吐口水。”“它不配。”它不配也用不着。歪丫什么都不想做,她就是想看一看,但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要看些什么。沉重的英华斧收在安修则给她的皮口袋里,这叫乾坤袋,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装上又沉又重英华斧后,就装不进去别的东西了。歪丫摸了摸,只能摸到粗糙的布料,但这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七个人中只有她有,因为她娘的缘故吧。听说还有更好的收纳法器,只是她们现在用不上,也没资格用。歪丫对这些不是很有兴趣,比起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更想回蒲罗村和毛头他们打架,跟小孩四处乱跑,把二叔气的嗷嗷叫。小孩能感觉到她的低落,但没有什么好办法安慰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的手。歪丫回握着。她们用力的推开宫殿的门,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殿里很黑,小孩身上的火折子已经进了水不能用了,歪丫身上的倒是还好好的。借着昏暗的火光,她们看到了很大的铜架子,上头有许多蜡烛,歪丫用火折子,点燃了其中一个。两个孩子一块看了看。她们觉得河神有病。这架子同样和龙有关,龙首人身,侍立在门口,端着一排蜡烛,像人一样穿着衣裳,尽管已经残破了,从布片上还是能看得出,这些衣服放在现在,也是很好的料子。另一边也是一样的。宫殿正中还有一把很大的椅子,旁边跪着两个龙首人身的铜像,它们高举着托盘,上头还放着东西。后头站着两个打扇的。可以这么说吧,一层宫殿里头,但凡可能用的上什么东西,或什么人的地方,都用龙首人身的铜架子充当了。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每条龙都不太一样。穿的衣服有男有女不说,神色也不太一样,有的在笑,有的板着脸,有的胡子翘着,有的只有一个角……哦,另一个在地上。小孩试了试,插不回去,她就揣怀里了,这也算一件东西吧。两个孩子点燃了所有的蜡烛后,殿里就像白昼一样亮堂了,她们心有灵犀的跑到高处那张大椅子上坐下。小孩:“我觉得我是皇帝。”歪丫:“我觉得我是太后。”“你脸皮是挺厚。”小孩不满的瞪她一眼。跪着的铜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托盘上似乎是葡萄美酒点心和肉吧。她们是这么猜的,反正其中三样都黑乎乎的,只剩个形状,壶也是空的,酒早就蒸发了。她们都有点嫌埋汰,又没有可以装的东西,歪丫想了想后,把英华斧从乾坤袋里拿了出来,然后把空盘子和酒壶装了进去。小孩还在地上捡到了两个酒杯。算上铜角,她们正正好好找到了七件东西。这样回去,也是可以复命的。毕竟金瞳他们的目的,又不是弄死她们。龙宫里头要是真的有什么要命的危险,这老的老小的小,派出来不就送死嘛,他们这通忙活还有什么意义?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事,没有收获就当玩了呗。小孩她们要是这么回去,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龙宫哎,来一趟,坐会儿就走,是不是有点可惜?仇人的老窝啊,歪丫不好好转转还真不甘心。小孩:“咱们先把东西送出去,然后再回来看看吧。”歪丫:“你傻啊,东西一拿出去,常小余才不会等咱们转完呢,肯定一扑腾就蹿上去了,到时候咱们怎么回去?”小孩:“也是,那咱们快一点。”她们又不是什么乖孩子,当然是先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歪丫把乾坤袋收进怀里,小孩和她一起抬着斧头往楼上走。歪丫倒也不是拎不起来,就是很费劲,那天如臂使指般的一击,她回想起来,跟梦似的。两个小孩嘿咻嘿咻往上爬。大殿的烛火被不知一股莫名出现的风吹动了。沉重的门悄无声息的合了起来。……注视着这一切的金瞳四人高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太好了!这些傻孩子,上套了!“我真怕她们就这么乖乖回去了啊。”“谁不是呢。”“这回小破孩她们总该长记性了。”金瞳不予置评,默不作声的喝着李老头煮的菜粥,眼睛看着一颗足有脑袋那么大的视听。和小视听们不同的是,它是透明的,也没有杆子,就像个没脸的水晶人头一样,沉重而结实,可以把小视听们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投映在空中,这是【视听·母】和【视听·子】的区别。爱流浪的孩子们,被风轻轻一吹就飘向了远方,独留不便行动的阿娘孤单的留守在原地,也不知道下次相见的日期,不过没关系,【视听·母】对孩子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像亲眼看见到的那样。想它们的时候可以立马看到它们在干嘛。想用它也很容易,拍打它,它会随便放点什么转移你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滚动自己逃跑,所以不管多么精彩的画面,都不要太过沉迷其中,不然你会失去你的视听。有部分修士怀疑视听并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它只是喜欢看热闹,毕竟草木无心,它又没有得道成精,能有什么感情,所谓的这这那那都是矫情的人胡说八道。部分热爱草木,且认为万物有灵的修士听闻此事,特意送去了亲切的问候,其中一个是这么说的:“放你娘的屁。”还有人说:“你娘不爱你,你爹不爱你,没有人爱你,你不懂爱,所以滚一边儿去。”再或是:“什么样的嘴能说出这种话?来百草门转一转吧,医者仁心,我这里有最好的哑药。”至今为止,大家的看法依旧没有统一,但这不妨碍大家时常使用视听。言归正传,两个孩子头顶的小视听和它们的母亲一样忠实的看着热闹。下面似乎没什么劲,两个小孩一路往上爬,直到最上层。在踏上楼梯的那一瞬间,她们隐约听到了些什么。像是沉重的呼吸,但也就一瞬间就消失了。她们抬着那么沉的东西从下面飞快的爬上来,同样喘着粗气,听错了,或者是对方吧。歪丫吹亮火折子,再次点燃蜡烛。小孩一屁股坐到地上,歇一会儿。最上层很不一样,两边有很宽阔的,没有遮挡的门,连通的回廊,通往亭台楼阁。正中还有一张床,很普通的床,还有衣柜和梳妆台之类的东西。这也是这座宫殿唯一没有铜像的地方,蜡烛只是放在很普通的烛台上。小孩好奇的拿起梳妆台上的落满灰尘的瓷盒子,里头的东西红红的,是脂粉:“龙也要梳妆打扮嘛?”她想到了下头龙首人身的铜像,歪丫也想到了,龇牙咧嘴道:“没必要吧,长那么个脑袋,粉往哪里涂才对劲儿?”“谁说不是呢。”小孩一边寻思,一边把东西往乾坤袋里扔,瓶瓶罐罐,发钗镯子,木梳绢花,她能看到的一切,全都要。歪丫直嚷嚷着:“你快来看。”小孩擦着铜镜,头都不回一下,张口就是:“来了来了。”沉重的喘息声又出现了,就在她耳边。小孩一回头就看到了歪丫喘着粗气瞪着她质问道:“你哪儿去了?”小孩:“心?”歪丫:“不要说这种你没有的东西,你快来看!”“来了来了……”小孩也不擦铜镜了,把整个妆奁往乾坤袋里一扔,就跟着歪丫跑了。歪丫在回廊里看到了许多画。这是依着石壁建造的回廊,一半是木头,另一半是打磨光滑的石头,她说的画就在那上头。颜色主要是黑红两色,画的嘛……就那样吧,她们觉得自己也行。如果画画的是为了给别的人看,那肯定是没成功。歪丫完全理解不了。小孩也不能,但她会瞎蒙。“很久很久以前,有两条龙,它们有时候在云里飞,有时候在水里游,有一天它们看到一群人跪在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正是因为此,叶秋完成第一轮的时间才变得最慢,否则,他早就完成了。李少没有突破先天就能横扫先天巅峰之下所有的强者,若他能突破又是何等气象万千?沉浸在无比专注过程中的基达丝毫没有发现红色的气刃早已缠绕老头的手上。边上的葛覃咂了咂嘴,目光中有些炽热的看着凌雪儿手中的两块长条武牌。唯有进入筑基之境,才算得上脱离凡人的界限,踏入修仙的门槛,成为一名修仙者。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两大势力还并没有意识到黑山的强大,只当是自己两方的博弈,才造就了对方的强大。不知名的高塔之上,一只黑色的巨龙在静静的感知着万里之外发生的战斗,心中平静非常。叶秋迟迟未现身,卫子青在龙组的气焰更加嚣张了,他的实力确实十分强大,即便放在武林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回应它,则是一个四十二码的大鞋印,重重踹在哮天犬的狗脸上。福芸熙闻言心里莫名的刺痛起来,宫逸轩竟然真的把她忘记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圣皇那里走一遭,毕竟这关乎到绿竹的性命和梅焰的伤势。夨爺挂了,但天界羽蛇人并没有消失,用‘异界之门’召唤出来的生物,只有到达时间限制或者被消灭才会消失,召唤者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所以天界羽蛇人继续执行着夨爺的命令,击杀眼中所有的生物。这座神武学院是根据考试来升级的,里面被分为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神级班,现在皮特他们就是准备为进阶考试而进行历练,虽然只是初级班晋升到中级班的考试。等到肖土专注的认真的一丝不苟的把车子疾驰了起来了,贾星星这才松开了捂住萧乐的大手。肖土是一边说着,手上自然顺势的就去指点着触摸到了陶笑嫣那白玉般的手指头了,两人就这样动手动脚了起来。“没武器该怎么打呀?”提问的是雪夜仙子,也只有她才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得出来。其他人都是沉默状态。。武中央说完,也不见他如何运功,只抖了抖手肘部位,动作优雅的就把全部实力的真气杀提升了起来,只一瞬间就达到了骇人的化神初期实力,在一眨眼间,以他为中心点的方圆百米范围,无风起浪平地挂起了一阵阵罡风。福芸熙偷偷给猎豹送了一个怨怼的眼神,猎豹却回了她一个鄙视。叶华只是‘恩恩’的答应着,这种口头感谢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要感谢也得拿点金币出来不是?“柔嘉的魅力也太大了吧,这么多男人都喜欢她!”孟晴晴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在追求沈柔嘉。众人闻听他的话语,皆是大吃一惊,他们并不具有精神窥伺之力,而且只顾着欣赏眼前景色,却不成想自旁侧的两条偏僻道路上,果然出现了其他两家行会的决战人员身影。在风层上飞动也有二个时辰了,若是阵法的话为何没有什么变化?她说她不怪他,但是他却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错!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回头??十二人都在窃窃私语,可说不到三句,便禁声,武松进来了,他一手又抓了一人,转身离去。武松看着潘金莲那疑惑的眼神,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不过为了她以后可以好好的,也就硬了心肠,不去理会。我知道她对夏浩宇的情义还没有退去,这个世界上有种情感叫做求而不得,而陈落落的要强个性使得她对这种求而不得的情感更为追求,所以事到如今,他依然是放不下。随在南宫忍身后的那几名导师,都不用去看南宫忍的表情,都已经憋不住有种爆笑的冲动了。蒋门神背着老太君进去,早有人跟大伙说了,那便是李逵的母亲,大伙都是十分赞叹蒋门神。两道黑影灵巧的从树上下来,蹑足潜踪绕到了院子后侧,借着窗户等突出的部分,这二人像狸猫一样,几下就爬上了房顶。“原来如此!”听到段德的话之后,荒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悟的表情。然而半路杀出一个李云龙,这让日军根本是无暇顾及对美作战,因此即使一直有计划对珍珠港进行偷袭,但是一直没有执行。“行了吧你,你就是个花花公子,能怎么样,再说了,你能看不出来刘蓉对你有意思么。还好意思提刘蓉,唉。行啦,我得走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个在家哭着的呢。”刘星听余浩然这么说不禁的摇了摇头。赵谦淡淡一笑,他也没有想到她们的感触会如此的大,而且自己还是清唱。“今天是仙剑奇侠传首播,我就没上晚自习,嘻嘻。”夏雪笑嘻嘻的说道。一个个政府高官开始往午区跑,在大法院外面,停满了一辆又一辆的豪车。但是昨晚那妖怪,王乐水看了,视频里那妖怪明显就注意到了王乐水的神牌,却把那神牌摘了丢路边的垃圾桶里。“等一下,你们还没有给票呢!”刘星带着人进场,被检票的人给拦住了。御坂美琴志得意满的从李轩的兜里面翻出了一个钱包之后这才得意的走在了前面。养子?燕青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情况。那么要不要将养子也带走呢?“他多大?”燕青问道。 第一百零五章 弗拉基米尔等人享受着座上宾的待遇,在篝火前,一边观看着姑娘们的表演,一边享受着美食和美酒。不明所以的哈斯将手触碰到杯子,想要拿起看上一眼,只是没有想到手指刚刚触碰到茶杯,顿时便碎成了一堆粉末。周毓白今日格外温柔缱绻,待她吃完了东西洗漱完毕又亲自替她脱鞋宽衣,傅念君缩了脚踝不肯就范,他倒是很坚持,拧不过他,最后缩脚躺下了。他也知道张淑妃和徐德妃不是善茬,其中一方得势后必然会搅和得皇家天翻地覆。“谁叫你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呢,如果当初是你选择英雄救美的话,恐怕这张纸条就会递到你的手里去了。”叶轩丝毫不以为的笑着说道。虽然这次前往南方是声讨柳家,但是十有八九会牵扯到南方的一众豪门,更甚至会将林破天牵扯进来。这种难以喘息、心跳失控、浑身犯冷的感觉太熟悉了,傅念君掐着自己的手心,咳出了一口血。于是,在天空变成鲜红色的时候,光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西班牙太强,终于激发出这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导致他几个回合没有亮眼的表现,看上去,似乎是被鲁迪-费尔南德斯盯死了。凯兰并没有像有些自我为中心的孩子一样因此对整个世界都心怀不满,也没有像那些自卑得过了头的孩子一样自杀以谢世人。早熟的凯兰迅速地理解并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认清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她下定决心做出改变。姜易一剑横扫,几个迎面冲来的炮灰瞬间被打爆,没有丝毫的阻碍。原来,他和李密一样,早在去年年末就投向了杨玄感,准备跟隋他一起造反,当个开国功臣。而在杨玄感的计划内,便希望能把杨广尽量久地钉在辽东,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占领周围郡县,扩充实力。他带着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成员们昂首阔步的走进新闻发布厅,他竭力让自己的身形变得矫健,连走路时候,都刻意的抓地,让自己的步伐变得沉稳而坚定。翠梅显然是很诧异容禄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她以为容禄还会消沉一阵子,又或者就这么的一直消沉下去。裴君浩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慕芷菡一直揪着心,轻轻给她擦洗。姜易一道道带着极强精神压迫的声音传递到了赤云子脑中,不断的给他施加压力,令其崩溃。慕芷菡看着看着,不禁泪流满面,原来她与他之间,全都是误会,原来他一直用心爱着她,就如她爱着他一样,她以为他骗了她,而他却是怎样的用心爱着她。他和她一直以来,受着同样的折磨。不愧是府上的老嬷嬷,刚一开口便将碧珠支走了,林涵溪不慌不忙也不讲话,依旧笑盈盈地看着王嬷嬷,最好看到她心里发怵为止,那她就达到目的了。“那么溪儿认为在王府的生活如何?”冷无尘问得风轻云淡,好似在同林涵溪闲话家常一般。“八哥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九阿哥依着八阿哥的话,坐在了他的对面,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回家了!”神枫招呼一声,当先从头顶上的大圆洞跃了上去。什么叫做实力,这就是实力!任何时候,都能变被动为主动,掌握战场瞬息变化。当然,这也还是要加个前提,那就是在一般的常规战中。要是对方使用重火力的话,王南北也绝对不会有这么轻松如意了。“管他们有什么事呢,反正不关我的事!”神枫最后看了辉煌酒店一眼,隐隐觉得就这样走了会错过什么事。心中有点不甘,但他更不愿面对蓝魔鬼的冷脸。所以,他终于还是带着金林儿急匆匆地走了。灵晶所含的灵气何其庞大,李慕一口吞下之后,内脏直接被灵气冲断裂开不少,还好李慕有生机大法,体内的内脏顷刻间就被修复完好。隆拉思猛的一惊,他愕然的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的地面也开了缝。接着,围绕在自己一圈的地面都发现了变化。王南北不敢做过多的迟疑,赶紧将车启动后,把汽车开出了那条破路,七拐八拐的上了一条大路。这条马路挺宽的,也挺直的,这时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接着灯光放眼望去,应该有上千米吧。只能说战力不是很高的人妖,这一点的能力还是非常变态的。或许这完全有耐于之前当黑客时,经常面对的可能是人家的一个团队,才锤炼出这么变态的能力吧。“大家都辛苦了!”王南北走上去在每个队员的肩上拍了拍,很是感激的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毕竟是自己的器主,阴魂猛然闪躲,但还是从杨峰的左侧刺了过去。李清风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上一次你已经拉拢过我的,我已经明确表示拒绝,我不喜欢加入任何势力。吞天蛇在吸收了这妖核的能量之后,身体变大了很多,足足有一米长,身上的气息非常强大,它的战斗力比灵王境三阶的妖兽还要强大。看到他们脸上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梁飞心中雪亮。他又突然想起胖子以前跟自己所说的购进古玩的渠道,大凡是正品,来路都不会正得起来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秦凡在庐州里找了一家口碑和信誉都相当不错的珠宝店,走了进去。上次在韩雪莹的办公室,林智勇喝醉了酒,径直被梁飞给玩进了医院。在当时,他头脑迷糊,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酒醒之后,这才整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梁飞当猴给耍了。一大早,紫霄宫中便是喜气洋洋,包括谢无忌在内的七个师兄弟们,逐一向张三丰拜寿。唯一没有到场的,就只有俞岱岩了。至于说谢无忌这一路大军,却是采取的稳扎稳打的策略,不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步一个脚印的朝钦察汗国的都城拔都萨莱城逼近。“华山派的朋友,还请慎言!”莫声谷上前一步,怒视华山派一方,目光灼灼,凛然生威。就连宋远桥等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从天坑边缘到底部深达三十余,落进坑底再走十步就是黑镇居民平日打水的水井。居民每次下坑打水都是在赌命,赌自己能逃出坑底底冤魂的鬼爪,仅仅是这十步距离,就埋葬过数以千记的黑镇居民。孙大拿笑着点点头,其实,他大致明白了李天逸这番话为国为民的意思,却无法准确的掌握这些话的清楚含义,不过对他而言,明白不明白都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李天逸是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人。这就足够了。纸活张抬头之间,双目神眼同开,眼见四只狰狞恶鬼正按在自己的四肢上,另一只恶鬼手持宝刀,像是法场上的刽子手一般砍向自己的脖子。老板说通过这种金融操作的手段所赚的钱比我们通过诈骗手段所赚的钱要来的容易的多,而且只要我们稍作得到,就不会触碰到法律的底线,我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将那些股民们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直接走人。“他们太过分了!”大胡子开始说的时候,陈家人的怒气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当他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就完全忍不住了,连陈春生这样的忠厚人都忍不住开口怒骂了,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打下几座城市了?这样可以做为我们行动的大本营”司马啸天试探着问道,因为他算了算,他们在各地方中那些同意支持他的塞主的人马加起來也有上万之众,这些人马合在一起打下一座城池应该不成问題。借助作弊一样强大的焰灵姬之力,顾扬轻松完成难度颇高、耗时颇长的新手任务,战后收益极低,bss击杀数23,没有获得新手成就,实在可惜。第二天刚一上班,李天逸便再次把姚建国喊了过来,吩咐道,姚建国,你通知所有的常委们今天上午9点半到常委会议室集合,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做人不能不讲道理”这句话算是把一个憋屈的形象树立起来了。柴桦骑着的这辆自行车,确实是很酷派的,绝对的带横梁的老老款式的自行车,就是当年二十多年前农村人最常用的那种载重的自行车。“是的,这件事与他有关联,如果不是他,酒店也不会被曝光,当然这里也有我的原因,”随后李铭就把李涛的4次事件告诉了赵天义,还有电话号码的事。阿虎皱着眉,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在阴谋诡计方面,他的智商要减掉沈周的年龄然后再除以二,和他打架时的智商完全不在一个维度。说完之后,宋娇娇恐惧的往白天韵的怀里一缩,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全网营销号们再次跟着吃了一波流量,又有几家正规媒体下场批判。一直到现在,在自己的安全屋之中,他总算才保持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李知尘细细看去,只见弯曲字体写着:冥山七境琴。李知尘手上轻轻抚摸上冥山七境琴,只感温凉一片,似是上等木头所制。徐太宇以为林真心还喜欢校草,林真心以为徐太宇还喜欢校花,两人彼此强颜欢笑。听说有人要见自己,卡伦心中很不爽,要知道在这个地面上自己就是咳嗽一声也会有无数人心里一颤。这不,一大早就要求把好大门,一切闲人不见,不行就打走。“啪!”一记耳光抽在自己的脸上,手劲不大,却是打得程诺头一偏,脸上泛着红印。 第一百零七章 低头想着心事的许多来到了希尔娜和萨莉雅的卧室前,还没敲门门便开了——希尔娜的感知能力也是不差,对着许多笑笑便把他迎进了屋里。这可牛气了,他不用听从厂子的安排,还有保镖贴身保护,牛掰。周身原本波动的灵气开始变的骚乱,透过神识的感应,殷枫感觉充斥周围的仿佛不是灵气,而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纯净、美妙。唐枫接到电话的时候车刚停下,听着电话从光辉岁月的后门径直进到专用包房,顾大宝、林冲两人紧随其后,王革全则和另外两名影卫守在门外。张士峰赤着上半身,皮肤表面全是黑色又好看的的纹路,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一道光芒从他的指尖闪过,从左手食指,一路沿着手臂,到后背,再到右手食指。“你看前面的仙山。”海岸边,红衣指着不远处笼罩在七彩霞光中的一座仙山,这仙山通体金黄色,仿佛是金山一样熠熠生光。殷枫也懒得理会,继续骂骂咧咧,说心里话,殷枫对这卓姓修士没多少的恨了,只是对方当初怎么对待他的,如今他殷枫完完本本的还回去,从此两清。高帅心头一动,刚才那颗恒星的死亡过程果然是人为的,正是观察者口中的人工超新星爆发。安素问四肢冰冷,寒潮袭来,仿佛连星胎都被冻结,全身星力更是无法运转,心底暗暗一惊,知道这剑的厉害,连忙拿出七星生辰剑。但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原著中,黄金圣斗士大量死亡的基础之上的。\t“么问题,欢迎裘总一行大驾光临,我们银城市委市政府将设下接风大宴,虚席以待,静等裘总到来。”秦风听到这句话精神大振,心情无比的雀跃,一下子就感觉银城的春天真是到来了。古灵果,能够在一天的时间内,将一个灵魂频临崩溃的金丹高手治愈,这种恐怖的药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只用了约莫三个时辰,赵炎便是凭借着超绝的恢复能力,将破损的灵魂,修复痊愈。天生面带微笑,身形在原地滴溜溜的一阵倒转,双掌也是由极为诡异的角度连续拍出。汹涌的掌风,如山崩涛起,瞬息间,就将金辅攻来的这三掌给化解开来。仔细一看,那蓬金色的东西竟然就是黄沙,而且很可能就是先前那片沙漠之中的黄沙,被天生悄悄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放进了九霄塔中。但无论如何,能与出岫光明正大合奏一曲,是他执着已久的一个念想,他也自信能通过音律传递情意,让她明白他们的契合。介绍:竹灵清风套装,借用和吸收竹灵仙境的天地灵气、形成了这个孕育着“竹灵清风套装”,该套装部件部落在竹林仙境的各个角落。聚齐整套套装,你将会变得更加强大。未云安慰了一下有些懵逼的杰诺斯,显然被甜心假面的粉丝当做接触偶像的踏板这件事情,对杰诺斯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看到这些不开窍的后辈们,白衣青年气的都想要直接训斥他们了。泡沫担忧的看着土蜘蛛萤,此时的土蜘蛛萤虽然还在呼吸,但是却丝毫的要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知道,只是好奇。”梁思宇点点头,把东西放下,又一撩袍子,淡然的坐下,有了墨玄的样子。祁瑾本来被韩言之抢走了一条鱼,愤愤的吃着烤蔬菜,然后就看着君晚骗来了丸子。“一个不够,你就不会多派几个吗?你们魏家,不会只有一个地级高阶之人吧?”白袍王老二建议道。鹤熙冷彦看向华烨和杜卡奥的联军,不屑的挥挥手,太空中飞出一个锋利的旋转武器,朝着饕餮舰队狠狠的剐了过去。在惊疑了一下之后,夜斗和壹岐日和再次同时开口,只不过这次他们俩说的话就不太一样了。难怪自己的好朋友就栽了,还栽的挺彻底……被萌脸冲昏了头脑。在往试炼空间深处进发的途中,他斩又杀了一些人,得到了不少人头和物品。他已经能想象到安安结婚的那天,他就算是个大男人,也肯定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她颈间是开右衽的衣襟,他心中灼火一般急切,索性将衣襟用力一扯,外衣连着中衣尽相扯开,衣裳褪下肩头,露出一大片光、裸、肌肤。这不就是承认了,他跟这个男人之间真的有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那前天晚上还躲在被窝里哭的人是谁?”一边,神田净子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梁媛今天为了接一个国外好友的电话,晚了几分钟,上课铃响的时候才踩着铃声急匆匆进教室,根本就没有留意,直到一节课结束,她才发现蓝非也来上课了,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那人被猛然那么一喝,倒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一个空啤酒瓶,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在那一瞬间,蓝非看清楚了来人,不是丘学北,她赶紧拉了一把,避免了这人摔倒并且脑部狠狠撞向墙壁的危险。有一种无形无情的痛,狠狠的撕裂的某人的心,洛辰轩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不过他不懂,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你要真想吃零食,我们去买其他健康一些的好么?”凌慕辰做出了退让,他实在是看不得她跟他赌气的样子。但是,他毕竟不是个傻子,当然也学乖了,看得出来叶风回是个最不计虚礼的了,所以好歹忍住了想要跪谢的动作,只恭谨拱手道谢了。“古夕月到底是什么人,景欣是她妹妹吗?”楚洛一好奇的开口问道,陆思晨只告诉她景欣的母亲是古夕月父亲的情人,没有说她们的关系。 第一百零八章 “一点私事,没什么。”夏恋声调逐渐变轻,继续装模作样地看着手机,但藏在左口袋里的左手再度紧了紧。呼兰若的铁骑军队已经扩充到了数万人,驻扎在远处的背风处。呼兰若立马在一个高地上,向南望向蛮卫城的方向。心思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傅天胜赶紧又打电话给青城的王东兴,结果王东兴也是毫不知情,王东兴说,青城警方这边的警戒到现在还没撤呢~。这一切落尽徐征眼中,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唐云的【狂战士甲】已经将能量吞噬到饱和,可以说同自己身上的【圣域之王】一样,已经进阶到了极致!所以,它对宿主精神的反噬也已经到了极致。秦昊看到虎自在一刀将对方几乎斩的心神崩溃,骇然之余,看到虎自在还想要冲过去解决对方,赶紧叫住了虎自在。雷骁过去打开匣子,接着一声惊呼,众人都围过来,只见琉璃杯通体透明,但又有不同的颜色,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如果是在白天阳光下,定是大放异彩。秦昊的话音刚落,便有数道身影从远处飞掠而至。同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冷意和一抹杀机。同样都抱着大新闻不可信的信念,我们这三个世界本来能够暂时维持下已经缩水了的联盟,理论上,如果我们就这么搞封闭,那么我们这个联盟一直持续到第二个月结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手上连续几个操作,然后将操作杆用力一推,强袭高达便在高速突进之中,瞬间和飞行背包完全脱离。我被她的笑声弄得身体一阵颤抖,不过,我什么话都没说。此时此刻,我心情真的是非常复杂。打这个命令是我下的,我就得承担这一切的责任——哪怕是别人的嘲讽,抨击。下一刻,浩瀚的气息,夹杂着混乱的信息和大量碎片画面疯狂冲击他的脑海。她冷笑一下,身影一闪,冲到了盖洛博士的面前,然后猛打出一拳。击杀了这二人,虚若谷的面容一阵扭曲,化为了另一人,露出了诡异笑容,旋即猛一张口,地上的元晶也好妖丹也好天材地宝也好,通通飞起,源源灌入他的口中,片刻之后,除了那枚神果,所有的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归化城乃是汝阳郡中心城市,比这芷月城更加繁华,远远不是阮涌城可以相比的。建宗立派?前期的准备工作她和楚执做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步,用不着旁人来帮。美希开始犹豫不决了,虽然不知道他要进入树海内圈做什么,可能是为了寻找某个凶兽素材,不然他来树海的赛琳矿山做什么?这方圆千余公里,原本是一处龙穴,龙形兽煞之万龙巢穴,犹如迷宫一般的龙穴,此刻成了一个天坑,一切瓦解,都是那名红发人煞与突然解除封印爆发出返虚境修为的修士惊天一击交手所造成。要是身边的人是黑羽姬的话,这个话题可能会持续延伸下去,然后拼出是夜神逸吐槽功底深厚,还是黑羽姬毒舌的修为高深。所以,魔族这一招,可不谓是的。相当厉害,甚至冰馨都是要的质疑先前人类对于魔族智商所是做出的判断了。李自成才刚刚从那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回过神来,立刻又听到一阵震天的喊杀之声。只需一个手诀再加一句口诀,障眼云雾便能消散,然后就会显现出第一重防御结界。夹娃娃机里的玩偶好像都是布娃娃,制作简单,也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技术和生产成本。云灵鸢点点头,虽如此,二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他们都很清楚,宫十二是什么段位的人,紫惑还有伤在身,他们这一仗打的也太久了些,可是,如今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那是一只斑斓猛虎,匍匐在一处山岩上酣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尚未醒来,而实力亦在妖将巅峰之中,凭借它的感知肯定知晓了雷尘三人,可却没有任何打算。于是师徒两人在崖顶别墅的外墙上,贴上了十分闪眼的水磨星尘砖。身体都还健康,心态也好。这些年休息下来,似乎还有越发年轻的趋势。这给刘畅夫妻省了不少事情,不用分心担心老人的身体健康,老人还能帮着他们看下孩子,让他们可以放心的出去玩,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满足了。那些游历天下的神仙,基本上都是一时半会,为了考验世人,才装模作样,扮作乞丐的模样。夫妻两聊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刚起来,刘畅爸打了个电话过来。刘倩现在要生的是二胎,他们第一胎是个儿子,顺产,原本不准备生二胎了。结果上面政策出来,加上意外怀孕。夫妻两一商量,便决定生了下来。后来,非子笑有些狂妄的想要捕捉四方所有大妖为己用,可为了一界安宁,其余三人纷纷拒绝了非子笑的请求,长由之锁也因此受了限制,能够驱使的大妖也无几。 第一百零九章 如果说还有哪些不怕死的人敢在外面晃荡,必然要数记者无疑了。现在,她也拼命的想要变强,可找申屠家报仇这件事情,却只变成了顺带。塔顶已经被掀开,双头寄生钢铁魔龙那庞大的身躯已经钻入塔内,不过塔内空间对于那庞大身躯的怪物来说,明显这个空间有些拥挤了。叶妙最后都不愿意卖给她了,那个顾客又说就这样吧,利落丢下钱就走了,仿佛自己捡到大便宜了,生怕叶妙这个老板把她叫回去说不卖了。当然,他的心也同样有着一些不安,还不知道张家良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看明白了公安局的情况。洛天幻对着麦克斯突然继续扫射,而麦克斯也没有想到洛天幻居然这么突然就发起了攻击。不过麦克斯也算是一个老生化猎人,各种危险情况都遭遇过,在洛天幻开枪的那一刻,麦克斯便一个翻滚躲了过去。在比赛之前,洛天幻决定成为狙击手,但是也并不意味洛天幻放弃了自己的双剑流。洛依绫代替自己选择了双剑,在关键的时候,洛天幻时刻可以转狙击手为双剑流,打得对手措手不及。那支舰队比之当初世界赛中洛天幻和亚伯两支舰队的规模还要大上一倍,而正是因为这支舰队,才镇住了整个炎黄星的人类联军。这在曹家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曹腾的父亲和大哥早亡,家里穷的时候揭不开锅,也就没法管祭祖的事情。等到曹腾在宫里发达了,提携了二哥、三哥成了一方富豪,三兄弟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太爷爷叫什么。“不会我醒来已经在手术台上了吧?”素意任他按着盖毯子,还在确认自己的安危。歪果仁也是人,看他们对上帝的崇拜劲,就知道他们比龙国更崇拜强者。这次,虽然没怎么被召唤,不过,因为秀星“请在能收集的范围内收集岛的素材”的事,拿着保存箱的子机收集着。郑怀民发泄完心里的怒火,从邱婉婷的口中得知方便面是韩楚淇带回来的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没办法,谁让他心目中的理想目标那就是班主任的同学,老朱呢?韩楚淇在刀身即将接触到利爪的时候,运用了储物空间的能力,做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多谢!多谢道长!”光头大哥一时激动,直接跪倒在地,隔着屏幕给江尘磕头。楚尘被他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迅速唤出利金雷体拉开距离,跳到第二棵树上面,当他抬起头来,却发现之前的鬼怪居然不见了。洛大海此番脱下军装,为了妻子入深渊,已经有些违背原则,事后一定会受到处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只能看在上帝的份上,和充了值的家伙做几分钟的兄弟了。如果她继续再这样子调皮下去的话,他不能保证在回到刚才那个房间之前,能不能忍得住体内的火不把她直接在走廊上就地正法了。王贵人一开始还惊慌失措的想要挣扎,但是随着拓跋曜的越抓越紧,她双目渐渐失神,双手无力的垂下。外界的风吹草动愈发清晰了,仿佛就在她耳边吟唱,她烦闷的摇了摇头想要撇开那些杂乱的念头。一进寝室,卫离墨张开双臂,迫不及待的抱住了萧婉词,双手更是顺势环上了她的纤腰。因此,净莲不得已之下,控制着深蓝色的莲瓣横移到身前,而刚刚做完这一切,指光已经轰到了莲瓣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炸响。“大舅不要!”初一这下真慌了,阿姊向来心善,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弑父,“您杀了我吧!不要告诉阿姊这件事!”初一从来不在乎自己生死,他早该死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也够本了。王重阳误刺断龙石的机关,整个古墓都发出了扎扎的声音,仿佛就要山崩地裂。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赶紧远离古墓大门。“恩,景兰谢谢你。”季子璃接过茶挤出一抹笑,她不知道那种心跳不安是来自忆儿还是其他的。突然没被人打开了,“你们几个好好去伺候里面的美人儿!”萧玉敏恶毒的声音响起,接着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一脸猥/琐恶心的看着季子璃。这些事情,我其实早就已经石预料到了,因此,我现在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说的,我知道大家的实力那究竟是怎么样的,因此,我才能更加安心的战斗到现在。“哼,倒是有点意思,有当年的剑圣风范,只是毕竟修为太低,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剑门主淡淡冷喝,话音落下,手中已是多了一柄黑色的长剑,长剑一指,立时间就是有着无穷的剑意激荡。 第一百一十章 随着一阵叫喊,一个二十多岁的平头男人,怀里鼓鼓囊囊的,朝自己跑来。太一的眸子,微微凝起,并非是被孔宣这话给震住,而纯属是被这五彩光给晃的眼睛难受。经过讲一个视频的证明,底下的那些观众稍解,仍然将信将疑地,但还算有耐心能吧这个看下去。而后台的导播看着总导演满脸的喜色。恐怕此刻这位刚刚从天庭妖师‘升格’为神庭帝太子的扶摇太子,得直接交代在这周天星斗大阵之中。在前面的冷千直接做了个顺水人情,将这两处的令牌扔给了楚玉,楚玉接过令牌,对着冷千道了声谢谢,将定州城的令牌交给了洛灵,自己留下了属于岭南城的那块。想来想去只能随便找一个了,不过也不能太随便了,自己手下不能上,不然面子上过不去。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楚乾微微抬头眼眸冰冷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不过金衣现在的心里也是虚的,刚才的那招伪仙术可是耗去了他接近五成的灵力,听说楚玉貌似有瞬间恢复灵力的能耐,他可不能大意,不然就真容易向他弟弟那样成为楚玉的又一个枪下亡魂。眼睛可是最脆弱的部位,这要是被刺中了,秦阳非得惨死当场,但可能吗?整个房间乱糟糟的一片,并且沙发破了好几个大口子,漫天棉絮洒落在空中,桌子上的餐具也摔的稀巴烂,就连液晶电视都出现了好几个牙齿的印子。说不定,这次丫头真的太生气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开玩笑,捉迷藏。“哎呀,我倒是天天吃,可是哪里有这里的美味,等回去的时候,我给爷爷,大伯,爹娘带点。”冥亦心说道。穿着拖鞋下床,下意识想去找衣柜,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这儿是他的地盘。叶一凡奇怪的看他一眼,之前解释了那么多次,他哪次不是把她堵的哑口无言,这次为何那么反常。叶一凡坐在凳子上,一脸颓废的低下头,莫名的难过,心里烦躁。龙君让她依赖,她一有问题就想到他。就如今天,明明跟自己发生了关系,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她还是找了龙君。似乎只要是谁犯了错,他们就有责任和义务跳出来强烈的谴责,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我…我也不知道!”杨楚楚不是一个很有主观意见的人,她以前做明星的时候,大部分的事情,经纪人都替她操心了,所以,现在让她想出一点儿好玩的事情,她还真的想不到呢,脑袋空空的。“通知各舰向前靠近50米,把所有炮台都给我毁了,马上掩护陆军登陆”天龙王朝的海军舰队里面的将军:邓世昌命令道。毫无疑问,这场金融危机已经跃出米国引发球性的经济危机,随着经济球化越深入影响将会越大越长远。原来妙法中午刚准备要上山,就想起两人吵架之前,自己曾经吩咐过和郎,要他去跟踪定远师父,但是昨夜时间紧急,又被怀孕冲昏了头脑,忘记告诉于和霖,定远师父今日就要离开了。他身体隐隐发力,全身的骨节都在劈啪作响,右手掌心,一个紫电雷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形。岳青青懵懂得摇了摇脑袋:“我也不清楚,刚刚我感觉脑袋一懵,似乎过了无数年,又似乎一秒钟也没过,但现在有诸多的记忆,往我脑子里窜。打开监狱的门找到林慧慧,告诉林慧慧可以一起逃走,在林慧慧失去防备的情况下,给林慧慧注射药物。仿佛是凝固的虚空被打碎了,陡然间,压在叶天身上的压制之力减轻了。卢卡斯的需求则更为情绪化,他已经63岁了,随时准备退休并远离他所创造的虚拟世界,但他也不希望任何人毁了它。汤尼是市政府邀请去参加市政府搞的华人春节茶话会的,参与的都是政商两界的巨子,杰出之士,可以说是北加州华人精英尽集于此。苏一见此,也不再调侃,她悠悠然的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继而一个翻转,近身杳兮,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杳兮的头上,轻轻抚摸。“陆一琛,我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难道你都不问问吗?”她看着陆一琛问,尽管忍着,可是还是忍不住会生气。轩辕清冽虽然嬉皮笑脸,却也有自己的骄傲,这个时代,男儿膝下有黄金。办公室的门被悄悄推开,霍延根蹑手蹑手地走了进来,见到苏曼曼背影的刹那,眼前顿时不由一亮,那包裹在套裙下的美桃状的翘挺之臀让他鼻血差点窜了下来,那完美的浑圆弧度让这个家伙喉咙蠕动不已,差点把持不住。三人闻言,立马摇头说没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出告辞。每次抱着希望而去,可结果总是失望,她不想再看到哥哥失望的样子,真的,太过难受。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虽然身上的纱布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但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我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扇门,门里面是沙曼,我很想进去看看她,但是门口守卫戒备的眼神告诉我,理拉德并不希望我看到里面的景象。“喂,吴升,叫上张猛,有要事商量,在太阳酒吧等我,”李浩很直接的说道,而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只是想要做皇帝,才会胡乱说的,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对于他,你应该比我还了解。”清风说完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我轻轻将手里的象牙梳放在梳妆台上,眼睛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门才刚刚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受不了的抬手掩住鼻子。原来这是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韩歌和那位评审团人员微笑着互相点头致意的瞬间。“打一场只是为了让我结婚呢,和汐儿没有任何的关系。”飞羽说着已经拔剑飞了过来。这一天的大会李凝可谓是收获全无,唯一让他欣慰的便是长了许多见识。本准备昏昏浩浩的混过这一场大会,却没想到末了引出这许多乱子来。听着似乎就在头顶盘旋的鸟儿清脆的叫声,韩歌的心境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每当自己以为看透世间的时候,自问这句话,就会发现依旧还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东西。比如之前的家族,自己会担心这样担心那样,反正就是不敢完全放手。“那就好。”荣晓兰看着张浩,眼底闪过不忍,这个担子真的太重了,浩子能挑起来吗?“你们特么的够了。”一声吼声发出,一层耀眼的金光爆发出来,瞬间将包裹住吴阳的战士们给轰飞上了天。“呵呵,老头子,别装了,还魂?骗谁呢,就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骗一下村里的老太太还可以,想骗我,门都没有。”少年道。“我去你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现在就开始打了。”石头嘟囔一声道。夜天闭上了眼睛,让体内的劲力,将受伤的经脉打通,劲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圈,夜天顿时觉得舒服多了。说这句话时,沈严有意加重了“法律”二字。罗鼎兴看了沈严片刻,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张兄弟,你这船开回去还没有码头,请问你有找到修码头的人吗?”周强笑眯眯的望着张浩,他从中看到了商机。这些人看样子是来找事的,张浩不怕找事,就怕有人不找事,事情的真相总能查清楚,他们以为扔个死人就能逼到自己吗?真是好笑。要知道,以前真神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是高高在上的神,可是,现在传说中的神一个接一个陨落,对于人们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三位贤者大量收取了一些这里的血液,准备拿出去用来蕴养族人的血脉,另外,也少许地收取了一点那颗心脏中央的金红色精血,剩下的就只等莱特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他。沈穆清低声笑起来:“傻英纷,我把大少奶奶比下去了,还不知道让谁捡了便宜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干什么。我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舒适才是正理。凌若萱不着痕迹地拉着秦歌往后一退,苗月这才松开了秦歌的手,随后,凌若萱说道:“苗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凌若萱将“老师”两字咬得很重很重,似在提醒什么。见到这一幕,四人皆是一愣,混元子的声音冷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说出的话连蛮霆都是禁不住眼皮一跳,实在是太歹毒了。第一进供着狱神,第二进住着负责狱神庙香火的祝公、祝婆,第三进住着大理寺的胥吏,李氏、陈姨娘、大舍还有汪妈妈、橙香等人关在第四进。在最深处,清晰可见,一道千丈高的插天血峰高耸着,这正是血狱峰,通往镇魔塔第二层的必经之路。事实上,云清对被抓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的,毕竟昨晚她在木阳大酒店那里闹了点事,可现在据说说她搞什么恐怖活动,还问她同伙下落,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点。看了看旁边,宁洁此刻却并没有醒,只是她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虽然眼睛闭着,但是眼皮不停的跳动,脸上的神情似乎还带着恐惧,似乎正在做噩梦。一个砂锅煨鹿筋,一个鸡丝银耳,一个桂花鱼打拳,一个八宝兔丁,一个姜汗鱼片,一个五香仔鸽,一个辣白菜卷;四种饽饽:红豆糕、椰子盏,鸳鸯卷、芸豆包;白米饭、白粥、素面,三种主食。二明把兔子靠的金黄,油脂滴在柴火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格外的美味。“感受到这温暖的辐射了吗?难道不是圣剑特有的属性吗?就连形状都设计的一模一样,莫非对老旧的款式不太满意吗?”李祭微笑道。完全没有任何面子可言,不管怎么说,他觉得秦渊也不能搞得那么直接,他好歹也是一个博士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众人游览珍珠神殿时,突然,那珍珠神殿中的珍珠,宛如眼睛一般睁开,顿时,在神殿中的人,全部被精神控制,之后,这些人开始杀入城市破坏。 醒来之后,出乎寇篮儿意料之外的,这个木灵竟然也没有选择逃跑,或者偷袭他。 玄虚宗真的很强大么?吴凡杀掉鹿鹤的时候,内心对玄虚宗的实力产生了怀疑。断崖云海客卿长老,几乎是还没有对吴凡出杀招,就这样被杀。这让那些仙鹤失去了主儿,疯狂地攻向吴凡。吴凡却几个瞬移,甩开了这些仙鹤。 “白羽。”西门离一直想要挣脱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素服,想到白羽抬头一看,却看到了着让他心都凉了的一幕,那种浓黑色的毒雾,将白羽团团包围着,撕心裂肺的吼声冲出咽喉。 砰……凌岚打在兔蜂身上的石头发出击打在钢铁上的声音,兔蜂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凌岚在朝自己做鬼脸,放下手中正在忙乎的事情就向凌岚追来。 瑾瑜:你我不是同道,这怎么好意思。你去的是湖心中路,我走的是晶海方向。 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慧觉身上绽放出来的佛光却是陡然化作赤色的业火。 可怜孙飞还没能迈出三步,就被两人一左一右牢牢地控制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孙飞心中也是略微一惊,万万没想到这玄灵蛊的灵性竟然如此之强。 当日要不是许志利拦住了他们的强行进攻,三连的伤亡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在这种地形情况下,就算最后击毙了那两名匪徒,可巨大的伤亡又岂是大家能够承受的? 目送着柳玥乘坐汽车离开,莫刃那张阴沉的脸变得阴沉了起来,双拳紧握,眼圈发红,内心咆哮不止。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将‘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此刻,他恶狠狠的盯着大蟒,却是不动。而大蟒似乎已经认识铁少华,连吼两声呼啸的朝他扑去。 “家门丑事,老头子我也是无奈,让米同志见笑。坐!”张长亭抬手相邀,吩咐人泡茶。 眼看少年躯体的肌肤融化殆尽,连骨骼也开始扭曲,而神藏世界里早已烈火熊熊,奇怪的是五行圣殿守护者此时竟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刹那间,天上雷电滚滚,一道龙吟从天空中怒吼而出,接着一道庞大的身影直飞而下,盘绕在我的身边。这个龙之召唤和亚姐的召唤。 这些衣物,是从地球出发之前装进储物袋的,没想到现在还真的用上了。 闭着眼,想起一句话来,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躺着。真是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躺着就是比走路舒服,比扛着东西走路更舒服。 他是真的不明白的,为什么这个家伙一定好和自己谈谈呢,难道是要威胁自己什么吗?难道是赵雄这个家伙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是不好,所以,今天就找了一个训导主任让人家收拾自己吗? “醒了就睡不着。”顾言西淡淡地望向窗外,思绪早已经瞟向某个远方。 “我是巨星,你已经承认我可以赢你,但不能赢得比赛是吗?”孙卓在心里问着,论对科比的了解,孙卓又岂会比其他人差? 秋离儿最后为叶少轩斟了一杯茶,这绝对是世间最香甜美味的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叶少轩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茶杯。 李子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看着李子孝冷淡的样子,童颜欣只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最后的声音很干脆,好像在笃定什么。忽然,一阵悦耳口哨声响起。如此不合场景的声音,却让大家仿若从梦中初醒一般,顿时掌声雷鸣。 “我先来吧。”孙卓觉得刚才手感很火热,要“趁热才能不打铁”,所以想第一时间投篮。 若想在这遍地烟花之所的青楼之中脱颖而出,最需要的还是创意。 “别这样嘛,去看看琴儿修炼得怎么样了?”夏碧瑶开启神识,感应到杨琴在哪里。 “臣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咱们好好先玩玩他。”另外一张床上一个男孩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大家一致说好。 冰冷的手指如同钳子一般牢牢钳住了潘多拉的下巴,一股力量逼迫着她抬起头,对上吴良的眸子。 韩歌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对这个公司没有丝毫印象,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公司的名字。 至于歌手和演员,他还没有这个资历去物色,公司也不会派给他这种任务。 以前听说,这些倭寇极为凶残,在江浙一带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倭寇内部也极不团结,动辄发生火拼,黑吃喝的事情如家常便饭。我偷偷观瞧,这些人之中等级鲜明。其中地位最高的是那些东夷浪人和流窜海上的江湖人。 只见陈天再次变幻出一道法诀,射入进玉简内。刹那间,无数红色丝线,从这玉简中猛然迸发了出来。 口袋里的神令,黑白玉牌全都有黄有绿了,擦洗之后倒是光洁如新。 \t陆尘见状反而心情沉重,问天老人寿元本就无多,又役使祖神兵,消耗巨大,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他想过无数次夜家有可能会害夜紫菡的人,但是却惟独没有想过会是夜幽幽。 os: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单位认识的好几个异性都积极地给我介绍对象,恐怕给我介绍的就是她们本人吧!都说爱情使人困惑,何及婚姻的滋味,一切顺其自然,随缘就好。 翟宝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想求饶,无奈哑穴被制喊不出话来,只得拼命挤点眼泪出来以示服软。 “是,大哥。”听着皇甫柔这么说,木槿这才有些放松了下来,依靠在床榻打量着清墨,清墨被木槿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下就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眼前突然闪过一线白光。我们从梦魇中回到了现实,悠悠转醒了过来。 被慕容烨关在门外的严易泽看着紧闭的大门,略皱了下眉头,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我想着易晋难道是带我来这里赌钱?可赌钱有什么意思,都是败家子才玩的玩意儿,不过现在能够从医院出来,就算不错了,人要懂得知足,便让那安妮抬着我下去,带我去了赌场。 “当然不介意,能和凌先生喝茶是我的荣幸!”凌琳笑着起身给凌穆扬倒了杯茶,示意他尝一尝。 闫娇一阵恶心,给王浩这个混蛋洗澡,自己还不知道要受到他多少折磨? 不过我最后也作罢,就算易晋要单独逼问江华,我也不怕,江华如果会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还有慧能大师,是因为何事,而被驱逐出寒山寺的,又是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涉足京城的。”楚姒淡淡道。 “姚姐,我现在就是老虎了,怎么办,我马上就要吃掉你这只羊了!”杨杰说道,满面通红。 看着下方两个外族人,一个哭得满胡子都是眼泪鼻涕,另一个也是苦着一张脸,居然就跪在堂下磕头。 对方依然对她的喝止装聋作哑,全然不当成一回事儿,别说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便是连脚步都没有慢上半拍,就那么自顾自地走了开去。 王玄之注视着他走远,才把玉骨折扇合拢,放进衣袖中。时间紧迫,来不及送信给元宏,只能自作主张,即使明知会触犯天子的逆鳞,他也只能选择这样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那些宗室亲王逼死冯妙。 宋天墨把她搂得紧,没有因为凌菲的话有放开她的打算,抱着她继续稳稳的朝着楼上走去。 可能是灯光的缘故,在四楼卧室看到南希时,夏潼不禁吓了一跳。 “哎,世子,我忽然觉得月亮好美——”柠乐看着正上方的月亮,从没有一刻觉得,月亮这么又美又可爱。 我在天下酒店这边刻苦的训练,当然每天也没有忘记和方梦怡通话,我们俩尽情的享受着这种恋爱的感觉,也许是都经历过了劫后余生,经历过坎坷,所以对这份感情也就更加的珍惜和在乎。 当然,大家也不奇怪,剑神谷的剑修,素来和常人相处不来,他们若是谈笑风生,和大家打成一团,大家才会觉得剑神谷的修士病了呢。 在她知道沈天澜是君苍的妹妹的时候,又得罪了沈天澜,但心中也没有了威胁,便更加的肆无忌惮的追求君苍。 事实上,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不愿去相信,更不愿去面对。 扫视了几眼队伍中的人,梅林发现他们大多都身强体壮,和病人联系不起来。 “好,不醉不归。”夜枫嘴角咧起一丝笑容,挥手一提,然后与卡诺和问天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三兄弟便在月光下仰头猛灌了起来。 岩石荒原已经到了尽头,夜枫让大黑将自己放下,泥土的芬芳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染力,夜枫不禁趴下狠狠嗅了嗅,感受着大地的气味。 在学校的周围,果然也有巡查队的成员在此守候,他们看到梅林后,想要上前把他带走,但被伊伦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夜枫非常确定,这股能量如果要攻击人,就是十个圣域巅峰强者,也会在一瞬间化为飞灰。只是夜枫心底也明白,这股能量根本不是那么容易使用的。不然老家主玛尔爷爷早就教自己的使用方法了。 林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爱丽丝她们那吧,这里还是以后再来吧。到了爱丽丝的欧式别墅之后,爱丽丝和吉尔看林涛的眼睛都发光了。 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处于窒息边缘的老鬼忽然放下了自己掐在对方脖子上的右手,随即从对方身上的子弹带里抠出了一枚六五子弹。 “怎么啦?怎么身体这么虚弱”,李海双目依然紧闭,只是双眉却是在瞬间拧了起来,口气充满了担忧。 “到底怎么回事?”雷格纳盯着奥尔加罗克,眼中的杀意几乎犹若实质。 风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落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衣衫上的龙涎香昭示着她得救了。 但冷火并不敢大意,太乙五烟罗乃是混元祖师当年用来护身的至宝,威力非比寻常,因此还要用些手段。 她把苏玉赶走后,重新蹲到地上,继续寻找被她妈藏起来的项链和耳环。 即便那老东西是华科院的人,也不可能把一个平庸的人送进华科院去。 一把扶住黎宵的她有些崩溃的发出感慨,然而话音刚落,一把散发着蚀骨寒意的剑就朝她刺来,黎宵率先帮她接了一下。 “来不及了。”白泽迅速在自己和凰羽外面加了一层保护膜阻挡强烈的冲击力。 若是封淇奥转一下头,看到那双独一无二碧色的眸子,是不是就不会那样悔恨终生。 事已至此,温玉在吧里脸往扇子下面埋也埋不住了,只能抓着凰泠伸过来的手,不好意思的看着地面。 听到徐仁问话,那个将军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将自己的名姓及官职都说了出来。 不超过一分钟,短须男就搞定了战利品,随后齐三一马当先带路,四人迅速远去,将这一出血腥味十足的地方远远甩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鲜出炉的娇气包 白擎想开口,但一想到刚才自己说自己是宣福夏舅公,再开口就有护短的嫌疑了。 “这倒也是。”林靖宇点头附和着,放在餐桌底下的手掌却是紧握成拳。 正当豪格托儿大将军正缓缓行驶途中,一位亲信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豪格托儿大将军。 而他深知此举必是死路一条,所以便让姬玉安把自己的家人安全送出山去。 “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清灵,你回去以后就去和你爸爸好好的求一下陶老爷子,让他收回成命,反正成事在人。”林靖宇提醒。 顾南沅看到南溪的身后的背景,迅速截图让人去查南溪所在之处。 象印天本就被天启乌打怕了,在狮虎兽统领时。这个天启乌可以说是狮虎兽得力干将,在狮虎兽的命令下这一千年里灵象一族严重缩水。从原来的百万大军愣是给这个天启乌,打的只剩一万多象兵。 等崔福夏安排好连阳村的事,乙一安排好安阳城里的事,准备动身时,都十月了。 之前的那些家伙,由于岁月的侵蚀,或多或少都有些面目全非了,因此极为不好辨认。 前扑的力道就这么前赴后继的叠加了下去,反倒将所有人前冲的趋势都转移在了最内排的木子辰等人身上。 酥痒一路下滑,朝着心脏流去,然后心脏又分泌热流,热流传遍全身。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在赵英的耳边响起,一道璀璨的火花在明光甲上激射而出,一道清晰的白痕出现在明光甲之上。 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江玉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冲向云非子和李道衍。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一大清早,苏利蒙就穿上了整齐的西装,吩咐佣人把皮鞋擦的锃亮。苏利蒙拉开窗帘,沐浴了清晨的阳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把昨夜噩梦般的遭遇抛之脑后。 “何止是认识,几年前我和他的交情不错,在刚刚交手之前,我俩已经眼神沟通过了,上去意思意思就下来,要是真动手的话,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向清微微摇头说道。 对于用惯了的宝身,武者显然最熟悉,战斗当中也最为有可能发挥出战斗力来。 眼睛微微发亮,不知是什么功法,他竟看穿一切,直奔张天的本尊。 王厚纯跟在司马道信身后对于身边的杀戮丝毫不闻不问,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指挥司马道信攻击归义军的各处关键点,通过他的动作让城内守军的指挥体系不断崩溃。 看起来像是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显然对胡不为如此不爱惜上古珍宝的行为有几丝怨言。 一时间,气氛瞬间凝固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在风中听见了一些诡异的声响。 偌大的醒目标题挂在头版头条,就算不怎么关心新闻的林雨麦也被这巨大的标题给吸引了进去。 一旁的浅羽和柯南也是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各自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和几分笑意。 白元脸上恢复了平静,压下心底的一丝涟漪,努力让自己眼睛不去看她。 月灵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了疑惑神色,任何一个动作表情都动人无比。 他们的分析也是差不太多,邢杀尘确实在借助雷霆修炼功法,毕竟炼体也算是修炼么。算他们猜的对也不是不可以。 他之前的力量便是不弱于现在的邢杀尘,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速度和力量更是大涨。 “这件事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确定下来,不过当年我就依稀有所感觉。 亚当看到马里奥属性的最后一条,目光瞬间呆滞住了,八级!!!我靠,战斗属性翻倍了!马里奥现在有八级斗气战士的实力了!难怪他能将斧头男压着打。 一个年长些的弟子看到面前缓缓开启的通道,对着其他人说了一句,当先走了出去,其余人陆续走入通道。 “他力道和我差不多,可那骨骼太他么的坚硬了。”黄亮皱眉道。 村长没了脾气,这事问我干吗?你还不是听你儿子的。我是你儿子吗? 燕飞缨刚才被凌采薇的举动吓得半死。幸亏外面四个侍卫的药力及时发作,他适时控制住他们,跑过来一眼就看到凌采薇在那以身犯险,然而他再阻拦已经来不及,唯一能做得就是替她挡住暗器。 就在护卫攻击北山的时候,从仙草门内,已经飞出大批修士,这些修士根本就不是自己仙草门的那些修士,这些全特么是化神修士。 路边有卖包子的老汉一躬到地,虽然法师大人带着眼罩,在老汉看来显得更加神圣了几分,徐言急忙打 稽首还礼。 金叶埋头,并没有发现,木棍被抽出来后,有一些红色血液溅到了她最爱的这件衣裳上。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他,阎五行发现头晕目炫后。直接盘膝坐在凌采薇身边运功逼毒。 “秦掌门带着一队人马到极远的地方办事,距离太远,连通讯珠也联系不上。根本无法通知。”立即有一个回道。 雪儿还没有开始筑基就已经拥有了真气,这让傲天惊奇不已,但是傲天必须掌握雪儿的情况,否则他不知道是否继续为雪儿筑基,傲天加大了手上真气的力道,他要强行突破雪儿的防御真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虚空之中传来了东皇妖体撕心裂肺的声音,太阳之力出现了问题,立即被月华之力压了过去。 蓝蕊笑嘻嘻地走到瑛的床边,正要凑近瑛的嘴假装闻她身上有没有酒的味道时,“啪”地一声,蓝蕊咧着嘴哎呦地大叫起来,她的手被瑛揪住了。 陈土匪猛然一声大喊,身边有陈大志撑腰,拿出来往日里在陈家村称王称霸的匪气,一时之间,还真镇住了在场的众人。 陈思南摇了摇头,现在看起来,好像反倒是变成了日月神教的家务事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光柱所选择的那人,许多人在吃惊的同时,也纷纷放下了提起的心。 而荣格看到轩辕正阳一直选择躲避,那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其实自己搞出这样大的动静,也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而已,荣格早就想到一个非常狠的办法。 当然,唐休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苏凡一眼。 蕊妃闻言放心了,起身前行两步,回身对吟儿言道:“吟儿,此时己过午时,宫门前的看守侍卫可有轮班?”蕊妃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宫门前昼夜不停轮职的侍卫。 “帝江大神,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了。剩下的该我们了,这一次我们不能退了,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人鱼族老祖开口说道。 曹亮住院期间,九爷虽然没有去看他。但是,他也让丁梅带了八千块钱,算是给他治病的钱。每次想到那段时间,受到丁梅和九爷的照顾,曹亮就觉得对不起九爷和丁梅。 这股力量的出现是那么的神秘莫测,根本不是为凌飞扬所控制的,但是他却屡屡救了凌飞昂也能够的性命。 革命就是需要流血的,如果想要什么都不付出,什么都不改变就去拥抱新世界是不是太过天真了一点。叶开不是他们的保姆,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到自己所做的承诺。想要过得好,得自己给自己挣命。 因此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凌飞扬手中的功法暂时对凌家之外的修炼者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却并不代表永远没有用处。 “先不用这么激动,你确定你能摆平这里的所有人。”林木指着在那里对峙的两拨人说道。 毕竟余丹燕和方林都已经跟随陈世博去完成任务去了。而重点就在于,这个任务本身应该全部的人都去完成的。 这位绝对是大老爷转世,如此神威凌世的身影,数遍仙门之内何人可及? “答应本公子三个条件,灵蛇送给你!”肖遥心中窃喜,既然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不占点儿便宜可不是本公子性格。 所有人忙不迭地闪避着落石,三位重量级人物更是在第一时间从离各自最近的门退场。 翔太和泽道:“是何先生的司机!”话音刚落,我们还没来及表达的我的感觉,房间里再次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之间丰田司机一口咬住翔太和泽的耳朵,还不停地扯。 转瞬间,又有一位护城队队员受伤,不过此刻,那数量近百的黑魔甲虫也仅存50左右。 这也是为什么,唐重虽然自己会死,却又不直接给麦迪娜说什么狠毒的话拒绝麦迪娜。 更可气的是那个一夜几乎沒怎么睡的男人竟然还能精神奕奕的爬起來去上班,反倒是她,累得昏睡到现在。 可怜我亲哥连口气都没有得到喘息,就再次被拖出了病房。买饭,这个点医院里面不是应该提供饭菜的吧,就算家属没有病人总该有的吧。刚巧一个护士走过来准备替唐熙量体温,我拉住护士的手问她。 台下的人,已经彻底看呆了,挡住方敬德攻击,要比挡住天运大师要惊人的多。 昨日她已亲自前往邵盟欲要归还长弓,但却被管事之人告知那邵盟盟主正有要事在身,无法脱身。 他正要发飙,没想到弟弟刘武抢先发飙,刘武的脾气跟他的名字一样,是武大三粗,崇尚暴力。张释之一来拦驾,刘武便是粗口一开,边骂边拔剑,看样子是要杀人了。 在场的人无不都愣了冷,一直以为翔太和泽只是有点狂妄自大,没想到竟然还如此愚钝不堪,说话不分轻重,我看刘鑫脸都有些涨红。 苏玥厉声道,她虽没有感知到危险在何处,但本能的选择相信李凌和简花月。 时不时会有风势凝聚成的人形生灵横冲直撞,撞击的力量如同元婴境修士出手。 “全都退后三十大步,千万别靠近这个妞,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俩人朝众人一挥手,要求退远,一声不吭地拔出安贡灰,伴着天籁之音,像两匹母狼朝我奔刺而来。 城中反抗万兽门统治的势力并不少,在得知这些域外天魔今日会换一批的情报后,大量势力一大早就派人在城中观望了。 秦晚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完,看了徐逸风一眼,便越过他径自往更衣间走去。 门卫说话倒还算客气,但李尘却没有打通吴梦瑶的电话,无奈之下,他只好硬闯。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耐。”老山羊光剑一摆,脚步错落之间,便冲向了一个身上长着十多条触手,就像一个大章鱼的怪物,一剑之下就已经将那怪物的一条触手斩落。 剑阵师本就实战能力差,剑步又被李凌掌握的情况下,土青离死不远了。 而他做到这种地步,不过是为碎银几两,不过是为这些富少轻松就能赚到的五十万。 年轻男生明显是很嚣张跋扈的类型,他捂着流血的脑袋,叫的比刘宏远还要激动。 虽然双方都没有说明,可都是一起睡过一张床的了,彼此对于双方都有着不错的好感度,这样一来更是一直都在增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相神村啊,她们这运气也太差了些……”王折冲回忆起什么,颇为感慨的看向崔家话事人的方向,“崔贤弟啊,这可是天意。袁将军和安大人也看见了,我可没动手脚。”须发皆白的崔德行一言不发,头都不抬一下,松弛的皮,使眼睛变成了两个小三角,显得有些刻薄。老态龙钟的样子,却被瞧着温文尔雅的中年美大叔称为贤弟,怎么都有种荒谬感。安修则很好脾气的说:“折冲兄的为人自然是可信的。”虽然她们八成要输,不过崔家人这回赢了也不会多好受。八字胡开心的向上翘了翘。主帅袁乐成只顾和刘家的话事人饮酒谈笑,完全就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且不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单看世镜中的比试吧。曹平出去转了一圈,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一、村长一家很同情他们,不过村里的上等田都有主了,他们大概只能分到些边边角角的田地,好坏不一,不过可以多分给他们一点儿。二、他们愿意借粮给他们,直到地里有了收成。三、他们想让常小余给他们当上门女婿。“村长家有个小女儿,人有点呆,他们怕嫁出去会被人欺负,所以想给她找个上门女婿,你看起来是个能干的,身段也好,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会生事,他们就看中了,还准备明天让他们的小女儿也看一看,成的话,就和你爷爷商量商量。”曹平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还加了一句,“他们挺诚心的,看那意思是你愿意的话,粮食就不用还了,所以多半不会亏待你。”常小余:……那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傻眼。曹平这时又补充道:“我看到他们那个小女儿了,二十左右,比你大几岁,不过胳膊腿都很齐全,人也很康健,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头上有个疤,人不傻,谈起婚事还会脸红,就是呆了点儿,说话做事都慢慢的,听说是小时候磕到了头,还是无相真神救了她呢。”常小余:?所以那是什么意思?他无助的看了看周围这些不靠谱的人:“什么意思?都看我干什么?你们还真准备把我卖了啊?”她们还是头次听到曹平说这么多的话,但似乎……她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似乎真的很让人心动。李老头搓着手:“唉,我想起来了,咱们路上还得有点干粮吃才成。”“早你怎么没有想起来呢?”常小余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脸都气红了。这种事,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什么意思?“唉……我就那么一说……但话说回来了,”李老头突然就关心起了常小余,“孩子,你多大来着?能有十五六?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媳妇了。”“我才十三!”常小余就是长得格外高,其实他和胡扇娘是同岁。“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李老头有些高兴的说。常小余一个踉跄,后退半步,连凳子都撞倒了。大家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小孩:“翘翘,你就从了吧,咱们没准还能吃上席呢。”“不许叫我翘翘!”常小余一拳砸到桌子上。“好的,翘翘。”“别生气,翘翘。”“我不说了,翘翘。”胡坠儿跟着笑:“嘻嘻,常翘翘~”常小余讨厌小孩,那绝对是有道理的,搁谁谁受得了啊。等她们笑够了,曹平又接着说了起来:“胡扇娘可以嫁给大明的弟弟。苗念明可以嫁给村东头老徐的四儿子。小孩身子骨太弱,怕是个不能生的,得去求无相真神赐药,若是好了,老徐还有一个五儿子。家里只剩下我和你们的爷爷,日子会苦一些,过两年他们给我找个能干的媳妇,再生几个儿子,乡里乡亲帮一把,日子就会好起来了。”大家:……“哦,对了,”曹平看向李老头,“你想娶媳妇嘛?村里有个无儿无女寡居的在家的老奶奶,他们也愿意做个媒。”村长一家真的是一片好心,连他们的终身大事都帮着想好了。但怎么说呢……她们还真没想过这个,虽然进军营是身不由己的事,她们也时常想念以前的日子,可回家待了几日后,她们发觉自己似乎……并不是特别抵触现在的日子了。倒不是家里不好,而是,她们意识到,在家里她们的一生是能一眼望到头的,成婚生子,干不完的农活,带不完的孩子,和村里的孩子打架,招猫逗狗,真的是她们想要的嘛?死在妖怪手里的感觉,她们知道很糟,前路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危险,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她们……还是想去看一看……虽嘴上说是没得选,可她们每一招每一式,都会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那是她们安稳度日时,永远都不可能学到的本领,很难不去珍惜吧,就算是女孩,就算在不知道有灵气的时候,她们也会做一个仗剑江湖的梦。披着被子或大人的衣服,举起长树枝……然后像糟蹋胭脂水粉时一样挨一顿打骂。就像小孩喜欢安希,不是因为多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喜欢幻想中的自己,和她一样抬手挽弓,干脆利落的射出一道银色流光。多么厉害啊。李老头和常小余这辈子最接近将军梦的时候,就是此刻了,他们幻想自己做状元,没有钱读书,幻想自己有钱,那是吃了毒蘑菇,幻想自己当将军,又贪生怕死,可学点拳脚功夫,总是好的。再说了,他们不是没得选嘛!成什么家呀,别说假的,真的也不干,李老头已经成过,她死了,常小余没成过,他也不想成。笑容不会消失,只会在思索过后,重新挂回脸上。小孩瘫坐到简易的轿子上:“起驾!”“别管她了,把她扔这儿吧?”刚要去抬的常小余一下就撂挑子了。她以为她是皇帝嘛?小孩:“生什么气呀,等我好了也抬你一次不就得了嘛。”常小余还真有几分心动:“得了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好。”小孩垂下头:“是哦……我可能好不起来了,许医官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谴责的看向某个人。常小余:……“她吃了三碗粥,那么大的碗,她没有病!”小孩伤心的揉了揉眼睛,抹了下脸上的泪:“是的,我没有。”手背和脸霎时间就红了一大片。胡扇娘对着常小余嗔怪道:“你小点声吧,你不想抬,我和歪丫抬好啦。”李老头:“唉,我也来帮忙,丫头,你们累了就换我。”常小余:……她们这么说,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嘛?“抬就抬!”他恶狠狠的声音,从喉咙里,从牙缝里挤出来。获得了歪丫安慰抱抱的小孩,一声不吭,看着怪失落的。实则——嘻嘻,看人倒霉,真的好开心啊,我大概是不会变成好人了。不对!小孩突然将歪丫扯住了,小声问道:“为什么胡扇娘会叫你歪丫?”大家通常都是叫她念明或是苗念明的,小孩叫她歪丫,也多半是偷偷叫。对小孩来说,叫她歪丫时,自己就能想到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是歪丫对这个不以为意:“她想叫就叫呗。”歪丫更喜欢苗念明这个名字,但她不在意别人叫她什么,或许是听惯了别人叫她歪丫吧,有的时候别人叫她念明,她反倒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好了!这回小孩和常小余一样,气鼓鼓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最好的朋友不爱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孩瘫坐着,脖子枕在凳子不算高的靠背上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天。她太伤心了。她最好的朋友不爱她了!更伤心的是,她们走不出这片山林。绕来绕去也是瞎打转罢了,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好心人,却是村子里的大巫。她们直接就被带回来了,李老头痛哭流涕着说是不好意思给村子里添麻烦,这才遮掩过去。大巫还好心的要给小孩看看受伤的腿。小孩伤的快,好的也快,现在哪有什么可给他看的,只好说——“许是真神庇佑,吃饭时就都好了。”村长一家和大巫听了果然信以为真,很高兴的劝了他们几句就回去了。徒留下一院绝望的人。“我们干嘛不直接说要走?”常小余恍恍惚惚的说。“唉,那太可疑了吧,”李老头,“人家又分房又分地的,上哪儿找比这更好的地方?缺心眼才会走吧。”“咱们可以缺。”小孩闷闷不乐的说。曹平:“最好别,我刚刚听到大巫疑心你们的爷爷是人贩子,不过咱们都很乖,所以他们安心了。”李老头风评被害,但她们也安心了。曹平:“不过大巫接着就问他,怎么把王五家的房子分给了咱们,真神还没看过房子安不安全呢。村长说他瞧着没什么事,咱们人多,只有这儿住的开。”这话就很可疑了。“他们还说了什么?”胡扇娘皱着眉问道。“成,那先这样吧,没什么事早点睡吧,明日我在村里传法。好,我叫她们也去听听。”曹平说罢,向楼上走去。大家还是头次注意到他的要走。小孩偏偏头:“你干嘛去?”“睡觉。”“唉,这孩子,心咋恁大呢?”李老头直叹气,然后就见其他人纷纷起身。“那我也睡吧。”小孩还嘟囔了句。她们这个年纪,犯起困来,站着都能睡的着。横竖也没办法,不睡觉还能干嘛。只有心最重的李老头睡不着,第二日起来唉声叹气的声音,都比往常更压人了。刚吃过早饭,大明就来找她们去听大巫传法。他是村长的侄子,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他和弟弟小明,一直住在村长家里。天天跟着叔婶身后转悠,比儿子还像儿子。李老头路上和他说了几句话,正要细问问,就到了传法的地方。这是片空地,也有磨盘和水井,或许秋收时也会当做打谷场来用,红白喜事张罗不开,也可以在这里摆桌子,要是请了人唱戏,地方也足够搭台子。平日里要聊天,玩耍这也是个不错的去处,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村子都有这样一个可以共用的地方。反正小孩她们看到这样地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是正中那面竹墙前头空无一物的大神龛叫人有些不安。村民们供了许多鲜果和不知名的点心,酒肉饭菜把供桌摆的满满当当,还有些花草石子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是小孩子们放上去的,一只大铜鼎里头烧着香。供品似乎都是村民自发带来的,来晚了,又实在摆上去的村民,还有些懊恼似的,互相埋怨两句,自己去寻地方坐了。全村的男女老幼大概都来了吧。“跟过年似的。”小孩的意思是说,跟过年祭河神一样。不过单理解字面意思也没有什么错啦,这么多好吃的,这么热闹,可不就跟过年一样嘛。大明说:“差多了,我们这里过年是最不重要的事。”“那什么重要?”歪丫追问道。“最重要的当然是供神传法,其次是祭祖,再之后还有春耕秋收,抢水,徭役,分房分地,红白喜事,这些都是一等一的要紧事,你们住长了就知道了。不说前几件,单说最后一件,村里人成婚,差不多年纪的都会赶在一起,那日整个村子都挂红庆祝,要是死了人,满村都挂白一同办丧事。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习俗是什么,反正我们这里认为大家生在一起长在一起,吃一片地里出的粮,喝一条溪里的水,像树一样盘根错节着,都是一家人,好事大家一块分,难事大家一块担,没有什么你家我家的。过年算什么,大家天天在一块,天天都是过年,你家里要服丧,我穿着新衣庆祝,那人人都应该唾骂我。对了,过一会儿大巫传完了法,你们可别走,我叔要带你们去分地的。”大明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村民认出她们是新来的外乡人,还热情的将正前面的好位置让给了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丧事都一块办,不觉得晦气嘛?而且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乱入进来了。别的她们都懂,抢水是什么?水还用抢嘛?她们那边不发水就不错了。她们憋了一肚子的困惑,想要找人解答,但是不成,有人喊了一句,大巫来了,周围骤然一静。一块来的村长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没看见我啊!”“嘿嘿。”那小子挨了一脚,也不觉疼,挠着头笑了两声,钻进人堆了,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村长走到李老头旁边坐了。村民用一种极热切的目光,追随着大巫,他没有坐下。就站着讲了起来。小孩她们来之前还猜测或许是要念什么经学什么教义之类的,谁料到大巫这传法出奇的接地气。“我这次去见真神,祂很高兴,叫我告诉大家伙,祂一切都好,不必担心,这几个月大家没有看到祂,是因为有人生了疫病,祂忙着救人,一时顾不到咱们,不过过些日子,还是会回来的。祂特意嘱咐我告诉大家,不要生事,这边的事,祂都知道了,有什么事都等祂回来再说,下溪村的大巫也会把这话告诉他们那边的村民。真神说了,这次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一定会给咱们讨一个公道的,叫大家不要急,把心放在肚子里……”有低低的啜泣声,不少人都在抹泪。七个人:?大巫还在继续说着,无非是什么,真神说过阵子天气有些差,不要出远门,哪里有蛇和野兽,打柴的时候不要往那边走,祂找到一种草药可以治蛇毒,是什么什么样子的,还有谁谁家的小孩不许在神龛后头撒尿,祂要生气了。那个小孩被揍了,哭的好大声,哽咽着哇哇大叫:“我忍不住了嘛!”大巫:“真神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小虎,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真神说了,再被祂发现就把你抓去煮吧煮吧蘸蒜泥吃。”“骗人,真神才不吃人呢。”小虎根本没被吓住,他娘也打累了,于是他爹又把他抓过去揍了一顿。大家都高兴起来,连伤心的也破涕为笑,看起了热闹。有个伯伯吓唬他说要剪了他的小雀儿,这才把他唬住,哭着说要和真神告他的状。就跟在外头挨了揍的孩子,要告诉爹娘一样。或许这所谓的无相真神,真的不是妖怪。这样其乐融融的,连小孩她们也很难不被感染。昨天小孩还在伤心,她最好的朋友不爱她。今天她就和她最好的朋友交到了新朋友,阿圆和阿福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姐妹,请她们等传法后,一起去偷供品吃。“别怕,咱们就偷一点点,真神不会生气的。”小脸圆圆的瘦阿圆是这么说的。“没错!”个子矮矮的胖阿福笑弯了眼,“看到绿的那盘点心了嘛?那个最好吃。”她们显然已经很熟练了。小孩和歪丫和歪丫可太喜欢这种事了。胡扇娘也喜欢:“能带上我嘛?”胡坠儿伤心的像个委屈小狗:“姐姐,你不要我了嘛?”胖阿福一把抓住坠儿的手:“不哭,你们可以一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着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远,那人应该已是跑得远了。当最后一丝黑线消失在韩道脚尖,他的眼睛蓦然睁开,无数强横的剑气瞬息出现在四周,与之前不同,再次出现的剑气,不再是透明之色,而是隐隐带着一丝绿意。此时喀拉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身来,恐惧而又怨恨的盯着霍雷,却是一步也不敢向霍雷靠近了,他挨到地精酋长身边,叽里咕噜的诉说着什么,猜也猜得到,一定是恶人先告状,正在控诉霍雷的罪行呢。“龙纹”也是展现出了不俗的防御,淡淡的青光扩散,竟也是生生的将那些缠绕而来的能量尽数隔绝在了秦牧皮肤之外。哪个州府若心存侥幸想以当地的权势和军队暴力玩对抗,中央骑兵大军会迅速出击。“战神基地高层应该已经做好随时放弃基地转入地下掩体的准备……或许,这是趁机建立聚集地的最好时机!”韩道大脑高速运转,不断计算着出动红警部队的利弊。天语仙子很清楚德永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对金丝魂木却是无法拒绝,因为这正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在苦苦搜寻之物,此物对恢复她的魂力帮助太大,如果能在入塔之前得到它,对提升自己的战绩肯定有很大作用。宇宙之大,不知其广,不知其大,不知其量,不知其深,亦不知其来源和去处,只知宇宙有三千大世界。“哼!这孽种还是这么惹人厌恶,有了这东西,擂台上,有孽种你好受的,嘿嘿!”月族那青年转了转自己手指上一枚古朴戒指,可以看出,那是一枚储物戒指。听了师父的话,少年没怎么在意,因为自从上次拍卖会之后,自己的师父就比从前少了很多话,直到最近,师父的话更少了,几乎是有问才答。毕竟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他没有资格跟猿飞日斩使脸色,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捏着一只情报部队,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李执此前渡劫时,遇到了疑似青帝的人形天劫,就是一众修士所要渡过的最顶级的天劫。原本以为就算闹出了丑闻,丢了面子,他娘也会帮他掩盖。就算那十几条人命的事爆发,有他娘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还有利用价值,他也不会吝啬那点儿补偿,可要是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他可能不但不会补偿,还会顺手抢这些倭寇一把。就这么说吧,你看得顺眼的朋友让你出去玩,和看不顺眼的?你想和谁出去玩?之前哪怕是正在被入侵的地域,代表妖魔的也不过是稀疏而又暗淡的些许光点。“前辈,他就是府主提到过的那位长寿道人吗?”年轻人向副府主问道。窦骞一愣,这几月窦夫人求了无数平安符,但他并不相信这玩意有用,又哪里会注意。窦骞倒没有怀疑谢澜的话,他把平安符带回来之后,孩子的情况确实有好转,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又恶化了。这一幕来得异常突然,丝毫没有前奏就发生了,聂怡鸾想要阻止已然不及,而白止青却幽幽发笑,嘴角的冷厉比那无情一掌还有可怖,似乎已经看到了心仪的结局。陈铮心意已决,众人苦劝不得,只得赞同。个个如杀父仇人般看着仇飞,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庞大的战舰,仿佛移动的太空堡垒,迅速向地球靠近,夸父号虽然是华盟最先进探测器,但是也也只能够捕捉到一丝模糊的画面。察觉到秦冥身上的这种不可匹敌的气势,分殿殿主不仅没有忌惮,目光反而更为锐利。弩炮队官的汇报让马西阿斯精神一振:“找个地方摆好你的弩炮,给我轰击那座房子!”马西阿斯指着执政官府邸,意气风发的说道。科森扎城外有训练军营,内城的军务部职责主要是检查和登记各部落中能作战的族民,检查他们的武器装备,通知和督促名册中的布鲁提人参与训练,同时还要核查和统计族民的功绩,配合市政厅给予他们奖励,比如份地。四长老耶利丹和五长老耶利克恭声答道,接着缓缓起身,头却依旧低着,不敢抬起,唯有惊鸿仙子乌兰卓雅敢直视那道可怕而神秘的身影。严景德被吓得惊叫一声,然后赶紧侧身躲过,紧接着捏紧了拳头就往那个猪头身上揍去。戴弗斯惊讶之余,当即想到现在图里伊的市政厅和议会此刻对自己的迫切需求。尽管知晓了陈潇的‘真正’身份,但镇狱符石的威名,同样也是如雷贯耳。“阿拉,这真的不是阿尔斯托莉!如果是她的话,恐怕会这时候会用着她那充满怪力的拳头把自己狠狠揍一顿把!”李卫看到眼前萝莉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想到。“轰!”太一极其的强势与霸道,压根就懒得跟他废话,一拳轰了过去。查理亲王没有丝毫的顾虑,他直言不讳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开心的笑容。这是古代至尊的沧桑声音,包含了多少辛酸与无奈,等待了漫长的岁月,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终于见到了这一世。而这一代的朱雀继承了那怨念之情,万年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灵武大6,导致心魔横生。当然壮飞也是做好准备保护哈斯高娃的,壮飞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哈斯高娃。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有比班主任更骚的吗,既然这是你这么骚那就别怪我明天不客气了,拿不下杜春晓我能上了班主任那也不亏。心中怀揣着不满挣扎的苗凤凰,忽然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诱人的声音,娇躯顿时紧绷。“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杜飞没想到,陈圆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赶紧回答。他虽然提前准备了很多衣服放在意识空间里,可以随便换,但是却完全不会整理发型。天才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诸葛补天的变态了,他如同一个传奇,丹灵境后期的他凭借家族的武技和武器,更是令他在这个境界没有敌手,不过,令血无心微微庆幸的是,这诸葛补天到现在还没有来,来得只是菱悦儿。不过许坏身体中融合的水系玄灵,就是碧烟寒玄灵。因而他并不需要这团碧烟寒玄灵。柳雅晴等人离开市区后,原本便热闹非常的市区,瞬间变得沸腾起来,原因很简单,市区一动废旧的破楼突然发生了大火。火势虽然没有蔓延到附近的几栋楼房,却也已经将整栋大楼吞噬在烈火之中。天使修说着,猛踩油门,坐下的奥迪A8轿车12缸的发动机就疯狂的咆哮了起来,朝前方猛的冲去。里面是一片辽阔的大地,大地上三十座高峰连绵起伏,每一座高峰的上空都漂浮着一团浑厚的精神团。“阐教诸位道兄,截教三霄有礼,你我双方便在这阵中较量一番吧!云霄失礼!”一声轻喝。轰隆一声巨响声传出,一排大树被石像一拳砸扁,激起了漫天的尘埃在空气之中蔓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二番队队舍外,一只正太正坐在二番队队舍的围墙上,吃着从精致盒子里拿出来的巧克力发出了惬意的感叹。李轩嘲笑415个私人房间。对其他人来说,这把剑轻飞是没有用的,但对于练剑术的人,特别是对严力来说,它比神力强,因为她意识到一万把剑回归佛教,如果你加上剑飞,它就像老虎一样,你未来的成就将是无限的。听到沐秋这么说,杨媚和迪丽当时就愣了,而后眼中闪烁出惊喜的光彩。这时候,蟒精已经完全现出原形,整个身躯将整整一个洞穴满,眼睛如灯笼,蛇头如房屋,张开巨口直接咬向林晨三人。“这块令牌是我老师给我的信物。”辰淡淡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听到浮竹十四郎所说的话语,不光是周围所有的死神,就连随风的俏脸上也不禁笼罩上了一层凝重的神色。吴利趁这最后的时间,再次向baby使了个眼神,等到彻底看不到时立马换了副表情。空旷的教学楼里出奇的安静,要不是有黑衣人和跟拍跟着,自己来还真有些发杵。‘杀死了木叶的忍者么?尸虽然没有全部相信带土所说的话,但是视村子更胜于自己生命的千手柱间,再次凝视刹那的眼神已经变换成了凌厉肃杀之色。忽然,太上老君眸中异色一闪而逝,盯着村中的一道毛茸茸的身影,“那是……孙悟空?”。此刻他只能装傻!连眼睛都只能直视天空,瞟都不能往其他地方瞟一眼,吼声低哀,面露伤悲,将自己的所有带有攻击性的举动全部隐藏,就等那费金觉得奇怪后,敢于靠近自己。“好的,现在我给你解开这定魂咒,然后就送你去投胎。”韩轲说完,便心念一动,解开了定魂咒,焦大光也顿时恢复了行动力。这对于水系魔法师来说简直是最致命的诱惑,所以此刻的艾拉迪已经接近疯狂了。“恐怕我们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不够修这些的。”郑天初说道。南风过去入座,他头脑清晰,意简言赅,加上十年有九年被困在黄沙岭,也没什么好说的,余下那些前后不到一刻钟就说完了。第56章耍无赖原本还异常吵闹的决斗场现在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场上的那个少年,原本那个有些青涩到少年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就仿佛远古战神一般,战胜了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对手。终究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所以陈旭和孙岩杰也是不得不让郭老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齐麟知道她的意思,这里已经不适合飞行,天空霹雳,雷罡太多了,飞行的话不但十分危险而且消耗法力,但是在地面上行走的话就要穿过大片沼泽。万化老人有些迷糊,林枫所言他当然一字不漏的听清楚,可是浑然不知道林枫到底在说何事。但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其余所有出来的人,脖子上挂着的,都是写着‘炼’字的牌子。大家粗鲁的把袋子,行李箱拖出来,然后用非常直接的方式一个个打开。不过,遗憾的是,这些箱子里大部分都是衣物,还有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大家只能把适合自己的衣物搜罗了一些放在车上,其余的都随意丢弃在旁边。 第一百二十章 “虽然打不过,可他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年轻一辈里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本事!” 孟云河手舞足蹈,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似的,说的那叫个热闹,落到最后合着就是逃命成功。 小孩她们一惯混蛋,七个人,有四个都在撇嘴翻白眼,丝毫不为所动。 只有李老头、胡扇娘和一点不在意的曹平像个好人。 恍然大悟似的敷衍着捧场:“啊,这样啊,好厉害。” 听着一点儿都不真诚。 她们倒不是觉得这个人不厉害,主要是……她们也不懂啊,金瞳他们没说过,光顾着学打架了。 别说什么戒行公子,她们连九尾妖狐是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有听过狐妖故事、见过狐狸的,那顶什么用。 流传的狐妖故事,多是位貌美的狐妖姑娘对某个落魄书生一见钟情云云。 而狐狸总是和黄鼠狼一样,惦记着鸡圈里的鸡,一见人就远远的跑开了,那有什么厉害的,只是可气可恨可爱,最后一点是孩子们想的,毛绒绒嘤嘤叫的狐狸,如果不吃鸡,她们还是很想摸一摸养一养的。 孟云河跟她们说这些,和媚眼抛给瞎子看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灰心了,有种寻不到知己的丧气。 随他吧,没人在乎。 受伤的村民吃了药,可还是得回村,轿子飞出去时,一人扭了脖子,一人撞伤了脸,乱起来时,还有人崴了脚。 这还怎么上路,再说了孟云河口口声声有妖气,神神叨叨的又会功夫,他们也怕走了再出什么事,也想回村告诉村长一声。 小孩她们倒是想自己走,可大明说:“不成,这林子邪性,哪儿哪儿都差不多,有时我们自己都会走丢呢,外人就是知道方向也绕出不去的,路上还有蛇什么的,你们不知道怎么躲怎么治,是会出大事的。” 既然如此只好一起回去了。 最高的常小余把小孩背了起来,轿子有些坏了,但还能用,刚好抬那个崴了脚的村民。 回去的路上更安静了。 或许是因为小孩她们暴露了自己也会功夫的事,也或许是因为后头死皮赖脸跟上来的孟云河,总之是没人说话,而且越走越快,没一会儿村长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一群人。 “怎么了这是?”他很吃惊的迎上来,“是遇上野熊了,还是遇上野猪了?” “是遇上野人了。” 小孩那股欠劲儿又冒出来了。 大家听的清清楚楚。 村长大惊:“啊?那是什么玩意儿?” 大家的目光齐齐的投向孟云河,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一个丢在野地里的人,会大喊着什么何方妖孽巴拉巴拉,然后不由分说冲上去打人玩意儿。 大明他们现在还有点儿生气呢,也有点生李老头他们的气,那么有本事居然不告诉他们。 李老头为了挽回他们的心,只好说他们这是家传的,是祖宗有本事,他们就是个平常百姓,总共也不会多少,如今流浪在外混成这样,说出去怕丢了祖宗的脸什么什么的。 这话不止村长他们信了,连孟云河都信了。 “难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连戒行公子的大名都没有听过。” 他好像把自己劝通了。 随他吧。 村长不信他们这里有什么妖怪,不过还是准备给孟云河找一个住处。 胡扇娘说:“孟公子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刚好我们对修炼之法有诸多不解之处,可以和孟公子请教一二。” 她这么说话,叫大家听的好陌生。 小孩看到她上前一步,对着孟云河使用了【迷魂香】,粉红粉红的,烟一样的气,再配上一个很漂亮的笑。 孟云河的脸,可疑的红了。 胡坠儿的脸,生气的青了。 常小余的脸,奇怪的黑了。 啊,真是五颜六色的一天呢。 村长:唉,可惜,小明怕是娶不到这丫头了。 七个人知道回去的路,和村长他们分开,熟门熟路的带着孟云河往‘家’里走去。 村长扭头回家,看到十几岁还带着一群小孩撒尿和泥的小明,他给了大明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的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有些事,不管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小孩她们听着那痛苦的哭嚎声—— 这声 音真的好亲切啊,总有种人在老家的感觉。 她们回来了,最高兴的是瘦阿圆和胖阿福了,进门没多久,她们就气喘吁吁跑过来,和小孩她们约好了,明日没事,要一起去抓田螺。 “你们还走吗?”胖阿福怀里勒着只狗问坠儿。 “暂时不走了。” “太好了!小郑姨姨把小狗送给我了,我们可以一起玩,我还没有给它取名字,你有什么好主意嘛?” 坠儿不明白,为什么她有了姐姐,有了狗还是这么烦人,不像她,只要有姐姐就够了。 “没。”她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梅?真好听,它的爪子像梅花一样,我就叫它小梅花吧。” 胖阿福说着把狗爪举起来给坠儿看。 同样胖乎乎的狗爪,粉嫩嫩的,很可爱,可坠儿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梅花。 于是她跟着她去了河边,小狗的爪子踩到湿漉漉的河泥,再踏上青石板。 胖阿福说:“看,小梅花!” 胖狗吐着舌头,围着她们转圈圈,还倒在地上打滚,踩出的泥巴印都滚到它身上了,脏成这样,和花有什么关系啊。 坠儿一边鸡蛋里挑骨头,一边和胖阿福一起把狗洗的干干净净。 等告别了她,才反应过来,她好半天都没有看到姐姐了! 讨厌的阿福,她绝对会点什么! 不然她怎么糊涂了呢? 八成她也是个异人! 坠儿生气的跑回去,也没耽误什么,胡扇娘已经把孟云河哄成了傻子,好好一个缺心眼的少侠,成了她们的厨子。 别说,做的还挺不错的。 蓬松的油鸡蛋,绿油油的炒菜,他还用剑叉了条大鱼回来炖汤,榆钱有些老了,蒸出来不太中吃,不过还能嚼出一点甜来,大家仍吃了个一干二净。 做起饭来,他比小孩她们认真多了,还有些遗憾道:“太仓促了,不然还能更好些,林子里有许多东西可以吃。” 他和小孩她们见过的异人不大一样。 歪丫问他:“世家仙门的子弟也会做这些嘛?”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霜刃门是小门小派,不曾豢养仆从,也无甚金银,要是自己再不会做事,那出门在外岂不是要被饿死。” 小孩:“你也不是很讨人厌。” 虽然她没了一颗牙。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今夜无星无月,阴云密布。 孟云河洗了碗,睡前又练了一遍剑,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而这个院里的七个人却悄悄的出了门,走出老远,直到确定他一定不可能听得见。 坠儿忍无可忍道:“姐姐,你为什么要收留他?” 胡扇娘:…… “坠儿,被收留的人,收留不了别的人,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省的村长还要给他找别的地方,这能让村长更喜欢咱们。” “咱们要他的喜欢干什么?”坠儿情绪激动。 胡扇娘有些心虚:“……我就是喜欢这样嘛……而且,这对咱们是有好处的,你们也听他说了妖气的事,咱们不知道妖气不要紧,他知道,只要带着他咱们就能找到妖怪,你们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啊,那当然。” “没错,我早就看出来了。” 刚刚还怒目而视的大家,打起了哈哈。 绝不承认自己什么都没想,只是不好意思拆她台的事,都在假装自己是个聪明人。 胡扇娘就知道她们会这样。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虽然喜欢做主的感觉,不过她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出头的意思,但就在今天遇上孟云河的时候,她的想法改变了。 常小余张狂,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纸老虎。 李老头窝窝囊囊,只求自保。 小孩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孩子。 歪丫倒还靠谱些,可她根本不在乎旁的人,旁的事,整天和小孩形影不离。 坠儿就是个傻乎乎的孩子。 至于那个谁,谁在乎他什么样?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孟云河的可用之处,这些人还在傻傻的听热闹呢,李老头还担心他动了手,这个幻境里的世家子弟会报复自己,畏畏缩缩的躲着。 既然她们都这么没主意,只会没头苍蝇一样乱来,为什么不能听她呢? 胡扇娘:“我和他打听过妖气的事,他说这儿整个村子都弥漫着妖气,一时半会他也找不出源头,依我看是无相真神的缘故,不过那真神就算是妖,也是一直在做好事,而且听着挺厉害的,不是咱们能对付的,所以不如不管,拉着他去找别的妖怪,你们怎么想?” “他能听咱们的嘛?”夜里的蚊虫咬的小孩很痒痒,她边挠边问着。 “是啊,他一心找什么戒行公子,怎么可能跟咱们走。”常小余难得赞同小孩。 歪丫:“要不把他打昏绑起来呢?反正只要他看妖气嘛。” 李老头:“那可不成,那是个公子哥,万一有人找他怎么办?” 有问题的不少,不过还好。 “这事我想过了,他心肠挺软的,一心行侠仗义,咱们让他帮忙找找李富贵,他一定不会拒绝。” 胡扇娘很有信心,第二日一早就去说了。 孟云河正愁没有办法向她们赔罪呢,闻言立马颌首道:“没问题,你们把他的八字给我,我起上一卦。” 胡扇娘:“啊,孟公子……还会算卦啊?” “说来惭愧,门内的日子捉襟见肘的,我们总要会点什么,才不至于饿死,我剑术不精,占卜倒是拿手。” 胡扇娘强笑着:“孟公子真厉害。” 她说着扭过头,看向躲在最后的李老头:“爷爷,大爷爷的八字是什么?” “唉……这……是天宝九年……” 李老头竟真的说了个日子出来,看他的模样似乎在追忆着什么,连具体的时辰都说出来了。 孟云河算卦用的是龟甲和铜钱。 他摇了几次,纳罕道:“奇怪,您确认是这个嘛?这个人像是活的,又像是死的,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卦象,我只能肯定,他要是还活着,肯定离这儿很远,多半远在千里之外。 而且天宝九年……您哥哥……才二十七八嘛?” 这个岁数给李老头当儿子才差不多吧。 胡扇娘突然啜泣了一声:“爷爷,您为什么要提爹爹的生辰八字呢?他和娘亲是在咱们面前被水冲走的啊。” 孟云河:! 屋里的人顿时哭作一团。 孟云河:“别,别哭啊,你们,或许是我学艺不精,被水冲走,也可能还活着啊,要不你把令堂的八字也告诉我,我再算一算。” 别,千万别。 她们上哪儿弄八字去。 胡扇娘的计划胎死腹中,孟公子拿起罗盘,就出门寻妖去了。 一起吧,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他说危险,她们都大义凛然的说也想尽一份心力了。 村长真不觉得村里有妖怪,可人家那么热心,想去就去吧,他还叫大明和小明陪同她们一起去了。 很齐心协力的样子。 直到孟云河在村里的神龛前停了下来。 “此处……” “真好。”胡扇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看那些小孩玩的多开心啊。” 小孩、歪丫和坠儿:“是啊。” 她们今天也该这么开心的,阿圆阿福都说了,要带她们去摸田螺,可她们现在都没能碰到一点水。 孟云河看向那几个孩子,皱起眉:“此处……” “景也好,”被胡扇娘扯了扯袖子的常小余突然感慨起来了,“看……那天,多天啊,这大乌云,一朵接一朵的。” 小孩、歪丫和坠儿:“是啊。” 怕是玩不成了,也好,她们玩不成,她们也玩不成,她们就开心了。 “此处……” “得收衣服,”李老头勇敢的接了下话茬,“不然全得被浇透了,再往屋里一捂,什么时候能干呢。” “大明哥,小明哥,要下雨了,你们不回去收衣服嘛?”胡扇娘同两个人说道。 “不着急,未必下的来,山里时常这样,一会起了云,一会儿又散了,真神说了是过阵子要下雨,一定是过阵子。” 孟云河都看出不对劲了,大明和小明一点儿都没听出来,还主动提起了真神。 “什么真神?”孟云河的眉头皱的,好像被刀划了几道似的。 大明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的,开心的和他讲了起来。 孟云河越听越严肃。 听到最后,他猛的一回头看向神龛:“难怪此处妖气甚重,果然有妖!” 胡扇娘:……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过它听起来倒像是个好的,护佑一方也配的上称神了。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话锋一转的孟云河奇怪的看着直了眼的七人和有些生气的大明小明。 后者道:“真神本来就是神!” 前者没说话,她们看孟少侠像个稀罕物。 原本看他遇到妖气就莽上去的样子,她们还以为他一发现,就会去收了无相真神,没想到是这么个反应。 孟云河听到大明小明的话,还改口道:“是我失言了。” 说着还拿出一束香,去拜了拜那神龛,将香插进了铜鼎。 他这样倒叫大明涨红了脸:“不妨事不妨事,你是外乡人,不知道是常事,真神说过不让我们同人争辩的,可我总是忍不住。” “你的命是真神所救,有人侮辱你的恩人,你若是忍的住才是怪事呢。” 孟云河很善解人意的说。 他没有收妖的意思,只是在村里转来转去,打听更多真神的事,似乎对去侍奉真神一次很感兴趣的样子,还颠颠的跑去问村长和大巫。 他们正在地里除草,就像两个寻常的老汉,敞着衣襟,挽起裤子,黝黑的皮肤,深深的皱纹,任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干什么的。 听到他的话,两个老人哈哈大笑,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真神不在乎什么外乡不外乡的,只要是诚心诚意的,祂都乐意见一见,我们会把你的名字添进去的。” 胡扇娘赶紧推了推李老头,叫他也去说。 于是七个人也得到了许诺。 所谓的添进去,就是把名字刻到竹签上,再塞进签筒里,交由真神挑选。 不过特别需要见真神的,或是外乡人的签子上会用朱砂涂一块红上去,真神每次都会先挑这样的签子。 没被选中也不必灰心,真神在的时候,只要愿意,每个月都可以选一次。 要是都忙就算了。 孟云河:“真是通情达理的神呢!” “那是当然了。” 村民们个个都与荣有焉的骄傲起来,无论问谁,都是一样的。 真神的好,她们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小孩她们没过多久就听腻了。 胡扇娘看她们跟跳蚤一样蹦来 蹦去的,干脆打发她们去玩儿。 “这不好吧……”小孩有点羞涩的迟疑。 胡扇娘:“那你别走。” 小孩正色道:“我们去别处打探一下。” 然后拉起歪丫就跑了。 胡坠儿劝了自己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个好理由:“姐姐,我去看着她们,免得她们惹祸,一会儿就回来,你别太想我。” “去吧。” 胡扇娘的心情很复杂。 她早已经不想跟孩子们一起玩了,偷点心,摸田螺,她都不是很有兴趣,只是太想有人喜欢自己,所以不想拒绝罢了。 这个不想跟着玩的孩子,自然包括坠儿,只是妹妹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不能不理她。 现在,妹妹终于交到朋友了,朋友却在幻境里。 她很难开心的起来。 不过管她呢,开心就好? 横竖她们在也帮不上忙。 常小余有人陪,就不那么想走了,还嘴硬道:“真幼稚,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玩的,我两三岁就不玩了。” 谁信啊。 两三岁去玩水,屁股都得被打开花。 胡扇娘本来是想靠谱的,但她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起常小余的事。 小孩和歪丫那么混蛋是为什么,她一清二楚,但常小余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说起话,就越走越慢,到最后,李老头身后空无一人。 曹平饿了,回去给自己摊了个鸡蛋饼吃,还把鸡蛋壳埋进了后院,以免被人发现。 原来他也会做饭,但一直偷懒来着。 好大一张鸡蛋饼。 好一堆散沙。 世镜外。 崔德行看向安修则等人,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道:“这些孩子真是沉得住气啊,不像我族内的子弟,风风火火的,不过杀了些小妖。” “不小了,妖王都死了一个了。”安修则乐不出来了。 好气,快气死了! 一想到之后……更气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林天生不禁有些面容呆滞,他不过随口一说,难道对方真的会有四阶兽丹在手?蓝恋夏被欧阳奕说中了埋藏在心中的想法,迥的想钻到地底下去!!自己的矛盾、自己的难过,表现的有那么的明显吗?毕竟今日他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将朱成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张所身上,从而忽略真正的大变故欧阳澈。说着,他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叶管家,而自己,继续捧起自己的茶杯,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好的一家人非要搞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真的就是真的接受不了君上的身份吗?韩玉秀颇为神秘地卖了个关子,眼神却轻轻落在旁边的池洲身上。潘金莲跟武松相隔不过半尺,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闻着他那浓浓的气息,竟然忘记了张嘴。听到这话,苏劲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叶青竟然还有这段经历。贾正金和他的妻子们干脆骑乘鲁鲁托跟在后面飞行,省去一番力气。在他的旁侧,铁鳞已经被放了出来,连同疯豺一道分立在朱砂的左右旁边,在他们对面不远的地上,却是坐有垂头丧气的熊瞎子和山熊公子两个。“好吧,我等便在这里等候申师弟下山!若有三长两短,必要阐教付出代价!”秦天君闷闷应道。原本充满进攻欲的藤蔓慢慢松弛了下来,紧接着放开了那名弓箭手,并且慢慢退却。助理心里清楚,若是自己推门进去,一定会成为柳羽的出气筒的,还是先离开,等柳羽冷静下来再说。她慢慢褪去了身上了衣衫,只留下不怎么蔽体的内衣还在那里勉强承担着遮羞布的角色。半个月一晃而过,西牛贺洲紫薇国终于派出了大军大举进攻勾陈国,率军的正是五斗星君,周天星辰之力如同不要钱一般投射在战场上,紫薇国大军沐浴在星光之中,接引星力,战意如虹。西蒙裁缝店是卡普尔港的一家经营中高档衣服的服装店。店铺的面积不算太大,里的装潢也不算奢华,但是却给人一种干净、舒服的感觉。透过店外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店里的店员们正在做着一套套的衣服。其中蹦跶最欢的是那个顶替大姐夫在大王子妃身边长大的假郡主思思。过了一会儿,刘光启又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扔到了地面上,感觉不解气,接着又跺脚踩了踩。就是直播外的人也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如此,在下却之不恭!”反正是一道他我之身,哪怕损失了也不过是一道神念而已,周禹便顺着这条云路走了过去。那个门卫客气的说了两句,赶忙闪到一边给他们让路了,至于副驾驶位上的韩飞也则是看了一眼就直接忽略了。那老师看到沈修则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就气的涨红,居然指着我骂道。王飞还问我,是谁控制这些岛屿悬浮的,我并没有隐瞒,直接跟他说是我的伙伴,王飞让我把夏雪带来,我点头说行。“白医生,您是打算亲自上门?”冯佳期仿佛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的一场腥风血雨。我能感觉得到,石头周身涌动着一股澎湃的能量,这股能量,浩瀚如海,我要是能这股能量全部吸收,至少能让我的实力再度提升三倍。眼神不赞同的看了看我,然后伸出手好像是要将我给摁回去。手扯着被子,一下子就盖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清楚,估计也没时间去弄清楚了。这个时候,我还真想不到什么人能来救我,那就慷慨的就义吧,或许随着我的死,所有的争斗也就消停了。它们一直在阴曹地府中,根本接触不到阎王爷的那个层次,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我这一段时间是在外面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好色老王八迅速把四肢和脑袋缩进龟壳之中,龟壳一滚,迅速朝着雇佣兵杀去。就连霍动也才100点力量还不到,这300的力量如果不喝药水基本上不可能达到。炎彬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来吧。”说完身形一闪双手合十,橘黄色火焰笼罩整个双手。“桥坏了那我们就换路走吧。”罗云爬起来淡然的说,好像刚刚没什么事。“只要你高兴,哥哥就心满意足了!”鲁月轻抚着红颜的秀发,温柔的说道。“鲁月,走吧,我们回去!”项冥看向鲁月,希望他不要因为一时愤怒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林野连忙摇了摇头,清醒一下自己的神识,等他再看向石台,发现一切异象全都消失不见。霍动之所以会输,主要是操作有问题,法术技能不连贯,才让唐威有了可趁之机。唐威也为了对付霍动搞了一些魔抗装,所以霍动觉得难打。“没错,勾无邪,这是真龙的后裔,属于杂种,是真龙和异兽媚狐杂交出来的。如果异兽中真龙与彩凤等是第一阶梯的顶尖异兽,那么这勾无邪就是第二阶梯,绝对强横的存在。“不会,这辈子能够跟着主人,樱子已经感到十艮满足了。”樱子顺着墨阳的手,轻轻的伏在墨阳的身上,埋首在墨阳的腿上,静静的感受着墨阳的温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然而就在这时,万里晴空,突然雷声大作,灭世惊雷骤现,仿佛要撕裂苍穹一样,威压震世。裴晏舟踏进院子时,正好瞧见宋锦茵弯起了唇,冰冷又绝情的模样。面对无法应付的敌人时,她们并不是只有抱头猫窜这种应对方法。方冰彤咬牙,平胸一直是她的痛点,如果现在不是在警局,她一定要痛扁林七善一顿。同学的议论声,被苏南直接当成了狗放屁,正准备起身去问个究竟,一旁的鲁初雪突然嘲讽起来。就这点杂物,他自己搬也不过是多上十几分钟的时间,把胡玖玖喊出来帮忙,单纯是找点理由给她发零花钱罢了。原本还想和她闲聊几句的杨青立刻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神经紧绷。苏挽清忍着伤口的疼痛,艰难地走到夕阳郡主身旁,抬起脚就把她踹到椅子下。疼得意识模糊的桔梗,不停用身体撞击岩壁,并且再一次在岩壁上疯狂抓挠,祈求疼痛能尽早结束。两刀之下,便有五人被直接斩杀,拦腰而斩,生机断绝,脸还残留着惊骇不已、难以置信的表情。裴政只顾大哭没有理会鬼玲珑,鬼玲珑在裴松的后背上摸索了一番,从裴松的后心部位抽出一支暗器,接着朦胧的月光,二人清楚地看到,这枚暗器的外形是一个扭曲的鬼魂形状。第二天一早,许冽和苏宇来接温宁,三人一起去了西郊的生态园。受药老这种严肃的态度影响,众人也纷纷在此针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让叶子善这个准掌门已经提前感受到了作为掌门的那份尊崇。一时间,再未有高手上台挑战。台下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各门派互相喊号,让对方上台。哪怕让北冥子修打一辈子光棍,他都不可能再接受威廉娜娜嫁给北冥子修。程逸言过来只是冲覃雨笑了笑,随后就将带来的册子给常护士长看,还给她介绍那些产品。赵潜:“那个,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再说我这具分身即使在强,那也是有限的不是”。蒋德芳和薛坤两人面色红润,脚步踉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的酒。这两人与诸葛雄飞打了个照面,当时酒劲儿就清醒了不少,两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半晌无言。就跟武者从天人境巅峰,开启九大祖窍,成为人仙尊者,实力会迎来质的飞跃一样。楚宽远沉默的摇摇头,这个问题他考虑到了,在楚府这段时间,楚明秋也教了他如何看报,如何从报纸上获取信息,八届十中全会公告一出来,他便注意到了。赵杰的眼角瞥到了地一个死尸旁边的,那只翻盖手机的盖子已经合了。或许张智安心存愧疚,或许出于什么考虑,在周三的常委会上没有同意楚宽元的请求,依旧让他继续分管农业战线,甚至还主动上门安慰他,鼓励他增强信心,不要有包袱,大胆工作。寒风一吹,就剩裤头的楚明秋迅速扑进浴桶中,辛辣的药水让他又迅速跳起来,一声狂吼从喉咙冲出来,却是那凄惨的歌声,犹如被卡住了脖子的公鸡。不单是这样,冯奕枫还利用吴思远和刘銮雄在影坛和商界的关系,跟不少商场合作,采用购物抽奖。商场在圣诞节商品促销期间,为达到一定购物金钱数额的客户,提供一张由“思远影业公司”印制的抽奖卷就足够。“这位兄弟,现在走神不打紧,待会放木头的时候走神了被压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工头教训了沈成林几句,沈成林陪着笑脸,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挥起斧子,劈砍其眼前的那棵雪松来。“话说回来,灵梦,你的缎带跑哪儿去了?”这时,露米娅转过头,奇怪的看着灵梦的头顶上。“行,你看吧。”魏晓虹说,低下头继续写,钱江疑惑的看了看楚眉,又看看魏晓虹,魏晓虹摇摇头,继续写着大字报。高俊才在天源市得罪人太多,为了防止人下黑手,出门一般都带着保镖,对外声称是天恒公司的保安。今天因为是和计连发和包飞扬见面,这几个保镖都在腾飞大厦停车场的车子里守候。“好狡猾!明明是大人,但是好狡猾!”灵梦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艾尔莉柯,然后抗议着。此时此刻,苏家并不太平,尤其是苏天穹,自打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安,左右踱步,已经把所有护院召集在大院了,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陈昊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缓慢的发生了变化,虽然这样的变化非常的细微,但是陈昊这样级别的根本就无所遁形,这会儿陈昊虽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却暗暗的警惕了起来。“我们现在可以先去吃东西了吗?”重空对于刚才的事情丝毫都不关心,他只关心有没有东西可以吃。风景当然很漂亮,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放眼望去,满眼皆绿:树是绿色的,树干上的苔藓是绿色的,树枝上浓密的树叶是绿色的,地上的蕨类植物也是绿色的。就连从树叶之间滤下的空气,也都染上了一层绿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雪海看准了君和狠不下心肠带她回去,但除了肆无忌惮地赖在他身边,也想不出别的辙。也许,坐一会儿,他自会起身吧。巴望着,等待着,却只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而已。“刚刚我说过真正的神宫在死亡中心,其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神宫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人知道神宫究竟是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人能进入到死亡之地的中心。”段残看着听得入神的萧炎笑了笑说道。血狼佣兵团的成员虽然一个个都很拼命,战斗经验也异常丰富,但毕竟不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实力上都处于下风,光靠着一股拼劲儿很难坚持到最后。叶承轩要她帮他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她无从选择,必须去做。星辉佣兵团的不少成员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五位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上,斗师之间的战斗他们平时看的多了,沒有什么新奇的,但魔法师之间的战斗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在那里指指点点,发表着自己的一番见解。那人示意手下将工头带去别的屋子,他起身关上门后,这才扶起刘云长坐在沙发上,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这让刘云长顿时感到诚惶诚恐。在黑脸的脖子上,有一道很细很细血痕,之前的鲜血正是从那里喷射出来。宋端午一拍脑门,对这个可以堪称是最不用负责任的建议大加赞赏,可是当这个犊子将自己和李鲸弘的浑身上下都摸索个遍,也沒有找出个可以充当硬币的东西的时候,宋端午就忍不住的绝望并哀嚎着。“本王睡自己的床,难道还需征得王妃的同意?”冷炎汐淡淡的挑了挑眉。白冰观察着水流而来的方向,微微抬头,便撇到了灌木遮蔽的溪水尽头,眉‘毛’轻轻一眨,定睛一看,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地笑容。楚阳也跟着降落下去,来到了岛屿的边缘,旁边有一道水流,大量的流水如瀑布般,涌向了浮岛下面。黄悦翎的声音听上去很深沉,不像是她本人发出的,而像是从某个深渊里发出来的,遥远而又古老。最后,她猛吸一口气,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包子的精华在大师的胡茬上残留着,他随手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最后那幅画显然是开战前的场景,蚩尤带着人整齐列队,随后便进入战场。我知道邱妍没有骗我,邱妍他爸也不可能骗她,那既然顺序没错,难道是我们看的次序错了?这么想着,我便把拓本从尾到头反着又看了一遍。柳言惊讶地说,起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但后来证明是真的。被击中的金发老外瞬间清醒过来,眼睛也有了焦距,不过在一瞬间之后。佟殊皱了皱眉,他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陈美兰。经历过那场危机之后,从外太空都能够看到,湾岛附近的海域皆是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冲击力,再加上长时间地挤在逼仄的洞穴之中,他本就有病根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他得知黄雨晴是被缠上了之后,就立马出面,把事情给压了下来。家乐蓦然睁眼,第七道精元也已经化气大半,恐怕要不了几日功夫,家乐就能突破化气境后期。上到二楼屋里她才发现,里边好多台缝纫机,还有几台电动缝纫机在里边摆着。“李掌柜,不好意思哈,这席子我们现在还在摸索阶段,没有存货。但是你可以给尺寸,我们接受订货。”韩韵道。谢依蕊僵住,除了那双脚机械似的乱踏。她的脸颊瞬间发烫泛红,双眼定住,不敢去看黎昇此时的表情。“王老师两袖清风,家里都没什么钱,近靠着哪点退休工资生活,根本没钱看病。”楚云曦低头说道。转而一想,也是,古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夺了她的身子,她自是身心服从的。“当然,你姐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媚儿姐盈盈一笑,恰好此时雨停了下来,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木枫这才贱兮兮的从身后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白晶晶的糖霜。“莱薇,你也把你的武器扔到地上吧。”李维可留了个心眼,saber是不需要携带武器的,她只要想的话,虽然不能马上穿上那身厚厚的铠甲,但是那柄巨剑还是可以随时随地被召唤出来的。牧云风的速度陡增,在魏无双瞳孔中的映照越来越大,一眨眼便出现在魏无双面前。杨玄真懒得回话,他抬手一挥,一道浩瀚的神力从手上涌出去,神力化形,化为一只金色的巨掌。随着攻击的降落,仿佛如同信号般被触动了,刚才还风平浪静的一处山林顿时变得地动山摇,剧烈的地震好似地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般,空中的另外三人更是凝神以待。百战真人大喜道,他知道,林阳为他洗涤了一遍自己的符箓,同时注入了纯阳元气。为自己炼成金丹,打下极为坚固的基础。那就是借助灵器碎片,南爻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产生一把虚空之刃,用其杀敌,虽然时间还不够一分钟,但对于南爻来说已经够了,而且因为借助灵器的关系,使用虚空之刃并不会抽空他体内的灵气,使他仍然拥有一战之力。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流光脸上得意的表情更是明显,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一定会狂妄的大笑出声来。可是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居然敢跟她叫板,居然敢说他出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两人合葬?唐影没有回答,却是猛地一吸,唐梦终于是感觉到了疼痛,只觉得一身的血都往手腕处这伤口汇聚而来,就如同方才夕儿搂住她的脖颈一样的感觉。“娘娘,你多少吃点,早上也都没怎么吃。”桂嬷嬷低声劝着,这娘娘本就吃得‘精’而少,先前餐餐同殿下一起用,同由殿下‘逼’着,这段时间,常常独自用膳,吃得是越来越少了。四月,齐襄率军攻打盛都,封君扬却带兵继续西进,援救被步六孤骁围困的豫州,同时,郑纶也得到封君扬命令,继续留在冀州,剿灭鲜氏贺兰部兵马。而今天晚上,就是决战的最后时刻,孤注一掷竞全力于此役,成败荣辱在此一战。求救的电话打出之后,李陆飞能放下柔情款款中的苗苗,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过来救援,而且还带着板砖,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辰年听到此处,不由得暗骂张奎宿一句愚蠢,便换她是杨成,也不会上來就与薛盛英对敌,有着清风寨在前消损薛盛英的兵力,何乐而不为。“那我的泪呢?惜如流的不多,我的更加多,她流泪,是因为对自己不信,她流泪你会帮她擦掉眼泪,而我不行,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你们甜蜜,然后等眼泪自己干,我呢?”诗敏低声的说道,坐在椅子上面,沒有任何的改变。正聊得起劲的胖子和影子,突然被傲天打断了,一双眼睛‘幽怨’的看着傲天。李陆飞当然明白这句话里边所蕴含的东西,听起来没有一点情调的话语却必任何动听的海誓山盟更加暧昧也更加露骨。因我的脚先前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瘸的,着实让我暗自心急不已,最后,铁胆和‘毛’疯子架着我,而欧阳晓晴跑在前面,四人如胜利大逃亡般逃出了那片古城遗址。当司马惊鸿一袭紫衣,身形翩翩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白芷怔了怔。“我看少主神色不对,我们说的话,对她影响似乎很大。难不成,这星象中预示的事,与少主的某位朋友有关?”胥修却继续道。楚苍焱突然侧头,看到二楼窗子天蓝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直接进入马车。何智连忙献宝似的把两人做的诗给她看,何谦竹想阻止都来不及。迟郁那就更不能比了,迟郁看起来像个乡下粗汉,那形象比蓝子介还不及。外面是大好的惷光,从成片的落地玻璃里面透了进来,勾画着男人刚毅的轮廓,冷冷的眼神让那些人不由得心里发毛着。不安的感觉开始四下的游移着。曲悠脸色煞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幸好没有因为昏迷而延误生产,要不然,一尸两命也说不好。她忍着满身的疲惫,艰难的睁开眼,冲床边的楚钰一笑,随后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我还带多一套蹴鞠服,咱们身形差不多,你穿我的。”似乎知道顾青云的忧虑,张修远直接开口。她很生气,之前安泽一准备考试,行,看在他提前准备好更新的存稿,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混蛋绑架以至于停更好几天怎么算?凉州一地西凉有马腾和韩遂,南阳有野心勃勃的袁术,徐州一地陶谦逐渐老迈已经无法威胁任何人。“是!”霄伦成、秋城伊一、奈良奥三人立刻离开了。待到三人离开后,江户黎介将信封打开,拿出隐藏的信纸。梦弑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转身,跟着过去了。她在这里缅怀了许久,忽然心中一动,用手向着床上的玉柱之处一扳。两人都不禁骇然,他们天生习驭兽之术,但也从来没有驭使过八阶以上的大妖。在如今这个尘世,八阶大妖,已经可以飞天遁地,与元婴大修比肩,绝不会再做某一个修士的附庸。紫云烨点点头道:“这‘药’王炉也是神器,到是可行的。”说完就把‘药’王炉反过来拿着,炉口对着那朵蓝‘花’,这样水天澜摘下来就能直接放进炉子里,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信邪仙君怒不可遏的盯着他,眼中像真的喷出了火,灼得寻易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对方对自己如此重视,多半是以为自己身怀什么重宝,只是她现在一头雾水,全不知情。“你是说毒药是假的,那秘笈在你身上了”朱九真脸上一喜便用身体死死靠着陈默的胳膊问道。雄壮的坦克师径直开往华夏的边防线,镇守的士兵们立刻拿起武器奋勇抗敌。“虽然不是我挣的,但那是我爸妈的钱,不就等于是我的钱吗?”学生反问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小姑娘说自己叫小安,五岁了,她还有一个七岁的姐姐,叫阿芸。 她们跟着爹娘去附近的村子里走亲戚,路上歇息时,她们闲得无聊,就走的远了些,一不小心迷了路,一不小心又走散了。 再之后她一边哭一边找姐姐,就遇上了常小余和孟云河。 她咕嘟咕嘟的喝着孟云河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水,一口气喝干了一个水囊。 看起来真的是渴坏了。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边的水,然后请求道:“大哥哥,你们能帮我找找爹娘和姐姐嘛?” 孟云河当然会答应她了。 不是要命的事,常小余也乐得做个好人。 很快,他们两个就找到了同样再哭的阿芸。 这孩子崴了脚比妹妹的模样还凄惨,孟云河给她上了药,背在背上,常小余抱着小安,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她们两个送去村里再来她们的爹娘。 两个孩子有点不情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总不能一直把她们放在这里。 再说了,这里的树又高又密,颗颗都差不多,林子一望无际,常小余和孟云河飞的高度又都有限,两个人也多少有点找不到路。 总得回去找个认路的来帮忙,免得找不到人,再把自己丢了。 热心的少年人带着两个可怜的小女孩,朝村里走去。 爱说话的小安眼睛亮晶晶的问他们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厉害,还能飞起来。 孟云河说他们只是求仙问道的异人,离飞升差的远着呢。 小安说他们一定会变成神仙的,因为他们是大好人。 阿芸挺害羞的,不怎么说话,可听到小安的话,也很赞同。 两个孩子夸的他们直咧嘴,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侠肝义胆的大侠,不喝酒都有些飘飘然的微醺。 路上两个孩子看到破损的神像有些伤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们是很相信无相真神的,也知道无相神村是最虔诚的信徒。 “小余哥哥,他们是背叛真神了嘛?” “当然不是,这是别人炸的,他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常小余为了安慰她们,张嘴就把崔家那些人卖了。 小安气愤道:“那真是太坏了,什么人会做这种事啊!” 孟云河闷闷不乐的说:“自然是善于使人伤心的人。” 她们心中重要的事物都被那些人破坏掉了。 回忆越想越痛。 快进村的时候,孟云河的伤心已经变成了愤怒。 但他还是能克制住的自己。 不就是被仰慕的人嫌弃了嘛,这算的了什么。 崔家人叫住他们询问孩子的来历。 孟云河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他的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忙你们的吧,在下就不碍手碍脚了。” “等等!”崔戒行撕下身上的潜踪符,落到他们面前。 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个女孩的脸。 他没有破妄之类的天赋。 不过他倒是会些相面之术,孟云河学卜卦也是为了更像他一点。 可惜,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和崔戒行一样。 西林崔氏的异禀天赋是——【未卜先知】 名字挺响亮的,不过具体如何就要因人而异了,他们家里曾有一位很厉害的长辈,看一眼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将来。 崔戒行则是能看到过去。 虽然控制的还不是很好,不过关键时刻会很有用。 就比如现在,孟云河倔强的等一个道歉,没好气的问他:“干嘛?” 崔戒行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从哪里寻来的这两个妖怪!” 他突然发难,抬手将阿芸从他背上扯了下来,一根定魂钉直接拍进了她的脑壳。 阿芸生死不知的倒下去。 孟云河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扯着他的领子质问:“为什么?你在干什么?” 小安叫着姐姐放声大哭。 常小余的翅膀伸展开,抱着她一个旋身落到了几丈之外,刚刚过去的地方,赫然是一排钉子,根根都是冲着小女孩脑袋打过来的。 随之动手的崔氏子弟纷纷现身。 小孩分明听到刚刚那崔戒行同孟云河说话前,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定魂钉。 她还不太明白,直到看见这一幕。 “他们……杀人了……” 小孩的眼睛都瞪大了。 崔戒行很轻松的就掰下了孟云河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孟道友稍安勿躁,待我收了那妖孽,再 同你解释。” “什么妖孽,你再说什么?!她们是人啊!” 孟云河看着他还想接近常小余连忙挡到他前面。 崔戒行也不介意,扬声道:“那小妖,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村中处处都是困阵,你跑不出去的,还是束手就擒吧。” 大家都能看出来,他的话是对常小余怀里的小女孩说的。 可那是妖嘛? 小孩揉揉眼,从竹栅栏的缝隙里往那边看,很仔细的看,人的身体,人的影子,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黑气,地上那个也是一样的。 “你是不是弄错了?她们明明是人。”小孩鼓起勇气喊了一句。 “寻机动手。” 崔戒行又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才回答小孩的话:“没有错,她们只是很像人罢了。” 他这话实在不清不楚的。 坠儿从水缸里冒出头,指着地上的那个大叫:“什么很像人啊,她都流血了。” 血从钉子钉入的位置渗出来,顺着头皮流下来,也不太多,就一小滩,可她们都能看得见,除了眼睛不好使的歪丫。 但她眼神再不好使,也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姓崔的杀人了! “快跑!常小余!” 她们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小孩的瞳孔猛的一缩,她大声提醒。 来不及了,常小余并不信任小孩,所以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的偏头去找她的踪迹,直到听见破空声,他急忙展开翅膀护着小安一躲。 安魂钉穿过他灵力化成的翅膀,擦着他的手钉到了地上。 皮开肉绽。 常小余还没生气呢,那下黑手的人倒先叫了起来:“该死的,就差一点!你护着它干什么!” “算了,直接上吧。”崔戒行又说了一句。 可孟云河跟常小余还满脸气愤的站在原地。 他们听不到! 小孩才记起来总算意识到了:“快跑啊!” 依然来不及,崔戒行的剑已经到了。 他身影一晃就躲开了孟云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孟少侠的功夫是真不行啊。 只能起到一个舞起来很漂亮的用处。 还没有常小余往后一仰,邦的一声就地躺倒管用。 好在他反应还可以。 一剑就冲着崔戒行脑袋扎过去了。 崔戒行不得不回身阻挡,一下就失了良机。 小孩想都没想就大吼道:“他们要杀人,跟他们拼了!” 李老头一锄头抡倒了两个往那边冲的人。 胡坠儿踩着缸沿跳到一个人的背上,薅着头发,张口就咬,耳根子都冒血了。 歪丫一使劲就举着栅栏就冲上去了。 最厉害是胡扇娘她本来怯生生的躲在一个崔家的子弟身后,见事不好,一石头就砸人家脑袋上了,抢了人家的剑仍不满足,干脆把他挟持在手里。 “都别动!”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常小余的翅膀都被削没了。 她们身上的潜踪符也没了,但不是自己揭下去的。 脆皮小孩跟着胡扇娘走到了空地中央,指着崔戒行啐道:“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她们做错了什么,你就要杀人!” 她看起来一身正气,似乎人很好的样子。 无论崔戒行说什么,她都不退不让,坚信常小余可怜小女孩的说法。 甚至破口大骂:“别他娘的废话,把那玩意儿打开!” 就在刚刚崔戒行说直接上的时候,崔家子弟就催动了阵法,整个空地都被金光困住了。 歪丫她们不用提醒也能看的见,没这玩意儿她们早就跑了。 崔戒行看出她们的疑心,极力安抚,说不会伤害她们,只要把那孩子交出来就放她们走,谁信啊? 刚刚那些人砍常小余的时候,剑都抡出残影了。 崔家子弟觉得很冤枉,他扑腾的那么快,不砍快点把翅膀砍破,他飞上去不更费劲嘛。 再说了,那翅膀是灵力所化,他又不疼。 确实解释的通。 可是:“别听他们的。” 小孩生气道:“要真是这样,他们干嘛要还手?” 歪丫:“就是!” 崔氏的人:? 她们在说什么呢? 不还手等着挨打嘛?她们知道自己打人有多疼嘛? 李老头气喘吁吁的举着半截棍子心道:好好的锄头,都被砍断了,好好的锄头都没了,这,这是要命来的啊!” 没有锄头,他怎么种地啊? 不能种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会饿死,这些人就是害人来的。 他的眼神坚定了。 坠儿被妖龙困住杀死的记忆涌上心头。 哪有好人会把人困住的?你们杀了她姐姐,肯定也会杀我的姐姐! 毕竟我的姐姐更好。 她擦了擦嘴边的血,握紧了石头,随时准备咬人。 小孩她们明显就不太对劲,固执的离谱,可她们就没对劲过,崔戒行只好说的更加恳切一些。 “只要把她交给我,哪怕就三息的工夫,也能叫她原形毕露。” “是啊,举着钉子扎脑袋,一息都用不上人就没气了,还有两息可以用来对付我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蠢?” 胡扇娘喜欢让别人听她的话,可不喜欢听别人的,手上用了力气,剑刃直接划破了那崔氏子弟的皮。 鲜红的血留下来。 “师兄!救我!” 崔戒行:…… 他挥挥手解了阵法。 “这下行了嘛?把她交出来吧。” 她们是有些动摇的。 可小安哭个不停,阿芸的血还没有干透。 “不交怎的?”小孩的嘴最欠了,她说着不交怎的,可听着更像是我就不我不就,略略略略。 崔戒行头都大了:“你们清醒一点,她是妖怪!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小女孩呢?” 她们清醒的很:“她不是!” 崔戒行极力控制,可还是被气的浑身发抖。 孟云河痛心疾首:“你才该清醒一点,想妖怪想疯了吧,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老头瞪着眼骂弄坏锄头的人:“眉毛下头安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啊,上来就砍砍砍的,你砍个锤子哦!” 小孩据理力争:“深山老林里怎么就不能有孩子了,她是女孩,她可能在任何地方。” 胡扇娘挟持这那倒霉蛋:“退后,不然姐姐我宰了他!” 常小余抱着小安躲在人群里,歪丫举着一排竹栅栏挡在他后头和那些崔氏子弟对峙。 一方火大,一方眼露凶光,一时僵住了。 一尾鱼凭空出来劈头盖脸的打到崔戒行脸上。 “跑!”人群外头 的曹平吼了一声。 歪丫啊的大叫一声,撞倒了一群人,冲了出去。 胡扇娘在最后头,把那倒霉蛋踢还给他们。 大家拔腿就跑,从没有这么听话过。 乱了,全乱了。 崔戒行的满脸鱼血,还能嗅到一股萦绕不散的鱼腥味。 真是……恶心! 崔戒行瞟了眼被他砍成两节,还在扑腾着的鱼。 淡漠的神情怎么都有些阴翳:“别处的阵法还好吧?” 他们待了三天,怎么可能只有一处法阵呢。 小孩她们跑着跑着,突然就被一堵光墙拦住了去路。 “这边这边!” 她们忙换了方向,继续跑。 天有些阴了,无相真神说的果真不错,天气是不好,一会儿一个样。 路都有点看不清了,只有时不时出现的光墙如影随形。 不管她们往哪个方向跑,都会冒出来。 孟云河脸色难看道:“是往覆金光阵。” 这阵法没什么攻击性,就是转着圈的恶心人,且可以叠加,一处破了,别的地方还能接着用。 他们对刚刚的金光困阵应该很有自信,所以才会在外头设下这么一个阵法。 为的是捉弄无力逃脱的对手,就像猫吃耗子前,总要玩一会儿。 崔氏子弟也不喜欢直接赢过对手。 可他明明听说,崔戒行不一样的,他和人擂台比武时,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绝不会这样侮辱人…… 小孩她们迷茫的看向他。 孟云河尽量说的简单易懂点:“要么飞,要么遁地,要么破阵。” 她们一把就抓住了常小余。 “想都别想!”她们大声。 常小余:…… 孟云河:? 胡扇娘笑了笑,柔声问道:“别怕,少侠御剑能带几个人啊?” “我,我自己飞的都很艰难。”孟云河懂了,且主动的把长剑递给胡扇娘。 她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仰着脸看着孟云河身后的天空。 “他们飞的倒是很好。” 想捉无相真神时还用围的呢,抓她们倒好只站在一个方向。 孟云河手忙脚乱的掏着乾坤袋,给她们分发兵器。 卷刃的剑,断剑,歪丫一弹就裂的剑,已经木剑。 孟云河很羞愧:“我们霜刃门实在是……” 别说了,她们懂。 “小门小派嘛。” “但再怎么也不至于留下一堆破烂吧?” “炼一炼,修一修还能接着用的。” 他是这么解释的, “铁是好铁。” “咱们是好笑。”小孩都被荒唐笑了。 她们撒开了抓着常小余的手。 胡扇娘看着小安:“你是妖怪嘛?” “姐姐,我若害过人,愿受天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从来无惧任何人的威胁,包括你后面那位!”柳凡冷冷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要是前去以练气中期的实力跟他们对比,过不了几招自己就会身死。不过他反应太慢,苏缘早就做好准备等着他,趁他分神之际又是一记鞭腿扫中他的腰部。“你被挟持了?有没有受伤?”唐洛边说边上下检查着戴安妮,一脸担忧。我忙往那桥下的水里看,被我猜中了,那水面,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好多蛤蟆,这些蛤蟆都是绿色的,而且是那种全身绿得耀眼的那种绿色,都浮在水面。我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断断续续地给我奶说了这个事。没想到,我奶竟然嗝喽一声,好像是她嗓子里卡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跳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我家东屋跑。唐玲心下一慌,可是下一秒,周围已经隐隐传来怪物的低喘声,唐玲一咬牙,带着王超往侧门那边跑。“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占据少许上风的,因为火箭组织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当宝可梦清楚我们是在守护它们的权利时,它们真的不愿意和我们对战,甚至愿意帮助我们。用柳条水不断清洗身体,然后有用醋泡身体,若是条件允许,柳凡都想泡在石灰水里面,这样才能抵消尸体带来的可怕病毒。送走了唐俭,柳凡对此到是没有琢磨出什么东西来,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当他刚进宿舍,一股杀气笼罩而来,欧阳天的精神力已经用了一天,萎靡之色显在脸上。“你认识我?”东方晓感到有些惊奇,不同于那些门口天天呆在炼金术公会的那两位学徒,这些正式的炼金术师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第二日,楚啟很早就起来梳洗更衣,看着时辰到了又唤丫鬟进去服侍静和梳洗,自己则十分紧张的样子,对着那面西洋镜上下照着。楚啟带兵,从来不允许手下有克扣军饷的事发生,还时常关怀贴补那些家境贫寒的军士,若是因军伤丧失劳动能力的,他也想方设法优容,故而他手下的兵能身先士卒,如臂使指。凭借着自身无尽灵宝,倒是还能抵抗一番,但绝对撑不了太久,一刻钟之内圣灵墟洞再不打开,薛昊绝无生机。卑弥呼满脸笑容宠溺的抚了抚步美的头发,将诺顿的事情交给步美和弥生去处置了。步凡默默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卑弥呼脸上的那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好多年前姐姐也曾那副表情的护着自己。阎肃愣了愣,想起了东方晓炼金术师的身份,苦笑着点了点头,将瓶中的药剂一饮而尽。听到卑弥呼说出这话,卫神六家的几位家主神色微变。卫神六家能够架空神主一脉,靠的并不只是泛美联盟,各家还都暗中各有助力。卑弥呼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显然是对这一点十分的清楚。当年不知樱岛人出于何种目的,他们秘密的潜入龙华帝国,将步凡掳到了樱岛的一座废弃实验基地。樱岛人大概是想用步凡来进行活体实验,而就在这期间步凡在实验基地中遇到了步美。明的暗的,尤其是暗的一部分,在帝皇娱乐要是有着权利,油水可是不少。口中喷出一口精血,精血漫天,化作了血雨,洋洋洒洒,落在了九州神鼎之上。所以现在,对于天玄门,一个个的,都是无比的忌惮、客气,乃至是有了敬意。原来,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血缘关系。云柏与云山的父亲云广乃是堂兄弟,虽然也不是最近的那种,但相比较其他人还是近很多。云山喊他一声师伯,其实就有伯父的意思在里面。最前面的是一名警卫,后面还有医生护士,不少人挤在一起,都贴着门缝,好像在听什么一般。他!他!到底是谁?血公子从自傲瞬间化为恐怖、惶恐,他的脚仿佛不属于他自已的痛得不要不要的,跟被万箭刺脚般。罗峰走到他的面前,忽然轻轻的一推手。动作轻描淡写,像是没有力量蕴含在里面。“芳菲,那晚你是怎么脱险的?”黄棣把费东杰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的问道。虽如此,但臧霸还是成功率领大部队返回城中,回城就将城门紧闭。前几声还是正在通话中,后面的自动应答已经变成了关机状态。楚秋脸色阴沉地盯着屏幕,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心中。“早点休息,晚安。”唐心不想打扰他,便没再回消息,侧着身子睡着了。听得来者这般话语,周仓因先前阴影身体忍不住发抖,关羽则是勃然大怒。“我会的。”无双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阿翔郑重的点了点:即使是拼掉我自己的性命。“朱老爷你可别吓唬我,这人骨头怎么可能做成珠子。”探员说着伸手去捡,却被一只猫抢了先。听着贾诩这几乎已是如同威胁的话语,汉献帝也是要多无可奈何就有多无可奈何了。接过黄金之后,乔汐笑呵呵的对白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离去了。与此同时,蔡苗苗的经纪人拍下了蔡苗苗倒地和照片,并且与唐心同款。只要发到网上,网友肯定会认为是唐心对蔡苗苗动了手。大毛把齐道子三人放下之后便带着萧凡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叶枫走到青花蛇王的面前,让叶枫惊讶的是,这下青花蛇王居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昂起蛇头冷冷的盯着叶枫,它知道它无论如何也无法攻击到叶枫,现在索性就不攻击了,一旦叶枫敢先动手,青花蛇王定会雷霆一击轰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才是多科家族能够在风雨飘摇之中,一直保留着黄金座椅的原因。金色光柱落在地面之上,两人对视一笑,举步便要踏入云光之中。对这个幼子,无论皇帝还是郑德妃都宠爱异常,皇帝是高兴自己身体并没有垮,郑德妃也对幼子满怀希望。无论是摇头摆尾的蛟鳄,还是拿着鱼叉的猎海巫人,或者善于隐匿、偷袭的大泽龙蛇,都是体型巨大、防御强横、灵力滂沱的生物,非常克制青迪的毒素攻击,而这三种超大型靶子,又被林涛的爆炎弹完克。人么,一直呆在安逸的环境中,仍旧想往上走的,那都是有野心的人。更多人之所以奋斗,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不想落于人后,那就只能奋起直追了。他自从进门的一刹那,便敏锐的察觉到,整个病房内,似乎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灵气。郝摇旗冲到了一半却不自觉的拉了一下马,因为他突然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榆林军纷纷插回了弯刀,举起了步骑枪。并且已经说服刘表把刘宗认命为世子,而把原本应该继承家业的刘琦给赶到了遥远的江夏去了。张凉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摆阵,反正这地方开阔,人手摆得开。实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顾大局的话来,这其实有一些委屈,首先要委屈自己的内心,才能够做到真正的大度,而大度都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牺牲了自己的感受,才换来这种大度,顾大局。看到这两个字,我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看到的调查资料上面,那个记录者用的就是这个官名——四局。不知道他是那个记录者,还是调查组其中的一位。只是不管怎样,他死在这里都很蹊跷。李白和甄姬感激万分,当下便从牢中出来与公孙离和百里玄策相聚。可这一次,传送阵居然没有暗下去,上面还有残留的灵力,应该是最后这一次传送的只有四人,没有达到最大量,所以上面灵力没有耗光,而叶飞以前之所以能误打误撞的传送过去,恐怕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可后羿则是放出了手中的箭,当箭冲出去的时候,带着一股庞大的气息,朝着叶飞的气息追了过去。二楼包房林立,被强自拉上楼的陈墨停下脚步,侧身回望,楼梯下却没有脚步声传来。车头前的的车标是由五个红色菱形组成的翅膀,那不就是五菱宏光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是今天才知道我跟岫烟派是一伙的吗?”扁鹊没好气,揉了揉被抽疼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先于您到现场的都有哪些人?您记得他们的名字吗?”在听过唐村长的叙述后,种纬开始发问。早上叶伤寒见到王铁蛋时,王铁蛋还是一身正式的办公装,虽与绕指柔长得有几分神似,但却给人一种端庄、严肃的感觉。此刻,最里层的亡灵骑兵冲锋包围圈,已然逼近至了徐良身旁,那几乎瞬秒逼至的亡灵骑兵冲锋攻势,顿时逼得徐良只能手上残影瞬动的不断挥舞着猩红长剑。徐璐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心里莫名的嘭嘭乱跳,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跟自己说,如果是,他的意思就是不会娶安然,那么是要娶自己?“这才正常嘛!”国勇超看见牛柳吐了,一句窝在内心里半天的实话脱口而出。可等他转回头看见种纬还在那个死尸的伤口里探寻着,死尸眼窝里的血和着白白的脑浆还在不断的涌出来,他的心里也禁不住的一阵翻腾。能够想到对方在想什么,这对于他们来讲,也许是一种天赋。当然,这也会让彼此在一块很舒服。求道宗外出修士,每两盏茶时间都要联系一次,在发现这三人消失不见后,附近不到五千里的六个求道宗弟子马上飞到这里,想查清怎么回事,却再次陷入人家的阵法,并且被阵法分割,还见不到原先那三人。钱亮的优越确实给他打击很大,又不可能拎着把菜刀放在钱亮脖子上,告诉他离开安然。从楼上跳下去,没摔死的刘飞阳的生活状态,与溺水的人如出一辙,接下来要承受的是什么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耿爷下令对自己进行诛杀,那么整个海连都将会是他的敌人。参谋们立刻在地图上寻找着大梨头村的位置,分析着高连长陈述的几条理由;然后再把情况报告给坐镇现场指挥的团长袁以刚,团长弄明白情况后虽然觉得高连长做的有些道理,可也对高俊岭自作主张的行为有些不满。卓墨夕装作要考虑的样子,眼角的余光看到古晴满脸期待的样子,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好啦!我答应你了。你回来的事情你哥哥知道吗?”卓墨夕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古殇的人影。想必应该是没有过来吧。听着妈妈对往事的回忆,叶欢瑜觉得应该完成一下她的心愿,那就是让宋茹玲再见一见妈妈。“墨夕,下来啦!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和果汁还是牛奶?”张娅滢收起自己刚刚很感伤的情绪,问着墨夕要喝什么饮料。“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冯海明急了。这夫人说话不着调。不在同一个频道。 第一百三十章 “金丹后期也不过如此。”雷辰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嘲讽意味十足。“好的老板,去十字路口的那家吧?”雷霆提到前面的“柳家餐馆”。龙四道:“这还不手到擒来?”当下催马上前,取了弓矢在手,眨眼间射出四箭,将那日弘门处四只吊着的火盆尽数射落。“顾远,你真的打算回支教的地方了?你才刚刚让创天科技起死回生,你不觉得热血沸腾吗?这是你一手扭转的局面。”袁海说。唐天的枪伤还在处理中,不过并不是很严重,沈岚带着医疗兵给他处理完伤口,又把他抬到车上安置好,车队再次缓缓启动。他也不问金蝉子的事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就算金蝉子跟如来理念不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把杨保山安排和俞安志在同一家医院检查,就算他们在医院里碰见了。乔是贝拉的副手,对贝拉的忠心无可置疑,他被贝拉派到这里来,想必自己和贝拉的合作他也知道了。王轩特命狙击手刘仲华找寻有利位置,必要时采取果断措施暗中保护杨国侠的人身安全。启元的成立和发展的历史、启元内部一些研究的进展、还有便是扩张的趋势和人员的情况。在到达皇朝的边境那一座重兵把守的关卡的时候,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眼中冒出兴奋到极致,也也压抑到极致的光,这种光,是欲望与理智在不断权衡之后所挤压的光芒,它代表着一种野望,以及一种新的方向。期间,杨雨薇拜托自己的二姐替自己照顾兔子房里的蘑菇和木耳。萧靳妤有些吃惊,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了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我不想接受什么考验,我喜欢你,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对我考验,就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信任,对我不信任。而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根本没必要什么考验。”东方筱雪直接开口说道。但是张氏却没有提及今天卖粮的原因,虽然杨雨欣早就知道了家里卖粮是为了买牛,但是杨雨欣还是却没有主动问起这件事事情。想到那句话,龙少峰越来越确定郑幂之所以来龙阳市,完全是为了他。一联想到这种猜测,龙少峰顿时有些蛋疼。“是。”李总管退下,皇帝倒是真的不计较穆璃没给他请安的事儿了,有的事情仔细想想,其实都是有原因的。“那薇薇呢?有没有很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徐子裴温柔的问道。“去玩玩呗!我们好久没玩过斯诺克了!”其中有人客气的劝两声。身边的齐意瞬间拔箭上弦,单眼瞄准对面高台之上的主帅,那主帅见状立刻抬手瞄准了对面,也不知道那箭尖对准的是卿宁还是齐意。他二人身处一片石柱林内,八十八道石柱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出一个圆形地域,这地方中央处有座石碑,碑上无字、无图,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存在着,丝毫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整个世界的医药生产行业也进入低谷。股市上的医药版块持续低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天气逐渐变凉了,这才想着出来为他裁一身新衣裳。“唉”卿宁坐回了原位忽然又叹了一口气,语气又软了软,加上单薄的身子立刻就惹了人的怜爱之心。“你刚刚说什么~~,阿虎招供了~~?”苏江府城里,北城区,平民居住的区域,一间阴暗的房间里面,身材魁梧的身影猛地一拍桌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和不解。反正本来就打算送他防御的法器,这样一来,就算他没学会,也不至于太失望。世人就是如此,为了宝物无所不做,没有实力却身拥异宝,这就是错误!可抢夺有什么用,破殇王蛊在万年前就与我石家订下魂咒,生生世世只为石家后人所用。殷临浠勾唇冷笑,在火光照映下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变得有些阴沉。“你最好和爸妈交代一下这件事,自己主动一点。”花康时面无表情地道。可‘卫虎’,竟然能瞒过他的感知,乃至他萧逸细细凝视了许久都不敢真正确定。“你开什么玩笑,药材不说,除了金龙,就只有一些家族才有医师,你觉得有人给你配药炼丹吗?”金长老几乎是吼一般说道。白风回头冲常辉一声低吼,仿佛在问常辉何事一般,之后冷冷的看着常辉。提升到B阶之后,光子盾的抵挡能力提升了不少,但还是很难完完全全的抵挡住一个同属于B阶的攻击型技能。是谁开枪要杀莉莉娅,贝儿在车上又是做什么,为什么没去休假,莉莉娅若是出了事情,谁最受益,罗斯福扮演了什么角‘色’。作为一个霸主国家,是不可能允许一个地下王国虎视眈眈,也不允许一个未经联合国批准却拥有和弹的组织对着他们,这是非常不现实的。“风伯,没想到您也还活着!我以为你们都,都死了……”后羿当年成为射杀金乌的英雄后,便住在了仙界。后来,更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嫦娥仙子。简单来说,一份稀有的毒类天材地宝,几乎可以换回来10份普通但同层次的毒类天材地宝。秦天一拳朝着棒球棍砸落下去,那棒球棍在秦天的拳头下砰的一声,直接断裂成两半。顾倾喝了药以后,紧缩的眉头渐渐的放松了,她紧抓着陆莫封的手慢慢的松下来,指节几乎泛白。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风轻云淡,那波澜不惊的眼底,就是丢一块巨石下去,也掀不起一丝波澜。然后,他看着叶夭夭,在叶夭夭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迅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陈昊英的神情平静,但相对的,他身前的中年男人神情更加的平静。“凤澜君事物繁忙,且是你能说请就能请的。”纪云冷怒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贴可不管这些,继续取索,江长安的面色慢慢变得发黄,犹如一张金纸,不多时就变得惨白,挥汗如雨,整件衣服湿漉漉的帖着身子。顷刻间,爆炸与惨嚎,无数的声响汇聚在一起。携带着恐怖动能的高速气流如同滚烫火红的刀叉切开熟透的烂肉一般,将沿途的一切建筑树木花草乃至生命,通通化为基本粒子!也是,飞机上这么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场戏看了,谁回去组织呢?奇点看她外出,也跟了出来,蓝移猛然回来,刚好和奇点撞个满怀。说笑般的的,完全不在意的,浑然不在意的,甚至没有经过理性思考的,随意的,随性的。“可是,在我心中,你们的地位一样重要,你们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姬美奈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大家说道。仿佛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在怂恿这方士,让他不得不再次伸出手落在门扉上。“这动物园也真的是够了。”姬倾城最受不了肮脏和臭味,在靠近猪舍的一刹那,她差点把自己的早饭都给吐出来了。更何况您老还不时的擦拭着自己的眼角,瞧这模样,还不知道您又想起哪个山沟沟里的妹子了?据说有更富有的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请尘仙道长提前几天炼制,但尽皆被对方回绝。端着An94直接从B洞下层冲了上来,向着乔雪飞和兰兰冲了过去。刘懿进入道心黄庭的时候,和上次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到的不是青玄州,而是幽冥州。让自己领地内的人过的更加幸福,这是艾琳一直最大的心愿,可没有想到林萧会做出这样的承诺。黑白双煞作为霍少保时代的两大悍将,一直威名在外,东辽很多上台面的大人物都知道,霍少保下面有这么两号人物。但万万没想到,霍少保日薄西山后,这两人竟然归化到了陈青帝麾下。如今的狂人联盟,只是摩罗界的一大顶尖势力,只能说是企鹅大陆的一霸,还没资格称雄整块碎大陆。看出了洛瑟玛的紧张,索罗没有了丝毫想要开玩笑的心思,认真的点了点头。季流年拼命挣扎,但是在对方压倒性的力量下,几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顾微然便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而凌佳佳无力的靠在chuang头,不明白,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样。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何神州之上,多出了一个至臻十三重的修士。他们在调查的时候,也未曾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人在。“可以看到未来五秒钟的场景?”林晚风一惊,对于高手之间的战斗来说,哪怕是一秒钟,也是可以分出生胜负了,这龙少居然可以看到未来五秒钟的场景,这简直太可怕了。张云泽的想法是,名著并不是说不能看,只是看的人太少了罢了。深夜,韩金镛望着这些星星点点发出银色光芒的夺命钢针,怔怔发愣。这是岁月下的一步棋,需要一个玄机打开,然后定一场所谓的胜负。罗伯森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他的钢铁盔甲怎么会坏掉,难道真的是电子产品,靠不住?说实在的,周平本身就对黄金不了解。如果不是在金店里的话,在其它地方,单拿出一块黄金和一块黄铜,可能周平都分辩不出来,它们哪个是金哪个是铜。曳戈的身体又被限制了自主活动,这些粘稠的液体让他的呼吸都是变得极为不畅,似乎他想要施展空间之力,逃出这鳄天的这水晶球领域都是极难。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如果辉战算计错了。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死了,但是,如果刚才辉战跟我想的一样,我俩也早就死了。望着李明雪伸出来的芊芊玉手,苏木伸手去拿,难免触摸到李明雪的肌肤,那温热的手掌,同样让李明雪心中不由泛起丝丝涟漪。如果王梦剑不是遇到了周平,也许他会就此消沉下去。没有了目标和追求的人,整天沉浸在酒精和糜烂的生活中,直到整个灵魂都腐烂。鬼面古玉身后轩辕武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高:或许我真的不孝,可是不顺意的人生,孝顺并非唯唯诺诺的听话照做。花九狐疑的打量楚荆南,转头朝高台看去时,正好看到金刚焰站起来。这第二页上面画着一辆方形的形状物体……在下边还有两个原形的东西像是轮子。在没有显化出来的这段时间,如果被超脱路上那些不良用心的人捣乱,反而会适得其反。还算恭敬的的向着万族一众高层行礼。万窦点了点头算是他对君严的回应。在田鸢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宫殿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目瞪口呆起来。眼中闪烁着灵动的神采,未来的『妖精军师』在这里第一次崭露了头角。“唉,我也不知道。”老太太说:“现在的年头变了,什么事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这种事现在是不是还会让人难受了。这特么那么多选择,怎么就和我说话了?难不成看中了我?卧槽,老婆子眼神不好吧。自己见一次就预感卢雅郡也不是多难掌控,怎么说他对自己的笑还是乱了心神。“那你就赶紧走,没人请你来。”强尼·布雷泽巴不得赶走奇诺呢,他已经变回了人形。霍司霆抿唇不语,从那一晚之后,他也没有联系过苏笙,更没有见过她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诸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决定跟我离开,等会儿随我离开就是。如果不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月倾城道。“陆夭夭,哀家难道让一个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也不行吗”太后怒声问道。“爸,君大哥说的是真的,你们也看到他手里突然变出来的剑了。”伊灵忍不住插嘴。说起来,她和叶青早年还是仇人,只是后来她恢复正常后,也叶凰城父子俩也算是冰释前嫌。房间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上,陆倾凡推门一走进去,就看到季若愚就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公孙淑兰虽然一直在强作镇定,但是,额头上的汗,还是出卖了她。“晚辈在下界用的一直是鞭子,现在仍然在想买把鞭子。”纪墨道。欧阳浩摊摊手,示意肖青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关于情报网络的事,而且他在听说肖青的事迹之后也表示非常惊讶,其实从欧阳浩的内心来讲,他是感谢肖青,毕竟是肖青给与了他现在的一切。可也是因为有这么聪明的合作方,他要实行他的计划,只会更加麻烦。邹爷突然袭击,头号反败为胜,知县衙门成了打擂武台。六品顶戴王睿发威风,七品老州县不敢不交印。可正如国师大人所说,姚战是他义子,怎么可能会帮着外人来对付他?所以,国师大人听了都忍不住要笑,就连皇上都觉得宝春是不是在耍人玩。这时,亲兵带着一名饭厅的厨子进来,捧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三顶轿子在水师哨兵的诧异目光里,飞也似地向远离大帐的水师停靠船舶的内港驶去。聂婉箩从监测中心出来,门口正好有一块Led的显示屏,她驻足看一会,何微良的名字赫然在其中,他是林主任的副手之一,每天的下午两点至十一点轮班。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宿舍里休息。晨练会玩朋友圈的老人们纷纷夸她美,当然了,协警队伍那几个,都是开玩笑吐槽她矫情的。夜色渐褪,天色渐明,熹微晨光透过铁窗射入牢房之内,唤醒了睡梦中的出岫。这一对翅膀长的极为的诡异,左边的羽毛是红色,而右边的羽毛却是白色,就好像是这两只翅膀分别的吸收了红色的月光和白色的灵源水,二者的颜色一样。程希芸对于韩俊宇的执着真是太过了解了,曾几何时,她还以为是真情、真爱的,可是现在,她是彻底的无语。是了,最初他是向往,后来变作仰慕,再然后是沉溺,如今已被她摄走了全部心魂。洛寒来轩辕界最初的打算,便是去东玄大6的李家去找李泊宁和李颜兄弟,后来完全是被系统任务给拖住了,不得不留在暗夜宫与齐家周旋。然而面对穆云飞的攻势,叶凡却依旧显得毫不在意,根本没有将穆云飞当一回事。直到最后,令马子轩和唐婉仪有些意外的是十二个篮球队员学生,竟然无一例外,全都自愿加入魔鬼训练。只不过,当事人柳鹏飞却是例外的。面对茅山派众人的指责,他仍旧面带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双手抱肩,静静的观看,大有在看一场猴戏的感觉。慕沧海猛地一挥手,强大的劲气席卷而出,顿时便是将那石门死死地封闭了起来。红云就有类似这样的招式,但每次释放都必然大开大合,炽热的温度都将焚毁大片区域。叶轩替赵可欣擦着眼泪,周围还有很多杂粹在看着,他得先去解决一下。风三少没有多说,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老爸的命令,不过他也渐渐的喜欢这里,喜欢留在莫天正身边,这就是友情吧。当然,他也将直接变身为神的方法告诉了悟空,好让他对战比鲁斯。说来,也是那个家伙倒霉,因为蒋鑫这次扔人的目标是周正,和苏宇的位置便有了一些偏差,使得苏宇根本就来不及救援,于是,悲剧便产生了。“哎!谁说不是呢,咱们的确得留点寿元,否则老命丢了,什么都没了。北冥兄,你看怎么处理?”东海镇被北冥戴天说到了痛处。说着丁香走了出去。看着伊人离去的背影,贺宸心中长长叹了口气。没说的,上去致谢过后,台上拨通苏落的电话,让记者和他直接对话。在这个时间里,乔治希尔想搞清楚林一有没有什么感觉,或者是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但林一却是无奈的摇摇头,毕竟这个东西他虽然没有经历太多,但也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得知了陈周健所在之后,许阳也不废话,他与断风步辉、陈诗云,一行三人驾起遁光,朝着日月湖的方向爆射而去。詹姆斯还有一点没有说,正是因为张扬偷着扶持其他人,才使得科尔丽娜的势力渐渐被蚕食,一直无法将罗斯一统,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科尔丽娜就算不是詹姆斯的同学,詹姆斯也深信可以和科尔丽娜合作。两股不同的气息入口,就好像是一边吃火锅一边吃冰棍一般,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说明白,让人恨不得一口吞进去,然而却又不敢一口吞了。说实话,要不是玩虚拟游戏需要昂贵的虚拟眼镜,整个游戏领域早就没有企鹅和意等游戏公司什么事了。但今日随着卫朔封王,疆域又扩大到了一定程度,再像以前那样显然不行。“怎么样,兄弟们都没事吧!”袁星没有看这个杀手,而是第一时间询问自己人是否有伤亡。看看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灰头土脸的苟总和那主管,难道这副阵势所有人还看不出来么?可是筱莲对这些桃子完全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比起这桃子,她更宁愿树上开的是桃花,虽然花开免不了花败,但能看着那花朵在展现自己的芳华,筱莲的心中就已经满足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整个终山,都已经沾染上了顾西决的气息,以至于顾西决再次回到终山的时候。言洛希闭上眼睛,眼泪潸然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得不得了。她就像一个孩子,若是没人关心,她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但厉夜祈不停的哄着她,反而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委屈。“第三名?也就是说如今的异域竟然还有两个至强者?”杨戬问道。顾洛珩似乎是从床上起来了,紧接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我一定会将血族管理好的,以后,我们将会成为一个向的势力,不再处于黑暗之,我们血族,也将会是光明的,行事光明,起教会还要光明,看看他们羞不羞!”洪秀芬说道。若是放在以前,各方势力都将自己势力之中族强的天骄都藏起来的时候,以真仙之境领悟六道大罗规则,已经算是无上天才了,绝对是封号仙王级别的存在。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响起来,无数烟尘飞舞着,挡住了众人的目光,不过其中却有梦魇兽正在不断的嘶吼的声音响起来。几秒钟的眩晕感后,秋静好意识恢复,她紧蹙着眉摆手,“没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说完,径直朝电梯走,阿七紧随其后,面露担忧。“我觉得不需要。”沈芊芊忽然站起来说道,再一次让所有人惊讶。经过这无数年来项阳在无极仙府之中修行,他的始魔分身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非常可观的程度,甚至是已经达到了真魔巅峰这个境界了,就算是与本尊相比也不弱。“那我到底何时将你炼化成本命法宝的呢?”李成风还是十分奇怪,照理说炼化本命法宝自己肯定有所感触的。过了会,她才听到惠和公主压低了声音咒骂着旁人的话。随后,便响起了谢姝宁劝慰的话语。肯定是白袍男子听到爹的声音,将爹引到了山洞,并对爹说了些什么,要不然,爹不会这么与她说话的:“爹,我,我没事……”巧秀嘴上这么说,但双腿却不争气地一软,致她整个身子立时瘫倒在地。“呵呵,好,你竟然如此的不知道死活?”魏言实在是忍不住王彩君的冷嘲热讽,气的胡子已经开始发抖了。好吧,他不说就不说,她相信缘分,待他们有缘再次相见,她萧月一定会拎其他的衣领,逼问他叫什么名字,并质问他,为何不在当年将真实名姓告诉她。【系统】:叮咚!恭喜玩家白沐成为第一个城主,稍后请为你的城命名。“王权,你长能耐了是不是?竟然敢打我?”何氏一只手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颊,双眼的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一样,牙狠狠的咬着,像是要把王权撕碎。这还是苏木第一次将朱家的王爷们人全了,上次还是在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物,和这些天潢贵胄们无疑是天渊之别。黑色巨石闪现出这样一排数据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已经默认了一个事实,这将会是这次比斗测试第一场最高的成绩。没多久,这样的消息便在府里各处四散开来,犄角旮旯都给传遍了。李萍这个时候也只是静静地瞄准蟒蛇,却是一直也没有开枪。眼看着那条巨蟒距离雪清莲越来越近,我们所有人的心全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嘛,姑且就先这样吧,去那边先休息一下吧,你的提督也很担心你呢。”扶桑扶着电朝着岸边滑了过去,莉莲此时正在岸边担心的看着这边。连续被踹中命根子两下,亚伦不撸隐约听到了蛋碎的声音,自己真要跟名字一般,再也拒绝撸了,不由捂着自己的胯下,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或许是这个拥抱的力量太过强大,或许是张路得到了爱情给了我刺激,总而言之我无法言喻自己在那一刻的心情,韩野那只触及我脸庞的手掌,都能让我浑身都充满了心痒难耐的感觉。赫连锡的杀意虽让她意外,也让她不由重新审视风矢这位难缠的对手。当天,叶萱萱便给了黄诺八百两让他去买铺子,但是黄诺不肯收,如今他们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叶萱萱给的每人一万两足够用了。林军此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双拳紧握,看着躺倒在地的刘明,眼中闪过一抹怒色。白夙是神兽魂体,而念体不过也是魂体的一种,她对念体的修行没有办法,白夙却是有的。顺其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被裹成木乃伊,抬了进来,周围则是十数个气势汹汹的人,手持棍棒,口中骂骂咧咧。那天的事情说跟她有关也有关,但是归根到底关系也没有那么大。洛邪歪了歪脑袋,似在仔细聆听着空圣圣僧的话,随即便朝着陆清水的方向跪了下来。“你是李家大总管,婚礼上诸事都要你去安排,就不要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了。”李老爷子摆了摆手,蜷在暖被之中沉沉睡去。台下刚刚还在为陆清水隐隐担忧的殷九旬和柳卿卿在看到俞朝海被这一阻挡迅速而又猛烈的被弹飞了出去后,全都朝他的方向奔了过去。这事说到底,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斗破的成绩好,那也是他自己能赚钱的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凤清语眼神一凛,迅速挥手结印,一道耀眼的凤凰之力顿时笼罩了整个身躯。只见那股狂暴的能量波动撞击在她的护罩之上,发出阵阵轰鸣声,但却纹丝不动。当然大多都是闻人渊跟柳宗主说,姜筱在一旁安静地听。不过许是因为他们说的东西还太过深奥,姜筱从未接触过,所以并没有获益多少。姜筱便感觉有些乏味了。陆夫人登时不悦起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云岁晚这副狐媚样子。就在此时,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笼罩住凤舞九天。只见她的伤势迅速好转,体内的内力也在源源不断地恢复。她拾起长剑,朝叛军头目狂啸一声,如疾风骤雨般狂攻而去。一旦立下,就意味着如果誓言有假,那么立誓者将会遭受心魔的反噬。张教授是我们学校很有名的民俗学家,对我也挺欣赏,之前给我们上过关于这些民族宗教的课。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合作了,毕竟都合作了好几年了,从她爸刚开百货大楼的时候,就一直在合作,一直到现在。话音落下,破军者轻轻一抬手推出玉里黑色光芒,不消片刻原本还亮堂堂的天色边彻底黑了下来,光靠双目来看,所有人都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他总觉得他家王爷对这位乐安县主,是不同的,不仅仅是交易那么简单,为了自己这颗脑袋,还是提前问好的好。付玉阶实在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这几天都是在家里,很久都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和事。祝你在得到了慕容奶奶的允许之后,就把人带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面了。不晓得过去了多久,皇后殿中才传出了一些细微的叫声。应该是柳清艳开始生产,前面那一段时间都不过是准备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高太过挺拔,见孙一柔总是要弯着腰的缘故,厉伟的腰微微弯着,走资便显得慵懒而邪肆。最外围的一圈,是白色战旗,往里一圈,是蓝色战旗,而最中心点,则是唯一的红色战旗。本来因为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很紧张的心情,也缓慢的冷静下来。回程时,吴檬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脑袋东倒西歪,困的直打瞌睡。“这慕轩竟然是白草堂堂主的人……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吴知秋吃惊不已。就在这时,第六组刚好抵达,加入了战斗,一时间枪火不断,你不但能看到猛男乌拉你甚至还能看到被熏得倒在地上像条咸鱼一样口吐白沫的叶戈尔。但是现在不同了,墨归念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来到了他的身边。所以不为别的,单就是为了她生活的更好,沐辞也愿意为她找到更多能用的东西。不仅如此,现在这个时候,林清尘的本命神圣剑,也已经抽不开了。“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慕辰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让人无法拒绝。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法还是什么变身能力的效果因为宿主的死亡而失效,被斩落的脑袋已经不是菲克的模样,而是一个非常年轻,大约二十来岁,长相还算是英俊的男人。虽说她已经和叶昊天离婚,而且还差点把叶家的积蓄掏空,但她依然不愿意看到叶萧有一天走进叶家的大门。对此,姬清尘淡淡的说了一句,仿佛对于北陆那边的一切,早就了然于胸。朱由检微微转过身,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回绝。因为他现在是在是没有心情,可是又想到王承恩素来不是一个不识相的人。伊戈达拉正在给大伙儿做思想工作,说实话,在目前的76人队里,打过季后赛的人真不多,打过季后赛第二轮的更是只剩布兰德了。陈娅梦的手心紧握,原本她是打算生辰大办,但一想到要邀请一些不熟悉的人,她便没有了兴致。宋轻歌很喜欢包饺子,尤其是包各种各样的饺子,因为事先没有准备五彩蔬菜汁,只包了金鱼的形状,看着很可爱,到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得不说,他这一手技术挺熟练的,在内线大个子里,也可以被列入技术型的行列。“陆大人,是何意思?”沈仲南只觉得不妙,这亲事怕是说不成了。这一枚混沌灵种除了帮助王昊开发出了上品天赋之外,与寻常的武者的灵种并无区别。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觉得辽王世子扣押廖世善这件事有些异样,难道说……余青忍不住想着这,是不是辽王世子发现廖世善其实是辽王血脉的事情?不过再不创造条件,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已经等到那个时候,天眷之子成长起来,没有几百年是不行的。东方晓感觉有些尴尬,他认识了巴尔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倒是真的不知道。秦云天骑马走在马车一侧,心情沉重,又不知该如何诉说。他第一眼见到段琴时傻了眼,段琴蒙着眼,也不说话,似乎瞎哑,要是让大哥看到,岂不伤心死?在等待贺川的同时,那些乡民们纷纷邀请他们去吃饭,但是王海生知道他们还有事要理,所以并没有答应,然而那些乡民们貌似对于他们的拒绝根本就没有同意,拉着几个警员走进了家中,更是好吃好喝的开始伺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哲抿唇,久久没有应答,说到底这件事是宁家内部的事情,宁迹心里有数,他也不便多言。上官浅予得了月汐的答复,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微微下垂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眸底是一片盈盈水光。若是在其他人看来,温楠岐这句话,问的突兀,没有任何的道理。因为他的影子军团,实际上,就是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私人军队。看向收银员,韩静希正准备开口问,他们这里可不可以微信支付或者支付宝时,就有一双骨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等到符筱筱她们到了和唐辉他们约好汇合的地方的时候,符筱筱心里的不满还是一点也没有得到发泄出来,所以,唐辉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符筱筱宣泄心里不满的对象。妮妮点点头,从他身上下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上楼梯的时候,还真听着他的话慢悠悠的向上爬。唐辉看着离自家家越来越近时,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符筱筱,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默默的转身继续朝自己家走去。她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一副表现。符筱筱说完那些话过,感觉心里憋屈的感觉全部都消失殆尽了,感觉很是轻松,还朝着他笑了笑,眼睛里面满是为刚才自己的失言而带着的慢慢的愧疚。这件事,除了他和多佛朗明哥以及其成员,应该没有第三者知道才对!为什么韩枫会知道!?为了苍龙七宿的秘密,阴阳家不惜追查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待了苍龙七宿的七件奇物现世,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年轻高手,这等于打破了阴阳家的计划。庞大的宛如野兽一般的气息从对方的手臂之中传出,猛然之间袭向了艾斯的方向。无数的炮击便是朝着白胡子那巨大的身体轰击而去,那比常人高大一倍的身体,就好像成了一个靶子一般,任凭别人攻击。步非凡一脸铁青之色,暗道人心不古,这申公豹抠的洪荒都难找出第二个了,偏偏还净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吹大擂,天知道他以前用嘴皮子坑杀多少英雄豪杰,天骄人物?许是心情好,水明辉很是难得的在席上说了些话,打破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全身漆黑,那一瞬个纯黑的瞳孔仿佛能够洞穿一切一般,能够看到的就只有残忍的血腥,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杀人就好像杀鸡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怜悯。“等了这么久的电视剧,终于是要重新开播了,好激动。”在官博的主页下面,也是有不少的观众留言。赫连峻不禁疑惑,难道他们都已经逃出宫里头?可是这里是整个王宫中最为偏远的地方了。这后面便是大片的草原了,难道他们从这里逃出草原去了?只见,张秀全突然将“云步”提速,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向天的身后。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也是始终在阴晴不定地变幻着,虬结的青筋更是时不时爆出,看上去狰狞无比。睁开了眼睛觉得有些渴,想去冰箱里拿水喝,起身却看见了睡在了她身旁的朱木艺。而朱木艺躺在床上,就这样任由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早上的课都已经上了两节课。云激扬含笑而视,他很喜欢秦宜若对自己的尊重,跟她在一起,他会有富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需要的,而秦宜若正好可以给到他。聿凌谦下意识的回头看着紧闭着的房门,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腾空翻身后,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一脚就踩碎了掉在地上的夜视眼镜,这下是彻底完了,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不好意思,我真的帮不到你!”贾青梧说完就转身离开,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喜怒无常了!前一秒还笑脸相迎,后一秒脸就能黑出天际。老太太每帮聿凌谦揉一下,他就踮起脚尖凑上去,在爹地的伤口上呼呼一下。“嘭!”李铭优拉开给林卫倒着酒,而朱木艺酒喝得也有点多了,头开始发晕,可眼神一直在李铭优身上游荡着,而李娅洁已经嘴得不省人事了。其实就是用曼陀罗配上一点镇定类的药草,混合制成。蒙汗两字用得也非常形象,因为药物会封闭住外周腺体的分泌,最明显的就是汗腺,人完全不出汗。同时关闭的还有唾液腺、泪腺,表现出的就是口干眼干。谢淮听到顾温暖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自己做那么多的事情,在顾温暖那里永远都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从来没有因为一丁点儿的喜欢。张明康觉得要拿他们以前的想法和杨振宇对比,心里都有些惭愧。谢淮在眼角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谢淮,这一次,谢淮再也忍不住了,他受不了顾温暖这样去误会他。原来,江玉燕把自己赶出国内了,一直不放心自己,还派人监视自己,居然就是自己的那个房东。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放风 而且,之前al基地就和z市基地失去了联络,基地的人也未必都欢迎我们的到来。”苏蔓解释道。王周氏其实还有一个心思,能住下来靠着欧家生活固然好,却不愿意带着儿子做人家的家奴。如今是雇佣关系,而非家奴,她自然求之不得,对夏瑞熙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眼瞧着时辰不早,太后道:辛苦你了,先去用点膳食,就回去休息吧。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也是那二十四孝,断然不能忤逆父母,她以后就得多长一个心眼了。因为夏瑞蓓的缘故,夏瑞熙看阿恪不是很顺眼,虽然她知道夏瑞蓓不是好人,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如果阿恪不去引夏瑞蓓,又怎会让夏瑞蓓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因此瞧向阿恪的眼神就有些不善。“恩,光刃的伤害果然不行,竟然只割开了一半儿……也挺恐怖的。”梅兰妮仔细检查完炎狼的伤口后,手指颤动见,连发了两道治疗术,打在了炎狼脖子上的伤口上。可渐渐顾瑾之开始像从前一样待在自己的院子,朱仲钧也粘着她的时候,宋盼儿就有点怕失职,怕两个孩子闹过了分。“不要呀……”苏蔓紧张的闭起双眼大喊道,她没办法想像卢伟鲜血四溅的样子,自己是否有勇气看。当然救不回来了,尸体都炸成碎末了,怎么还能救得回来?她未说话,摆手让随从退了出去,又将手掌放在肚皮上轻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脸上始终挂着冷硬的表情,旋即又觉得哀戚。同时,他虽然不知道纳兰长风的底细,却知道他和华夏国的众多高层,都有一些错综复杂的联系,这人——不是好招惹的。陈美嘉拍着床单,笑的死去活来,最后化为无奈的一叹,拍了拍张萧的肩膀。董事长怎么能这样做?这岂不是在不打自招,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丑闻?“谢谢大家!那我再为大家献唱一曲吧!米雪,我们一起唱你那首成名之作,湖畔风光,怎么样?”李三韶问道。秦天笑呵呵的来到柜台上,让工作人员直接给蛇祖之灵补了张票,不需要实名认证的那种。伸手掐了下他的脸,睡得正沉的男人挣扎了下,没躲开她的魔掌。穿着一件深绿色衬衫,外面套着浅绿色,甚至有点偏黄色的吊带裙。什么叫豪?这才叫豪!一下子能拿出几十张邀请函,在江南五区就属这里最多了。庄稼汉子们心里也都有一杆秤,呼朋唤友一路招呼着端饭食去祠堂时,没人招呼这俩。先不说这些歌的创作技巧有多么的高明,单是这些毫不相干的天马行空的音乐创意,就足够颜若芷开眼的了。“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扬起拳头就要打,许诺下意识地闭上眼,拳头却没落下来。白河中学的校门口,五六名混混在若无其事地晃悠,领头的是刀疤刘。张德富听说伍樊请假了,又打听到他是外出县城,便立即电话了刀疤刘,部署了人马,在校门口守株待兔。一张罗网已经张开,等待倒霉蛋伍樊落网。发动九曲黄河阵,用九曲黄河阵中的水流将自己重重包裹,短时间之内在那稀薄的混沌之气中行走并不会出现太大危险,但是他不愿意这般做。“你不去?看你的样子说不定有机会呢?”托马斯开玩笑般的说。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张月差一点就尖叫起来!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翠山一愣,注意了一下身旁的众人,发现那个曾经和他起过争执的青年,也没有动身去那些商铺中收取药材。“主席,‘焱组’的艾国良教授发来最新的紧急消息!”韩征先来到会议室内,将这个消息带给里面正在开会的人。他知道老大能给他发枪,同样也能把枪给收回去,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和徐张宝他们相同的待遇,所以励浩铁了心想把这份待遇给稳固下来。大会很简单,无非就是激励下大家,让大家对阳树的未来有信心。会一开完,城外的树林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估计是昨天晚上逃跑的魔法师回去通报,再次派出杀手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这些尸体几乎占满了一楼的整间屋子,除了靠门口的地方稍微空旷一点之外,里面完全看不到能够落脚的地方。“行,您老人家身子大,晚辈这就离开。”龙野见势不对,想要脚底抹油。可是如果是他们,为什么没人敲门呢?大家都是熟人,外面的天气又这么恶劣,敲门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白‘玉’桐暗自庆幸,今晚上遇到了这么一个高手,把自己和瑶妹的命保住了。说话间,我踢了一脚胖墩,然后转身朝病房外面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我的手突然一热,并且被一只手拉住。我一愣神,回头就看到叶凝正静静的注视着我,目光在我身上来回的扫视。姬天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敢耽搁,忍着剧痛,显化岁月长河,改变时光流速急速前行,瞬间拉开了与娲皇的距离。“妈的,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兄弟刚才说的话吗,把枪放下,否则都得死!”张一飞大声吼道。使枪的宗门弟子,被剑修弟子一剑击中‘要害’,一刹那,使枪的宗门弟子的身体就倒飞了出去。坤元玉清阵启动,他们的这个封印便会自然破开,根本不需要如此破解。就是因为宝物太多,林风才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只要再去就能得到更多宝物。真龙在东极是不可能存在的真灵,千秋城所有修士皆惊,一些低阶修士想去一睹真龙全貌,可又惧怕真龙之威。可是从议事殿出来的元婴修士,可没有畏惧那么许多,展开全部遁速飞遁而去,只见城飞过一道道炫丽的遁光。司马幽月不知道这些,和殷阆回了客栈,刚走到大厅,就听到里面传来司马致远骂人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嘿,老婆子,确实是这么个理,这宏梧派不会只是表面风光吧!听我的,丫头你别再回那里了。”古老出口劝说。罗威用力拍打着房门,可那扇木门仿佛是开在墙上一般,根本就没有一点能够撼动的感觉。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林宴就乘坐着顾笙的车一起去了公司,莫北平带得组在十二楼,而drew带的组在十一楼,顾笙先下了电梯,林宴则是去了楼上。杨桃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可关系到乔安的安危,她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成吉思汗伸出手,拿破仑赶紧把手盖上去,华佗也把手放了上去,金莲的手放在最上边。“我知道了,早就给她跪过了。”可人家不给我脸,扇了我两耳刮都没消了气。勾唇,抿嘴笑,林杨稍稍整理本就整齐的衣裳,往她那边飞过去。她虽说并没责备,可那眼神语气无不是在责备太子妃没用:你瞧,这样的事还要外人来告诉你。“走吧,”行李箱上面放着苟日新的猫笼,温昕不紧不慢的推着,一路进了家门。“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着实可惜。”转轮王摇着头,啧啧叹息道。“岩儿,象盟主所言不假,确实是那薛木子为人傲慢无礼,若非顾忌此次情况特殊,祖师今日必定教训一番那狂妄之徒!”空虚子也连忙解释道。因为连续对战今天大会暂停,明天继续第三回战的战斗,大家都回到了宿舍。“哼,我以希望之城市政府的名义给他打欠条!”这倔老头上了脾气直接大踏步的向那辆商务车走去,那矫健的步伐,一般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都比不了。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到妖王,煜城就好巧不巧地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秦十七道,依旧很淡漠,但这一刻,他身上一缕缕气息伴随着滔天剑光。试炼之路,不过是为了试炼天都大陆众多年轻一辈实力的道路而已,关键时刻还能够开启灵符自保,除非特别倒霉,不然不会丧命。“哥,我们跟你不一样,解决问题,我们用的是这个,而你用的是这个?”罗嘉裕眼皮都不抬起一下,他先是指了一下头部,再指了一下脚。姑苏虎先是不信,姑苏家在浪漫之都,可没有什么生意,根本谈不上会得罪卡帕多西亚家族的人。五大神王在身后亦是若隐若现,始终关注着,对于帝道传承自然也相当渴望。他们都相当好奇,究竟这一次罗天王族能够在混沌原石中切出什么样的至宝之物呢?不要,这人是我的。叶青运起风雷步,一把抓起了青山童姥飞走了。战天的笑声将静修的众人全部惊醒,一声声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落在了战天的帐篷外。张少,我们那家家主管理的那支脉不得进入内地,而我是老三,说白了就是与何家联姻的牺牲品,所有那世杰没有说下去。“占先生,咱们之间出海还是休息一番?”雷纳斯看着战天等人问道。“老伙计,你就这样抛弃我们离去吗?神帝大人的嘱托你就不管了吗?”一只金翅巨鸟仰天鸣啼。唰的一下子,我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我俩还没……我赶紧慢慢挪动着从他腿上离开,然后迫不及待的收拾一番,从没有这样羞的想埋入土里。宫木长并没有理会左肩处往外喷血的伤口,此时的他哪还有刚刚出关时的意气风发,对于这个境界的他来说,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在接近自己,隐隐有种不祥。还是算了,破碎拳拳意加成,每次都要消耗完我的噬天之气,到时候打不死他,自己就遭殃了。想来想去,能吸引宁凡这等存在的,也只有那传闻之中的仙路了。他好歹都是三线歌手,还能让一个业余歌手给欺负了?还能让一个业余歌手给超越了?凛想说什么,结果像脑梗塞了,愣是几个字都组织不起来。谁说我脑子好?他急了,却又没办法,只好笨拙地追上去。韩峰微微一愣,飞船里面的无线电里传出的声音,怎么有点儿熟悉?“额,那近卫军由谁负责。我走后。”度拉博询问道:必定禁卫军是度拉博一手带大的军团。是自己倾注了大量心血建成的。所以度拉博还是十分关心近卫军交到谁手里的。鉴于某人那啥一百次的无耻威胁,唐萌萌还真没敢把某人供出来。她有预感,方才那个叫陈琅琊的家伙,绝对是私底下跟苏少商进行了什么交易,给出了让苏少商无法拒绝的条件,苏少商是铁了心要把她嫁给陈琅琊。棒子国的约克视频公司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自己的好几任导演都念叨过。当时,他的好几任国内的著名导演都对这个公司很重视,他也因此知道了约克视频公司的后台,以及他的厉害之处。“咚咚…”仅是强悍的掌风就粉碎了所有毒藤蔓,大手横空拍击,当场就将极龙真皇连同他的青蛟夺生鞭一起给拍飞了出去,也让万木之林世界破碎开来,东南方门户顿时被破。他不认识这两人,但这三人,气势却是无比强大,竟然都是——圣人境的修为。king本身对这次攻击就不报希望,本就是试探!一击不中随即向前蹬腿后跃,然后再向后蹬腿前冲。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种感觉,很美好,很难得,他们都不惜分开,好想就这样永远维持下去,成为永恒。认识墨客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墨客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亿万富翁。如此赚钱的本事,就算是罗万美也是望尘莫及。能够成为分局的局长,黄局长的能力不但不错,观察人的本事自然也不差,从他进来,得知他的身份,唯有墨客一脸泰然之色。这人必然就是齐局长所说的墨客了。墨客点点头,和中年男子互留了电话,便和罗万美离开了毛料店铺。十分钟不到,战机编队就突破到了岛屿的上空,段秋和映蝶直接出手,锁定对方的王级强者就冲了上去。趁着这个机会,袁星加紧了攻势,迅雷般的攻击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这个生化战士,几乎片刻的时间,就解决了对手。袁星缓缓的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的瞬间,那名毒贩应声倒地,眉心处中单,鲜血缓缓地流出。潘雨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即便他是,也不敢与墨通对战,何况是楚天羽。“去,我当然去了,我是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哪怕知道是送命也得去。”李永鹏说道。“你送回来之时,就是我杀你之时。你剑术大成之时,也是我杀你之时。”离尘看着天空,似乎在对天发誓一样的说着,说完竟是腾空而起,并不是朝芦州方向而去,而是进入了九华州。而且一边走,口中还不由的念叨着什么,只是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充满了淫邪的感觉。沈大河皱着眉也当没听见,他家沈观上次考童生那样的好成绩,怎么会作弊?嘟嘟喇叭声,狄逸招手让程蕊上车,方孝天他们出来了,在前门。菲奥娜,按照你以往的天赋,虽然在五色龙中极为出色,很难有其他族龙与你媲美。来自城墙的巨响,很轻易的让城市内的居民注意到,他们一个个愕然的望着城墙上巨大的爆炸火焰,神色错愕,茫然无知。原本就被那几十杖责打掉半条命的沈明屁股着地的被拖到了堂屋。可沈大河对自家妹子是真的心疼,他那里受得了梅香被说成这样。只是为了打击漂亮国,为了直播,震慑蓝星其他国家,故意延长了时间。他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喉咙动了动,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虽然悟性惊人,天赋无双,但终归实力还是相差甚远,别说三品玄士了,就是想要突破到一品入道境。秋野和其他村民顿时喜极而泣,纷纷冲上前去,扶起自己的亲人。她轻轻颔首,却不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赵如星心中乐开了花。相对于诸葛玲珑的不理解,秦姒反而异常激动,憋在皇宫这么多年,她早就想出现了。梅影月见陆尘如此顽强,银牙紧咬,再次发力。她的掌心涌出一股强大的魔力,试图重新加固对陆尘的束缚。然而,她刚刚在战斗中消耗过多,魔力的输出已不如之前那般顺畅。眼下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娘若继续拒绝喝药,虚弱的身子怎能受得住马车的颠簸?此时此刻,台下的记者们闪光灯亮个不停,纷纷记录着面前的事态。沈拾琅专心给五皇子上课,时不时的穿插一些问题询问他,来判断五皇子学到了什么程度。他可不想再出现一次被血肉怪物覆盖的噩梦了,那种无法呼吸,随时都要被同化的感觉,真的太恐怖了。“如今前线战事吃紧,连宫中的陛下与娘娘们都捐出了自己的银钱首饰,京中的朝臣官眷纷纷效仿,姑娘却在此说才一百两银子,是否不太合适?”沈拾琅开口,希望魏夫人能听懂他的提示。但是,在新皇登基的时候,能让几乎所有国家和势力都派出最重要的人来祝贺,大炎皇朝基本上做到了。“什么?”闻此言,杜知卿不禁一惊,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至于叶烬的三位仙王师父,对此表示十分满意,特别是修罗剑仙,还给了他一份名单,让叶烬再接再厉,多抓几个回来卖了。吴晓宇越说越兴奋,陆云和摊主也没打断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听吴晓宇说。“后日就要进秘境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到一处。”灼华托着腮有些怅然。此时见得他那苍白的脸色有了好转,原本无神的面孔,此刻也添加了几份活力,便是与寻常时候一般无二了。与此同时,他也不看好贺凌风这样的做法,他总认为如果像贺凌风那般过分的宠着杜知卿,那杜知卿便不会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只会过分的骄傲与娇纵,这样并不利于她的成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墨地天空被暗色侵染,所有的星星躲在云层之中,厚厚地云雾遮掩美景,只余潇潇风声。胖子眼中一沉,但是第一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历年来,这第一名的诱惑都足以让每个名门望族不惜一切代价为之追逐。在入宫途中陆开大是奇怪心道“路上怎么不见方温候派人拦截?”想无结果也不深想,入了宫前往东宫,岱迁在屋外候着。最近部队内部人心惶惶,为什么还要发这个东西,难道就不怕引起更大的祸端。打掉f国是理所应当的,f国毕竟是先挑起混战的武装集团,但就是这样的理所应当,也给世界造成了很大的灾难。后来听说西域的县城可以接纳难民,那些南逃的难民们很纷纷改道向西而去,奔着桐源县城而来。因为现在如果打扰易言的话,死人绝对不会是易言,易言会不会受伤还是个问题,但是那个病人绝对是死定了。“没事儿,您老吃好喝好,有事儿尽管招呼,在下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虽然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但是和这家伙搞好关系是肯定不会错的。就在这时,就在易言和神医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之前那个脑袋长瘤子的病人,却是一件失魂落魄的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这也将他们之间的话题给打断了。夜若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慕晟逸,好巧不巧的没阻止慕绝从外面走到屏风这边来,见到两个身影在自己不远处晃荡,好奇的一步上前。楚香楠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不断奔波逃命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惨白。惊恐和绝望、亢奋与狂肆的情绪在封闭的空间内吐纳出节奏不等的呼吸,萦绕交缠之间生出暧昧黏稠的气息。无数个极天位之力,在这一刻同时祭出,每个丁火都挥出一记原力冲击‘波’。“爱德华……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兰斯劳特后退半步,手中的十字长剑剑尖指地,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了,自己的挚友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样度过的,他相当好奇。“哎,当班的,没看见梁王千岁到了吗,赶紧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说话的正是梁府总管薛大牙。“琳对能力的掌控又精进了。”昭倩不由得感叹。如今的琳操控空气时,空气已经会自然而然形成她意念中的形象,这是能力精细化操纵的必经环节。到达了这一环节,琳今后对风力的使用会愈发如鱼得水。大殿上寂静了些许,就在这时候,卿睿凡跨着大步走进来。现在差不多傍晚了,天色阴沉沉的,风也吹的兴起,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第一番交锋,李子元油水不进,常娟绵里藏针,可谓是有来有往。不过从结果来看,李子元还是略输一筹。常娟的这几句话说出来,影响到部队发展的大帽子一扣,就算李子元再不情愿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贺长老趁着这个时候已经跑远。但是他才跑出数百米,他就被惊讶的停住了脚步。但是羽无尘,却是天资极高,足以比肩四大公子之首的逍遥公子。“这个吕老尽管放心,秦王心胸广大,还从没有做出过迁怒于人这等事。”任嚣拍着胸脯说道。反观飞爪魔尊,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两只爪子上有鲜血,他慢慢抬起手,放到嘴边,而后张开嘴,伸出舌头,舔舐着爪子上的血。风姐显形后直接喷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浆,血浆中还有晶莹剔透的物质夹杂其中,那是高浓度辐射物质不断压缩成晶体后的形态,核爆产生的影响可不光是极热的光线与毁灭的冲击,最为可怕的还是它的辐射与污染。“弱点?”周扬目光一亮,想到对付张牛角的时候,便是利用他的疯狂与迷信,若是另外那两名高手也有弱点,那就好对付多了。而王允倒是不会有事,反正他可以乘机利用貂蝉和董卓结成亲家,然后进行他的连环计,所以董卓就会集中精力来追捕周扬。意识坚韧无比的水滴随波逐流,它很奇怪自己将要去的地方,这似乎能为它解决最后一个难题。丹境:玄境巅峰的修士经历天劫,将全身的元素和真气融合在一起,成为一颗金丹,那是全身的动力源泉。通灵傀儡因为分担了三分之二的压力,又没有多少补充,如今还是对方以此身精血供其恢复法力,才能勉强在阵中行动。不过这基本上是做梦,最多只能寻个元气要比其它地方稍微浓厚些的而已,能有个数倍的元气浓度已经是世所罕见了。她怔了怔,便站住,往那看去。她自然是认得萧时远的,也知道这个男子真正的身份,更清楚晋王之所以一定要跟花蕊夫人合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男子的身份。虽然很美,但是也没有对楚月来说没有达到能让自己愣住的程度。然而,黑衣刺客里也有弓弩手在,疾飞而来的暗箭被刀剑斩断,燕乾一箭射杀其中一名后,还有一名弓弩手藏在林中,危险如髓附骨。修为达到大圣境界,可以诞生出无穷玄妙,即便是死去,也会有圣念留下,若是将圣念存放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可以长存不灭。红笺能感觉到“补天律”的异动,她假做不知,由荣华藏按照此界的规矩,先传信联络大管家花空郎,再由花空郎代为向仙主请示,终于得了史夜召他前去的命令。雅间的位置极好,视线极佳,这边能够清楚看到底下大堂正中舞台上的各种表演,那边还能看到丹桂湖畔的全貌风景。苏元之所以认知此人,是因为此人在南区一代是出了名的酒鬼,甚至可以说是嗜酒如命。但不得不说,此人打造农耕器具是一把好手,否则以他生人勿进的性格,恐怕早就被人赶出锻造坊了。 第一百四十章 男子也是噔噔倒退七八步,每一步都是会踏碎大地,在那大地表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脚痕。帝火点点头,“没错,这正是有人大战,所以才会这样。”只可惜,由于水浪的阻挡,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在大西海上战斗。而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的,那正在厮杀的双方,绝对是强者。之后,便是无尽的冰锥从半空中凝聚而出,浓浓的威势竟完全不在金丹后期之下。这样想着,白帝同时使出全力抵挡林云再次的进攻,一道道爆炸响起,一片片空间塌陷,同时,它的身体也是不断后退。牛家护卫队长知道,自古以来轩辕家族和东方家族,就好比是隐隐的兄弟家族,千百年前,关系极好,虽然现在双方身份差距甚大,但是依旧没有断了牵连。至于林生,他身为特殊体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地府不是他最终的归宿,李霄相信有一天他的成就会非常的高。“好不要脸,仗着灵器逞威风!”杨果果又是一指点去,金月轮一阵飘忽,闪出十来个金色月幻影,围绕着宋游而去。“金田一,你是侦探,发挥一下吧,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真是一脸懵逼了!”杨羚无奈道。当李力豪听到经纪人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之后,他就完全傻掉了,他有种预感,这次他在劫难逃。大家都找自己相熟的人聊着天儿,谈笑着,但是话语间更多的人时不时的就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李卓身上,这一次来其实他们都想能和李卓拉上点儿关系,哪怕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说句话对以后也是有帮助的。只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了寒宸的身上,那眼中的赤果果的欲望,实在是令燕无边很不爽。谁叫他刚刚扭头看向自己的内裤,结果却无比悲催地发现,后边的内裤几乎都已经红透了,彻彻底底变成了被鲜血铸就的“红艳艳内裤君”。洛河仙域亦是杀戮之子狩猎区,甚至想要一同放弃,后来发现情况未延续扩展,撤离事情才放缓。“现在怎么办?这结界太强大,根本就无法轰碎!”西洲灵师这边的人都惊慌了。眼前的黑暗结界存在,让他们失去了任何逃走的希望。我想说和平从来不是能够等来的,和平是用拳头争取来的,但是徐芙蓉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话说了,毕竟她才是一族之长嘛。他的坐骑已经在追踪中死去,虽然并没有看到那些人藏身的真正地点,却也大概得到了一个地点。此时的人形冰像,那一对眼睛彻底的睁了开来,只不过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有着灵光微微闪动。“吗的。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回去,自己会死,不回去,整个难民区的人都会死。见状,燕无边也没有出声,只是笑了笑,朝着田家兄妹点了点头。每个石狮子口中都有一个巨大的珠子。这珠子不是石头做的,看不出材质来,但是透着光芒。祖神说完,冷笑一声,看向众人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屈指一弹,二十九颗血珠瞬间出现。只是白蝙蝠从混沌初开便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这么久,保命的绝招到是不少,由凶悍的鹏魔王手底下脱身,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反正是由鹏魔王手下逃了。至于具体是什么交情,赵完成和钱丁洋都出奇地默契,一个字也不提了,赵政策也不好去问,只好点了点头。玉帝王母二人突觉阴阳二气与外界的联系似是阻隔起来,两人不禁大骇,面色惨白。又见那四分身似要砸下,如今两人应付那李松的五行气墙尚是来不及,如何还挡得四分身?庄万古和黄袍乃是兄弟,暴猿对于这些暗中较劲的不喜欢,不熟,但是黄袍可是长于此道,紫微大帝刚才趁机将了庄万古一军,黄袍立即叫黄边反将了一将。东合王到门外时,就跪伏地上,得准入内后,也未敢起身,就那么匍匐入内,直至魏王脚下。驱神大圣重伤在白龙池。虎妖战死黑龙潭,死在恶龙十恨阵,驱神大圣及最后两名妖将,打上驱神主峰。这一闯峰,纵是有众多妖王在旁关照,却是八折其六。“不了,两个丫头这次不能跟着回去,有怨气呢,我给她俩改善一下伙食去,今天,就不去打搅你和嫂了”!萧寒赶紧拒绝,一旦去了他家,肯定又是手忙脚乱的将自己当贵客,萧寒实在是不习惯这样。这天河界城乃是他的大本营,他在此地经营许久,整个天河界城固若金汤,此次天妖大圣也是迫不得已之下,才让猿鸿离开此地。最终还是决定出军人族,但与巫族部落融合在一起的人族不在名单之内,这些人族大概有数百万左右,人族却有数亿之多,多这百万不多,少这百万不少。凌云超被吓了一跳,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的双手挡住了要害部位,好在见到这只丧尸并没有跟来,梁思涛也及时赶了回来,用翅膀挡在了凌云超的身前,但是巨大的力道还是撞的凌云超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巫瑾惊讶看了明尧一眼,瞬间才反应过来——和凯撒组队久了,习惯性单核Cpu思考,竟然忘了并不是人人都像凯撒。他长舒一口气,终于加速到六档拉开距离。56秒一过,推进器能量耗尽,屏幕微闪关闭。霸王龙在身后跌跌撞撞跑着,明尧仍在后面拼命追击补枪,他的推进器同样也已经耗能完毕。郑悦面露愁容,微微托着下巴看着前方发呆,苏无双见他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竟然在一边托着下巴,发着呆,疑惑的她微微推了下,他问道。淮真这才略显不舍离开窗户,坐在大方桌前,将课本一本本掏出来,决定从英法战争那本开始啃起来。“我怎会做过分的事情,是父皇误会我了!”魏清玫为自己辩解。巫瑾被这位心理医师迅速转换话题的速度唬的一愣一愣,几分钟后和周医师分了最后半块瓜。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既然都知道了,说明祖奶奶先一步查过他们的资料。巫瑾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试探性把玫瑰插到卫时清爽偏硬的头发丝儿里。哪知刚跑到校门口,两高而壮、打手模样的黑衣人从一辆道奇车里钻出来,将她去路一挡。顾玺眉心撅起,看着苏无双那含泪的模样,还作出了一副请求的模样,他收回了自己的话,微微点头,而苏无双也便转身往外走。她迅速依附上了一个富家公子,档次当然不能跟星辉的太子爷相比,但也足够她挥霍一段时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尝过甜头,怎么会愿意过落魄的生活?“时间不等人,我们再次确认一番山顶的状况,如果环境恶劣的情况,请优先保护好自身安全!”陆韵声音洪亮,开口道。因为叶嘉柔在家中并不受宠,她每次请朋友吃饭都要攒好久的零花钱。在座的人不少,严曼曼也不是个蠢笨如猪的人,她的说话声只有叶嘉柔和叶嘉柔的朋友听得见。秦凤仪御前失仪,栾侍郎再不能放过这机会,纠集了一大帮子礼部同僚,御史流清参秦凤仪,秦凤仪根本不上朝了,更不去当差了,他已经叫家里收拾行礼,准备回老家过日子了。他不光把一荤一素两个菜吃光了,还吃了两大碗黍米饭,此时又抱着碗喝汤。引来众官员纷纷侧目,心中鄙夷其能吃能塞能搞事的人不在少数。虫族奴役人类,以人类为繁衍的容器,这个世界的人类居然就这么妥协了?欢欢喜喜地嫁给雌虫当老婆,几个老婆之间还争风吃醋搞宅斗?这一家子,看上去也就苏青松是个正常人。尸体的尸斑并未大面积形成,所以手臂的明显红斑就显得很突兀。她有些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去,因为也没看路,以至于撞到人才反应过来。在说我们一行人在唐汐而的带领下。來到了一个建筑前。而这时候唐汐儿说道:“好了。就在这里吧。这里面很宽敞的。而且还有一条灵脉。在这里谈事情。修炼是最好不过了。”说完看着我。“恩?”易柳月娇喘一声,旋即望向凌乾坚毅的眼神,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之力,缓缓闭上了双眸,下一刻,易柳月便感觉凌乾的呼吸慢慢靠近,而他的手指也是离开了自己的双眼。官面上的阻力没有了,市场经济方面的打击,也被化解了。至于说起保洁自己研究中医洗化用品,那就更没那么容易了。因为胡鑫磊有严重的脚气,每天晚上熄灯前,班长都要让胡鑫磊在外面泡10分钟脚才能进班房里。胸前的白色衬衫,已经浸满血迹,新买的西装也被染成猩红色,原本以为能够坚持到晚宴结束,哪有想到会因为跳舞而出现意外。“好,那去炼制房吧,我们去炼制。”我也立刻说道。然后向制符房走去。想起那一刻,徐一鸣怔怔的,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为了她,失去全世界也觉得不可惜?“八班副,你去哪。”我有些紧张,这个营区在深山里,而这个执勤点又在营区的出口,周围的黑乎乎的,八班副要是一走,我还真有点害怕。“没事,万幸,刚才真的有炸弹,是那样土制的炸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徐一鸣咳了一声,身子扑在地上,砸起的灰尘粉末都冲进的了他嘴巴,呛着有些难受。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是她的全世界,为了他,她可以放掉全世界。“你只要跟着他,这就是帮我了。”那黑衣人淡漠说道,他冰凉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任何有威胁的存在,就该一一被抹去。“那好吧。”洛羽微一点头,他不知道他的娘亲已经过来找他了。听闻千倾汐的话,风尘逸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绯色再次晕满了整张脸。“你到底是怎么跑到我的飞梭上……来的?”苏珊追问道,结果话刚说完,一发灵子能导弹撞到她的灵素护盾上,强大的冲击几乎把肖白竺甩出去。姚清沐在龙国皇宫消失以后,看着皇兄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才知道,原来姚清沐爱的是自己的皇兄。木子昂想,那个时候对她应该不是爱情吧!但她却是他人生的勇气,希望,信仰。夜倾城下意识的走到老和尚面前,伸出手,随手抽了一根签,并没有打开直接递给了老和尚。“荣荔和兴儿天天哭着要来边境这边找你,还有宝马,天天趴在驴舍里,不吃不喝,还有……”他本想说,还有他自己,因为她的死,近半年都没有再真心笑过一次。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对韩城池的爱情,也像是他对她一般,经历过一个时间的变换,从最初的留意,到后来的注意,再到最后的喜欢。慕容雪不怕她赖账,公证堂可不是只判断输赢的地方而已,假若有人输了不认账,那么公证堂将会将此次比赛的结果以及明天公布全世界,然后标明赖账人的一切事宜公布媒体以及网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只是,这样地努力,这样地苦心,这样地期盼着两全其美,这样地想要所有人都能好好活下去,到头来,又有多少人能体谅,多少人肯承情。能受诱惑的契约者,也只有一些精虫上脑的人罢了,这样的人,陆辰可不认为他能够在梦魇空间走远。当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时,铁柱子带着护城军的人来到了太阳城,他们搜查了整个太阳城的角落,在发现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放心下来。“修真者!”想到这里,知府六公子眼睛就是一亮。那些护城将军不是不许修真者在城内动手吗!想到这里,知府六公子忽然开口到。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亡灵剑士·穆斯所释放的强悍攻击力,以光闪的速度顷刻爆射而去,直接将易天辰给震飞了出去,身上的丛林护心战甲发出一声闷响,竟然出现了三四道细微的裂缝。“难道是鬼火?”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循着灯光的方向慢慢走上前去。“算了!”终于拿定了主意的大恒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道:“家人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大不了头痛几天,不过这次不能一下任命那么多的三级护卫了,还是一点一点来”。易天辰一怔,立即从宫廷牧师·杰诺的话中抓到了关键,天道此刻就在灵魂法师·亚丁的传承弟子手里,也就是说,此刻拥有天道的那个玩家,是灵魂法师的隐藏职业。“我不去,谁稀罕吃你的破鱼。”白仙儿语气瞥为强硬,但目光,却若有若无的扫向烤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在这样胡言乱语,我们可是有权告你诬蔑的。”一位老警官生气道。两杆战矛全都洞穿了空间,释放出惊人的能量气息,蕴含着神通的变化在其中。只不过,这送来的密信居然有最高军事章印盖在上面,要知道,这可是她的老师夏铭老将军的章印,轻易不会盖戳。“好,好吧!依少主你说的!”纵是彻底无语,可李沁薇还是不敢忤逆少主的想法。而赵康更是双拳紧握,一想到杨依然有可能被夏青疯狂输出过,就愤怒到想要掀翻桌子。“殿下!这就要离开了吗?臣妾还想留殿下一同用膳呢!”萧良娣问道。所以呢,他一直以来做的很好,将所有的不安胆怯掩藏,不去过问锦凰的过去,不问他们的未来,那天,怎么就没有忍住,问了她?回身望去,只见安雯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床上,疯狂的扒拉着,那张脸涨红无比,好似覆盖上了一层红光,甚至还青筋暴起,大有要爆体而亡的趋势。即使这个世界的资源无数,但是贪婪的人性还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看着叶无锋和蛟龙、叶凡四人聊得正嗨,夏青待到下午,便开着车子离开。“宦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开什么玩笑?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马家家主急道。然而,距离还有几寸的时候,全部停止了下来,这些蛊虫疯狂逃窜。说罢,就让人将老祖搀扶着坐起来,然后勺子轻轻将老祖的嘴掰开,立即将杯中毒药往他的嘴里灌进去。“来了!”阿姆罗应着,将光束步枪的枪口对准了加德姆的05型扎古。“我不喜欢被人要求做什么,更不喜欢被别人威胁,如果我觉着可以,不用求我也会答应!”李林说道。就在她心神微分之际,元皓抬棍直刺,以棍做枪,化作长虹一道,激射这阴癸派元老级的媚功高手的面门。昌吉摇着折扇的手,僵住在胸前,更加不知道怎么说,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等他要下车追上去跟李林说好话时,李林已然进了平安大厦,在追上去那就真的是找死了,他沉思片刻马上就钻回到车子里,车子启动,马达发出一声嘶叫声,车子便像离弦之箭逃命一般的冲了出去。“戴罪立功”,说不定自己非但不会被皇上责罚,还会得到奖赏!于是他赶紧收拾了一下地上,疾跑离去。叶敏雨走走停停的看看着周围的情况,毕竟这高楼大厦依然耸立,还真是给人一种风平浪静的感觉,但实际上现在叶敏雨和众人担心的事情,可并不是遇见怎样的敌人,而是不知道这个区域要完成怎样的任务才能离开这里。对于毒物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之后,徐川整个身体突然一阵,他竟然是在身体里面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毒,而且封锁了自己一些经脉,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脖子不知被什么撕扯下来一块巨大的肉皮,可以看到其中的青筋跟森森白骨。杨娅一看那妖怪马上就要挣脱,想也没想直接跃到阵法中央把它抓住,被杨娅周身威压镇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还发出狸狸的声音,貌似是在讨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等到李天逸背诵到第二卷的时候,不管是朴太正也好,车前子也好,全都傻眼了。他看看被炮弹炸零碎了的老班长--谢老歪,和左臂负伤的三宝。又用望远镜透过掩体的缝隙,看向对面被炮火蹂躏的向南的侦察班。莫晓生重新支好兽夹,布置成原来的样子,然后和黄二狗带着众人,避开陷阱机关,来到靠山岭后山隐蔽的山洞。第二天天蒙蒙亮,黑金刚就和青蚨王、黑蝠王带着四五个高级死士押送莫晓生和血凤,来到血域之门外面。虽然科武学院管理层的投票权并不高,只有百分之五而已,但对其他董事的影响却很大。不过虚胖少年怨毒的瞪着易枫,易枫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当众狠狠的打他的脸。副队长听得似懂非懂,但进门的高君却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得太对了,别人对你有礼貌,不是因为你的职位或者什么,而是因为别人有修养,有礼貌。柴桦是真怒了,我就是买个鞭炮,咋就这么多事儿呢?我花钱还花出错来了?邱道铭袖袍一挥,魂力涌出,瞬间便是将阻挡他的饲魔人扫飞出去。她挥舞着东洋刀冲上去,却不敢向蟒蛇的身上砍。莫晓生在蟒蛇的缠绕中缓慢的旋转,金雅琴担心,一刀下去,没有斩断蟒蛇,却伤了莫晓生。眼一闭,想着摔得疼了就忍忍,反正更大的疼痛也尝试过,也就这样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王朝才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大汉王朝又有多少这样的风波亭碟子死士?把脉之后,将大夫给困扰到了,只见他的眉头紧锁,一直在看叶锦羽,许久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对欧阳霄拱手。“对,当务之急我们应该筛选择符合条件的犯罪嫌疑人。”冷雨接着说道。顾西月按亮手机屏幕解锁,点进相册打开一个视频递到李梦婷面前。吕涛现在已经很期待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了,这唐锦芬好歹是个单身妈妈呀,按道理来说应该很寂寞吧!吕涛这么想。韩金珠自取其辱,脸黑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只差拍桌子走人了。而在杨府之内,杨馥蒙和他的父亲杨千,听完守卫的汇报皆是面露喜色。“可是,可是,我已经等不及啦!”唐少德还是追着欧阳冰冰说。做完这一切,他将姜丝放入沸水锅中煮约5分钟捞起,放清水中漂清,去掉净姜丝的辣味。就在其他人准备说话的时候,随着“嘭”的一声响,紧闭的大门直接飞了起来。这不是便向地说窦漪房利用莒长歌的心善,早知莒长歌会自首,所以才敢替莒长歌顶罪吗?窦漪房且不做理会,等吃完了饭,她让大家都坐下来,听她讲述她从遇见虞念楚,到最后树林分别的事情。顺手发给那个想要把自己给人肉网爆的家伙那边,让他见见世面。次日,天斗帝国,和谈使团,乘坐天斗帝国飞舟,赶到神武皇都。而在这段时间内他除了深入天疆,收集药草外,也在时刻留意着天疆的局势以及回生蛊的下落。肥狗缓缓抬起脑袋,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桌上水果刀,刀尖穿透了两公分厚的木板,从下面冒了出来,刀尖闪亮。刘恒望向窦漪房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十分惆怅。这也令寒气趁虚而入,第二天他就生病了。他们兴奋地注视着杜巴利夫人再次被带上审判庭,注视着她回到她应在的位置上。一个是刚刚归来的帝国英雄,深受宠爱的宣威侯世子,另一个是帝都明珠,最为受宠的九公主。一旦大长老与舒晓峰无法制止得了对方,那他们整个龙族,将会陷入毁灭性的打击。起码他们还能够在自己的故乡,拥有一处以供蜗居的栖息之地,在这十万大山里,万物万灵都要顺从蛊师的安排,没有人会给他们白眼,也没有人敢这么做。喜的是她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煮饭,愁的是她从来没有煮过饭,无从下手。而现在skt手握赛点,更让粉丝们激动不已,他们用力地挥舞旗帜,对着舞台将横幅展开,洋溢着热情。额娘从去年,到今年,给自己的后院子,一口气娶了两个格格,一个庶福晋。韩义萍就是心太高,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样,都被我大舅妈给惯坏了。刘淑珍惜字如金的回了句,脑袋低的更底了,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愈发浓郁的红晕。教导主任是一名地中海似的中年男人,路上已经有人将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就是那个楼家大名鼎鼎的活阎王,号称行走的冷冻南极,并且跟顾安歌未婚夫关系匪浅的那个楼郩吗?不得不说,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下,人的寂寞与枯燥,的确很容易就滋生出来。叶子枫心里憋屈着,就像是林慧茹之前被戚尺素逼到厕所躲那么长时间一样的憋屈,在林慧茹棉签气冲冲的。而现在,那个叫余明辉的男人,一个似乎带着无限秘密无限神秘的男人,一个很酷笑起来却很无害的男人,一个不过是与我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是什么让他毫不犹豫地帮我挡下了毒蛇的攻击?可是现在的情况跟之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孟玥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如果老夫人一意孤行地要为他纳妾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动摇了呢?皇帝不肯答应,让白馥见儿子,美其名曰不想让白馥对着孩子灌输仇恨的心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曹平在树上听了半天,人都跑了才跳下来打听:“那个虎哥会不会真来找麻烦?”李三妹:“应当不会,他已经消停许多年了,除非闹到他面前,不然他是不会管的。”吴越娘跟着点头:“若非如此,我们也不敢轻易动手,不必担心,那些人就是嘴上叫的欢。”“那就好,”曹平说,“他要是真周欢已经婉拒了杜彩香,至少短时间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不过听了这话,林青桐心中却很高兴。可能是林昭是驱妖师的原因,他甚至都觉的这个男老师,如果是妖的话,那绝对就是那种阴狠的冷血动物——蛇。他方才望着她,只觉得屋外的漫天彩霞都失了光彩。她还是那么美,还像初见那般。张明雪呼吸急促,她很想要站起来,但是,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首长上了海岛大棚,在里面劳动了一会,累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劝说下休息了一会,不过也没闲着,拉着海岛官兵们就拉起了家常。身体如同闪电般的冲出了房间,谢道韫完全不顾身后追击的佣兵,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之物,爆炸的声音还震得耳朵各种晕响。如果这个世界,是被不可名状之物控制了的世界,会发生什么,如果这个世界,明兰能够得到信息支援,那么会发生什么?下一秒,一脚重重踢在她的脖子上,隔着护具,张明雪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大脑一阵眩晕,然后,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对于让自己损失了几万块的秦子皓,周欢是一点帮忙的想法都没有。这个道理他一直都知道,可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该去试一试,去试一试机会是否真的稍纵即逝,是否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李天佑被打中胸口,在九耀铠甲的保护下,依然受了很重的内伤,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重重的昏迷过去。先前五颗原力之珠,因为原力全部消耗,已经黯淡下去,然后,另外五颗原力之珠,忽然亮了起来。日军虽说拥有雄厚的化学战资本和能力,但是毕竟防毒用具的造价还是相当贵的。除了防毒面具之外日军不可能给每一个士兵,都配备足够的防化用品。所以日军对毒气使用上,也是有严格规定的。‘花’青衣淡淡一笑,道:他接受了那个假‘玉’蟾王,这便会受到们大家猜疑,所以如果连风接受了‘玉’蟾王,那么他便要时刻接受准备,而且还要接受监视,因为大家目标都在那个‘玉’蟾王上。“你有什么不敢的。”易寒暄微微眯着眼睛,眼底充满着调侃的意味。就刚刚李子元搞出的那股子浓烟,他们在后面都感觉到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些钻入了不透风工事的日伪军?这个办法可真好,比死打硬攻可是强的太多了。虽说费了一些时间,可总比付出了一些伤亡要好的多。但凡事总有个例外,此时,就有一人在家中未动!此人正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梁季。“既然是对我出手,便不用你管!”朱宥冷漠的声音传来,她右手长剑一颤,顿时和那英俊的男子交战在了一起。陈飞点了点头,操控着八门古神桩直接是将那余下的血战军团万军封锁镇压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病猫说着说着就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把脑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咕哝着说:“我给你留了一串最好看的红果果。”“嗯,在哪里?”“被我吃掉了。”“那我就收下你的心意吧。”小病猫睡着了,陈大虎很轻很轻的轻声说着。父女俩隐迹在林木当中。小孩一口气跑回山洞里。男人离开房间后却是没有醒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接着喊了五分钟后,李非无奈,扬起手掌对着他的脸就是十几个大嘴巴子。风弄晴也是死马当着活马医了,都到了这个程度还会更糟糕不成?灯光下的王泽身上,霎时覆盖了一层白霜,身形也出现僵硬之势。要是他们进去其中,到时候打实力必然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搞不好突破到四阶都是有可能的。随后他如法炮制,把这几个字全都给弄了下来,等着这镜子修复好了,他在想办法把他们给铸回去。钱四海和岳正阳两人聊的火热,不过两人像电线杆一样杵在街中央也不是个事,于是两人一道逛起古玩一条街了。“怎么,我的乖孙儿不希望奶奶在这儿?”贾月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温煜见她如此,便适可而止。他与江绾近在咫尺,呼吸灼热彼此的耳畔。王泽已经转身,却来不及救援,眼睁睁地看着黑气从冰莲脚下往上冲刷过去。罗老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四块相对来说非常有特点的木板雕刻,罗老甚是满意,不过这次出门要是没遇到那些糟心的事儿估计他会更开心。随后,只听见一道闷哼声,从那长脸修士的口中,传了出来,身体也在瞬间,被秦逸那股气势,给震飞了出去,止不住的往后方退了过去,满眼的不敢置信,看着依然如常秦逸。“呼呼,我们终于到了魔武大陆了!”当双脚真正踏步于殷实的土地上时,陆明脸上张扬着兴奋的笑容道,此时距离他离开魔武大陆已经将近三年的时间了,当然,距离他离开陆家却是即将五个年头。“她怎么来了?”墨纪从窗户里早看清了来着,这丫头在梁国公府是照过几次面的。“殿下”孙承嘉跪着扑了过来,恳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臣等们说清楚明白吧。”这两兄弟明摆着就知道内幕。秦逸身躯猛地一震,一股绝世的气势,从身体里面迸‘射’而出,毫不犹豫的迎上何剑钟的攻击。余歌一时无法作答只歪着脑袋看着夜凰,眼里是震惊与矛盾的纠结。而夜凰呢,却眼扫向那灵堂,心里只想到大嫂斐素心的一忍再忍。回到家后,早已翘首等待的家人全都围了上来,黄夫人嘴‘唇’微动,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要知道在秦朝民间的一匹马完全可以抵上一户殷实之家数年的口粮,韩信见吕雉出手大方,且毫无忸怩的神色,不由想起安期生对吕雉将来会‘贵不可言’的评价,心中便信上了几分。今天的第一更。马上又要出去。晕死,事情太多。二更大家明天看吧。又是提气,又是问天,二百残兵除激昂外还信心倍增,高举手中的枪矛呐喊不止。李英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站起来,长长呼了一口气,他鼻子已经酸了,不借着深呼吸平静一下他就又要感动的落泪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涵的爸妈出差回来了,这次他们说要常住,等过了年再出去,还问王涵最近有没有见到王宇,他们公司现在正缺人呢,想让王宇去他们公司实习一段时间看看。“耐戈玛之前就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简停在莲华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板砖在经过长达一秒钟的时间,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被杨帆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杨帆示意赤眼金蝉飞到自己母亲的肩膀上,赤眼金蝉有些不舍的飞了过去。被攸伦支去弥林的所有铁民船只都在西线与王家舰队生死相搏,只有“无敌铁钟号”这一条孤零零地混在来自瓦兰提斯的被俘战船中迎着铁舰队而来。丧尸强从收账起家,但从未逼迫过那些真正没钱的贷主,否则我也让不会被人追的全南吴苟且偷生,要不是加入天门,他玛的早就挂了,怎么可能拥有今天的成就。随着几人的深入,本来喧嚣的林子愈发安静起来,最后只能听到几人在林子中的脚步声。刚才与杨帆交谈的胖子听得有人呼喊杨帆的名字后,拼了老命挤进了包围圈里,看向宿舍里的人物,寻找杨帆的身影。他的伤势太恶劣,这一招没能使出来,反而让自己的道伤彻底复发。“能说说嘛?都梦到了些什么?能让人沉浸在其中五天的梦,肯定不同凡响。”露茜一脸好奇的问道。“是,老奴一定看好她们,请世子爷放心。”许嬷嬷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可是回话却没有半分的含糊,毕竟是在太夫人身边的老人,什么大风大浪都也经历过的。一阵响声,有的灵器攻击被李辉躲过,有的则被紫电剑隔开,李辉的身形只是略微一顿就继续向前shè去。其实她的借口很好,一句“平凡也多日没有在家了,过年也不曾归家,这筠儿成亲,作为弟弟,平凡怎么能不回家呢。”就把谢重天说服了。媚娘一听“姑奶奶”三字就烦,这个叫法,等于说那个姑爷还是存在着的,哪天徐俊英再跑来,她们还不直接叫上了?时间悄悄地流走,李辉却是浑然不觉,依旧目光有些呆滞地在殿前广场上一剑一剑地练习。手臂紧紧抱了几下,高长恭放开她。见到张绮急急转身,在退开几步后,又对着铜镜梳理着她自己的湿发。高长恭侧过头,把目光投向镜中的她。“我对帝国地前景还是比看好地。|于在苏门答腊岛地战事。我也比较有信心。只要我们稳扎稳打。相信我们还是可以击败苏门答腊护地。那一年。那一年她终于等到了。高演开始得势,与高演亲厚的少年,也开始得势,先是封了广陵王。再又封为兰陵王。想到过几天的事情,谢灵芸轻叹一口气,眼角瞄了一眼跟着她一起出来的祖哥。显然,萧夜白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愣住,他抬头,旁侧的树梢上还挂着滑溜溜的兔子毛,十分完美一整张,没有半点缺口。姜睿掏出了工行的支票簿,写了八万八千元,让双方签字后,撕下了支票,交给了古美玊。腰窝往下,本该白璧无瑕,此时却突兀地出现两只几乎覆盖了腰围的指印。就像是笼罩着迷雾的森林,突然吹来一阵极清冽的风,大雾消散了些,隐隐露出原来的形状。结果有人自动帮忙解答了,说那是针对大学生的限制,研究生就不在限制之列。何况他们只是订婚,是有了婚约而已,还算不算真正地结婚。丘比们没有再与对方交流,它们知道任何的交流,在此刻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但他看得出,作为主导一方的人,晓美焰对他明显有着一种隔阂的距离感。街道上冷冷清清,越往前走就越没了人气,家家户户连灯光都早早熄灭。见红莲非常坚定,执意拜自己为师,魏廖华也没直接拒绝,只是说要测测红莲的灵根,然而当他测试出红莲是万年难遇的变异风灵根时,激动地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的眷顾,终于能够将他一生的武学发扬光大。一旦他们离开了,飞升了,到了更高的位面,失去了他们的镇压之后,可能造反不断,顿时之间,大一统的天下彻底崩溃,可能子嗣后代也是遭到了灭族。由此,殷红茶干脆再抱着陈太元从一处悬崖飞下去。这一次更高一些,自然也把追击者又落下一大截。看着倒在床上的月莹公主,泛着流光的璀璨眸子在她光洁的背部一扫而过,一丝恶劣的笑意从唇边流泄而出。所谓的云肩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是用带刺的杉树叶子拼起来的。据说有神仙曾经说过,杉树砍一根发十根,发子又发孙。虽然是简简单单的看似玩笑的礼仪,其实里面藏着很多典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想了一会儿,就不想了。鸡头妖给了她一个瓶子说是辟谷丹,吃了就不会饿死。她吃了,好难吃,而且依然很饿,于是她躺下睡了,睡着就不饿了。另一头的曹平也吃了。好难吃,而且依旧很饿,于是他开始打坐,吸纳灵气,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慢慢的……就饿过劲了。辟谷丹这种东况且完成任务讲究的是技巧而不是彪,像刚才的情况看似无解,其实破局简单得很,敌人虽多,但是瞎眼的敌人再多也是没用的。最难以接受的就是欧阳克,他没有想到自己最敬仰的叔叔竟然是自己父亲,同时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说出来,脸色惨白着对欧阳锋吼道。果不其然,太冥古王看到张三德如此莫样,以为他已经受了重伤,只是装作镇定而已,所以直接选择出手。虽然此时的她化着紧致的妆容,但是也很难掩盖她现在脸色的苍白。梦奇这时的反应倒是够灵敏,黑母没回过神,他就三两步冲到老夫子跟前,给他又掐人中又捶胸,硬是把老头儿抢救了过来。此时听到梁昊的话,冯衡有些皱眉,然后努力的回想起来,不过脑海中除了,一部功法武技的运用之法之外,只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就是自己和梁昊正在那个。“可这又与珩王送我将军府的厚礼有什么关系?”封湉还是不明白。不过武者之间,到是没有什么规定,武者之间,本来没有竞争压力,就没有进步,所以梁昊并没有把武者的争斗,纳入国法之内。楚天南感到有人制止住了自己,刚要冲出的身形一顿,回头不解的向着林伯怒道。幽暗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陆云感觉到有人跟踪,释放出只有神才能掌握的神识,忽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便开口看着一棵古树说。陆云赶紧闭上眼睛,他害怕,万一灵魂的自己也都能暴走了,他,就太丢人了。“像这种神医,直接去求他不一定会答应,该用什么来打动他呢?钱?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就当他拿起电话要联系王玮,求他治病的时候,突然间停了下来,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夜夜十分坦然的搂住陆云说:“这当然不是你的房子呀,这是我的房子,不过我的就是你的嘛,连我都是你的了,你这个傻瓜。”说完,便搂住陆云再也不松开。而在临海花园销售停滞的时候,又有传出开发商老板想要上吊自杀的传闻,幸得找来了炒房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起死回生,又在阳城开建了好几个楼盘项目。苏阳无语的听着雪皇大倒苦水,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结了几个手印打开了契约空间将雪云召唤了出来。县政府离着商业街不远,离着金山城大酒店一站地的路程,走路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初秋甫至,暑热渐退,八百里秦川天高云淡,由绿入黄,蜿蜒的渭河轻流慢淌,水天一色,芦花满舟,河中的白鹭青鸟,出没于烟波之中,偶尔飞过长安城头。萧之藏摸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一支大烛。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直接能一举突破到武皇境七重天,而且肉身力量也突破到了武皇境七重天,实力和之前比起来已经是天翻地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曹平心眼再怎么多,到底是个孩子,看到这种异变还是忍不住慌乱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是幻境,没必要当真。值得留心的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和刚刚的古怪灵气只怕脱不了干系。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盘好腿,内视自己的丹田。灵气已经被侵蚀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一丝黑苏歌儿说的极为隐晦,古话与白话交替,美妙嗓音说出来的这话,勾人心魄。几千只恶魔只剩下不到一千只,但是依然没有后退,甚至还不断的冲击着魔法师的防线,要不是有众多结界师的存在,想象防线已经在恶魔这种悍不畏死的冲击下被冲垮了。这人‘扑通!’一声,客栈里人皆瞅他,连咬生鱼片的猫也瞅他。客栈里人谁瞅,但皆没在意,都道他喝多了。菲德他们也在静静地看着两列佣兵队伍进城,进城的人数起码有数百人,不过菲德并没有发现柱祭司的踪影,难道柱祭司不是和这两个佣兵团一同来参加婚宴吗?突然,一个有些怪异的钢琴声落到秦馨的耳中,让秦馨不禁抬起头看过来,当她看到那个弹钢琴的男人的时候,突然就是愣住了。不过一会儿功夫,苏易的身体就开始变得虚弱起来,刚才利用灵源液恢复的气血,再度重新被那个妖兽吸收的干干净净。杨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语气和眼神怪的很,仿佛又见到了一个去送死的人,还非常佩服自己的问了问名字,了解了一下情况。在杨冲看来,大概又是被当成谈资了吧。阿波菲斯一次性的解答了洪浩的所有问题,他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七魔星主,但是其他几位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在这时,一个问题被问了出来。这支能量箭跟曾经偷袭元大人的是同样的能量箭,真凶原来竟然是坤叶塔。几个村民总是不说话,令村主皱起了眉头。马脚被夹,严重了,估计这马就废了。轻了,便要花钱来医,这钱该谁来出?应是下夹子的人来出。这其中甚至还有受到了极度惊吓的戈兰士兵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而自己竟也如此禁不起他撩拨,陈昕内心忍不住有些厌恶自己,拿起花洒重复冲刷着自己的脸。虎煞守护渊离的景霄天庭,玄鳄守护玄坤的玄霄天庭,圣龙守护雷炎的神霄天庭,赤凤守护羽虚的赤霄天庭。崔冕和一众崔家长老也注意到清风剑派的人,崔冕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寮乘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复奚一来便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结果他屁股还没坐稳,便听见另一边传来了咳嗽声。我寻到厨房,又找了个仙侍教我煎药,勉勉强强煎出一碗药,色泽还行,乌漆嘛黑的,一看就很能治伤,遂满意地端到了寮乘寝殿。埃琳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枪对准了防御点。她正确地瞄准了墙壁,下定决心,扣动了扳机。子弹保持原状,直飞,撞在墙上。就在这时,警报响起,让防御点的所有人都知道,有敌人来袭。张倪氏这会儿也听说了自家儿子的能耐,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嘱咐安全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a附近着陆并爆炸时,爆炸能够使导弹偏离原来的路径,导致他周围的建筑物倒塌,并将瓦砾抛向空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孩摆弄摆弄这个,试一试那个。玩的还有些开心,她发现木盆下头的石台也是可以推开的,里头是空的,有一块布,还有一套衣服,都很干净。于是她关上石门,洗了洗自己。擦干,套上衣服,只觉得神清气爽,草裙虽好,晒不到太阳,还是有点冷的。唯一的遗憾是,这衣服有点大,她穿着好像唱戏的他的手放在胸口上,许如宝迟疑了一下,如果把他的手拿下来,会不会弄醒他?四名卫士在附近林边隐身,休息等待,见天使大人开始行动,也一个个闪身而出,紧随其后。许如宝觉得这个男人,莫明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不,不对,不应该是熟悉感,应该是危险感,气场很强大。他们很清楚,就算待在这里,也帮不到凌霄,反而会成为凌霄的累赘。此时,叶远身上被淋透的xio队服已经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叶远初次来到这个宇宙时穿着的那一身衣服。田台乡这个地方,土地贫瘠。风景嘛,实在是称不上什么风景,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乡村而已。如果以后她真的跟陆景恒在一起,他知道她已经不是清白的大姑娘,他不会介意吗?法国飞往A市的飞机上,苏轻叶拿着今日最新的报纸,看得入迷。周遭的风吹草动,还是传音。都瞒不过烈焰神殿殿主的眼睛,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烈焰神殿大长老。夜临寒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而夜振华掀了掀唇也没再说什么了。刚刚从刺眼的阳光之中恢复过来,高科长的注意力便又是被营地中央的吵闹声给吸引住了。心头有这个感应的一瞬间,柯青云一把抓住冷爷,身形迅速向后退去。“叫妈!”苏凌准备说话,却被汪梅打断,汪梅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也就使得这面满是魂铁矿的墙壁在荧光棒的照射下……如星空般璀璨。尽管已经打过了照面,尽管苍傲还是幼龙状态,但寒枫丝毫不敢在它面前放肆,只要苍傲一发脾气,寒枫就赶紧闭嘴,一个声儿都不发出来。下身更是一件堪堪盖住臀部的热裤,几乎将整条光洁的玉腿裸露在外。两家人是世交,孙秀兰问任明路怎么突然回来了,任明路喝了不少酒,又觉得孙秀兰、胡必应不是外人,就把底盘和发动机的事情,以及在徐志强家探讨和李虎城合作的事情,通通说了。三人同时晋升一星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毕竟对于低级猎人来说,一起抱团狩猎才是更为安全而高效的选择。别看这么多年端木青天一直隐忍,但在端木雪和端木家族的生死存亡之上,却是不会作分毫让步,听见段正淳的咒骂和威胁,端木青天顿时怒火中烧,反驳起来。当时的寒枫非常自傲,性格又很张狂,推脱几番,见实在没办法,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但是寒雪当时非常反对,而且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这件事。林子遇换好衣服之后,慕容朔这才转过视线。只是,他一转过视线,他就移不开眼睛了。恍如隔世,这就是每每午夜梦回,他最心心念念的姑娘。他这生生世世最爱的姑娘。在历史上,一个多月后,新成立的清朝,为了抢掠明朝的人口与牲畜,以及炫耀新朝的武力,在农历六月二十七日,第三次入关侵明。 第一百五十章 小孩不太确定,自己被关了多久,她睡的昏天黑地,偶尔醒过来吃辟谷丹、喝水,然后继续睡,觉得自己脏了就去洗一洗。 小童觉得这样很没劲,时常撇下她去外面玩,和她在一起时也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更不会提起外头是什么样。 就好像她缠上小孩,只是为了看她的热闹,再说说风凉话,并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来。 小孩觉得她很烦人,可又赶不走她,毕竟她是个鬼,来去都很自由,而且没人跟她说话吵架的话,一个人也真的很没劲。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理她们了。 一个鸡头妖站在牢门口朝里头张望,小孩扑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要上生死台了嘛?” 鸡头妖只是打量着她,毫无回应,过了一会儿扭头就走,两个牛头妖跟在它身后。 “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小孩很大声的问。 没有妖回答她。 听脚步声它们也没有走太远,就在很近的位置站住了,过了一会儿,就传出了开门声。 它们带走了曹平。 “为什么不带我走?”小孩恐惧的大声叫着。 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哪怕同伴在隔壁也是好的,她听见隔壁砰砰乱响,就知道那头有人,不管要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是独自面对的,可曹平要是走了,她就只剩自己了。 “还有我。”不靠谱的小童又来凑热闹了。 小孩没理她,曹平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脸上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你要去哪里?”小孩明知有隔音符,还是忍不住拍打着门问他。 曹平自然听不见她说些什么,他扭过头询问鸡头妖,自己能不能去和她道个别。 鸡头妖很通情达理的答应了,还提醒他说:“门不开,她听不见你说话的。” 但它们是不会开门的。 曹平问过后,还是跑到牢门前。 小孩赶忙扯扯耳朵,朝他点头,然后又一字一顿的说:“我听的见,我两只耳朵都听得见!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指指曹平又在脸上画了一个圈。 曹平:? 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指了指小孩的手:“把手给我。” 小孩迟疑把手从缝里伸出去。 曹平一边写,一边说:“努力修炼,多吸灵气。” 努力修炼,多吸灵气? 他写的和说的一模一样,可李老头的信上,可不是那么说的。 李老头说他变成妖怪了,曹平看起来也变成妖怪了,那他怎么还让我吸灵气呢? 他是糊涂了嘛? 小孩想不通,曹平也想不通。 他明明趁着写字的工夫,把那东西输送进了她的掌心,可她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曹平只好郑重的把她的手合起来,推回去:“多吸灵气,一定要听我的。” 把你坑了,他们或许会把我赶走。 小孩:……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大可信。 鸡头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有完没完,快走吧。” 曹平朝她点点头,这才跟着走了。 小孩目送着他离开,很失落的回到床上,面对着墙蜷缩成一团,难过的寻思着:干嘛不把我一块抓走! 一起死了好歹也有个伴。 小童趴在她耳边悠悠道:“我不算伴嘛?” 小孩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情愿和曹平搭伴,至少他不怎么…… 小孩坐起来了。 是哦,曹平不怎么说话的,动不动就一声不吭的没了影子,直到从无相神村出来之后,他才跟大家说笑几句。 可进了这里,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哪怕是开始的时候好心帮她,也是先动手,再说话,而且不管是什么事,他说一遍也就算了。 这么再三叮嘱,不太像他,而且大家都知道,就算有隔音符她也能听到别人说话。 干嘛要又是说又是写的? 怕她记不住吗? 曹平……似乎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吧? 小童:“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嘛,你刚进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帮过你嘛,后来还给大家弄来了水桶和绳子,李姨她们去外面,他也有跟着保护呢,来这里也是想救其他人呀。” 这会儿小童又不说别人的坏话了,她大概只是喜欢和小孩对着干。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说的也有道理。 可想起曹平脸上的鳞片,小孩吞吞吐吐道:“我,我还是信李老头吧。” 正经的灵气不可能把人变成那个样子。 “我不太喜欢,脸上长东西。” 除非不长她脸上,曹平现在看着还挺特别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或许能看到李老头。 小童:“你要是听他的,你或许也能看见李老头,那个叫歪丫的没准儿也和他们在一起呢。” 小孩:……是啊。 她翻来覆去的犹豫,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但事情不会因为她睡着了就停止下来。 曹平已经见到李老头了,也和人打了两场,算是弄明白这一切了。 所谓的生死台,的确没有说过非要死一个这种话。 但是它们像斗鸡一样,把两个人放下去,然后开赌,一场分了胜负输家不满意,就会要求再来,他们不得不一次接一次的打下去。 如果不肯好好打,它们就会放妖怪上台,上一场的两个人就死在一个牛妖手下。 李老头说那样的情况很少见。 它们要上层的异人去对战下层来的异人,后者往往一上台就全力拼杀,因为前者吸纳了魔气,那会侵蚀他们的灵力,严重者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住在下头的,多半都是不想变成这样的。 下起狠手,难免会死人。 李老头说到这儿,捋了捋满头的稻子,嘱咐曹平要小心。 他早就成了厨子,安全的很,只要给上层最厉害的几个异人蒸饭就成了。 曹平看着他那只剩一层皮,眼睛凹陷下去的样子:…… 大概知道,他那满头稻子是靠什么长大的了。 随口说了句你也保重,李老头就颤巍巍的走了。 骷髅一样的腿支撑着那副骨架子,真叫人担心,他会走着走着就走散花了。 至于其他人,李老头没看到什么其他人,倒是提了一嘴他留信的事。 曹平能说什么,只能期盼小孩没看到,老老实实的上当受骗,在他被打死前,不介意先送她一程。 或者李老头也成,金瞳好像特别不喜欢戕害同袍这种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曹平也就是那么一想,没料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好。 第二个对手就是她。 小孩睡的迷迷瞪瞪的就上去了,看到曹平还关心了他一下:“你还好嘛?” 曹平看着怪可怜的,衣服都快被血染透了,面色惨白惨白的。 曹平闻言苦笑一声:“不大好,你要杀了我嘛?” 小孩:“我杀你干嘛?不是说可以不死人嘛?你认输不就好了嘛。” 曹平朝着远处的坐席指了指:“那个妖怪很看好我,花了很多钱下注,它说我要是输了,就把我做成下酒菜。” 小孩眯着眼看过去,那妖怪的原型是老大一只猫:“它是馋鱼了吧。” 曹平:……我非得弄死她一次不可。 小孩:“要不你变只鱼给它吧。” 曹平挤出笑容:“好主意,可惜……” 他的神色落寞下去:“这里离水太远了,我变不了。” 小孩老早就想问了:“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又能凫水又能隐身还能变鱼啊?” 曹平差点儿就想瞪她一眼了:还隐身…… “这个……”曹平迟疑着不太确定要不要告诉她换取信任。 那边的看台已经闹起来了。 “打啊!唠什么磕啊!” “再不打把你们锤成肉泥!” “小孩打架有甚可看,汆成丸子,下锅煮煮算了。” “他们这个年纪已然不太中吃了,还是更小些的好。” “小火慢炖,多放调料,也是一样的。” 小孩:…… 曹平:…… 曹平:“要不,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死在你手上还痛快一些。” 小孩还真下不了手,她想了想大声道:“你们不要吵,鱼丸和我一起煮容易串味儿,你们等一等,我们商量一下,哪个死掉给你们吃。” 那个大猫妖怪说话了:“不爱吃死的。” 小孩:…… “别那么挑食……”她试探的劝阻。 大猫:……这话听着真耳熟,想当年我那穷鬼主人常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乱七八糟没有一样好玩意儿,还把我喂发福了。 它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肚皮,那么一大把。 这肉长得都冤枉。 再不挑我得啥样啊? 大猫刀眼看她,眼里凶光毕露:“鱼精,上,打死她,我下次再吃你。” 曹平:……真是够了…… 其它妖怪倒是意外的好说话。 它们觉得都行,有妖爱吃生的,有妖爱吃熟的。 “一个肯定不够分,要不还是都煮了,来个鸳鸯锅。” 它们也不想串味儿。 “大王和贵客怎么想。” 它们犹豫不决的看向中间的被纱帘挡着的两个棚子。 妖王的声音小小的:“贵客,是怎么想的?” “哈哈!”贵客的嗓门倒是大,“美人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不差这两盘菜,两个小血食哪里够分!大王若是不在乎,今儿谁输就吃谁好啦!” 妖王:“我都行。” 众妖只好放弃了吃个新鲜的打算,又催促着他们快打。 曹平一副引颈就戮的颓废样子。 小孩拳头都怼他面前了,他还是不闪不避的,真叫人难以下手。 小孩打了他一个乌眼青,就停住了手:“你还好嘛?你怎么不还手啊?” 曹平:“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还不还手不都一样嘛。” 小孩:“那倒也是,可我也下不去手呀。” 曹平又没招她。 “没关系的,”曹平温和的说道,“自从进了这里我就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死的。” 他说着说着,表情就悲哀下去了,人蹲在地上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小孩凑过去问他:“你是哭了嘛?” 她弯下腰去摸他的头。 曹平一边哽咽着一边抬头:“我……” 一把刀直接插进了小孩的肚子。 曹平抬起的脸干干净净,还带着笑容:“我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你啊。” 他站起来一手抱住小孩,顺手把刀捅的更深了些,他在小孩耳边小声的说道:“别怪我,谁让你这么倒霉,遇上了我呢。” 小孩满脑袋都是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被人捅原来这么疼的嘛? “曹平!” “做什么?”曹平面带微笑微微偏头。 小孩一把就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鳞片,多日未曾修剪的指甲死命的抠着。 曹平的脸也因疼痛而扭曲了,他下意识偏头。 小孩一口咬他耳朵上。 一个疼的啊啊大叫,一个嘴里咕嘟咕嘟冒血泡。 曹平实在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把她撕下去,一脚就踢出老远。 小孩攥着几片鳞片说着最后的遗言:“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 曹平看出来了,他的耳朵都快被她咬穿了,满脖子都是血。 该死的鳞片就像倒刺,自己下去不算,还得带块皮肉一起走。 “你,”曹平痛苦的捂着脖子,“你不是吃素嘛?你咬我干嘛?” 小孩:“我还……破戒了……” 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滑,小孩用她残破的声音,再次留下遗言:“别进……寺庙……” 曹平:“为什么?” “因为……”小孩撑着身子,艰难的坐起来一点,神色狰狞而扭曲,“我佛会劈死你这个黑心烂肺的鱼精!” 她咆哮完,一口血喷出老远,她就那么怒视着曹平,缓缓的把脑袋枕到了胳膊上。 曹平明知她死了,还是忍不住还嘴:“你下辈子最好别靠近水边,不然我就把你拖下去淹死!” 她的佛劈鱼,关他这个人什么事。 她那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长鳞片的就得是鱼精?他就不能是蛇精? 不对!谁是妖精! 曹平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走到台前,宣判的鸡头妖都愣了愣,才上台道:“本场胜者是!” 嘭! 噗嗤! 曹平突然被砸倒在地,血从脖子里飚出老远。 他的声音也咕嘟嘟的响了,他捂着脖子回头,目眦欲裂道:“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好像浸泡在水里。 小孩捂着肚子道:“我佛保佑,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咽气。” “这跟佛……根本就……” 没有关系! 曹平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咽气了。 小孩把手递给鸡头妖:“劳烦扶下我这个本轮的胜者。” 鸡头妖心情很复杂的弯下腰…… 然后便愣住了,它不可置信的看着肚子上的血窟窿:“你!” 它抬起头质问,脖子上又多了一个:“你!捅我干嘛?” 小孩:“顺手的事!” 鸡头妖咕咕的在台上跑,小孩找准时机跳到它背上,努力的捅捅捅捅。 直到它半拉脑袋都掉了,还在满场乱跑。 小孩:……真不愧是妖啊!我绕山跑圈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的机会,她被牛头妖拿叉子扎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冲动了! 她还是太冲动了! 再怎么也不能死的这么随随便便啊! 都怪曹平! 小孩两眼发直,默默的望着斜前头的一小块地面,土沙里夹杂着些未能全然扫尽的雪粒子。 颜色并不相配,上头还有一颗被风吹的瑟瑟发抖的草,仍带一点儿绿,可它已经冻死多时,就像她和曹平一样,‘死后’已经在金瞳的营帐外等了多时了。 它还能在春天发出新芽嘛? 她们还能等到金瞳消气嘛? 明明是曹平的错,关她什么事啊,要反思也该是曹平自个去反思吧? 小孩觉得自己很冤枉,止不住的腹诽着。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棵可怜的小草一样,弱小、无辜、只能任凭风吹雪打,生的不起眼,死的很憋屈。 只能在胸腔里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我想把你煎炒烹炸,剁碎了团成丸子串成串儿放在火上烤个七七四十九天,把你炼成狗都不吃的黑炭渣渣!” 小孩总算是说了她自出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神色狰狞,她的五指都弯成了爪,在曹平脑袋前比比划划。 然后什么也没做,气鼓鼓的缩回来,抱着胳膊,扭过头,脑袋靠在营帐上,继续盯着面前那一小片地,那棵草,只有沉重的呼吸昭示着她不平静的心境。 曹平像个哑巴,一言不发的偏着头看着另一块地,另一棵草。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凭什么不说话? 他都不愧疚的嘛? 小孩:好气,气的我要断气。 她也是出来之后才发现的,妖王是常小余假扮的,贵客的美人是胡扇娘,李老头是厨子,歪丫和坠儿因为帮了贾家夫妇提早熟知了许多事,一早就进了上层,只是不凑巧一直没有遇上其他人。 不管这些人都是怎么做到的,她们都有赢的希望! 只要小孩能活下去,肯定还有想办法的机会,而这一切都毁在曹平手上了! 她怎能不恨!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不是妖怪!” 小孩怎么也想不通,他杀鸡杀牛杀大猫杀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杀她? 就算她们俩要死,至少也能带两个妖怪一块死吧,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她忍了又忍还是腾的一下,坐了直了,怒视着他。 曹平把头扭向小孩,摊摊手无辜道:“这不是明摆着嘛,我想活啊。” “我就不想嘛?”小孩都惊呆了。 “你想呗,关我什么事。”曹平对答如流,说着又拧过了脖子,看草去了。 小孩:…… “我掐死你!”小孩气的捏紧了他的脖子。 曹平当然不肯乖乖就范,同样掐住了她的脖子,同时抬腿踢她,小孩又不是傻子,怎么肯傻戳着叫他踢,两个人腿扭着较劲,人也扭来扭去,想甩开对方的手。 脸都憋红了还没有一个肯放手,稀里糊涂的往后倒去,营帐也不知怎么,就在她们拼搏时,失去了支撑。 金瞳扔开那些劈头盖脸糊在他身上的玩意儿,黑着脸出现在她们面前。 按着曹平打的小孩:唉……完了。 挨打的曹平:呦~完了。 人生在世,有些磨难总是难免的,小孩懵懵懂懂的,想出了句很有道理的话,然后弱弱的问道:“金曲长,你还生气嘛?” 金瞳微笑:“不生气。” “我想把你们俩都团成丸子!”他咆哮。 小孩缩起脖子:看来他还在生气。 目光落在这一片狼藉上头,小孩肯定的想着:他比刚刚还要生气。 曹平心道: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孩子各有所思的爬起来,低着头看着脚尖。 金瞳瞪着她们的脑瓜顶,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他早就知道,这些不靠谱的孩子今后未必能给他增光添彩,但他是真没想到颜面扫地的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小孩思考,曹平思索,两个小孩相视一眼:谁先说? “没让你们回答!” 金瞳赶在她们开口前就打断了她们,气的叉着腰走来走去好几圈,这股火还是降不下来。 “丢人啊,太丢人了,我这点脸都他娘的让你们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们那一点本事就是拿来互相残杀的是吗?” “多少只眼睛在外头看着,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不能赢的漂亮也就算了,至少死的不能那么窝囊吧?” “他祖宗!” 金瞳嗷嗷叫骂起来,一声比一声凶猛,咣的一下,一只无辜的水壶就被踢飞了出去,装上石头碎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像金瞳的脸面。 小孩还是头回发现,他也能挺能嘚吧的,只是水壶没了,他一会儿渴了喝什么? 总不能像妖怪似的,将她们的尸体拎去割脖放血吧? 小孩有些走神,直到金瞳说—— “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任性妄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说你们,来来来,自己看,自己好好看看!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们死不足惜!” 金瞳掏出【视听·母】,拍打了两下,画面就投到了空中,是世镜正在放的画面。 因为小孩杀了鸡头妖,那些看台上的妖也都生起气来了,七嘴八舌愤怒之下,竟直接下令要将她们那个山洞里的所有人都杀掉,肉做成血食,皮挂起来,以儆效尤。 常小余这个假妖王说了两句话,还被怀疑了,只好改了口。 胡扇娘试图把它们的注意力转回生死台上,夹着嗓子同贵客说了许多好话,终是无用。 “不耽误,咱们这边饮酒作乐,自有小的们去干活,美人儿啊美人儿,你呀还是太爱操心了。” 肥腻的蹄子点了点胡扇娘的鼻子。 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娇媚一笑,假装害羞的低下头。 …… 她们的所作所为,可能要连累别人一块承担后果。 这一点,金瞳他们已经教了好几次了,她们也吃过亏了,可她们就是记不住教训。 也不能说记不住吧,小孩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可事情真的发生时,还是忍不住会任性妄为。 如果她们是平常人,只做平常事,或许不会给别人添什么大麻烦,可她们不是。 在幻境里,她们可以不停的犯错。 在现实里,她们一次错也不应该犯。 小童站在低着头落泪的小孩身边替她不平道:“这也太难了吧!凭什么呀?你又不想做这些,为什么要受他们的摆布,干脆跑掉好了,这样他就不必担心你今后会害了谁了。” 小孩:…… 她眨掉眼里的泪,怔忡着看向小童,甚至不记得要在心里说话,直直愣愣的就问了出来:“你怎么还在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在和谁说话?” 金瞳拧起眉。 他早就发现了,在世镜里小孩时不时就要偏过头,好像在看什么,有时候还会朝着没人的方向说些什么。 嘀嘀咕咕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他虽然心存疑虑,可这种事在世镜里还是挺常见的,便没有多加理会。 但如今是在外头,青天白日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在跟谁说话? 金瞳没等小孩回答,就背着手连点了两张通灵符,没错,连个鬼影都没有。 金瞳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小孩瘪瘪嘴,指着旁边,神色如常的说:“这是我在世镜里交的……朋友,她叫小童,不知怎么,跟了出来。” 小孩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世镜虽然是幻境,可有些东西的确是能被带出来的,算是……礼品吧。 至少小孩出来时,就拿到了一些东西,上面还有些奇怪的说明—— 【一罐孟云河的祝福】 像石灰一样的粉末,遇到危险时可以撒出去,当然了,你想对着它说话也行。 【一个拨浪鼓】【一包糖】 黑赤羽觉得你会喜欢,尽管它并不喜欢你,还是给了你这些,公平的说,它压根就不喜欢光秃秃的人,也不喜欢五彩斑斓的鸡。 那不重要,这两样东西可以用来玩,也可以用来吃,送人也成,再或者你还有什么其它用途,随你的意吧,反正这只是普普通通的拨浪鼓和糖,四处都有的卖。 【花花草裙】 每一根草都历经搓揉,极其柔软,点缀着漂亮鲜艳的花。 李三妹总是说这是她做的,实际上分明是大家一起做的。 上头的花已经枯萎了,就像李三妹她们凋零的生命。 你再也无法在世上寻到一条相同的草裙,那么至少留着它吧,尽管你没能拯救她们,可她们真的很高兴,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和你们相识。 (你会把这种很好烧的东西拿去引火嘛?) 说明阅后即焚,小孩甚至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连东西带人一块出了世镜。 曹平也拿到了一些东西。 【阿芸的小鼓】 一面敲起来很吵的小鼓。 阿芸那么安静怎么会有这么吵的鼓? 你一定很想问这个,那就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当你把鼓送到阿芸家时或许可以打听一下这件事。 【鳞片】 六七片,有你自己拔的,也有某人替你拔的。 看起来像鱼的其实是你的,吃起来似乎有些药用。 什么药用呢?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不不不,从水里出来后服用一片,它可以紧致皮肤,补充水分,再也不用担心凫水泡澡后皮会抽吧了呢。 真是奇怪的用处,也不知道你的修为变高后生出的鳞片会不会有些别的作用。 【简朴的草裙】 就是……一条草裙,你一次都没穿过。 (反正你一定会拿去引火的,实在不必做什么说明。) 总而言之,因为这些东西的出现,所以小孩觉得小童能跟出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是金瞳铁青着脸说:“你身边根本没有鬼,你跟我来。 至于你,把营帐搭起来,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小孩怎么想的不提。 曹平别提多失望了,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直接赶走呢。 这边曹平默默的收拾起营帐。 那边小孩跟在金瞳身后,连跑带颠的才能跟的上他。 两人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进了医官许穆的营帐。 “怎么了?” 许穆自从来到这边,就变得很清闲了,她们来时,他正把腿搭在桌子上,看着一本粉皮儿的书,看名字什么花什么月的显然不像医书,多半连正经都谈不上,一见人来,他慌里慌张的直接把书塞进了药炉里,旺旺的火,烧开了他的茶,烧碎了他的心,他捂着脸默然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问她们。 那神色简直像是再说——你们最好是有事。 金瞳用脚拖过一张凳子就坐下了,老半天也不说话。 小孩只是无措的站在那里,捏着自己的手指。 小童笑眯眯的凑到药炉边,不断的鼓着腮帮子,像是想把火吹的更大些,也不知她成功了没。 “咳咳,没人说话,我就说啦?”小童直起腰,在许穆面前挥着手说道,“看到我了嘛?看到我了嘛?看不到嘛……那就是有问题了哦~大家都看不见我,偏有的人就能看的见。” 她好像是在跟许穆说话,可说到最后,却看向了小孩。 小孩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她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冲她投来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你实在是不聪明,”小童摇着头叹息,“你就没有发现半点儿不对的地方嘛?也是,自己骗自己还是挺容易的对吧,反正你只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喜欢当坏人。” 小童叭叭的说着,可小孩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似乎她明不明白也不要紧了。 因为许穆的脸色渐渐的严肃起来,再次发问道:“怎么回事?” 金瞳看了小孩一眼,似乎很难开口的样子,小孩几乎以为他会让自己出去了,可他没有,就那么看着她说道:“这个孩子不成,她受不了这些。” “她也……”许穆也看向小孩,话并没有说完,嘴巴就闭上了。 他们没再说话。 但小孩觉得,好像有种叫人喘不过气的东西在屋子里流窜。 这个孩子不成,她受不了这些。 这种话无论谁来听,这都不像是一句好话。 最后还是医官许穆和她说明白的。 不是她哪里不好,只是她生病了,自己却不知道而已。 有些异人和她一样,会生这样的病,多半是因为自己太难过,太痛苦,太害怕等等,这没什么关系的,只要好好吃药,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小孩听着他的话,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肯定和小童有关系。 因为……他们说并没有什么小童,所有和小童有关的事,都只是她的妄想。 没关系的,她今后就不必再那么累,那么痛苦了,金瞳会给她安排些别的事情做的。 许穆摸着她的头说的很温和,末了惊喜道: “你长出发茬了,我估计的果然没错,掉头发是因为原来那些不够好,这次长出来的头发肯定很漂亮。 皮肤大概也是这样,换的差不多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以后的愈合能力或许还会强一些呢。” 他有这估计,早怎么不说呢,害的她担心了这么久。 小孩是想笑一下的,但她笑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前头雾蒙蒙的,看不清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下脚才好。 小童说:“走一步看一步呗,大不了掉坑里,还能躺一会儿,想那么多干嘛。” 小孩:…… 她都不是真的,她当然不在乎。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十岁了 接下来的几日,歪丫她们也陆陆续续的死掉了,都没有挺到最后一天。这场比试算是输了个彻彻底底。本来嘛,也是没有悬念的事,她们能挺这么久,已经叫人意外了,虽然她们大半时间都在散漫的瞎胡混,不过考虑到她们去的那两个地方比较特殊,倒是没人说她们什么,很痛快的放她们回去过年了。金瞳还温柔张朝仪本想说“相公没见过西施,又怎知西施之美”,转念一想,觉得范昭处处对自己呵护有加,遂说不出口来。仅仅是这个瞬息间的顿悟,元尘对于剑道的认知重新踏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他见证了剑道的命运,也看到了自己今后的命运。这一次的圣灰,并没有混杂人骨之类的东西。所以对鬼魂只会单方面的造成伤害。“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行行好告诉我吧!”司徒轩近乎哀求的说道。于禁气的脸都紫了,这种糗事居然被搬到朝堂来说,更可气的是王世渡这么一说,好像昨晚之事是他故意报复一样。灵族一开始便是远古“十族”之一,后来被人族同化,通过内斗的手段被挤下神坛。剩下两道神念,元尘将其放入剑碑空间,任其在剑意中漂流,寻找其中所欠缺的道蕴。好在这次的袭击,并没有造成除了暗杀者之外的人员伤亡,所以整个事件的热度虽然高,但却还引起的热度有限。紫阳岗的山脉盛产一种稀有矿石,遍布在山崖表面,阳光照射下透露着淡紫色的辉耀,十分美丽。霍子吟并不想与牛头人战斗,实在是在此处无法全力让大蛇王动手。这实在很神秘,很诡异,这种事如果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定不信,可这是从无生嘴里说出的。毕竟,新来了两位幸存者,那么住房食物之类的问题,确实该由老大洛克来决定如何分配。李山望着天机崖直发愣,他可没打算爬到峭壁上,一点一点去找,那简直就是嫌自己命活得太长了。林枫微微眯缝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开这两保时捷的人是谁,但是他的行为举动已经是在挑衅了。离得较近的明军士兵纷纷对着绳索挥砍,但是绳索十分粗大、还沾了水,一时之间砍不断。而营外的建奴则是奋力击杀正在砍绳索的明军士兵。“不去看新闻,看什么微博,有没有一点正事!”皇甫凝涵说了一句,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显然莫查根本没有料到林语会如此没有骨气,心中暗暗的鄙夷,但是他的动作也是绝对不慢,招呼一声一只白狼从黑暗中冲来,莫查跨步上去然后风驰电掣的潮林语所在追了下去。火光映衬下,陆玲萌仙颜柔和,俏丽无双。林语承认自己看得呆了,陆玲萌也脸色微红。他走向马厩,他的爱马套的白布不比狗狗少,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多用纸扎好的马。忽然,关城内传来了阵阵欢呼声,一面大明日月金涛已经升起,正在迎风飘扬。“倾儿,你怎么了?”这下,可是吓坏了苏子格,他用传音入密急急的问道。苏络蔓和冷逸寒,从最初的互相厌恶,到误会渐渐解除,再到心心相印;然后,是生死考验,又到生离死别,最后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煎熬之后,终于幸福的重逢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孩总想着,如果那天,她和歪丫一起回去过年会怎么样。兴许歪丫就不会和胡扇娘、坠儿一起玩了。她不会疯掉,她们也还是最好的朋友。小童说人会有很多朋友。可小孩不想要很多朋友,就像她不想要很多家人一样。小童说那是不行的。猫尾巴在眼前一闪而过钻进金瞳他们的营帐,对此整个核心高层几乎是天天开会,而各地的秘密警察也没有任何的成果,看起来,鲁鲁修绝对没有被送到人族的地盘上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绝望越来越深,当时当绝望到了极致之后,希望,却又会不期而至。一只血蝠是直接被杀死,这颗血蝠珠暗淡了下来,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了,不过月老鬼被吞噬的蚀月,却足足让血蝠珠数量提升到了二十颗,在月老鬼身上的戒指,朱启交给了血灵。皓腕轻抖之下,长鞭发出了一道可怕的脆响,竟是突然朝着龙尘抽打而来。虽然说,他知道龙尘所讲的可能性比较低,但事情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无法保证说没有这个可能。“林云率领魔宫的精锐在此阻击我们,难道他们是想要吃掉青竹统领所率领的部队?”看向三统领和八统领,二统领沉声说道。涅夫斯基很清楚这些,所以涅夫斯基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够得到半人马的帮助。叶大少一直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其实是装糊涂,心中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所以,只能装糊涂。却是没料到,这件事从张白凤口中提出。那么叶欢就不得不考虑了。如此之大的场面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师父,姬老道,玄苦老和尚这一帮老怪物们估计也是第一次遇见,一个个脸上也都是震惊之色。这些妖怪虽然被朱启所控制,但是他们发现这一个世界的灵气,比起它们原来的截教地方可是浓郁得多,虽然受到朱启控制,但是朱启也给予了他们一处如此难得的修炼地方,情况看来也不是太坏。诸天星路里的世界,任务源于掌控者本身,这很可能是来自顾南的叫法。姜蔓伸出手,挽冬拿来一块白色的丝帕搭在姜蔓手上,云太医坐下开始诊脉。许太医无奈之下,只能带着许欢颜出去,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银针,眼中担忧之色尽显。苏墨月一怔,这些日子忙着京中瘟病的事,她好多天没去辽王府了。「我和婉歌学姐才见过几次面,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沈梦飞模棱两可的说道。尾巴上的蛇鳞被烧脱落,胸口上的衣服也被烧去一些露出一抹雪白,身前,身后都有一些伤。秦阳一句句“不想”传入比比东脑海,听的她满脸的羞愤,还有不甘。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宇智波一族能成长到多么恐怖的地步,二代火影扉间也不会对他们如此忌惮了。姜蔓让敛秋拿了镜子给她,姜蔓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也没发现自己哪里瘦了不说,还觉得自己的脸比之前更加圆润了。唉,要不先让宁宁休息一会儿,晚上再让宁次过来跟她解释?不然的话,没准会打扰到她睡觉。菲特赞从地上爬起,看着彻底昏迷的大乌龟,眉头都拧到一块了。反观另一边的水雨霜,却安静的趴在墙角,侧头看着我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意识到,此刻我和谭刃两个肯定很搞笑,因为是无形的,所以我俩的动作肯定很像在演独角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正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出了夏城再往南走,天气就渐渐的炎热起来了,人的穿着打扮似乎也不大一样了。 小孩趴在车窗上,撩起一角帘子,往外头看,只觉得这里的人比起她们那边,更……鲜亮一点。 衣裳不再是那几个单调的颜色,还多了绣花,街上穿裙子的女子也变多了。 什么纱绢彩缎的,看起来又不结实,又不耐脏,也不知她们平时要怎么干活,裙子若是扯坏了,岂不是要很心疼? 还是说府城里的人都是不用干活的? 小孩拿这话去问安修则,他只是哈哈大笑,不回答她也就算了,还学给同行的人说,然后大家一起笑起来。 这叫小孩又尴尬又恼怒,只差那么一点儿就要抡起拳头砸他了,可他又叫人给她买新衣服穿,把她打扮的和那些漂亮姐姐一个样,脑袋上再扣上一个义髻,任谁也看不出,她只有一点短短的发茬。 再涂涂抹抹一番,小孩觉得自己竟也有几分好看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被嘲笑的怒火都默默的熄灭了。 可等到她试着给自己涂涂抹抹时,他又笑! 气的小孩哇哇大哭,摘下义髻往他脸上砸,安修则同样是异人,比她不知道厉害多少,这自然是砸不中的,于是小孩又哭了半天。 他也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叫人买了一个很会打扮小孩的大娘回来。 这大娘姓虞,约摸着四十来岁,做事干净而利索,往往小孩早上醒来,眼还没睁开,她就把温热的湿帕子盖上来,给她洗完了脸,再不醒揩齿的柳枝子也要塞她嘴里了…… 虞大娘干净利索的主要体现在收拾小孩上。 有时候小孩会觉得自己像个衣服、抹布、物件,时不时就被她拎过去擦擦洗洗,有一次她还试图拧干小孩胳膊上的水。 这自然是不成的,小孩错愕无比,她也有些臊眉耷眼,但下一次,她还是按洗东西那么洗小孩,哪怕小孩不想用她,她还是会凑进来,把小孩搓的红通通的吱哇乱叫。 言之凿凿的说这么洗更干净。 小孩心说:干净,是干净,皮都要掉了,不干净就怪了! 但她也就这点讨人厌些,除此以外,她还真没有哪里不好,而且还很忠心。 安修则把她的身契,随手扔给小孩,说是人送她了。 于是虞大娘就认小孩是她的‘姑娘’,除此之外谁她都不在乎,哪怕给她发钱的是安修则也没用。 有次别人骂她心眼实的像个秤砣。 她眼皮都不抬的怼回去说:“那也得挂在我家姑娘的秤杆子上。” 为了她家的‘姑娘’,她也乐意伺候着安修则,再多就不成了,任谁也不成。 小孩还真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几次想偷偷摸摸的把她的身契还给安修则,可安修则都不肯收,后来被她撞见一次,她干脆自己拿过去收着了。 还怪生气的说什么:“姑娘,你也不用赶我,改明个你落下脚,有人陪着,你叫我留我也不留,月钱没有也算了,全算作我赎身的银子,好歹主仆一场,你就是不仁,也不能陷我于不义,说破大天去,我也对得起你,你不能平白无故的把我还回去。” 这怎么就算不仁不义了? 小孩不明白,但她看出来了,这对虞大娘而言,算羞辱,于是也不再提起来了。 只是再被搓的吱哇乱叫时,难免会琢磨着,她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但她没问,皮在人家手里,她还是得老实些,不然她一生气更使劲了可怎么办? 虽然有些‘痛苦’和颠簸,但这一路实在顺心,顺心的小孩都不想让马车停下来了,恨不得一直这么走下去,可这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路上虞大娘时常和她说,要她讨好着安修则一些,免得到了遂城无依无靠的,他万一撒手不管,她该怎么办? 小孩听了,她还试着做了,可她给安修则端茶,他问她:“你是不是在里头吐唾沫了?” 这是什么意思嘛? 难道她是那么坏的人嘛? 小童乐的跟鸭子一样。 小孩气的当场就干了一杯茶,然后给了他一杯茶叶,自己泡去吧。 她拿着托盘要走,想了想还是不开心,又回去把茶叶也塞嘴里吃了,然后含糊着说:“喝水吧你!” 再之后……她就没再试过了。 现在快到了。 小孩有点抓瞎,晚上都快吃不进去了。 可人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她劝了劝自己,依然吃了两大碗。 然后嘱咐虞大娘一会儿洗完了,再把碗拿回来。 “要饭的时候能用上。” 虞大娘深以为然:“姑娘你等着,我再去要个麻袋要根棍子,今后都能用的上。” 小孩还不太明白:“那有什么用?” 虞大娘说:“那睡大街不也得铺点儿什么,和狗抢食不也得有个家伙事嘛,姑娘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吧。” 她气势汹汹的去了。 小孩:……她是不是在逗我玩儿? 大人是这样的,时常假意赞同,然后小孩真的要去做了,他们就开始笑了。 安修则就是那样。 一路上他可没少撺掇小孩干蠢事,然后小孩真去了,他又来笑话她。 打个比方,有次小孩看到些不认识的大蘑菇,有黄黄圆圆的,有白白圆圆的,个个都胖的和馒头一样,有碗口那么大,她觉得肯定很好吃,也不像是有毒的,安修则就撺掇着她去摘。 还说让她多摘一点,给了她一个竹筐,还帮她出主意说,那蘑菇皮可是挺薄的,让她小心些,一整个摘下来多漂亮。 她觉得有道理,就很开心的去了,小心的摘了好几朵,安修则远远的跟着看,还给她指:“哪儿还有个更大的,看到没,褐色的那个,那也是。” 然后小孩伸出手,捧着它往下摘,噗的一下,一大股黄黑色的烟,就喷了她一头一脸,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恰好,按到了篮子里,那些黄黄圆圆的,全都喷出了奇怪的东西。 安修则就那么远远的笑着,告诉她:“这个东西俗称叫马粪包。” 这自然不是真的马粪,可是……它脏了安修则在小孩这里仅存的信誉。 言归正传,小孩还真不太相信,虞大娘会去要什么麻袋和打狗棍。 她回来时也的确两手空空。 小孩了然的准备去睡,可她却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姑娘,我帮你打听过了,咱不用去要饭,遂城有个叫幼安堂的地方,没人养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里,到时候你先在哪儿住两个月,等我赚些钱,租个小院,就接你出去。” 小童:“这倒是句可靠的话,可她干嘛要去接你?” 小孩没回答小童,反正她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旭日东升,车马喧嚣。 遂城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离的老远就能看到,可等到了近前,人还是那样多,好像一时半会都消停不下来。 好在王府的马车自然是可以先行的,不必等待。 安修则把稀里糊涂,眼睛都不够用的小孩交给下人收拾了一下,然后又带着她去王府。 出了这个门,进了那个门,小孩总以为自己还在街上,但实际上已经在王府里头了。 安修则把她交给一个随手唤来的小厮说:“带她去雁池山房那边等。” 而后才和她说道:“我要去见王爷,一会儿再来找你,你老老实实的,别惹祸,别乱跑,别多嘴,也不许和人顶嘴打架,记着了嘛?” 他说着话的神色和平日里完全不同了,严肃极了,小孩也跟着紧张起来,点点头道:“记着了。” “去吧。” 他轻轻的在小孩背后推了一把,小孩顺着他的力道,走向那小厮。 尽管脑袋糊涂的像一锅粥,但这回小孩真的把他的话记的牢牢的。 路上看到再多稀奇的、不合常理的东西也没有胡乱开口询问,乖乖的跟在那小厮后头走。 他开始时不时就回头看她两眼,后来或许是放下心来了,就没有再看她。 殊不知小孩只是乖乖的走,眼睛一点都没有老实,有时看看那些穿着漂亮衣裳的姐姐仆妇,有时看看那些小厮仆役。 最叫她感兴趣的,大概是那些提刀侍卫了,跟在两个年轻的公子身后,穿的很有精气神。 “别乱看,”小厮回了下头低声道,“那是府里的公子们,脾气可不怎么样,惹了他们打你一顿都是轻的,快走吧。”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好意,可这种事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自从认识了姓崔的那帮世家公子,小孩便对公子这两个字深恶痛绝,只觉得沾上这两个字脾气又不好的通通都是混蛋王八羔。 别说不让她看,就是让她看她也不稀罕看。 小孩立马应承道:“好。” 而后抬脚便走。 不多时终于到了所谓的雁池山房,看到此处的景色,小孩大概就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有大雁的池子和建在山边上的房子,合起来就叫雁池山房了。 王府里居然有山…… 小孩真弄不清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而且这所谓的雁池山房,竟像是个人家,白墙青瓦的有大门和围墙,里头看着也还算宽敞。 小厮把她领进门,小孩便看到门边就有一排屋子,左边是厢房,右边是廊亭,正中是二层楼。 庭院中还有养着鱼的水缸。 一般的人家,还真比不上这雁池山房。 小孩听到那房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门口有几个人或站或坐的待在廊下,这边明明不冷,他们还生了两个火盆在脚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有多费碳火。 他们的打扮比起带小孩来的小厮更好一些,身份大概也更高一些。 小孩分明看到,那小厮一见他们,步子就顿了一下,差一点就落回原处了,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走到水缸靠前一点的地方时扭头和她说:“你在这儿等一下。” 他的声音小小的,小孩同样小声的回答道:“好。” 然后他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脸,小心翼翼的上前打招呼道:“几位哥哥好,劳驾问下,里头是哪位大人在?” 小孩看到他说话时,那几个人要么不看他,要么就是眯着眼斜睨,似乎很不把他当回事儿,待他说完,尴尬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人努努嘴道:“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又没人拦着,何必问我们,这又不是我们的地方。” 他们一齐笑起来,声音却不算大。 那小厮有些狼狈的,不知怎么应答一样:“可,可……”的说了两声才可出来。 “可不好打搅。” 他慌里慌张的,像只挨了一跤夹着尾巴逃窜的狗一样,回身,朝着小孩奔过来。 嘴里小声道:“走走走,快走。” 小孩不明所以的看了那些仍笑着的人,也不觉得他们哪里可怕,但也只好跟着他一块走了出去。 被外头有些微凉的风一垂,他的脸便皱成了一团,探头探脑,可也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小孩知道她已经应承了不多嘴,但这会儿还是很想问上一句:“咱们就站在这里等嘛?” 他的脸皱的更厉害了:“这……右长史不是这个意思。” 小孩也觉得不是,她今天又没惹什么祸,没道理要挨风吹,可看着他那个样子,还是体贴道:“我就在这里等吧,还能看到大雁。” “这不行的,被人看到了,兴许会问的。”他摇着头。 小孩:“那要不站院子里等?” “那更不成,你不知道,这处地方,是府里的大人们歇息待客时偶尔会用的,并不归他们……” 他嘟嘟囔囔的也不说清楚些。 小孩听的都替他着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我自己进去找个地方坐,你回去好了,他们不也说没有拦着嘛。” “啊!那更不行!”他的声音都大了些,没把小孩吓到,倒是吓的他自己一耸肩,这一吓似乎还给他吓出注意来了,“对,对,你跟我来,在倒座房里等一等。” 小孩这才知道,原来门边的那两排屋子叫倒座房。 他把小孩引进去,看面色仍然很纠结。 小孩听见那伙人又笑了起来,这次好像还有人问了:“笑什么呢?” “没什么,有个小厮带个小丫头不敢进来,缩到那边去了。” “哦,他们来这儿干嘛?” “不知道,那小子嘴里像有团棉花,说的含糊不清的。” 明明是被他们笑的,他们这会儿说的倒像是很无辜似的。 那人说了句:“去问问。” 然后便有脚步声过来了,那小厮似乎也听见了,眼睛都瞪大了不少,他要是只猫,这会儿八成全身的猫都炸开了吧。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细眼的人问道:“哎,你们来这儿干嘛的?” 小孩见那小厮都快哆嗦了,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替他答道:“是安大人叫我们来的,他叫我在这儿等他,他见了王爷再来找我。” “哪个安大人?” “这儿的安大人很多吗?”小孩想了想更细致的解释道,“是右长史,安修则安大人。” 那细眼的人眯起眼来,几乎是一条缝,可他硬是用那条缝把小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扭头走了,门都没关。 没关正好,小孩隐约的,能听到那边屋里有人正在说起她—— “安修则?啊,他是该回来了。” “那个小丫头是什么人?” “我知道,听说是个疯了的异人,他觉着可惜,便带回来了。” “真是什么人都往府里划拉。” “正好,叫她来看看好了,也叫咱们看看这些异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孩跟着那个细长眼的人进了屋,小厮犹犹豫豫的,也跟了上来。 屋里就三个人,一个站在左手边的书桌前,两个坐在圆桌边儿,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 桌上摆着酒菜。 这三个都穿着朱红色的锦衣,比外头那些穿蓝衣服的更耀目些,肤色都很白,坐在圆桌外头的那个,最显眼些,因为他面朝着外头,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 姿态很随意,神色懒懒的,且看起来最为年轻,大概二十多岁那样吧,另两个少说也得有三十多了。 细长眼把她带到离这个人还有两三步的地方,然后同那三人说:“公公们,就是她。” 公公? 小孩心里一时差点没转过个儿来,还以为细长眼嫁给了他们的儿子,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 这才想起一些故事,可……公公不都在宫里嘛?原来王府里也有嘛? 她还有点愣,后头的小厮戳了她一下,然后率先道:“小的见过刘典仪、陈典膳、张奉祠。” 这听起来应该不是名字,大概和右长史一样,是官职吧? 小孩稀里糊涂的,抱起拳朝他们行礼,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如在军中一样。 惹得三个人面面相觑。 细长眼更是忍俊不禁。 小厮也朝她投来呆滞的目光。 小孩:…… 好讨厌! 有什么好笑的? 她一直都是这么行礼的,声音小了还要挨训呢! 圆桌最外头的那个陈典膳最先开口道:“行啦,小孩你过来。” 小孩放下手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很明显已经不开心了,但他们似乎也不在意,看稀罕物一样盯着她。 “再近点儿,站着儿。”陈典膳指指圆桌前的一块砖。 小孩站过去,旁边就是他的腿了。 小童坐在一张空凳子上同她说:“好哎,凑的这么近,打他一定很方便。” 小孩:……我绝没有这么想! 陈典膳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小孩也忍不住盯着他瞧,眉头直往一块蹙,压根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好在他直接就说出来了,微拧着头和另两个人说:“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语气倒像是在很客气的看猴戏。 小孩不想理他,又不得不答道:“小孩。” “什么?” “我叫小孩,没有姓。” “胡说八道,”坐在圆桌另一头的张奉祠显然是不信的,“没名是常事,哪有没有姓的,你爹姓什么还不知道嘛?” “我住在尼姑庵时是随亲爹姓的,后来尼姑庵塌了,师父师太她们走了,把我送给干亲,我就随干爹的姓了,再后来干亲家不要我了,把我送回家,我亲爹也不要我,把我赶到大姐姐家,但是她没法养我,七姐姐也不想让我留下,再之后我去了军营,既不是这家人也不是那家人,就没有姓了。” 说起这个,小孩她自己都觉得绕的慌,不过说的也算是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听完了之后那么安静,是没听明白嘛? 那倒不是,听他们是听明白了,张奉祠还皱着眉问了一句:“他们怎么都不要你?” 小孩:“师父她们是因为我不想做尼姑,所以没有带我一起走,干亲不要我是因为我不听话他怕我惹出祸事,连累到他们,所以不要我,亲爹家里是因为我是女孩,他们已经有许多女孩了,大姐姐……她是姐姐呀,她本来就不必养我,而且我是自己走的,她对我挺不错的,都不让我干活,还给我好吃的。” 小孩说起这些,也不怎么难过,她不太在乎干亲和亲爹家里的人。 至于师父和师太,小孩不觉得她们是真的不想要她。 听在别人耳朵里很曲折甚至有些悲惨的经历,于小孩而言……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就是……换了几个睡觉的地方,认识了一些新的人,发生了一些事,有难过的事,也有开心的事,然后她又和那些人分开了,就这样。 她的语气似乎习以为常。 张奉祠:“那土德营呢?怎么也不要你。” 小童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气呼呼的嚷嚷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刚刚他们还在背地里说起过呢!” 小孩平静道:“因为我疯了,总能看见不存在的人和我说话。” 青天白日的,屋里暖暖和和,可小厮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了,后脊梁都在冒凉风。 张奉祠不说话了。 陈典膳饶有兴趣的问她说:“你总能听见嘛?” 小孩看向小童,她正往张奉祠的碗里吐唾沫。 陈典膳:“你看什么呢?它这会儿也在。” 小孩指着张奉祠身边说:“在的,就在那里。” 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听的张奉祠脸都青了,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小童站在他后头伸着手抠他眼珠子,还说呢:“我帮你出气,不用谢。” 小孩:确实不用,又不是真抠。 小童顿了一下:“那你来?” 那还是算了吧。 小孩缩回手,张奉祠不开心,陈典膳看着倒是挺开心的,乐呵呵的问她: “你不是异人嘛,你还会什么?” “还能看到鬼,”小孩强调道,“真的存在的鬼。” 陈典膳:“除了这个呢?” 小孩想起自己那倒霉催的天赋,下意识否认道:“没了。” 陈典膳的嘴角有点下垂。 张奉祠不以为意:“这也能算异人。” 跳大神的还说能见鬼呢,难道个个都是异人不成。 他们显然是觉得这天赋有点儿没劲儿。 陈典膳倒是比他和善多了,还替她说了句话:“这怎么不算,难不成你也有这样的能耐?” “我要这能耐干嘛,不够晦气的。”张奉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说没有不就得了,”陈典膳瞥了他一眼,撑着胳膊坐起来,又说道,“小孩,来时吃过饭嘛?” 那肯定是没有,安修则走的可着急了,吃上一顿时天刚蒙蒙亮,这会儿都快中午了。 但……小孩想起刘家的教导,一时又不能肯定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人家桌子上有饭,她要是说没吃过,倒像是讨饭吃的。 可她不爱撒谎。 小童:“管他呢。” 小孩胡乱点头。 并没有言语,撒谎了,小撒。 “那吃些点心吧,”陈典膳好像个二十多岁的慈祥老爷爷,回身拿了一盘点心给她,“不是等安长史嘛,上去等吧,我们要说话,你去上头玩,叫连理带你去。” 他指了指那个细长眼。 小孩看向那个小厮,他却没有看她直接倒了告退,逃一样的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 这个几个公公又不会吃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叫连理的细长眼把小孩带上二楼,还嘱咐了两句:“你就在这儿等吧,别乱碰,免得把东西弄坏,没意思的话开窗就能瞧见雁池。” 他冲着窗户扬了扬下巴:“你还有别的事嘛?” 小孩摇摇头说:“没有。” 于是他便走了。 偌大的二层只剩下小孩……和小童两个。 看在刚刚的份上,小孩决定把她当个人来看。 盘子里圆圆的点心,摆的很很好看,感觉似乎缺了一个,应该是被他们吃了,但还剩许多。 每个上头的花样都不相同,白白糯糯,面皮如雪,里头包着豆沙,小巧可爱,透出一点豆红色。 小孩路上吃过这样的点心,好像是叫——透花糍。 甜甜的,比路上卖的更好吃些。 楼下张奉祠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你倒是好心。” 陈典膳:“跟个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再说了,安长史可是很得王爷重用呢,咱们,不也得仰仗人家嘛。” 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张奉祠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好半天才又扯起别的事来,好像是他家修房子,工匠不小心砸烂了陈典膳家里的墙,吓的人家家里的狗胡乱跳进他家,顺着门跑丢了,索性找到了,他说晚些给他送回去。 陈典膳却说他没养过狗。 张奉祠说那狗见人就咬,为了抓它咬伤了三个人,他是不是不想要了,硬要赖给他。 陈典膳:…… 他好像说不清了,只好扯上另一个人替他作证:“真没有,刘典仪是知道的,我从不养那些麻烦的小东西,前两年有人送我只很好的獚犬,会听许多话,我都没要,转头就给他拿去了。” 刘典仪总算是说了句话:“这是真的,他从不养那些。” 张奉祠:“那狗是哪儿来的?我可听着好几次,你家里有狗叫。” 陈典膳:…… “我叫的,我叫的行不行?你那什么耳朵,我都没听着过,叫你听着了。” 张奉祠:“你看你,急什么,一只狗你有好不认的?” 陈典膳:…… “我没养过我认什么?”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从你家跑出来?” “谁知道,八成是从哪儿钻进去的。” 他们说了半天,也没理清那是谁家的狗。 最后两个人都说,应该送到刘典仪家里去,一只狗是养,两只还能做个伴儿,可刘典仪并不想要一只能咬伤三个人的狗。 张奉祠只好说过后去问问别人,三个人说着说着就散了。 小孩听了个乐,轻手轻脚的扯了一张大凳子放到床边,一边吃着透花糍一边看不远处的大雁。 安修则来的时候,她差点儿就趴在窗口睡着了。 安修则问她有没有惹什么祸,哪儿来的点心。 小孩满脸不服气:“我乖的很,那个大哥哥没有和你说嘛?” “没。” 那小厮出去后怕小孩得罪了人,他再被怪罪,于是就跑了,压根没往安修则眼前凑,心里巴望着他记不住自己。 安修则对这种事也是习以为常,府里人多了,难免有些个不得用的棒槌。 小孩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讲的很细,隐去了好大一部分,只说是:“这儿有三个公公,问了我些话,我说完了,陈典膳给了我点心吃,叫我在楼上等你。” “这样啊,他们问你什么了?”安修则似乎不怎么在意。 小孩渴的很,也不欲多言:“就问我叫什么,为什么没姓和有什么天赋,他们大概是闲的没事干。” 安修则不置可否:“走吧,我带你去见个人,一会儿到了乖一点,她要是把你留下了,你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小孩隐约的已经有点明悟了:“是要我留下做丫鬟嘛?” “不必卖身,只是在府里,做个契奴,不愿干了就可以走,我会叫她们照顾你一些的,不会叫你做什么太粗重的活。” 安修泽停顿了一下才问道, “你不愿意嘛?” 小孩心道:你问的是不是有点晚? 大老远的把她带来当奴婢,现在才问她愿不愿意。 她要说不愿意,他还能把她送回去嘛? 送回去她又该去哪儿? 小孩:“我不卖身。” 安修则:“你想卖她们还未必要你呢。” 王府的奴婢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府里像她这么大的,多半是家生子,再不就是哪个佃户家的孩子,总归是有些关系的,少有直接从外头买的。 安修则边走边和她说契奴是什么意思:“就和长工一样,不过会有官府正式的文书,写明你是谁家雇的,雇多久,你且干几年,攒些钱,等你大了一些再决定是出府去还是怎样。” 安修则看了她一眼:“到时候你要是没成算,我可以替你找个清白人家嫁出去,前提是你得在这儿好好干,不许耍性子惹事。” 安修则心说:当爹的心我都替你操了,你要再给我耍驴,我非得把你扔回去不可,到时候你可就爱怎么怎么着了。 小孩领他的情的:“我知道了,可要是她们不要我呢。” “不会的,”安修则就是那么一说,心里很肯定她会被留下,他要是这点儿面子都没有,就不会带她来了,这会小孩问了,他就解释道,“不得已退下来的异人,大多都会给安排个事做,王府里也有些这样的人。” 大多是侍卫什么的,他也想过,不过小孩……还是算了吧。 “你就在府里好好干,没事儿别往那些主子们跟前凑,少说多听,别乱看热闹,平平安安的好生活着就很不错了。” 安修则的语气挺复杂的。 小孩:“这里很危险嘛?” 安修则:“你乖就没事。” 小孩戚然:……那我完了。 “南瓜怎么办?” “放家里,虞大娘会替你照顾着的,”安修则说的很自然,“你每日下了工,就从后门回家去,别在府里乱跑,希女的院子里还有间空屋,你就住哪儿。” 希女就是安希。 小孩已经知道他们的父女关系了,只是这次来还没有见过她。 对于安修则妥帖的好意,小孩也不知道该怎么领受才好,毕竟她们的关系只是平平。 “你这么好的嘛?” 安修则:“想什么呢,租给你的,赚了钱记得给我。” 小孩心里顿时就不别扭了。 “多少钱?” “给个两百文得了。” “好多啊!” 安修则:…… 我打她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如今宜州的房价只会涨不会跌,她出去找牙人租赁少说也得两三百文,还得是最偏僻的所在,每天光是走过来就不知要废多少工夫。 他这院子就在王府边上,收她二百文,她还嫌多! 气死我对她难道有什么好处? “你是李光潜派过来的嘛?” 小孩一头雾水:“谁?” “没谁。”安修则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步伐都变快了。 小孩追他追的,义髻都快掉了,心思转了好几圈才试探道:“其实也不是很多,谢谢你。” 安修则放慢了步子:“嗯。” 八字胡小小的翘起。 小孩:“我好渴,你能给我找点水喝嘛?” 安修则:……我看着就那么慈悲嘛? 第一百六十章 甜的吃多了,小孩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壶的水。 然后安修则便带着她去见管家奶奶。 没错,奶奶。 嘉王府的大管家是个女人。 她叫薛元瑶。 听说她原本是嘉王的乳母,嘉王就藩后,她跟着到了这里,做了王府的管家。 王妃和公子小姐们都很信重她,可她从不倚老卖老,虽然没那么长袖善舞,可做事公允讲理,从不搞拉帮结伙,以权谋私那一套。 连自家人犯错都照罚不误,可又很能体恤大家的为难之处。 多年经营,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人交口称赞,几乎没有不服她的。 其实像这样的人家,大小管家都少有清白做人的,怎么也得从大事小情里头捞点儿好处,好叫自家跟着享享福,可她从不干这样的事。 仅这一条,就足够叫主人安心的了。 至于别人干不干,但凡能看过眼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太过分可不成。 安修则怕小孩不明白,便和她说的多了些,且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得罪这位管家奶奶。 挨骂就老老实实的听,挨打就站的直一些,认错要果断而坚决,不然被她赶出去,他也帮不了她。 小孩听着就觉得可怕。 再一看那位管家奶奶,高大严肃的模样…… 怕的悲从中来。 小童:“你的命好苦,你是黄连嘛?” 小孩:……她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小童:“想什么呢!人家也是心疼你嘛。” 她嘴巴翘翘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句话只差写到脸上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小孩都快佩服她了。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叫人鼻子一酸的泪意立马就消失了。 怕什么呢? 撵出去又不是杀了她,大不了就去幼安堂要饭呗。 小孩想的还是挺开的。 这位管家奶奶也没有难为她,和安修则寒暄了几句,就让一个叫山青的姐姐带她去大厨房里。 自然不是让她做饭,只是让她干些杂活。 大厨房的管事娘子嫌她是个孩子,又细皮嫩肉的,哪怕有异人的身份在,也不觉得她能干什么,只叫小孩跟着自己做个下人的下人。 这位娘子夫家姓柴,大家就都叫她柴娘子,她夫君是府里管厨房采买的。 她见小孩说话还算清楚,就叫她帮着传话,跑腿,捏个肩锤个腿什么的,她高兴了就给小孩吃的,不高兴了也骂她两句出气。 倒是不曾打过她,也很少不高兴,于小孩而言这点儿活实在不算什么,还不如刘家的活多,也不像军营那样累,是以干的很起劲儿,她骂人倒是叫人羞恼窘迫,可往往她骂完了人,就给她吃东西,小孩一吃到好吃的,就把她的骂给忘记了。 再说,她那两句实在不算什么,无非是嫌小孩不会说好听的,人又笨,扒拉扒拉才转一转,这也是实情,听的多了,小孩也不在意了。 大厨房里头也没有人难为她,这些人都是给府里的下人做饭的,地位并不高,比膳房那边的人差远了,她们都知道小孩和安修则有些关系,所以都不去得罪她。 狐假虎威的好处小孩也算是尝到了。 一个月下来,她不止拿到了一两月钱,还有年节的赏钱以及两套初春的新衣裳和新鞋子,都很合身。 虞大娘帮她缝了一个佩囊挂在身上,还能装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小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装,只用它放糖和点心。 南瓜也很喜欢这个佩囊,见了就往里头钻,虞大娘只好给它也缝一个,加了些旧衣裳里拆出来的棉花和蒲绒,还用柳枝子固定了,看着倒像是一个正经的小窝,南瓜果真喜欢,冲她叫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小孩有了钱,也可以付房租了,剩下的被虞大娘要了去,一是要月钱,二是怕小孩乱花。 这事不该她管,但她要管小孩也不很在乎,自觉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很干脆的交了出去。 虞大娘也不贪她的,每日出门给她几个铜板做零花,小孩看到货郎就掏出来买东西吃,总也剩不下。 钱没少花,东西没少 吃,肉可没见怎么长,因为小孩一直在蹿个子。 看着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衣服眨眼间就短了。 虞大娘怕她露着肉凉到,不得不在她的新衣裳下头接上一节布,看着有些丑,柴娘子看不过去,帮她找了几套旧衣裳,改一改,总比这样好看。 小孩还有点难过呢,她还是很想穿新衣服的,好在也没难过多久,夏天到了,府里又要做衣裳了。 这次柴娘子帮她多报了一点儿,拿回来的衣裳宽宽大大的,虞大娘把长了宽了的地方缝进衣服里,等她长高时再放出来就行了。 第二日穿着新衣的小孩,忽然发觉到她已经有好些天都没有看到小童了。 她正要和虞大娘说,背后又传来了悠悠的声音:“你想我了嘛?” 小孩:……唉,我还以为自己不疯了呢,白高兴了。 小童换上了和她一样的衣服,开开心心的跟在她屁股后头,好半天才没了踪影。 忽略掉她,小孩觉得自己现在过的特别好,虽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可她每天都很高兴。 脸上的笑容都在不经意间变多了,多的她一去,柴娘子就摇着头嘟囔道:“这丫头,又傻乐些什么呢?” 这话是自言自语,小孩全当没听到,屁颠屁颠的凑过去问她:“柴大娘,我今日要干什么?” 柴娘子是真服气,没见过这种一大早就找活干的孩子。 心里嘀咕了两句,然后想起一件事来:“你去前头,看看你柴大伯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你告诉他,这边要几条鲈鱼,前头的大人们要吃,要是有莼菜和香椿芽也拿些过来,快着些,那边特意吩咐的,今儿就要。” 小孩点点头,转身就去了,恰好看到柴管事在后头,上去一说,他登时就瞪起了眼:“这是几月份,她跑来要鲈鱼,三月给她她都不要,五月末跑来管我要,还莼菜香椿芽呢,早成老叶子了,你回去告诉她,没有。” 小孩点点头,刚走出几步,他又改主意了:“回来。” 小孩听话的回来,他凶巴巴的瞪眼:“什么时候要?” “今天。” 柴管事牙咬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她怎么不把我炖了呢?” 小孩:“没要人肉。” 柴管事:…… 小孩悄默声的往后挪了挪脚:不好意思,没忍住。 柴管事把手插进袖子里,萧瑟的看着天:他就知道,那娘们儿教不出什么好人。 他叹了口气: “算了,我给她找找,你回去问问她,要不要鲜菱和桃仁,六月黄也有,只是不大中吃,尝个鲜倒是不错。” 他给了小孩一篮子白樱桃和一只五花大绑着的螃蟹,叫她拿着去找柴娘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那螃蟹壳儿青青薄薄的,里头的黄看着像浓稠的汤,还丝丝缕缕一条一条的,好像无数的小虫困在里头,不成形状。 小孩回去后,柴娘子掰开看了看,就直摇脑袋。 小孩看着那还在活动的蟹脚,也忍不住往一边躲。 柴娘子说这样的蟹没吃头,清蒸都嫌苦,可又叫她去要一篓过来,做什么面拖蟹。 小孩没有多嘴,就去办了,回来后听厨娘们说话才知道。 王府的官员,有几个南方人,最爱吃鲜蟹,往往等不到七月膏肥他们就想动嘴了。 大厨房里最紧要的就是这些官员的饮食,其次是大小管事,和一等二等的丫鬟小厮,剩下那些人的饭,就很好做了,一锅出了也就得了,是最不费工夫的。 但这些和小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厨娘们是不会教她手艺的,传完了话,把蟹拿回来,柴娘子就叫她洗白樱桃去了。 洗完了,沥干水,装在盘子和别的果子装在一起,这些白玉珠子一样的小东西,就成了点缀,过一会儿会和饭食一起,分送到各处。 柴娘子看她闲得发慌,就叫她去问问库里还有没有菊花酒,要是没有,黄酒也成。 府里自然是不缺东西的,小孩问完了回来,柴娘子就指派她去煮姜茶了。 因为有些人是不饮酒的。 干菊花姜枣茶还加了枸杞,倒出去的总共也没多少,小孩就把枣和枸杞捞出来吃了。 被水煮过的干枣已经泡发了,很面,大颗的枸杞嚼起来也甜,吃着很好玩儿,和新鲜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浓郁的红糖水里,有一丝恰到好处的辛辣,小孩甚至吃掉了那些姜。 柴娘子她们笃定小孩要不了多久,就会腻了捡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吃,小孩觉得那根本就不可能嘛。 忙一个上午,该准备的就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下午小孩不过是跟着摘摘菜,听她们说些闲话。 临到傍晚时,一个做点心的厨娘,打发她去街上买胭脂,指明了要花家铺子的金花胭脂。 小孩常帮她们跑腿买东西,许多路都已经混熟了。 点点头,等着她给钱。 有人在这时候问起她买胭脂做什么? “都这把年纪了,你莫不是还要学学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来一把老来俏。” 她们嘻嘻哈哈的玩笑起来。 这厨娘也不恼:“什么呀,是给我女儿买的。” 她这么一说,有人就想起来了:“是了,你家玉娘快出门子了吧,那是得好好打扮打扮。” “那张秀才家说了何时来迎娶了嘛?” “没呢,可也快了,”厨娘不紧不慢的说道,“已经算好了几个日子,都在近前,可我那女儿胆子小,喜事将近反倒怕起来了,总觉得许多事都没准备好,硬是挑不出个日子来。” “哎呦,怕什么,又不是不认不识的,早点嫁完你也省心了,要我说,这样的事你们做主就是了,犯不着问她。” “谁说不是呢,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你们俩也是宠的太过了,这种事怎么能依着她的性子呢,简直是胡来嘛。” “是呀,回头那头等的着急了,再恼了,直接悔了婚该要么办?” “我也着急,可这到底是一辈子的事,总得叫她自己乐意才成呀。” 她嘴上说着着急,可神色一点儿都看不出,说话的工夫已经数好了钱,递给小孩时又说道,“若是有多的,你就拿着买点心吃吧,若是少了,你回来和我说,我再补给你。” 才不会少呢。 小孩可太知道她们了,这些人厉害着呢,什么东西多少钱,能买多少,算的分明,要是买回来的对不上数,一准儿是她被人坑了。 这样的事发生过两次,叫她去的人扯着她就去找那小贩吵架去了,那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一个指头都没动就‘杀’的那小贩落荒而逃了。 再之后就没人坑她了。 小孩对她们难免有些拜服,这次也是一样的,买完了胭脂,还剩了两文。 可见这厨娘是个大好人。 毕竟有些人只是这样说,实际上可丁可卯的,一文钱都不会多出来 ,有次还差了十文。 小孩哪有这么多钱可以垫,只好空着手回去了。 那个厨娘脸色还很难看呢。 大概是因为太晚了,来不及再去买吧。 管她呢,反正她后来也没让小孩再去过,少跑一趟小孩还乐得轻松呢。 小孩拿着两文钱,自己又添了些,买一大包炸槐花,边往回走边吃着,别提多美了。 这摊主急着回家去,给的也格外多,倒是便宜她了。 吃了一路还剩下不老少呢,小孩放到佩囊里,准备拿回去叫虞大娘也尝一尝。 擦了擦嘴,从一个小门进了府,走不多时也就到了。 她把金花胭脂交给厨娘,还问了一句:“是这个对吧?” “没错,就是这个,我上次去看过,听说抿在唇上,会有细碎的金箔,也不知道那怎么就美了,反正就风靡起来了,我家女儿念叨了好些次,都嫌贵,没狠下心来买,这回好了,一盒子怎么也够她用了。” 这大娘也是跟谁都能唠的主儿,也不管小孩能不能听懂,就一通说。 也不必小孩说什么,自有旁人搭话。 二两多呢,两个月的月钱都搭进去了,这够她们聊好一会儿的了。 都说她疼女儿疼的太过,她也有的答,左不过就是一句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总得叫她顺心顺意云云。 这话才没人信呢,她平日里聊的最多的就是她那个女儿玉娘,小孩都听到过好多次了。 甚至怀疑过,这玉娘会不会是个真的玉像,所以她才这样宝贝。 可听别人说起来,显然不是那样的。 柴娘子做了个好人,见她急着想回去,把金花胭脂交给女儿,就叫她先走了。 她一走,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些人很自然的聊起了她女儿的事。 听她们的说法,那玉娘就是个普通的姑娘,谈不上有多漂亮,只能算是都很齐全,就因为出生时候生的白,就叫玉娘了。 那厨娘两口子是老来得女,再没有别的孩子,所以拿她当宝贝一样养,本意是招个女婿上门。 可她有个青梅竹马,就是那个张秀才的儿子,人家也是独子不能上门,两个人感情又好。 厨娘两口子也不愿意棒打鸳鸯,索性就答应了。 挺好一件事,两家欢天喜地的筹备着,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玉娘不知为何又犹豫起来了。 迟迟选不出一个日子来。 大家都说她这样拿娇会出问题,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们不好多说。 保不齐人家就愿意等着呢? 她们说到最后,反而都是好话了,都盼着这对儿能成,还互相打听起了,要随多少份子的事。 小孩吃了一肚子槐花,听了许多闲话,连晚饭都吃不下了,左右无事也就回去了。 从小门出去,穿过一条长巷子,再拐过两个胡同就是安家了,她都走了好多回了,但今天大概是回来的太早,她反而想找条更近的路,于是换个方向,想看看另一条路能不能直穿过去。 就换个胡同的事,一条狗就冲过来,把她给抢了! 狗嘴扯着佩囊拉扯,小孩往回使劲拽着。 这布料也是不结实,撕拉一声,就裂开了,槐花撒了满地,它闻了闻,吃了一个,直接呕了一声,朝她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小孩呆滞了一下。 冲上去就把狗给咬了! 太过分了!不爱吃它抢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咬狗一嘴毛,狗咬人挨两拳。小孩打不赢妖怪和修炼者,打狗倒是很有一套,给它咬的嗷嗷乱叫,打得夹着尾巴逃窜,这才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一片狼藉,雄赳赳气昂昂的钻了死胡同里。看着面前的墙,恍然大悟的想道:难怪安大人从不走这条路。抄近道失败,还得原路回去,好麻烦啊。小孩看着那墙:夏兰英在家里一向横蛮惯了,许进南军人出身,一向也不太管家里的事情。毕竟,就算其它天骄拥有一个以上的异象,那是因为两大异象本身并不强大。夏柒悦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海里想到了在破屋子里闭上眼之后的那种感觉。事实上,单纯论操作,他可能跟Alex差不多。安掌门是强在意识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论线上压制力,云洛阳甩他几条街。晏兮今天起得早,中午也没睡午觉,洗个澡出来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李雪梅杏眼一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你还装傻充愣,老娘就让你好看。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样子,我便觉得开心,一边挪了地方给她,一边说着好。六大家族的家主看到这一幕,皆是忍不住“嘶”的倒抽了一口气。其实上,她并不担心陆家的人对她不好,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这样一来,说明真的是那些东西直接把人带走了,这让她怎么找?温卿在一旁将事情尽收眼底,薄老爷子在场温卿不方便为难薄川。“夫人?之前夫人不是不愿插手公司的事情吗,更何况现在夫人还在和方亮交涉……”林特助尽责的提醒着。“你派保镖监视我,单方面囚禁我,这是对我好吗?”安兮想到这些天每天被唐亦北派人监视的日子,只觉得煎熬,每一天都过得很压抑。但是,安兮没想到的是,唐亦北去的却是一家私人医院,进的竟然是精神科。张飞本是景阳山李家之后,只是迫于霸刀门的强势,不得不改姓张氏,而现在霸刀门已经灭门,但他仍然没有复姓。张宁与天涯浪子,孙泼猴远远的跟着,十分低调,也不引人注目,甚至连王铁剑,吴广恩都没有认出张宁。可是徐依可不是齐远送进来的,她的样子可和唐明宇沾不上一点边,徐依是怎么把账准确无误的扣在她头上的?能不能用这样的方式,一直到故事的尾声。他必须得相信自己,还有关注忽略的东西。难不成,自己的父母,和苏惜雪的父母,不仅仅是仇敌这么简单的关系?“并非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骠骑的。我这做哥哥的,丢下她们不管多年,实在羞愧。长生路上不易,虽然她有你帮扶,注定不凡。但是这朵花,是我这做哥哥的一番心意。”李元霸双手合十,低声说道。说话间,接引使者身体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不多时,已经消失在天空之中。消息发出之后,她立马就后悔了。她并不是后悔发出的这句话——现在立马撤回还来得及——她后悔的是回复时间太过于漫长了,这就如同在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犹豫,这种犹豫正是对曲娉婷那句问话最好的肯定回答。刷!落入河水中的李凯,顿时被无数枯骨抓住,而后慢慢拖向那深不见底的忘川之中。不得不说,这十多年的生涯,真的让早就淡忘了父母之情的江胤重拾了家庭的温暖,也是心甘情愿的叫包惜弱一声娘,叫完颜洪烈一声爹。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会儿就不是她想不想偷的事了。灵石放的那么近,肯定会被吸纳。张奉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花费了许多金银换取的灵石,一点点化作毫无用处的齑粉。心痛嘛?不!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感受着那种叫人通体舒泰的灵风吹过身体时带来的快感。但他什么也留不下,因为他不是异人鬼峰冷冽的刀锋重重的砸在了黑衣人的剑上,同时豹印和虎耽的兵器也跟着砸了上去,黑衣人的身体顿时下坠了近十米。“当日,你等派仙王在巴蜀星门拦人,七阳仙王吼了南宫姑娘一声,虽是无意之举,但依然伤了姑娘,于是,你们猜他怎么了?”慕诗蓝轻笑一声,似闲谈般说着。这道是令素来被称为变态的杨浩,也为之砸舌,坤萱儿不亏是坤族最强的天才,拥有可以和落羽金梦涵等人媲美的天赋。只见它有着圆筒状的身躯,身体两侧对称,身上长有无数个体节,怪物的体长起码有上百米,身体粗的跟个山丘一样,并且看起来软黏黏的,似乎体内没有骨头。黄昏时分,落日西下,斜阳疏疏,阵阵微风间,竹影摇曳,房屋回廊前方的青黑木阶下,掩映着一片芳香弥漫的缤纷花圃。落云山庄的山门高百丈有余,气势恢宏外,门前有一列训练有素的仙兵。所有人都施展出了自身最强的力量,轰向了那拳力纠缠的中心,再配上虚欠欠如今霸道蛮横的拳风,誓要一击将那守卫无极峰的疯子强者一举拿下。原本他还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入云层,现在白逞已经先一步上去了,不管什么侍寝不侍寝的,他都得跟过去看看,免得白逞出什么意外,回头他跟白愫不好交代。李艳阳把结果告诉楚中天,楚中天也很惊讶,然后是无奈,城市的规划确实只能按照领导的意志来。这凶兽的气息极为恐怖,特别是它身上的火焰,温度高的的吓人,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火焰。黎阳城前,两军摆开阵仗,一方是韩炜麾下两员上将,赵云与马超。金阳眸光璀璨,探出几缕神识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心中不由惊讶万分。陈武在大帐里慌忙的披盔戴甲,副将们已经来至大帐,从旁护卫。“这个宋江,怎么回事?桃花山和清风山都顺顺利利的拿下了,到了这二龙山,怎么就拿不下来了?”慕容彦达看着宋江送上的折子,哼了一声说道。就在佑敬言离开的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柳林县就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一幕使得在一边看戏的众人都是极度的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虫子永远都是那般的团结,受到母虫与脑虫的统一指挥,战斗力惊人,默契度也是极度惊人。不比张元昊这些法修,体修灵魂薄弱,想要在妖兽魂魄之中烙下奴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奴役一些境界低微的妖兽。因为那里已经不属于他们,随时有可能成为那些人族修者的狩猎对象。这是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巨鳄的口中响起,近两米的斩马刀,接着这股力量,成功的刺入了巨鳄的大脑,一击毙命。两人仅仅只是一个鱼跃,便来到了通道处。不由分说,她就扛起离自己最近的冯灵灵,以及拎起一旁的杨野。杜娇娇难得严肃的絮叨,这一聊天,两人倒是走了不少地方,从医院逛到了粮站,最后才又回到招待所。她们这般积极,气氛竟也好似带动了全家人一般,所有人都是劲儿往一处使,几个孩子也把自己的零花钱,存起来买各种布料,就商量着要给又又双双做衣服。方辉和胖子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他们也知道朱氏在淞沪那是国内网游界的顶尖企业。事实证明,一旦箭矢脱手,龙脉之力便会直接消散。但一旦注入过多,箭矢本身又承受不住她的暗元素腐蚀。这个时候,管家从外面过来汇报事情,看见宋晏殊正在吃面条,忍不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叶伊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李嘉善的脸上泛起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扭曲。毕竟,叶伊是叶家人,叶家已经失去了一个进行培养的天才,不敢轻易失去第二个。大人:你们打的好呀,打的她娘都不认识了,本官正好可以交差。匆匆忙忙的,好像真有什么大事一般,一路上他都没机会问清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一回来就对上来旺,他愣了一下,看到那点心,眼神微暗:“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清楚情况,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率先发问。系安敢把消息放出去,就不担心李志听到,李志几天后就要去剑家了,他现在一定是全身心的放在对付剑家上,哪里有空,管一个系令羽。气血攻心,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所震动的心神,令这位老宗主再次被重创。对刘富贵的家属,恒药集团哪怕没有责任,可也给出了一些赔偿,赢得一片好评。无论修炼还是战斗,只要全身心的沉浸其中,苟使就能爆发出令人无法置信的能力。沈长风从自己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凤天的嘴里,然后望向陆莹莹。一想起死在天火中的无数门人弟子,两位青藤宗元婴强者就心如刀割。田氏重重的点点头,“妾身知道怎么办了,”老家那些族人平时多需丈夫拉拢接济,可是关键时候,又都滑的跟鱼一样,想叫他们将来帮着说话,还真是要好好下功夫才是。那个男人,明明是一个清冷俊逸的公子哥,可是现在怎么变成皇甫睿所说的样子了?“我看你还是老实些吧,即便你将手上的绳子磨断了,难道还能避开这笼子逃出去?”林姨娘看着荣岚一面装睡,一面悄悄的在圆木阑干上磨捆着她双手的绳子,轻嗤一声。“我们去那客栈内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张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这是……妖力?”身处强大威压下的李雨杭立刻就觉察出笼罩在周围的到底是什么力量,人类方术师不可能在一瞬间释放如此的威压,更何况这股威压中带着和人类灵力明显不同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气吸多了又不能掌控,就会在体内乱窜,极为痛苦,不得不想办法释放出去。灵气吸多了又不能自控,就会沉迷于此,忽视痛苦。除非是一次性吸纳进许多灵气,不然的话就会像小孩一样,一丝一缕的,直到被迫停止,才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安修则黑着脸把哼哼唧唧叫疼的小孩丢给安希抱。狼嚎声突然响起,划破长空,继而从古林各个方向,出现了一头头凶悍的妖狼,不下三十头,这些妖狼一个个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一双双眼睛闪现着嗜血光芒。不过这对傅羲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他正愁怎么学其他七大门派的武功呢,眼前不正有一个活生生的“教材”吗?由此可见,方逸的这一只手力道有多大,这只紫色毛鬼竟然挣脱不开。李儒在田庄里面等待着,这座田庄是他刚到洛阳城的时候,买下来的。从那以后,从凉州来的士兵,不断的填充进来,使这座田庄成为一座在平常时候是田庄,在战时却会成为一处可用的据点。他们之中有人的修为已经是四劫,在天罗教之中可算是内门弟子,其他三人都是三劫皇者,如此修为,已经可以在一地横着走了。但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太虚战甲的本体都有可能被太极剑山的天境三重的剑气损坏,背部的防护修复部分,将太虚战甲整体收拢成一个粒子,避免了损坏。朱天蓬告别乌巢禅师,从浮屠山中出来,一路往东海龙宫飞纵。魅影大人她们皆骑着马,人掉下去,马也应跟着掉下去。若是如此,人救上去倒轻松,马是如何救上去的?但宋红叶岂是这样轻易认输之人,在宋红叶的字典里,可是没有轻易认输这四个字。不过,沈昆对此有信心,几乎没做考虑,就同意了李强两人的建议。突然间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沈昆他们如何争斗,其实都与自己无关。林塘暗暗咕哝一声,坐下打开电脑,但并不能阻止心里翻涌的懊悔情绪。届时,以星海为中心,沟通九窍,构建出来灵阵图,才能一举冲破到二品境。大臣彻底跪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磕磕绊绊半天,除了个“不”字,什么也说不出。你一个做媒体的,既没有专业背景,也没有从业经历,张口就要制作游戏。最近一直利欲熏心,突然见到这么科幻的东西,犹如冰水从头浇下。不知道微信到底是个什么屁规则,删不删好友也不知道怎么看……似乎只能发个消息才能确认?当时,他们也通过御医,鉴定了江淮锦和江错错确实有血脉关系。她只是那些日子晚上照顾儿子熬夜有些狠了,视力有些下退,眼睛不舒服。“美人?什么美人?”幸村精市不解的问了出来,什么美人,怎么奈奈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呢?她看了眼还在被他抓着的手,深深感到无奈,虽然大夏天握着他那只温度偏低的手很舒服,可是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了,那她这个万年不闹绯闻的良好形象就要破灭了。看着清怡院闲置的屋子还有好几间,他没留下,怕是被她昨日的大胆言语给恼了。微微一笑,若馨也没太在意,继续手边的动作,拧干湿巾拭脸。自兰溪的田地收回来之后,南湘的农田陆续地都收在了虞家手里,所有的南湘百姓都在看着虞少姨娘到底要做什么,而此时的虞少姨娘正在探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麦斯也十分欣喜,觉得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他为能帮助到贵人卡拉比斯而骄傲,当然他更希望的是,卡拉比斯能给他的偶像凯撒的政治生涯提供更大的能量支持。虽然武僧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不过高登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事情的真相依然隐藏在重重黑暗当中,让人捉摸不清。看着婠婠那逐渐难看的脸色,秦天忽然对着她笑嘻嘻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被敌人锁定住的为难之情。现在龟仙人竟然说要是有混沌之气,他炼制的丹药的效果领域增加十倍,迪娜王不得不震惊,王轩不得不震惊,众人不得不震惊。众人对他没有半点恩惠,反倒是他一路上帮众人度过难关,若不是他,这些人早就死在了荒野中,凭什么他反倒要送这些人好处?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帮人。英、法、美等国此时正就武汉暴乱中发生的“打砸抢”事件向北洋政府提出抗议。刚刚那个还在看着靶子处于神游天外状态的老丈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最关键的时候,黑着脸大吼一声,直接把被秦天的马屁给拍晕了的老爷子给惊醒。维尼娅知道鲁法所指的是阿尔瓦脖子上的项圈。那上面附魔了一个扇形立场法术。只要口令一启动,阿尔瓦就会身首分离,鲜血从颈动脉横切面喷涌而出——就像拔掉塞子的香槟那样。刘鹏抬头看着这家水产店的招牌,‘特级水产种苗铺’几个大字招牌横挂在门市上边。刘鹏心里暗哼着,还特级种苗。全是伪劣产品。那唯一一次遇到的刺杀谢磊才看到一个真正的枭雄、一个真正的父亲。看来这次和老爹有的交流了。想想老爹谢磊就感到有些头晕,其实骨子里,他还是有点怕老爹的。他皱起眉头,越发觉得古怪,然而还不等他深思,只见那头正嗷嗷大叫的邪麟妖,此刻猛地朝他看来,喘着粗气,目中露出强烈的红光,死死的盯着姜邈。她陪着顾枭,本以为可以陪很长时间,但是这一去,就这么就此终止了。许久之后,天仙火降临,无法阻挡,直入第二元神肉身之中,虽是劫难,但也是造化,度过之后,本是先天灵珠所化的躯体再度蜕变,越发接近真正的天仙之体。他不会因为在路上跑一圈就毁灭整座城市,即使他想,也必须通过自己动手的方式来做,而不是靠动能转换的方式来完成。看着这个潜在合作伙伴的工厂,方自归和母司在大门前琢磨了一会儿。“哈哈哈,还好我带来了烧烤架。”黎元锦跟着讨巧的从自己带的装备里面拿出来。爆炸范围提高到三米,容纳量提高到一百只,另外有新建了五个神武赤晶炮,一门雷晶炮,杀伤力极强,就算是二阶魔兽也就是一炮的事情,三阶一炮也得重伤。事实上,就是阿兰等人进去的时候,崔婉和霍雨正躺在床上接吻。巨大的轰鸣声中,黑龙与水桶粗的劫雷撞散,长刀则被瞬间汽化。景宸耀说的话很普通,听上去像是在夸赞葛安宏一般,可是葛安宏的心却忽的提了起来。“好了,去追我们的队伍,先返回中城吧!”他到时候让五方来接走青柳,他还要返回灵海学院复命。太始族长他们都是一震,在这里说了半天时间,他们居然都没有看出来,这不是秦昊的真身,只是一具化身而已。花颜平时看起来和七七一样,都是爱玩爱闹的主,可有的时候却很认真,认真的让人害怕。“晓冉你等等!”汪伟居然开口说话了,苏晓冉惊讶望着他,等待吩咐。镇武显然非常不开心,因为这时候来打断他是很不给面子的,除非真有必须打断他的理由。纵然到死,谭钦都没有想到,自己刻意找到的这个机会,居然只是找死,最终的结果是他被秦昊击杀。要是以前她定然会毫不顾忌的说出来,如今却也知道敛着性子,看来,是被姜洋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启禀执事,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听信沈龙的话,并没有分散的太远,所以并没有发现叶尘风他们受伤逃离的地方。朱几乎能感觉到锋刃游移在肌肤之上,而左慈并不住手,钢峰离手,七解龙爪。景晔看到她这副样子,当下轻轻了一笑,心里暖意浓浓,睡意渐重,轻拥着她缓缓进入了梦乡。“把你阉了送进宫里做太监,这可是个好主意。”景晔淡淡地道。也没有谁真是傻子,艾知县看着什么事不沾,可那种准备杀肥猪的企图,大伙也都看得很明白,吏役世代传承,这么多任主官经历下来,大伙见的多了,没有太多新鲜事。玉鼎点点头,一道青气进入玄龟像中的魂魄之中:“去吧,日后凭青气,吾会寻到你的,到时候你就我三清一脉。”玄龟魂魄急忙飞向轮回。邢天宇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还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自己用一首歌作为负面情绪的触发装置,结果某天正好附近有人在放这首歌,那自己岂不是要陷入恐惧或者愤怒之中无法自拔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炊烟袅袅升起,虞大娘在叫早起,一遍一遍又一遍,叫的小孩哼哼唧唧直叫唤。 好烦好烦好烦,怎么跟念经一样! 小孩躺在床上,痛苦的伸展扭曲,蹬腿挥手,用枕头捂耳朵,用被子卷脑袋,用尽一切办法想将那声音驱散阻挡,可那声音依然能穿透所有阻碍声声入耳。 小孩顶着一头炸毛的碎发,眼睛半睁半闭的走出来问她:“虞大娘,其实你是个异人对吧?” “什么?”虞大娘是个有见识的大娘,稍微一愣,就反应过来,“哪儿能啊,那异人都是神仙托生的仙师,我哪里配有那样的能耐,姑娘快别开玩笑了,醒醒神,今个还要去上工呢。” 小孩格外的困倦,站着都要睡着了,正晃悠呢,虞大娘一块热帕子就糊了上来。 左擦擦,右擦擦,上抹抹,下抹抹,不能忘记脖子和耳朵。 好了,想不精神都很难。 湿热的帕子一拿开,脸就觉出凉来了,小风一吹就把小孩吹精神了。 今天的天有些阴啊。 小孩仰头看了看。 虞大娘再次催促道:“姑娘,快一点,不然要迟了,今个多穿一些。” 小孩转身回去,她瞟了一眼,又赶忙提醒道:“裤子也换一条。” 小孩:…… 她讨厌月事! 也讨厌拿着一大堆东西! 因为阴天的缘故,虞大娘定要她拿着雨具、木屐,这还好,但之后虞大娘又弄了个小包袱塞了月事带和衣裳进去,叫小孩一并带着,若是弄脏了衣裳就偷偷换一下。 小孩抱着那轻飘飘的包袱,老半天都没走动路,万分迟疑,很不情愿道: “我要是拿着这个,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嘛。” “哎呀,那有什么的,大厨房里不都是女人嘛,这种事哪个没经历过,不用害臊,总比带着一裙子血四处跑要好。” 虞大娘显然不懂小孩的心。 她当然知道女子都会来月事,可她也没见着过,谁这么大张旗鼓的带衣服过去换啊。 虞大娘听了她的话还笑呢:“她们就是换也不会告诉你啊。” 她们不说,小孩也不是个傻的,明明就没有人换过衣服嘛。 她还想再说,可虞大娘急着出去已经不想听了,撵鸡一样,挥着手臂,把她往外头哄:“我的姑娘哎,好了好了,再不去真的迟了,别想这些了,你记得勤换着些,不弄脏衣裳,明个就不用带这些了,脏的可别丢,洗一洗还得接着用呢,也别和干净的放到一起,我在里头给你放了块布,用那个包起来,放一边儿,要是难受的厉害,就同管事娘子说,告假回家或是请她给你找些轻松的活计,可别太累了,不然会出毛病的……” 她喋喋不休的叮嘱,半点儿都不在乎过路的奴仆。 倒是小孩这个听的有些面红耳赤,不知从何而来的羞耻感,使她的耳朵和脸颊不住的发热,连脖子都红了,活像个熟透的大虾。 终于唠叨完了的虞大娘:“哎呀,姑娘你怎么这么红,发热了嘛?” 小孩:……是挺热,但不是发热的热。 虞大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人留意到她的。 可小孩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留意她。 任何人一个人不经意的一眼,都会叫她担忧,自己是不是又弄脏了衣裳。 讨厌死了,而且还很热! 闷热的天气,闷热的胯! 小孩都快分不清那潮湿的感觉是血还是汗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把包袱藏的很好,暂时还没有人发现。 只要她少动弹,或许就不必换什么衣裳了。 “小孩,你来。” 缩在角落里的小孩:…… 她扭扭捏捏的走到柴娘子身边,很怕月事带系的不牢松掉,也担心不小心弄脏衣裳。 柴娘子不懂她,着急的催促道:“快着点啊,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磨蹭。 你快一些,把这个送到奉祠所去,给张奉祠,那边要的急,稳一些别把东西弄洒。” 柴娘子把一个食盒递给她。 小孩想走快都很难,接过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是我去送?” “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了?!”柴娘子的嗓门一下子便扬了起来,遮掩住了她的心虚。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小孩去。 平日里都是有专人来取,她们去送也是固定那么几个人,小孩来的时日短,人又小,她怕她毛手毛脚的弄洒了饭食,惹人不快,所以几乎不怎么叫她做这种事。 但今天,那边指明了要小孩去送,她也不敢多嘴,只能叫她去了。 “还不快去。” “哦,好。” 小孩被凶了一句,也不敢问了忙提着食盒跑了。 路上一直惴惴不安的。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去告诉安大人? 可她要说什么呢? 虞大娘昨日还说,已然麻烦了他们不少事,欠下了不少人情,要做些东西来酬谢他们,她要是再去找安大人,不就又得谢一次了嘛。 虞大娘本来就在念叨着钱不够用了…… 再说,万一真的只是送饭呢? 张奉祠再想修炼,不也得吃饭嘛,兴许只是巧了。 小童在她面前一闪而过,留下一句:“那也太巧了吧~” 小孩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把食盒砸出去。 干什么这是,鬼气森森的。 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提醒你要小心呀。”小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着点儿凉风,可小孩一回头又只看到个残影。 小孩:……我为什么要有这么吓人的妄想?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食盒直往腿上砸,小孩生怕里头的东西洒了,便一路举了过去,这边她不太熟,还差点走丢了。 好不容易到了,本想交给看门的就走,可那人却让她进去: “我忙着呢,你直接送进去吧,正中的屋子就是。” 那奴仆站在门口袖手而立,看着天头也不低一下。 分明一点都不忙,再看另一边的那个,也是一样。 小孩:…… 她真是忍不住了,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道:“忙什么呀,这也叫忙,那门口的石狮子岂不是要累死了,懒就懒呗,胡说八道干什么玩意儿,这大阴天的,说瞎话,也不怕被雷劈着,挺大个人怎么这样啊。” 虽是嘀咕但声音可一点都不小,那被说的奴仆登时就不乐意,一下子扭过头就想找她麻烦: “嘿!这孩子……” “哎哎哎算了算了。”旁边的忙拦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 生气的那个想起里头的吩咐,立马就不气了,心照不宣的对了个眼神,看好戏般的往里头一瞟:…… 小孩站在庭院里把他们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心中悲愤不已的想道: 果然是要害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放在以前,小孩面对这种事,肯定拔腿就跑了,但今非昔比,她不想失去安稳的生活,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正中的屋子关着门,她刚敲一下,就有人冲过来拉开了门,张奉祠的脸出现在小孩面前。 “可算是来了!” 小孩把食盒递过去:“见过张奉祠,你的饭。” “别管那个了,”他也没接,拉开门就朝她招手道,“快进来。” 小孩把食盒收回来,捏紧了提梁,一动不动,立地生根般的戒备道: “张奉祠还有什么吩咐嘛?” 他眯起眼:“小孩家家的,防备心这么重做什么,叫你进来,自然是有好话等你,你要是不肯,在这儿说也成,只是在这说就没那么客气了。” 小孩:……什么乱七八糟的? “您到底有什么事?” 张奉祠见她真不明白,就给她提了个醒:“有句俗话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听过没有。” 小孩点点头:“听过,可我又不欠你的钱。” “哼,什么不欠,你当那些灵石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前日你用了多少,自己多少也有个数吧,我也不多要你的,要么拿灵石来还,要么拿一千两银子出来,这事就算了。 哦,对了,还有我的狗,好好的狗被你弄得跟个秃瓢似的,今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毛来,我还得请郎中给它看,这笔钱你也不能赖掉吧,算你二十两。 一共一千零二十两,我可没有讹你,不信你去问问安长史,他也说不出个二价来。 走到哪里,这笔账你都是赖不掉的。” 小孩:…… 小孩:…… 小孩:…… 小孩:! 脑子里好像有个钟,嗡的一声,敲的她脑袋重归混沌。 天上电闪雷鸣,轰隆咔嚓的,仿佛在昭示不幸,小孩仰头看去,突如其来的雨落到了她脸上,浇的她心都凉了,茫茫然然的看着伸手要钱的张奉祠心里念叨着:我这是什么命? 嘴里说着:“没钱,你杀了我吧。” 小孩扭身一屁股就坐门槛上了,打开食盒抓起汤就往嘴里塞。 汤啊…… 那是能抓的起来的嘛? 一口下去,手指头都咬冒血了,隐约还能尝到一点鲜香的味道。 是鸡汤啊。 小孩是吃素的。 食盒里没有别的了,她端着碗看了看,抬手就倒出了一条直线,连肉带汤一块倾于地上。 给自己上了个供。 心道:有总比没有好啊! 张奉祠在她后头,都看傻眼了,下意识加了一句:“这汤也算钱。” 啪的一声,小孩就把碗摔了碎片,拿起一块,回身递给他,还是那句话:“没钱,你杀了我吧!” 张奉祠看着那锋利的瓷片:“孩子,现在这么看,是你想杀了我。” 都要戳他身上来了,谁杀谁啊,他要不是退的快,这会儿都怼他身上了。 异人的脑子也异于常人嘛? 小孩愣愣的:“那不太好吧?” 她说的很迟疑,呓语似的。 小童撺掇着:“有什么不好的,谁杀谁不都一样嘛,谁动手不是动手啊,上吧,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小孩:“可是,欠钱的是我啊!” 小孩很纠结,张奉祠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我的老天爷啊,她是在和谁说话啊! 差点儿把她这疯病给忘了。 “那什么,孩子,没钱还没关系。” 小孩的眼珠子木楞的转了一下,落到他身上。 张奉祠揉出一个善良的笑容道:“你可以用别的还嘛,比如咱们说好的。” 说好的? “灵石?”小孩想起他刚刚的话,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我知道哪里有,这样吧我去偷。” “回来!我要灵石干什么使!”张奉祠激动道,“我说的是灵力,灵力,拿你的灵力来还!” 小孩:哦,原来是这样。 “害,那你干嘛不早说,吓得我差点把你杀了!” 小孩如释重负的扔下瓷片,回头看着两个缓缓靠近她的仆役:“你们有事嘛?” 两个看门的仆役目光落到地上,然后缓缓抬起,齐刷刷摇头道。 “没,那什么,你们……慢慢聊。” 他们僵笑两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小孩疑惑的往地上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她太害怕了,不知怎么弄得,扔东西石就用上了灵力,所以……瓷片嵌入地里了,只剩一个尖尖戳在外面。 这多危险啊。 小孩左右看看,从种花的角落里,拿了块石头过来,啪的一下,把那尖头砸碎了,又一点点磨平了,蹦了两下,觉得很好,一点都不扎脚,这才放下心来。 看向张奉祠:“给你灵力没问题,但我还没学会怎么弄,你可以再等两天嘛?等我学会了,立马来找你。” 张奉祠倒是想说不行,可她把地砖磨出坑了:…… “不着急,你慢慢来,别忘了就行。” 小童:“他还真是通情达理。” 小孩:“你真是个大好人!别着急,我会好好学的,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要不是看出她没有杀气,张奉祠会把这话听成——你真是个王八蛋!别着急,我会好好学的,很快就会来要你命了! 勉强的笑了笑。 小孩:“你还有什么事嘛?” 张奉祠试探道:“你愿意发个心魔誓嘛?” 就这么把她放走了,张奉祠实在不安心,丢了面子倒是小事,可万一她反悔了呢。 别看她们随时都能修炼,可这些异人抠着呢,又自视甚高,给钱都不愿意和他做生意,万一这小孩也那样,他不是赔了灵石又没脸嘛。 小孩:“我似乎听人说过,但我不知道怎么发。” “没关系,我知道!” 愿意就好。 张奉祠喜不自胜,哪怕是觉得她有点儿危险,还是乐的合不拢嘴的挨近了些,和她说道:“就是说几句话罢了,不难的,我说你跟着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孩子还是娃子?” “我叫小……童。” 小孩鬼使神差的,把童字说的特别重。 听在张奉祠耳朵里,就是她不满意自己连她名字都没记住,没事,孩子嘛,哄哄就好,这哄哄不就不疯了嘛。 “小童是吗,真是个好名字,来我说,你跟着学。 心魔为证,我小童今日在此立誓……” 小孩举起三根指头,强忍心虚,用真心实意的语气道:“心魔为证,我小童今日在此立誓……” 小童倚着门斜眼看她:“有意思嘛你?你这是出家人能干出来的事嘛?发誓都不拿自己发?拿自己的妄想发?你知道吧,我就是你。” 小孩:从没这么觉得过。 按着张奉祠的说法,心魔誓成,小孩会感觉到。 但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可见这招……可行! 脚步轻快的挎着食盒走出来,小孩还安慰了小童一句: 别生气呀,下次我叫小歪还不行嘛? —— 修真界小常识——心魔誓。 一个用途广泛又十分恶毒的东西,通常和天雷捆绑在一起使用,所以发这个誓的人就等于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仙途。 譬如东家的人偷了西家的瓜又不想承认,于是发下心魔大誓: “以心魔为证,我绝没有偷他一个瓜,如违此誓愿受天殛!” 西家看着他嘴角的瓜种眨了眨眼,默然不语,任凭东家气哼哼的走掉。 多年过后,东家已成一方大能,即将飞升,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缓缓升至半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小偷,你忘了西家的瓜了嘛?凭你这样的人也配得道成仙? “什么瓜?”东家正在疑惑之际,一道天雷劈下,没有丝毫得道的愉悦感,碳烤东家啊的一声痛苦跌落,临死之际还在不甘心的问着“什……么……瓜,到底是……什……么……瓜?” 西家捧着一个大西瓜,好心的在他面前掰开了塞进自己嘴里,边吃边说道:“就是这个瓜啊,皮薄瓤甜,嘎嘎水灵的大西瓜啊,以前你最爱吃了!” 恍惚间,东家忆起了当年,那个月下偷瓜的少年……愚蠢的年轻人啊,放下那个瓜!!! 这只是一种情况,也可能他发完心魔誓的瞬间就被雷劈糊了,这玩意儿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剑,早早晚晚都会落下来。 如果不想死的那么糊,也可以说什么死无葬身之地,死无全尸,当场暴毙,人财两空,修为不进反退之类的,不过发誓时要注意,心魔誓只能诅咒自己,不要牵扯旁人,如果是天道大誓的话,就没有这个限制了,你可以拿至亲发誓,但至亲的冤魂也可能缠上你,天罚也不见得会放过你,如果不在乎的话,就随便吧。 但说真的,发誓都不说自己的人,真的不是在诈骗嘛? 这么看还是心魔誓更好一些,可惜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的人呐,发誓都不拿自己的名字发了,信誓旦旦的说完,跟放个屁也没有什么区别,与其信什么誓言,还不如确保自己有让对方不敢违背誓言的实力呢! 对吧某奉祠? 请注意心魔是可以破除,心魔誓不行,千万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前者你只需要对抗你自己,只要你能说服你自己,就能破除心魔,天罚那边还有没有账要跟你算,那是后话。 但后者,名为心魔,实则是在对抗天道,人力能胜天嘛?反正迄今为止心魔誓成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脱掉,不管你能不能忘记这件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许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对刘佳有想法,但是一直都没有得手,现在看到刘佳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靠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嘴里终于湿润了一些,余祖涯含着水将口里还未全部嚼碎的谷粒吞了下去,胃里因为饥饿造成的炙烧感稍微好了一些。他抹了抹嘴,朝着墙角的柴刀走了过去。 老猿厉声长啸,忽然在地上一拍,地面忽然隆起一条石柱,托着老猿直奔朱修老祖。那石柱升起足有两百丈时,被老猿轰然折断。 这回就连巴蒂斯都有些皱眉头了:星云城作为天华帝国的帝都,面积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有多大的破坏力才能一次毁掉半个星云城?!这谁干的?疯了吗? 世间的问鼎期修士那么少,谁也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去赌,这已经是问鼎期的常识了,毕竟苦修数百于载,谁也不想去死,修为越高,那就越珍惜生命。 张伟带着微笑进入的梦乡,现实世界却因为“评天说地”这一夜疯狂爆料开始热闹起来。 想到这里,安语的心里,暖暖的,只要陈伟的心里,还有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看到这一幕,凯南怒火中烧,刚才就应该听祭司大人的话,拦着那颗炸弹,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史少君的样子,看起来越来越吃力了,脸上青筋暴起。不过等到史少君的手向上移动了公分左右,他的脸色却又放松了下来。 流苏二人礼数周全的告辞离开了凤藻宫,而皇后和宁宝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苏离开,完美的规矩和礼数保护了流苏的安全。 冷月身体一僵,心里狂喜,连指尖都在轻轻的颤抖着,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你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起来喝药吧。”他看着吕明语气平淡而又冷漠的说,吕明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来人是他的时候,不屑一瞥,随即又闭上了双眸,一动不动,对他不理不睬。 冷月走后,凤飞衣扯下面巾,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开始就地坐下,立即给自己运功疗伤。 摞泥二话不,抱起迎春就往院子跑,她们这些亲近的人都知道,管姨娘和迎春感情不错。 是他不公在先,明显的拉偏架偏帮黄家,希望维持住魔都互相制约的和平局面,在失败后还亲自出手暗杀徐阳。 绝焰也是眼光收缩,不知怎的,只觉是心脏骤停,然而猛地一跳,宛如擂鼓重击。 听别人说的那些话,他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他怕她会相信她们说的,如果她相信自己,那别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在乎的。 叶子峰把手臂一挥,好象指挥千军万马一般,有些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领袖的特质,而叶子峰就是其中之一。叶子峰的专业知识和天生的直觉记他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让他们佩服不已。 一把匕鞘配上张骞匕,虽然毫不起眼,但古朴内敛,透着大气。送给大伯做礼物再也合适不过了,叶子峰非常满意。 当最新的反馈出现之后,撂桃子不干却出现了问题……官面的压力。 叶枫打开佣兵界面,发现佣兵界面下面有一条类似与玩家的经验条般的东西,现在这个经验条是空的,上面显示0:15,只要完成15件e级任务,就可以升级佣兵团了。 原以为会有点对话之类的,最起码双方也得先讲道理,讲不通再打,这是学生打架的基本套路,全国都通用。 “你是谁,怎么在秋苑的房间里,你……原来你和秋苑……”洪益阳先是无比的震惊,随后指了指山十三,又指了指秋苑,一副恍然所悟的样子。 “我师叔没死?”风少明闻言大喜,原来师叔只是被阴邪魔君困住了,风少明说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眼前是一个一米见方的洞,正处于这条通道的中间,也不知道于辰这路是怎么走的,这么大的一个坑他也能掉下去。 因为不能乱动,我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楼下不时传来欢笑声,渐渐的,我睡意朦胧。 三人没有一丝做作,其实只要是叶枫做的饭菜,林夕儿三人都会觉得好吃,虽然三人表面上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格外的甜蜜,所有的菜肴就如同加了蜜一般!现在有几个男的会亲自下厨给妻子做晚饭的? 林枫猛然间从水槽内,将头抬了起来,溅的大师和希尔顿一身的水,看着林枫拿下水下呼吸器,林枫满脸的笑容,大师和希尔顿就知道,水下呼吸器成功了。 他们并不在 花园,我问了几个下人才知道,沈毅去西厢房了,等我找过去,只听见沈毅大发雷霆,屋子里摔东西的声音哐当哐当的,还有瓷器碎掉的声音。 索性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匆匆上车,匆匆赶到华悦酒店,然后匆匆走进电梯,在众人微愕的目光下,按下顶楼的楼层数。 陈河生没有迟疑,立即松开了黑熊的拳头,再对他一脚踹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张奉祠看着她那半长不短的头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儿?才还俗嘛?” 小孩跟他也不是很熟,不太想说这个,只是含糊道:“原来的没了,新长的更好。” 张奉祠不知道她原来的头发什么样,不过这新长的确实好,黑鸦鸦的又浓又密,光泽顺滑。 和白里透红的皮肤一样,看着就康健。 “你看看?”年轻人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苦笑,没有觉醒武魂就是没有觉醒,可不是看看就能解决的,摇着头就要记录。 但法相之力对玄气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拖到天黑。 “猴子,听说你这里有一株灵药泣血兰,此事是真的吗?”白若离问。 “好好睡,别没玩没了的。”谢宫宝怕了她,索性掀帘出去,不跟她纠缠了。 说完,屠明退出了体内空间,满腔热血的开始为自己收集神魂精华。 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如果对方还能反抗,那他真就死定了。 “嘘,不要说话,装作没看见我。”夜阳低声回道,不时望她身后瞟一眼。 “如果在此之前就提早暴露这两支超级舰队,一旦光明神族表现更强力量,我们无疑将陷入被动中!”这名源能议员发声道。 身后追击的化龙境大圆满之人,本来还在急速前行的身体,在宇宙星河之力与猛烈罡风暴乱的刹那,急速的往后撤去,极度不甘的消失在了茫茫星河之中。 不光是年幼就击杀了许多野兽,高三的时候更是让他去杀人,来一次完美的犯罪。 霍青闻言,视线在嫪义弘等人的身上扫了扫,没有言语,实际上,他的心中非常的无奈。 “不用停车,你电话安排吧,就按刚才我说的。”张志强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很舒服的靠在后座椅上闭目养神了。 高宠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坐过的位子让出来给三公主,那石头上还留着他的体温,不至于那么谅。 彭伟华承认几年来,他改变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但并不是因为如此,他就非要一直忍受谢安二人的要挟和指使,如果双方不能再互相利用下去,倒不如索性撕破脸皮的好,为此,他需要及早应对。 再度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李天畤发现没有可以抄近路的地方,即便是他能侥幸过去,申英杰也无法通过,说不得还是要经过峡谷大弯,见识一番石头军阵。 “弟弟,你要明白哥哥这样做只是为了你好而已,毕竟,事情那个时候很是紧急,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多余的精力为了你再担心了你明白吗?”老四看着老五很是认真的说道。 两人笑着,在另外一个空间笑着,睡在床上的新娘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这样吧,剩下的修者先回去,回到萧门后自会有人给你们安排,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告诉其他人!”萧胖的爷爷说道。 外围的警务人员也是十分的着急的,但是,因为金铃的神情很是癫狂,让他们也是不敢靠近的,生怕因为他们的接近使得金铃忽然发飙,到时候就真的把身为人质的思思给害了。 苏正英听到这件事之后没有太多表示,他说想和钟凌羽见一面,金如楠哭丧着脸,这个时候都火烧眉毛了,这个还能淡定的跟没事人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日子流水一样淌过去,眨眼间就九月十五了。 张奉祠说要和一起做活的人好好相处。 所以小孩只好让虞大娘替她去随份子,顺便吃一下席,临出门时还叮嘱了一句: “你要多吃一点啊,不然就亏了!” 虞大娘摆摆手,哄孩子似的说:“好好好,知道了,我肯定把姑娘的钱吃回来,快去吧,别迟了。” 小孩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记在心里头,还嫌她絮叨呢,但这也没办法,谁叫她年纪小呢。 除了张奉祠谁也不听她说话。 大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成算。 小孩瘪瘪嘴,接过虞大娘递过来的佩囊,往身上一挎,又啰嗦了一句:“你记得喂南瓜。” “知道了,什么时候忘过它,可那猫跑野了,总也不着家,也不晓得是去哪儿鬼混了,饭添到碗里也不吃,动不动就馊了,只能倒掉。” 虞大娘心疼的抱怨起来。 小孩:“那你也记得添啊,它有时会跑去找王姨,再不就是和三秃打架,可能是在那边吃饱了,但也得给它留饭,它饿了还是要吃的。” 三秃是张奉祠家的那只狗,张奉祠管它叫狗,小孩给它起了个名叫三秃,意思是咬了三个人的秃子。 真秃子,小孩咬掉的毛至今也没有长回来,它秃的可醒目了。 三秃和小孩不对付,和南瓜也不对付,连天天喂它的张奉祠,都得防着它一点,这世上大概就没有它喜欢的人,冲谁它都呲牙。 已经名声在外了,张奉祠找了许多人,都送不出去,硬生生砸手里了,也是愁人。 还好南瓜制的住它,时不时和它打一架,它这才收敛了些。 而南瓜打它的原因也很简单,它是个强盗,有次抢了南瓜新抓的小鼠,于是南瓜把它打了一顿,张奉祠给南瓜吃了肉和鱼,再之后它三天两头就会去打三秃一次。 搬的这么远,都没拦住它的脚步。 打完了三秃,吃一顿,晒会儿太阳,再去安家转一圈,往王姨脚边一歪,露着软乎乎的肚皮,叫上两声,再吃一顿,以前也会去大厨房,但是厨娘们可不敢让它进去,赶了两次,它就不再去了。 它能去的地方还有许多,有些人家小孩都不认识,它可好,大摇大摆的就过去了,里头的人还喵喵叫。 出门在外,它总能混个肚圆,可有时候也会吃一吃家里的饭,所以小孩觉着还是得给它留一碗饭,这毕竟是她养的猫儿子。 “好,我知道,忘不了,它一饿就嚷嚷,又吵又闹的谁能忘了它啊。” 虞大娘有些头疼道。 她就忘了一次,那猫可好,追着她叫唤,见什么扒拉什么,就差把家拆了。 喂完了,消停下来,在家一声不吭的待了半天,别提多老实了,她还纳闷呢,结果姑娘一回来,它连喵带嗷的一路叫着就冲过去了。 哼哼唧唧的,扎进姑娘怀里。 那动静,不晓得还当它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一个猫还会告状,可给它聪明坏了。 虞大娘想起那个满脸苦大仇深的肥猫就想乐。 又熊又犟和姑娘一样。 可惜姑娘不会它那一套,要不得多惹人疼。 虞大娘望着小孩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了才回去。 唉,不会也好,她又不是个猫,有手有脚,活的好好的,何必去讨人欢心呢。 虞大娘转了两圈,天还早着呢,可她也睡不着了,做了饭给猫留一碗,自己吃一碗,收拾收拾院子屋子,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钱,往李厨娘家里去了。 而小孩这会儿,已经侍弄完了她的地,吃的饱饱的,坐在大厨房里打瞌睡了。 柴娘子推了推她一把:“哎哎,小孩小孩,精神些,别睡,你去街上买些炒货,再去点心铺子里买青梅脯、糯米糍和五香糕,松子糖和冬瓜糖也称一些,差不多的凑上一桌子,拿回来装好了,然后送到莲音台去,你李大娘她们今儿不在,人手不够,没空做那些个。” 柴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来给她:“收好了,手脚麻利些,别叫那头等急了,知道了嘛。” 小孩都记下了,点点头 道:“我这就去。” 这些东西附近的铺子都有的卖,可要想吃最好吃的,就得多跑几处了。 天气怪热的,小孩有点儿懒得动,就偷了懒,走了一两家,便买齐了,拿着找回来的钱原路回去。 柴娘子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催促着她快些装好,送过去。 今日人手的确不足,柴娘子一时心软,就让那些人都跟着李厨娘凑热闹去了。 剩下的难免忙一些。 能偷懒的事,就都偷懒了。 譬如要送去莲音台的点心,府里的主子们爱听戏,养了好些个唱戏的在那里,平日里三餐是不消说的,每隔五日还要送一桌点心过去,给他们吃。 柴娘子刚刚说的那些个,是每次必有的,据说是戏班的台柱子爱吃。 这些点心大多也不算贵,至少对王府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干嘛不省事些呢? 反正他们也不算太紧要的人,府里的主子们变得可快了,小孩刚来的时候莲音台里住的是一帮女孩子,后来变成了一帮会杂耍的江湖人,再后来就是这些了,也才来一个月,听说是北边来的叫玉泉班,里头都是些男子。 唱的尽是些热闹的戏,声音高亢而豪迈,能听的人精神一振。 可惜府里的主子们嫌闹腾,不怎么爱听,拢共就叫他们唱了两回,此后就一直让他们闲在院里。 大厨房里的人都觉得他们待不长,所以给那边做饭也很敷衍。 有次事忙,干脆给忘记了,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两个小男孩还来吵了几句。 再之后,就没再晚过了。 小孩那天不在,也没看成热闹,也没听过他们唱戏,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帮人。 她提着两个大食盒,刚进院子,一个竹球就迎面而来,她将头一扭闪了过去。 回过头,就瞧见了两个约摸有七八岁的男孩,正瞪大了眼看她。 左边那个开口就是:“你瞎啊,差点儿砸着人。” 右边也不客气:“你才瞎呢,你要是接住了怎么会跑到那边去。” 他们互相瞪了一眼蹬蹬蹬跑过来,异口同声道:“姐姐,你没事吧。”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的声音,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小孩:…… 给我砸出重影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没事,我很好,这是你们的点心,要放到哪里?” 小孩提着两个大盒子问道。 左边那个道:“给我吧。” 小孩抬手就把两个食盒都塞过去了。 他提着两个食盒,努力了好一下,然后两个都啪的一声坐地上了。 “哎呀,太多了,略沉,姐姐,其实你给我一个就成了。” 小孩:…… “我看你挺有底气的,还以为你拿的住呢。” “我也是这么想来着。” 要不他也不会伸两个手出去了。 左边的小男孩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右边那个扯扯嘴角毫不客气的嘲笑道:“你真的是想太多了,踢个球你都费劲,还想拿俩食盒呢。” 他似乎真的很在乎球的事。 说完就跑出去把球捡了回来。 屋里有人问道:“黄啼、黄啭你们和谁说话呢?” 那人说着,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小孩抬眼看去:好哎,花开了。 他像大厨房外墙的深红牡丹花,但并不是常见的那种。 去年天冷时,花都不开了,枝头上还有些骨朵,小孩本以为都会冻死过去,可回暖了几日,又都绽放了,紧接着一场薄雪落下来。 冻的花的颜色越发的深,瓣都有些卷了,可它们还是痛痛快快的开了几日,绝不肯轻易去死。 柴娘子提过一嘴说,那花并不是纯种的牡丹,许是和什么杂花接过,所以越长越怪气,不娇不艳,端庄的老气的,实在难看,只是做点心好吃。 小孩却觉得白的雪暗红的花有种叫人悚然的好看,且它还很能活,如何叫人不喜欢。 这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的。 穿着白色的衣服,皮肤却是小麦色的,身子瘦瘦高高,腰肢很细,看着很弱气似的,但眉眼深邃,眼神锋利。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声音清脆有力,呼吸绵长,很有中气,感觉很能活的样子。 真的像一朵花,但不是叫人想要赏玩的哪一种。 叫黄啼、黄啭的两个男孩,一见他就高兴的叫道:“飞鸣叔叔!” “我们和她说话呢,她是来送点心的,黄啼想拿没有拿住,都砸到地上了。”右边的黄啭噼里啪啦的说完了。 小孩还愣着呢,她还以为这个人最多二十出头,原来已经是叔叔了嘛? “东西砸就砸了,没伤着人吧?” 他慢慢的走过来,姿态轻盈而柔美,袅袅亭亭十分漂亮。 小孩只顾着看,下意识摇着头说了句:“没有。” 黄啭也说没有。 小孩这才反应过来,那话并不是问她的。 小童嫌弃的在旁边叉起腰来:“你怎么回事儿啊,看着人好看,就发痴,赶明个来个好看的妖怪把你吃了,你是不是也不觉着疼啊?” 小孩:……我哪有那么缺心眼? 再说了,看两眼怕什么呢,横竖她这辈子都长不成这样了,只好多看看别人,过过瘾,这也不行的话,她的命也太苦了吧? 小孩真不爱听小童的,报复性的又盯了过去。 飞鸣:…… 黄啼:“姐姐,别看了,再看飞鸣叔叔会管你要钱的。” “啊,我没钱!”小孩想都不用想,立马就扭过了头,然后又扭了回去:“看看也要钱的话……那你看我一会儿,能给我钱嘛?” 飞鸣沉默。 黄啼有点纠结。 黄啭一点都不婉转,很直接的问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小孩张嘴就来:“那个你别管,给钱就行了。” 这话说完小孩的脸也是会红的,可他们都没吱声,叫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小童:“你怎么不去抢啊?那个更快。” 也不是没想过,可小孩不想被逮起来。 这么一打岔谁都不记得那两盒点心怎么样了。 还是飞鸣最先回过神,忍俊不禁道:“丫头,别听他们乱说,真有那么好的事,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往街上一坐不就有钱了嘛。 那是戏言。” “可真有人 给!”黄啭接了句话,被飞鸣屈指敲了一下。 “多嘴,快把点心拿进去吧。 你也回去吧,晚了小心被骂。” 飞鸣看向小孩的目光有点怜惜。 那两个大食盒叫他有些误会了,还以为小孩很可怜呢,毕竟莲音台离大厨房很远。 小孩看着虽然有些力气,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一路走过来肯定很累。 他的手插进袖子里,翻弄了一下,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舍不得给她钱去买凉饮子。 他如今在这边可没人养,该省些才是。 小孩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句:“那我走了。” 然后一扭头就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十几个人,正不错眼的看。 仔细想想,她沉迷美色的时候,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会儿,觉得很吵,但她没有在乎。 “你就犯痴吧,你早晚得被妖精吃了。” 小童恶毒的很,还穿了件和飞鸣一样的白袍子,在小孩走到水边时,扑腾着胳膊在她眼前晃悠, “看我,看我,看我呀!” 看她是假,她盼着小孩栽池子里才是真吧? 小孩都不想吱声了:她怎么可能是我啊?我害我自己干嘛? 这么想的小孩,趁着没人注意,一脚就把小童踹进了池子里。 小童消失了,而池水半点波动都没有。 小孩若有所思的眨眨眼。 “别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小童披头散发的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才不会随随便便的死掉呢。” 跟个讨命鬼似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小孩拍拍肩膀就走了。 讨厌! 小童又撩拨了几句,小孩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她就消失了。 和往常一样,没意思了,就走了。 这是个很坏的小姑娘,漂亮且坏。 爱和小孩作对,爱撺掇小孩做坏事,偶尔也会和她站到一边,帮她说话,总是穿着小孩喜欢的衣服,哪怕有些衣服小孩根本就没有,她也可以穿到,每次出现都笑嘻嘻的,好像世上就没有烦心事一样,据说她还有很疼爱的家人,以及和她关系很好的姐姐。 张奉祠说,有个词叫明心见性,意思是说明白自己的内心,见到自己的本性,小童的穿着打扮和模样都是她喜欢的,想做的都是率性而为的恶事,那是小孩想做但不会去做的,她就像镜子,照出了小孩的另一面,或许有一天,小孩不再需要这面镜子了,她就会消失吧。 是这样嘛? 小孩也不知道,不过她已经习惯小童的存在了。 这是个漂亮且恶毒的小姑娘,但有她在小孩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就是偶尔会很烦很烦很烦! “不要冲我泼水!” 她根本就没有真的水! 谁的妄想会那么小心眼啊? 小孩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很大度的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稀里糊涂又混一天,下工后先去安家学按硗,再去张奉祠家侍弄菜苗。 除除草,浇浇水,小心的用灵气滋养那些小东西。 翠绿的苗苗舒展开枝叶,很开心似的抖动了一下,昂然的挺起细嫩的枝干,精气十足的样子。 一只流着涎液的狗嘴,出现在一棵苗苗的上方,缓缓的靠近。 正撅着腚忙碌的小孩回过头:“三秃,你想挨揍了嘛?” 三秃不为所动,执拗的把嘴张的更大,早有准备的张奉祠抬手就扔了条小鱼干过去,硕大的南瓜动了动脚,一蹬后腿,嗖一下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直扑三秃,砸懵了狗,然后连挠带咬。 咬的秃秃凄厉的嚎叫两声,夹着尾巴便逃到墙角去了。 瑟瑟发抖,呜呜咽咽,把爪子往鼻子上一搭,好像哭了。 南瓜像个胜利的恶霸一样,享用了美味的小鱼干,然后抖了抖脚上的土,举着尾巴走到张奉祠身边,轻置猫臀,喵喵的叫了两声,抬起爪爪用肉垫,拍了拍张奉祠的鞋。 喵! 扁扁的,苦大仇深的脸,扬的高高的。 张奉祠很懂它,又捏了一条小鱼干喂到它嘴边儿。 刚刚好像一口能吃进一只狗的猫猫,忽然就不会咬了,一条小鱼干半天也进不了嘴,急的喵喵叫。 要给它掰成小小块。 吃完了还要伸着粉嫩嫩的舌头,把手上的渣渣也舔干净。 带着一点点倒刺的猫舌头,卷走的仅仅是鱼肉渣渣嘛? 不! 还有张奉祠的心。 “我们南瓜真是一只又乖又能干,又知道爱惜食物的好猫啊,对不对?” 张奉祠说这话时,南瓜正喵喵的绕着他蹭来蹭去,直把脑袋往他手心里顶。 “哎呦,乖孩子,你是个乖宝宝。” 南瓜喵喵的叫着,喉咙里还咕噜咕噜的,发出舒服的声音。 张奉祠把它抱起来,它乖乖就的趴到张奉祠肩膀上,还是咕噜咕噜的喵喵叫。 角落里的三秃也有类似的声音,从它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它呲着牙恶声恶气,好像随时要冲过去把眼前的一切都撕咬干净。 那自然是不行的,终于想起它的张奉祠,从身后掏出给链子,就小孩使了个眼色。 小孩心领神会的从菜地里头走出来,在三秃蹑手蹑脚的跑掉前,干脆利索的把它拴了起来。 皮颈带,铁链子,就拴在石桌边儿,能看清张奉祠是如何哄南瓜的,也能看清小孩是如何侍弄菜地的,可它谁也够不着。 难过的狗对月长嚎。 “嗷呜呜呜呜!” 张奉祠掏出戒条,敲了敲桌子:“不要叫唤!” 南瓜喵喵的蹭了蹭张奉祠的下巴,小声音有点怯生生的。 张奉祠笑开了花:“没说你,我们南瓜叫的最好听了,我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南瓜:喵! 三秃:……呜。 它这回哭的好真心。 小孩都有点共情了,很能明白,它那种憋屈的感觉。 因为南瓜,在她们俩面前根本不是那样的。 什么好猫猫、乖孩子、乖宝宝的,那和它有什么关系啊? 它打狗、它打人,它为所欲为,它怎么就成了乖猫的? 还不是被小鱼干收买了。 张奉祠,张公公,猫在骗你,你知道嘛?它对着王姨她们也是这样的! 吃饱喝足它就要跑了! 小孩心里一边腹诽,一边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果然,小鱼干吃完了,南瓜立马就从张奉祠的怀里跳了出来,三两下跳上墙头,翻进了陈典膳家里。 也不知它去干嘛。 陈典膳并不喜欢猫,不过细长眼的连理倒是喜欢,有次小孩看到连理抱着它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她还扭过身去了。 她和他打招呼,他假装听不见,还捂上了猫的眼睛和耳朵。 那也是个怪人。 和陈典膳差不多的年纪,却叫陈典膳干爹。 出了王府,也和小厮一样跟在陈典膳身边侍候,好像永远都不会下值。 大家都叫他连理,小孩还以为他姓连,可张奉祠说他随陈典膳的姓。 叫陈连理。 小孩曾问过张奉祠,连理原来姓什么? 张奉祠想了半天才说:不记得了。 张奉祠,原本也不姓张的。 他和小孩说过许多话,曾经的风光、帝都的春色、故乡的柳叶桃和断肠草以及自己养过的小狗叫二旺。 大多都是些趣事。 但真正触及过去的事他从来也不说。 小孩听的很过瘾,事后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是净能师太,给她讲了许多故事,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来处。 小孩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她们、他们和她一样,都没有家可以回。 所以不说就不说吧,有些事小孩也不乐意说。 吃过了宵夜,小孩就要回去了。 张奉祠叫了她一声:“孩子等等,太晚了,叫木头送你回去。” 木头是张奉祠家里的奴仆。 二十几岁,很能干,人也挺机灵的,不知为何会叫木头。 小孩不太想和他一起走:“他跟不上我。” “你不会慢点儿……哎,算了,你自己去吧。” 张奉祠瞪了下眼,想了想还是摆摆手道, “直接回家去,不要四处乱跑。” 小孩觉得他越来越啰嗦了,和虞大娘一样絮叨: “我知道了。” 她回了一句,就出去了,走前还找了一圈南瓜,这里没找到,才去隔壁问了一嘴。 陈典膳家里看门的是个老头,耳朵都背了,小孩问他:“南瓜在这儿嘛?” 他回:“什么馍花栽哪儿?” 他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小孩来:“噢,是你啊,猫在呢,刚还在呢,连理抱屋里去了,你要我去给你拿。” 小孩看他颤颤巍巍的,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去抱那头猫:“我自己去吧。” 她说罢就熟门熟路的跑了进去,拍着门叫道:“连理,我来接南瓜啦!” “什么连理,公公那俩字儿叫你吃了!” 连理一开门就翻着白眼,使劲的按了按她的脑袋。 他那眼睛又细又长的,小孩也看不清,只是护着脑袋不叫他动:“我还要长个儿呢!” 连理嗤笑:“长吧,长吧,长成个细麻杆,回头拿你当晾衣杆子使。” 这个人很讨厌! 小孩不想理他了:“南瓜,快出来,回家了。” 南瓜一声不吭。 小孩有点尴尬,连理又在笑了。 小孩瞪了他一眼,挤进去找南瓜,他也不拦着。 进去一看才知,南瓜正睡在人家床上呢,身子抻的老长宽面一样一滩,抱它它都不乐意,只往被子里扎。 连理:“哎呀,它不想走你就别弄它了,自己回去吧,一会儿把它弄急了,不定跑哪儿去呢。” “我知道,不用你说!” 小孩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猫呢, “你要照顾好它。” 连理:“凭什么,我一会儿就揍它一顿。” 小孩都走到门外了,听他这么一说,又改主意了,可他又说是逗她的,一会儿一个样,真是讨厌。 最后小孩还是把南瓜扛在肩头上,硬抱回家去了。 连理还说她不识逗。 所以叫什么公公啊,叫他连理就不错了。 本来嘛,他的身份也只是仆役和小孩一个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府里的太监们,是最特殊的一群人了。 只有十几个,人不多,官不高,事儿不少。 而且听张奉祠说,这些人大多是在宫里混不下去了,或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才被派到了这里。 大多,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了。 按理说,他们应该很老实才对。 可偏不,他们做事半点亏都不肯吃,什么好处都要捞上一手,府里也没人敢惹他们,有些人还很怕他们。 并不是他们本身有多厉害,只是因为他们是从宫里出来的,代表了皇上的脸面,所以谁也不敢和他们计较。 小孩听人说闲话时,议论起他们来,说是他们还兼为皇帝的耳目,会把王府里的事,写下来,传回宫里去。 要是有人敢惹他们,是要出大事的,保不齐王爷都得死。 所以大伙看点脸色算什么,主子们都怕他们呢。 这话说的有鼻有眼和真的一样,小孩还特意去问了张奉祠。 当时张奉祠脸都黑了,气急败坏道:“信口胡诌些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王爷是什么人?那是皇上的叔叔,难道皇上不信他,反倒信我们?” 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可转天,那两个嚼舌根的厨娘就不见了。 柴娘子说她们做错了事,被赶出去了。 可那躲闪的眼神和僵硬的笑,叫小孩意识到——做错事的可能是她。 哎,这种事说起来就没个完了。 还是言归正传吧,不管传言怎么,连理面上都是个仆役,什么官职都没有。 跟着陈典膳端茶送水,哪怕他穿着蓝色的锦衣也还是得端茶送水。 张奉祠都说了,不用怕他,他又总是逗弄小孩,小孩当然就不和他客气了。 每次见到都是连理、连理的叫。 虽然他回回都要按小孩的头,可小孩觉得他根本就没真生气,所以难免更大胆些。 回到家时,虞大娘仍和往常一样点着一盏灯,在不大的堂屋里等她。 桌子上放着一把花生、两块糕饼。 虞大娘说是从李厨娘家里拿的,她已经吃过了,叫姑娘也跟着沾一沾喜气,以后也找个如意郎君。 东西小孩吃了,喜气还是算了吧,什么如意郎君听见一千两的账都会跑的。 “那就是这郎君还不够如意,”虞大娘说的可顺溜了,“姑娘可别说这种话,不然好姻缘都被说跑了,人这辈子不就活一个念头嘛,甭管成不成的,先往好了想,没准儿什么时候咱们就能找个又富贵又英俊,到时候这点儿债眨眼就还上了,还有数不清的富贵可享呢。” 她叠着衣服,忽然就把衣服往怀里一揽,想的更多了, “到时候我也跟着姑娘沾沾光,什么也不干,就往哪儿一坐,干动嘴支使着小丫鬟……” 小孩贴近她嗅了嗅,忧心道:“大娘,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这种话你没和别人说吧?” 小孩多少还是想要点脸的。 虞大娘:“去,傻姑娘,还当我醉了,你大娘我清醒着呢,我告诉你啊,这人的命怪着呢,真有那个运道,一夕之间就起来了,银子就跟长腿儿一样往家里跑,几辈子都受用不尽……” 然后一夜之间,被贼人盯上,脑袋也跟长腿儿一样挪了窝,满地乱滚,这辈子直接完了。 虞大娘说着说着就讲到曾经了。 “我原来那主家,也是读书人,正经的官儿老爷,什么秀才、童生和他根本就比不了,家里的姑娘知书达理……” 虞大娘说不下去了,哽咽了一下,攥住了小孩的手:“当然了,你也不错,你看你……这身体好,体格棒,又会那些个修炼之道,将来肯定能长寿。” 她哭倒在床上,用小孩的衣服擦起了脸,还顺势说了一嘴,原来擦脸的帕子都是绫罗绸缎。 小孩:…… 我干脆找个富贵人家把她卖了算了。 虞大娘真是太醉了,或许是今日的婚宴叫她想起了以前的姑娘,那桩不错的婚事和过去的好日子。 所以她拉着小孩哭了好久,然后倒在床上,枕着枕头,靠着南瓜就睡了,没一会儿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摩挲了一把脸: “姑娘,你怎么还没睡呢?都说了多少次了,熬夜不好,容易掉头发。” 小孩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南瓜抬起猫头烦躁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哼唧一声,又倒了回去。 大概是后悔和小孩回来了吧。 不过母不嫌子丑,子要是嫌家闹腾也容易挨揍,所以凑合过吧。 十一岁的小孩,才不会琢磨虞大娘说的那些呢。 她只关心今晚能睡多久,要不要修炼,明早张奉祠家的厨子会做什么吃的? 啊,对,还有飞鸣叔叔,明天小孩想去给莲音台送饭。 至少在天亮前,小孩是这么想的。 然后早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她,跟个残魂一样,什么都不想了,麻木的爬起来穿衣,洗漱往张家跑。 她就知道,她该修炼的,可是她又想睡觉,犹豫来,犹豫去,天都快亮了,然后眼一闭就睡着了,和没睡一样。 虞大娘或许是想起了什么,难得不唠叨她。 张奉祠可不客气:“嘛去了?这大黑眼圈子,你要上山当熊去啊?我昨天说让你回家,你这是回家了,还是跑出去撒欢儿了?” 小孩:…… “我回家了。” “撒谎,回家这么大黑眼圈,你是不是又去集市上野去了?” 小孩:…… “我没有,我就去了一次!” 遂城初一、十五不设宵禁,小孩也是想凑凑热闹的,在张家干完活就玩去了,结果撞上了张奉祠,他让小孩回家去,小孩嗯嗯啊啊的答应了,转头又跑了。 开心的玩了一夜,回家时又倒霉的遇上了他,第二天像个残魂一样,还一顿骂。 小孩还觉得屈的慌呢,她又没耽误干活,凭什么骂她? “谁信,你就玩吧,改明个来个人贩子把你偷去你就美了。” 张奉祠恶狠狠的指着她骂。 小孩:气死我了! “啊!!!!我没有!就是没有!都说了没有!你还咒我!”没睡饱,还占着理的小孩,直接抓着头发,撒泼了,坐地上就开始嚎。 “哎你!” 张奉祠伸了伸指头,看她嘴张的那样大,又怕挨咬,赶紧缩了回来,有点无从下手道: “没有就没有呗,哭什么,跟个哭吧精一样。” 小孩:他还骂? “哇!!!!你还骂,你怎么还没有完了呢?” 小孩蹬着腿儿,捶地道。 张奉祠:…… “咱俩谁没有完这是。”他小声嘀咕了一嘴,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哎,不是,咱挺大姑娘,这么哭多难看,你要不稍微斯文点儿,嗓门稍微小点儿呢?” 张奉祠左顾右盼,试图把她劝住,但还是有点儿晚。 隔壁已经听到了。 陈典膳:“嘛呢你,一大早就打孩子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张奉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一口黑锅结结实实的扣了下来。 连年纪最长的刘典仪都劝他说:“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有话好好说。” 天呐!冤死他得了! 到底是谁有话不好好说啊? 她说哭就哭,他还得哄着,完了还得受这种污蔑。 他们俩到底谁欠谁啊? 他这是个自己找了个欠账的还债, “蔓蔓姐,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同星月紧紧抱住钟蔓的腰,身上的血流到了钟蔓身上。 阿笙每次来三清院都会待到很晚,三年来,这屋内的典籍,她差不多也看尽了。 甚至于说,不论是萧笑还是丁意,在某个瞬间,他可能都会说出那句话。 阿笙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去够裴钰,冷不防被人提了起来,瞬间便扑进了带着冷香的怀里,她慌乱间扯到了裴钰落在身前的一束长发,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买房大事儿,俞红豆不敢插嘴,她爹和哥哥都是精明的人,也用不上她跟着操心,她的目光再次被街头景色吸引了去。 夜里风吹起来,阿笙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双腿磕睡着,迷迷糊糊觉得身后的人还坐着,今夜裴钰似乎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雷肖古闭上双眼,调整好呼吸,在精神层面漠视疼痛,将疼痛当作一种普通的信息放置,这才重新睁开双眼。 经过这几年跟闻道之谭白鹿的“争论”,自觉已经有些吵架的功力,直接发出讥讽大招。 等齐雅娴坐下,江辞才看到对方的脸,鹅蛋一样匀称的俏脸上化着淡妆,皮肤细腻光滑,长发盘在脑后。 “岂止是不能圆满,我们要在万众瞩目的关注下摧毁这场婚礼!”卫斯理咬牙切齿。 他这次是代表家族来的,虽然他在家族也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个,但是能让他来这次的宴会,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落阿姨,你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那么完美。”宫萌萌一直这般低调。 时琛懊恼至极,想追出去,下床的时候直接摔到了地上,他感觉一阵头晕。 那老头子阻止想要离开的田柱,思索了片刻,让苏龄玉明日再来一趟。 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身上的配饰不多,但件件珍品,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她发现,只要是跟林千羽有关的事情,江逸舟就会变得格外的不冷静,完全没办法劝说他。 太子内伤离开,外面还传什么自己虐待她?他虐待了吗?他能吗? 关于顾宁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的了,特别是她和二叔之间的较量。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肥肉在燃烧,卡路里在燃烧,是不是能减肥了? 不屑的说完后,云轩连忙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麻利的抽出几张,轻轻的擦拭着尹雪眼角的泪滴。 “顾大哥看上去也比以前更加英姿勃发了。”阮志南笑着回敬了一拳。 以百里川的血祭旗,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告知天下人:人,犯了错,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一句“对不起”抹杀不了往日的冤孽。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欠下的所有债,终有一日会统统偿还。 然而,云轩听了钱景浩这话后,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手掌抬起,对着钱景浩猛的一招,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轰然爆发,先前还趾高气扬的钱景浩,一瞬间就被吸入了云轩的掌中。_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热脸总不能往冷腚上贴。 自己说了那么多,人家什么反应都没有,干脆不理她了,有骨气的孩子肯定再也不会去了。 没有骨气的小孩,犹豫了半天,下午又扛着食盒颠颠的去了,但这回压根就没看到飞鸣。 黄啭还瞪着眼问她:“你和飞鸣叔叔说什么了?你走之后他连饭都不吃了,在屋里窝了一下午,班主回来去叫 “呵呵,这么说的话这枫门是没有我的位置了,是吗?”一听这话,清澈的眸子看了夜枫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罗松一下子顿住身,神色极为凝重,连忙回头看去时,后方居然没有一只老鼠跟上前面的老鼠。 “睡博士,其实你今天带着石和他们来拜访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吧”夜枫突然问道。 李永浩再次大出意料,仓促鱼跃救球,虽然把这个劈杀接了起来,却被拍马赶到的赵俊喆轻松扑球得分。 “谢谢诸位同僚前来援助,波尔图在这里给大家行礼了。”说着狼人给五人抱拳行礼。 半日后,他们从一片树林中走出,浑身狼狈不堪,甚至有一些聚气修士浑身衣衫破烂,似乎在树林中与人大战过一样。 据韩国国家队有关人士25日下午透露,孙完虎近期在训练中腿部出现伤情,已经不适合参加比赛,因此将不会随队出征于7月30日在南京举行的世界羽毛球锦标赛。 尹阙也牵起竹青青的手,被肖遥和琉璃感染的也想腻歪一会儿了。 李永浩飞奔而来直接扑向网前,但是冲到一半,突然刹住脚步,前冲的动作变成后仰。 汤尼奇怪道:“有什么奇怪的。”这维多利亚,一向是叫他做汤尼的,这么奇怪的叫他做先生,这才是奇怪的,或许是他意识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过来。并不是因为太冷冻醒的,而是有些尿急,便起床去尿尿。推门开的时候,一股的冷风就吹了过来。 “王爷,哪里有什么动静。”轿夫早已经累的头晕眼花的,自然对感知的反应也就慢了一些。 但是,现在连汤尼都退场了,这可是一个连华尔街都赞不绝口的投资高手,运气旺到上帝也炉忌了,这样的人都不玩,还有得玩吗? 从司马迁的阐述及所描写的游侠人物言行中,我们看到了“侠”的人生观和行为特征,即助人为乐,讲信义,不图报答,并且还有不顾及封建法纪和不受世俗约束的“不轨于正义”的行为。 虽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夏婉凝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这才被罚到慈恩寺中,那孩子应该也是在寺中生下的。 虽然她经常跟着胜利队众人走来走去,但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因此这件事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过,所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好,只能够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两人。 夏婉凝与南汐儿被安置到了宫殿内,也请了太医诊治了一番,两人均已无碍,不过就是落水的惊恐之症。 墨凡望着天空的火掌,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紫眸大亮,大喝一声。 马婉玲一惊,她当初只想到如果自己有了男朋友,还是比熊亚圣强的人,那么父亲就不会逼她嫁给熊亚圣了,可是却没想到父亲和自己是处在这样的境地,如今知道了,那楚昊然的境地的确太危险了。_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孩是个野性子,虽然到了王府之后规矩了不少,但一有机会还是跟个猴一样蹿上了树。 眺望着府内的好景致,摘花反倒不急了。 香气馥郁的桂花,闻着好甜,熏的她头脑昏沉,恍恍惚惚宛如置身梦里,什么都变得很不真切了。 真香啊,感觉整个人都变香了。 小孩寻了个舒坦的姿势,躺在格外高大的桂花树上,一树金色的花将她的身形都遮掩了,若不是衣裙的颜色有些深,任谁也看不出一星半点儿来。 飞鸣抱着琵琶,跟在一个小厮身后,远远的走过来,被香气引的超那边忘了一眼,目光一下子就被树上那不真切的人影勾住了。 看不清,但他莫名就觉得是那个小丫头…… “哎呀,小哥。”飞鸣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前头引路的小厮。 对方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真是对不住,我才发现这琵琶有问题,是音不准的那一把,弦都快断了,还没来得及修呢,带这个去可不成,我得回去换一把来。” “你早怎么不说啊,二公子还等着呢。”小厮皱着眉有些不高兴说。 飞鸣无辜道:“早我也没留神,随手拿了一把,还以为早就修好了呢。” 小厮:“你边走边修不行嘛?二公子那边等着呢,去晚了要不高兴的。” “行是行,可我不会修啊,再说身上也没有弦可以替换。”飞鸣咬着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垂着眼想了一下,然后道,“不如这样,我先往那边走着,小哥脚程快,便劳烦小哥替我去换一把来,或是我回去取,小哥先去同二公子解释一下……” 小厮也很为难:是回去挨骂,还是跑去挨累呢? 他打量了一下飞鸣精致的妆容和整齐的头发,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接过琵琶,往腋下一夹:“还是我去吧,不然出一身汗,你那脸得花成什么样,怎么伺候二公子啊。” 他不情不愿的,可还是飞快的朝着莲音台跑去了。 飞鸣则是走到树下,抬眼张望着,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小丫头,是你嘛?” 小孩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了,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起来看他。 起来吧,怪没面子的。 不起吧,又想看看。 正揪着花瓣迟疑呢,没料到他居然过来了。 这下不用迟疑了,小孩下意识的遵从了本能,很没出息的应声道:“是我!” “你在树上做什么?” “摘花。” “躺着摘?” 小孩:…… 躺着自然不能摘花,她躺着是想睡觉。 小孩做这个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但这会儿有人问起来,她就不好意思说了,歪着头反问道:“那个……别说我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其实已经隐约听见一点了,但还是没话找话的问了。 飞鸣眯着眼朝上看:“我去给二公子唱曲儿。” “哦,那你快去吧。” 飞鸣没有回答,小孩听到有动静,往下一看,才发觉他居然爬上来了。 笑吟吟的说:“往边上挪挪,给我个地方。” 小孩慢腾腾的坐起来,挪到一边。 飞鸣不客气的坐了过来,扶着树干看着远处道:“这儿的风景可真不错,小丫头,你挺会挑地方的嘛。” 小孩有些不自在的说:“还行吧……” “何止还行,这地方多好,又好闻又漂亮像梦里一样,最适合睡觉了。” 小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飞鸣:“怎么了?看我干嘛?” 小孩:“你真奇怪,大人看到孩子在树上,应该会担心孩子的安危,叫人下去吧?你怎么会想到适合睡觉的?” “你刚刚不就在睡嘛?”飞鸣还是笑吟吟的,“而且你连那么重的石锁都能耍着玩儿,和寻常的孩子自然不一样了,总不会傻到明知道会摔下去,还躺在树上吧?我想你肯定是很确定自己不会受伤,才上来的。” 那倒也不尽然,小孩爬树根本不会想这些。 但他说话可真好听。 小孩都听美了,挺胸抬头道:“那是自然,就算摔下去,我也肯定不会受伤的。” 飞鸣:“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孩子,不过也要小心点,受伤很疼的。” 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孩的头,连劝告都说的很委婉动听,绝口不提什么亲人会担心之类,听起来就沉甸甸的话。 宽大的手热乎乎的,摸的很温柔,小孩像只被顺过毛的野兽一样,默默的收敛了利齿和獠牙,在他的手掌下,呐呐道:“我知道。” 不用人说她也知道。 但是别人叮嘱和自己知道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小孩不明白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说就鼻子就有些泛酸了,真是件怪事。 他又不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他很漂亮,可小孩以前也见过漂亮的人啊…… 难不成! 小孩忽然戒备起来:“你是异人嘛?” 胡扇娘可以叫人喜欢她,李老头可以叫人跟他一起忧愁难过。 那么飞鸣或许也可以让人觉得亲切! 越想越对! 小孩瞪大了眼,试图看出点儿什么来。 飞鸣闻言只是疑惑了一下,就很干脆的实话实说道:“不是,怎么了?” 小孩也没看出什么,缓缓摇头道:“没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小孩想起他昨天突然不理人的事,正准备问一问,可飞鸣没空听了。 “坏了,他回来了,我得走了,”飞鸣往下爬去,又说了一句道:“小丫头回见,若是有空,咱们好好说说话,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他又笑了笑了。 真好看。 小孩觉得自己差不多被哄好了。 那一点点疑惑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才怪!”小童坐在飞鸣叔叔刚刚坐过的位置上说,“他要是喜欢听你说话,昨天干嘛不理你,肯定是骗你的,你那么小心眼,怎么可能忘了这种事。” 小孩:…… 她说的还真对。 小孩真有点儿忘不了,刚刚没好意思问,这会儿想起来,还生气呢。 哪有这样的。 昨天还不理她呢,今天就没事人一样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人变得可真快。 小孩托着腮,也没有心思再睡了,跑了几个地方,摘完了花。 就回大厨房去了,把一筐花都交给了做点心的李厨娘。 她花了半天的工夫,做了许多广寒糕和菊花糕,还有一瓮桂花饮子。 分装好了,送到各处剩的也就不多了,柴娘子分了小孩一点。 她吃了两块,另外四块下工后被她分给了张奉祠、希姐姐、虞大娘还有连理。 小孩本来没想给连理,可他跟着陈典膳来张家吃饭,看到了就管她要,一副小孩不给他,就是小气鬼的样子,她能怎么办呢? 只好气呼呼的从帕子里拿出一块最碎的放到他手上,连理也不在意,抬起手就全都丢进嘴里了,然后瞥着她道:“真小气,就给一块啊,你那不是还有嘛,都给了我吧,我和你说心眼小的孩子,会长不高的。” 听听,这个人多坏啊,明知道小孩想长个高个儿,偏来说这种没有道理的话,气的小孩追着他嚷嚷:“你才长不高呢!你这个坏人,把点心还给我!” 连理摊着手无赖道:“没有,吃光了,要不我吐出来还给你。” 多恶心呀! 小孩不想理他,他还来骗人道:“别生气呀,这样吧,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你再给我一块,我就能变出一盘来,到时都是你的。” “真的嘛?” 小孩也是糊涂了,竟然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把帕子里最后一块点心,连同帕子一并给了他。 他一拿到就变了脸,哈哈大笑道:“你还真信啊?三岁小孩嘛?” 他作势要吃。 小孩都傻眼了跳起来抢道:“你还给我!还给我!” 当时小孩就想锤他一顿了。 还是陈典膳看不过眼了啧了一声,说道:“连理,别逗她了,挺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没正行呢。” 连理当然是挺大个人了,他都二十一了,比小孩足足大了十岁,再大一点儿都能给小孩当爹了,还骗她的点心吃,那像话嘛? 这个人还不以为耻呢,反以为荣的给自己找茬辩解呢:“干爹,冤枉啊,天这么热,我不也是怕她放坏了,伤心嘛。” 小孩一脚就垛到他脚上了:“不用你管,还给我!” “哎!”连理被她踩疼了,一弯腰,小孩抢过他手里的帕子就到跳到张奉祠旁边去了。 犹自气愤道:“给你吃我更伤心。” “哎,怎么说话呢。”张奉祠还拍了她一下。 小孩就更不高兴了,跺着脚告状道:“本来就是,连理总是欺负我。” “他逗你呢,”张奉祠完全不拿这当回事儿,“别老连理连理的,他大你那么多,你叫声哥哥也不吃亏。” 连理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还欠欠的说道:“快叫吧。” 小孩连公公都不叫,更别说哥哥了。 “我不!”小孩不仅不,她还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控诉道,“你们是一伙的!他欺负我,你还向着他!” “哎呦,这罪名可大了,”陈典膳把她拉过去,笑眯眯的说道,“别理他们,我和你一伙吧,连理欺负你,我给你报仇好了,罚他一天不许吃点心好不好?” 小孩事后回想起来,才发觉到陈典膳也是在哄她玩,但当时她太生气了,一不留神把帕子里的点心都捏碎了,很生气的说:“三天!” “好,三天就三天。”陈典膳答应的特别痛快,还作势看向连理,“听到没有。” 连理配合的苦起脸,可那双细长的眼还弯着。 行吧,小孩那时候就意识到了点儿不对劲,可张奉祠摇着头嘀咕道:“真是个小孩。” 听到熟悉的字眼,小孩下意识偏头:“叫我干嘛?” 张奉祠:…… “叫你吃饭,快坐下吧,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别顶着个黑眼圈跑来哭,又叫人以为我打了你,正好他们俩在,童儿你自己说,我又没有打过你?” 小孩回想了一下戒条和菜地的事,认真的点头:“有啊。” 这回轮到张奉祠生气了! 这么一打岔,那点儿不对劲,就被小孩忘记了。 碎的点心拿回去虞大娘也很给面子的吃了,虽然嘀咕了几句,不用惦记她,之类的话,但还是把小孩夸了又夸,又说那点心如何如何好吃。 不过小孩觉得,虞大娘还是更喜欢她从张家拿回来的酒菜。 本来还有小孩爱吃的点心,可张奉祠生气了,把点心给了连理。 连理说小孩叫声哥哥就给她。 小孩朝他翻了个白眼,铿锵有力的丢下两个字:“做梦!” 然后赶在张奉祠伸手拍她前,飞快的跑走了。 没有点心吃的小孩,嗅着衣服上残存的桂花香睡的仍然很香甜,一夜无梦,早上起来都笑嘻嘻的,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看到小童还率先和她打了个招呼呢:“一大早你就在啊,真烦人!” 这招呼打的一点儿都不友好,可小孩觉得自己至少是笑着的,那就很不错了。 小童也不在意,涂着纸扎一样的红脸蛋,头发梳的溜光水滑的站在脸盆边上,不怀好意的朝她笑道:“还乐呢,你觉不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小孩能忘什么,她又没什么正事。 南瓜,王姨哪儿呢。 菜苗,昨晚都好好的滋养过了。 活儿,昨天都干完了。 她还有什么事? 小童上下比划了一下:“看看我,看看这身衣裳,你有没有想起来点儿什么?” 她和衣裳? 小孩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的确想起了一件事来:前天她自告奋勇的接下了往莲音台送饭的活计,但是后来生气了,她就不太想去,所以昨天她一天都没去,但是也没有和柴娘子说这件事,那么……昨天有人去送饭嘛? 小孩一个早上都在想这件事。 柴娘子给了她答案:“我的老天爷,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那些个戏子早就闹翻天了,有人送呢,用不着担心。” 小孩松了口气,又吞吞吐吐的想去了。 柴娘子看了她一眼:“行吧,那个谁芸豆你和你哥哥说一声,不用他了,还是小孩往莲音台送饭。” “……哎……好。” 烧火丫头芸豆站起来,应了一声,还看了小孩一眼。 那一眼怪怪的,似乎有些……哀怨。 小孩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也没太往心里去,等饭食备好了,就挑起来往莲音台去了。 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芸豆和她哥哥蚕豆说话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孩有个老毛病——她爱听墙角。 有什么热闹在面前,能光明正大的瞧,她未必去看,但要是这个热闹得偷偷摸摸的,那她就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是以听到芸豆和蚕豆有些不高兴的声音时,她就果断的放下了食盒,蹑手蹑脚的凑过去,蹲在一口水缸边上听了起来。 芸豆说:“你怪我有什么用,柴娘子都让她去了,我还能拦着说不行嘛?” 蚕豆说:“我不是怪你,我是说,她怎么这样啊,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上赶着,人家如今入了二公子的眼了,她就要去了,什么人呐。” 芸豆:“能是什么人,挖空了心思往上爬的小人呗,前天那玉泉班的班主,去给二公子唱曲,她就巴巴的凑过去了,看人家没被瞧上转天就不去了,昨个台柱子去了,被瞧上了,她今天一早来就问起这事,你说她是什么人。” 蚕豆:“也难怪,她和府里的大人们关系那样亲近,消息肯定比咱们灵通,柴娘子也得给她几分脸面,她自然想做什么都能成,算了,我不气,你也别气了。” 芸豆:“我倒是想不气,可你都说了她和府里的大人们那样亲近,她还缺这样的机会嘛?原本就是谁都不乐意干的活,才分给了你和咱娘,这她也要抢,真是不要脸! 看到点儿好处就跟狗见着骨头一样奔上来,亏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合着以前那天天找活干的勤快样,全是装出来的,时日一久就露出真面目来了。” 芸豆冷笑着,气愤极了,可声音并不算大。 小孩站的有些远,可还是听了个大概齐。 皱着眉诧异的心道:这说的是我嘛?好像是我吧? 我怎么就成了挖心的小人了? 送个饭罢了,又不是杀人,谁去有那么重要嘛? 少干点活儿,她们不是还更轻省些嘛? “你们想去就去吧,食盒就在哪儿,我不跟你们抢就是了。” 小孩没听明白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好处,不过和府上的二公子有关系,那大概还是有好处的,她们这么介意,就把活儿还给她们好了。 她站起来,高声说了一句。 树后头的两个顿时被吓了一跳:“谁?!” 芸豆和举着扫把的蚕豆从树后走出来,惊恐的看着小孩,脸忽然就白了起来,神色也不自在了。 “你……你……你都听到了?”蚕豆变成了结巴,声音也很小。 小孩边点头边走过去道:“差不多吧,早知道你们这么想去送饭,我是不会和你们抢的,食盒就在那边,你去送吧。” 兄妹两个往后退了两步。 芸豆脸色难看道:“你会有那么好心?” “为什么不?我是因为戏班的人漂亮才想去的看的,又不是喜欢送饭。” 小孩耸耸肩,说的很轻松。 兄妹两个面面相觑。 蚕豆鼓起勇气问道:“那柴娘子那边,你会去说嘛?” 小孩不太想去,不过总得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她。” 芸豆怀疑道:“你不会是想着,去和柴娘子说我们欺负你吧?” 小孩:…… “你们还欺负不了我。” 这两个人就比她高那么一些,瘦的都很麻杆一样,力气看着也不是很大,小孩能按着她们俩打。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芸豆心里嘀咕着:当然是因为我们说了你的坏话啦! 但嘴上她可没这么说。 “是我想多了,你真的愿意让我们去?” “真的。” “那多谢你,”芸豆想了想又说道,“你要是想看戏班的人,也未必要去送饭,柴娘子又不会管你,就算你直接去了,也没什么的,但你最好别那样,还是找些别的理由好。” 小孩没太听明白。 芸豆看着她那迷茫的眼神:…… “哎呀,这你还不明白嘛?” 小孩迟疑道:“明白了,可柴娘子怎么会不管我?乱跑肯定要挨骂的,直接去自然不好,你说话好奇怪,我差点没听懂。” 芸豆:…… 她把哥哥打发走了,这才和小孩解释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和那些大人们关系那么好,柴娘子当然不会管你了。 就是直接去看也没什么的,可是传出去了多难听啊,那戏班里全是男子,咱们又不是被指去伺候他们的,没事儿往那边跑什么,叫人看见了肯定会说的很难听。 咱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要懂得避嫌的道理了。” 小孩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听她这么一说又如梦初醒般的,立马醒悟过来了。 是了,她已经长大了,早就过了和男孩子打成一团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年纪了。 “你说的有道理。” 芸豆看她的样子还挺老实的,倒是没那么讨厌她了,等小孩去和柴娘子说了,自己不想去的事之后,芸豆还有些喜欢她了。 和她说了许多话,还悄悄的撞了撞她的肩膀,问她说:“大家都说你认了张奉祠做干爹,这不是真的?” 小孩:“没有的事,这是谁说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芸豆也说不出个具体的人来,只能含糊的说了一嘴,“我也是听人说闲话时听到的,她们说你欠了张奉祠许多钱,还不上就把自己卖给他当闺女了,每天都要干许多活,还说他动不动就打你,连那些太监都看不下去了,还劝他来着。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不像是假的,我也看到过,你天没亮就往张奉祠家里跑。” 芸豆的神色似乎也很相信这些话。 小孩都听的一愣一愣的:“我确实欠了张公公许多钱,在他家里种地还债来着,可他没有让我干许多活,也没怎么打过我,他对我挺好的。” “那就还是打过了!”芸豆似乎很激动似的喋喋不休道,“我听说那些太监特别狠,特别喜欢打人,总是认许多干儿干女,心情不好了就拿他们出气,好好的都是如此,何况你还欠了他的钱……” 芸豆的眼神都能称之为怜悯了。 小孩:“张公公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对我可好了,也没怎么打过我,他一找戒条我就跑了,再说我也不是他干女儿。 再说了,他要真的对我很坏,柴娘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对我?” “怎么不可能,他对你怎么样是他的事,柴娘子又不是他……” 小孩试图解释,芸豆也听了,但那模样,似乎一点儿都没信,仍说了许多太监的坏话。 小孩只看到过许多人畏惧他们的样子,还是头回知道他们的名声那么差。 什么谄媚、贪婪、心眼小,阴险、残忍、打女人的,总之一堆不好的地方。 芸豆说完他们不男不女的很恶心之后,才想起来嘱咐她说:“我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这些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要我说,你平日里还是小心点吧,千万别把他们惹生气了,你别看那些人平日里和你有说有笑的,但没准儿一句话不对就翻脸了呢,以前有个姐姐就是,很讨那些人的喜欢,还做了赵典宝的干女儿,可后来被乱棍打死了,特别惨!” 小孩不太爱听她说话,可还是保证说不会把这些说给别人听。 芸豆也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肠子,和她说完其实就后悔了,但话已经出口了,也收不回来,只能再三叮嘱: “你可千万别说,不然我只怕也要被赶出去了,她们说那两个厨娘被赶出去就是因为你告了密这是不是真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芸豆的话特别多,想问的也特别多,她害怕小孩告密,又忍不住胡乱打听。 小孩不喜欢听她说那些坏话,又舍不得不听她讲的那些事。 两个人你来我往居然也唠了一天。 据说她爷爷奶奶都是王妃的母家的人,很得重用,所以王妃嫁给王爷时她们一家都跟着陪嫁过来了,可惜爷爷奶奶没两年就死了,她爹又手脚不干净的偷东西,自己死了不说,还害得她娘也丢了内院的差事,变成了粗使仆妇。 她和她哥哥蚕豆本来有机会伺候主子的,但现在只能扫地的扫地,烧火的烧火。 芸豆四岁时还在王妃院里待过呢,吃过那些大丫鬟给的点心,六岁时就只能坐在灶台边了,这火一烧就是七年。 那些厨娘什么都不教她,她就是看会了也没有东西可以练。 说道这个她又酸起来了:“还是你命好,就算没有亲爹娘疼,还有安长史和太监护着,什么都不用愁。”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换个人一准儿和她翻脸,可小孩只是开始别扭了一下,后来就想开了,还点着头赞同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以前我都没想过,会认识这么多当官的人。” 芸豆:…… 她撇撇嘴嘀咕道:“他们的品级又不高,芝麻小官罢了。” “那也是官啊。” 小孩开心而庆幸。 不过听芸豆说了一天,小孩虽然不相信那些坏话,还是难免有些好奇。 晚上站在菜地里,还时不时用眼睛瞟上张奉祠一眼。 瞟的张奉祠心都凉了半截:“别看了,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死了几颗菜?” 小孩:“没死,都活着呢。” 那她这模样和话也对不上啊,张奉祠只当全死了那么听,还凑近了,一颗一颗的看了一遍。 小孩:是有点多疑。 “你看什么呢?我都说没死了,你怎么还不信呢。” “没有,我能不信你嘛,”张奉祠说的和真的一样,“我就是看看,要么说是灵气养出来的呢,你看看这菜,就是不一样,多水灵,多壮实。” 他觉得干夸菜不太好,又加了一句:“和你一样,一看就能活很久。” 小孩:…… 谄媚还是算了吧,他夸人夸的一点儿都不中听。 小孩一边想一边挪动了双脚,一不留神就踩歪了一颗菜。 张奉祠下意识把戒条抽了出来。 小孩:…… 爱翻脸是真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下,张奉祠寻思寻思又把戒条收了回去。 “看着点儿,别老毛手毛脚的!”他叮嘱了一句,然后又坐一边去了。 语气都可以说的上是温柔了。 小孩:好不习惯啊。 “你怎么不打我呢?” 张奉祠:? “你脑子被驴踢了?” 早上走的时候还没糊涂成这样呢,怎么一天下来就傻透腔了? 小孩:他说话是挺残忍! “你才被驴踢了呢。”小孩不满的嘟囔道。 张奉祠:“叨叨什么呢,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真欠抽!” 他嘴上这么说,人也没动,还是舒舒服服的吹着晚风,晒着月亮。 小孩听他这么说也老实了好一会儿,直到把手上的泥巴洗干净了,坐到饭桌上,才又好奇起来,好几次想张嘴问点儿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觉得不太好。 芸豆讲的挺真的,可那些坏人里头又没有张奉祠,别人不知道那些坏话是不是真的,她还能不知道嘛? 再说了,她拿这些事去问他,他肯定会问她是谁说的,万一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她都答应芸豆不说了。 不能问。 小孩的心思转了几个圈,总算是转顺溜了。 大口大口的吃起宵夜,胃口好的,张奉祠不得不给她找两个山楂丸吃,再骂上一句:“真没出息,不知道还当你没见过饭呢。” 小孩又不觉得撑抗议道:“你管饭总得让我吃饱吧。” 张奉祠:“得了吧你,难吃的时候没见你吃这么多。” 那倒是实话,小孩心虚的转着眼珠:“你换厨子了嘛?” “没。” “吃着不像李二伯做的。” “本来也不是他做的,连理送过来的。” 小孩嘀咕:“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张奉祠瞥她一眼,随手递给她一只花瓶:“后悔啊,那你吐出来。” 小孩抱着那只腹圆颈细的天球瓶,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残忍:“我都吃进去了!” “嗯,还没少吃呢,忘了告诉你了,那可是连理亲手做的,你那么烦他,肯定不想吃他做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奉祠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斜着眼看她。 小孩现在更烦张奉祠! “咦,你怎么不说话呢?不知道该怎么吐?我这儿有催吐的药,我给你找一点?” 小孩抱着花瓶嘟囔道:“我倒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什么?”张奉祠假装耳背。 小孩大声:“吃的又没有错!” “哦~那就是连理有错了,也是,谁叫他老逗你,欠欠的多讨厌。”张奉祠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小孩才不信他呢,每次连理逗她,张奉祠都不管,不过笑笑了事,还不如陈典膳呢,好歹人家会拦一拦,他可好,回回向着连理。 张奉祠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向着连理的话,而是叹息道:“可惜了,我才想起来,连理很会做吃的,你要是和他关系好,就时常能吃到了。” 小孩的嘴角都快耷拉到脚面上了:“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你知道隔壁的陈公公是典膳吧?” 小孩点点头。 张奉祠继续道:“他管的不就是祭祀、宾客和主子们的饮食嘛,要管这个他自然得懂菜品的好坏吧,连理作为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不懂啊,何况他们以前还在御厨房待过,那可是给皇上做饭的地方,他们可不仅懂,还会做呢。 可惜,你们俩关系不好,注定要少许多口福喽。” 小孩听的一愣一愣的,可这会儿她的脑子倒是好使:“你和陈公公关系不是不错嘛,也没见你能常吃到。” “那不是废话嘛,他又不像你们这些孩子一样,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这种事还是得找连理,他可喜欢捣鼓菜品了,时常有新花样。 你就不想尝一尝嘛?” “想有什么用,我们关系又不好。” 小孩全当刚刚那一顿是最后一顿。 张奉祠:“关系不都是交出来的,你对人家客气点儿,不叫哥哥也叫声公公,慢慢不就好起来了吗,到时候你不就能吃到了。” 小孩真的好好想了一下,还去找张奉祠放杂物的屋子里玩了一会儿,翻到一件很大的蓑衣还有草帽,她觉得可以给虞大娘穿,就套在身上走了。 虽然很长,可她穿着这一套跑起来时会觉得自己像个餐风饮露的大侠。 大侠回家的路上还遇见了晚归的连理。 天可怜见,小孩的有想过叫他一声大哥。 可他一看到小孩就说:“哎呦,这是谁家蓑衣成精了?你这样还敢四处跑,等会儿吓着人,再一把火把你给点了。” 他怀里抱着南瓜,还和南瓜说呢:“南瓜乖,咱们别看她,晚上容易做噩梦。” 南瓜喵的一声,就把眼睛闭上了,还偏偏头,把大脑袋扎到了连理怀里。 小孩:…… 他就是给我吃仙丹,我也不可能叫他哥! “连理!我讨厌你!” 第一百八十章 三秃不见了。 九月十九,小孩一到张家没看到狗冲着她呲牙,就觉着纳闷,问了木头一嘴,才得知它昨天中午就不见了踪影,一夜未归。 难怪昨天宵夜那样好吃,都没有看到它来凑热闹。 小孩:“那咱们快去找吧,它平时都去哪里啊?” 木头还没答话,张奉祠就从屋里走出来了:“找什么,你闲的没事干 江伟民闻言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轻哼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毕竟如果在这里,郑吒泄露了主神空间有关的事情的话,是会被抹杀的。 最后,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说,我要不要离职?我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的家了。 伊璇雅看着蓝雨辰,不住的摇头,他根本就不明白,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顾澜眼角一沉,转身看着乔安明,而这男人却眼带轻笑,定定看着自己。 本来就奔着事情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的言论,安若然开心的看着冷殿宸,从来就没有想过,若是真的遇上了危险就怎么怎么样的。 不过话还没说完呢,腰间又被爱莉给掐住的,这次是真的把我疼的叫出来。 “她是心里没有寄托。”杜箬只见过任佩茵几次,但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她还是能看出任佩茵的个性,太要强。 “来咯!还有这,白米饭。”说着,大婶还从蒸笼里盛来了一碗还腾腾地冒着热气散发糯米香的米饭放到了他的面前。 黑衣妹子不想放我们过去,又想教训夜祭言,正在思量之际,夜祭言出现了。 我瞪着他,这个可怕的男人,即使发现我是假的,还是要将错就错将我嫁给费拉拉? 一说完这话,人影蓦然转首盯向附近某处空无一人的地方,口气不善起来。 “是呀,葡萄汁当然是红色的,有什么奇怪,喝吧。”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黑胡子没有多做挽留,一抱拳后,就目送道士出了屋门,消失不见了。 而那个首先对吴庸发难的修法宗师,直接被拍成肉渣,还害死了身后五六个族人。 要是下面人没有报上来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发现那人见东西贵重,想要私吞。但是,他想要悄悄带走这么大的妆奁不可能,所以想放到以后再动手。 “那这种行为你们不管吗?”赵强问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被囚禁,但人吃人这种行为绝对是需要被禁止的。 只不过,现在他还必须留在村子里。面对这个蛮荒的未知世界,危险太多,变数太大,在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前,夏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兄弟两个一般高矮,身量一样,穿着相同的衣服。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也差不多。迄今为止,能一眼就分辨出兄弟两个的,依然只有阿萝和佑哥儿。 “来来今日喝酒,这蜀王的神仙醉今日不限量的供应。除了值班的将军,其余所有人不醉不归。”王晨并没有把那几个藩王的名号剥夺了,但是他们也不继承了。 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位大王本身就是一位行走着的噩梦,是天上的乌云。走到哪,那还不得给你带来个大雨倾盆,哪怕你本身是晴空万里,依旧让你泪流满面。 可是这个时候又渴又饿还如何入定,尤其是大王语言进攻更是凶猛,让他们本就心烦气躁的内心更加此起彼伏。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孩找到三秃的时候,它正围着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大姐姐转圈圈。 她把手里的竹球丢出去,三秃屁颠屁颠的去捡,那位大姐姐夸它聪明,对它笑,然后招招手对着欢快的摇头摆尾四处乱跑的三秃说: “狗狗来。” “汪汪!”三秃轻快的叫了两声,吐着舌头凑了上去,尾巴摇的都要飞起来了。 那大姐姐掰了 或许他有时候会偷懒,会瞎搞。但当有人提点他的时候,那种隐藏在他血液深处的奋斗基因,将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灵印出现,柳奎直接捏爆而去,灵印破裂,空间突然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 “不过,就你这性子,再好的慧根也没用,成不了大事。”老头将后面的话说完。伸手抚着自己银白色的胡须。 “每天就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能不胖么。”赵国栋跟这些工友们开了会儿玩笑,工友们就开始上工,开始干活了。 葛从周好像没有听见霍存的话,抬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是某葬送了六万起义军,为由一死才能洗刷这耻辱”,说完站起身来就想投水自尽。 “自然是这样,不然有怎么会有人说,人生如梦呢?”叶枫轻轻的用手撩拨了一下令狐伊雪额前的秀发笑道。 大战一触即发,谁都不知道战斗会在什么时刻打响。大家精神力都高度集中,而台上的解说则是开始分析双方的优劣势来。 长剑一举,段锦容身后潮水般淹上了人,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方才的敌我强弱形势不说马上逆转,也不是一开始那样一方押着一方打那么明显了。 “有什么事情,巴达克大人尽管直说!”对于巴达克,可以说是他的再生父母,就算是他要他死,那都不是不可能的。 本来悟饭想要好好问候母亲的,可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又要离开,母亲一定不会让他走,所以他只在远处看了那么一眼。 “砰。”在陈二炮躲避的一刹那,烈火寒冰掌轰击在了大奔上面,大奔车坚硬无比的车头一下子凹进大半。两道掌印烙在上面,一边仿佛被烈火锓袭过一般,全是烧焦的痕迹,一边覆盖着冰霜。 张总想了想说:“明天停工一天,就说是安全检查。我再去请个高人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显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刚才微微捕抓到的精神力波动。 陈二炮对这对屁肉犹为钟意,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亲热的时候,总是不忘在上面狠狠揉虐一番才满意。 其实是秦萧以为清幽知道刚才他们偷看的事,说实话清幽还真没注意。 他的脚步一顿,回头见到夜非白将孩子抱在怀里,有些无措地哄着。 “要是被人知道我堂堂淮王吃撑了,会被笑话的。”夜非白微勾着唇,慵懒地说道。 他们两个,不是死在紫夜的手中,就是死在狼定的手中。 感受了田甜的不安后,龙泽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了!睡吧!没事了!”或许是感觉龙泽霆的心境平静下来,田甜也慢慢的安静下来,又重睡了过去。 可是太子爷本来就天赋异禀,就是心不在学习上,这次不好好的惩戒就算了的话,以后只怕更难管了,他现在也头痛,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该如何? “看本神不扯干净你的扁毛,丢进沸水煲汤!”龙井随口恐吓,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慵懒,我猜测他有心拔毛,却懒得动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张奉祠得知了三秃的事后,也挺高兴的,说是,谁爱养谁养去就是了,反正只要不让他养怎么都行。 看起来真是受够了这只狗。 不过少了它,张家就冷清了不少,小孩还怪不习惯的。 张奉祠是不是也不习惯呢? 小孩看不太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晒太阳,晒月亮,看些志怪传奇,关心地里的菜,有时会打一通在小孩看来纯属花架子的拳,他自称那套拳能强身健体,但每每一练,就开始大喘气,抻了这儿歪了哪儿的,养尊处优久了,乍一活动,这也是难免的。 小孩按硗的本事还拿不出手,也得给他捶背捏肩,他事儿又很多,轻了重了都要嚷嚷,多少有点烦。 可谁让小孩欠他的账呢。 只能老老实实的锤啊锤,捏啊捏。 他舒坦了,也爱和小孩说话,故事讲的差不多了,难免有些有些重复的事,小孩仍听的津津有味,可能是因为他同一个故事,也能讲出不同之处来吧。 但也仅限于故事了,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活的有点七老八十的感觉。 每一天坐在做同样的事,喝同样的茶,起床睡觉的时辰也是固定的,如果不和刘典仪、陈典膳相聚,他就只在家里吃饭,初一、十五不禁夜时,会去街上转转,也不买什么,就是纯转。 他似乎没什么朋友,也不会去做什么好玩的事,不喝酒也不和人赌斗,家里的仆人只有两个,木头和厨子。 三十多岁就活的老气沉沉。 是以当他说自己要出趟门,两三日才回来时,小孩都惊呆了。 “你要去哪里啊?” 那会儿都快九月末了,地里的菜正鲜嫩,吃也可以,他纠结了好几日要不要现在炒来吃,恨不得日日守在菜地边,连陈典膳和刘典仪的邀约都拒了好几次,怎么也不像是舍得出门的样子。 但他还下定了决心要出去两三日,神色郑重不作伪,似乎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小孩不记得府里有什么事。 要是有的话,安大人就不会那么悠闲的待在家里,给妻女煮什么糖水荸荠了,还煮那么多。 小孩被王姨按着喝了好大一碗,宵夜都差点吃不下。 好在也没什么遗憾的,今晚的宵夜的点心也是荸荠,菱角,藕粉之类的东西,街上四处都在卖这些,杯口大的荸荠、粉甜的菱角,粘稠的藕粉。 便宜又大个。 小孩吃了又吃,都快吃吐了。 心有戚戚的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又不甘心朝着荷花酥伸出了手,难得看见个和那些没什么关系的点心,连理送的她也想吃。 小孩一边去够,一边还看着张奉祠。 他不肯说,还道:“吃你的得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打听什么。” 小孩:! 她一下子就不想吃了。 “这话真是太叫我伤心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孩抱着胳膊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张奉祠眼皮儿都不抬一下,把装着荷花酥的盒子拖到自己面前。 刚吃了一个,那颗脑袋就转了回来。 小孩:“我也要吃!你别都吃完了!” 张奉祠:“你就这点儿定力?真是太有出息了。” 他把盒子推给她,就开始撵人了。 “行了,我明个要早起,不留你了,拿着回家吃去吧,给你一串钥匙,木头得跟我走,李二伯要回家,你明天自己进来,厨房里什么都有,你要是不想做,就去屋里拿钱,自己买着吃,不许嚯嚯东西,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出来进去想着锁门。” 他絮絮叨叨的又叮嘱了一通,然后就把小孩撵走了。 叫人摸不着头脑。 小孩第二日过来时,大门已经锁了。 她还特意早到了一刻钟也没遇上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何时走的。 开了门进去,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门窗都关着,有些过于冷清寂寥。 浇水除草都显得有些孤单。 南瓜趴在墙头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小鱼干,于是喵的一声跳到隔壁去了。 小孩没精打采的干完活,还没等想好做饭还是买着吃,连理就来了,说是陈典膳叫她去隔壁吃饭。 小孩难得扭捏了一下:“这不好吧。” 连理:…… 连理没出声,略有点害羞内向的小孩一抬头,就看 到那双细长眼都快笑没了。 小孩叉着腰生气道:“你笑什么?” 连理:“唉,这没法说,我也没带个镜子出来……” 后头的话被小孩一脚踩没了,连理脚面子生疼,追在后头道:“你看你,人不大,气性倒不小,我也没说你像被小鬼附了身啊,怎么就生气了呢?” 他这不都说出来了嘛? 小孩回头就把他另一只脚也踩了,锁了门,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陈家。 陈典膳一看就明白了:“怎么了小孩?连理又耍弄他那张破嘴了?” “嗯!”小孩重重的一点头,“他说我像被小鬼附了身。” “太过分了!”陈典膳瞪向连理,“怎么说话呢你这是。” “逗着玩嘛,随口说的……” 连理挨了两脚,又赔了笑脸。 陈典膳仍骂了他两句:“有你这么逗的嘛,挺大个人没正行。” 连理:“义父别生气呀,我给妹妹赔个不是?” 他笑眯眯的,一点儿赔不是的样子都没有。 但看在早饭这么香的份上,小孩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开开心心的抓着饼吃。 连理还是很讨人厌,前脚骗她吃了素肉,后脚又说那是真的肉。 假假真真的分不清楚。 小孩当场就愣住了。 陈典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别听他的,那都是豆子做的,我说他一早忙活的那么殷勤,合着是在这儿等你。” 被戳破了‘阴谋’的连理仍乐不可支的笑着:“那也要她上当才好玩啊!” 小孩气道: “连理,你是个可恨的大骗子!” 连理全当赞美听了美滋滋的说:“那是你哥哥我聪明,你就是想骗人也难呀。” 小孩气结:“我没有你这么个哥哥!” 无耻啊,太无耻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人呢! 他还装模作样的哭哭呢:“这话可真叫人伤心,等张公公回来我要告你的状去。” 小孩都气蹬腿了:“这是我常说的话呀,连理!你不许学我!” 连理:“我就学,你能怎的?” 小孩自然不能怎的,连陈典膳都只能让他闭一时的嘴。 然后又是新的鸡飞狗跳。 跳的小孩想去张奉祠的故乡采点儿夹竹桃和断肠草喂给他。 在张家,小孩上工从没有迟过! 在陈家,因为连理,小孩点卯都迟了,也不知要扣多少钱去。 想想就难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但她是真的没出息。 晚上连理叫她去吃宵夜,她又去了。 小童都快沉默了:“该啊,你是真该啊。” 小孩也很悲愤啊。 连理做饭真的很好吃,这能怪她嘛? 要怪就怪满大街的荸荠菱角和藕粉去,卖的那么便宜,裴大娘都不肯做别的饭了,王家又吃不腻,只有陈家不弄那个,连理又来引诱她,所以这能怪她嘛? 小童:“你也可以自己做嘛,还不是懒的。” 她坐在大莲花上飞走了。 小孩心道:往西边去吧,别再回来了。 她讨厌小童,就像讨厌连理一样,恨不得把她们毒成哑巴。 邪恶的念头在脑袋里闪现。 连理还挺敏锐的:“看我干嘛?想害我啊?” 小孩:…… 连理:“怎么不说呢,叫我说中了?” 小孩斜他一眼:“我不想打诳语。” 那不就是承认了嘛。 连理故作悲伤道:“唉,我好心好意的做点心给你吃,你还要害我,不行,等张公公回来我非得和他告状不可!” 一个早上他就攒下十个状要告了,什么没大没小,踩他脚,牛嚼牡丹,吃太快,瞪他,不回话巴拉巴拉一大堆。 小孩都懒得听了,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去告状。 闻言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没有得到的问题,语气一下子就好起来了:“你知不知道张公公去干嘛啦?” 小孩用一种求知如渴的看向连理。 连理弯了弯嘴角:“你不知道啊?” 小孩:“不知道,你知道嘛?” “知道啊,”连理轻快道,“但我不告诉你。” 小孩扬起的假笑立马就消失了:“坏人。” 她嘟囔一句,又扬起笑脸去问更好的人:“陈公公,你知道嘛?” 陈典膳:“这个啊,你还是问张公公去吧。” 这回答跟没说一个样。 小孩愁眉苦脸的:“我问过了,他不告诉我。” “那就别打听了,”陈典膳劝道,“他想告诉你,自然就说了。” “是王府里的事嘛?”小孩似懂非懂的。 “不是,是他的私事。” 小孩在心里添了一句:别人都知道的私事! 陈典膳和连理明显就是知道的,那刘典仪多半也知道。 木头和李二伯也是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就不告诉她。 小孩的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连理还伸出一只手来捏:“干嘛跟个鸭子似的,丑死了!” 小孩默默的抬起眼。 连理刚松开手,就听见一句:“你挨过打嘛?” 这一晚逃命逃的连理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浑身酸疼,撸起袖子一看,青紫色的拳印儿已经是小孩收敛后的结果了。 另一边的小孩也不太好过。 她不知道,原来陈典膳家里也有戒条。 要是早知道,她就不去了。 恃武行凶打了她十下,她还不好意思跑。 陈典膳抽的比张奉祠疼多了,抽的她哇哇哭,哭的和同样挨了抽的连理,差点儿就惺惺相惜,结为兄妹了。 哪有这样的人,笑眯眯的连个征兆都不给,说打就打,还不许吱声。 早上再去陈家,她犹豫了半天都没迈动脚。 连理催促道:“快点儿吧,你今天要是不去,义父真的会生气的,到时候就不是戒条的事了。” 小孩:“我就不能不饿嘛?”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然后饿了三天。” 连理还是笑眯眯的,叫人很难分辨这话的真假,可经过昨天的事之后,小孩信了,还有些同情道: “你过得这都是什么日子啊,难怪你这么讨人厌,原来是疯了。” 连理皮笑肉不笑:“可能是被他打的吧。” 小孩:“他经常打你嘛?” “小时候经常打。”连理说的轻描淡写的。 小孩还以为陈典膳很温柔呢:“那你干嘛要认他当义父?” “不说了嘛,小时候经常打。 我比他小,就总输,他赢了就掐着我脖子让我叫义父,不叫就接着揍,天长日久的,他就真成我义父了。 现在想想还是亏了。” 连理遗憾的啧了一声。 小孩: …… “这么个经常打啊……” 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你以为是什么?”连理一挑眉道,“好啊,咱们陈公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疑心他是个暴虐之人,这我要是跟他一说……” 小孩瞪圆了眼睛,就近翻了墙。 连理听到她字正腔圆的高声道:“陈公公,连理说叫你义父亏了,他说你是个暴虐之人,还想挑拨你我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一墙之隔的连理:…… 告状还得是她啊!说的真够溜的。 连理还真不敢说,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 噗嗤的乐了一声。 连理认命的锁了门回去,陈典膳很自然的骂了他两句,小孩扬着脸得意的看着他,饭都多吃了一碗。 连理摸着小孩扎着辫子的脑袋,像摸南瓜似的:“吃吧,多吃点。” 脑子和气力总得占一个不是。 小孩的筷子顿住了:“你下药了?” 连理给她盛了碗汤,很认真道:“是啊,我想把咱们仨全毒翻。” 小孩:…… “说没有不就完了嘛。” 这个人嘴里怎么一句好话都没有呢。 别说,张奉祠也是那样。 他们俩加上小童,三个都凑不出一张好嘴。 小孩抱怨了一句,也不耽误她把汤喝光。 今天也一样有些晚。 柴娘子也没说她什么,忙了一会儿,小孩就和芸豆说话去了。 她还打听呢:“你怎么又晚了?” 小孩挥挥手道:“别提了,我和连理吵架来着。” 主要是连理吵闹,小孩想打架。 不过陈典膳看着,她没敢动手,笑她吃的多的连理,挨了一脚,他们这才出来。 小孩知道芸豆最爱胡说八道,就没和她说的那么细,一句话就带过去了。 芸豆打听不出什么也没强求,只是酸溜溜的说着:“还是你好,来多晚都没事,不像我,晚一点儿都要被骂一顿。 噢,对了,我哥说莲音台的飞鸣叔叔又问起你了,他还让我哥哥给你捎信儿来着,说是叫你有空的话,去和他见一面,他说有话要和你说。” 这是飞鸣第三次问起小孩了。 开始两次,小孩还觉得他是随口问问的。 但这次直接叫她过去,小孩只好重视起来了:“他要和我说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我哥哥问了一嘴,他说是很重要的事,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去走一趟,等中午让我哥哥陪你一起去,也有个照应,他现在可是二公子身边的红人,见他一面怎么也亏不了的。” 芸豆恨不得自己替小孩去了,可惜人家没叫她。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也就半个多月没见,飞鸣叔叔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倒不是性情变了,而是穿着打扮变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个‘贵’字。 发冠、玉佩、扇坠、戒指无一不闪耀,连腰带上都嵌着金玉。 感觉上,还是刚柔并济的。 说话也仍然很温和:“你来了,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怎么不见你来这边呢?” 他熟络的和小孩搭话。 可是……满腹狐疑的小孩已经不是很喜欢他了,有点戒备的开门见山道:“送饭有蚕豆和他娘呢,我还有别的活要干,听人说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我才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事?” 飞鸣的笑意淡了一点儿,看向蚕豆说:“你先出去吧。” 语气是不容违逆的吩咐。 蚕豆有点儿担忧的看了小孩一样,可还是低着头道:“是。” 他说了一句,就走了。 飞鸣又给屋子里的黄啼、黄啭兄弟两个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也跑出去了,还顺带的,关上了门。 小孩见此就更戒备了,下意识的避开了飞鸣伸过来的手。 只是想摸摸小孩脑袋的飞鸣:…… “别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坐下说话吧,我记得你很喜欢说话的。” 小孩没有坐:“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不说的话,我就走了,我还有事要做呢。” 小孩真有事,回去打盹也是正事啊。 她这会儿倒是情愿去对着芸豆说话,也不想对着奇奇怪怪的飞鸣。 “这……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但你不要惊慌,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孩,其实……” 飞鸣也知道这样有点吓人,所以干脆咬咬牙直截了当道, “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小孩一点儿都不惊慌,话都不用过脑子就从嘴里闯出去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很生气,恼怒道, “好好的说话,你占我便宜干嘛?哪有张嘴就给人当爹的道理?!” 飞鸣无语凝噎:…… 她前阵子是这样的脾气嘛? “不是,你误会了,我真是你爹!” 小孩有点儿想打他,但也知道不行,于是嘴巴抿成一条线,扭头就要走,却因为两个字顿住了脚步—— “干爹!” 飞鸣有些急切的解释道,“你不认得我,总该知道自己有个常年在外的叔叔吧,对了,你出生那阵子,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带铃铛的银镯子,叫人捎去给你了,你可有收到?” 小孩迟疑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镯子问他:“你是说这个嘛?铃铛叫我摘去了。” 飞鸣看了一眼就摇头道:“不是,没有这样粗,那时我没什么钱,只能买个极细的镯子,成色不大好,也没法调圈口,你现在应该已经带不上了。 你这镯子……难不成是我认错了人?” 飞鸣有点儿怀疑自己了。 小孩瘪了瘪:“你没认错,这是后来别人给我买的,我试探你的,你买的那个在家里。” 刘家人给她买的那一套银首饰,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镯子了,她有时候会戴一戴,所以放在身上。 张奉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想着大厨房那些人都因为安大人和张公公他们对她好,难保别人不为这个和她套近乎。 所以特意拿出来试探一下,他说的真假。 唉,其实最紧要的是,她希望他是骗人的。 什么干爹干娘,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小孩过的好好的,实在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吃人一口饭就是欠了别人的,她化了那么多次缘谁知道要怎么还? 一千多两的债就够呛了,现在又来个买过银镯子的干爹叔叔,谁知道他想让她干嘛? 小孩现在可没工夫给他干活,听他骂人。 想想就愁的慌,神色也变得严肃沉重起来了: “你不是叫裴老二嘛?为什么别人都叫你飞鸣?而且……你怎么会在遂城呢?我听人说过你在夏城唱戏,还做什么叫兔儿爷的泥偶。” “泥偶……” 裴飞鸣面色一僵,想到什么,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原本是在府城的……” 他叹了口气,讲起了前因后果。 他说的府城就是离裴家镇最近的夏城。 他自幼离家,跟着师父学艺,开始是在周边的县镇上徘徊,偶尔还能回家看看,可后来师父死了,一帮人都挑不起 事儿,又被同行挤兑,走的走散的散,他因为模样不错,身段也好,就被玉泉班的班主看中了,进了玉泉班之后。 很快就被带去了夏城,从那之后就再没回去过了。 他去夏城那一年,正是小孩出生那一年。 所以小孩从没见过他,镇上的人却是知道他的,会认出他也不是什么怪事。 他在夏城待了许久,唱戏是真的,做兔儿爷也是真的,不过那所谓的兔儿爷并不是小孩想的意思。 而是指……他与男子交好。 裴家之所以会富起来并不是因为他戏唱的有多好,夏城的人还算喜欢他们那样豪迈的唱法,但是那边的戏班都是那样唱的,常听的人,自然会去听熟悉的戏班唱戏。 是以他们待了大半年仍是不温不火的,勉强能填饱肚子而已,本来是应该换个地方的。 可班主到这边是打着站稳脚跟的心,所有的积蓄都搭在了行头和戏楼上头,眼瞧着不行,竟然一病不起了。 戏班里的人见势不好,就闹着要走,能撑得起场子的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帮半大的孩子和裴飞鸣。 他本来也想一走了之,可班主待他着实不错,唱不了一台戏,他就给人唱唱小曲,跳跳舞,本想着赚点钱勉强让大伙不会饿死。 可谁料到,这样一来反倒唱出了些名气。 就是好好戏楼,变成了茶馆。 班主爬起来看了一眼,就病的更重了,八成是绝望吧,也或许是没好好吃药的缘故,郎中开的方子上头尽是名贵的药材,他们实在供不起。 一副药买回来,熬到色儿都快没了才舍得丢,那药效自然可想而知。 裴飞鸣是赚了些钱,可要救班主的性命,养活这些孩子,交杂七杂八的税赋,家里那头又来信说过的很艰难连孩子都不得已送给了旁人…… 总之,这时候来了一群纨绔的公子哥,很舍得花钱捧他,所以他也就半推半就了。 成了小孩听说过的兔儿爷。 靠着这他们才真正的站稳了脚跟,裴家也因此富裕起来了。 他算是运气好,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但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那些纨绔有了新欢,自然就不再理会他了。 戏楼的生意也渐渐的冷清了。 班主索性又赌了一把大的,在没落前就将戏楼卖了,带着他们来了遂城,靠着以往的名气,进了王府。 再之后他就遇上了小孩。 至于他为什么会叫飞鸣而不是裴老二…… 这不是明摆的事嘛。 以前那个名字压根不算个名字。 他自己也觉着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就改了,如今这个是班主给他取的。 他觉得不错,就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叫飞鸣。 唱戏毕竟是下九流的行当,他平日里也不愿意说起自己姓什么,是哪里的人。 要不是小孩一见他就觉得亲切,自己叽里咕噜的说了许多话,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相认。 裴飞鸣满脸的庆幸和欣喜。 很高兴能够在异乡与亲人重逢。 小孩却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我就不多嘴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孩倒不是嫌弃裴飞鸣的过往。 说实话,她觉得这个人挺厉害的,能让那么裴老大过上那么好的日子,还能做一个戏班的台柱子,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他。 他也能气定神闲的。 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小孩不认识他,唯一的交情就是一个银镯子,她曾经把那镯子当成宝贝,给人看一眼都舍不得,可现在它在她眼里只是一块银子,要是没钱花了,就能当掉的那种。 还当不了几个钱。 小孩只想要老尼姑们。 除了她们以外,什么干爹干娘她都不想要。 经过了刘家以后,她就更不想了。 不想要那种张口闭口都是为她好,却不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只是一味的想把她管束起来的干亲。 她要早知道飞鸣是谁,她说什么都不会来莲音台见他的,但是现在已经见了,又该怎么办呢? 小孩有些显而易见的迷茫。 裴飞鸣很自来熟的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了?有什么没弄懂的嘛?” “没有,”小孩摇了摇头,不死心的问道,“你以后会一直待在遂城嘛?” 裴飞鸣笑了笑:“本来没想好,不过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也不走了,咱们父女两个还能做个伴儿。” 他说的自然极了。 小孩只好假笑起来说:“那真是太好了。” 本来裴飞鸣还担心有些事,小孩接受不了,可看她笑了也就彻底放心了。 还说道:“也难怪咱们两个说的来,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纵是不认识,见了面也难免会觉得亲切。” 小孩心道:才不是呢,但凡长得好看的,我都觉得很亲切。 她打小就有这个毛病,除非这人身上有什么她讨厌的地方,不然光是看着那张脸,她就会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但这落到裴飞鸣眼里却成了血脉相连的缘故,也真是不好解释。 上次小孩和他说,他都没有心思听,这次小孩不想说他倒是问了好多的问题。 还有些生气道: “这事说起来也怪大哥,我早就去信和他说了,叫他别把你送人,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可他怕得罪人信送到时,已经把你送了出去。 后来有了钱,我又让他去把接回来,若是家里实在养不了,我托人接你到身边也成,他又说他心里有数,让我不要操心,我原以为你早就回了家,没成想他根本就没有管你。 这人真是鬼迷心窍,已然疯了。 叫你几经辗转,吃了那么多苦。” 小孩的故事讲的不怎么悲伤,但裴飞鸣还是在她的话里听出了许多的难过事。 这让他不太好受。 如果说家里真的养不了,他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了,送出去总比饿死强。 可这不是没难到那个份上嘛。 他开始想着在戏班长大的名声难听,所以只说是叫他把人接回家,后来才提了送到这边来也成。 莫不是就因此,他才不乐意的? 自己的兄长自己知道。 那个人看着憨厚,其实心狠又无能。 年纪越发越是如此。 若不是年少时他对自己实在不错,爹娘又尚在,裴飞鸣都不想搭理他。 看看他干的那都是些什么事,没离家前,自己就劝过他,既然家贫就别生那么多孩子。 可他就是不听,后来自己跟着戏班走了,他就更有理由了。 说是什么家里只有他一个了,传宗接代的重责都在他一人身上,什么什么的,裴飞鸣都懒得听,爹娘又赞同的不得了。 于是他那个嫂子就得一个接一个的生。 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老母猪也没有那么下崽的。 九个女儿他都不死心,到底弄了个儿子出来,自称是什么十全十美。 没过多久又写信给他诉苦,说儿子像是被讨债来的恶鬼附了身,想请仙师做法驱邪。 字里行间就两个字——要钱。 裴飞鸣团吧团吧就把信纸丢一边儿去了,又狠不下心,于是把多年的积蓄都托人送了回去,自己跟着戏班走了。 如今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反正都说清了,那些钱他们要是省着些花,算计着点儿,也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他做的也够多了,到哪儿说他都是问心无愧,现在只想为自己打算打算,赚些钱,然后过些清闲日子去。 有个闺女也也挺不错的,不至于孤单,她也不至于再孤苦无依的和一个不相干的仆妇一块过日子。 再说了,裴飞鸣觉着,自己和小孩还是挺有缘分的,隔着千山万水的都能相遇,不是缘分是什么? “唉,不提那些了,说点儿高兴点吧。” 小孩腹诽着:哪有什么高兴的。 耳朵却听到他话锋一转说道:“你爹我还有一点钱,不敢说能立马把你的账还清,至少能还上大半儿,你带我去找那个张公公,我来和他说,先还一些,剩下的过两个月我再给他,如此你就不用再去他府上干活了。 我也弄不太懂,你说的什么灵力灵植的东西,不过听着是件费心费力的时,还要损耗灵气,如此这般不做也罢。” 小孩都惊呆了。 小童感慨道:“原来会帮你还钱的不是什么如意郎君,而是你爹啊……” 这是二叔嘛? 这是亲爹吧? 哦,不,亲爹才不做这种事呢。 小孩这会儿想起那个人,也觉得挺晦气的。 用他去比拟旁人,那和骂人有什么分别? 小孩纠结了半天,还是摆摆手道: “这不合适吧,钱是我欠的,应该我自己来换才对。” “说什么呢,我是你干爹,又是你二叔,力所能及时帮你还还账也是应该的,要是我没那个能耐,不管你也是情理之中,但谁让你爹我有本事呢。” 裴飞鸣掐掐小孩的腮帮子,完全不拿这个当回事。 他也确实有底气,那个二公子出手颇为大方,又在兴头上,他还有些好日子可过,这点钱自然就不看在眼里了。 就是这钱赚的不怎么光彩。 可谁会嫌钱脏啊,能花不就得了嘛。 裴飞鸣想的挺开的,但还是打量着小孩的神色。 如果小孩嫌弃的话,他也不介意出尔反尔,钱再多,也不能帮不值得帮的吧。 小孩当然不会嫌弃了。 她就是很为难,很纠结,很不知所措。 那么多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奉祠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是有里头不是鱼钩毒药就是秤砣铁砂,怎么也不会叫人好过。 她欠张奉祠的可以用干活的来换,可……裴飞鸣想要的,显然是另一种东西。 另一种……和裴珠她们的所求相同的东西。 那是小孩没法给他的。 “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又不欠我什么,没道理要替我还账,再说了咱们也不熟,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她要是这么说,裴飞鸣还是挺乐意帮她的:“话虽如此,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小孩固执的像个倔驴:“裴老大已经把我送人了。” “是啊,所以你不认做二叔没什么,可我到底还是你的干爹。”裴飞鸣也不为哥哥辩解什么。 小孩并不否认这一点: “你自然是,可我没拜过你,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 “你现在可以拜。” 裴飞鸣也跟她较起了劲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都犟的像头驴,一个偏不要,一个非得给,一个像有钱没处花,一个穷还穷出了骨气,钱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在犯什么倔。 僵持不下之际裴飞鸣忽然一拍桌子怒道:“好啊,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又和那些爷们儿不清不楚,所以不肯要我的钱是吧? 别说什么不想认二叔,只怕你连这声爹都不想叫,亏我还觉得与你投缘,以为你很喜欢我,原来都是一厢情愿的,罢了,我不为难你,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了你有我这么个爹,再丢了你的脸。” 他说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然后用帕子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早说了,他的身段看起来很弱气。 挡住了唯一不弱的五官,就很可怜了。 小孩不是个心软的,可她是个看人的,人一好看,她就昏了头了,门那么近她都没迈动脚,还解释呢:“不是这样的……” 当断不断,那可就藕断丝连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糊弄的,跪在地上给他奉茶叫干爹了。 小孩: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跪下来? 小童:“该啊,你是真该啊。” 小孩欲哭无泪:…… 该啊,我是挺该的。 心中该啊该啊的听取鹅叫一片,面上小孩还是拖住了裴飞鸣。 因为张公公的确不在,不信的话他和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裴飞鸣又不是真的有钱没地花,只是逗小孩很有趣罢了,她既然一再推脱,他也就不强求了。 而是说道:“那成吧,他若是回来了,你可记着来找我。” 小孩含含糊糊的连声应道:“会的,会的,有空就来。” 可看她跑的那样快,裴飞鸣可以笃定,她再也不会轻易有空了。 真是可惜…… 难不成他这辈子注定亲缘浅薄,要做个孤家寡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霍涯短短一句就将龙洛介绍了三长老还想问,可是看到霍涯那闭起的双眼也将自己的疑问压了下去。 大于越耶律曷质眼看两个爱徒负伤,大吃一惊,连忙变换武功,展开“疾影灭绝神功”第三重境界,好似得道仙人一般,身形晃动,就想退出战团,抢过去救下乌利和曲利二人。 “好,那就拜托您了!”李江没有强求,毕竟荒芜之界九死一生,而且疚疯说的也很有道理。 龙洛道:“原来是这样”,这里的人不是修士,所以他们本能的对修士有着充好的敬意,仅仅只是因为一句话就世代居住在此,往往普通人的情感与追求最为简单,也最为纯净。 阳云汉站在原地不避不让,感受到寒月刀寒气逼身之际,突然使出“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双手招式。 “噢!他这是劳动改造”夏建应了一声,便启动了车子。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把熊三强他妈的事给佟洁细说了一遍。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狗子和吕玄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也学了两手武功,虽然不入流,但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还是避过去了。 这倒是,那几名属下点了点头,以少主的能耐,自然是不屑让他们一起上,围殴别人的,更何况面漆那与少主比斗的,更是以为娇弱的姑娘。 地下世界联盟可谓是世界上新崛起的霸主,与摩根家族联手灭掉罗斯家族,已经引起了整个世界的震动。 七彩光刃还是被那护宗大阵给挡下了,只听墨七月冷笑道:“龙洛,我承认你实力强大,即便你有巅峰神帝的实力,可是要想破除也南堂的护宗大阵,那也是妄想,我南堂护宗大阵历经数代堂主的加持,可不是你能破除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千学员依旧沉默着,没人率先开口,也没人动身离去。 随后,王洛从旁边士兵端着的盘子里拿出下一条绶带,递给张石头。这是一进入场景的时候就认识的人了。尽管从没有表示过忠诚,但他对所有的任务都尽心竭力,并且在决战当天也表现的很英勇,抵御住了汉军骑兵的攻击。 “这么说,你们要违抗清微伯伯的命令?”若岚的语气中有这一丝无法压抑的愤怒。 上面依旧有一部分人在进行射击。走上城墙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遍地的、几乎汇流成河的鲜血,以及仍在挣扎的、一头巨大的骨鹿。 “易云千户,这个墨麒麟,是二皇子赠送给你的。”秦叔宝对着易风抱拳说道。 秦静渊的双眼之中渐渐变得晶莹。透过那重重迷雾,秦静渊可以看清,那天际之上,那炫丽的,带有毁灭气息的雷系灵力迅速合拢。 不对!他让脑子里放映的幻灯片向回跳了一张,四百年前舱底大战的场景中,那个法阵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果然够强,不愧为风云榜第一名,他恐怕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吧。”赵佳翼沉声说道。 后来,她听说明珠有个回春堂,便带着老爷子抱着侥幸的心理而来,却不料唐渊也没办法。 “咦,怎么不见了?”她东张西望了一会,确定周围没人,才往下一跳,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不就是一老刁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一直紧跟在身边的那个村长才是。 “对对,一定要把钱给找回来,那可是我们两口子的血汗钱呀。”这回李辉老婆也不闹了,点头答应道。 不过,后面的景象让他有些失望,除了一张有些黑的墙壁之外,却并没有出现机关暗道一类的东西。 又对跟在旁边的巫图说:“那个果子里的水儿竟然能着火,我都不知道。下次再来,我就烧死它们。”巫图笑着点头。 同时,他左臂还握紧成拳,凝聚着全身力量,不断的剧烈颤抖,发出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来。 “不想当巫?为什么?当巫很好吧,很受人尊敬呢。”罗丽安慰着红霞。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个神秘的门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叶正白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愤然道。 妖丹和雪卿休戚相关,雪卿一下子脸‘色’苍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精’血,但这口鲜红的‘精’血却是没有落地,直接将妖丹碎片包裹。 “你起的早一些?那我刚来的时候,怎么听纪老说你和妹夫还没有起床?难道纪老在骗我?”唐伟觉得唐茵的话漏洞百出。 “混蛋。”底下的自卫队也发现了,开骂闪电队,这不是给他们找事吗,本来把怪兽赶到废墟,之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攻击解决怪兽了,这是他们的想法,尽管一号机没这能力,也许二号机改造出来的时候就可以了。 “他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对他的指示很愚蠢吗?”刘副部长脸上忽然有些迷茫。 角落的梁露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手里的稿子被拧成一团,吓得旁边的助理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财经频道突然觉得当主持播音员好像很酷炫的样子,所以人都能看到我说话,还可以给大家带来财经金融信息,我喜欢这个职业。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张奉祠是个太监,自然没有孩子,以前也认过些干儿干女,可他对那些人也算不上好,不过是彼此利用着,那能生出什么真心来。 等他一朝败落了,也就树倒猢狲散,以往那些扒他的人,全都跑了个干净。 只剩下一个,既不是儿也不是女,而是他的妻…… 算是妻吧。 他们没有拜过堂,就是一块搭伙过日子 “黑暗魔咒!”林帆一记黑暗魔咒,直接将这只魔雕君主轰杀在了原地。 但是为了任务,为了杀山鹰,为了华夏国的安全,他必须去北美。 赵晴现在已经被苏阳的魅力和魄力所折服。她觉得,苏阳绝对是一个能改变华瑞公司现状的总经理。她也非常希望,华瑞公司在苏阳带领下,可以改变现在的亏损状态,扭亏为盈。 叶三少一时语塞,他很想昧着良心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她,但是……以叶薇目前这样的情况,若是这么说,今天他若无法带走她,她和墨?之间肯定要出问题。 不过我心中非常清楚,这个索尔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缠着我就是因为无聊,这一下引动诸多高手出现,彻底遂了老东西的心愿,看索尔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兴奋了。 这样一来,在炼祭的过程中,林飞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异火,出差错的机率,大大减少。 那张恶魔的脸孔,用冰冷而残暴的目光,盯向林飞,语气冷淡无比。 正在浓雾中有条不紊的打扫着战场的特种兵,他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队友,一个个倒下。 车一到海湾别墅外,他便指挥着黄婷跟他一起把车开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停好,然后俩人悄悄摸到别墅后面的院墙,悄悄地翻了进去。然后便朝三十七号走去。 月影扬手发出十几团雷火,鸾龙只不过身形微微一顿,身上青霞一闪,雷火顿时烟消云灭。 亲身领教了苏哲识天象的神奇本事,面对这场奇迹般的大雾,他焉能不惊到目瞪口呆,对苏哲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几道风声靠近,黑衣人确认赫连皓的身份后心里一急,再也顾不得是否能与天罡门尊主分庭抗礼,手心蕴含灵力,击向赫连皓怀中的弱点——乔夜。 只是他们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病美男那样的王爷,来这个地方做什么?而且,上次见这个病美男,这个病美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是,你给我说说校长办公室在哪,我自己去”叶天缓缓说道。 而国通期货老大甄筱仁扬言:他的操作逻辑是——在低价位“核销”一部分现货,财政部会给他一定的差值补贴。 洛曦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就走进球场,抓起篮球继续练投篮。 可以把他们跳过的部分补上了。他们到现在,只上了车,票才刚准备补上。 “想什么呢?”此时,赫连澈突然出现在别院,和平日一样,他照旧戴上了黑色的面罩。 出发之前,叶和欢发现自己来了例假,甚至来不及回宿舍拿卫生棉,队伍已经跑了出去。 被按在地上的两人听到了亲兵的回禀,也不再挣扎叫嚣了,而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柳成。 \t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策划部的人都准备好了,请何婉过去开会。 甚至有些弟子,隐晦的目光放在周围的同伴身上,目光中隐隐有贪婪之色。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就四天的工夫,不够张公公诉说完对亡妻的思念,却足够小孩捅破他的天。当时他打死她的心都有了。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更可恨的人!陈连理!大王八蛋!他不撺掇这个孩子都够混蛋的了,他还撺掇,那不捅破天就怪了。有人给他几万两他都没舍得卖的茶叶,叫他们俩给糟蹋了。“瞧你那个怂样!去!不去的话,老子卸了你的手臂!”老山羊吼道,眼睛里露着凶光。之后便是一直到了清末时期的1890年代,在内忧外患之下有了第一家叫银行的机构,全名通商银行。叶凰兮的发丝软软的,尤其是君无曜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做出这个动作觉得特别自在。“事成之后,我再来祭拜。我先走一步。”顾心菱说完,回到车里,忍着心痛,开车去庙里。“想的美!我还没同意让你嫁给他呢!在没有通过我的考察期前,你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身份还不确定呢!”伽蓝泽天霸气地道。这段时日她的开销不少,可又没有收入进项,只出不进,现在秦良玉手里也就不到一百两银子了。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唐缺,语气温柔,好似徐徐吹过的清风,让人听了心生舒服。要不然,他这个做男人的,是家里的顶梁柱,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军营之中,会谈仍在继续进行着,秦良玉向李如柏说出了自己的特殊任务。南宫灏本来是要送郁可心回去的,郁可心拒绝了,她最后坐出租车回去了。“自是左近合宜,我军目的在于招兵买马,扩大军力,远袭掠地何用?”吴用又答。就比如说左御琛那种时空执法者,就应当是出身于代代相传时空执法者的家族。但是这些紫鼠平时就躲藏在黑暗角落中,所以它搬迁起来也是悄无声息。她当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当成一个梦想,一点一点去靠近。“汜水关定矣!”赵云俊朗无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笑,纵是满脸的污血也抵挡不住阳光般俊朗。“我做了什么吗?”艾瑞还在思虑着云恨离开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洛星岑细心观察一下江忆婷,她一定会发现此时江忆婷正义愤地搓着手,眼圈微红,一副心疼气氛的样子。兴许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但是他看到了,她往下跳的时候,无奈地耸了耸肩,就是那种若是死了也没太大关系的无所谓感。再被他老婆这么按在一堆的玫瑰树里骑着打,那满后背全都是火辣辣的疼,那刺扎进去,绝对是没有人能体会得到的。可她每每想起前世新闻里了解到的事情,就没办法老老实实地在镐京等人。再度打量着江凡,她仔细思索,江凡除了资质低一些,其实真的无可挑剔。就在极寒冰封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即将完全破裂之时,李之恩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秦斯颜?”他心中讶异,绕出去,走到她身旁,试探着轻轻碰了她一下。好一会他才平息心中的波澜,下意识看向自己腹部,不由声音剧颤。皮鞭落下,鹿言弘身上出现了条条血痕,只见他闭上眼睛,陷入冥想中。说话的时候,苏圆圆郑重的观察傅弃的脸色,她这个回答,要是被大队里其他人听到,一般没个好脸色。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用手托着自己那尖尖的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象,美眸中阵阵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或许找不到,你却可以,只要魔族的人还活着,这世间也就只有你一人能找到他们。”寒冰拍拍林语梦的肩头安慰道。在东林去打电话的时候,张东海接过了饭勺,继续接着炒菜。外面吃饭的,一下子就尝出了不同了。人越来越多了。饭店一时间,生意火爆无比。直到张东海去接妹妹了,人才慢慢的少了起来。“什么武功?”朱莉知道张东海有武功,可是她不知道张东海具体练的是什么?狗官有点退缩了,这时有一只老虎迈着方步从狗官背后的森林走了出来,瞪了狗官一眼,然后对着猴子咆哮了一声,厉语道:“你说官是贪的,你有证据吗?”说完老虎不由地斜眼瞟了一眼远处的龙潭。“我没事!黄大哥!你赶紧往后面跑去!我们在这边阻拦他们!”受伤的下属并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而是对着官员说道。“好酒——”突然偏僻的角落里响起了一个酒客的声音。声音如雷,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孟凡起身,学着其他人,向藏王行礼。手放在胸前,虽然不标准不过也没打错。黄峰听见身后一阵风声传来,甚至都没回头看的机会,便感觉身体有些凉。随后李大人离开,而楚天跟白洛,却已经来到了八重星天荒城的城主府,不过这八重星的城主府就显得简陋了些,可即便如此,高手也不少。这还不算,姜玉轩身后还出现一道红光,这是一条红色的鲤鱼,鲤鱼跃龙门,于是乎姜玉轩的气势再次强大了一倍。月家主恩声,而月老则把楚天一步步带到一个石门密室内,只见在这中央有一块闪烁着的水晶石。品尝之后,大喜,“月,看来你父母在这方面还是有待提高的。”入口之后,滋味倒也不错,只是不似先前那般惊艳,且此糕点胜在用料精细,味道方说得过去,至于形状,只能说可爱罢了。数十年的洗练铅华,这个当初壮硕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举手投足间稳重不已的男人,即使听到身侧折扇男子的话,他的眉头也未曾舒展。却看到那位兰叶之皇神色淡淡地看了虚化的莲灯一眼,口中默默念出数字。“吱吱吱……”金色猴子挥舞着棍子,做出一个给我往死里打的动作。第一眼看上去基达就觉得自己不太可能有胜算,往昔的那一次单刷角龙的记忆让他记忆犹新——若非银火龙月影即使来救命,自己恐怕早就化为一杯在沙漠中的黄土了。青彦已经没了最初的自信,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穆辰东做的那一份,明显比他做的好。“这个……”嘲风瞬间就犹豫了,龙族对宝贝有一种痴迷的热爱,按理说送上一两件倒也说的过去,但是这货张嘴就要一二百件,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看着外面的天色,蓝卿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凳子上,起身走到屋外。但他体表,有一丝白色的力量缠绕,这一圈神奇的力量,仿佛可以阻断死亡一般,让他不会死去。节目单仔细一看,确实星梦放掉了不少时间段,但留下的却都是非常有意思的节目。龙腾和猛仓商议了一些事情后,也没有停留多久,只是在飞天狮帝国的皇宫中,停留了三天,便和辰荒等人向着苍鹰帝国,赶回去了。然而,此时已经不允许大胡子多想什么,他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径直刺向了这青年的脖子。自此陈城这样队伍慢慢的在整个一层出名了,当然也有很多败在陈城几人手中的人很是不满,认为陈城这是靠作弊才能这样的,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法师塔可没有什么投诉的地方,没有什么能为他们伸冤的地方。“就是的呀!我们都等了这么的久了!就是一直拿着令牌钓我们的胃口!要是没有别人的话!我一定马上的就要将你给那啥了!看你还敢这样的钓人家的胃口不?”艾米瑞达慢慢的凑近陈城说道。又看了看临时放在自己课桌上的瑾尔,一双充满了祈求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叶沫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两秒过后便缓缓开口。“是吗?剑泉哥哥你真的觉得冰溪长得好看吗?”叶冰溪有些受宠若惊问道。剑泉不知道为什么,这赤龙如此强大,他只知道,和赤龙单挑那就一定是个错误。 第一百九十章 芸豆说的那些听起来就很烦人。 热情客气的也是她们,多嘴多舌也是她们。 小孩都快糊涂了。 芸豆还说她们这样,是因为以往张奉祠从不在人前骂她,但今日却一反常态的缘故。 乱七八糟的,小孩没弄明白,索性就不去理会了。 等她们回去时,大家又和以前一个样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小孩仍是帮忙跑腿,偷懒,下工。 晚上安大人和王姨也打听了两句,小孩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说自己又闯了祸,可他们也看出了些端倪。 安大人登时就板起了脸:“你…” 小孩一缩脖子,等着挨骂。 王姨却哎了一声,瞪了安大人一眼,将小孩拉了过去,轻言细语道: “别怕,告诉王姨,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小孩看她挺温柔的,便眨眨眼,据实说了,然后温柔的王姨像希姐姐终于制成的炮仗一样,嘭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火气一瞬间便炸开了。 小孩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骂的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王姨还戳着她的脑袋道:“你啊你,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点儿什么好!” 什么皮猴子,兔崽子,小王八蛋,祸头子,没脑子的虎孩子,她不都说了一遍嘛,还有好些小孩听都没听过的词呢,这还不知道说什么。 小孩欲哭无泪的戳在那里。 安大人也很生气:“嘱咐你多少次了不要惹祸不要惹祸,你可好,人家一错眼的工夫,你就惹出事来了,这回怎么办?给他种一辈子的菜啊?” 小孩可怜巴巴的嘀咕道:“那不能,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我也就再种个三四十年的,怎么也能把他熬走了。” 安大人:“三四十年?你怎么不说七八十年呢!这给你聪明坏了是吧,你也不看看到时候你多大!” 王姨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奸不奸,傻不傻的呢。” 就算是按她说的,那张奉祠也才三十多岁,他要是一努力活出个一百开外,那就不定是谁熬走谁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天底下但凡有钱有门路的人,哪个不吃些灵药灵植,来延年益寿,何况这地方还靠近灵脉,待久了自然不一样。 小孩倒是也在修炼,按理来说应该也能活很久,可她那点儿灵力,就没留住过,没法积攒,自然也就不会上进。 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她还真不见得能活过人家。 就是能,也不能真指着这法子吧,那还不得种一辈子的地。 小孩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一辈子都有不要钱的早饭和宵夜,就是起的早了点儿。 好在她也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的。 安大人和王姨都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点儿出息!” 那不然呢? 小孩就是个再平庸再俗气不过的小孩。 有好吃的,有钱花,有地方睡,身边再有几个好人,她就满足了,要是有师父她们,就更好了。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种一辈子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祸事已经闯下了,又不是她说不乐意就行的,欠了债总得还吧,就算一时躲过去了,也没准儿那天,就会被人要到头上,到时候不还得还嘛。 小孩想的很开。 开的她的安大人和王姨都没话说了,在小孩殷勤的捏腿锤背下,夫妻两个昏昏欲睡,等他们醒过神来,小孩早就没影了。 只能恨恨的骂一句:“没出息!倒是满嘴的歪理邪说!” 其实安修泽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作为亲近的人,他们难免会希望小孩能过的更好,更有出息些。 沉默了一会儿。 安修则忽然发觉了一点儿不对劲之处:等等,我刚刚是怎么睡着的? 她捏来按去的好像没干什么,实则……四神聪穴、印堂穴、安眠穴、内关穴、神门穴……这都是助眠的穴位啊。 小兔崽子,有这心眼子早干嘛去了! 早早的赶来张家种地的小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假装老实的用灵力滋养着手底下的菜,支起来的耳朵,却恨不得伸到隔壁去。 她晚上来这边时,连理就已经不在门口了,连碎瓷片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下一点儿渗进砖里的血迹,大概是洗刷不掉才留下的,在月光下暗暗的一块。 小孩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可又不敢去问张奉祠,只能等 啊等,等到吃完饭,临走时问了木头一声。 可木头不知情挠挠头,很不好意思道:“我没留神啊,家里要收拾的地方太多了,我一直忙,哪有功夫注意他去,许是陈公公让他回去了吧,要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陈公公对小陈公公,那是当亲儿子亲弟弟对待的,父子兄弟的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但愿吧。” 小孩倒是也听到过这样的话,可这次事跟几块咸鱼腊肉可不一样。 张奉祠一连几日都只给她一个哼字听。 直到第七天,才终于在小孩提议时候尚早可以给他锤锤背再走时,大发慈悲的说了句:“锤吧。” 小孩赶紧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 她手底下多少也有些数了,所以这次用了一些灵力。 张奉祠通体舒畅了,拧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 小孩卖力道:“怎么样张公公?这个力度可以嘛?” “凑合吧。”张奉祠说的很勉强似的。 可小孩知道,他的凑合有时候跟可以,很不错是一个意思。 于是放心大胆的锤捏起来,顺便打听了一下连理有没有事。 张奉祠阴阳怪气道:“哼,有事?他能有什么事?那就是个白眼狼,翅膀硬了就想上天了,也不看看当年是谁一直护着他,如今心野了,就什么都想抛开了,削尖了脑袋要往回奔,等着瞧吧,以后有他受罪的时候。” 狼哪儿来的翅膀,又不是灵兽。 小孩似乎有点明白,又不大确定的问道:“他往哪儿奔啊?抛开谁啊?” “自然是抛开无用之人,往来处奔呗……” 张奉祠也被小孩捏困了,迷迷糊糊的摆摆手, “行了,走吧你,都是些没良心的狼崽子,少在我这儿装模作样,茶钱你一个子儿都甭想少我的……” 小孩:“可是我没有钱,我种地还你吧。” “哼,穷光蛋,快滚吧。” 小孩:……怎么还带骂人的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新搭理小孩的张奉祠变的特别喜欢骂人。 按理来说,以小孩的性情,有人骂她,她肯定是会不高兴的,甭管欠他多少钱都不可能控制住她的火气,当面不吱声背地里也要骂一骂,可是这次小孩完全生不起气来。 因为张奉祠骂人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小孩总觉得,他想骂的并不是她,而是连理。 可他从来都不骂连理。 甚至不提让连理赔钱的事,有次陈典膳带着连理来吃饭时,小孩说了一嘴,他还骂她不懂事,说自己和陈典膳亲如兄弟,他们的情谊是什么都比不了的,兄弟的义子拿他点茶算什么…… 那话说的简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小孩听的牙都酸了,还很气的想着:他们是有情谊了,可这笔账也不能全都算在我头上吧,就不能给连理也开一块菜地嘛?种点儿寻常菜也是那个意思啊。 不管小孩如何不忿,张奉祠都没有半点儿叫连理赔他钱的意思。 可私下里又心疼的要命,阴阳怪气的骂小孩什么,还没长大就想做他的主……又念叨他的好茶掉进了狗嘴里……都是不省心的白眼狼什么什么的。 多怪啊。 隔壁那边倒是像没事人了一样。 只有小孩挨了好久的骂,也没法说理。 天渐渐冷下来,菜都拔了个干净。 小孩那两成菜,因为茶的事,变成了两颗菜。 张奉祠挑了两颗最瘦最小的让她抱回去,还叫她不种地了就改成扫院子擦屋子。 所以小孩仍在他那里吃早饭,晚上倒是不怎么去了,多半是从安家出来就直接回家,要是天色尚早就去给他按硗,再混一顿宵夜。 年前某一日晚上,回暖,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夹雪,她一时走不了,就住在张奉祠家里了。 第二天早上,她惦记着家里的虞大娘,便早早起来,想回去告诉她一声。 一出门,就遇上了在胡同里扫雪除冰的连理,还有些尴尬。 那事之后他就没再逗弄过小孩了,小孩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告密害得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所以他才不理自己的。 不理就不理,小孩还不想理他呢。 正要目不斜视的走掉,连理忽然叫住了她,约她去玩儿。 小孩偶尔也是有骨气的,被他坑的背上了这么大一笔债,自然不想和他去了。 迟疑着没说话。 连理:“真不去?我可早就向你许诺过了,你要是不去就没机会了。” “谁稀罕这个机会啊,你要赖账只管赖去好了,反正你更大的账也赖了。” 小孩说完就想走了。 可他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要走了,你要是不去,下次见面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孩问他要去哪儿。 他说是回来处去。 同样的话,张奉祠也说过,小孩仔细的想过这句话,连理的来处说的大概不是家乡就是皇宫。 陈典膳和张奉祠那么生气,他想回的应该是后者吧。 小孩瘪瘪嘴问连理回去干嘛? 张公公说过,他们都是被‘赶’出来的,他回去万一又被‘赶’出来呢?不是白折腾了嘛。 连理还是笑眯眯的,没什么正行道:“不干嘛,就是想回去,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吧。” “这儿有什么不好的?” 小孩的眉头拧成了结。 连理叹了口气:“挺好的,可是……不够啊。” 言外之意是……他还想要更多? 小孩不懂他在折腾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他的邀约。 赶在年前,腾出了两日时间,一日在十五,不禁夜,她可以从早玩到晚,第二日用来补眠。 和连理说好了,第二天要早点起来,去吃圆觉寺不要钱的斋饭,然后小孩就硬着头皮,去和张奉祠说这事去了。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张奉祠就特别不喜欢小孩和连理一起玩,私下里总是要她离连理远一点,碰见了又要小孩叫他哥哥。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怎样。 小孩不想让出去玩的事泡汤,心里又着实没底,也不想撒谎,于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才说。 张奉祠刚听她说完就变了语气:“我说呢,天天往我这儿跑什么,殷勤的像条哈巴狗似的,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你们都说好了,我何必要做那个坏人,去吧,留点心长点心,别回头叫人家卖了,还倒替人数钱。” 小孩已经被他麻的很麻木了,还能听出别的意思来呢。 “公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管你。” “你刚刚不是说……” “我那是怕你丢了,没人还我的钱,真是,自作多情!”张奉祠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小孩卷卷袖子道:“行吧,那我给米捶捶背就回去了。” “用不着,快滚快滚,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我就说你没有那么孝敬。” 张奉祠抱着南瓜轰她走,还当面说起了她的坏话道, “还是我们猫好,天天惦记着来看公公,不像某些无利不起早的小白眼狼。” 小孩:…… 南瓜也只是为了鱼干! 算了,不要拉倒。 “那我走啦。” “回来,有钱嘛?” 张奉祠玩着猫都没有看她一眼。 小孩点点头道:“有的,月钱才发没多久。” “就你那三瓜俩枣。” 张奉祠抱着猫掏出一个五两左右的小元宝给她,看小孩不接,又不耐烦了, “拿着啊。” 小孩:“这合适嘛?” “费什么话,显得你会说啊?” 张奉祠又要骂人了,小孩赶紧接过了。 正要道个谢,他又说道:“记着啊,不是给你花的,拿出来客气客气就得了,那狼崽子脸再怎么大,也不能好意思叫你花钱,可别傻不楞腾的硬给,真有事再花。” 小孩:害,我就说嘛。 这么抠门的才是他啊。 “好嘞,我记得了,”小孩开开心心的又问了一句,“什么算有事呢?” 张奉祠不想理她,可又觉得以她那个脑子想不通,于是只能开口道: “他管你要钱,你就拿出来,砸他脸上,让他给你找给你,看到非买不可的东西,他又逗弄你,不肯好好花钱的,都叫有事。 记着啊,他欠咱们的钱呢,你要再被他当个傻子一样熊,我把你皮揭下来当风筝放。” 小孩:! “冬天不适合放风筝……” “什么?!” “我说我记得了!” “嗯,去吧。” 小孩这才跑回家去。 张奉祠捧着南瓜的大脑袋憨声憨气的学小孩:“我记得了。” 张奉祠撇撇嘴:“她记得就怪了,瓜啊,你太难了,跟了个傻子。” 南瓜“喵呜~”着。 也不知道是附和他还是随口叫一叫。 反正张奉祠是有自己的理解:“对吧,你也看出来了,她缺心眼。” 南瓜“喵呜~”一声沉重的倒在他怀里,喘的跟叹气似的。 张奉祠拍拍它的胖肚子:“苦了你了!” 也苦了我了! 什么人跟她混都得有操不完的心呐! 张奉祠感慨良多。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寅时四刻的天还很暗,凉津津的,地面像块浸了冷水又结了冰的黑抹布,散着潮湿的寒气。 地上的草已经结了霜。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雪,好在天快亮时就停了,月亮和星星都漏了出来,看天色不会耽搁了今天去玩。 只是地上滑溜溜的。 虞大娘就不大想让她去了,唠叨着劝她:“姑娘,要不还是改天再去吧,道上滑,别再摔出个好歹来,要不等到天亮再走也好。” 小孩不乐意:“我这个月没有空闲了,今天不去再想去就只能告假了,到时候又要扣我的月钱,柴娘子也不喜欢大家告假。” 虞大娘:“那就明天再去嘛,今天叫太阳晒一晒,把路上的冰都晒化了,明天路还更好走呢。” “明天是我用来补觉的,我要是明天去,就睡不够了,后天就会很累。” “你可以少玩一会儿嘛。” “不要!” 她特意把假放在一起用掉,就是为了多玩儿一会儿! 虞大娘又念叨了一句:“你可看这天,那远处可又来云了,万一又下雨雪怎么办?” “明天也可能下,我带着雨具不就得了嘛。” 小孩才不听她的呢。 虞大娘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唠叨操心,这一点有些烦人。 而且她在小孩上工和去安家张家时,就从不说什么天气不好之类的话,只会催她快一点、早一点,哪怕是放假时她也是这样,但小孩一想去玩,她就要唠叨许多了。 念叨完了,看小孩也没有改主意,这才帮她准备起来,还有些忧心道:“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小陈公公,会不会如约而至,万一人家看天不好不来了呢?” 小孩赌气的瘪起嘴:“那我就自己去,虞大娘,你不要再说了!” 这一大早的净听她念叨了。 “行吧,行吧,”虞大娘嘴上应着,转过头又操心起来说,“你多穿一点,不要贪漂亮,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的衣裳,看着就傻,再说了,去法圆寺,要爬山的,怎么能穿裙子,磕磕绊绊的多麻烦啊,快脱下来,换上这一套,听话,不然不让你去了。” 虞大娘虎起脸,连哄带吓唬的,硬是把小孩喜欢衣裳给扒了下去,换上了暖和的棉衣。 小孩根本就不冷,她也不听。 小孩要跑她也拦不住,可跑出去了,不还得跑回来嘛?为了叫她闭嘴,小孩只好换了衣服,还不得不吃些东西垫肚子。 她一心惦记着法圆寺有名的斋饭,哪里有心思吃,虞大娘觉得她吃的少了,临出门前又往她怀里塞了两张大饼。 臃肿的小孩,背着一个斗笠,揣着鸡蛋,佩囊里还有一双木屐,虞大娘怕出了太阳她太热,还让她带了一套薄衣裳,怕她渴又让她带了水囊。 张奉祠给的钱被她没收了,换成了一些好花的铜板和碎银子,还要分几个地方塞在身上。 这哪是出去玩啊。 再给她拿点儿干粮,她就可以远走他乡了。 也不怪连理一见她就打趣道:“怎么?欠的债太多,你准备跑路了?” 小孩背着个包袱和斗笠,耷拉着小脸瞪他,一点儿乐呵模样都没有了,还问呢: “你的东西呢?你就没有带点什么?” “没有,我带着银子不就得了。” 这话可真有道理啊! 可小孩没有银子可带。 虞大娘狠了半天的心,也只给她带了一两银子,还嘱咐她不要乱花钱呢。 小孩瘪着嘴闷闷不乐。 连理打扮的像个锦衣公子哥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在路上,小孩跟在他旁边好像个不起眼的小丫鬟。 这谁能乐的起来啊? 连理也嫌那些东西累赘,不想帮她拿,倒是给她出了个馊主意:“又没什么要紧的,扔了吧,等回头我给你换新的。” 小孩倒是想,可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成,那虞大娘会念叨个没完的。” “你不是说她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仆妇嘛,怎么这样小气?”连理不解道。 小孩摊摊手道:“没办法,我又不是大户人家,她常说是拜什么山头念什么经,到什么时候吃什么饭,有钱的话自然是另一个活法,可这不是没有嘛,我还欠着钱呢。” “她知道那几万两的事了?” “没。” “我就说嘛,”连理轻笑一声道,“她要是知道了,怎么会让你出来玩儿。” 小孩倒是想反驳,可是她没有话可反驳! 虞大娘过日子那才叫精打细算呢。 什么都买最便宜的,能省则省,不能省硬省,也亏了小孩是她姑娘,不是她闺女,不然更得被她管的死死的。 “要你管!”小孩不高兴的撇撇嘴,又问道,“还有多远才到啊?” “早着呢,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吧,运气好应该能赶上头锅的斋饭。” 小孩:“又不是头香,第几锅有什么要紧的?” “第二锅在中午。” 连理话音刚落,小孩拉着他 就跑:“那你还不快点儿,没了怎么办?” 连理:…… 他跟着跑了好一段路,实在有点跟不上,喘着气摆手道:“别跑了别跑了,迟了我请你吃好了,就是没了也可以请他们另做的。” “那不就得花钱了嘛。”小孩是奔着不要钱去的。 连理:“比起钱,我更想要命。” 两个时辰的路,走过去就够呛了,她还要拉着他跑过去,那不是要他的命嘛。 小孩:…… 小孩真想让他省省,把茶钱还了,可张奉祠不让她说这个,她只能忿忿不平的想着:不花白不花! 这才慢下脚步,到了城门口,连理指车行,问她要不要坐马车。 反正也不是小孩花钱干嘛不要。 她开开心心的爬上去了,还把怀里的大饼掏出来和连理分着吃了。 水囊里的水也喝了个一干二净。 下马车时,还觉得轻巧了一点点呢。 浑身是劲的小孩,果断的拒绝了连理坐轿子的提议,自己吭哧吭哧的往山上爬去。 兴冲冲的样子。 连理也不好自个坐轿去,只能认命的跟在她后头往上爬。 心里埋怨一句:这怎么有福都不会享呢?爬上去多累啊。 小孩:累不累有什么要紧的,这多有意思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法圆寺也在山上。 不过上山的路修满了台阶,一点儿都不难走,偶尔还有碎石、青砖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不知岔去了哪里。 连理说:“那是给喜欢探幽的人准备的,通向山林僻静处,景色别有一番意韵。” 小孩若有所思:“山林僻静处……有狼嘛?” 连理:…… “没听说,不过有人被人蛇咬过,如今天冷了,估计蛇都冬眠了,运气好兴许能瞧见野鸡野兔的爪印。” “那好像还挺好玩的,野鸡野兔很漂亮的,我们可以去找它们玩儿。”小孩的眼睛亮了亮。 连理:“……和它们有什么可玩的?一起过家家让它们当饭嘛?” 小孩:“我不吃肉。” “我吃啊,要去走走嘛?”连理也有些兴致了,“等你和玩完了,我正好把它们拿回去炖了,给义父补补身子,他前阵子可气够呛呢。” 小孩:…… “你说这种话我也气够呛!” “那我回头给你炖个萝卜汤,消食理气、健脾益胃很适合你,生气没关系,你放心大胆的气吧,回头吃点儿下气的就好了。” 连理贴心的很。 小孩:“你怎么不给陈公公吃萝卜呢?” 连理:“萝卜有什么好吃的。” 小孩:…… “那你还让我吃!” “谁让你吃素呢,不喜欢的话还有白菜汤,除烦解渴的,豆腐汤也不错,清热润燥。 哎,走那么快干嘛,说起来吃素的人不都挺和善的嘛,你这小丫头怎么吃了那么多还是个急脾气呢?那不白吃了嘛。” “你才是白痴呢!”他的话太多了,小孩气呼呼的,走的急也没听太清,还以为他在骂自己。 连理啧了一声:“怎么在外头还这么没大没小呢,回头我告诉张公公,看你怎么办。” 说起这个,小孩更生气了:“你告去,你告去,我才不怕呢!” 大不了挨顿骂呗。 连理看她急了,反倒放缓了语气:“你看你,我什么时候告过状,嚷嚷什么呀,出来玩还不高兴点儿。 快些走吧,再等一会儿人就多了。” 上头已经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了,后头上来的更多。 小孩生怕吃不到斋饭,也懒得和他废话了,赶紧往上跑去,边跑边说:“还说我呢,慢的明明是你,你快一点,我先去了,一会儿见。” “哎!”这回连理是真没叫住她。 小孩飞快的朝上冲去,把人都远远的甩开了,法圆寺的小和尚刚把门打开,她就第一个钻了进去,急急的行了礼问道:“小师傅好,斋堂在哪里?” “呃……阿弥陀佛,施主好,你进去看到梧桐树,往右边走,门上挂着‘受食五观’的匾额,有饭香的地方就是斋堂。” 小和尚错愕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很客气的给她指了路。 小孩回以一礼:“多谢小师傅。” “施主不必客气。” 还是要的,不然师父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小孩又朝他点点头,笑了笑,这才疾步而行,第一个进了斋堂。 打饭的和尚是个很壮的中年人,看起来方方正正的,有些冷硬,说话却很和气。 他递给小孩一个托盘,然后询问她要吃多少,还提醒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施主请量力而行。” 小孩看着黄澄澄的饭,眼冒亮光:“不用思,我肯定能吃完,要那个大碗,还要一个馒头。” 打饭的和尚沉默了一下。 还是给她了。 黄澄澄的饭上铺着蘑菇、豆腐,还有一碗酱菜、一碗菜汤,一块芋头。 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味道和家里做的完全不一样。 酱菜里的茄子干艮啾啾的,黄瓜腌的恰到好处。 小孩想起了做饭好吃,人很凶的净持师太,于是吃了好多,连理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斋堂里的人还不算多。 小孩心情很好的朝连理挥手:“这里,我在这儿。” 连理摆了摆手。 知道了。 他只要了一小碗粥,却有两盘菜。 小孩一直盯着他呢:“你还没给钱呢。” “我不用给。” 小孩诧异:“你捐了香油钱?” “怎么?不行嘛?” 小孩:…… “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信佛的不都很和善嘛?” 连理笑眯眯的问她:“我不和善嘛?” “你和善嘛?”小孩大惊失色的反问。 连理把推向她的盘子又扯了回来。 小孩一把就拉住了:“嘿嘿,偶尔吧你还是挺善良的。” 连理:“哼哼,是嘛?” 他皮笑肉不笑的撒开手道:“快吃吧。” 他这两盘菜和不要钱的不一样,是炒瓜片和豆角。 小孩吃的依旧很香。 吃完了,连理熟门熟路的带她去一间 屋子里上香,一个和尚给他们开了门。 小孩跟着进去,便看到了许多牌位,姓氏不尽相同,死去的年纪也大小不一。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便站到一边,看连理磕头,又觉得干站着不太好,便合十了手,欠了欠身子。 连理起身后才道:“你也该上柱香的,看到上头那个吕氏女的牌位了嘛?那是张公公的亡妻。” 小孩还是头回听到这件事,恍然大悟道:“那张公公上次出门,是来看她了呀!” 连理点点头。 小孩再看那些牌位就有些亲切了:“你也是来看亡妻的嘛?怎么都供在一起呀?” 山上庵是不做这种事的,小孩也不太知道。 连理瞪她一眼:“哪有给平辈磕头的。” “那是陈公公的亡妻?” 连理:…… 他咬牙:“你就知道亡妻,我跪的是位嬷嬷,她是我义父的干娘,没嫁过人。” 不过这里供的,的确都是太监的亡妻。 还有几个老迈的太监在这里当和尚呢。 连理要是没人奉养,老了之后也准备去寺里,所以才会给寺庙捐香火钱。 许多太监都是和寺庙常来往的施主,有钱的还会自己盖一间,年纪大了就去当住持呢。 他给小孩讲了这个故事,还不怀好意的撺掇道:“所以啊,你应该乖一点儿,与其让张公公的家财捐进庙里,还不如流进你的口袋呢。” 小孩挺故事听的正起劲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让他收你当个女儿呗,你给他养老,他给你钱,账还能一笔勾销,多好的事啊。” “好屁,那我得多不要脸啊,你认陈公公做义父不会是为了……” “想什么呢,他才比我大多少,十二三岁就当我义父了,我那是叫习惯了。” 小孩:“那倒也是。” 等陈公公变成老头,连理也快入土了,谁能伺候谁啊。 但这个主意,依然很糟糕。 小孩可以肯定,要是张公公和陈公公听说了这话,他们俩一准儿得挨揍。 小孩看他还要开口,连忙说道:“你再说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义父!” 连理翻了白眼:“行吧,真没志气,上香吧。” 小孩上了香和他出去,这间屋子就又被锁了起来。 连理问她说:“去转转还是去拜佛?” 凭心说,小孩更想去转转。 但这种地方,难免让人回想过去。 “先去拜佛吧,来都来了。” 刚刚吃了斋饭,怎么也得拜拜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孩以前就听程天宝说过什么,婴姑像无灵,只是泥胎瓦塑,也盛不住信奉什么。 那时候她还不太明白,直到今日见了法圆寺供的佛,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说的简单些就是,婴姑像没有金光。 虽然看起来都是宝相庄严、悲悯众生的样子,可是法圆寺的佛周身有一层淡淡的金光,袅袅直上的香烟中,凝结出了一丝一缕犹如银白丝线一样的东西,汇入祂的金身之中。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信奉之力了。 小孩上香时,还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不过那东西显然不是能随随便便摸到的,直接就穿过了她的手。 连理拍了她一下:“干嘛呢,不许对神佛无礼。” 他使了个眼色,小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旁为人解签的老僧正疑惑的望着她。 小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冲他欠了欠身子。 然后和别的香客一样,给佛像磕了头。 而后就和连理一起离开了大殿。 两个人都没有兴趣,再去拜别的佛。 于是连理说:“从寺庙后门出去,有条小径通往山上,去那里看看怎么样?还是下山,去刚刚看到的那条路?” 小孩想了想说:“那条路下山时还能看到,不如去后门,再往上头走一走。” 法圆虽然在山上,但并不在山顶,想看高处的风景,还得再往上去寻。 小孩是这么想的:“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就在山上多转转,中午再吃一顿素斋,然后下山去寻来时看到的那条路,玩够了慢慢往回走,在天黑前入城,恰好能赶上开市,到时候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吃了晚饭我要去看杂耍、听说书,天亮前再回家,肯定很开心!” 她说的头头是道,摩拳擦掌。 连理面色一僵,笑脸都快绷不住了:“不是,你等等,爬一天的山,还要走回去?你这是奔着开心来的,还是奔着要我命来的?你不会是准备拿我的命寻开心吧?!” 连理越说越觉得对。 爬山也就算了,她毕竟没爬过,可两个时辰的路,走回去是图什么? 她可不像是会给他省钱的,说是想看他被活活累死,还靠谱一些。 小孩白他一眼:“说什么呢,你死了今个谁付账呀,我这不是没看过沿途的风景,准备自己走走看看嘛,再说了,回去早了,夜市也不开呀。” “这大冷的天有什么可看的,夜市不开可以去别处玩玩嘛,再不行还能回家歇歇。” “我才不回家呢!我都好久没有出来玩了!” “你多久没出来,你也不能把我累死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连理先败下阵来了。 劝说道:“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就不要吵架了,这样好不好,坐马车回去,不回家,我带你去看两出戏,消磨消磨时间,夜市也就开了。” 小孩那个倔驴劲儿又上来了:“不爱看戏,听不懂。” “那你喜不喜欢玩泥巴,带你去捏泥人怎么样?”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嘛?” 连理:这倒霉孩子可真难弄。 他正想再问问,就听见倒霉孩子追问道:“是我自己捏嘛?” “……可以自己捏。” “那就去看看吧,”小孩左顾右盼的别扭道,“我不是想玩,是为了消磨时间,你要是能走回去,我才不玩那些呢。” 连理:“那我谢谢你?” “不用太客气。” 连理摇头失笑:“你不是不喜欢说谎嘛,怎么来了这种地方,反倒口不对心起来了?” 小孩:…… “那你别管!不喜欢说谎和不说谎那能是一回事嘛?神佛也不会管这个的吧?” 连理也不和她争:“行吧,反正你有你的道理,往上走吧,前头有个亭子,可以坐下歇一歇。” 小孩:“怎么才爬没多久,又要歇啊?你平时都不动弹的嘛?走两步你就不行了。” 连理有样学样道: “那你别管,反正我得歇歇。” “那你歇吧,我先往那边走,在前头等你。”小孩指了指前头的一条岔路。 连理赶忙拉住了她: “别,这是山里,你要是撒了欢儿,我上哪儿找人去,老实待会吧你。” 小孩不情不愿的,靠着栏杆一屁股坐下来说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连理倒是想辩解,可她这个样,一时还真说不清是谁带谁。 “我要知道你这么野,我还不跟你出来呢,说这个有意思嘛,来都来了,凑合吧。” 总不能把她扔路上。 小孩心道:也是,都一块来了,难不成还分开走嘛,他这个样子,走不动,跑不快的,万一被蛇咬了,被狼叼了,被拐子拐了,我也没法和陈公公交代啊。 思及至此,她大大的叹了口气。 连理:……带这么个不省心的,我还没叹气呢,她叹什么呢? 小孩和连理真的很难不吵架。 好在今天是个好日子,两个人都不想弄得不愉快,勉勉强强还算和睦的歇了一会儿,小孩就张罗着要走了。 连理也歇够了:“走吧走吧,你慢点跑,我在后头跟着,别跑太远。” 一起走实在有点儿费劲,他只好嘱咐一声,任由她野去。 这下小孩总算是高兴了,应了一声“知道了”,就往前去了。 法圆寺的山上有梅花和终年清翠挺拔的松柏,杂草灌木也不少,可后者大多受不住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已然枯败凋零了。 小孩不太关心这些草木,一心一意的去寻路边有没有野鸡野兔的爪印。 还心说着:早知道该带些豆子和馒头来的,哪怕剩半张饼,也能做个陷阱了。 逗逗那些小家伙多好玩啊。 可惜可惜。 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饼全吃了,饭也全吃了,吃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如今后悔也晚了。 小孩只能把眼睛睁的更大一些,试图寻到些踪迹。 看的眼都酸了,野物的踪迹也没见着,倒是隐约有游人的踪迹。 三三两两,看着眼熟,应该是上山时见过。 那时候他们互相还不认识呢,这会儿倒是有说有笑的坐在了亭子里。 一声兄,一声弟的叫着,别提多亲了。 同行的女子也手挽着手,一块赏景。 七个人几乎将亭子占满了。 小孩琢磨着连理那么懒看见亭子估计还得歇,就站住了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姑娘看到她站在那里看,就亮着眼睛朝她招了招手:“小丫头,你站在哪里做什么,来坐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看着倒是热情,那些人也都面露微笑,很和善的样子,小孩便顺势走了过去。 靠着栏杆坐下了,那个姑娘又不见外的凑过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你家公子呢?” 小孩:…… 我就知道!这样打扮像个丫鬟! 她扯了扯斗笠的带子道:“他不是我家公子,他在后头呢。” “咦?不是,那他是你什么人呀?” 这还真有点难解释,而且小孩发现许多人对太监都是敬而远之的只好含糊道:“他是我隔壁叔叔的儿子。” “隔壁叔叔的儿子……那就是……你邻居,”这姑娘琢磨了半天,“他是你的朋友吧?” “算是吧。”小孩说的很勉强。 并不想认下这么一个嘴欠的朋友。 “既如此,不如叫他也进亭子里歇一歇,咱们也好说话。” 一个看起来和连理差不多大的男子开口说道,眼睛看向山道的方向。 小孩扭过头就看见了连理的身影,朝他摆了摆手,呼喊道:“我在这儿,快来坐,这儿有座位。” 再等会儿人多了,可就未必有了。 连理很勉强的挥了挥手。 有没有可能,他压根就不想往人堆里扎?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见,她就跟别人坐一块去了? 那都是谁啊? 连理走过去,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便率先同他抱拳见礼,说些什么今日相聚亭下便是缘分之类的热情而客气的话。 他自称是城中张员外的女婿,一家人才搬来不久,听说法圆寺很有名气,今日闲暇无事,便带着家人来山上拜佛,妻子身子不好,爬山爬累了,在禅房歇息,他见天气晴好,大家兴致正浓,便陪着岳父岳母和妻妹上山来看看。 走累了停下来歇脚。 至于另外三个人,也是刚认识的,一家三口,赵举人携着妻女爬山,细问才知道。 赵举人在城中的衔芦书院当先生,而张员外的女婿许聪也要入衔芦书院读书,今后一定会有交集的人,如今这么一认识可不就一见如故嘛。 他们倒是挺热情,可连理并不想和他们多说,只说自己姓陈,是家中独子,他们叫他陈大郎就是了。 敷衍之情溢于言表,小孩倒是挺热情的说自己叫小孩。 可听起来也很假。 张小梅瘪着嘴嘟囔道:“不想说就不说嘛,骗人干嘛。” 她这嘟囔的声音可不小。 许聪阻拦道:“哎,小梅不得无礼,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陈公子和这位小妹妹不肯据实相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相聚便是缘分,何必执着于名姓,方才我等正在对弈,不知陈公子是否有兴致手谈一局。” 亭子正中的桌子上,放着棋盘和棋子。 凭小孩的经验来看,她对这玩意儿一无所知,只能感觉到这位许公子说话很好听。 他岳父张员外和赵举人也挺客气的。 但连理很不客气,直接就拒绝了:“不了,你们下吧。 你歇够没,若是歇够了,就走吧,不是说要找什么野鸡野兔嘛。” 小孩:…… 他都这么问了,她还能歇的下去嘛,只好和他一起走了。 等那些人的身影看不到了,小孩终于憋不住了,气鼓鼓的问他说:“你干嘛啊?人家那么客气,你那个样,显得咱们很坏似的。” “你知道什么,我要是真坐下了,今后再见他们才要后悔呢。” “后悔什么?” 连理懒懒的拉着长音道: “读书人都清高,不屑于我们这样的人往来的,你难道没有耳闻? 再说了,不认不识的,我搭理他们干嘛。” 前一句小孩不予置评,后一句倒是有点道理。 “那人家以礼相待,咱们也得拒绝的委婉点吧。” “我够委婉的了,我不是说了嘛,你要去找什么野鸡和兔子,都走这么远了,你找到没?” 连理又笑眯眯的说了起来。 整个一翻脸猴子,说变就变。 小孩总看他笑眯眯的,在府里笑,在张家和陈家也笑,还真没想到他出来了居然是这样的,现在再看他笑,就怎么看怎么假了。 连理:“看我干嘛?没找到?” 小孩撇撇嘴:“这里人来人往的,上哪儿找去。” 野鸡野兔又不傻。 连理笑道:“别哭丧个脸了,我知道有条僻静的路,就是难走些,也不通山上,要去嘛?” “走着吧,那条路在哪儿?” 要是上山去,没准儿又会碰到赵举人和张员外他们,到时候多尴尬啊。 “还要再往上一点儿。” 连理带着小孩拐进了一条土路。 这路明显是人迹罕至的,都不怎么成形。 地上还铺着一层松针,踩起来总觉得很不踏实,走了好远,才上了一条青石小路,漫步于林间,只瞧见几只大尾巴鼳鼠,站在树上机敏的留意着周遭,却并不怕人。 大概天底下的鼳鼠都是这样胆大,直到小孩试图爬到树上去捉,它们才跑,也跑多远,不过是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然后略有些得意的扬着脸看小孩。 它们若是人,此刻一定会发出和连理一样可恨的笑声。 可它们不是,也没有人那样聪明,爬树抓不到,小孩干脆捡了松果趁其不备打了一只下来。 她下手已经很有轻重了,所以那小东西只是猝不及防的抱着松果摔了下来,晕都没有晕,就掉到她手里。 稀里糊涂的对上了小孩邪恶的笑容。 好好一个鼠,掉下来前还一副骄傲机敏的小模样,被她捏了一会儿就摊成了一张扁扁的鼠饼。 连理:“死了?” “说什么呢你!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嘛?”小孩开心的摸着那浓密厚实的皮毛得意道,“我给它按硗来着。” 鼠鼠满意,鼠鼠舒服,鼠鼠摊成鼠饼。 小孩满意,小孩开心,小孩摸起鼠头。 连理听说过:“人的穴位和鼠那能是一样的嘛?” “找穴位干嘛,它舒服不就行了嘛?” 小孩还捏过南瓜呢,只要不伤到它,不知道它的穴位也能把它捏的很舒坦。 不懂穴位还不会看嘛。 它没叫唤,不想跑,还很配合的让捏捏,那就说明没问题。 连理:…… 她要这么想……那早晚要出问题。 “我哪儿有本书,是治兽类的医书,你要是感兴趣,等回去我拿给你。” 小孩不爱看书,倒是挺好奇的:“还有治兽类的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宫里也养这样的东西,我认识个御兽园的人,他死了,把书送给我了,本来是让我给他家里人的。” “那怎么没给呢?” “他家里人也死了,”连理有些惋惜,“他说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本想让家里人传下去发扬光大的,如今便宜你了。” 小孩:…… “我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给别人吧。” “要有合适的我早给了,拿着吧,没准儿什么时候我也死了,到时候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岂不是可惜。” 连理拨弄了一下松鼠的尾巴,刚刚还软软趴趴的小东西,一下子就炸了毛,从小孩手里跳下去跑掉了。 小孩听他的话,也听的有点炸毛:“干嘛说这么晦气的话?” 连理的细长眼弯起来了:“胡乱说说而已,你怕什么。” 他抬起头去看松鼠,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脸上,光忽明忽暗的。 很不吉利的样子。 小孩:…… 我人生的阴影还不够多嘛? “皇宫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干嘛非得去啊?” 连理重重的弹了她脑袋一下: “说什么呢,那地方……对我而言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用力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说了多少次长不高他也不在乎!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连理想做什么,他义父都拦不住,更别说动不动就被他逗的吱哇乱叫的小孩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她们就顺着路接着走了,野鸡野兔没找到小孩倒是看到了一只肥硕的黑老鼠拖着一条冻僵了的花蛇,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两个体型都不小,跟快要成精可似的。 看的她头皮发麻,远远的避开了,七想八想的倒是想起 看着凌天沉默,秀才放肆的大笑了几声,凌天向后面的天门兄弟招了招手,几名天门兄弟把受伤的向飞提了出来。 木宇听罢,不仅对这个不乐老师充满了好感,忙谢过了不乐老师。 随着主考老师的宣布。步月月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潇洒地走下擂台,进入到选手休息室之中。 杂乱无章的字画瞬间像一排排士兵,形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阵形,如一柄柄绝世神剑,将青冥三山上空护个风雨不透。 与自己的安慰相比,诸葛亮最危险的的还是刘备那里的情况,要知道,刘备那里的情况一定要比自己想的还要严峻,曹军根本就围在新野城停留,便直奔刘备追去,所以曹军的行军速度绝对要在刘备军之上。 “哈哈,笑话,你们以为一把枪就能把我怎么样吗?”左护法此时不以为然的笑道,同时开始把气凝聚到自己的周围,来保护着他。他现在的防御,普通的枪支还真的是没有办法伤到他一点。 冷雨柔侧躺在沙上,对着空白的墙壁眨眼睛,却毫无睡意。想了想,掏出手机,开机给冷雅柔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家,让父亲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的陈留,二十多万的联军已经在孙坚走后的一天陆续出发了,如今陈留城里只剩下不足十万。 “却有此人,此人在大人进城前出城回村了。”赵猛暗中吃惊,没想到赵飞的名字居然会在太守的嘴中出现。但是看到太守那目露凶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那两个是给工人休息的,如果你们实在想住,那只能挪一间出来。”肖寒退了一步。 项七一边聊着夭,一边管理城市,布置各种防御,五大家族的调动他已经知悉,今天晚上他们很可能会发动大规模战争。今天晚上肯定要在这里守一夜了。 这个问题说起来是很难,尤其是在这种位面,但是对杨林来说,这却不成问题,相反这是一件最容易的事情。 陈明洛开了一辆蓝鸟过来的,这车内涵不错,外部看着也不嚣张,比较适合他开着跑来跑去。 或许是方杰这次通关太过容易了,也或许是气运有所降低,总之从这铜柱地狱大oss身上得到的奖励少得可怜,就只一枚仍然一无所知的地狱石和一满瓶方杰从未见过但听说过的玩意——「乾坤圣水」。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她的面颊,带来刺骨的痛,她不禁仰望天空,竟是有雨水滴落,那雨水落到她的唇边,流入她的唇内,竟是化作一片清凉的苦涩。 叶宇轩骇然的看着眼前的怨恨之摩根领主眼中流入出不可置信的神sè这来自黑暗城低沉的统治者实在是太强势了身体被自己的倚天剑洞穿居然看去丝毫反应没有。而且还能在自己撤退之前抢先用狼牙棒击中自己。 “呵呵,你知道幻境是怎样迷惑人的吗?”苏郁问道,“幻境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威力,但是幻境能够借助被困人的精神力量,在里面营造出一个看似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以被困人的认知来构造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孩看到一只秃头狗摇头摆尾的,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叼着一块芋头从斋堂跑出去,和她擦肩而过,似曾相识的样子。 小孩:“连理,你看那像不像三秃?” 连理眯着细长眼张望了一下:“我看那像个猪,谁家好狗能胖成那样,身上的褶子都抻平了。” 三秃的皮,看起来是有些松垮的,高高的,很健壮,膘肥体壮 “现在,我想将我的蛊术传给你,你愿意学吗?”柳无恨看着秦子皓,出声问道。 “王妃……”沉香自然是明白凤于飞的意思,再出声时,已带出了哽咽,手里抱着药箱急匆匆的冲进来的无双自然也是听出了凤于飞的意思,眼眸瞬间便红了。 “对对,那是。”姜虎东一脸的开心,而李胜基则是显得有些颓然失色,微笑也显得惨淡。 鸿均道祖召集诸位圣人议事,消息传开后,得到消息的人是一片哗然。 摸摸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为避免引起怀疑,宝剑已经收入其中了。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事实上我什么都知道,因为我当时是在装睡。那她此刻突然说出来这件事,是为了跟我翻旧帐吗?那我现在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呢? 战斗持续的时间很长,眨眼间已经过去七天,数百名的元婴期修士,永远的倒在了南亚次大陆上,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几乎是人人带伤,只是对于天使们造成的伤害,却非常的有限。 “铛铛铛”。敲门声突然响起,我知道,肯定是我爸带着他的情人来了。 怎么?骨头痒了还是皮痒了?”龙辉武心情大好,浑身骨骼炒豆子般的响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采薇修炼了的原因,体魄异于常人,她的排异反应表现得更早,也更强烈。”白苏解释道。 “是被吸收了,不过我感觉境界和道法的领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无尘道。 但他们那些修士就也没有追杀过来,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而就在昨天,两国的军队又在边界地带厮杀了开来,最终要不是天露异象,电闪雷鸣,估计最后也要全军覆没了。 邢日此刻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身边的白雪就将这些阻碍全部击破。 刚刚洗漱完的慕容晴莞微微一愣,慕容亦瑄,不,是大哥,他此番进宫究竟是所为何事? “口碑尚可。”至少到目前为止沒有什么不良传言,只除了攀附公主这一点。 利用炼狱离火将其困住之后,两位老者分别来到那骷髅两旁,分别捏出不同的话语,口中念念有词。 “好!”龙飞从未试过修炼,因此心中有些兴奋地开始击打木桩。 众将纷纷出言附和,抛弃安陆城中的军自不说,他们的家眷都在那边。此刻,挂念着家中的亲人,只恨不得身上插了翅膀好飞过去。 也就是说,这两个丫头和素言墨彩石见三人都有在熏炉里下药的嫌疑。 “多谢师弟。”龟宝直接接过玉简,却没有急着查看,只是想着井宵来道谢了。 迎春懂司竹的意思,她是不想让迎春看到绣鞋觉得没脸。迎春轻轻说了句“无妨”,双手半捧着绣鞋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方梦青……”梦琪默默的念着她的名字,在脑海里拼命的搜寻着。 “好了,既然你醒了,那就去吃点东西吧,接下去的时间你自己安排,但是别乱跑!”纲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让志村阳可以起床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个结局美好的故事,总归是叫人舒心的。 小孩放下那两块木牌,还伸手把那红绸子系的更紧了些,然后好奇的翻看看起了别的牌子。 不是求姻缘的,就是求子的,还有的是已经在一起了,希望对方永远都不变心的。 小孩还看到一把特别大的锁头,衬得坠在上头的小锁和旁边的锁头都跟它孙子似的。 已经锈迹斑斑了,上头刻着模糊不清的字,似乎是两个人的姓氏…… 等等! 这两个人一个姓张,一个姓吕。 小孩:……该不会是张公公吧? 可素未谋面的吕姨……干嘛要买这么大一把锁啊? 回头得打听打听! 小孩在栏杆边上玩了半天,直到饭香越来越浓,她才跑回斋堂去。 连理已经吃上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回来了呢,看个狗怎么这么久?” “那也不能光看狗呀,我顺便听了个故事。” 小孩环视一圈。 连理:“别找了,人家早就吃完,带着狗走了,是不是一个圆脸盘的姑娘?” 小孩有些惋惜道:“那是玉娘姐姐,就是三秃给自己骗到的主人,原本我看三秃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今日碰见了才知道……” 小孩叨叨咕咕的把刚刚的事讲了一遍。 连理敷衍极了,头也不抬,就是一句:“那挺好,快吃吧,都要凉了。” 小孩一下子就不想和他说下去了。 什么人呐,真没劲! 小孩愤愤的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饭。 嗯!不要钱的就是香! 开心吃完,开心下山,又沿着上山时看到的那条小路绕了一圈,小孩她们才真的下山。 路上还看到了赵举人一家和张员外他们。 张员外的女婿许聪还是那么热情,一看到他们就远远的拱了拱手,连理也还是那么敷衍,没有近前的意思。 而许聪一直在留意搀扶身边的女子,也没有再和他们搭话。 那应该就是许聪那个身体不太好的妻子了吧? 她披着一条很厚实的白毛斗篷,咳个不停,还在艰难的走着。 连理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哎,看路,老盯着人家看什么?” 小孩:“好奇嘛,这个张员外一家也不像是缺钱的,怎么不给她雇一顶轿子呢?” 法圆寺的山门外就有轿子可以坐,要不是小孩还想玩儿,连理也想坐着轿子下来。 “或许是有所求吧,”连理有气无力的,“上山祈愿的人多半会徒步,以示诚心,但来玩的真的不必,小孩啊,去给哥哥雇个轿子吧,把我累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小孩:…… “下山你怎么也累啊?” “什么话,下山使的不也得我亲自走嘛,凭什么不累?” 那倒也是…… 小孩扭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可是轿子都在山顶呢。” “所以要麻烦你啊,我就在此处等,你跑快一些,别叫我受冻。” 连理说着一屁股就坐到台阶上了,看那个意思,没有轿子他是不会起来了。 小孩本不想理他,可心里头还惦记着他做的饭…… “要不我把你扛下去呢?” 连理瞥她一眼:“你怎么不一脚把我踢下去呢,滚着见阎王岂不是更快,还扛着?我又不是麻袋,你扛的动,我也得舒服的起来啊。” 这个人说话可真难听。 小孩:“你干嘛要见阎王?” 连理:“我吃饱撑得。” “那你起来走走……” 小孩好心好意的说,可连理一点儿都不领情,装模作样的哭起来,弄得来往的香客都不走了,站在那里看热闹,闹了半天,不情不愿的小孩只能跑上去给他雇个轿子,待他上去了,小孩跟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服: “给我钱!” “干嘛?” “我也要坐轿子!” 连理给她了,然后小孩又跑了上去。 本来想雇轿子,可转念一想,如果不雇的话,她就可以把钱昧下了。 小孩看了看轿夫伸出的手:“不用了,你歇着吧,下山累,我自己走就行了。” 轿夫眼睁睁的看着马上到手的钱和她一块跑走,那一刻——身心俱疲! 走吧,自己走吧,都自己走去吧,千万别让他赚着钱,就让他饿死在这里算了。 轿夫抹抹泪,苍老的脸上露出故作坚强的模样,身边的同行本来已经接到人了,可看他那个样…… “要不,这趟你扛?” “那怎么好意思呢!” 轿夫一跃而起,冲过去就拱开了同行:“走着,您嘞!” 被拱的躺在地上,姿势还怪妖娆的,木着脸,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冷笑:…… 哼!我就多余可怜他,从今往后我要做一个冷漠的人,我的心会像石头一样硬,谁也别想再看见我的笑脸! “老三,你躺地上干嘛?累啦?” 石头心的老三:“我乐意,不要你管!” “你个孬货,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二伯!”老三他爹那么老大的脚丫子劈头盖脸的踹了下来。 老三没有露出笑脸,他哭了。 而小孩已经慢腾腾的下了山。 租好了马车,正坐在车辕上歇脚的连理:“你不是雇轿子去了,怎么走下来了。” 小孩摸了摸袖子里的钱,含糊道:“我让他歇着去了。” “哦~是吗,那你是让他先回去歇着了?还是压根没雇啊?” 连理看着她那满头大汗,湿淋淋的样子就想逗她。 小孩驴唇不对马嘴道:“你雇车了嘛?” 连理:“没雇,我抢的,我现在坐在赃物上,你快点报官把我逮起来吧。” 小孩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差点咬伤腮帮子,才一狠心把袖子里的钱翻了出来:“你不要跟我阴阳怪气,我刚刚还给你省了钱呢,你得夸我!” 连理才不夸她呢,他笑的脸都酸了:“我就说不对劲,你这小气劲儿是跟谁学的,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吧,为了这么几个钱,可不容易!” 他笑着还招呼她呢:“快进去,里头有火盆,你快烤一烤,看看你这身上。” 来来回回的累倒不怎么累,可衣裳都快湿透了。 虞大娘真的让她穿太多了。 小孩被他笑的有点恼,可白得了几个钱又有点开心。 一会儿觉得他是好人,一会又又觉得他是个讨厌鬼。 心情很复杂的钻进了马车,换了一套薄衣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到遂城时,天刚擦黑,夜市还得等许久才会开。 连理说到做到,带小孩去陶器店捏泥巴,顺便查了个账。 小孩:……虽然知道他们比我有钱,可陈家陶器什么的还是离谱了点吧! 就算要开,他们也应该开个饭馆吧? 陶器和厨子能有什么关系? 小孩还好奇的问了连理,他说—— “多新鲜,厨子怎么会和陶器没关系,什么菜不都得拿东西装嘛,开个陶器店还能琢磨琢磨相配的样式,不必拘泥于固有的形态。” 小孩听的似懂非懂的,连理累的想睡,就打发伙计带她去看自己留用的陶器。 好多奇形怪状的杯盘碗盏,贝壳的、树叶的、大嘴蛤蟆、呆头鹅、硕大的鸡蛋壳,也有些看着流光溢彩很漂亮的。 小孩张大了嘴巴问伙计说:“这些都是连理做的嘛?” “哪呀,这都是店里的师傅,按着少爷的吩咐做的。” 陈家陶器店的伙计也是笑呵呵的,看着很讨喜的样子。 少爷应该就是连理了。 陈典膳和张奉祠俩的仆人,多是称呼他们为老爷的,不怎么叫他们公公。 芸豆说过,王府里的太监,在府里叫公公,出门在外都是爷。 但听到连理被人称为少爷还是挺怪的。 就跟有人叫希姐姐为小姐一样奇怪。 那种感觉就是很不真切。 小孩:……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一起玩呢?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变幻无常。 “我不捏泥人,我也想捏这样的杯盘碗盏可以嘛?” “当然啦,少爷说了,随便您怎么玩儿。” 只要不去闹腾他就行。 伙计把连理后半句话藏在肚子里一个字都没有往外秃噜。 小孩的眼睛霎时间就亮了:“真的嘛?” 伙计小心补了一句:“不过,最好不要弄坏东西。” 小孩自信道:“放心吧,我不是那样会闯祸的人!” 她弄坏东西干嘛,她只是想要更多的陶泥。 店里的师傅已经回家去了,不能教她,不过伙计也能简单指点她一两句,顺便提醒道: “今日只能拉胚,做些修整装饰,若想上色还需改日再来,湿胚上色的话不太好看。” 小孩也不急,这个地方不算远,她帮忙跑腿时也能顺便来一趟。 趁着连理睡觉的工夫,小孩辛辛苦苦的弄了好些个奇特的东西出来,只等着上色烧制完成了。 补了一觉的连理从后院出来,瞄了一眼,当时就被丑的闭上了眼。 连理:莫不是还在梦里? 小孩举着其中一个上前:“连理你快看,这是我给你捏的,好看嘛?” “这是?”连理也不想太辜负她的心意,可他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 小孩:“茶碗呀!我还捏了荷叶一样的茶托,还有莲蓬一样的盖子。” 连理若有所思:“这是……荷花!” 小孩想说孺子可教也,又一时想不起来,所以对他说:“你的眼光还有的救,这是开了一点点的荷花,你用的时候插一个芦苇杆进去就能喝到了。” 连理:…… 一句谢谢在嘴边徘徊了半天,他都说不出。 “那我……怎么往里倒啊?” 小孩:“顺着这个孔啊,很好玩的,你要是倒不准就用漏斗。” 他喝个茶还得折腾半天是吧? 连理:“你是存心报复我吧?” 茶叶的账她可还背着呢。 小孩假笑:“怎么会呢,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就是觉着你喜欢喝茶。” 连理:……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你一定要经常用,用的时候记得想我!” 好好想想我背的债,我不信你的良心不会痛! 小孩说完了这个,才指了指另一个:“这个也是给你的。” 连理大胆的猜测了一下:“这是茶盘?” “这是盘子,”小孩意有所指道,“装菜的盘子,还可以装素肉,它有好几个格子,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共享斋盘。” 小孩期待的看着连理,眼里是最纯粹的渴望。 连理:…… 连理给她捏了个碗,从天灵盖开口的大脑袋碗,名字叫——小催命鬼碗。 他这眼一睁,小孩就要上账了,不是催命鬼是什么? 两个人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然后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过一会儿小孩扭回来了,她想给碗配一个有很多头发的盖子。 连理捏泥巴的手艺和鬼斧神工是不沾边的,最多说是……像鬼一样。 做饭的手艺在捏泥巴上似乎不大顶用。 反正小孩是不承认那个顶着一头蛆的胖头大脑袋是她的。 连理还试图挽尊呢:“那是辫子。” 小孩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你说是就是吧。” 连理:“本来就是!” 小孩不欲和他纠缠,而且她忙活了半天已经很饿了,只想去吃东西。 连理说门外就有卖饼的,让她先去买两张垫垫肚子,他换身衣裳就来。 小孩:“天都黑了换什么衣服呀。” “这身太薄了,我又不是你,哪有那么抗冻。” “那你快点儿。” 小孩催了一句,然后就跑出去了。 连理:还真是个小催命鬼…… 他重新拿起一坨泥巴,刚刚还捏的像鬼一样,这会儿倒是好起来了。 把小孩生气瞪眼,抬脚踩人,愤怒出拳的样子捏了个活灵活现。 最可恨的是,小泥孩的脑袋上头一根头发都没有,只有几个戒疤,而且这还是个香插。 从位置来看,小泥孩这一拳打出去,早晚会打到冒着火光的香上,脚跺下去的位置是一个坑。 底座上还刻着谨言慎行几个字,小孩的弱点全在那上头了。 多讨厌的一件东西啊! 可偏偏他又在另一面捏了许多人和事物,挺粗糙的,最精细的是一只胖乎乎在打哈欠的扁脸猫。 一看就会想到南瓜。 小孩是一定没法狠心把这件东西打碎的,估计最后只能捏着鼻子留下来。 多可恨啊! 在互相埋汰这事上,连理和小孩还是挺有默契的,都是奔着气死对方去的。 也亏了不是亲兄妹,不然这俩凑到一个屋檐下,得闹腾成什么样啊? 连理还挺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把小孩惹急了。 让伙计抓紧晾干,给小孩送过去。 嘱咐完了,换了身衣服,带上香囊出去一瞧。 小孩都趴在饼摊的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一手抓着饼,一手揉着眼。 连理要送她回去,她说:“我不,我要去夜市!” 去就去吧,到了夜市,吃个糖葫芦的工夫,又差点儿睡着了。 最后连理认命的把这个催命鬼背起来,送回去了。 倒是件好事,可小孩到家就清醒了,想起自己错过的好吃的、好玩的,别提多难过了。 连理说她要是早点睡,明天还带她去。 可是明天就没有夜市了。 小孩带着遗憾辗转反侧,天亮迷糊着,一睡到下午,开门一看,漫天飞雪,去玩什么的算是别想了。 本来说好过年再去,可没等到过年,连理就走了。 陶器店的伙计一直等到那些杯盘碗盏都烧好了,才把小泥孩送来。 她看了自然有点生气,可是连理已经走了,小孩也没法和他吵架。 唯一没留下遗憾的,或许是连理带走了小孩送他的茶碗和盘子吧。 第二百章 小孩那日不止给连理捏了茶碗和盘子,别的人也有份。 虞大娘的是十几颗形状不一,颜色各异的瓷珠子,可以串起来做手串。 张奉祠的是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大元宝,就是盖子做的不大合适盖不上,但也是那个意思,还不上真钱,假的还是可以的。 王姨的是一个颜色很像木头的镯子,小孩还用陶泥做成了藤蔓和小花绕在上头。 安大人的是一块蝴蝶玉佩。 希姐姐的是一套很小的兵器,可以做个摆件,小孩本想捏个架子放它们,可怎么弄都不合适,还是陶器店里的师傅帮她弄的。 芸豆比较简单,是一支中规中矩的簪子,一头大一头细,上头画着两颗芸豆。 柴娘子也有,是两个杯子,小孩在上头各画了一半心,她可以和柴大伯一起用。 小孩本来还想给师父和歪丫她们也弄一个,可是天高水远的,这东西又容易碎,也没法送给她们只好作罢了。 她心里是有些惋惜的,不过好在连理走前,小孩托他给师父她们捎信来着,那信写的,厚实极了,师父她们肯定看一眼就能明白她的心意了。 识字不多也没关系,连理答应了会给她们读的,因为提起这个,小孩只好把写他坏话的几页纸抽出来…… 这个就不必提了。 小孩因为连理的离开,有点失落,不过分发礼物时又开心起来了。 虽然她的礼物听起来不错,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但是被人惦记总归是件高兴事,大家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每个人都夸了她几句。 把小孩夸的飘飘忽忽的,又日日傻乐起来了。 最后,只剩下一件没送的了。 给陈典膳的花瓶,上头还画着一盘好吃的透花糍……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小孩觉得她画的很尽力。 但她一直也没送出去,倒不是觉得自己的东西不好,主要是吧…… 连理跪瓷片那事之后,小孩多少有点怕陈典膳,总觉得他看似和善,其实特别狠。 而且连理不在,南瓜也不往那边跑,小孩再去那边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于是就磨磨蹭蹭的,一直拖到年后。 她本来想让张奉祠帮她送,可是张奉祠看不惯她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不肯帮她。 小孩唉声叹气了老半天,又犹豫了好几日,最后还是赶在正月十五捧起花瓶自个去了。 她都做好了,不送过去岂不是可惜了。 这又是晚上,也不知道隔壁睡了没。 小孩心道:睡了也好,就直接把东西给门房爷爷,让他帮着转交。 心里这么想着,小孩拉着门环用力敲了敲门,生怕那个耳背的门房爷爷听不见。 谁料门竟然没有锁,她这大力一敲直接就把门推开了。 穿堂的冷气扑出来,里头感觉比外头还冷,好像有鬼一样。 小孩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把脑袋伸进去呼唤道:“有人嘛?门房爷爷,你在嘛?” 用不着人回答,门房爷爷就住在靠近大门的窄屋子里头,这么近,要是真有人小孩是能听见动静的。 他有时候睡的晚,就坐在屋门口,烧着炭盆烤火,一走一过能感觉到一点暖意。 天冷时他就在屋里烤火,可门是一定开着的,以免有人来了却不知道,误了主人家的事。 连理在时也会听着门,他尚且如此,如今连理不在了,他更不可能关着门了。 肯定是不在。 “没人的话,我可自己进来啦。” 小孩大声的说了一句,也没有人应声,她就有点怕了,心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故事。 就是那种好多人都听过的故事,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听起来耳熟的人忽然死在家里,直到被人无意中发现,有些还很年轻,前阵子看到还好好的,着实可惜。 陈典膳要是死了何止可惜,那可是认识的人…… 许久不见的小童都跑出来催促道:“你快点呀。” 小孩当然知道要快点了。 她一进去就瞧见,堂屋的门窗都没有关,所以她就直奔陈典膳的屋子,敲了两声没人开门,可门口分明就有呼吸声。 进贼了?准备我一进去就给我一棒子是吧? 这样的事我听过好多了! 思及至此都用不着小童撺掇,小孩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门板咣的一声砸在那个人身上,小孩举着花瓶就冲了进去:“呀!陈公公我来救你了!” 此时,门板被弹了回去,被推了一下。 门后举着棍子的陈典膳黑着脸出现。 小孩:…… 她还维持着一个准备砸人的姿势,却就势一跪:“恭贺新禧,元宵大吉,陈公公我来给你送礼物了。” 陈典膳抹了一把鼻血:“送礼物,真的嘛?” 这分明是来要命的吧。 小孩咧着 嘴笑的心虚极了。 小童这个马后炮还假模假样道:“哎呀,早知道我该提醒你的,进人家的屋子,怎么能不喊一声呢,多冒昧啊。” 她那不是想多了嘛。 连理走后,她自己找空去听了一会儿书,讲的是一个抓坏人的故事。 听的人……身临其境,恨不得自己上手。 然后就…… 小孩真诚的看着陈公公:“我真是想救你来着,然后……误会了。” 陈典膳:“那我谢谢你。” 小孩听了太多的阴阳怪气,这会儿陈典膳的语气很平常,她却听出了我恨你的意思来。 还又解释了一番。 不过陈典膳是真没怪她,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还多说了两句:“行了,没事儿,连理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小孩:“他也想救你?” “他把我当贼了,差点儿勒死我。” 陈典膳说的轻描淡写。 小孩真的有被安慰,拍拍胸膛,咧开嘴笑道:“那还好,我只是想把你砸晕过去,比他好多了。” 陈典膳觑她一眼:“……并没有。” 同样都是伤害他,五十步笑百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小孩咧开的嘴老实的闭起来,抿成一条心虚的线。 陈典膳捏了捏自己生疼的鼻梁,确认了鼻子没有断,这才有心思接过‘凶器’,打量了两眼。 “做的不错,挺结实的,是给我防身的嘛?” 这么厚实,一准儿能砸死人。 小孩嗫嚅道:“这是花瓶,我还画了点心在上头。” 陈典膳:“点心?这是……长毛的腐乳?” 红红白白的,怎么是圆的呢? 小孩:“这是透花糍!” “啊……”陈典膳硬是把疑惑的声音扭成了恍然大悟,“挺像的,这天太黑,我没瞧清。” 小孩感受到了敷衍,但是她正心虚呢,便不怎么在意了。 第二百零一章 小孩把烛火点了起来,陈典膳也洗干净了血迹。 这才坐下说话。 原来门房爷爷是回家去了。 他家里人早就有意,接他回去,可是当初他是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当的门房,如今家里缓过来了,也始终念着陈典膳的恩情,更不想回家做个无用之人,就一直不肯走。 这回可不成了,连理一走,家里要干的活就多了,陈典膳原说不用他操心,看好门就得了。 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年轻的棒小伙,不服老,然后就把自己累倒了。 这下别说他家里人了,就连陈典膳也不放心用他了,老头那么大岁数,再出点什么事算谁的。 还是回家去安享晚年吧。 他一个人也省心,用不着什么人伺候。 只是陈家本来就没什么人,这么一走一散,就只剩他自己了。 大门没关是忘了,堂屋四敞大开的是懒得管。 陈典膳振振有词道:“这屋子总得通通风,关了不也得再开,就那样吧,又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怕风吹雨打。” 这话听着似乎豁达,其实无非就是懒。 小孩听的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原来陈典膳是这样的陈典膳。 以往看他们个个光鲜亮丽的,小孩还以为他们都是很勤快的人呢。 陈典膳不太在乎她怎么想,还很好脾气的问道:“吃了没?要不要再吃点儿,厨房里还有两个馒头,你去热一热,拿来咱俩吃。”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不像是怕小孩没吃,倒像是他自己想吃,又懒得热。 不会吧? 而且…… “今日元宵,陈公公没吃元宵嘛?” “吃了,在王府里吃的,忘了带些回来了。” 带回来他也不热啊。 小孩到底还是去厨房,还找到了一小坛素油,把两个馒头切成片炸了。 陈典膳遥遥的喊了一声:“放点佐料,再煎两个蛋。” 小孩:“我不吃蛋。” “我吃,你要吃就弄四个。” 小孩:…… 小孩有点无语,可她还是很快的做好了,端了过去。 馒头片是甜的,煎蛋有点咸,陈典膳不是很满意,还叹气道: “比你连理哥哥手艺差远了,不对我胃口啊,灶台里的火熄了没?” “……熄了。”小孩木然的啃着馒头答道。 都有点后悔过来了。 没了连理的陈公公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第二天再见,他的衣裳似乎也有些褶皱。 小孩倒是没有问,张奉祠直接就问起来了。 陈典膳扯了两下,也没什么用,便不在意了:“衣服嘛,能穿就行,皱点也不算什么,今个起晚了,来不及熨烫。” 他要这么说,以前大概是连理熨的。 张奉祠说让他注意着点儿,要是被主子们瞧见了,难免厌烦。 他也不很在意,张奉祠就不说了。 有褶就有褶吧,可他衣服都懒得洗,全都穿了一遍后,偷偷摸摸的找上了木头,给了他些钱,请木头帮着洗一下。 木头有的赚当然乐意了,当天洗完,当天就晾上了。 张奉祠晚上回来,就看见满院子的衣服,有些眼熟,又很陌生。 冻的邦邦硬,大风一吹,那冰溜子差点打他脸上。 这日子都不过了是吗? 连理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他糟蹋自己也就算了,祸害他算怎么回事儿? 张奉祠掰下一件衣服,拎着就要去找陈典膳算账,正好看到小孩鬼鬼祟祟的进了隔壁。 刚刚和他告别,说要去安家的人,眨眼间又跑了回来。 张奉祠知道小孩耳朵灵,没有立马过去,而是转身回去,搬梯子就上了墙,猝不及防的跳进去,果然把正在厨房里做宵夜的小孩逮了个正着。 陈典膳能雇木头,自然也能雇小孩。 他本来惦记过李二伯,可是李二伯坚定的认为一个好厨子做不了两家饭,说什么也不肯。 木头那手艺能把馒头炸成黑炭,不吃也罢,可他又怕饿,不得已只好用小孩凑合凑合了。 他是觉得,这是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这会儿张奉祠来了,难免叫人有些不自在…… 小孩、木头、陈典膳个个都有点臊眉耷眼的,不肯与之对视。 木头倒还好,攀在墙上,悄默声的顺着梯子爬下去,跑掉了。 小孩有些羡慕的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张奉祠阴沉沉道:“听过句俗话嘛?” 小孩:“……什么话?”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一句俗话,听的小孩忽然就不羡慕了。 张奉祠倒也不是真的为这个生气,他和陈典膳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认识许多年了,又是邻居,平日里就常来常往的。 用用家里的下人也不算什么。 小孩和他是挺亲近的,可 他也不能拦着人家赚钱吧。 虽然心里难免骂上一句没良心,难怪这几日不怎么来了。 可是也没太往心里去。 真正叫他生气的是,这一个个的都在背着他往来。 他是什么很不近人情的人嘛? 真有事他会不帮忙嘛? 陈典膳和小孩摇了摇头。 张奉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叫什么事? 怎么他就懒成了这样? 懒就懒呗,买两个下人不行嘛?非得从他哪儿抢,怎么?别人家的饭更香,别人家的人也更好用,别人家的小孩…… 张奉祠指着小孩愤愤不平:“别人家的小孩跑别人家勤快来了?我怎么没见你给我做个宵夜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小孩嘟囔着:“他给钱了。” “我没给过啊?”不说还则罢了,一说张奉祠更生气了。 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他就是觉得姓陈的这事办的不地道。 前几天还称兄道弟呢,现在都姓陈的了……还说不是小气。 小孩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而且吧,这事说来也怪,她拿张公公的钱时,心里就很自然,拿陈公公的钱就觉得自己一定得好好干。 也是件怪事。 难不成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这样想可不好。 小孩有心改一改,于是决定给张奉祠做顿夜宵,李二伯却说小孩是在侮辱他。 有他这个厨子在,却要自己动手,不是侮辱是什么。 哑口无言的小孩什么都没做成,反倒蹭了顿饭,惹得张奉祠又阴阳怪气的问她怎么不去隔壁吃了。 小孩:…… 那还用问嘛。 隔壁有了厨子呗,还是张奉祠给介绍的。 一个厨子,一个门房,一个杂役。 前一天上午找的人牙子,中午成交,下午就开始干活了。 他那么生气,陈典膳也不好再推辞,木头和小孩自然也不好再去了。 但不得不说,这三个人干的大概是不错,陈典膳的衣着又重新利索起来了。 削瘦下去的肉也很快长了回来。 等三月春暖花开时,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和张奉祠、刘典膳他们三五不时的聚一聚了,或许是因为连理走了太孤单,聚的次数还比以往更多了些。 小孩看到他们的次数也就更多了。 毕竟春天了,该种地了。 穴位学的差不多,安家那边就没什么可教她的了,自己练就行,若没有不解,不必常去。 所以小孩闲暇的时间大半都花费在了张奉祠家里。 第二百零二章 来信 “现在你愿意说了吗?”俞昊感觉自己抓住的那一只手腕在剧烈的颤抖,但是他还是紧咬嘴唇什么都不说。不可能,林哲摇了摇头,杀阵也属于无意识的宝物,怎么会区别自己。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块墨玉,那是她前几天买下的,准备送给沉央。花笙先用清酒将他的伤口边的血迹清洗干净,又为他上了药,最后为他缠上纱布。光阳也是难看的点头道:不错,这个败家子,待会他把灵根拿出来,都已经死了。我越来越喜欢这树了。我一手牵着絮扉,一手轻轻地扶着每一颗路过的大树。突然我的手触碰到一个凹下去的地方,我本来也是没有留意的,怎么耐絮扉此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所以我也就留意到了。当天晚上,所有人完成了一天的训练,几乎都是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寝室当中,而这个时候俞昊已经在等待着他们了。这要是换做别人可真就直接受宠若惊的连忙阻止了,但卡莉娅已经度过了这个阶段,因为她被邀请来的次数有点多,多到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紫星科研团队是联盟最高机密的科技含量最高的研究机构,成员都享有特殊待遇。于大壮这一激动,把攥在手里,藏在身后的塑料花就给忘了。随着他摆手的动作,变形的塑料花一下子就挥舞到了楚明兰的面前,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看到凌百川竟然这么轻易地被毕方给过了,篮下的阮向阳忍不住怒骂一声,支开双手扎稳脚步,准备亲自来防下毕方这一进攻。北人好吃羊,其原因喝北人爱饮烈酒是一样的。北方气候寒冷,羊的身上有很多脂肪,可以帮助人御寒。这一次崔斌照着同一个地方连续开了两枪,那是一道铁门,因为崔斌知道,这地方一定躲着人,所以崔斌才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仅仅一个字,却是回荡在整个玄冥宫,听到这一个字,狮王似乎响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冷颤,此刻的他们,也不再顾忌大长老之前的交代,推开殿门,走入其中。爆裂的火花,如烟花一般朝四方散开,掉落在翠竹之上,那火焰并未熄灭,凡是接触到的翠竹,在这个时刻,都随之点燃。这实力的差距虽然还没有到和大圣那样的质变,但是也堪称是极大的量变了。“师兄,你那孽徒所做的恶事,你也应该承担责任。”灰袍老者沉声道。人口也是宝贵的资源,这些山贼身上的匪气太浓。但是不怕,只要在奴隶营里待上一些时间,他们便是最有用的资源之一。沈炼对于千鹤的印象很深始终都忘不掉她,沉默寡言也不善于交流,总是默默的窝在角落里睡觉,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真不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会怎么过。一时间,大家再也不敢放松,不断地射出一支支箭矢杀死野狼。箭矢没有了,就拔出马刀来砍杀。马刀卷刃了,就当做木棒来用。人喊马嘶,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个鲜活的灵魂逝去。李不易记得当初一战,除那乌老太婆,使用血盾术逃脱后,还剩江家的子子孙孙。谢停舟从兮风手里接过一炷香,对着棺椁拜了一拜,这才看向沈妤。前几日,虽然南阳郡的诸葛家,也遣人来说媒,但黄承彦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姜涩琪忘了裴珠泫为此难过了多久,两周?三个月?总之,那些天裴珠泫频繁出入室长办公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直到后面制作部宣布出道预备组的名单时,裴珠泫才开始慢慢回复正常。樊兴建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人如野草般一茬又一茬的被青云卫收割。吴石的表现一直不错,前三个五年,他都达标了,宗门免费供养。可是他又不需要她,把她留在古堡别墅有什么用呢?当个花瓶摆着每天看两眼?还是陪他玩玩具陪他养鸽子浇花?发现荷包还好好的,蔡嬷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人家捡了东西等着自己来找,结果自己还先入为主将人往坏处想。就不说碰见厉害的变异体丧尸,就算碰见游猎者团伙她都得玩完。沈妤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乱动的原则,等着谢停舟先开口。跑到这边通道的出口时,原本躺在地上的特警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醒过来的罗姐想办法把他们都弄出去了。苏九眨眼,刚才定是看错了,这人怎回事水墨丹青,该是冰窖里走出来的才对。慕容长思笑了笑,望向窗外面,那里……除了安静之外,还有一股越来越压抑的气息。而对于神明来说,一丝一毫的实力都弥足珍贵,根本就舍不得消耗,所以真神法旨这种东西,也都是神明不太愿意凝结的。 第二百零三章 虞大娘说着说着又念叨起来了。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当着这么多鬼的面,她这么絮絮叨叨的,又说起小孩欠账和嘴馋总买零嘴的事,她多没面子啊。难免怏怏不乐的瘪起嘴,涨红了脸叫她别再说了。虞大娘这才意识到不妥当。这个人心是好的,就是管太多,担心的也太多,难免有些烦人。小孩龙飞看着手中的怪胎,脑门满是黑线,“靠,怎么就凝聚出这么个怪玩意儿来?再来再来”龙飞也不灰心,散去手中的光刀,再次结印,心中想象着自己满意的短刃,手中努力控制着。以至于在目前的这个情况之下,我也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阿彪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床,一步三摇的走到了门口。失去了认证,盔甲顿时开始运作,头部向上翻开,身体开始左右开合,露出供人进入的空隙。“这个提议不错,可以采纳!那我来捕鱼,刘大嫂,您先回洞里继续照顾铁蛋儿。”花沐兮努力扯出笑容道。在场的极灵宗与清丹宗的众人顿时也都露出了惊讶,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怪异,也是非常疑惑的,同样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见到了那些魔修慌不择路地逃窜着。“忙着,这里有血魂魔人灭杀天南修仙界各派弟子的遗物,如今全部归入本宗之中,而且此时也要保密。”随即,龟宝就将几十个储物镯都递给了魏晓天等人,讲道。他的嘴角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可是却又忍住了,重新退到妖魔之中,默默的躲在众妖魔后面,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高劲这边的事情,我并不担心,简单巡查了几眼,就没再继续过问。六月的天,炎热干燥,但不影响人们前往泰溪山的步伐,更没能降低一分武林人一个个来乾都参加武林大比的热情。“噗嗤!”倒是白菲菲听到楚昊然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早就想这么骂这帮人一次了,没想到还被楚昊然占了先,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听着太解气了。随着军队的深入,半山腰处,青光大作,“呜呜……”风声呼呼而来,青色雾气气冲斗牛,一株株光秃秃的古木罗列四方,恐怖的气息在弥漫。“你才是爱哭鬼呢!”洛依璇重重地吸了一下气,不服气地说道。这已经是他们栽种的第三课生命之树的复制品了,朱雀、白虎、青龙,接下来就只剩下玄武基地一个了。除了最开始的朱雀基地的种植过程在米多看来有些惊险之外,这白虎和青龙倒是简单多了。不容牧牧细想,橙子一个接着一个跳了出来,欢蹦蹦地朝牧牧跳着滚来了。听到身旁的尖叫声,陈达茜伸出手,向在场的歌迷挥了挥,随后,手放在艾瑞克的胳膊里,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优雅地走进发布会现场。愤怒的捏着拳头,冷千雪愤恨望着客房的方向,眼睛里充满了熊熊烈火。留在这里的,只有年老的沐白和胡媚娘等人,胡媚娘懒散散的靠着树木晒太阳,玉蝉在一旁心不在焉的修炼,月蓉最为心定的坐在树下发呆。“我來试试!”,这一次站出來的却是雷朔,不过一秒钟过后,他也躺在了草地上。虽然这家伙身上的子弹也所剩不多,但是累计起来至少能够折损之前损失的子弹。 第二百零四章 小孩手里这东西有点像是办丧事时用的招魂幡,也叫引魂幡。 据说人死后,会在熟悉的地方飘荡,没法入地府,这时候就需要用魂幡来引鬼魂离开,将鬼魂和尸体一并葬入地下,鬼魂就有了进入地府的资格了。 这事是不是真的小孩也不知道。 她没死过,见过的鬼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所以她只是隐约记得,跟着师父去事主家里念经时,会有这么一样东西,由长子活着长孙扛着走在最前头,一路扛到坟地,最后插在墓上。 人都走了,只有那幡还立在那里,随风而动。 不过招魂幡都是纸做的,这个却是用布做的,长飘带,残破惨白的布,还有沾着土,有点埋汰。 左边写着——六道轮回苦,金童引路。 右边写着——早登极乐界,玉女来迎。 最上头就两个字——故矣。 中间是——入吾幡来。 上头画着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箓。 值得一提的还有……这杆子,摸起来和那些骨头好像,只是不太像是人的,很长很直的一根,从中间断掉了,如今只有一半。 门没关,有风,小孩拎起来一看,那幡近的差点糊她脸上。 这东西任谁看都晦气的过了头。 满屋鬼魂支支吾吾,一言不发。 小孩只好去寻歪丫的信件。 很快就找到记载了,就在这些兵卒的来历后面,歪丫提到了她们在挖骨头时误入了一个不完整的幻境。 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场景,尸横遍野的村庄、猖狂大笑的强盗、顽劣的男孩困倦的揉着眼睛,从棺材里爬出,一起捉迷藏的哥哥姐姐却变成了死人,四处都是血污,还有爹娘的头颅,他想去看看,却被强盗发现了,慌乱中他举起了爷爷的招魂幡。 还没有做好的招魂幡。 以异人之力轻而易举的吓走了那些强盗,可是……太迟了…… 他驱使至亲乡邻的魂魄退敌,却没有办法面对他们。 又运气极差的遇上了一个邪修。 为了留下那些浑浑噩噩的魂魄,他炼制了一柄魂幡。 在幡内构建了所谓的极乐界。 遇到痛苦的人,他就坑蒙拐骗的劝人去死,入他的幡里享受极乐之境。 还有一手聚灵之术,可以使刚死之人的神魂不散,不化作清风灵气,在浑噩之时结契,再收入幡中蕴养,便能为他所用。 靠着这个他没少害人,最后不知怎么,死在了战场上,魂幡里的魂魄没了桎梏也都不见了,可这东西,依旧是一件残破的法宝。 歪丫觉得很适合小孩,魂幡是收鬼的,小孩能看到鬼,这不是巧了嘛,送给她再好不过。 歪丫还在日录写了一句金瞳的话—— “没有错的东西,端看这东西在谁的手里。” 歪丫:我觉得在小孩手里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这些鬼也需要一个有阴气的栖身之地。 虽然不怕风吹日晒,可是到底有些损伤,附身于自己的骨头,又太费力气,万一路上魂飞魄散了岂不是白折腾嘛。 最紧要的一点是,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家乡,多半是因为没有丧事,也没有祭奠的缘故,所以没有东西带他们来的话,就算到了家门口他们也会走丢的。 所以把这个魂幡给小孩,是一举多得。 歪丫想的……不能说不是好意。 可小孩……特别的不想要这东西。 她是能看见鬼,可她操控不了鬼,再说谁家没事会放个幡在家里,谁知道会招来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且歪丫信里可说了,这东西现在是无主之物,什么鬼都能进去享用一下残存的阴气。 不要钱的东西,谁会不想去? 到时候她这儿还不得热闹的像法圆寺的斋堂一样。 小孩想想那场面就想打哆嗦,一屋子的鬼,她干脆搬到外头住好了,到时候露天都比屋里暖和。 看完了信,喜悦之情半点儿都不剩了。 小孩又瞟了一眼远远躲开的鬼魂们,倒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说了。 因为歪丫她们也怕这些鬼变成恶鬼,所以拿魂幡威胁过他们,吹嘘说小孩很厉害,他们要是不老实,就把他们收进魂幡里,让他们再也没法回家。 说的小孩像妖魔鬼怪一样,任谁听了都会怕的,自然不想让她知道其中内情。 万一她起了坏心眼,前脚让魂幡认了主,后脚就把他们收进去,那怎么办? 小童:“那你和虞大娘今后就不用自己干活了呗,一个鬼洗衣,一个鬼做饭,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闭上你那张破嘴! 小孩都快被她说心动了,这怎么能行呢! 小童:“怎么不行,到时候你也跟无相神似的,给他们弄几个身体来不就行了嘛。” 小孩:我说的是良心不行,你在说什么? 小童两眼放光:“我说别管良心了,这事儿可行。” 确实可行,歪丫的信里有提起过,驱使鬼怪能做很多事,但他们造的孽大半都会算在幡主头上。 如果不造孽,只干活…… 小孩只是想了一下,小童就乐的见牙不见眼了,嘀嘀咕咕的趴在她耳边撺掇个不停。 良心半点儿都不带痛的。 就差让小孩把他们拴起来卖掉了。 也只有这种时候,小孩才能感觉到——原来我是个挺不错的人。 魂幡的事过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趁着有工夫,赶紧送他们回家。 不过提起这事,小孩心里头还是有点别扭。 这些鬼一心回家,可是……按着歪丫所说来看,他们家里人对他们也没多好呀。 没有丧事没有祭奠,不点长明灯也不招魂,以至于他们有家难回,明明收了他们的抚恤银子,却连个丧事都吝啬的不肯办,这样的家他们干嘛还要回去啊? 回去要钱嘛? 小孩想到了,就问了问。 他们面面相觑,要么苦笑,要么不怎么在意的说:“乡下人家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连个尸骨都没有,费那个钱做什么。” “我爹娘他们也不容易。” “孩儿她娘一个人带着娃娃,能省点挺好的。” “家里人太多了,处处都要用钱,那点儿银子哪够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倒是个个都很理解的样子。 小孩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虞大娘找了个两个背篓帮她把骨头都装好了,到底不放心她自己去,便一人一个背篓,一块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就算两个去送,这事也挺怪的。 第一家差点儿把她们打出来,还嚷嚷着要报官。 小孩心说:报了也好,这种事本来就该官府管,他们要是早点把尸体送回来,我何必背着骨头四处走。 要不是小孩说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事给他们听,就真被当骗子了。 更可恨的事,小孩和他们说骨头不全,少了一点,他们却压根不在乎,一直追问她,这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振振有词道:“你可别蒙我,我爷爷他老早就上了战场,还管着几十号人呢,混了那么些年,怎么不得有点儿战利赏钱,你连骨头都找得到会找不到东西?莫不是自己贪了去?” 来的路上小孩以为自己好歹能捞两声谢谢。 虞大娘还琢磨着不要谢礼是不是也能得到两把青菜。 结果呢,水都没有一口,还差点儿吃两下扫帚,又被当成贼质问。 小孩忍了又忍,还是劈头盖脸的扔了他们一身骨头,然后抢过刚刚扫了鸡屎的扫帚一通乱抡,哇哇大叫道:“贪你爷爷,我打死你个鳖孙儿!” 这户人家日子过的不错,虞大娘还真怕他们去报官,惹出事端来,急得不行,一边拉偏架,一边劝小孩别动手。 好在那些人看小孩力气那么大,便以为她鬼上身了,吓得够呛,压根没敢拦她们,两个人才顺顺当当的跑了出来。 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受伤,骨头也没丢,魂幡也用布卷了好好的插在筐里呢。 这才松了口气,异口同声的叉着腰骂道:“我呸!什么人呐!” 小孩可生气了,都不想去送了。 虞大娘也怪气的,可还是惦记着正事,问她道:“姑娘,那户人家的老爷子呢?” 小孩:“谁知道了,开始还在呢,眨眼就没了。” 那个老头鬼刚看到那些人时还老泪纵横的,说什么这是我的大孙子,那是我的儿媳,家里大变样了,都快认不出了什么什么的,结果打起来的时候就没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虞大娘沉吟了片刻道:“不行啊姑娘,咱得回去找找,老爷子八成肯定是看他们那个样子心里头不好受了,别再出点什么事。” 小孩不乐意,满不在乎道:“能出什么事啊,我才不回去呢。” 虞大娘当着魂幡里那么多鬼的面儿也不好意思直说,就挤眉弄眼的啧了一声:“哎呀,姑娘,你忘了,你不是和我说过你那个姓穆的同乡……” 虞大娘是怕那个老头也和穆双林一样变成恶鬼去害人,小孩却觉得那些人被害了也活该,依旧不情愿的很:“随他去吧,反正我都已经把他送到家了,就他家那些人,死了也活该。” “哎!”虞大娘急忙拍了她一下,啐了口唾沫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他们可气咱们也打过了,犯不着咒人家,万一一语成谶了,那损的事自己的阴德。 再说了答应了人家的事,总得做好了才成,你不是老和我说那个丫头是你最好的朋友嘛,那人家拜托你的事,你不得替人家办的妥妥当当的,本来是件好事,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就成了坏事了,到时候人家知道了不也得怨你嘛。” “歪丫才不会怨我呢,”小孩下意识反驳道,“她只会打我一顿。” “那不也挺难受的嘛。”虞大娘知道她是个倔驴,不在这事上和她较真,只是顺着劝说,期盼她自己转过弯来。 小孩看了她一眼,态度有些松动,魂幡里的鬼也趁热打铁的说了些好话哄她。 于是她又耷拉着脸回去了,这次一点儿都没客气,咣一脚就把门踢开了: “青天白日的关门干嘛?心思见不得人那是能藏住的嘛?” 惊魂未定的一家人看见她险些抱头痛哭。 “你们怎么又来了?”老头的儿媳直接尖叫出来了。 方才撇着嘴要钱的大孙比她还怕,闭着眼乱挥手:“爷爷,我错了,你也知道的,我打小就心直口快,我没有脑子,也没有坏心眼啊,爹死了,二弟死了,三妹也没了,我是咱家的独苗苗了,您老可不能害我啊,您走吧,走吧,您就走吧。” 谁听他瞎叨叨,小孩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都没找到人,抬腿就走。 又绕着房子找了一圈,最后在胡同口的破箩筐底下翻出一个老头。 也亏了他是个鬼,不然这么小一个破箩筐,小孩都藏不进去。 他倒是藏进去了,也够吓人的了,好端端一个筐,长出半拉脑袋。 小孩把筐掀开了,他还转了个身,面对着墙抱着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大娘看小孩站在那里就朝她做了个嘴型:“找到啦?” 小孩点点头。 “怎么样?”虞大娘又无声的问道。 小孩点点头:“还成,走吧。” 反正不会变成恶鬼,小孩就不想管了。 可虞大娘满脸的不赞同,小孩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开解他:“你还好嘛?别生气,这种人也不多见,这世上还是好人……” 多字还没出口,虞大娘抬手就把她拖到一边去了。 快起开吧。 这倒霉孩子,让你劝他,不是让你往死里劝他,这话让你说的谁听了能舒坦。 小孩看出她的责怪,瘪起嘴就势就站一边去了,叉着腰,歪着头,一看就是个纯种倔驴,心里还不服气极了。 她本来就没有想劝。 讨厌一个人就要讨厌他的一切。 小孩不喜欢那个鳖孙,又怎么可能喜欢他爷爷,本来也没什么交情。 虞大娘倒是好心,明明看不见,还是对着那个地方,说了许多话。 念叨着什么老生常谈的儿女都是孽。 看一眼也就不惦记了,该投胎投胎,想玩就玩去,操劳一辈子,哪怕四处看看去也是好的…… 小孩觉得这些话没什么说服力。 她要是遇见这种事,肯定会天天缠着他们吓唬他们,直到解气为止。 再说玩,都变成鬼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吃不到,好玩的碰不着,游山玩水又有什么乐子。 投胎倒是还靠谱些,有工夫伤心,倒不如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去。 这些鬼虽然还有意识,可颜色也怪淡的,不抓紧点儿,没准儿哪天就没了呢。 虞大娘絮絮叨叨的,小孩没怎么听,老头倒是听了,和她们倒了谢,悠悠的叹了口气,说是还想回去看看。 虞大娘这个操心命听小孩说了,便一面说着:“行,回去看看也好,儿女再不孝,爹娘心里也惦记。” 等老头走了,却催小孩赶紧跟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小孩拗不过她,只好放下背篓,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却见那老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背着手走了。 佝偻着脊背,颜色越发的浅淡,很快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正在修门的大孙和儿媳忽然抬起头,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小孩听到他们正在抱怨着办丧事要花许多钱。 又说那也不能不办。 儿媳有点后悔道:“早知就应该给他立个衣冠冢的,那时候办丧事还便宜些,你爹非不信那老头子死了,说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死了老头子都不会死,结果怎么样?全死了,眼一闭,腿一蹬,他们倒是省心……” 儿媳用手背拍着掌心生气。 “哎呀,行了娘,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这都多少年了,等下我去岳父家里把大妞她们接回来,顺便去置办纸钱和棺材,你告诉街坊四邻一声……” 之后的话,小孩就没有听了。 第二百零六章 送骨归家真不是个好活,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 一心惦记遗物的,觉得她们是骗子的,嫌晦气的,不想接甚至破口大骂的这都算是好的。 最叫小孩难以忍受的是那些痛哭流涕,伤心欲绝,自欺欺人的。 有些人死了十几年,遗骨归家,家人只想把他拒之门外,全当那是不相识的野兽骨头,看一眼都嫌没用又麻烦。 有些人死了十几年,遗骨归家,家人还伤心的像剜肉一样难过,抱着一包骨头爹啊哥啊、弟啊妹啊、儿啊女啊的叫起来。 沈雪的爹娘就是如此,捧着骨头哭的嘴唇的都在打颤,还问小孩缺的喉骨去哪里了。 她们开了一间药铺,似乎是懂医术的,看几眼就知道少了什么。 小孩也没多想,她们问了就据实相告了:“应该是被妖兽咬碎了,找不到了。” 然后沈雪她爹啊的痛哭一声,就晕了过去,娘抱着骨头哭她的白娃。 那是沈雪的乳名。 沈雪自嘲说,白娃白娃,她是爹娘白养了一回的娃娃。 反正那场面别提多乱了。 小孩从沈家药铺出来时,蹭了一身的眼泪,还没干透呢,又听大明他弟哭哥哥。 这说起来还是个熟人。 大明的弟弟,正是小孩那日和连理去法圆寺时遇见的,张员外的女婿许聪。 大明姓许,名理,字通明。 听着文绉绉的,军营里的大老粗们不耐烦,便只叫他大明。 他太爷爷是进士,爷爷是举人,爹爹是败家子,斗鸡赌马沉迷书画,不是去赌,就是捧着临水居士字帖,洞谷散人画卷临摹个没完没了,什么家业读书全不在乎,生生气死了太爷爷,方才有心悔改。 可是他要是有那个心气定力何至于把人气死,书没读两页,一听狐朋狗友说有洞谷散人的画,又颠颠的去了,为了一幅画欠了几千两的债,别看他们家里又是进士又是举人的,听着好听其实也不怎么富裕。 太爷爷当了十几年的官,也就是个县令,还是个穷县令,朝中无人,祖辈地里刨食,只是稍有薄资,一家子勒紧了裤腰带把他供出来,亲戚朋友全指望着他吃饭,他又是个清官,没留下多少钱,几千两就能把家底败光。 举人爹也差点儿被他气死。 更可气的是他为了保住那幅画,居然撇家舍业的逃了,直到他老子给他还了钱才失魂落魄的回来,醉醺醺的告诉大家那是一幅假画,有形无神简直是玷污了洞谷散人的画仙之名。 人家也不是逃了,就是发现这样的画还有很多,所以伤心的躲起来喝酒去了。 经此一事,败家子的名声就坐实了,家里人也觉得丢脸,又没钱,城里住不下去,索性就远远的搬回了乡下老宅,穷乡僻壤的败家子再怎么想败家,也没地方败去。 但就算如此,家境也是一落千丈了,许理小时候还住在老宅子里,爷爷教他念书,家里还有下人。 许聪出生时,爷爷也积劳成疾死掉了,老宅也买了,书也不剩几本,连下人也都遣散了,他们和农家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许理本想靠着科举逆天改命,可是却赶上了征兵役,说是三丁抽一丁,可是人凑不齐,于是看到男的就算一丁。 他爹、他、弟弟正好三人。 怎么都要去一个,那个败家子年轻时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些年被农活摧残的更不顶用,上了战场也是送死的命。 于是许理去了,一去不回。 走时弟弟才几岁,如今都二十多了,成家立业的,还读着书,有出息,看的大明也眼泪汪汪。 “可是弟呀,你怎么成了上门女婿?爹呢?娘呢?也都死了嘛?” 许理想把难过的倒在地上的弟弟搀扶起来,但手只是穿身而过,阴阳两隔自然碰不到摸不着。 许聪也听不到他的问话,正抹着泪说:“真是,真是失礼了,我实在是久不见哥哥,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已经故去,如今见到哥哥的遗骨,便,便……” 他大声的抽泣一声:“便悲痛难忍啊,骨肉至亲皆离我而去,若无岳丈岳母和锦娘、小梅相伴,我真恨不得随他们去了,便不用受这剜心之 痛。” “咳……夫君切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锦娘也就是张员外的大女儿,许聪的娘子,忙捂住他的嘴,咳了两声,艰难的将他扶起来。 她的模样倒是不怎么悲伤,更多的像是心疼夫君,所以跟着悲戚蹙眉。 小梅也跟着抹起泪劝道:“姐夫你就别难过了,还有我们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好生的安葬了大哥,也不知道家里有丧事会不会耽误了今年的府试。” “小梅,”锦娘有些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提府试做什么,再说了这是哥哥又不是爹娘,不必守孝。” 小梅嘟囔道:“我也是替姐夫着想嘛,去年就没有考中,为了多几个名额都搬到这边来了,再不中他不是更难过了嘛。” “你……”锦娘似乎有些气妹妹不合时宜的说起这些,正要斥责又用帕子掩着嘴咳了起来。 张老夫人忙关切的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背。 张员外也呵斥道:“好了小梅,说这些做什么,考不中就捐一个嘛,智明正难过呢,你说这个就不怕他更难过了?” 许聪字智明,听着像个和尚。 “啊呀,姐夫,我不是故意的。”小梅缩了缩脖子,这才反应过来。 许聪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没事没事,我知道小梅是一片好意,原本六是我才疏学浅,怎么能怪小梅忧心呢。” “哎呀,姐夫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你书读的不好,可你也挺用功的,我觉得这一回你一定能考上。” 那不还是才疏学浅嘛? 张小梅越描越黑,气的张员外叫她闭嘴。 白看了一场好戏,虞大娘难免有些尴尬,小孩倒是津津有味,觉得张家这反应多少也有些新鲜。 可是背篓里还有骨头没有送呢,所以她们并没有留下喝茶,也没有接受张员外给的谢礼。 小孩倒是有心替大明打听一下他想知道的,可刚刚许聪自己就说了,骨肉至亲都离他而去,想必他们的爹娘是死了。 至于他是怎么变成的上门女婿? 那是人家的私事,小孩也不好问,她也不好和人家说身边有个鬼的事,大明也没有拜托她帮着问,所以她也就没开口。 出了张府,小孩和虞大娘说起这事。 虞大娘倒是觉得这还挺好解释的:“这孩子爹娘都死了,他又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想来种地什么的也难为他,自然要另寻出路,张员外家里又只有两个女儿,想要招婿上门时,恰好招到了他呗。” 第二百零七章 话是那么说,可小孩觉得还是有点别扭:“张家家大业大,干嘛要招他?他一个读书人,书读的却不好,种地看着也不成,可见也没什么用处,怎么不找个读的好的呢?” “哎呦,姑娘你这是有所不知,读书人都清贵,家里大多都过的还行,哪有乐意做上门女婿,入赘到别家的,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男子汉大丈夫的哪里看的了岳家的脸色。 再说了,这上门女婿的孩子也是随母姓,算不得他家的人,这不就绝后了嘛,死了哪有脸面见祖宗? 而且那姑娘看着又一股病气,不像个好生养的,万一孩子都生不出便死了,再怎么家大业大也和女婿没关系,这样的情况能好找嘛,只能在走投无路和贫苦人家里头挑一挑,还得防着被吃了绝户。 矮子里头拔大个,他大概就算不错的了。” 虞大娘说着说着便渴了,若是只有她是舍不得花钱买茶水的,忍一忍也就罢了,可带着小孩呢,她见小孩嘴巴也有些干,便问道: “你要不要喝香饮子?我去买一碗来咱们喝?” 小孩不是很渴,但有甜水喝当然好,立马就点了点头,虞大娘让她等在原地,自己去买一竹筒拿过来,以免坐到摊上,再被人发现她们背的是什么,喝完了再把竹筒送回去还能换两个钱回来。 小孩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又递给她,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想说却没说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看不了别人的脸色呢?那好多媳妇进了门不都要看公婆的脸色嘛,她们都没有叫屈呢,孩子不跟他们姓又能怎样?好多孩子都不跟娘的姓,可总是娘更疼爱孩子一些,她们就不觉得没法见祖宗嘛?” 小孩一肚子的问题问都问不完,可她最想问的是: “什么叫吃绝户啊?” 虞大娘被她絮叨的头疼:“姑娘啊,小点声儿,这样的话可不好在外头说,别人听了会觉着你离经叛道的。” 自古以外这些事就是这样,再过几千年也不会变,哪里容得了她问东问西的。 谁不知道,男子总是更金贵一些,更有心气,未必养的起家,可吃糠咽菜也要娶个媳妇,纵是入赘也要入到富贵人家去,不然就无论如何也舍不下祖宗姓氏。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 做媳妇有多难,他们又不是看不见,入赘不就是自己当媳妇了嘛,谁乐意呀。 丈夫是天,就是不能遮风挡雨也能支在自家头顶,但入赘可是以妻为天…… 虞大娘很庆幸自己没有成家,但想到一个人生活的孤苦无依却不希望小孩也这么想,男子能靠住的不多,但到底也是有的,要是一早就心灰意冷了,寻都不乐意去寻,那这辈子不就和她一样了嘛……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是遇不上小孩,她现在也是在别人家里做事,老了就去慈孤堂一类的地方,再不济还能两腿一蹬,直接死去。 虞大娘的念头一瞬间就拐了好几道弯儿,连小孩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也没什么好听清的,小孩那个性子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虞大娘左右没听见,就当她什么也没说点了点那颗满脸不服气的脑袋,说起了吃绝户的事: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那些入赘的人不怀好意,看岳家没有儿子,性子又好,就想着侵吞岳家的财产,还要在岳家作威作福,若是成了事,连入赘这事都不算数了,保不齐还要把岳家的人都赶出去,再休弃了妻子,这还算好的,若是碰上那心狠的,还要害人性命呢,这就是所谓的吃绝户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小孩一向是爱憎分明的,一听就来火了,“一个上门女婿不老老实实,还敢谋财害命真是反了他了,不行,我要去打他一顿!” 小孩挽起袖子就要冲到张员外家去,吓了虞大娘一跳,忙拽住了她的袖子:“哪儿去,快回来,谁说人家谋财害命了?” 小孩也是不认识别的上门女婿,一听这个直接想到许聪身上去了。 转念一想才回过神:“确实,没说过!” 神色还有些忿忿不平的遗憾。 虞大娘不清楚她才遗憾些什么,也不想清楚,她只知道小孩绝对不 能找上门女婿,不然就她这个脾气,还不得一天打人家八顿,不过这么一想她嫁错人的话,婆家也不会安全的,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呸呸呸!我家姑娘怎么会嫁错人呢?要么不嫁,要么就嫁个再好不过的人家,最好还是招婿,打死一个上门女婿,总比打死一家子要好些。 虞大娘的心不受控制的凉了半截。 小孩还在那里猜呢:“八成这个许聪也是坏人?” 虞大娘:“……为什么这么说?” 小孩言之凿凿道:“这个人太热情了,我们去法圆寺时,他还和连理打招呼呢。 我看见连理都不想打招呼,那个人受了冷言冷语,下山时看见我们居然还主动招呼,这能是正经人嘛? 而且刚刚咱们上门时,都没怎么说他就信了,连句骗子都没骂,这能对嘛?” 虞大娘:…… “还有啊,”小孩又想起一点来,“他哭的也忒伤心了点吧,大明说了,他走的时候弟弟才几岁,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十几年前,才多大啊,小时候认识的人我都快记不清了,他的记性有那么好嘛?感情有那么深嘛?” 倒不是说家人死了不能悲伤,可家人也有亲疏啊,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死了,这种事小孩觉得挺正常,几岁时见过的哥哥死了,他哭成那个样,站都站不起来,就有点儿…假。 虞大娘:…… 许是离谱的听多了,虞大娘居然觉得她这一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差一点儿就点头了,但好在她控制住了:“去去去,别胡说,人家保不齐是重情呢,你师父她们离了你时,你也没多大,她们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会不哭嘛?” 小孩立马就瘪起了嘴巴:“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师父她们才不会出事呢!”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她们肯定好好的,能出什么事,我这不是怕你不明白嘛。” 虞大娘看她不高兴了,立马搂着哄了两句。 倔驴的毛才被捋顺,小孩听她这么说倒是明白了一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虞大娘也不吵她,任由她安安静静的想,自己拿着空竹筒去换了两文钱回来,正想带她走。 却听小孩摸了摸心口,若有所思道: “我肯定很伤心,但不会那么伤心。” “那你是没有遇上这种事,要是真遇上了没准儿你哭的比他还难过。” 虞大娘听了这种话不觉得小孩凉薄,只觉得她嘴硬,她对一只不会说话的猫感情都那么深,何况是能说能笑的人呢。 看出她不当真,小孩也没有再说,两个人一块走了。 剩下的尸骨也顺顺当当的送完了,只是他们的家人搬了家,费了些工夫罢了。 四处打听本来是件很有趣的事,可小孩提不起精神来,她一直在想虞大娘拿师父她们打的那个比方。 连理一直没有送信回来,不知道他找到师父她们没有,听到这种话,胡思乱想着担心是肯定的。 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和师父她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小孩这十二年间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小孩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掉那些事。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忘了好多。 短短五年而已,师父她们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自己也和原来不一样了。 她们再见到时,会不会都认不出来了? 如果记忆都会模糊,那感情会不会随着记忆一起变淡? 好的人或许不会吧,可是小孩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的人。 第二百零八章 小孩和虞大娘一起东跑西颠了一整天,回去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吃过饭,她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想着睡一会儿再去张家侍弄庄稼也来得及,实在没必要难为自己。 于是便含糊的和虞大娘说了一声,让她过会叫她一下,听着虞大娘应了声,她便倒头就睡。 再睁眼时身上沉甸甸的,南瓜把自己抻成了一个长条压在她腿上。 虞大娘躺在她旁边,盖着被子,睡的比她还香。 用不着出去看月亮,一瞧屋里黑成那样,小孩就知道,自己定然是晚了。 这会儿在街上乱跑,非得被逮起来不可。 正事没办也不知道张公公会气成什么样。 事已如此,多思无益,还是睡吧。 小孩果断的把眼睛合上了。 梦里张公公一直追着她打。 第二天醒来的小孩沉思了好半天。都不想去了,可虞大娘说梦是反的。 她做梦挨打,没准醒过来反而会挨夸呢。 她们昨个干的,可是件大好事。 张奉祠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解释解释,应该不会难为她……吧? 虞大娘劝的一点自信都没有,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更何况跟张奉祠很熟悉的小孩了。 硬着头皮过去,张奉祠果然阴阳怪气的说了她一通。 说她是天下第一的大忙人。 小孩解释给他听,他反倒皱着眉头,怪小孩多管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上麻烦。 小孩:“这能惹上什么麻烦?难道那些挨了揍的,挨了骂的,会去告官?” 张奉祠:“他们要告官倒没什么,怕的事这种事传扬开来。” 遂城这边的人对什么异人、修仙之类的事,知道的不多,只当是奇闻异事来听,见这个御剑飞行的就当神仙,见着个天赋略有些怪异的便当妖怪。 想要前者供奉,杀死后者的事也是屡见不鲜,以往对这些事疏于管束,如今一时半刻的怎么可能扭转那些人心中的愚见。 别说能看到鬼,就是看她摆弄骨头,寻常人都会觉得晦气。 保不齐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就连那些对仙师异人早已习以为常的百姓,都难免有些忌讳。 事是好事,但做好事可不见得有好报。 要他说,这样事就不该接,就是不得已接了,也该想法子叫别人替她去做。 哪有自己去的。 找安家、找他帮忙才是最妥当的。 张奉祠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看的小孩心慌慌,以为还有一顿骂。 但张奉祠却不想骂她了,挥手打发她去干活,心里头多少有点替她忧心,连态度都和蔼了不少,吓人极了。 小孩: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趁着我没留神时上他身了? 她将眼睛睁的老大,偷偷摸摸的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只好当他在发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张奉祠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未发生。 小孩也早已把这事抛之脑后,一日照常去干活上工的小孩刚走没多久,孤身一人在家的虞大娘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十几个人堵在门前,虞大娘一开门,最前头的一个妇人便叫道:“就是她,那日来的就是她!还有个小丫头。” 她探头探脑的,踮起脚往门里看似乎是想把小丫头看出来。 虞大娘定睛一看,这妇人还挺眼熟的,可不就是那个老头鬼的儿媳。 她话音刚落,那群人就激动起来了,甚至朝前走了两步,跟要强行闯进门一样。 虞大娘顿时吓了一跳,厉声呵斥道:“站住!凑过来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强盗也不能硬往人家里闯,巡街的捕快离这儿可不远!” “捕快,捕快顶什么用啊。”有人嗤笑了一声。 笑的虞大娘心都凉了。 怎么着?连捕快都不怕,是铁了心了要犯犯王法? 莫不是这个老头鬼的儿媳挨了打,心中不忿想要报复? 虞大娘再怎么勇敢,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她也发怵啊,腿肚子都抖起来了,人都懵了,还死死的把着门框,不想放他们进去。 心说:他们把我打死了也是个麻烦,未必敢下死手,可这要是砸东西抢钱拆房,可就真要了命了。 虞大娘看了看那些人离她的距离,又悔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把门全打开,这会儿关也来不及了! 她这边乱七八糟的。 小孩倒是岁月静好,听着芸豆絮絮叨叨和她说话。 聊起她哥哥蚕豆近日过的很好,每日仰着脖子得意,有多可气。 说起最近有个亲戚来找她们借钱,可她们关系不好,不想借,她就又哭又嚎,她娘怕被人听见不好,又觉得她可怜,只好给了她点钱。 芸豆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娘的性子,逆来顺受,纵的她爹和王八蛋一个样,偷了东西害死自己,还害的她娘丢了内院的差事,连累她和哥哥。 芸豆每次抱怨,她娘还不许她说爹的不是。 这次来的亲戚就是爹的姑母,那么讨厌的人,要她说就该打出去,可她娘居然借她钱,还说什么到底是长辈。 气的芸豆如鲠在喉,长辈?她算哪门子的长辈?总共也没上门几次,一来就是打秋风,再不就是想把家里的孩子塞进王府里头做事。 也不看看她家里的孩子什么样子。 粗鄙难看不说,还爱惹事,小时候她带着那两个小孩去玩,扭个头的工夫,他们就抢了别人的吃的,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净,还要打人。 她爹在这事上倒是没犯糊涂,可是却借了她们好多钱,说是那两个孩子抢人东西是因为没得吃,肚子饿,所以很可怜什么什么的。 他们肚子饿?那饭时吃的那么老些馒头和肉算什么? 原以为她爹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些讨人厌的亲戚了,谁想到又上了门。 芸豆恨恨道:“我娘不肯听我的,她就等着瞧吧,那些亲戚就是苍蝇,闻见肉腥味儿就会嗡嗡叫着全涌上来吃肉吸血,家里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这下子又要留不住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那个爹当初就是因为借了亲戚太多的钱,穷的不行才会去偷东西,她还不长记性!” 这种事谁听着都挺生气的,小孩也不明白:“她们那么坏,你娘干嘛那样?”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芸豆没好气道,“总说什么我们没了爹,若有什么事只能靠亲戚,那些人想占些便宜就占些便宜吧,到底是一家子,借条都在也不怕她们抵赖,借条是在可她们一文钱也没还过!跟没在有什么分别!” 第二百零九章 芸豆气的像颗红豆,整个脑袋都变了颜色。 小孩偶尔拿她当个朋友,看她这么烦恼,也跟着一起生气:“就没有什么办法劝劝你娘嘛?” “能有什么办法,她才不听我的呢,她就爱听我的爹的话,我还能叫我爹活过来嘛。”芸豆咬牙切齿。 小孩:“他活过来不就更糟了嘛?” “谁说不是呢!”芸豆哀哀的叹息,“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摊上这么一对儿爹娘。” 她又生气又难过。 可是小孩知道,她还是很喜欢她娘的,平日里她和她娘的感情也很好,在那些烦人的亲戚出现之前,她一向只是说她娘的好。 小孩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只好一拍脑袋出起馊主意来:“你们不把钱交给你娘不就得了嘛,再把家里的钱也藏起来,她找不到自然就没法借给别人了。” 芸豆瘪瘪嘴:“说的容易,可我们的月钱都是我娘直接领走的,我们摸都摸不着,怎么不给她啊?” “这还不好办嘛,你提前去领呀,把她们的都领走藏起来。”小孩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还是挺聪明的,所以兴冲冲的帮着琢磨起来。 芸豆却不怎么自信:“管事的才不会给我呢,我能领到自己的就不错了。” “领到自己的也行呀,让你哥哥跟你一块去,你们的都领走了,她想往外借就只能借自己的了,总好过把你们的也借出去吧。”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芸豆越琢磨眼睛就越亮,把烧火棍子往小孩手里头一塞, “你替我看一会儿火,我去找我哥哥说。” 她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登时就要走。 急的也有理,上个月的月钱,很快就要发了,再不去说就迟了。 小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是我说的。” 芸豆:…… “能出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是万一你娘打你,你别把我供出来。” 小孩可不想惹麻烦。 芸豆默默无语的一瞬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她说着又坐了下来。 小孩:“你不去了嘛?” 芸豆:“去有什么用,我能管住自己,还能管住我哥嘛,到时候我娘一生气,他肯定会立马把钱交出去的。” 芸豆也是气糊涂了,随便听了个主意便如获至宝,这会儿火气降下来,就想起了其中的不可行之处。 小孩也知道,她哥哥蚕豆最爱息事宁人,不管遇上什么事,吃了什么亏,都是叹口气就算了,还要劝着妹妹也不要生气。 那性子像个糍粑,一拳打下去他只会变得更加美味。 “那就没办法了,”小孩搓了搓脸,又往好了劝道,“你也别太生气了,你娘外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把钱全都借出去吧,到底你们才是最亲的人。” “但愿吧。”芸豆有时候真怀疑她娘是不是个分不清亲疏内外的大傻子。 说说闲话,干干活,一天眨眼就过去了。 小孩在张家吃过了宵夜才回家去。 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追着一块石头踢,还挺开心。 马上都要到家门口了,却看到了虞大娘。 正猫着腰探头探脑的在张望着什么。 小孩起了坏心眼,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猛的一拍她后背,还“嘿”的一声。 做了个鬼脸。 虞大娘嗷唠一嗓子,尖叫起来,差点蹦出三尺高去,心惊胆战的回过头就看到了小孩老长的舌头,翻起的白眼,扭曲的身躯和奇怪的胳膊,当时她真想把她打死。 可惜不能,她那一嗓子还唤出了更多的麻烦事。 小孩只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坏了,她跑了,在这里!” 而后虞大娘就一把拽住了她奋力奔逃起来,一边逃一边催促道:“快,快跑,不能待在这里。” 小孩不明所以的跟着跑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虞大娘唯有四个字:“一言难尽。” “那你多说几句呗。” 光说一言难尽,小孩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看虞大娘那气喘吁吁的样子,也知道她这样说不了话,便拉着她跑进了一条小路,七扭八拐很快就把后头杂乱的脚步声甩开了。 虞大娘这才和她说起发生了什么。 开口就是叹气:“唉呀,快别提了,全是那些骨头惹出来的事。” 骨头惹出来的事? 小孩:“我被人告了?” 小孩只能想到这个了,骨头都是死的能惹什么事,多半还是因为那些骨头打人骂人的事,没准儿是谁把她告到官府去了,那刚刚后头追过来的岂不是捕快?! 她们这是畏罪潜逃吧! 小孩眼睛都瞪大了,真想立马拉着虞大娘回去自首,没准儿还能判的轻一些。 希姐姐说过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她再怎么逃也躲不过希姐姐啊。 早晚都会被抓,她何必呢,打个架骂个人又不会砍头。 虞大娘也糊涂了不成? “说什么呢,他们要告早就告了,哪会等到现在。” 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赶紧解释了一通。 小孩听完了,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要怪骨头。 这的确是骨头惹出来的事。 那些人不是来找麻烦的,她们是来找骨头的。 她们的家里也同样有人上了战场再没有回来,有些人拿到了抚恤银两,有些人却只落了个音信全无,连家里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怎么能不叫她们牵肠挂肚。 如今她们听说了小孩送骨头的事便都找了过来,想要打听一下她们的家人有没有消息。 虞大娘和她们说了,不知道,可她们还是不肯走。 因为那个老头鬼的儿媳非说小孩会招魂,能请鬼上身,还信誓旦旦的说她是亲眼见着的,小孩骂人的样子和她公爹一个样。 那些人就想着见不着骨头,见见鬼魂也是好的。 但小孩哪有那个本事。 虞大娘怎么说她们都不肯走,有些人急了甚至怨了起来,怨她们为那些人收殓了遗骨却不管她们的家人死活。 虞大娘倒是想说她们怨的没有道理,谁也不欠睡的。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能太太平平的站在这里,还不是靠着那些兵卒在战场上厮杀搏命,怎么能说不欠? 全天下都欠了她们的,如今却连死去将士的骨头都送不回来,还不许人家怨一怨了? 可是她们的确是没办法啊。 劝不走她们,虞大娘只能躲回屋里去,趁着那些人昏昏欲睡时翻墙出来,等着小孩。 “等我干嘛?”小孩茫然道,“我不会招魂。” 虞大娘白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是想提醒你别回来,免得被她们堵到,结果你可好,吓我一跳,差点儿就被她们抓了。” 小孩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哪知道嘛。 那现在怎么办?” 虞大娘:“能怎么办?找个地方睡觉去呗,反正家是不能回了。” 第二百一十章 天这么晚,再迟就不能在街面上待了。 这会儿要找别的地方住,上哪儿找去,还不如趁乱翻墙回去,反正那些人早晚得走。 而且她们都不在,南瓜回去怎么办?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它得多害怕呀,别再以为是她们不想养了,就此离家出走,她不就没猫了嘛。 再说它一只猫,面对那么老多人,也怪危险的,万一哪个缺德的想要抓了猫威胁她们怎么办? 不管虞大娘如何说,小孩都不乐意就这么走掉,两个人到底翻墙回去了。 那些人没追到人,又回来敲了一阵门,最后还是成群结伴的走了,也不知道是住在哪里,第二天天不亮又来了。 这回她们还变聪明了,悄无声息的蹲在前门墙边,还分出几个守着后墙,一副逮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南瓜都被震慑住了,一大早就醒了,却硬是没有跑出去野,只是百无聊赖的祸害着家里的东西,推推水杯,把晾衣杆上的衣服往下扯,站在水缸边缘,探着脑袋把毛绒绒的嘴巴凑到水面上,虞大娘在它伸出可恨的舌头前将它抱起来放到水碗边上去了。 可南瓜并不满意,哼唧了两声,一爪子扒翻了水碗,举着尾巴又奔着水缸使劲去了。 倔驴养出犟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虞大娘有些阴暗的想道:掉缸里淹它一顿就老实了。 但终究还是不忍心,找了个大盖帘将缸口掩住了,还寻了个重物压在上头。 南瓜折腾了老半天也没扒拉开这些破玩意儿,蹲在地上喵喵乱叫了一通,似乎骂的很脏,叫够了才走开,依旧不肯喝自己的水,而是把爪子探进了院里的洗衣盆中,掬起一点慢慢的舔。 那里头泡着脏衣服,它也不嫌弃。 既然饭是别人家的好吃,想必水也是别人家的好喝。 小孩悟了。 却不能理解,那几件衣服可脏了,还不是自己家的,而是别人出钱请虞大娘帮忙浆洗的,泡一泡就冒出了脏东西,马上就要把清水全都染成污水了。 它这样不管不顾的喝,要小孩怎么去亲它的嘴巴? 真是个坏猫。 小孩有点嫌弃它了,但仍蹲在院子里看。 虞大娘小声道:“姑娘别看了,要不你踩着墙走吧。” 小孩倒是能,可是:“把瓦踩坏了邻居会骂的。” 虞大娘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嘛,她们不止要骂,没准儿还要赔钱呢。 可她不上工也得扣钱啊,里外里一算还是挨顿骂赔几块瓦更合适。 “骂两句也不当事,回头给她们赔罪就是了,踩坏了瓦赔她们新的就好了,你上去时小心点,别摔了。” 虞大娘怕她迟了,就催着她走。 小孩垂头丧气的不肯:“我又不是猴子。” 自己想翻墙和不得不翻墙那能一样嘛。 再说小孩现在翻墙都是挑没人注意的时候才那样的。 孩子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 街坊四邻起的又早,她一上墙还不得都盯着她看。 虞大娘也觉得那不太雅观,张了张嘴,到底没逼她。 “这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和她们说清楚。” 虞大娘一边思量着,一边用眼睛去寻院里的扫帚和柴刀,看了半天目光还是落到了小孩身上。 那些不行,容易出事,还是她家姑娘更好用。 虞大娘牵着小孩去开门。 南瓜跑进了屋。 门一开,那些个就围了上来,一双双急切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下布满了青黑。 看样子许多人昨夜都没有睡好觉。 她们说:“总算是出来了。” 然后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静了片刻,才又七嘴八舌起来。 有人说愿意出钱,有人不断的说着好话,有人只会哀求。 无论说的是什么,所求之事都是相同的。 她们希望亲人回家,死要见尸。 没有尸体,那就招魂见鬼。 听着似乎有商有量的,可是小孩都做不到。 昨日她倒是和虞大娘说,可以写信给歪丫请她帮忙找一找。 但是虞大娘说这样没有把握的事,绝不能和人说起,不然要是找不到,那些人反而会怪她们。 所以今天小孩只说是不会。 任凭她们如何劝说、嚷嚷、哭泣,小孩只有一句——“我不会,真不会。” 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也没了。 她们如何能接受的了,又说了好一阵子才走,每个人看起来都很伤心。 虞大娘陪着她们哭了一场,小孩也不大自在。 好端端一件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奉祠看她今天又晚了,便问了两句,劝她说什么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想开些就不当事了。 小孩也听不进去。 蔫了吧唧的侍弄了庄稼,吃了饭便做工去了。 芸豆和她说自己昨日偷偷的把家里的钱藏了起来,只留了一个空匣子和 些零散的铜板在那里,她娘还没有发现,她哥哥蚕豆为还不知道。 小孩夸她胆子大,再次提醒道: “别出卖我,哪怕你娘把你吊起来打。” 芸豆拍着胸膛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她。 小孩勉强信了。 很勉强,她觉得换成自己的话肯定瞒不住。 不过人家这么说,小孩也不好扫兴,硬挤出笑容来扯谎:“我相信你。” 偶尔。 然后和她说起了自己的烦恼。 芸豆投桃报李也替她出起了馊主意:“反正她们只是想安安心,你要真不好受,就找些骨头给她们,骗骗她们呗。” 小孩:“怎么骗?” “这还不容易嘛,厨房里每天都有好多骨头,你挑一些拿回来,然后像神婆一样,翻翻白眼、吐吐白沫,假装鬼上身和她们说说话不就得了嘛。” 芸豆见过一个神婆,她爹很信那个人,有什么事都要请她看一看,她总是假装请了爷、奶上身,然后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知真的假的。 小孩心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胆量不如以往了,好不容易把她们劝走,也不乐意再生事端。 而且这些骨头她们拿回去是要下葬的,总不能让她们逢年过节对着猪骨头羊骨头下跪烧纸吧。 不合适,再说她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家人是什么样子,装也装不像。 芸豆摊摊手道:“那就没法子了,你总不能真去给他们找骨头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倒也不是不能吧。 如果她们肯给足够多的钱,小孩走一趟也没什么,还能顺便看看歪丫她们。 这念头也就在脑袋里一闪而逝,小孩就将它打消了。 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能出的钱的,她也不能说走就走,所以这种事不过想想罢了。 不过小孩还是写了一封信,请歪丫帮着找一找,然后去安家和希姐姐打听,她最近会不会往那边寄信。 安希没这个打算,不过她把信接了下来,说是去问问旁的人,要是有去那边的就让人帮她捎过去。 这封信也不知转了几手,半个月之后,安希才告诉小孩说信已经在路上了。 能送过去就是好的,小孩开心的很,拿了虞大娘做的糕饼来送给她。 安希接受了她的心意,吃了几口就分给下人了。 她不怎么喜欢,自然不会难为自己。 小孩送了自己爱吃的,也不关心人家到底吃没吃,每日还是傻乐呵着和芸豆说说笑笑。 可惜芸豆不太能笑的出来。 她藏钱那事还是被她娘发现了。 就前几天的事,她好好的干着活,忽然有人来告诉她说,她家里遭了贼,她娘昏过去了。 她吓了一跳,赶忙跑回去,才知道原来是她爹的姑母又跑过来借钱,她娘想着她上次说的话,就没有应。 她爹的姑母老大不高兴,带着孙子孙女吃了顿饭就走了。 她娘送了客回来,想看看借条算算家里的钱,一开钱盒子居然只剩下些铜板和借条,她娘当时就懵住了,却还没有晕,而是赶紧起来去追她爹的姑母。 毕竟家里也没有来别的人,如今丢了钱,她娘自然就以为是她爹的姑母偷的。 两个拉拉扯扯好一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最后她娘实在敌不过这无赖一样的姑母,白眼一翻就气昏过去了。 芸豆跑到那里一看娘倒在地上,肯定不乐意啊,冲上去就给了她爹的姑母一拳头,她是干惯了活的力气也大,又一向讨厌这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老太太打趴下了,那两个孩子也没得了好,头发都被她薅掉了一绺。 蚕豆太爱息事宁人了,这种时候不帮忙,还把妹妹往后拉,看着实在可气,跟过去的小孩就稍微的掺和了那么一小下,谁知道她们那么不经打,不是牙掉就是骨折的。 送到药铺去请郎中来看,花了不少钱不说,那些亲戚还闹着要她们赔钱。 芸豆索性抓了一把借条赔给他们。 因为这事,她们家和她爹亲戚那头算是彻底断了,她娘嫌她主意大,还敢打长辈,太不像话,生她的气,好几天不理她,天天冷着脸,芸豆自然乐呵不起来。 小孩抓耳挠腮的又想了半天:“她打你一顿或许就好了。” 人家要是生你的气了,憋在心里头要冷好几天的脸,可要是打一顿,她一心疼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这可是小孩的经验之谈,一般人她还不告诉呢。 芸豆悻悻道:“那她还是别好了。” 挨打多疼啊,她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挨打。 小孩这个倔驴还劝人家呢:“大人都是这样的,不讲道理,你想和她们好,就得顺着她们,不然她们就不想和你玩了。” 芸豆可不高兴了:“她要不是我娘我还不想和她玩呢,明明是她先做错事的,脾气还那么大。” “谁让她是你娘呢。” “是我娘很了不起嘛?也就冲我耍耍威风吧。” 芸豆她娘对外人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甚至有些懦弱似的好脾气。 小孩也打了人,她却对小孩千恩万谢的。 芸豆要不说,小孩怎么也不会想到,私下里她娘是个那么糊涂,又爱生气的人。 但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娘呢。 芸豆还是和她娘道歉了,可是她娘让她以后都不许和小孩玩儿,把家里的钱拿出来,芸豆嗯嗯啊啊的答应了,钱一文都没还给她,转头就把这话告诉小孩了,还说: “咱们俩以后得背着她一点儿。” 小孩:…… “你是不是出卖我了?” 那张话很密的嘴闭上了,像紧闭的蚌壳,想要翘动都难。 芸豆忽然盯住了跳动的炉火,好像那是什么稀罕物一样。 小孩就知道她靠不住! 芸豆着实可恨,但她们依旧是好朋友,反倒是蚕豆,很听话,再也不肯和小孩说话了,那怕是面对面,他也要芸豆帮着传话。 好像谁稀罕听似的。 芸豆撇着嘴不帮他,小孩也翻着白眼,手扯手走了。 蚕豆讨了个没趣,摸了摸脑袋,也没有长出脑子。 妹妹和朋友都不理他,他就去和别的小厮说话了。 看着是挺热闹的。 可芸豆跟小孩说,那些小幺儿都看不起他哥哥,总背地里嘀咕,她听到好几次了。 他们肯理他,是因为蚕豆伺候着飞鸣,二公子又喜欢飞鸣。 “要是没有这个缘由,谁认识他是谁呀。” 芸豆这话说的又响又快,没有一点儿背着人的意思,分明是对哥哥有些不屑。 她们最近的关系不大好。 小孩看到有人看过来就觉得不大妥当。 张公公和虞大娘都说过,家里的事最好不跟外人说,容易惹人非议。 尤其是不该说长辈,外人不知内情,听在耳朵里,就算有道理,也会觉得这个人的性子也有问题。 就像芸豆打她爹姑母那事,小孩觉得她就是欠打。 可是好多人都说芸豆的不是。 她娘那么糊涂,芸豆不敢把钱给她,小孩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柴米油盐的,芸豆还操了不少的心。 可大家都劝她把钱还给她娘,还说什么就算要管,也该是她哥哥管。 就蚕豆那个糍粑性子来管钱,她们离喝西北风也不远了。 送芸豆她爹的姑母去药铺时,芸豆压根就没想付钱,宁愿拖着等亲戚来付账,可蚕豆却和管事的讨了自己下个月的月钱…… 事后芸豆想把钱讨回来,蚕豆个她娘还压着她不让她去呢。 虽说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可是芸豆这一本未免也太难念了点儿。 小孩忍不住叹气,却还是拉了她一把,让她小点声。 蚕豆毕竟是他哥哥。 要说他坏话,还是得趴耳朵上说。 或者别说。 她最近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张公公和虞大娘她们夸她是一身正气,讲义气的好孩子,可也说了让她少管别人的闲事,容易惹麻烦。 做好事,却什么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腥的小孩深以为然,决定听一听。 第二百一十二章 芸豆闷闷不乐的闭上嘴,老半天都没说话。 不过她这个人生气生的快,好的也快,等到回家时她已经重新好起来了。 小孩和她告了别,就往张家去了。 刚一进门,木头就拿了一封信给她,说是隔壁给的。 不用问,那定然是连理写的信。 小孩等了好久,一接到便立马拆开了,连屋都没进,便坐在台阶上看了起来。 连理平时那么讨厌,信写的倒是很友善,还问南瓜好不好,也提了下她和虞大娘。 然后便说起了小孩最关切的事。 他说他回去之后一直很忙,闲工夫不多,所以迟迟没有替她去寻人,前阵子去了槛花寺一趟,可是那地方女尼众多,还有许多重名挂单尼姑的,一时间也寻不到。 他问了些人,可见到的净慧、净能和净持年纪都对不上,也不知道什么裴家镇、山上庵,寺中的监院、知客手中并无名册,住持又在闭关,所以一时间恐怕寻不到。 他知道小孩定然已经等的心焦极了,便先写了一封信回来,告诉她这件事,信里头还劝小孩不要着急,等槛花寺的住持出关后,他会再去帮她找一找,有了名册定然能找到。 另外他还送了她一包去火的菊花和一张素肉食谱,按上头的法子做,她就能吃到肉了,宫里信佛的贵人都很喜欢这个。 小孩看过了信,就拿起信封又倒了倒,哪有什么菊花和食谱? 小孩戳了戳正在扫地的木头问道:“就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了嘛?” “有的,”木头点点头,“食谱李二伯拿去了,菊花在茶壶里,老爷正喝着呢。” 在小孩回来之前,张奉祠就把信看过一遍了,还帮她重新糊上了信封,别提多贴心了。 小孩不太高兴的进屋去。 张奉祠也有些心虚。 他太好奇了,没忍住。 这会对上小孩的目光,他只能若无其事的招呼她过来喝茶:“加了金银花和冰糖,挺不错的,快来尝尝。” 小孩坐过去,仍盯着他。 张奉祠:“啊呀,下次不看就是了,老噘什么嘴呀,我还告诉你那么多事呢,看你封信你这么小心眼,反正你过后也得和我念叨,我看了还省的你说了。” 张奉祠强行狡辩。 小孩更生气了:“我说和你偷偷看怎么能一样呢?” “行行行,下次不看了,喝茶喝茶。”张奉祠可不跟她吵这个,理亏的时候吵不过。 只能推过去一盏茶,打开盖子,缩成一团的菊花已经开在水中了,很大的一朵。 小孩捧着喝了两口,才勉勉强强的决定原谅他。 毕竟自己真的听他说了许多故事。 包括同心锁的故事。 就是法圆寺的栏杆上,刻着张和吕的同心锁,小孩不知道那个刻着吕的同心锁为什么那么大,就跑去问张公公。 他开始不想说,可禁不住小孩粘人,还是告诉她说,那是因为她那位无缘得见的吕姨觉得自己爱他爱的特别多,所以特意请锁匠打了一把很大的锁头。 若有后来的游人看见,便都知道她的情意了。 谁料被小孩看见了。 张奉祠讲起这个时的脸红的像肩膀上扛了个灯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直转圈圈,小孩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症,差点儿就给他请郎中了。 后来才发觉他那是不好意思了。 小孩好奇还去问陈典膳和刘典仪有没有同心锁,于是这件事就传开了…… 张奉祠被打趣了好一阵子,小孩也听到了不少故事,可惜那些故事如今都成了张奉祠的伤心事。 他总是一面听,一面说笑,眼里却露出几分哀伤。 想到这个,小孩就原谅他了。 张奉祠说若要回信得快一点儿,别等到隔壁的信都送走了再回,他可不会替她找信差。 小孩没什么想和连理说的,琢磨了半天一页纸都没有写满,只是提醒他不要把这事忘了,然后翻出两张夹在游记里的叶子,装进了信封。 和特意在信上补了一句,告诉他可以拿这个当牙黎用,她好不容易捡到这两张,连一个黑点都没有。 张奉祠说那两张叶子太脆,送到那边多半会碎掉。 小孩就翻出了一大堆通通塞了进去:“这么多,总能留下一张好的吧。” 张奉祠:我是想让你送点儿别的!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千里送树叶,礼轻情意重嘛,随她去吧。 连理又不是不知道她没什么好东西。 张奉祠这么想着,私下里还是添了一方镇纸,叫木头拿着一块送去了隔壁。 情意再重也不能太寒碜啊,还指望着人家办事呢。 到底是个孩子,做事差点儿意思。 被嫌弃的小孩,正在夸她的菜。 这个长得好,那个长得高, 这个绿,那个真像菜的,绞尽脑汁的挑优点。 被夸的菜很轻的抖了抖叶子,似乎站的更直了些。 反之就有些打蔫似的。 这算是她无意中的一个小发现吧。 这些菜好像特别喜欢被人夸,越夸长得就越好,张奉祠也听她说过这事儿。 可他横看竖看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同来。 也不好意思像小孩一样,对着一群菜嘟嘟囔囔,只能抱着南瓜瞪眼干看。 借着夸南瓜,夸上两句菜,感觉还怪别扭的。 这玩意儿也不吱个声,不像猫,好歹动一动叫两声,它们这……干听,又都长一个样,谁夸的起来啊? 张奉祠有点埋怨。 小孩挥着手赶他:“你别当着它们的面说这种话,它们听到会不高兴的,而且它们长得不一样,你得用心看。” 小孩就是用心用的有点儿晚,不然她早就留意到了。 这些东西就像是人一样,看着差不多,可是长得都不一样。 哪怕是黄啼黄啭这对双生子,也是有差别的,只是在人眼中菜的分别太不显眼了,不用心的话就会觉得都一样。 “要用心看!”小孩说的可认真了。 张奉祠:…… “少用点儿吧,你再把菜忌了,以后吃什么去?” 做事得用心没错,可也不能太用心,什么都当真,一头扎进去成了痴儿,不疯就怪了。 菜就是菜,就是用来吃的,天天把它当孩子哄,有什么用? 最后不还是得下肚? 张奉祠觉得她去年种的那些菜就不错,不哄长得也不错。 他劝了几句,可小孩不想听,她觉得这事挺好玩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反正以她这点儿微末的修为,也没本事把菜变成妖怪。 夸夸又能怎么样。 菜和鸡鸭鹅狗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非要小孩选一个果腹,那她选的必然是菜。 宵夜是几盘很奇怪的东西,李二伯非说方子上就是那么写的。 可小孩和张奉祠谁都不信他。 他一生气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闻那个味道,她们明早多半还得吃这种奇怪的东西。 小孩的脸苦巴巴的。 张奉祠低声道:“还是让他自己吃吧,明早咱们去隔壁蹭饭。” “陈公公起的来嘛?”小孩已经发现了,陈典膳是个懒蛋,没有连理他出门都比平常慢,更别说早起了。 张奉祠白她一眼:“他起来干嘛,厨子起来就行呗。” “那倒也是。”小孩恍然大悟。 陈典膳起来顶什么用,他又不做饭。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好了。 小孩又问:“那木头呢?他不该受这种罪啊。” “带他一起。” 张奉祠看了看那些深浅不一,口味各异,糊了吧唧,任谁也看不出是同一道菜的东西,说的斩钉截铁。 李二伯这手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当初就不该贪便宜,瞅瞅他现在受的这些罪。 两个人苦大仇深的端着碗,又舍不得白白扔掉,只能麻木的往嘴里塞,抻着脖子往下咽。 那痛苦劲儿不亚于上刑了。 分别时,张奉祠好像老了十岁,小孩仿佛失去了灵魂。 神情很复杂。 看似是在琢磨些很紧要的东西,实则一片空白只想哕。 李二伯啊李二伯。 我们恨你! 小孩都睡不香了,翻过来掉过去,梦里总有一个李二伯端着一盘奇怪的东西让她吃,小孩跑他就追,越追越快,越追越快,眼瞅着就要追上了,小孩一着急一跺脚嗖的一下,挥着胳膊就飞上了天,像个没有翅膀却向往天空的鸟人一样。 坚强的把胳膊挥出了残影。 她心想着这回他总追不上了吧? 低头一看,他坐着锅就上来了,还招呼呢:“别跑啦,快来吃,趁热!” 吃什么呀! 小孩吓死了,忽悠一下子就从天上掉下去了。 一睁眼,嘭的一声。 没有李二伯,没有菜,她只是翻了个身掉地上了。 “还好还好!” 小孩呼了一口气,吓的都睡不着觉了。 只能盘起腿来,修炼,修炼吧。 万一成真了呢。 坐着锅的李二伯飞的老快了,好像灶台炸了把他崩上来了一样,直奔着她就来了。 别提多吓人。 小孩:! 也不是不行吧。 如果他们踩着剑能飞,坐着锅也不是不行吧? 在灶台里放满希姐姐做的炮仗,然后她坐在锅里,一点火,她就出去了,如果炮仗的威力足够大,她就能一下子飞出好远。 选好几个方向,多带些个炮仗和灶台,要是顺利的话,她或许一夜之间就能抵达帝都或边关。 小孩怕高,所以御剑对她来说太难了。 可是这种方法,她只需要确保自己的方向正确。 真的越想越对。 小孩悄默声的打开门,摸进了厨房。 灶台上那口黑黝黝的大锅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深深的诱惑着她。 这种感觉只在里头装着香喷喷的饭时出现过,还是头一次在空空如也的时候出现,小孩将其称之为爱。 她想,这一刻,她大抵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口锅。 所以才会趁着虞大娘没注意时,将它藏起来。 又在第二日天将亮未亮之时,顶着它跑到安家。 门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爱锅:“你……带着它做什么?” 小孩摸了摸锅底,蹭了一手黑灰,可她没有留心,只是深沉道:“你不懂,希姐姐起了嘛,我想和她求几个炮仗,失败的那种炮仗。” “小姐早不做炮仗了,她现在在做烟花。”门房提醒道。 小孩有些失望:“一支都没有了嘛,我非得要炮仗才行,她那样的炮仗在哪里能买到?” 门房想了想能把人炸出熊样的东西挠头道:“应该买不到吧,你等一等,我去帮你找找,库里应该还有。” 好心的门房给她找了十几支炮仗出来。 “应该就这么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你要的,老爷不许我们放这些,太危险,你放的时候小心些,别伤到人。” “放心吧,多谢你。”小孩两眼放光的接过来,全都塞在了佩囊里。 门房觉得这场面有点让人不安,可他正困,没有细想,来的人又是异人,大概也不需要他担心,所以听见她道谢,便笑笑说:“别客气,想要再 来,回头我再帮你找找。” “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嘿嘿,哪里哪里,一般好吧。”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心满意足的分开了。 一个回去再睡一小会儿回笼觉,一个把东西藏了,照常的干活、吃饭,去上工时请了个假,迈着轻快的脚步,从角门出来,顶着锅,背着炮仗一溜烟的跑出城去了。 出去前还装了一筐的砖头。 张奉祠家里的,修房子剩下的旧砖,没什么用,虞大娘挺想要的,可是家里头没地方摆。 就说是先放在那里,贴着墙根外外头垒成了一排。 也不知道谁,还偷走了几块,眼瞅着越来越少,小孩索性装了一大堆。 用的筐是像柴娘子借的。 她还请教了下柴娘子如何搭灶台呢。 准备的妥妥当当的,缺了个抹泥的东西,不过拿手也不是不能对付,小孩也不指望一次能成。 出了城之后,问了路人哪里有河,她就背着筐,到河边找泥巴去了。 家里的虞大娘是越想越觉得不对。 这好端端的锅,怎么会没呢? 她没有乱放,那多半是被偷了,可小孩的耳朵有多好使,她是知道的。 这个贼摸进来,小孩一点儿都没有听到,猫也没有反应,什么都不拿,就拿走了一口锅。 这能对嘛? 难道说…… “这个贼也是异人,还是贼厉害的异人?” 什么都不拿就拿锅…… “要么他缺心眼,要么那锅是个宝贝!” 越想越对,就算不是宝贝,一口锅也值不老少钱呢。 而且那口锅是房主人给她们的,是口老锅,她都用惯了,而且老锅做出了的东西,比新锅香多了,就冲这个也不能这么算了啊。 虞大娘叉着腰越想越气,干脆拿着钱和猫,锁了门上衙门去了。 报官! 她非得把这个贼找到不可! 偷什么不好,他偷锅,这让人怎么吃饭啊,想饿死她们,真恶毒! 第二百一十四章 虞大娘气坏了。 也是赶巧,她抱着南瓜气冲冲的,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带着几个捕快巡街的安希。 虞大娘和她不太熟,可也是见过面的,就跟那三个公公家里一样,勉强混个脸熟。 毕竟小孩老往那边跑,平日里没少吃用人家的,所以逢年过节时,她就会置办些东西做点糕饼当节礼,要么叫小孩送过去,要么她自己提着送去,都到人家家里去了,看到一两次人家家里的小姐也不奇怪。 另一个是小孩和她是主仆关系,家里养着仆从,也是要往衙门里交税的。 安希是衙门里的公差,见过也不奇怪。 偶尔也能在街上遇见,不说多亲近,至少看到了会点点头,打个招呼。 不过虞大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个下人,若是没事不会轻易上前和人家搭话,一是怕惹人烦。 二还有个别的缘故。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有身份的人家里那看门的都比旁的高人一等,何况人家的爹还是王府里头正经有品级的官儿。 虞大娘见了人家都得蹲蹲身问问好,她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小孩从来都是姨姨、姐姐的叫,在家里又拿她当长辈一样对待,听她的话,她这个‘长辈’到人家面前老是点头哈腰的矮一头,一次两次没什么,时间长了孩子心里指定别扭。 会觉得自己也矮了她们一头,虽说确实如此吧,可哪个当长辈的乐意自己家的孩子这么想?又不是贱皮子。 虞大娘想让小孩和她们常来往沾点好处是真的,不想让她伏低做小也是真的。 就冲着这个,她也不能时常在这些人眼前露面儿,至少当着小孩是不能。 好在这会儿小孩不在,她就抱着猫大大方方的上前,屈了屈膝,先问了一声:“安捕头好。” 人家应声,询问她才说起丢锅的事儿,好声好气的问她若是有空能不能帮着寻一寻那个贼。 安希这个捕头还是实心为民办事的。 听她一说立马就跟着去事发地勘察了一番,也就是说跟着去小孩家的厨房看了看。 又四处走了走。 很快就找到了小孩早上藏锅的地方,锅底灰还印在地上呢,埋了吧汰的一时半会儿都干净不了。 再四下打听打听,总能寻到些起的早的人,小孩顶着锅跑时又没背着人,让人印象怪深刻的,大家想装看不见都难,听了些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后,安希顺藤摸瓜摸到了自己家。 又得知小孩上门要炮仗的事,当时那个心啊,就不安极了。 虞大娘也急了:“她这是要干嘛呀?” 安希:“兴许是想拿炮仗炸锅听响吧,可这又没过年,她怎么想起来玩这个?” 安希小时候就干过这种事,不过她炸的是花瓶,那花瓶还不结实,玩了一次,就差把自己送走,也亏了她跑的快,穿的又厚,不然那瓷片非得把她炸透不可。 小时候不知道怕,只觉得又响又刺激,挨了打还颇为不服气,跃跃欲试的想再来一次,直到炸伤了自己才老实。 直到如今大了,看到别人玩儿才知道那有多蠢。 什么破碗、粪坑、猪圈,那些倒霉孩子一拍脑袋就敢去举着炮仗炸一炸,也不知道有几条命,敢这么祸害。 安希那阵子琢磨着做炮仗,就是觉得集市上的炮仗都不大安全,所以琢磨了许久,想做出些又安全又响的炮仗来,但最后她发现问题或许不在炮仗上,而在人身上。 可人是管不住的,所以还得在炮仗上下工夫,有了更漂亮的烟花,那些倒霉孩子或许就不会惦记炮仗了…… 这些暂且不谈。 还是说回小孩吧。 小孩确实是个倒霉孩子,可她惜命,自打看过安希琢磨炮仗时被炸的惨样之后,她看见鞭炮都得躲躲。 过年时满街的孩子跑跑跳跳,在碎屑红纸间四处捡那些没炸的小鞭炮时,她也没有一点儿兴趣。 怎么突然就想玩这个? 难道她那么乖,就是为了憋个大的? 安希:也不是没可能。 她还是在心里琢磨一下,虞大娘是腿软的嚷嚷:“坏了锅毁了!” 她本来是担心小孩的安危,可太慌了,一开口就成担心锅了。 说什么不要紧,找人去才是正事。 再耽搁耽搁她火都点起来了,一想到她在王府里点炮仗炸锅……安希眼前都直发黑。 千万别,尤其不能在厨房干这个,火星子溅起来再把房子点 了,到时惊着主子们她有几条命够这么耍着玩的。 何况那些炮仗还有毛病,再炸死人…… 不能想,这种事就不能想。 想多了安希都害怕。 小孩拿的可是她做的炮仗,出了事主子可不管是谁干的,她爹都讨不到好。 安希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这个熊孩子,别让我逮着,不然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满腔怒火的安希和心急如焚的虞大娘往王府去寻人,是注定要扑个空的。 此时此刻的小孩已经回归山野间,站在潺潺溪水前了。 看那天,看那树,看那山,看着这水,小孩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冲动,于是她把锅放下了,把背篓也放下了,然后凝神定气,扎起马步,把手放在嘴边: “啊!!!!!!!!!!!!” “是山哇哇哇!!!!!!!!” 小孩拍着嘴巴,发出猴子的呼声。 咕呱!啾啾!叽叽喳喳!嗷嗷嗷! 放纵不羁的嚎叫,惹得远处山林间的飞禽走兽,被惊起了。 蛤蟆跳进水里,鸟扑棱棱的飞向天际,豺狼虎豹也嗷嗷叫起,猴子也不是个好气。 大家都很生气,骂的也很脏。 小孩却不以为意,还挠着头美呢:“大家也太欢迎我了吧?” 她以前在山上瞎嚷嚷时,都没有理她的,大尾巴鼳鼠和易惊的鸟雀都懒得搭理她。 小童:…… “你以前也学猴叫啊?” “那倒没有。”她就是由感而发,总觉得此情此景,不说些什么怪可惜的。 要不是还有事要做,她甚至想爬到树上去荡一荡。 小童瞥她一眼:“你不是怕高嘛?干嘛要学猴子?” 小孩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树又没多高。”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孩把家伙事都卸下了,却没急着搭灶台,而是掏出一张大饼吃了起来。 出城时买的。 走这一路都给她走饿了,得吃点儿,吃饱了才好干活。 小孩已经寻思好了,她就贴着水边搭灶台,万一火星子蹦出去失了火,也好救。 如今的小孩可不是过去的小孩了,十二岁的她,懂得思考了。 虽然想事情不怎么全面,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吃饱了喝点水,太阳晒的她有点困。 小童:“睡一觉再说吧,反正一整天呢。” 小孩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不了吧。” 特意告假,却没有办正事而是躺在水边呼呼大睡,传出去显得她多没正溜儿啊。 “睡吧睡吧,你不说谁知道。” 小童不遗余力的蛊惑着她。 “那就……睡一小会儿?”小孩半推半就的很迟疑, 小童:“想睡就睡呗,这荒郊野岭的再睡能睡多久,风一吹,鸟一叫你就该清醒了。” 听着怪有道理的。 小孩:“那我就睡一会儿吧!” 她怕危险本来想把锅拖过来盖住自己,却发现自己已经长得太大了。 锅盖不住。 也罢,她又不是饭菜。 小孩果断的把锅放一边儿去了,挑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枕着一块略微有些硌人后脑勺的砖头,小孩翻了个身,许下一个不会被硌成扁头的愿望后,说睡就睡了。 小童终于撺掇成功一次,开心的差点给她唱首小曲儿哄她入睡。 可惜她不会,学着安希哼哼了两嗓子什么——“乖娃娃”“乖猫猫”的,非但没有让小孩快点睡着,还差点把她哼哼精神了。 于是小童只好闭上嘴,往水里一仰,在小溪中飘来荡去,晃晃悠悠的,水波一样。 看着水波,听着流水的声音,小孩很快就睡着了。 还很放松很舒服,舒服到她沉入梦中时,她甚至迷迷糊糊的咂摸出了一点儿但愿长睡不愿醒的滋味来了。 可转念一想……长睡不醒? 那不就死了嘛? 真晦气,还是别了! 眉头皱起又缓缓松开,她睡着了。 睡的岁月静好。 另一头,虞大娘和安希正琢磨着:她到底要作什么妖。 养孩子也太难了! 她们都快化身猎犬,闻着味儿去找她了。 各种猜测堵在心里头沉甸甸好像石头,压的她们喘不上气,走不动路,浑身无力啊。 还尽量的往好了猜呢。 安希:“她可能是过家家吧。” 所以带着砖头。 虞大娘:“是,也可能是想去踏青,怕饿。” 所以带着铁锅。 “那她带炮仗干嘛呢?”安希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最危险的那种。” 虞大娘:“八成是……想打猎?” 也没听说她开荤了呀! 虞大娘说完自己都不信,再者说那柴米油盐和菜刀可都没丢,她横不能拿手剁肉吧? 想不通,还是得找到人。 安希:“最好没事,不然我打死她。” 不爱在外面说小孩坏话一味护着她的虞大娘:“打重点儿。” “嗯!” 两个人短暂的歇了一下,也出城去了。 …… 此时小孩正和一条蛇面面相觑。 忽然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蛇直起身子扑来,被小孩抓在手里,甩进了溪水:“去!” 张个大嘴干嘛,怪吓人的。 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的小孩挠了挠脸颊,总算是发现水边不适合睡觉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浑身上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包。 死的蚊虫也不少,一个个吃的肚子溜圆都不肯松口,全涨破了肚子。 还试图往她身上扑呢。 不厌其烦的小孩终于学会了怎么拿灵气护体,不过看样子……这撑不了很久。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果然不行。 小孩也不睡了,赶紧撸起袖子搭起了灶台。 也没什么经验,就一层砖一层泥的硬往上垒,也多亏了这里的土比较粘,还真粘住了,可这长了短了,多了少了,高了低了,大了小了的也不好控制,怎么弄都觉得不太对。 只能拆了重搭,弄的满头是汗。 等灶台搭成了,小孩也快成个泥孩儿了,那一身 ,别提多埋汰了。 小童都没眼看,哎呀呀的乱叫唤,小孩举着泥巴摔她,她才勉强闭嘴。 小孩:真烦人! 追人屁股后头叭叭,跟个尾巴成精似的,多讨厌啊,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我呢? 小孩撇撇嘴,完全想不通,这么能干又有正事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幻觉。 小童嘤嘤嘤的假哭着控诉小孩嫌弃她的罪名有多严重。 小孩才不理她呢。 好不容易搭好的灶台,放上锅又放上她,一不小心又塌啦。 “八成是没干的事儿。” 小孩把塌了的灶台重新搭好,准备耐心的等待它干透,还去捡了些干树枝来生火。 湿的东西烤烤就干了,泥巴也一样,还能顺便煮个野菜吃呢。 “野菜?”小童撇撇嘴,“不去水里翻翻嘛?或许有鱼虾呢。” 小孩才不去呢,她早就不吃荤了,大家都知道,只有小童说她是在装相,真不吃,就不会惦记肉的滋味了,还巴巴的琢磨什么素肉。 那么好吃谁会不惦记? 小孩看她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她是不吃肉,又不是出了家,凭什么不能惦记。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她们会惦记肉的滋味儿嘛? 想忘记真的好难,早知该问一问的。 想想那颤巍巍的油脂,紧实的肉,浓油酱赤,咬下去满口生香,连做配的菜都会浸满肉汁的味道,有时比肉还要好吃,谁会不心动啊。 还有鱼虾,新鲜的鱼虾,肥美的鱼虾…… 咕嘟。 开肠破肚,挑虾线什么的,多少有点疼吧。 小孩吞了下口水,也吞下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那声音格外清晰。 嘴里的野菜也格外的没滋没味儿。 “别这么说,至少它们挺苦的。” 小童举着一条烤鱼蹲在她身旁吃的喷香,还要笑嘻嘻的嘲笑她, “但没你命苦。” 小孩:有你在我甜不起来一点儿。 好想吃法圆寺的素斋啊。 小孩觉得挺近的,可惜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她也没有钱去捐香油。 连理要是在就好了,她可以跟着蹭吃蹭喝。 小孩这会儿可想起他的好来了。 倘若不是为了占便宜就更好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阳是个又热又烫的东西,渐渐的把灶台上的湿泥烤干了。 躲着太阳乘凉的小孩,回来看了一眼,便果断的把炮仗填进了灶洞,自己举着简易的火把,坐到了锅里面。 还成,这回没塌。 那么! 今日,就是她飞上天的日子! 灵气护体,火把点炮。 三!二!一!嘭! 就像小孩所期待的那样,炮仗炸开了,灶台也炸开了,锅和她都飞了起来。 但是好奇怪,锅怎么和她分开了? 一个旋转着被崩上了天,她却掉了下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和那些用来搭灶台的砖头一样,被崩进了溪水,炸鱼似的溅起大片的水花。 水猝不及防的涌过来,灌进了口鼻。 小孩被呛住了,恐惧的挣扎起来,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支撑身体。 也亏了这水不算深,她个子又高,不然非得淹死她不可。 捡了一条命,小孩还毫无所觉,抹了抹脸上的水,噗噗的吐了吐嘴里的泥沙嘀咕道:“哎,还挺凉快。” 小童很煞风景道:“蛇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蛇? 小孩疑惑了一下,立马想起了那条被自己扔进水中的蛇,又想起了刚刚,她的手撑住溪底时,似乎按到了什么滑溜溜,很奇怪的东西。 水都浑了,也看不清,小孩用灵气裹着手,摸索了几下,从泥里摸出了一条眼熟的蛇。 “它看起来有点死了。” 小孩摆弄了好几下,这蛇还是软软的一条。 “怎么回事,蛇不是会水嘛?它怎么淹死了?刚还看见它游呢。” 就小孩把它扔进水里时,它游的可好了,几下就没影了,也不知怎么居然又回来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嘛,”小童冷笑,“它那是淹死的嘛?那不是被你砸死的嘛?” “它又没有扁,怎么就是砸死的,”突然背上一条蛇命,小孩才不认呢,“它没准儿是钻泥里上不去,就淹死了。” 刚刚摸着可挺深的。 小童:“它又不是泥鳅,平白无故钻泥巴干嘛,分明是你刚刚把它按下去的。” “能嘛?我怎么不记得?”小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真不是装相。 她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刚刚被淹的那一段儿很混乱,她确实碰到了几块石头,最后也按到了它身上,撑着它坐了起来。 难道真是她给按进去的? 小童:“总不会是它自己钻进去的吧?图什么?” 算她有理。 小孩:“那怎么办啊?这还有救嘛?” 小童托着下巴,也没什么好办法:“要不,你捏捏它七寸?” “捏七寸干嘛?生怕它不死嘛?” 小孩是不懂怎么救蛇,可这听着也不对啊。 小童还振振有词呢:“我倒是想让你捏它人中,它也得有啊。” 人昏了就得捏人中,蛇昏了谁知道捏哪里。 她们能叫的上名的就一个七寸。 小童还说起了风凉话:“连理早说了让你多看看书,还给了你一本治兽的书呢,谁叫你不看了,这会儿着急有什么用?” 被掀了老底,小孩有点恼怒:“你现在说那些屁话又有什么用?起来,这种时候还得看我!” 她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捏开蛇嘴看了看,又涮了涮蛇糊了泥的鼻子。 然后抓着蛇尾,上下抖动,左右摇摆,疯狂旋转。 小童:…… “鞭尸也太恶毒了吧。” “你懂什么?我在救它!” 小孩甚至把蛇往肩膀上一搭,如离弦之箭般,嗖的一下朝岸上冲去,扛着它跑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可给她累坏了。 她小时候听人说过,有个什么什么村的有人溺了水,就是这么救活的。 把口鼻弄干净,然后扛在肩上跑,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就好了。 不过她想着蛇和人不同,这么一条分不清哪里是肚子,这才抓着尾巴倒水,怕不成,又扛着跑。 这种时候就死蛇当成活蛇医呗,万一有用呢。 小童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就这么折腾一通,活的也得死过去吧? 小孩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跑了几十圈停下,把蛇拿起来看,还是软软的一条,甚至更软了,也没见它像故事里那样吐出水来,悠悠转醒,露出感激的神色,轻启朱唇叫一声恩公。 心中顿时失望不已。 小童:…… “你那是个什么故事?” “志怪故事。”小孩记起来了。 被救的女子是个骗人心肝吃的妖怪,还专骗负心薄幸的男子,有一日她盯上了一个对妻子不好,将妻子视为奴仆的读书人,可是那男子身上有高人所赠的护身符,她只好骗他下水,护身符沾了水便没有用了…… “后来呢?妖怪被抓了?”小童追问。 小孩瞥她一眼:“妖怪吃了读书人的心肝,将尸体抛进水中,擦了擦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红娘,给读书人的妻子找了另一个不错的商人做丈夫,可是这个不错的商人在三年后,也如前一个一样了,对妻子渐渐不好起来,还喜欢上了别的人,妖怪便把他也吃了,又给妻子找了一个农夫做丈夫。 初时倒也恩爱,两年后妻子生下一个女儿,他略有不悦,但还算体贴,又过三年妻子又生下一个女儿,他便暴虐起来,掌掴妻子,夺过女儿想要掼在地上,妖怪再次出现将他杀掉,刨出心肝来吃,然后对女子叹息说。 读书人在人眼中是有礼的君子,可他嫌你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里也不能为他铺平仕途,所以他轻视你,哪怕你终日为他当牛做马,洗衣赚钱供他读书,也是无用。 商人在人眼中精明能干,可是他喜新厌旧,嫌你年岁渐长,不如年轻女子漂亮,所以他背弃你,哪怕你想方设法的讨他关心,学琴跳舞,他也能视如无物。 农夫在人眼中老实厚道,刚得到你时,视你如珠如宝,把你当做可望不可及的天仙,恨不得将你高高供起,不叫你沾上一点泥污,你也没有因此而变得任性娇纵,而是为他操持家里,浆洗缝补,一心一意与他过日子。 你们曾经多么恩爱,他却因你不能生出男孩,便想殴打你,摔死你的孩子,把往日的情分都抛之脑后。 这三个人的年纪、身份、相貌都不尽相同,却都成了负心薄幸之人,还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可见男人的本性便是靠不住的,你的品性和所作所为无可指摘,结局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更为平庸还有些缺点的女人呢。 我想我去看看她们,可又放心不下你,我该怎么办呢?再为你找一个丈夫,你愿意嘛? 女子摇摇头说,我还找他们做什么呢,叫女儿们和我一起受气嘛,我不愿意再做这么蠢的事了。 妖怪说人活于世各有各的苦,可女子总是比男子活的更艰难些,纵是有万贯家财,没有丈夫和儿子,也只会被人吞吃殆尽,你今后要怎么办呢? 女子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愿不做这个人,你若要走,就请带我母女三人同去吧。 于是妖怪给了她一颗宝珠,把她变成了妖怪,两个抱着孩子一起去寻无人的乐土了,走时还杀了城中许多负心薄幸的男子。” 这个故事也是净能师太讲给她听的。 不过她那时候比较小,没怎么听明白,只是吵着要护身符、宝珠和替自己杀坏人的妖怪。 净能师太画了一张符给她,她还不满意,嚷嚷着要另外两样,净持师太揍了她两下,她就不想要了。 把这故事也抛之脑后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志怪故事什么的果然不靠谱。 小孩跟个马后炮似的,想起了连理的劝告,可现在去读正经书也来不及了。 她给蛇输了灵气,按了硗,它扭动了几下,又成了软软的一条。 真是死了。 这么久大概没救了。 小孩有些愧疚的掉了几滴泪,准备为它寻了风水宝地把它葬了,所以便把它塞进了一股炮仗味儿的佩囊里。 好好的封了口,拍了拍:“安息吧,下辈子别来找我。” 它可能也没有什么下辈子了吧。 毕竟小孩没有看到什么蛇的鬼魂。 小童撇撇嘴给她取了个绰号——“杀蛇凶手。” 小孩当然不爱听了,可她正心虚,也不好意思辩驳什么。 臊眉耷眼的走下水,去捡那口落在水里的锅。 小童还追着她说什么:“你这一天是一点儿好事都没干成啊。” 小孩:“我差点儿就成了!” 她确实飞起来了,那不是炮仗的威力不够,锅也老实嘛? 小童:“怎么会是差点呢,你明明就干成了一件坏事嘛。” 小孩:……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老是戳人家的痛处有什么意思! 小童笑嘻嘻的显然是觉得很有意思。 小孩不理她了,弯下腰把倒扣着的锅在水中的捡起。 一颗心随之浮出水面。 似乎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小孩惊了,她惊的都叫阿弥陀佛了,瞪圆了眼睛,用锅把那颗心擓了起来。 在它被冲走之前,就那么水灵灵的把它擓在锅里,刚擓完小孩就后悔了—— “我要它干什么呢?” 小童:“拿回去做个菜呗。” “我不吃荤。” “看想这自个干嘛,你不吃虞大娘还吃呢,偷了锅你不得哄哄她嘛。” 小孩:“你知道这是什么心,就给虞大娘吃?” 小童手一摊:“管它呢,又不要钱。”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小孩经常也这么想,可这心,看着也不像好心啊,感觉是猪的,可被啃的坑坑洼洼不说,那油脂还发黄,别是坏了吧。 小孩举着锅闻了闻,味儿还行。 那这颜色是怎么回事? 黄了吧唧的。 病了?瘟猪?平时在厨房见的猪心也不这样啊,油脂都是白的。 “没准儿是泡的呢,或是上了糖色,又不想吃,所以撇河里了。” 小孩:“哪有那么败家的人?” “怎么没有呢,大厨房不也天天扔吃的,有些才吃了几口。” 小童说的倒也是实情,可那些吃的,都被送去喂猪了,不会随随便便丢掉的。 王府尚且如此,何况寻常百姓家。 就算不想吃,也没道理扔进河里吧,而且这地方是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最近的法圆寺是和尚庙,他们又不吃肉,怎么会买猪心。 怎么想怎么怪。 小孩把锅坐在崩塌的灶台上,又在水里摸了半天…… 安希和虞大娘找到她时,就看到一个贼埋汰的小孩,蹲在破灶前,拿着棍子搅弄着锅里的东西。 神情有点木楞,看到她们也没什么反应,语气淡淡的:“你们来了,来的正好,快来看。” 看什么? 她们俩离的老远时就看见她在作妖,这边烟熏火燎的,而后一声巨响,锅飞的老高,气的她们怒火中烧,只想发飙,她可好,还快来看。 看什么? 安希和虞大娘心里有些气,但感觉不太对劲,还是边走上前边说着:“看什么你这顿揍也跑不了。” 小孩不好好干活,跑出来炸锅多半是欠揍,打一顿就好了。 生气的大人在动手前看了看她的锅。 嗯? 这是煮什么呢?心手合一汤?还有不少碎肉呢。 刚刚不会是在炸这个吧? 安希:“你这算是自首?” 早知道她疯,可什么时候疯成了这样? 虞大娘都坐地上了,眼睛发直:“姑娘,你吃人啊?” 早知道她不吃肉,原来是不吃那些寻常的肉嘛? 虞大娘眼泪都下来了,早知如此…… 唉,早知道也没用啊,劝她改了?她一生气再把她吃了。 帮她瞒着,她还不得四处吃人去。 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呢? “要不你快跑?”虞大娘迟疑的伸手想抱住安希的腿。 两个人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她。 安希:“你要当从犯?这可得坐牢。” 小孩:“谁吃人啦?我跑什么?” 差点儿下了决心的虞大娘:“都冲我嚷嚷什么,我这……好心好意的,怎么还里外不是人了呢。” 虞大娘受了惊吓,也有点想发脾气。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人。 小的没良心,不识好人心。 大的也没心,不懂她内心的煎熬,张口就要抓她坐牢。 她还不管了呢! “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心里很寂寥,觉得没有人懂她的虞大娘拍拍土站起了起来,都懒得搭理她们了。 小孩:她冤枉我,她怎么还生气呢? 安希:两个嫌犯,我还没怎么样呢,她还生气了? 大家都不愉快的。 所以安希决定冲着小孩生气:“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孩:“就知道凶我,怎么都凶我啊。” 她有点儿抱怨,虞大娘:“你还好意思说!” 她要不偷锅,哪儿来这么多的事。 虞大娘:“还不快老实交代!等会儿把你逮进大牢你就老实了,搅和那个干什么,撒手撒手。” 虞大娘拉了小孩一把,还把小孩手里的棍子拍掉了。 看那意思,是准备两个审她一个了。 小孩瘪瘪嘴,只好把她聪明的想法和盘托出,还说了说倒霉的蛇。 小孩举起佩囊问:“希姐姐,你会医蛇嘛?” 安希皱着眉,直摆手:“拿远点儿,什么玩意死了也救不活啊,别扯那些,快说那锅东西怎么回事儿。” “那个啊,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想带着蛇去找块风水宝地,就收拾东西准备走嘛,进水里捡锅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心被扣在锅里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想看看还没有别的什么,然后就捡到了那些。” 看着是一锅,其实就一层,缺了好多呢。 她也没有煮,只是捡到手后就稀里糊涂的,没把水倒掉。 安希她们来的时候,小孩正想拿棍子把里头的东西挑出来,把水倒了呢。 才没有干什么奇怪的坏事。 她发现了这个,还找到了这么多,也算是好事吧? 没人夸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带凶她的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一十八章 聪明的想法没有成功,小孩还被抓了劳工。 撅着腚,弯着腰在河里捞了半天,实在捞不出什么,安希又赶她回去找人。 没有一句夸奖,还要呼哧呼哧的跑动。 等她带着衙役赶过来时,天都快黑透了。 安希又让她去法圆寺那边雇车,叫她和虞大娘抓紧回家去。 小孩只好再一次跑起来,就这么折腾,什么人都得累。 回去的路上她都困得不行了,坐在车上直打瞌睡,一晃悠又蹭一身黑。 她倒霉,去晚了点儿,眼眼看最后一辆拉脚车别被人雇走了,怕回不去,就站路口张望,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辆拉了半车炭的牛车。 本来她还想再等等,可这老伯说,这会儿不走,就只能等收夜香的带她们回去了。 炭和夜香,当然是炭好一点儿啦。 哪怕老伯多要了些钱,也只能认了。 小孩悄默声的往前挪了挪,蹲在车板上又点起脑袋了,虞大娘拍拍她,叫她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小孩有点嫌脏。 虞大娘:“得了吧,你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这浑身的泥巴干了碰一碰直掉渣,也亏了这老伯车上的炭是自家烧的,不然旁人看见车上都是泥,还不得以为他掺假卖假。 小孩瞅了瞅自己,也嫌弃:“我好埋汰。” 虞大娘:“回去洗洗就好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淘了,你看看你这弄得,和小叫花子似的。 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能老像个猴一样,山上下河的,那水多冷呀。你那希姐姐也是,叫你跟着捞什么,再凉着。” 来时虞大娘还憋着劲儿想让安希狠狠揍一顿小孩呢,这会儿搂着孩子又疼上了,还拍一拍。 不过她也知道慈母多败儿。 所以心里琢磨着等回去要煮个姜汤,烧点儿热水,狠狠的搓一搓这个泥娃娃,姜汤里多放姜少放糖,辣辣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还得弄个火盆,去去晦气。 赶车的老伯家里也有小孩这么大的孙女,接了句话,两个人就唠起来了。 都是拿这些猴孩子没办法的。 小孩听了几句,觉得那都不是什么好话,就瘪起嘴巴不听了,眯着眼躺在虞大娘怀里。 她是不许小孩睡的,虽然晚上不怎么冷,可睡着了出一身汗,难保不吹风生病。 担心这个,虞大娘时不时就要叫她两声,和她说说话什么的。 小孩直犯迷糊,却始终也没睡着。 是以,当路边出现行人时,她一眼就看见了。 还纳闷的问虞大娘呢:“这会儿往城里走,还能到嘛?” 虞大娘说:“这都什么什么时辰了,走回去城门早关了,怎么了?你要下去走?那我可不陪你,快点儿跑,你到的没准儿,还比我早呢。” 小孩才不要下去跑呢。 她只是往后张望了下,想要给那人提个醒,一瞧还是个认识的:“许聪?” 小孩挠着头叫出了他的名字? 虞大娘没听明白:“什么?” 小孩朝后指了指:“虞大娘咱们把他带上吧。” 小孩还记得他。 张员外的女婿,大明的哥哥,妻子身子骨很弱的那个赘婿嘛。 一个挺热情的人。 就是太能哭了,以至于小孩觉得他有点假。 对他没什么好感,不过这碰上了,顺路拉他一下也不是不行,钱都花了,不多坐几个人可惜了。 虞大娘也随着她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看,有些迟疑道:“你知道人家要去哪儿就要带上人家,别回头再误了人家的事。” 小孩也琢磨着有道理:“我去问问就知道了。” 虞大娘点点头:“行吧,你去吧,老哥哥,烦请你停停车,这孩子要下去一下。” 老伯刚刚没注意听,牛有点闹脾气似的,慢吞吞的他催它来着,这会儿听见要听难免问一句:“干什么去?可快着点儿,我这老牛走的慢,晚了进不去城,可没地方待。” “耽误不了多久的……”虞大娘推了推小孩,让她快去,自己和那老伯说了几句好话。 小孩跳下车,往后头跑,离了虞大娘的怀抱还真有点儿冷,她便很快了,眨眼间就在许聪面前站定了,问他是不是要回城里,若是顺路可以捎他一段。 许聪可能走累了,看着有点儿傻乎乎的,也可能是小孩太脏了,没认出来,总之,他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拱手道:“是你啊,回城,我自然是要回城的,若能同路在下不胜感激。” 坐个车有什么好感激的? 加他一个又不会多花钱,读书人这礼可真多。 小孩:“那就走吧,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没雇个车。” 许聪叹息道:“唉,别提了,本来是有的,可路上我和锦娘拌了几句嘴,她一生气便将我赶下车了……” “她让你下,你就下呀?” “说来惭愧,在下身无长物,连雇车的钱也是丈人出的,自然不敢说什么。” 听着怪惨的。 小孩上次和虞大娘聊起赘婿时,只觉得他们是别有用心很可气,却没成想他居然活的这么受气。 “你们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的?” “唉,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提也罢。” 他不想多说,小孩也就不问了,又不怎么熟,带他到了车前,虞大娘已经挪到一边去了,给他腾了一块地方出来。 见了她们就招呼道:“快上来吧。” 许聪忙应声说好,还谢她们和老伯,一点儿都不矫情的上了车。 虞大娘却反应平平,只是搂着小孩。 听那赶车的老伯念叨什么,晚上的路不好走,这牛也不听话,可千万不能再耽搁。 虞大娘说:“放心吧,不会了。” 他还一味的念叨,晚了多麻烦什么的。 又没耽误多少工夫,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任谁听了心情都不会好,难怪虞大娘脸色有些冷。 小孩也嫌烦,想和他吵几句。 虞大娘却不捂着她的嘴,朝她摇头,不许她说话。 也是,毕竟坐着人家的车,万一把人家惹急了,不拉她们了,可怎么办? 小孩跑的回去,虞大娘可不成。 她闷闷不乐的靠着虞大娘,都不好意思看许聪了。 难得她这么好心,这老伯却没完没了,弄的好像她是特意请人听小话似的。 他就说吧,这么说下去,早晚把财运都说光。 反正小孩是不想再坐他的车了。 许聪一路都沉默着,大概也不太高兴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进了城,这老伯又怕宵禁,着急回家,不肯把她们送到地方。 虞大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舌,他也只是往前走了一段,就叫她们下车了。 自己赶着牛车进了一条宽巷,回家去了。 小孩愤怒的朝着那个方向打了两拳,怒气冲冲的抱怨道:“什么人呐这是!” “此等贪滑之辈,世上可有太多了,动怒也是无用,不过还是多谢姑娘和大娘了。” 许聪倒是劝起她来了。 小孩摆摆手不怎么放在心上:“不必客气,听他说了一路,你不怨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虞大娘摸摸她的头:“好了,该回家了,快和人家告别吧。” 小孩这才道:“那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许聪点点头:“是该回去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许聪拱了拱手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她们先走。 有礼貌的人是这样的,何况这人总是挺热情的。 小孩也不客气,她有点冷,就拉着虞大娘同样有些发凉的手走了。 边走还边说呢:“大娘,咱们可能是着凉了。” 虞大娘低声答着:“回去煮点姜汤,喝一喝就好了。” “没锅怎么煮呀?”小孩这会儿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该把锅要回来的。” 虞大娘:……多亏她不知道。 真要回来了,她也得敢用啊。 “那口锅就算了吧,拿着也怪膈应的,别惦记了,回头我再去买一口就好了,家里还有小炉子可以用呢。” 小孩和那口锅都有点儿感情了,不要还怪可惜的,可她也觉得晦气:“也行吧,买一口样子差不多的,这样就跟那口锅还在一样。” 虞大娘:“放心吧。” 放心吧,我肯定买个不一样的。 哪怕锅都差不多,我也要挑个最不同的出来。 不然煮饭的时候想起那一锅肉,心里多不舒坦啊。 虞大娘敷衍着小孩走出好远,都快到家了,突然站下回过头去看。 空荡荡的大街,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了?”小孩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事,也跟着回过头,看了又看,什么也没看到。 虞大娘正色道:“小孩,咱们后头有什么嘛?” “没有啊,怎么了?”小孩还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 却见虞大娘忽然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胸膛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快些回家吧。” “到底怎么了?”小孩越发不解了,顺从的跟着她走,也没耽误了她继续追问。 虞大娘白她一眼:“还说呢,你好好的又惹了什么孤魂野鬼,还要捎他一段,这一路弄的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出点儿什么事。” “孤、孤魂野鬼?”小孩懵了。 虞大娘早就看出来了,她是真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做这种事。 她怕说不行,再被鬼记恨,也不好拦着她。 如今没事了,听她问起,也就说了:“是啊,我看不到的,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嘛,你还跟人家聊上了,我都怕被那个老头听见,也亏得你们在车上没说话。” 要不还真不好圆。 小孩下车时,她跟人家说,小孩掉了点儿东西,下去捡,然后一直和人家说话,才勉强把这事遮掩过去。 不然她那边走边说,时不时侧脸仰头的模样,就会露了馅。 不过虞大娘觉着,那老头还是觉出点儿不对劲了,她看见那老头擦了好几次汗,话也是翻来覆去的说,和刚上车时那有说有笑的样子完全不同。 所以刚刚老头要走,虞大娘才没说什么。 想走就走,她这是走不了,不然她也走了,旁边坐着个鬼谁不怕啊。 也就小孩吧,她不怕,那是她把鬼当成人了。 小孩:“哎呀,你看不见嘛?那多半就是了,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他看着还挺凝实,比一般的鬼像人……” 她要早知道,才不去和他说话呢。 小孩有好多个要是早知道,可世上有几个人能未卜先知,事儿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 快些回去吧。 虞大娘还说呢:“我估计跨火盆什么的不顶用,赶明个有空,咱们也去那法圆寺拜一拜,不是说挺灵验嘛,这种事还是得求祂们保佑。” 小孩:“也行,那寺里的佛有金光,估计是灵的。” 不过小孩还是准备先和婴姑念叨几句。 就是没用,她也更爱和婴姑说话。 然后自己想想办法。 毕竟远佛渡不了近鬼,法圆寺在城外,那鬼可是…… “哎呀!糟了!”虞大娘都烧上水了,小孩才想起来,“我把他领进来了,他万一去害人怎么办?今天那个死人,不会是他吧?” 脏衣裳脱到一半,又被她套了回去。 小孩风风火火的要往外冲。 可外头也响起了梆子声。 宵禁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小孩:…… “我偷偷摸摸的,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虞大娘赶紧把她拉住:“可别,万一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鞭子打下来,想躲都不敢躲,劈头盖脸的挨一顿,往牢里一丢,再放出来时,谁知道还有气没有。 小孩当然知道这很危险了。 可是…… “那个人和我说,他是和妻子吵架,才被赶下车的。 万一他是下车后出了事,兴许他会怨恨家里人呢。” “万一,兴许,又不是保准的事,你看他像是恶鬼嘛?” 虞大娘问。 小孩摇了摇头:“不像,恶鬼可难闻了,还冒黑气。” 许聪看着挺正常的,就是有点糊涂似的,按理说身体那么凝实的鬼,应该是挺清醒的。 小孩和虞大娘说了这个。 虞大娘也不明白,她就知道小孩不能出去:“你看你稀里糊涂的,出去能有什么用,还是老老实实的睡,明个早起去衙门找人解决才是正经。 而且你不是说过,你那个朋友的信里说,不办丧事,不招魂,鬼找不到家门嘛。” 可是…… 小孩皱着眉头,总有些忧虑。 可还是回屋去了,洗干净了,看见虞大娘去抱自己的脏衣裳才想起来佩囊里还有一条需要安葬的蛇。 天这么晚,也只好等明天了。 小孩找了个漂亮的盒子,把它倒了进去,盖上盖子,放到了枕头边,还给它盖了块布。 “睡吧,睡吧,明天埋你。” 盒子里的蛇:…… 第二百二十章 我是一条蛇。 一条快乐、有毒、自由自在的爬行在荒郊野岭的蛇。 饿了就咬咬老鼠、兔子、青蛙之类的小东西,把它们毒死,吞进肚子。 渴了就喝点水。 困了就回蛇洞里睡。 我的蛇生就是这样简单且快乐,直到一只猞猁的出现。 那是一只改变我蛇生的猞猁。 我第一次看到它时, 席瑾晟沉了会儿后,打开车门,“叫两个交警,”下了车,微米起深邃的黑眸望着刚才两个男人带走那狼狈丫头的方向。 药有安眠的作用,躺了没一会,蝉声再也抵制不住困意的沉沉睡去,身体卷缩着,睡得很安静。 只需不是运用抵触法去炼丹,张乐运用大万炼术,就能一起炼制多炉丹,特别是运用原始道力的情况下,他能接受得住那种张狂的消耗。 屋外的院子里。天不知何时放晴,晴空万里,地上绿油油的,一鹿一兔相安无事的蹲在一起。 本来床上两个被子,秀梅拉过一个自己盖上,张长顺却没盖另一个,直接就进了秀梅的被窝。 李梅香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李新社,等着姜友生所说的“用不了多久”。 要知道一副刀枪不入的甲具,那可是每个武将梦寐以求的,可以为传家之宝,可现在他却说,王府有几百套。 林玲玲呵呵干笑了两声。拜托,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酒驾是不对的。 “刚才的那个,并不是正式的,大概是权限也不够吧,所以就去叫人了。”言修泽耐心的跟姜秀荷解释道。 “做我的妻子委屈你了?还是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席瑾晟紧蹙着浓眉,眸子里泛着生气的光芒。 雷嫣儿嘲讽的看着他,“不是你是谁?一个大男子还采花,你恶不恶心”。 这一切顺利的异乎寻常,却无人能找到破绽,夏智良,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管是曾经还是未来,他都将背负所有的罪恶。 鬼谷子乃是天下玄学的祖宗,对这时运一说颇以为然。他知道,这世界上就会有那么一些天生的怪物,仿佛老天爷就是他们的亲爹一样,不管干什么都像吐口唾沫、撒泡尿那么顺利。 传闻南海医家百花仙不问俗尘事,可十年前天东神像圣殒南海,早有传闻说是帝御天与百花仙二人联手的结局。 在选个屏幕上点了几下,顿时就跳出来了一首最近很火的我们不一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刚刚破封,如今更是如废人一般,现在需要赶紧离开,以免遇到华夏战将,否则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这齐泰却在好半天之后才又回复了神智,浑身一激灵之下,向着大内方向扫视了一眼,便在心事重重中向来路遁去。 姜怀仁看了过去,他看到一个红色晶体,漂浮在岩浆中,随着岩浆的鼓动而起伏。 靠窗的位置刚好能够掌控全场,如果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位天敌,他能够第一时间破窗而逃。 本就没有损伤多少,风无情的惊天一击,这些人都早早的有多远跑多远了。 但张池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先别急着反驳,免得日后被打脸。 因为他其实也已经有些回过味来感觉到了,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算同为龙族,但肯定也不值得东海龙宫对他这么好,否则三界中那么多龙族,怎么没见东海龙宫对其他龙族那么好。 玉龙山神升迁在即,而对他来说继续长久的保持和玉龙山神现有的良好关系是对他有利的。 但是洛轻瑶还是记在心上了,就冲着玉仙儿对自己的恨意,肯定是巴不得自己死,所以她越是说没有危险,那么危险就更大。 可前不久,蒋弓月住的公寓房东突然提出要涨双倍租金,蒋弓月拿不起这么多钱,又不好意思求助杨景山,便被房东刚出来。 注意到巩丽的目光,陈立安微微一笑,刚准备说什么就被程凯歌叫了过去。 蓝颜儿眸中带着一抹深深的不解之色,他们蓝氏一族出动众多大修士,就连三执事端木成也出手了。 梅雪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给坐在静安太后两旁的晨阳公主和李瑾瑜行了礼便又进了内室。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刚刚起身的甄宝钗,她眼角那残留着一抹吃惊之色,李霁微微扯了扯嘴角。 宁棠在卫生间冷静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纪湛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而且眼神,眼神还那么奇怪。 “傅总,问这个做什么?先急着与我撇清关系的人,可是你。现在问这么多,真的不禁让人深思了。”宁云舒咯咯一笑。 张栋抽着烟走了过来说道:“这里地上的坑一半都是变异兽踩的,看深度和硬度应该是和这个变异兽打斗时留下的。”说完他又长长的吸了一口烟,微微颤抖的右手颤动的幅度也没有那么大了。 “你要是不说那些让我不喜欢的话,我能吗?”顾离也来了脾气,他可记得三年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人问她为什么跟男朋友分手,她说的是没有爱了,他当时就炸毛了,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莹莹宝珠自蛇口吐出,猛击盒。 打的盒子四纷五落。 而后它是一个飞蹿就要叼住宝珠逃走,可惜月下有一个更加敏捷矫健的巨大身影。 先蛇一步跳起,叼着珠子跳到一边儿,张嘴一吐,就扒拉着珠子玩起起来了。 蛇扑了空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下子,听着很筋道。 南瓜按着珠子,抬起了苦大仇深 队员们纷纷戴上了耳机,夏虫也拿着自己的耳麦戴起来,自家崽子们已经开始聊天了。 男人原本已经想要推开的手闻言后可算是能拿住衣服了,然后长腿一迈进了试衣间。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能找到的信息很少,没办法,我也只能冒昧前来询问了。”韩峰淡淡地说道,眼睛中的精光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也许有人认为慕容战神的脸和以前一样红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知道你曾经住过的旅馆吗?”慕容战神见王点头,忍不住又用力拍了拍王的肩膀,好像他有尽可能狠狠地打在地下的倾向。 李嗣可不知道有人在抱不平,此时他已经踏上了第五层了,如果说刚才是冰天雪地,那么现在就是焦金烁石了。 至少,我不需要。为了那些该死的数据和信息,我整天都头疼。我想我可能会接替爷爷,每天都生活在这些糟糕的数据和业务中。比克最近神经受到重创。没有什么能使我兴奋。 被这个词语的突然出现搅得直接黑了脸的男人张了张唇,却是什么都没憋出来。 “冰冰,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让医生过来一下。”陈磊深看着卢冰冰苍白的脸色道。 话音刚落,林嘉若就在门口看到了期待的身影,开心得差点掀起被子下床去。 张扬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跑了过去,自己认识这个张亚芳还是在前天,而且自己也就昨天一天没有过来,至于这么说话吗? 付云生和夏若冰百忙之中对视一眼,不知道周启究竟搞什么鬼,不过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知道这家伙虽然花花肠子不少,却极其护短。绝不可能拿张定军的生命开玩笑。身为队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 接到来自高州朋友和同学的电话,陈功的心情当然也很高兴,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当个副省长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别人不这样认为,他只有跟着一起高兴了。 杨虎亲自去找杨作军,杨作军此时正在寺里头休息,忽然看到杨虎来了,而且还带着大批警察来了,便是很奇怪,但是又很淡定地与杨虎见了面。 在战斗打响的一刻!斯大林格勒上空,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苏德双方位于城市外围,以及分头占据在城市各个角落的部队,仿佛雨后蛰伏已久的蚂蚁,纷纷涌出了兵营和战壕。 “看看……收拾吧,”夏欢欢将腊肉饭放下,这娃不知道放了什么下去,弄的有点咸,而且还有一点腥,果然这太期盼高了。 银一周边的人立即向着银一狂奔,渴求能够争到一个位置,得到那头超巨型的变异诅咒凤凰的庇护。 其实夏欢欢为什么会知道,这地方是2115的人留下的,其实还是因为这玻璃,如果不是这玻璃,还真不会想到,夏欢欢看了看这下头后,在看了看这上头那些石头。 顾振华骑在战马上,强忍着胸腹中欲呕的感觉,恍惚间,只觉得无数死者的呐喊充盈于耳,泱泱大元的旗帜似乎在血色中烈烈仆倒于战阵。 到了公司,胡颂南并没有指手画脚,他一直保持着慈祥的笑容,和来往的人打招呼,和儿子叫过来的公司高管温和对话。 于是,龙腾缓慢地走到了在一旁休息恢复的郭樊身边,手掌一伸,然后便将手中柔白的妖兽精血,放到了郭樊的面前。 看了一下地图,我拍了拍踏雪说道:“往哪边走,慢点的,我睡一会儿,疗伤。”踏雪嘶鸣,慢悠悠的走起来,我把杀气敛在体内,慢慢疗伤。 甚至东域内,十大顶级宗门中,有五个宗门牵头,成立名为‘十强五宗’的名义联合,用来统一管理一流宗门的核定。 但得了提醒,道玄心念电转,生死逼命一刻,精石瞬间一股力道透体而出,将那蜈蚣扯成了碎片。 何云间拗不过,只好无奈点了点头,陪着饮墨在海边一个阴暗的角落藏了起来,等待远处的冯坤他们办完事回来。 陈城再也没有去关注其它的树叶了,对于陈城来说,一片已经足够了,看刚刚那样的阵势,太危险了,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里已经是世界树笼罩的边缘了。 “我们还是开始吧!”陈城无语!她怎么每句话都想拉拢自己的呢?我都说了我们相距很远,根本就不可能见面,她还这样?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秦向云才明白这剑泉的意思,他是要以自身在做一道,三管齐下,就是要堵死自己的出路。 不过还好,自己全力支持大家弄一个什么组织,虽然肯定不会有多么强大的组织,大家都才是三阶的了,没有强大的强者支撑,哎!还真的不太好弄,不过这样也好,那自己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与陈城相处了。 雷眼也透过天地的元气看见了。说起夜枫故乡的天地元气……如果用雷的眼睛看的话就淡绿色,清灵充满生机。世界的天地哗啦哗啦地,乍一看像淡淡的黑雾,霸道浑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孩有了烦心事,还是如往常一样和芸豆絮絮的说上一阵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就变得无话不谈了。 可小孩私以为,她们还算不上是特别要好的姐妹,最多算是朋友吧,比起她和歪丫的感情差远了。 或许是因为芸豆时常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比如,小孩和她说起许聪的事。 芸豆就惊讶 李梅芳陷入了永不休止的轮回,她每天都要为了省下柴米油盐的钱费尽心思,工作回家还要忙家务。每天晚上,她带着一身疲惫入睡,却连一句“谢谢”和关心都得不到。 底下的众多学员视线落在高台,脸上洋溢着渴望与崇拜,眼眸之中甚至是燃烧着火焰,因为高台之上的这些老人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见到实属不易所以机会很是难得,自然不会错过今日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宋子华眼见郑鸣仿佛打太极一般将所有话语全都推出来,却没有透露出丝毫有用的讯息,眼镜下的双眼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就让见识见识你的白雾,看能不能对峙上我的鬼雾。”撒耶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像是要尝试一件新玩具一样。 算了算了,这个思想根深蒂固了,顺着她好了,讲多了还累的慌。 薛雨涵直盯着这位赵筱老师,满是同性相斥的敌意。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位老师,穿得这么勾火不是诱人犯罪吗。 “什么!”于振西知道土属性原石矿的价值。难怪于振东和于振南要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 现在重新回到了龙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雾霾,一种只能活30年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你的徒弟?”严十八听后向丰九九所指的人看去,同时唐正信正巧与之对视。 “过奖了!过奖了!”老张这样老道的人,竟然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以听出来,矮人族长的声音既愤怒又无奈,最后泄气的冷哼一声,不再分辩,原来是有什么把柄在公爵们手中。 “对!就要这个,低调内涵不奢华,我喜欢!”路卡一脸满意的笑道。 但让人瞬间成为异类,又从异类复活成人,这简单的两步融合在一起,打破了她目前的认知。 她人还没彻底精神,已经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去直奔卫生间,她在洗手池旁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那你来占卜一下我姓甚名谁?咱话先说明,若说错了如何?”黑袍人缓缓说道。 身为东三洲的首富,裴先生坐拥千亿资产,名下的房产也是不计其数,不管在哪里,都有落脚的地方。 “父亲,不管他李三刀到了哪,只要他来了,孩儿保证他有来无回!”孙怀诚站起身来对孙宥谦躬身说道,似乎是之前主持抵御尧承允,司马伯骞和于德海之时连连溃败,此时想要在父亲的面前挽回颜面一般。 巨浪距离孤岛恐怕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林峰往沙滩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让吴又可欣喜的事,这些日子,他们几个种痘后的医官医士皆没得天花。 “泽哥,这是我们找到的宝贝!嘿嘿嘿!”无心不烦嘿嘿一笑,就递上了一个空间手表。 虽然最终有惊无险地被navi给拿下了这一回合,可这一回合足足掉了三把长枪,对于他们的经济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孩:芸豆果然是我的好姐妹,说的话都对,我就不该把鬼的事告到衙门来。 安希自然不会真的抓小孩当什么从犯,把她吓唬的瘪起嘴巴,又好声好气起来:“去吧,这也是做好事嘛,等你认完了尸,姐姐给你买糖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小孩还是不怎么乐意, “干嘛不叫他家 “闭嘴,不要在靠近我,懂吗,永远不要。”弄月狂躁的冲着阿瑟大喊着。 这是她,支持着她让她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不仅是她,在她身边的人这些高中生都是抱着这样的目标。 “十六夜,相信飞鸟吧,飞鸟一定可以的,我们要争取时间,等飞鸟回来。”黑兔看着逆回十六夜,脸上带着鼓励的表情对着逆回十六夜说道。 在封建迷信的笼罩下,很自然的就是将矛头指向了龙家,各种传言就开始流露出来。 林枫带着安妮忙了半天之后,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这时,大门被敲响了。 塔巴莎很自然的对夜月神行了个礼,然后有些奇怪的看着夜月神。 听着刘依菲在游乐场内不断地疯狂尖叫,林远在一旁不断地鼓励着。 对,下面的终鱼,都不甘的跳跃著,撕咬著,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无法跳到三米高。它们用粗标的躯体,撞击替岩石,但这些都是徒劳的,只能够让它们宣泄一狂一蹂的怒火而已。 没一会的功夫,节目组全都传开了曹哲没来参加节目的事情,刘华,柳妍等人一个个全都走过来想要帮忙出主意,一听林远说要亲自参加一个个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柳妍甚至还怪叫了一声。 “别乱讲话,虽然这里没有人,但是还有摄像头。“张山看着要说话的林源,直接打断了他,朝着房间里面走了进去。 破坏魔法击中,但却在霍蒙眉心前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化为粉碎。取而代之的,是这名矮人身上隆照的一股淡淡的金黄色光环。再仔细一看远方的莎莎拉,只见她双手对准霍蒙,脚底的神术魔法阵,已经毫不迟疑的展开了。 刚才的绝招“摩诃金刚斩”,丁战把“摩诃神功”和“盘古真经”融合起来,借用自己的天神神力施展出来,硬是与车展鹏硬碰撞击、丝毫不弱。 古超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轻功很一般,当时在家族晋升大会上面,自己的轻功也就略胜过庄不凡一些,真和外门弟子当中顶级的相比,自己的轻功确实是差了许多。 “呵呵……”醉汉转过头来,这时,窗内的红芒也变得更加明显,从破口处照射在那醉汉的侧脸之上,血红的半张笑脸。 将手中的漆黑三角锥刺缓缓收入怀中,俊美少年轻描淡写地向着虚空竖起了中指,转身走向房内,而在那片虚空之中,肖恩的声音兀自喘息,发出一阵阵的痛苦声调。 说完。也不等梦蝶反应过来。这位高贵典雅的公主就在蕾娜和可可的搀扶下。轻轻拉起宫廷裙。走上了楼船的甲板。 多年以前,他机缘巧合,到另一个世界停留了一段时间。那是一个跟天穹大陆截然不同,又无比相似的世界。他们的机关术被称之为科技,也许没有这边的灵活奇妙,但远比这边的更系统、更深入。 格桑高原是地广人稀的地域,所以,康焓接到永宁王“安!进!”的密信后,根本没有分兵去占领各个城池,而全军直逼罗显。罗显城不仅是格桑高原的中心,更是康人的圣地,攻克罗显,让苏达扎臣服,康人也就臣服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真那么喜欢这些事,还在府里当什么丫鬟,赶明个找个山把她往上一放,去寻仙问道,餐风饮露去多好。 要俗就俗的彻底一点儿。 要想修炼就精于修炼。 不是他张公公看不起小孩,可这孩子实在不是一个能全都要,全都通的聪明人。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只会把自己搅进与她不相干的危险当中,何必呢。 多学点本事当然好,可也得分学什么。 “难道你还想去衙门求个差事?” 似乎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的病好了嘛? 张奉祠没有把话说全,只是看着她。 小孩还真没想过,她只是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她应该做点什么。 而且……还有点隐秘的兴奋和激动吧,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查案缉凶,还世间一片朗朗青天,听着跟故事一样。 就像是上次送骨头,不是什么好活,还遇上了一些讨厌的事,但心里的感觉很不一样。 鬼怪叫她恩人,他们的家人在伤心之余对她感激涕零,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好事,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的侠女、菩萨、大好人。 小孩看似没怎么放在心上,还嫌那些人哭哭啼啼的叫她难以忍受,可心里还是挺骄傲的。 当那些也想寻骨头的人找上门时,她就……甚至有一种感觉,很想立马答应下来,很想做点什么。 可她又不能答应,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写一封信,然后把这事抛之脑后。 很无力。 安希要她帮忙,她本可以极力拒绝或是敷衍了事,可她做的特别认真,就是因为心里那种感觉。 她觉得做这种事,会让她满足, 每天日复一日的跑腿种地,摘菜烧火是没法叫她那么满足的。 或许她是个好人? 小孩对此羞于启齿只是摇头道:“没想过。” 她没想过去衙门。 也不觉得衙门会收她。 张奉祠:“那就别管这些了,找鬼的事自有衙门呢,不缺你一个,干活去吧。” 干就干吧,也没什么别的可干了,都这么晚了,想找不能了。 但是第二日,小孩还是忍不住打听,跑腿时也格外的注意,希望能在不经意间遇上许聪。 可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安希带着人都快把遂城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见他,何况小孩。 他似乎是真的不见了。 沈雪说大明也不见了,或许是早已投胎去了吧。 小孩知道,这是个比较好的说法,实际上大明也可能是执念已了彻底消散了。 真是太不凑巧了,哥俩都不找到。 那谁能知道许聪到底是怎么死的? 下值后的小孩,又鬼使神差的跑去了衙门,在外头犹犹豫豫的不知要不要进去。 看门的衙役瞧见了遥遥的招呼她说:“安捕头不在,去张员外家里了例行询问了,若是有急事寻她可以去那里找,若不急可以等一等,亦或是我替你转达。” 小孩谢过他的好意,看了看日头,迟疑了一下,就心一横,朝着张员外家跑去了。她真是太好奇了,可到了地方又不好意思进去了,找了个不打眼的地方一蹲,等着安希出来。 张员外家里已经挂上了白布,办起了丧事,他们来的日子不长,来吊唁的人却不少,看穿着也是非富即贵。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叹息。 管家和张员外的二女儿小梅在外面迎来送往,神色也很难过。 这种日子来问话,不太好吧? 而且……凶手都没有找到,就把尸体还回去了嘛? 小孩纳闷的想着,越发好奇希姐姐想要怎么查了。 是不是要等下葬时看看,许聪的鬼魂会不会出现? 小孩有点待不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白蓝交加的没什么不妥当,把头上的小绢花摘下来。 摸了半天,只翻出了五文钱。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布店上。 花了两文买了一块白白的碎布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剩下的钱包起,充当丧仪。 然后小孩揉出一个悲伤的神色就上去了,不由分说的把布包往小梅手里一塞:“节哀。” 张小梅:…… “是你啊,不过一面之缘,难为你这样有心,又是送骨头,又是来吊唁,听说还是你发现了我姐夫,真是多谢了。” 张小梅嘴上说着多谢,可那神色却有些不高兴似的,撇了下嘴,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张脸上就只剩难过了,快的小孩以为自己许是看错了。 摇着头道:“不必客气。” “快请进去吧,今日人多,恐怕招待不周,还请你多担待些吧。” 她客气的叫了个丫鬟来领她进去找位子坐。 差不多的年纪,她的行事却像大人一样妥帖。 小孩还真有些佩服她。 顺从的跟着丫鬟进去,她却没带她去灵堂上香,只是找了位子安置她。 还是个犄角旮旯的位置,一瞧就知道是没把她当盘菜。 那丫鬟还特意叮嘱她说,离开席上菜还有一会儿,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瓜果点心,还让她不要乱跑,今日贵客多,莫要冲撞了…… 这分明是拿她当不懂事的孩子看。 而且! 不是小孩高看自己,她觉得她在张员外家里,就算不是贵客,也不至于被塞到角落里来吧? 好歹她也帮过许聪的忙,上次来还要她和虞大娘留下喝茶,看她们很感激似的,还要给谢礼,这次倒像是她不该来一样,都说是人走茶凉,可这凉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还是说这一家子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我又不是来蹭饭的,也不是来玩闹的,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小孩老大不满意的说了一句,站起身道,“安捕头在哪里?我是来找她的。” 丫鬟见她这样反倒有些心虚一样转着眼珠看周围的人:“客人多心了,奴婢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安捕头这会儿正同老爷夫人和大小姐说话,只怕是不方便见你。” “那你去和她说一声,我在外头等她。”小孩说完也不管这丫鬟什么反应,扭头就迈着大步走了。 背影任谁看都是怒气冲冲。 能不生气嘛,白搭五文钱。 小孩魂一样出现在张小梅身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把钱还我。” 张小梅:…… 这也能往回要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干嘛不呢,小孩和她们又不熟,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三文钱可以拿去买吃的,布可以留着补东西,总好过白白给人吧。 张小梅有些无语的把那个破布包还给她。 小孩就走了。 等了好久希姐姐才出来,看到她还很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来吊唁的嘛?怎么不进去?” “进过了,唉不提也罢,”小孩摆摆手含糊道,“我来找你,没有人和你说嘛?” 显然是没有。 安希眉头紧锁着回头望了一眼:“边走边说吧,你吃了没?” “吃了。” 小孩不会少吃一顿饭,不然她跑着跑着就该饿了。 安希:“行吧,我还没吃呢,你再陪我吃点儿点心吧。” 小孩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问她有没有查到些什么?有没有找到许聪。 安希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我说嘛,没有事情你也不会来找我,上楼再说吧。” 安希把她带到一间茶馆里,上了二楼,要了些吃食,然后依旧没有回答小孩,反倒是问她说:“你觉得张家人怎么样?” 小孩:“我觉得干嘛,我和她们又不熟,只见过几次罢了。” “说说嘛,总有些印象吧。”安希倒了两碗茶。 小孩想了想说:“张员外挺客气的,张老夫人看着也和善,他们的大女儿锦娘体弱多病不过人很温柔,小梅倒是有点儿……说话难听,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第一次见面时,她还主动招呼我过去歇脚呢。” 但是……那好像是为了和她打听连理…… 小孩看向安希:“你是怀疑她们是凶手嘛?” 安希:“随口问问嘛,你说的和别人说的几乎一模一样,认识他们的还说这家人对他们的女婿许聪很不错呢。” 小孩:“我以前也觉着不错来着,张家人都很关心他,就我送骨头那次,听他们说话,只觉得张员外豁达明理,锦娘也很护着他,小梅说话有点不中听,不过也是向着他的,我记得在法圆寺时,小梅也说了不太中听的话,许聪让她不得无礼,她就不说话了,感觉她们不像是会给许聪气受的。 但是为什么要把他赶下马车呢?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回城要走好久,去法圆寺也不近,他又是个不怎么强健的书生,多危险啊,如果她们真的在乎他,不至于绊几句嘴就把他赶下去吧?” 小孩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安希很赞同道:“谁说不是呢,可见这里头要么是有人在撒谎,要么,就是另有隐情,我今日就是来查这个的。” 终于说到这里了,小孩激动的问道:“那你查到什么了?” 安希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查到说……她们和许聪的感情特别好” 就这? 那不跟她说的一样嘛。 小孩还特意把耳朵伸过去,就听一这。 “没啦?” “还能有什么,”安希神色懒懒的,“许聪那个妻子锦娘哭了不停,说着说着一激动就晕了,她娘吓了个半死,她爹也没什么心思,我是个捕头又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牲口,自然不能逼问,也不能耽误人家办丧事,只好改日再来了。” 小孩大失所望的垂下眼,又想起一个问题来:“对了希姐姐,你怎么把尸体还给她们了,查案不用尸体嘛?” “用啊,这不是用完了嘛。”安希说的很敷衍,小二这时也将她点的吃食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小孩听到吹吹打打的丧乐,从窗户往外看去,正是张家送葬的队伍。 “这家人可真怪,送葬要么是早上,要么是中午,都是挑有太阳,阳气足的时候,她们怎么这时候送葬啊?” 安希没回答倒是小二插了一嘴:“哎呦,姑娘,您是外乡人吧。” “是啊,怎么了?”小孩扭过头。 小二很懂的说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们这儿有个习俗,但凡是年纪轻轻便横死的,都要在晚上下葬,您猜是为着什么?” 小孩:“我家又没有死人,我上哪儿猜去,别卖关子呀。” 小二被噎了一下,兴致也不减,继续滔滔不绝道:“这自然是因为晚上阴气重了,我们这的都说啊,这横死之人心里多半不甘有怨,怨气不散,没法投胎的,但若是在晚上下葬,就可以借着阴气使其功力大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仇人死了,自然就不怨了嘛,说起来这户人家下葬的时辰还早了些呢,若是等到夜里再去,那才是好时辰呢。” 小孩惊呆了:“哇,这么恩怨分明的,一般不都是请和尚尼姑去念经,超度亡魂嘛。” 小二:“害,那有什么劲儿,有仇就得报了才痛快啊,经等报了仇再念也不迟呀,通常是过了头七才请人念经呢。” “过了头七才请?”小孩指着窗外道:“那敲木鱼的不是正在念经嘛。” 送葬的队伍里跟着好几个光秃秃的脑袋,穿着打扮不正是和尚。 “嘿,还真是,不过这也不奇怪,有些人家嫌麻烦,也会先请,又没什么坏处。”小二说道。 小孩:“怎么没有,要是和尚把亡魂超度了,他还怎么报仇去?” “想报就报呗,怨气大的鬼,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超度的不是。” 小二的话简直是两头堵,他还很惊讶的说, “那是法圆寺的和尚吧,啧啧啧,这户人家可真舍得花钱,哎呦,瞧我这记性,这家人应是新来那个大户,难怪有钱。” 他似乎还想接着聊一聊,可掌柜不乐意了:“哎哎哎,你怎么又唠起来了,我眨个眼的工夫,你就又跑着偷上懒了,楼上楼下这么多客人你不去照顾,看的什么热闹。” 掌柜从楼下上来,连踢带打的把他赶走了,回身还冲她们笑笑说:“打扰了,打扰了,店里新来的伙计,话密,不必理他,二位慢慢吃,有什么事随时招呼。” 小孩还挺想理他的,不过别的客人已经嫌上菜慢了,也难怪掌柜不高兴,但他又一扭头的工夫,那伙计又和另一桌人唠上了,热情的介绍着此地的风土民情。 客人还很爱听,还给了掌柜几个钱,要多听一会儿。 于是掌柜只好自己去端菜,那忙的都快飞起来了。 胖乎乎的身子就那么楼上楼下的蹿,呼哧带喘的。 若是累死了,只怕也是个要晚上下葬,来找小二索命的主儿。 小孩收回目光看着安希,很笃定的说:“她们有问题!” “什么问题?”安希嗦着面问她。 小孩:“不知道,反正肯定有。” 刚刚小二说的那些,听着就……有哪里怪。 一时说不上,但肯定有。 “要不你把她们逮起来问问看?” 沉迷嗦面的安希抬起头正色道:“你千万别做官。” 说逮就逮那像话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能抓就不能嘛,说我干嘛。” 小孩托着腮,怪失落的。 她真觉着抓起来是好主意来着,打一顿她们肯定会说实话的。 安希看她就是有勇无谋,这还是往好听了说,若是往难听了说,她这就是光长个子不长脑袋,一身牛劲儿没地使唤,实在不行去乡下犁地吧,老农们铁定喜欢她。 当然啦,安希没把这些说出来,不然小孩肯定会被气跑的。 “唉,别生气呀,”安希不仅没说那些,还哄她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些人的确是有问题。” 打蔫的小孩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真的?!” “骗你干嘛,我刚刚不是去过张府嘛,问起那日的事,她们绝口不提吵架的事,只说是上山拜佛,求功名,为了以示诚心,许聪决定步行回去,但是他的妻子锦娘身子骨弱,小梅年幼,张员外和老夫人又年纪大,所以没法和他一起,便乘车先行离去了。 这条路她们常走,也没遇见过什么危险,便以为无妨。 听出有什么问题了嘛?” 安希挑了下眉。 小孩若有所思的垂着眼想了老半天,然后抬头道:“……许聪说,他是路上被赶下车的,如果是为了以示诚心,不应该一直走着嘛。” “嗯,没错,这是其一,其二是你说你那晚到家后,就宵禁了,再想出去找他也不能去了,可见已经很晚了,许聪那么晚都没到家,她们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没有派人去找一找,这难道不奇怪嘛?” 小孩听她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确实奇怪。” 安希继续道:“更奇怪的是,我问到这件事,她们却说派人去找过,没有找到,便以为他是夜里太晚来不及回去,就近宿在同窗家了。 她们说许聪时常在外留宿,与人吟诗作对,彻底长谈做学问,有时两三天才回,以往在遐县时便是如此,如今到了这里,又结识了新朋友,正在兴头上,就越发不爱着家,她们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担心。 听着是不是有点离谱,就算是天晚了留宿,来不及告诉她们,但第二日也不回家,总该派个人去说一声吧,不声不响的她们也不奇怪嘛?” 小孩:“就是啊,她们怎么说的?” 安希:“她们不言语,只有锦娘一味的哭,直至哭昏了过去。” 小孩:…… “那她醒了后怎么说的?” 安希:“谁知道呢,乱成一锅粥了,也没法问啊。” 那边看着可不像是欢迎她留下的样子。 小孩:“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查证寻访,看看她们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有没有人证,又隐瞒了什么,那么大一个人,死成那样,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留,她们若真的是先他一步回到家,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肯定有问题。” 安希说的很笃定。 不过她对这种事的经验也不是很足,遂城这地方很少出这样的案子。 大多是小偷小摸,这两年家禽家畜丢失伤人的事也不少。 变聪明的它们不怎么乐意进锅,不是偷跑就是打人。 再不就是抓抓骗子,催催税,调和一下邻里纠纷。 她这一身本事都没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出个大案,又是用脑子的……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但再怎么不喜欢也得查啊。 慢慢来吧。 权当是摸着石头过河,踩稳一步,再迈一步。 先把明面上的已经知道的都弄明白捋顺溜,剩下的再说。 小孩似懂非懂的陪着她一起发愁,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丧乐了,他们走远了。“听起来有好多事要查啊,”小孩瞄了安希一眼,“要从哪里查起呢?” 安希也看她一眼,没瞒她:“要去法圆寺那边问问看,找一找有没有知道许聪有没有上马车的。 还要去和他的同窗打听一下,许聪是不是真的喜欢在别人家里留宿。 也要去问一问与他们相熟的人家,这家人的关系到底如何,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争执,不过她们来这边的时日不长。 真想打听,还是得派人去她们的老家,找她们的亲戚朋友问一问。” “听起来好麻烦呀。” “谁说不是呢,”安希点着头道,“没有好办法,就只能下笨工夫了。” “要是能找到鬼就好了。” “这不是找不到嘛。” 俩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几句,小孩就找不出话了,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瞄一眼安希,欲言又止的。 安希也不吱声。 小孩鼓足勇气:“带我一个呗,我可以帮忙的。” “这……”安希故作迟疑的犹豫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也行吧,不过你得听话。” “放心吧,我最听话了!”小孩喜上眉梢,应的快极了。 安希:……突然后悔。 “带你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有空嘛?” 小孩唯有沉默。 过了好半天,她才艰难的开口道:“没有。” 短短两个字,却沧桑的很,语气一听就能叫人明白,何为世事艰辛,身不由己。 好好一个孩子说老就老了,蔫了吧唧的,憔悴的很。 安希失笑:“要不帮你请几日假。” 小孩当然心动,可她还是摆了摆手:“算了吧,柴娘子不会高兴的,还会扣钱。” 她又不是什么很富裕的人,今儿扣明儿扣,日子没活头,到时可怎么过呀。 安希摊手:“那就没法子了,不过等到开堂审案,秋后处决时我会给你留个好位置的,你若是有空还能凑凑热闹。” “好姐姐,砍头就算了吧,审案时一定告诉我,若能去我一定去,若不能,我让虞大娘替我去。” 到时候回来讲给她听,也一样好玩儿。 安希应了她,小孩就带着悲伤走了。 有趣的事自有旁人去做。 她还要种地,努力的种地,好好的种地,勤奋的种地,终有一日,她会靠着种地还清债务! 然后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譬如去找师父她们,再譬如…… 小孩想不出了。 草除到一半,她拄着锄头发起愣来。 张奉祠问她在想些什么。 小孩深沉道:“张公公,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啊,我特别想成仙,想长生不老,你有法子?” 张奉祠坐着他的摇椅喝着茶又说起这样的话了。 小孩:“没。” “那你还不好好干活,叫我吃好点儿,我还能多活几年。” 他举起膝上那本新买的神仙故事,又看的津津有味了。 小孩无言以对,只好继续除草。 他反倒又问起来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呀?” “找我师父她们。” “除了这个呢?” “不知道。” “那干活吧你。” 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聊的。 小孩没动弹,拄着锄头说:“我以后当个捕快怎么样?或是去替人寻骨头。” 张奉祠:…… “前一个好歹能吃碗官家饭,后一个是什么?你要去做赶尸人?” “什么是赶尸人?” 小孩没听过。 张奉祠:“就是替人寻尸的,用赶尸法把客死他乡的人送回老家,不过时常会遇见些僵尸和怪事,书房里有几本讲这个的书,你可以拿去看看,别弄坏了,不然揍你。” “怪吓人的,不看。”小孩并不领情,也不领打。 张奉祠:“呦,找骨头不吓人?当捕快不吓人?你都想干那些事了,还怕几个故事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呢。”小孩不太服气。 张奉祠:“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本正经的说:“有时候故事更吓人。” 她直接看那些东西吧,最多觉得血腥恶心害怕,闭上眼,别开头,过两天就忘了。 可书里还要说什么鬼气森森,如何如何,当时怕一怕不觉得有什么,可看过之后再遇上什么事,就情不自禁的会想起那些故事。 本来两天就能往的事,就会变成两年都忘不了的了。 张奉祠才不听她这些歪理邪说呢,胆小就是胆小,改明个她想看了,又该改口了。 小孩不爱说谎,可她爱变,爱胡思乱想,一会儿一个样。 以前她还觉得当个小丫鬟也挺好呢,这不又想当捕快和赶尸人了。 “行了吧你,事儿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脑子一热,就开始想这想那,能成什么事儿,真叫你去,没准儿你又想干别的去了。 我问你,你知道捕快是干嘛的嘛?”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捕贼追凶和征收赋税嘛,还巡街劝架。”小孩正在兴头上,听他这么说当然不服气了。 张奉祠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小孩迟疑,“还有砍人的头?” “那叫刽子手。”张奉祠瞪她一眼,“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指着蒙能行嘛,我告诉你吧,还有押送官银、鸣锣开道,抓人服役,欺压良善,敲诈勒索,替上官办私事,活好不好干,全看你的上官如何,远的不说,就说这次的凶杀案,知道抓不到凶手会怎样嘛?” 小孩摇摇头。 张奉祠冷冷一笑:“要么找个人顶罪,要么当做悬案处理,悬案多了,上官就会挨骂,会影响仕途,好一点的把底下的人骂一通,罚点儿俸禄,坏一点的干脆拿手下的人出气,要是看不上你,兴许会打你一顿,就此免了你的职。 安家那姑娘混的风生水起,那是她上头有她爹,你上头有什么?连个宗族都没有,那些衙役的家里人,要么是各村的村长里正,要么是族老主簿之流,说话好使,办事也能顺利,可你都没有。 真去了那样的地方,苦活累活都是你的,有什么罪过先拿你顶,再有一两个看不上你的,随便派你几个活,和下头打声招呼就能难为死你,到了日子办不成事,你自己想会如何。 寻常人想在那样的地方,非得是有点出奇的能力,你能看到鬼,勉强算吧,可除此之外呢?童儿啊,世上哪有什么容易的事,好好在府里待着吧,有我的总有你的,出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张奉祠和她很熟了,这话也是掏心窝子说的。 小孩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只是仍被打击的不轻。 “原来我那么没用……” 张奉祠:“什么话,什么叫有用,什么叫没用?做一些事情很难就叫没用?那这天底下人人都是废物。” 他说着又软下语气来: “不是说你没用,只是能活的简单点儿,舒坦点儿,干嘛要上赶着找苦吃呢? 喜欢一些事,凑凑热闹就得了,真干上只会有吃不尽的苦头,活的容易点儿不好嘛?” “当然好!”小孩不假思索。 “那干活吧。”直起身的张奉祠躺了回去。 小孩点点头,卖力的除着草。 张奉祠借着翻书的空当瞄她一眼:这孩子可真好糊弄。 他刚刚那话的确是为她好,可私心也是有的。 一嘛,她干捕快去了,哪还有工夫常来,菜能不能长好不说,他这已经习惯了,家里这么闹腾,缺个人还怪别扭的。 二嘛,万一她真干出点儿模样,升升任,再还了债,就此天南地北的一去不回,他倒不会想她,可他会想她种的菜。 对菜这么上心的,还琢磨菜能不能听懂人话的,不好找,就是好找,他也可能不喜欢啊。 所以她还是消停待着吧。 现在这样挺好的。 张奉祠看她怪难过的,都不抠门了,送了小孩好几本有意思的书,没有一本是讲赶尸的,不过那也是他很爱看的。 主角不是丫鬟,就是小厮……遇上的奇闻异事不是在府里就是在家里,都不用怎么出门。 小孩还没看过,一时间也体会不到他那一片‘苦心’。 可抱着书出门后,被夜风一吹,她还是觉得不对。 自己找苦吃,和不得不吃苦,那是不一样的。 后者她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前者却未必。 她当然能活的简单点,可万一她想活的难点呢? 她想嘛? “我不想。”冒出来的小童和小孩异口同声。 小孩:……为什么她一嚷嚷我忽然就想了? 哦,我只是喜欢和她作对。 小孩伸出手把她扒拉开了,头也不回的跑进茫茫夜色当中。 今夜的雾好大,还有点冷。 小童:“你扒拉我,给我道歉。” 小孩:“谁理你啊,冻死我了,我要快点儿回家。” “回家……是该回家了。” “是该回去了。” “我的家在哪里呢?” “我怎么找不到我的家了?” “小姑娘,能劳烦你帮我找一找嘛。” 雾里有影绰绰的立在不远处,忽然搭起了话。 是谁?是许聪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许聪。 就这么阴森森的自己跑到她面前来了。 小孩:原来我的运气这么好的嘛?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小孩不退反进,乐颠颠的冲了过去,边冲边问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才来找我呢?我找你好几天了,可急死我了。” 她笑的牙都漏出来,飞快的凑近,凑近,再凑近,这谁呀?!! 她目不斜视的直接跑远,边跑边冲着前面一无所知的浓雾嚷嚷道:“你等等我,你跑什么呢,哎呀,真是急死我了!你看看你这个人啊,就是爱玩笑!那行吧,我追你,你快跑,我马上就要追上你了!” 她扯着喉咙,嚷嚷的格外真,腿抡的像轱辘一样,何止跑出了残影,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那位‘许聪’抱着臂膀冷哼一声,半点都不着急,只等着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姑娘自己迷了眼跑回来。 跟他来这套,太嫩了。 ‘许聪’站在浓雾正中,左哼哼,右哼哼,哼了又哼,忽而脸色大变:“等会儿?她怎么跑出去了?” 难道她真的看不见? 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小孩,稀里糊涂的冲出鬼打墙。 头也不回的跑了,连家都没回,直奔衙门,在衙役关门的一瞬间,嗖的一下撞了进去,关门、上拴,硬拖了石灯过来将门顶住。 被她撞飞在地的衙役,艰难的爬起来:“你想干嘛?” 正扒着门往外看的小孩,头也不回的伸出手:“来张驱鬼的符。” “好好。”衙役凑过去,先往她后脑勺上按了一张符,再掏出绳子拴住她的手,还怪客气的,“受累,另一只也给我。” 小孩:?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我是鬼啊?” 衙役抿抿嘴:“人会把我拱出二里地嘛?” 他说的很夸张,不过还是告诉小孩,一般的鬼进不来衙门。 往这儿躲是对的,撞人就太可恨了,他这辛辛苦苦的为了百姓的安危忙碌了一天,腿都溜细了两圈,晚上还好心好意的替人来关门,不说好人有什么好报,至少不能有恶报吧? 干嘛呀? “我这挺胸抬头做人,难道是为了方便你撞碎我的肋巴骨?” 衙役难过的都快落泪了。 小孩自知理亏赶紧关心了他一下:“你还好吗?不会死掉吧?” 她可听说过,有些人受了重伤,看似跟没事人一样,实则比那倒地不起的死的还快呢。 衙役:…… 他气到叉腰:“这叫什么话?” 小孩:“好话啊,我给你找个郎中吧,我还年轻不能偿命。” 她翻了翻袖子,再次伸手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衙役:…… “什么?”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希过来时,衙役都被小孩气的摇摇欲坠了。 从来啊,从来只有别人给他们塞钱的份儿,什么时候挨了撞,请个郎中还得倒搭了。 其实她想要的不是钱,而是命吧? 衙役悟了! 这是冤魂附体索命来了! 要不是怕安希不乐意听,他就真准备按这个说法,把她逮起来。 可惜不行,安希素来知道,这些人的秉性,抛给他一块碎银叫他去找郎中看看,他也就没病了。 笑呵呵道:“哎呀,捕头破费了,也没那么严重,我去找点药擦擦就好了。” 他开开心心的走了。 安希看向小孩:“二两,记得还我。” “明早给你送到府上。”小孩心痛了一下,但答的很痛快。 然后便匆匆的带她去找那只鬼。 自然是已经鬼去街空,路上空留一点淡淡的恶鬼气息,臭的难闻。 要是白天,小孩顺着黑气就能追过去,可这黑灯瞎火的,她只能东嗅嗅,西嗅嗅,很快就失去了线索。 安希问她认不认那个鬼。 小孩负手而立:“素味平生,莫非是来寻仇的?” 安希把她怀中露出一角的志怪故事书塞回去:“少看点儿这些玩意儿吧,心志不坚容易伤到脑子。” 委婉的骂了一句,而后她又思忖片刻道:“不过他找上你,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应该不是没有来由的,你回去不大安全,这样吧,我和你去接上虞大娘,先住到我家里去,等安生下来再说。” “好吧,我要带上南瓜。” “随你便。” 安希不是很有心思管她带什么,不带什么,最近这谜团一个接一个的,实在弄的她心力交瘁啊。 最爱的烟花都没工夫摆弄了。 小孩也看出她很烦恼了,不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安安静静的闭上嘴巴。 这诡异的老实,叫安希有些戒备。 “你憋什么馊主意呢?” 好不容易懂事点的小孩:……我懂过了,这可是她问我的! “我在想这个鬼会不会知道许聪的下落。” “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推断罢了,”悄悄往她身后贴了张符的安希神色如常的问道,“你除了看见黑气,知道他是个男的以外,还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他的个子有点矮。”小孩一边回忆一边说。 安希:“还有呢?没啦?” 小孩脸红道:“太黑了,又都是雾,我还急着跑,能看清点就不错了,我还记得他的肚子胖胖的,脑袋小小的,脸不怎么好看。” “好好好,我知道你尽力了,换成别人八成连看都不敢看呢,”安希敷衍一句,思索起来,“但是按你说的那样想……个矮、肚子胖,脑袋小,不好看,那得是个什么样啊?” “就是人的样子呗。”小孩说。 安希没想到人,她想到了蛤蟆…… 想的还怪生动的……那玩意儿鼓着腮帮子,咕呱咕呱的在她脑袋里叫了半天。 “你确定那是个鬼嘛?有没有可能那是个妖怪?” “应该不是吧,我靠近他的时候能感觉到冷气,他身上和恶鬼一样难闻,妖怪也有这样的嘛?” 小孩说的也不是很肯定。 反正她见过的妖怪少有顶着人脑袋的,就算是顶着人头,也是格外漂亮的人头。 而且妖怪的话,她会看到本体的重影。 小孩觉得不是,但当时那么黑,她也可能是看错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安希:“算了,先不管了,如果他的目标是你肯定会再来的,到时候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说话间小孩就到家了,虞大娘和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她,天已经很晚了也没有睡。 看着一点都不安全。 小孩劝过她,街坊邻居也劝过她,但她出奇的固执,最多是从门外挪到门里去。 仍开要着门。 所以小孩一回来她就看到了,也看了到了安希,心知是出了事,忙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晚?还劳烦安捕头送她回来。” 虞大娘心里着急,也没忘了客气。 小孩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我遇上鬼了,希姐姐怕家里不安全,邀请咱们去她家里住几日,我们快收拾东西吧,南瓜在嘛?得带着它一起,对了,虞大娘,你还得给我拿二两银子,我撞伤人了,欠了希姐姐的钱。” “哎呦,姑娘!那你没事吧!” 虞大娘赶紧问了一句。 小孩说没事,她才念着佛小声怪她冒失。 这是虞大娘新兴的爱好,本来说是要去拜佛驱邪求好运什么的,这不是还没腾出工夫去嘛,为求心安,她只好未入法圆寺,先诵念佛音了。 安希冷眼旁观着,只觉得小孩这么大,还这么冒失,和虞大娘这轻言细语的埋怨也脱不了干系。 哪怕骂她一句呢! 唉。 安希抱起南瓜,没眼看的站在一边等她们。 瞄见小孩翻找她的东西,才开口道:“你这妖兽蛋……怎么和快死了一样?” 小孩:“哎呀!我这蛇怎么也跟快死了一样!”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小孩加了个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希问了什么。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孵呢,就没有管它。” 给安希的那颗,已经被安希送到她家城外的庄子上了,据说是孵的不太好,她就吃了。 小孩这颗,她一只没想好要怎么办。 毕竟妖气她没有,灵气她也不富裕,安希说这东西就算是不理会也能活许久,小孩就没理会。 听了这个解释,安希也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不理会也能活许久没错,那也不能太久啊,这还是个没破壳的幼崽呢,好歹关心它一下呀。 这可好,都落灰了。 再看那蛇:“这也是饿的,喂喂吧。” 虞大娘替自己解释了一句:“姑娘,不是我不喂它,你也知道,它有毒。” 小孩自然是知道的:“不怪你,是我忘记了。” 她操心的事太多了。 蛇艰难的嘶嘶了两声:我怪,我怪你们所有人。 小孩惊喜道:“听,它叫了,它也不怪你!” “啊……那太好了。”虞大娘说着,拿了一颗鸡蛋给小孩。 小孩抓住蛇的七寸,然后把鸡蛋放到了它嘴边。 松手盖盖子,然后对着露出的一条小缝再次保证道:“你先吃着,少吃点,我会尽快放你回家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去抓了。” 蛇: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人要都是这样的,那这个人我也能当。 它没吱声,也不想碰那颗洗都没洗一下的蛋,只是懒懒的盘着,用尾巴尖,把蛋滚到一边。 小孩收拾的差不多了,见安希还在看那颗裹着魂幡的妖兽蛋就说:“你要是喜欢的话,这颗蛋可以送给你,不过它没死前,你可不能吃它呀。” 安希兴致缺缺:“你自己留着吧,这种妖兽口感一般,倒是你这幡,若是修一修还是件宝贝。” “这个不行,这是歪丫送我的,我想她的时候会拿出来看一看。” 有时候还扛着哭一哭。 不过这个有点丢人,还是不说了。 安希:“你看着魂幡想她啊?” “书上说这叫睹物思人,没有深情厚谊是不会这样的。” 反正她看见妖兽蛋时不会想到常小余。 安希点点头:“看出来了,这情意……的确深厚。” 就是不知道那个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要不……下次往那边寄信时提一嘴? 安希悄无声息的憋了个坏主意出来。 小孩一无所知,还觉得希姐姐替虞大娘拿东西,真是个尊老的好人。 如果不一边走,一边把东西塞进她的背篓里,那就更好了。 这弄的她,好像背了座山,越走……越寸步难行。 虞大娘什么都想带,连新买的锅都带上了…… 生活总是沉重的,可头次沉重的这么直白。 虞大娘倒是有心替小孩分担。 可安希说着什么惯子如杀子的将她拦下了。 把妖兽蛋塞进去,魂幡挂最上面,然后安希挽着虞大娘的胳膊就朝前去了。 “没事没事,不用看她,她好着呢,咱们前头走着,叫她慢慢跟上就行了,这也是为她好。” 不知道虞大娘看出来没有。 反正小孩是体会不到,这哪里算是对她好。 这会儿要来个鬼,她想跑都难。 希姐姐还拉着虞大娘走那么快,都要没影了。 等会儿她遇见巡街的都没法说。 小孩可不想被逮起来抽鞭子,忙快了一点点,追上前去,一个拐弯间,浓雾便又起来了。 飞快的弥漫开来。 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又出现了:“哎呀呀,了不得呀,你这可是一件好宝贝,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东西。” 他借着雾绕着小孩盘旋飞舞道: “你有这样的宝贝,何必在这里吃苦受罪,不如同我一起走吧? 今后你杀人,幡收魂,我帮你统镇,要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何必背着这一堆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你才破呢!我家这可是新锅! 小孩想骂他,又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假装听不见看不见,接着往前走,想等着希姐姐回头找过来再说。 他还不依不饶呢:“装什么聋呀,你要是不相信,咱们可以结契呀,今后我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谁稀罕! 小孩心道。 小童:“就是,你长这么难看谁稀罕要你。” 众所周知,小童就是小孩,她看不到小孩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当小童说那鬼长的难看,也就意味着,小孩看了。 偷偷的,用眼睛的余光。 “你看我了!你果然听的见!” 鬼霎时间便狂喜起来,一阵阴风,卷了她便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章 小孩的新锅啊,她背的东西啊,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 那鬼就留了两样,妖兽蛋和魂幡。 往她的背篓里一装就得了。 小孩从没见过这种能刮起阴风吹跑人的鬼,说不怕自然是假的。 可她在天上,弄不好就被扔下去了,她哪敢和他对着干。 只好老老实实的。 那鬼哈哈笑着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孩在心里已经把他砍成了几截。 本想一下去就发难的。 可后背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头。 耳边还听见了希姐姐的声音:“小孩,听的见嘛?我是安希,能听见的话,你就和那鬼说一句,你是谁?” 小孩大声:“你是谁!” 鬼:“什么?” 小孩支吾:“我说,你是谁,你都抓了我了,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这是自然,不过一时间也说不清,你就先叫我叔叔吧。” 叔个鬼,小孩才没有鬼叔。 哦了一声。 小孩就闭嘴了。 安希又道:“我在你背上贴了符,你小心些,只要不沾水就不会露出来,它说什么你权且应下,与他周旋,看看他要带你去哪里,我就在后头,若是有不对的地方,随时能去救你,不必怕,也千万不要和他起冲突,我看这鬼怨气不浅,修为颇深,你恐怕不是对手。” 小孩不知道她是什么贴的符。 可她能感觉到,她许是被卖了。 安希又说道:“我已经叫人把虞大娘和南瓜送到我家去了,不必担心。” 小孩很难不担心,忍不住想去看她在哪里,又怕被这眼尖的鬼发现。 只好自暴自弃的抱着膝盖埋下脸,心疼着自己苦命的人生。 鬼还安慰她呢:“别垂头丧气的,以后你就知道好了,没准儿还会对我感恩戴德呢。” 小孩瞥他一眼假笑着:“呵呵呵,但愿吧。” 才怪,我又不是傻子。 大活人跟着鬼能过什么好日子,不提别的,就这阴风,冷的都刮骨头,再把她冻病了,缺医少药还不得死了。 再一看这落地处,全是连个名姓都没有的坟包,分明是城外的乱葬岗。 小孩一不留神还踩碎了一个人的手骨。 咔嚓一声,那叫个脆啊。 也不知是怎么从土里漏出来的,身子还在土下埋着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孩捧了两把土,把那骨头盖住了。 吓都吓死了,鬼还挺高兴的:“好呀,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你这样的肯定能收不少鬼,小丫头快把你你那幡子拿出来试一试。” 试个六啊! “我不会。”小孩没和他对着干,只是拒绝。 “骗鬼呢你,你不是还招过那蠢书生的魂,若不是我下嘴快,就叫你招过去了。”鬼有些埋怨的说。 小孩有点呆:“你说的蠢书生是……” “装什么蒜呀,你不是知道嘛,就那个叫许聪的,你还特意载他进城,哈哈,真是一片好心呢,可你怎么不帮着他找找住处呢,害的他只能四处乱转,越转越糊涂,竟问到我头上了,我哪知道啊,只好吃了他。” 他还有些后悔。 “唉,若是早知道你有这个,我该留他一留,这种识字的鬼越多越好,可惜了,但也无妨,回头看好了直接杀就是了。” 他绕着小孩转圈圈,激动又兴奋。 “哎,不如咱们先结契吧,就立一个主仆,今后你也不用干什么,就扛着幡跟着我,做什么都有我呢,怎么样?” 小孩:“你要做我的仆人?这么好心的嘛?” “想什么呢?当然是你做仆人啦!不,这样不好,若是 如此天罚未必算在你身上……” 他嘟囔一声,又改了主意, “这样好了,我吃点儿亏,给你做个下属,当你的镇旗官,替你管着别的鬼,可我不听你的号令,你也不能命我做什么,若有罪责皆归你一身,行,就这样,你去剥张人皮来,用血写了,焚烧告天。” 小孩听的眼皮直跳:谁爱去谁去吧,我才不去呢。 “怎么?不乐意?” “没……我这不是没有趁手的东西嘛。”小孩昧着良心说。 鬼:“我当是什么,你往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这里挖一挖,这是前阵子刚埋的,下头有把刀。” 面前的坟包也就半个手臂大。 这埋的是什么? “这也是人的坟?”小孩谨慎的问道。 “自然是,”鬼微微点头道,“说起来应该和你也有点关系,那姓许的不也收过你送的一包骨头,就那两天吧,有好几个人来乱葬岗偷偷摸摸的埋……” 这话叫小孩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那鬼还没说完呢:“这家人可是一边埋一边骂你多管闲事呢,你说说你,干这种事做什么,也不晓得把那些鬼收了,我这东吃吃西吃吃,现如今那些都被吃成了傻子,真是可惜了。” 小孩的声音有点艰涩了:“他们在哪儿呢?” “地底下,我怕他们乱跑难找,就把他们都打进地下了,一会儿你也收了吧,聊胜于无。” 他说的满不在乎。 小孩努力的瞪着眼看地,可她看不穿坚实的土,看不穿人心,也不懂鬼怪。 她不想干了! 可安希说:“夸他厉害,打听他的来历,对症才好下药,我还得等个帮手。” 小孩:…… “那……” “那真是个好主意,” 小孩张了两次嘴才憋回了眼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扬起脑袋说, “叔叔,你可真厉害,我以前见过的鬼,都没有你厉害,你到底是谁啊,莫不是哪位很出名的前辈,我孤陋寡闻一时竟认不出,还请叔叔告诉我吧,也叫我长长见识,今后你我勠力同心,共谋未来,我也总要知道叔叔的名姓,还请叔叔不吝赐教吧。” “哈哈,你这丫头嘴倒是甜!看起来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不错真是不错。” 鬼大笑,小孩也是头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能说会道。 他高兴了,也不瞒她,干脆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还没那么厉害,我姓朱,名安,家中行二,你就叫我朱二叔吧。” “好的,朱二叔,”小孩从善如流,仍不死心的追问,“二叔的口音,听起来不像这边的人,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是在这里遭遇了不测?” “别瞎打听,我是听说了这边有灵脉,特意赶来的。” 死因大概是朱安的痛处,他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也不想再和小孩说话了,催促道, “别废话,快挖,不然你就拿手去剥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安希不说话。 那就挖吧。 当然要挖,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得活。 想做好事却成了坏事,那做坏事或许反倒是好事,至少能救她自己的性命。 小孩挖啊挖,挖出了一包骨头,虞大娘舍不得用的布料上,已经沾满了泥土,熟悉的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上头还扔着一把很短的小刀。 看样子已经有年头了,磨损的很厉害,刀刃都钝了。 这不是他们的遗物,多半是家人给他陪葬。 多奇怪啊,尸骨都胡乱的埋进乱葬岗了,却还要陪葬一把刀,那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小孩分不清,她拿了刀,又把土盖了回去。 鬼又让她去挖新死的人,安希还是不说话。 一阵风吹过,吹的小孩有点冷,她发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小童说:“你八成是把符纸弄湿了吧。” 小孩也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这会儿只能靠自己了。 “朱二叔,倒不是我不肯,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剥皮,直接发个誓什么的不行嘛?” “行是行,可我不信那个,还是明明白白的写下来,打下印记更好。” 小孩还想问问怎么打印记来拖延,他却说:“你盖上血手印就行,别唠叨了,快挖吧,早点弄完咱们都省心。” 不!只有你省心! 小孩一边应声,一边将灵气灌进小刀,想与他拼一拼,可是…… 这东西是真不争气,怎么就裂了! “你在干嘛呢?” 他问,声音发沉,或许是注意到不对劲了。 小孩头也不回:“我想灌点灵气,挖的快,可小刀裂了。” 朱安嗤笑一声:“你怎么这也不懂,寻常的兵刃,和寻常的人一样,没那个福分消受灵气,凑合用吧,快挖。” 安希:“别干蠢事,挖吧,我找个机会下手,你趁机跑。” 原来符纸没湿啊…… 小孩把刀刃塞回鞘里,就那么挖了起来。 一具新鲜的尸体很快就漏出来了,是一个女人,格外的年轻,穿的也很不错,梳着妇人的发髻,还带着花和金饰,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等着剥皮? 小孩看着她有青黑印的脖子不知道该如何落刀。 朱安教她说:“你把她翻过来,衣裳褪下来,割背上的皮,割的大一点儿,小心些别弄破了。 别害怕,死人又不会疼,你看看这女子,穿金戴银却被埋在这种地方,必然做下了什么丑事,逼的家里人只能了断她,草草掩埋,这种女人用她的皮老子还嫌脏呢,快割吧,不必在意。” 小孩抬起头,正看到他嫌弃的撇嘴,眼睛却又往那女子身上瞟。 他说自己用她的皮都嫌弃,却又忍不住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叫人看了恶心。 小孩:“你是一个男人,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脱下一个女人的衣服?你应该也读过书,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嘛?她躺在这里,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还有许多人都躺在这里,哪怕是曾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人都躺在这里,难道他们也做下了什么丑事嘛?你不知道,就不该乱说。” 朱安被她快语连珠般的怼个一番,出奇的愤怒了:“好好好,没看出来,你是个不怕死的。” “我怕!我就是因为怕才会去挖别人的坟,可是我不该怕的,我从小就不认怂,今个也一样! 什么拖延,什么逃跑,什么性命,都没有姑奶奶我高兴重要,这件事叫我不高兴,弄死我,我也不做!” 小孩从挖那个小刀时,就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如今叫一通,嚷一通,她反倒神清气爽了,浑身上下都是劲,她搂住土就往回埋。 她不想跑了,有什么可跑的。 河神时她跑了没跑过。 世镜时她也跑,跑来跑去忙忙叨叨,也于事无补。 现在她明知跑不过,她就不跑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不留遗憾嘛? 不留遗憾不就是要把想做的事做完嘛?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挖出来的人埋回去,那她就做这件事! 她当然想要活下去,想要去用一张死人的皮来换自己,可那就是一个念头,一个她永远也不会去做的念头! 小孩头都不抬,看都不看朱安一眼。 她突然想起了孟云河。 她一直觉得孟云河的做法很蠢,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世上就是有人,会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去死的。 活着当然好,可她不要这么活。 呼啸的阴风吹起树叶碎石,割破了小孩的脸。 朱安说:“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就去死!” 小孩说:“死人也会疼……” 那张抬起的脸认真道。 莫名其妙的话叫朱安顿了一下:“什么?” 小孩大声:“我说!死人也会疼!” 不知道是那本书上看来的了。 前朝太子暴虐成性,又很受皇帝的喜爱,满朝文武没有人敢违拗他的旨意,唯有一个御史不怕死,屡屡上书弹劾,太子一怒之下将他打死在御街之上,家人想收敛他的尸骨下葬,太子不允,悬于市,鞭其尸,家人悲痛不已,击登闻鼓,上达天听,却只换来搪塞敷衍,更是惹来刺客,一夜之间阖家老少无一生还,唯有离家在外求学的幼子和早已嫁为人妇的大女儿得以保全性命,他们本该老老实实的活下来。 可她们没有,一个请族长将他除名,一个与夫君和离,像飞蛾扑火一样,回去了,想要刺杀太子,自然是死了,可魂灵不灭,终日纠缠。 那个故事说,太子是被她们杀死的。 大抵是杜撰,张公公说史书上写着,前朝太子死的的确荒唐,是乱服药,被人毒死的。 那对姐弟只是一笔带过,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直到本朝才得到一个孝烈的赞名,家乡立了座牌坊。 小孩看的时候光顾着生气了。 直到这会儿,想起来这个故事,和许多死人的故事,才意识到死人也会疼。 或许是有人替他们疼了。 家人在哭,在为他们难过,寻求公道。 也可能是自己在疼。 程天宝会因为别人的不幸哭泣,穆双林那样的恶鬼也会因为家人急的团团转,给她一个小孩作揖赔罪,无相真神守护着乡亲,兵魂们为他们的家人开脱辩解…… 死人是有感觉的,和活人一样。 朱安说死人又不会疼,他是错的。 所以小孩要反驳他。 不过他显然是不在意的,阴气如有实质,随着他的手掌逼近。 小孩的脸上结了层白霜,刺骨的寒意直击魂魄,他好像在,拉扯小孩的魂魄。 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张符打断了。 是安希嘛? “呼!好险!别愣着,快跑呀!” 不用那个声音说,小孩也会的。 那压根就不是驱鬼的符! 朱安下意识后退出去,却轻而易举的将那符挥到了一遍。 等他意识到受骗。 小孩已经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该死的小贱人!” 他气的仰天长啸,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杀了小孩。 安希:好机会!该来的也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纷扰的打斗与小孩无关。 沈雪友好的邀请她顺着盗洞爬进自己的棺材里躲一躲。 “你等会儿,好是好,可他要是追过来,咱俩不就成瓮里的鳖了嘛。” “你是鳖,”沈雪在她瞪眼前解释道,“我跑的快。” “我是鳖也不行啊!”小孩还是瞪起了眼,“而且你怎么会在这边,这不是乱葬岗嘛?” “ 好吧,唐夜心里承认,看到石晓晓的白眼后,自己心里还是很痛的。 这一地狼藉,着实让人非常心痛!要再重新布置出同样的阵法,需要花费大量的材料,还得再花重金去请高级阵术师。 丁聪忙说:“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给你拿。”说罢他一溜烟去了工具间。 皇后就算早已猜到真相,可是当她听到齐少凡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她眼中的最后一丝愤怒的火苗熄灭,整个世界彻底崩塌了,满眼只余毁天灭地的仇恨。 看着他的窘迫模样,慕晚歌上前将他手里的内衣给拿了过去,封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慕晚歌没怎么处理奏折,只帮忙看一些难以解决,内容复杂的奏折。 其实高台下方也是很黑的,两人只能看到周围十几米远的地方,更远地方则被黑色的雾气覆盖了,全靠他们神识进行探查。 “这个算进行时吧,宝贝,你就认了吧,你得对我负责。”陆默修指着自己的胸口。 老爷子迷蒙的眼眸往四周看了眼,意识仿佛也才慢慢被收了回来。 池放心里开心极了,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可以和她单独相处几天。 背包上依然还挂着去年跟乐乐去吃kfc时送的茶犬,那只整整陪伴了乐乐一年的茶犬。轻轻地将它解下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乐乐特有的青苹果香。 第二只半兽人与第一只半兽人一样,在感觉到穆西风的威压之后,想也没想的便向着石化林深处逃去,但就在其走进石化林的十多米距离时,却是如同第一只半兽人一样,惊恐的嚎叫了一声,之后回转身形,变成了一尊石像。 这架势看得我是目瞪口呆:“我说刘寒,不用这么讲究吧!来个网吧,怎么连鼠标耳机都带齐了!”我忍不住开了口。 林茶走进了助理室,就看见她总是收拾的很干净的办公桌上堆了一堆的东西。 梁倾婵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什么,胃里却突然传来一股恶心的忽略,随即立马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肖凯,方源,方依依跟在身后,来到了苏无双的面前,这时顾玺才依依不舍的将苏无双放开了,她看着苏无双疑惑的眼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一句让他们愣在原地。 她手头只有一份赎回卖身契的合同,上面记录有他当时使用的支票单上留下的花旗银行客户号。 “不错,勇气只能增强士气,但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但我之所以有这个勇气,是因为我具备挑战所谓强者的实力。我可以把敌我双方的真实情况详细给二位作一个对比。 所以倒好水,她也渴,于是,她看着杯子里的水咽了一口,再给他递过去。 席惜之狐疑的睁开眼,转过身,和安宏寒面对面对上。吞了吞口水,目光越过他的身子,往他身后看去。 苏弥没法说出难处,她上台露面,造成的影响是她无法计量的,且不说年家人有可能会认出她,就拿季家那边来说,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会有什么行动,她不敢去想象,他要误会便误会罢了。 正是因为这种表态,让乔灵儿等人更加意外了,看来对面那少年还真是有些不简单,怪不得将六级蓝灵鸟都收服了。 苏婉卿满意地看了木恩一眼,不愧是她给茉莉挑的夫君,品行端正得很。 龙麒现在真是苦不堪言,本来简单的事却弄成这样,现在龙麒真的是动不了了,一个指头也动不了了,而赵方却紧紧的抓住龙麒。 蓝谦一掌印在虚寒宗副宗主身上,在封印其全身灵力的同时给以一记重击。 奶娘的话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不仅白云初没有听过,白云绣 和庞坚同样不知道这个真相。 “我有什么说不清楚?我好好的在家,你们莫名其妙跑来我家门口又叫又骂,怎么反倒是我说不清楚了?刘嫂子,我知道你们家人多势众,可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连芳洲神色平平,却已显怒意。 之所以没有称霸天下,是因为安宏寒认为已经没有必要。他肩头上的担子已经很重,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增加烦恼。 “哥,我们在这里!”云香看到四郎出来,挥了挥手。随后就看到大堂哥也迈出了门,那边大伯一家立刻围住了他嘘寒问暖。看来大郞应该考的是不错的,从出来后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 可是此时却是奇峰突变,怪兽头颅头顶的空间裂缝被青皮妖鬼强力扩大了比之前还要大之后。它那如巨型蟒蛇一般的黑色大舌头并没有再次被它放出来。 黑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他是不想跟李傕继续为此事争论下去了。他向他一拱手,退后两步,然后转身径直而去。 “你就是鬼王门的山羊长老吧!这里是红叶城,并不是鬼王门,就算你是鬼王门的长老也管不到红叶城吧!”夏侯明眼中陡然绽放出一道冷光说道。 冰霜结界!毕竟是一起冒险的队友,尽管没有事先商量,大家还是心有灵犀。艾路恩率先做出反应,把周围的精灵卫士全都控制得无法动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连哭带嚎啊。 就差撒点纸钱,吹个唢呐了。 人家朱安死多少年了,她跑这儿来打个幡,就愣充上孝子了。 前头吧听着还像个人话,那后头说的什么? 好生修理,还为他好…… 硬骗啊? 小孩也不是故意的,她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毕竟不熟练嘛,以后会更好的。 “这怎么成呢,男……”中年大叔急忙打住,大概他也听说过他的太监身份。 沈伟周大富等素服他的决定,当下再不多言,水蛇蔡见他们执意如此暗暗叫苦,而他的另外十个手下知道后也都有些心慌,怕这件事会殃及池鱼。 所有的情报人员都是由正和堂的大掌柜孙渊掌控,孙渊已经接到了京城的通知,不日将有李维正的特使前来西安府拜见秦王,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邵闻达。 童璟也沒有注意到杨浦。她呢。压根儿就沒想过杨浦能出现在这。打个比方吧。你问她2012年地球会不会灭亡。童璟会说有可能。但你要问她。杨浦会不会出现在这家医院。她一定会想的不想的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父亲好像是一直没有时间和我说这件事……”云梦飞翔说道,想想也是,十年前他突然之间出事,而十年之后,他又遇到了那些事,也的确是没有时间。 张厚明叫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就像上次对付林福山那样,把他给……”做了个斩的手势。 他闭上眼。过去她用尽了办法不让她离开。现在却问他为什么不离开。难道她已经察觉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再受她控制? 虽然,李刚曾经委婉的,不抱希望的提出,希望得到一些与核相关的技术人员。不出意外的,被叶帅拒绝了。被婉拒的李刚再次要求得到一些导弹专家的时候,考虑良久的叶帅,出于补偿心理,就答应了。 微微安并没有跟着他们走,只是把头深深埋在自己大腿,然后蹲坐在街道上,她突然抬起头,对着八神庵四人所前进的方向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东‘门’庆率领挑夫,吴平率领水手,登船后顺流而下,张琏带着他本系人马沿岸跟着,一直到他所说的“朋友”会合,在旁窥伺的那伙民兵眼见对方势大才稍稍退却,不敢上前拦截。 敏子也笑:“琼是个急性子,没办法撒,先走了。”他急匆匆的走了,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和一丝丝的期待。热恋中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他慢慢张在双手,墨影顺势狠狠抱紧他,她夹着泪笑得很开心,又好像很难过。 现在的样子长得还挺帅的,样子是没变,没想到换下发型还真比以前的样子好多,以前好像都没怎么在意这个,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挺对的”明凡整理一下衣服,拿起外套转身大步向前。 史晓峰远远的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肚子里气也气饱了,没心情再吃东西,转身又回办公室去。 “对,不然还能怎样,我们有我们的职责,有我们的工作所以我们必须离开。”沈铜开着车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史晓峰说不出话了,他心里因周笑依年轻而对她存有的一丝轻视之意此刻已荡然无存。 四头巨象虚影的力量叠加在一起,让吕天明的力量暴涨不少,他竟然凭着这一式和皇甫霸天争个平手,谁也没有占到优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哪有正经人乐意安在乱坟岗子? “朱安啊,你可真不会说话。” 小孩嫌弃他。 只有一个脑袋的朱安已经气的不行了,可他没有脸,很难看的出,只能听着他咬牙的咯嘣声:“该死的小丫头片子,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说着,就冲过去,明明没有四肢,周身的黑烟却凝成了一只大手,来抓她,朱安的嘴也张的老大可能是要咬人。 小孩忙打了个滚躲开:“朱安啊,碎尸万段干什么?你爱吃饺子我给你买一碗得了呗,还要自己包啊?你连个趁手的家伙事儿都没有,还琢磨上剁馅子了,真馋。” “馋你爹,无知的小丫头片子,休要逞口舌之快!” 朱安铆足了劲要给她一个厉害瞧瞧,身形都涨大了,‘手’抓着,脑袋撞着,嫌不够还又弄了手脚出来,抓她,跺她。 小孩躲了这个,又躲那个,手忙脚乱的像个热锅里的蹦豆子,也没耽误了说话: “朱安啊,你看你,急什么,馋又不是什么缺点,你要不爱吃饺子,别的也不是不行,汆丸子、炸丸子、四喜丸子、狮子头、馄饨、抄手、馅馒头你想要什么你得和我说啊,你说了我才能给给给给给……你呀!” 小孩跟磕巴似的一气好几个给才把话说全,太险了,朱安那大黑‘手’,呼一下子就从她身上穿过去了,小孩差点儿就给自己打上幡了。 “还好还好,”小孩抹了把汗松口气,“你也打不到……略略略!” 她美起来,扭扭身子,绕着朱安的脚边跑,扛着魂幡,嘴里还叫着:“朱安啊,回来吧,我都叫你半天了,你好歹和我说几句心里话!” “这怎么可能?”明明握手里了却依然抓不到的朱安,心神大震,那幡一下又一下的挨在他身上,跟钩子似的,不疼,但总像是在勾着他走。 朱安又怎会不知又问题,‘身子’变得太大,不好躲,他只好又缩回一个头大小,也不变什么身子了,冷冷的停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和小孩对峙。 “我倒是小看你了。” “朱安啊,你那脸都被打成糊了,哪有眼睛看啊,我瞧了都觉得你命苦。” “放屁!你这无知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可怜我!老子十年寒窗、满腹经纶,师友遍地,十三岁考中童生,十四岁为秀才,皆为头名,若不是被家世所累,无钱进学又取一无用蠢妇,我本该是大邕最年轻的状元!” 他像疯了一样嘶吼,语气又难掩憧憬道: “凭我的才智,只要稍加努力,拜一位名师,读几本书,乡试、会试便不在话下,我会成为最年轻的解元、会元,走到御前去,做一片锦绣文章,叫皇帝钦点我为状元! 我的妻子该是公主贵女、宰相千金,初时我或许只能做一个小官,去治理一个县,而后三年我励精图治,回京述职时顺利升迁,再去治理一城之地、一州之地,不出十年我就可以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我的丈人会帮我铺平仕途,妻子会为我搭理家业,结交贵眷,我会成为帝都中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我的名字会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算是,就算是一时间有些不顺利也无妨,昭山书院的山长千金对我青眼有加,只要那蠢妇乖乖去死,我就能娶到山长的女儿,身份虽低了些,却对我有实实在在的助益,只要那个蠢妇乖乖的滚蛋,我必能获得她的芳心,以山长为师,靠着同窗间的往来相助,假以时日,一样能成就一番事业,要不是那该死的蠢妇杀我!我又怎会落到今日这番田地,而你……” 正听的起劲儿的小孩:“我怎么了?” “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我!至少老子曾经有玉面郎君之名,而你又有什么?你这张脸就是白给老子都不稀罕要!” “谁要给你了!”小孩都不乐意了。 什么人呐,说着说着他还整个不乐意要,谁说要给他了?“朱安啊,你咋脸恁大?自己没脸还惦记上旁人的了。” 小孩都被他气乱了口音。 “还玉面郎君呢,别是个小脸角瓜,看你那脑袋圆不圆扁不扁的哪有个美样儿啊,你当我没见过好看的人呐。 还嫌弃我呢,我都没说你丑,瞧瞧你那脸好像谁把馊了的肉酱摔你脸上了,你不张嘴都没认得出你是一人。” “欺人太甚!” 朱安也看出来自己打不着小孩了,干脆掀起东西去砸她。 小孩还真是有点怕,赶紧躲了,叹气道: “小小肉酱脾气大,真没法。” 不过小孩已经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了,他不就是想要什么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名扬天下嘛,不难不难。 小孩躲在树后举出魂幡。 “朱安啊,回来吧,回到你的家。” 极乐界的大门朝他敞开了。 朱安好像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和他设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一样,甚至更好。 他十三岁为童生,十四岁考中秀才,爹娘没有积劳成疾病逝,他不必守孝三年,更不必为了生计娶那个无知的卑贱女子为妻。 而是顺利的拿着钱财,进入昭山书院求学,山长的千金对他青眼有加,但他一心进取,无意儿女情长之事,只好委婉的拒绝这份错爱,而后他参加了乡试,成为解元,会试,考中会元,殿试之上皇帝钦点他为状元,还将最心爱的燕霞公主许配给他。 不出十年,他就成了大邕最年轻的宰相,权倾朝野,名扬天下。 朱安看着那一幕又一幕,心中有种情绪,汹涌而澎湃,最终化做阴力猛然举起数块巨石朝着树后的小孩砸去。 咔嚓。 轰隆。 烟尘四起。 “小孩!!”安希惊叫一声,想反身救她,却也来不及了。 和她对战的胖肚子,见她分心,攻势也越发猛烈,竟一下击中肩膀,飞身一踢,将她打出老远。 朱安老神在在:“燕霞……眼瞎……小丫头片子你果真有胆,可惜太无知,本朝的驸马不能做官你不知道嘛?还权倾朝野,你怎么不干脆叫我做皇帝啊,八成我还信你两分。 而且那山长的女儿着实清纯可爱,读书时有她红袖添香也是一桩妙事,我又为何要拒绝,捏好分寸,说是一事无成,不敢耽误,姑且不娶就是了嘛,山长或许还因此高看我一眼,纵是今后尚主毁约,难不成他们还敢和皇帝理论。 你说你无知也就算了,你怎么连男人也不懂? 怪不得如此惹人生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朱安啧啧叹息,摇头不已,转过身瞧见还在与人缠斗的同伴越发不快道:“两个废物,还不速速了结她们。” “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会呀,不过打死了一个赔钱货,牛气什么,你行你来。”只有四肢的小个子阴阳怪气,也不知是从哪儿发声。 朱安嗤笑:“连个老太婆都对付不了,还想叫人帮你,做梦。” 他说着扬扬手道:“乔兄我来助你!” “哈哈,贤弟来的再好不过。”四敞大开的胖肚子一开一合的说着,实在难看。 安希心下微沉。 朱安正欲前进,一块白布却从天而降。 小孩厉喝:“朱安,入吾幡来!” 惨白的幡中伸出几条手臂,连拉带扯的将他往门中扯去。 来吧! 来吧! 六道轮回苦,早登极乐界!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才子佳人,你想要全都有。 来吧!来吧!回来吧! 鬼声窃窃的劝慰,从巨石缝隙中爬出的小孩扑过去,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朱安挣扎,嘶吼,却又无法抗拒的沉溺再越发完美的世界当中。 享不尽的荣华,数不清的仆人,成群的妻妾,亭台楼阁,锦衣玉食……何不……归去…… 翻腾的黑气渐渐融入幡中。 小孩抹了抹头上的血:“还说我没见识呢,你的见识也不怎么样嘛。” 早知道弄个王府,想点漂亮的姑娘就能把他打发了,小孩还费那么大的劲儿编什么故事。 这人也是,想吃软饭就直说呗,还什么治理一个县、一个城、一个州的,扯什么蛋呢!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小孩抓着似乎多了些什么的白幡倒头就睡。 “年轻真好,脑袋破了都不死……”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感慨。 杂乱的脚步声,阵阵鬼嚎,着实吵闹。 小孩就在这吵闹的声响中沉沉的睡了。 梦里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幡中的男人,在一个好漂亮的地方设宴,请她看了烟花、听戏、吃席,饭后有歌舞,带着面具的人连唱带跳,像她家乡的巫觋,四处都是卖东西的小贩,香囊荷包,钗环首饰,烟花爆竹,香饮玩物…… 有片浅浅的溪,大而清,月亮照下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亮堂堂的好像水的鹅卵石都会发光,小孩子们捏着石头打水漂。 薄薄的石头在水面上跳啊跳击碎了一轮月,击起许多的欢笑。 有人捡到了一颗很漂亮的鹅卵石。 小伙伴们纷纷赞叹起来。 那边那么热闹,他却越走越远,边走边问她:“你救下想救的人了嘛?” 小孩想去和那些人一起,绕着篝火蹦跶,或是摸石头打水漂,看一看漂亮的鹅卵石,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不知道,或许吧。” 他说:“你不担心嘛?” 小孩把不断往后瞅,都快扭断了的脑袋正回来说:“担心有用嘛?反正我已经尽力了。” “是啊,尽力了,能这样想也很好。”他叹息着脚步不停。 那片热闹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小孩不想走了,有些急道:“到底要去哪儿啊?还没有到嘛?” “没呢,还远着呢。”那男子声音里染了笑意。 小孩瞥他一眼:“不想去,大晚上的不适合出远门吧。” “没关系,我喜欢走夜路,我自走我的,你不必跟着我。” 不用嘛? 小孩挠了挠头,他好像的确没有说要一起走。 可是她们两个刚刚还在一起玩来着,不是理应一起嘛? 她在这儿也不认识别的人。 等等,她也不认识他啊。 “你是谁啊?”小孩惊讶的看着他。 “无名无姓,游荡荒村一孤魂,何必要问呢。” 听着好奇怪的话。 “你是个鬼?” “我不敢做鬼。” “那你是个人?” 小孩问他,他笑了笑,眼底的神色很哀伤道:“我早不做人了。”小孩:“那你……是妖怪吧?!” 他的哀伤被打断啦,化成一个暴栗狠狠敲在小孩的头上,给她脑袋打的嗡嗡的,老疼了。 “真是块煞风景的朽木,罢了,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走了,你自去玩吧,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去西边的山上看看吧。” 他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远了。 小孩想去追,看他走的那么远,又觉得犯不上,气的跺着脚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给你一拳!” “放心吧,再见不着喽!”轻快的声音,远远的顺着风传过来。 “最好是。”小孩不想理这个奇怪的人了。 她有点晕乎乎的,记不清事,全凭本心动作,她朝着那些比她矮一大截的孩子们跑去:“什么好看的石头,能给我看一眼嘛?” “行吧,就一眼。” 他们面面相觑,一个小姑娘朝她摊开手掌。 鸡蛋大小的石头,浅浅的,有点蓝色和翠色,溪水中很多,难得的它是圆的,像个宝珠。 “果然很漂亮,这是哪里捡的?” “就在水里呗,不然还能在哪儿,大姐姐,你真笨,”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好心的指着水边的几个小孩说,“我刚刚就是在那里捡到的,不过应该是没有了,大虎他们找半天了,你要是想找恐怕也要费点工夫。” 小孩才不笨呢,她觉得这么圆的石头不多见,再想找怕也难了,就说:“我还是不费那个工夫了,我用别的跟你换怎么样?” “这个……”小姑娘抓着石头迟疑了下,“你有什么宝贝?” 随处可见的东西,她应该也不会动心,小孩想了想说:“我有一把很漂亮的小弯刀,用那个换怎么样?” “我要看一看再说。”小姑娘有些心动,可还是没有一口应下。 小孩:“等一等,我好像没有带在身上……” 她嘀咕着,摸索着身上的佩囊,衣袖。 小姑娘瘪瘪嘴说:“没带还说什么呀。” 话音刚落,小孩就从怀里把那弯刀掏了出来。 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装进来的了。 不过听那小姑娘,惊喜道“哇,你带了”,小孩就把刀递了过去:“你看看,怎么样。” 小姑娘看看刀,看看石头,咬着嘴唇一时难以抉择。 小孩看看石头,看看刀,一时竟也有些舍不得了。 两人正犹豫间,那个大虎带着几个小孩跑过来了,哇哇叫着:“你那个是真刀嘛?别和她换了,我也有石头,你和我换吧。” “和我换也行。” 跑过来的几个小孩七嘴八舌的,从怀里掏出好几块石头,都很漂亮。 可没有一个比小姑娘手里的更圆。 “我还是更喜欢这块。” 正横眉立目,要和大虎他们吵架的小姑娘,一下子就不气了:“大姐姐,你真有眼光,看你那么诚心,我就和你换了吧!” 她大方的说。 大虎他们却不乐意了:“什么有眼光,西山上的石头更漂亮,随便一块就能给你比下去。” 小姑娘:“哼,说的好听,你敢去捡嘛,山上的狼会吃了你!你又没有西山的石头,我的就是最漂亮的。” “我!我怎么没有!你等着!我这就拿过来!” 大虎急匆匆的要走,还特意嘱咐了小孩一声: “大姐姐,你别跟她换,我有更好看的,我这就去拿。” 他说着就跑了。 小姑娘哼道:“大姐姐,你别理他,他在吹牛呢。” “也不见得,他爹是猎户,时常上山,他可能真有。” 有人接话,证明道。 小姑娘啊了一声,有点儿不自信道:“那,那大姐姐,你还和我换嘛?” 小孩还真有点迟疑,不过看她的眼神,也不好意思说话不算话:“换吧,给你。” 小弯刀递出去,石头到手,小孩又有点儿后悔了,又觉得辜负了那个大虎。 可摸遍全身,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小姑娘是高兴了,还邀请小孩一块去摸石头。 小孩却不敢面对大虎,忙摆摆手跑走了,心里还琢磨道:那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西山有狼还让我去! “别再把我吃了……” 小孩气愤的嘀咕了一声,一下子醒过来了。 窗外有鸟在叽叽喳喳的乱叫。 真吵。 吵的她头重脚轻,还想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孩睁开眼就给窗外的鸟扣了一口黑锅。 直到爬起来走了两步,还是晕晕乎乎的,她才觉得可能还是鸟的问题。 它们或许是妖怪。 正在用声音攻击她。 反正不可能是她的问题,小孩很少生病的。 她晃了晃脑袋,更晕了,刚爬起来的小孩又扶着头躺了回去,这下她才摸到包在脑袋上的布。 浆糊一样的记忆,慢慢的分明。 是了,不怪鸟,是她挨了打。 现在又重新回到家里了。 虞大娘端着碗进来,见她睁着眼,就惊喜又关切的哎呀一声说道:“我的姑娘哎,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找那郎中去了!” “不用费那个钱,我醒了。”小孩脑瓜子嗡嗡的摆手道。 “费什么钱,我是想管他要钱去,这点儿伤,喝了三天药还不醒,那一准儿是开假药的骗子。”虞大娘这会儿见小孩醒了也觉得那是个骗子。 送回来时都说了,不碍事,就是血流的有点多,睡两觉,再吃点好的补补就行了。 她不放心又找的郎中,开的药,想着这样好的不是更快嘛,结果这可好,一睡就是三天,伤口瞧着都要结痂了人还没醒,她不急就怪了,刚还琢磨着是拎个棒子去,还是提把菜刀。 可巧,人就醒了,醒了就好。 “吃药。” 虞大娘把小孩扶起来,把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子往她嘴边一放,“快,一口气,都晾凉了不烫,你自己拿着喝,灶上还给你炖着补血汤呢,我去给你拿过来。” 小孩苦大仇深的端着那碗药,见南瓜从窗外跳进来,跑到床上朝她喵喵叫,她就把药往南瓜嘴边一递:“来点儿?” 南瓜倒退两步,毛茸茸的脸上似乎很是震惊,它跳下床,又从窗户跑出去了。 喵的有点儿骂骂咧咧的。 看那意思像是再说,猫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要喂我吃药,你自己喝去吧,没有猫理你。 小孩悻悻的:“不喝就不喝呗,生什么气呀。” 她捏着鼻子自己喝了。 那苦的,她浑身一震,跳下床就冲进了厨房,猛擓两勺糖。 虞大娘:“神医啊,莫非只有这副药管用?” 小孩:…… 小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摞又一摞的药,一包又一包的药,捆好了挂在架子上。 看的她差点儿连糖带药一块反上来吐掉。 “这……这都是我要吃的药嘛?” 小孩难以置信。 虞大娘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脑袋破了比起伤筋动骨也不差什么了,我先叫他开了三个月的,吃完了再看看。” “三个月的!” 小孩瞠目结舌道:“虞大娘,你还是我大娘嘛?三个月的,那得花多少钱啊?!” 先不说痛苦不痛苦的事,三个月的药,她怎么舍得开的。 虞大娘:“这话说的,看病哪能惜钱呀,一省小病都成大病了,真要了命留钱有什么用,再说了你不是帮衙门抓了鬼嘛,那头给了赏银的,开了药还有剩余呢,张公公也叫木头送了些钱和东西来,咱们用不上回头你去那边给人家捎回去,还有安家和陈家、刘家送的东西,我都没动,回头都给他们送回去。” “送回去干嘛?不是他们送给我的嘛?” 小孩听她语气怪怪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见那大筐里好些东西还有她种的菜,就凑过去好奇的翻看,虞大娘拍她一下叫她别乱动,然后没好气道: “就是她们送咱也不收,尤其是安家的,我算是品透了,什么姐姐姨姨,平日里亲的不行,到了真章上就不拿咱们当人看了,就说这次的事儿,那安大捕头要不拿姑娘你设套,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可见那些有能耐的人家压根就不把咱们当回事,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你以后也不要老往人家家里面跑,到了那边干活就老老实实的干活,也不要吃喝,渴了饿了就忍一忍回来再说,实在不行我给你准备一些你带着,凑合着吃点喝点,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也别再去安家请教什么,姑娘呀,咱们就是寻常人家,可不学那些个仙师斩妖除魔那套,没有用的。 遇见什么事往后躲一躲,千万别往前头凑。” 虞大娘以往巴不得小孩学一身的本领,多认识些能耐人,恨不得叫她连休沐都不休。 这回却一改常态,恨不得叫她和那边割袍断义。 要不是小孩 还欠着钱,她只怕是连张家都不想让小孩去了。 安希拿她设套小孩自然是生气的,可这会儿虞大娘提她把气生了,小孩反倒冷静了:“何必这样呢,她只怕也没想到那鬼会那么厉害,平日里她们对我也很不错的,再说了这也没什么事。” “真出了事就晚了!我的姑娘哎,你就是脑子太转不过弯来,”虞大娘急道,“你也不想想,她们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真出了事人家的命比咱们金贵,怎么会管你。 就比方说这次,都是受了伤回来,人家那边有爹有娘有郎中,你往哪儿一躺谁理你,还是我求了个衙役帮着抬你回来,那边才给看了看,也就丢了句没事,让回来吃点好的,就不管了,隔天才送来赏银。 若不是家里有些积蓄,张公公家那个木头来的又及时,我都怕没钱给你治病。” 听着好像是挺惨。 “那人家有爹有娘有郎中又不是错,我没有能怪谁啊,又不是没给我看,我确实没事嘛。 对了,希姐姐和那个老婆婆怎么样?” 小孩懒得琢磨这些,气的虞大娘直瞪眼: “能有什么事儿,个个都好着呢,能走能颠的,出了衙门就上了马车,哪像你一条春凳就打发了。” 小孩:…… “可是……咱家也没有马车呀。” 虞大娘当然知道没有,可她就是生气! 安家这事办的也的确有点儿不地道,太急着自家孩子,直接就把小孩忘了,府医正给自家孩子看病也顾不上,随手指了个人去替小孩请郎中,指的还恰好是被小孩撞过的那个,心里还有点气儿吧,就不怎么上心,虞大娘都来半天了,郎中还没来,那个当长辈的能乐意呀。 当时就要抬了小孩去医馆,这下那边才听着。 隔天就送赏银来也挺快了,给的也挺多的。 可虞大娘这不是生气嘛,自然看什么都不好。 小孩看她又瞪眼,赶紧岔开话道:“那春凳还了嘛?没还的话收拾收拾我去还。” 虞大娘更气:“怎么干说不听,刚说完你就又要往哪儿跑,不许去,再说了,人家衙门的凳子能给你嘛,当天就拿回去了。” “不去就不去呗,不要吼嘛,”小孩缩缩脖子,又好奇起来,“那那个鬼呢?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的魂幡呢?妖兽蛋呢?沈雪呢?哎呀,我的蛇呢,没饿死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孩一睁眼就开始操心。 叽叽喳喳的和屋檐上的鸟一样烦。 好在虞大娘这会儿正稀罕她,虽然不想叫她理会那些事,还是告诉她了。 “魂幡不就在院里放着嘛,人家说,叫你醒了之后,带着魂幡去衙门,那鬼不能给你,妖兽蛋没了,许是丢了,筐倒是还在,蛇也好好的,我弄了点肉丢进去喂它,鬼如何我也不知,这事儿还和沈家那丫头有关系嘛?” 虞大娘知道的显然不多。 小孩给蛇弄了点儿水喝,探头看了眼院子才发现虞大娘把那幡挂在衣服当中正晒太阳呢。 说是:“去去晦气。” 魂幡这种东西再怎么去也不可能变成幸运的东西吧。 “对了,我杆儿呢?” 小孩看见幡终于想起了她那半截子杆儿。 就魂幡上只剩半截那个杆儿。 当时石头砸过来,全靠它撑着,也是朱安那恶鬼贪多,生怕砸不死小孩,一次丢了太多的石头,石头与石头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空,杆又一撑,总之是没能把小孩砸死,还让她带着幡跑出来了。 提起这个,虞大娘叹了口气,进屋去翻出几节碎的不能再碎的东西给她。 “已经这样了,你要还想要,我弄点儿黄鱼胶给你粘一粘。” “这粘起来有什么用,”小孩欲哭无泪,“刚认的主啊,就零碎了,我还能不能有点儿好玩意儿了!” “好啦好啦,这都是惹祸的东西不要也罢,还有你那幡儿上头,怎么还多了一副画,看着可够瘆人的。” 小孩昏迷前就留意到幡上似乎多了点儿什么,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看,这会儿一瞧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朱安嘛,还有那些鬼。” 寥寥几笔勾画出的脑袋,身后还有浑浑噩噩的一群人,有的身上穿着盔甲,可不就是朱安和乱葬岗的残魂。 画的还挺像。 当时太着急,她把这些鬼全都收了进来,如今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还是都交给衙门吧。” 小孩可养不活这么多的鬼,没拥有前不知道,只是觉得晦气,东西到了手小孩才明白这幡有多麻烦。 简单说吧。 这幡用在收鬼上的确是好用,哪怕是小孩的灵力不足,也能依靠着幻境引诱将鬼引入其中,不过再之后能不能驱使幡内的鬼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幡里的鬼不乐意听她使唤,不肯和她结契,放出来之后反而会伤害她。 而且鬼收进去了,也不能饿着人家呀,要么她提供阴气灵力什么的,要么这些鬼饿极了就拿幡里的小伙伴当补品吃。 总而言之,这东西是又麻烦,又费钱,绝不是小孩养的起的。 幡砸手里不要紧,里头的鬼能推还是得抓紧推出去。 虞大娘还是挺支持她的,硬是把她送到衙门口站在石狮子边上和她说: “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小孩:“不用你等,我认路,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虞大娘当然知道她认路:“我是怕你又被鬼抓走或是跑去做什么再惹祸上身,你送了鬼就出来,要不了多大工夫,我就在这儿等你,要是迟了,我就进去找你,以后早晚出门我也会送你的,别啰嗦了,快去吧。” 小孩:……我快不起来! 身体上的伤害不算什么,虞大娘说的话才是真的叫人痛苦,听那意思就是,小孩以后别想自由自在的奔跑了。 她会变成套上铁链的三秃,只能坐在一个地方狂吠,别说咬人了,见人都难。 三秃还能坑蒙拐骗的换个主人,小孩难道还能换个大娘? “我不用你送!我还问那鬼的事呢。” 小孩不乐意。 虞大娘更不乐意:“姑娘那些事和咱们没有关系,你不要理会。” “怎么就没关系了,”小孩指着自己的脑袋,难得机灵道,“我被打成这样,怎么也算个苦主吧,好好问一问有什么不对的?” 虞大娘就知道她是个倔驴:“只问一问,我去那边的街上买一点菜,你问完了就去哪儿找我。” “好嘞,我知道了!” 小孩听她这么说,也就知足了,一扭身还有点晕,没走出铿锵有力的步伐来,反而里倒歪斜。 弄的门口的衙役险些以为她是挨了打前来求救的百姓,差点儿就站起来了。 一见是她,又踏踏实实的坐稳了:“安捕头在里头呢,自己进去找吧。” “好嘞。”小孩摆摆手,熟门熟路的进了安希理事的地方。 好几天没见,彼此之间并不想念。 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小孩就掏出了魂幡。 “鬼放哪儿?” 安希:“有专门的牢房,我带你去。” 小孩来了衙门许多次,还真是头次去牢房,怪激动的,追问道:“牢房什么样啊?有老鼠嘛?有稻草嘛?有人劫狱嘛?里面是不是有许多坏人?” 安希:…… “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留一间,你住一下就知道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有地方住。” 小孩瘪瘪嘴,兴致缺缺的问道,“朱安和那两个鬼,害了乱葬岗许多鬼,关进去后要怎么处置他们啊?砍头嘛?” “不好说,得审一审看看有没有伤及人命,若是有就得好好折磨折磨,打他们个魂飞魄散,若没有,多半会放了。” “啊?!”小孩惊讶的看着安希,“放了?” “是啊,律法可不管鬼的事,不过别担心,这件事已经有许多仙师知晓了。” 安希朝小孩眨眨眼。 小孩可能是把脑袋砸开窍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就好那就好,如此凶恶的鬼四处乱窜可真是太危险了,万一……” 小孩说到这里脸色忽变。 “怎么了?”安希看向小孩。 小孩举起魂幡:“他正和别的鬼待在一起,万一吃了他们……” “你这幡没有这方面的禁制?” “没有。” “那岂不是任凭他们自相残杀嘛?” “这是邪修的幡。” 邪修会在意这个嘛?小孩也拿不准。 好在她感受了一下,朱安正在幡里享乐,那些鬼都躲着,看起来暂且无事。 分开放出后,朱安破口大骂。 那些鬼借着幡中阴气滋养,有些恢复了一点儿神智,有些还是浑浑噩噩,安希也没什么好办法安置他们。 小孩只好把他们重新收入幡内。 边打听这三只恶鬼的来历,边往外走,不经意间居然在牢里看到了张员外一家。 小孩诧异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是昏了三天,又不是三年,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张员外的二女儿小梅隔着栏杆与小孩对望一眼,神色冷淡,说话依旧难听: “看什么看,没见过犯法的啊。” 小孩:“见的不多。” “瞎呀,这不四处都是。” 小梅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理她了。 小孩环顾四周:“又没我认识的,你犯什么事了?” 小孩还想上前打听一下。 安希薅了她一把,赶紧把她薅走了,小梅狂傲的声音紧随其后:“关你屁事!” 小孩:…… 行吧,确实不关她的事。 被薅走的小孩:“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满嘴的屁话!” “蹦你脸上……” 隔的老远,她们还是吵了起来,听的其他犯人激动起来,跟着一起乱嚷嚷,喔喔叫。 安希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薅着小孩后背的衣服加快了脚步,把吵闹声和狱卒的呵斥声一并抛到了身后。 小孩早就闭嘴了,但看得出她还没吵痛快。 安希:“你说你,和她有什么好吵的,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死了。” “啊?”小孩吃惊的抬起头,“为什么?是她杀了许聪?” “她的供词是这么说的。”安希模棱两可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叹了老大一口气道, “我推测是那一家子合谋杀人,可证据不足,也不好一直关着他们,要是没人改口,罪责全落到她一人身上,她自然是死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孩越听越糊涂。 安希苦笑道:“我还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事儿得从朱安……和那两个鬼说起来。 小孩晕倒后,来帮忙的就赶到了,大伙一块降服了那两只鬼,用了一些较为激烈的手段,问出了一些事情。 这三只鬼,以前自然是人。 一个书生,一个商人,一个农夫。 原本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可他们先后娶了同一个女人为妻。 这女子在他们那边还是挺出名的,美貌、贤惠,家里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只是勉强过得去,比穷苦的人略好一点儿,比富贵人家差许多,家里有些良田薄产,也算是疼爱女儿,愿意将家里的财产一分二,一半给儿子继承,一半给女儿做嫁妆。 这种事是很少见的,或是出于贪心,或是贪图美色,亦或是真心求娶,总之看上她的人很多,书生,也就是有头无脸鬼朱安也在其中,比起旁人,他的优势不大,因为那时候他的爹娘已经死了,他虽然是秀才却不事生产,也不肯像别的读书人一样,去给小孩子启蒙,整日坐吃山空,美名其曰是为爹娘守孝,也没见他搬到坟头去盖草房住。 不过他毕竟是年少成名,大家都说他若不是被丧事耽误,早就该考上举人了,上头又没有爹娘,一嫁过去就可以当家做主,熬上几年八成就会变成夫人、太太岂不美哉? 且这朱安的长相实在出众,女子一见就芳心暗许,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普天之下但凡疼爱儿女的爹娘,在婚姻大事上怎么可能不问问孩子的意见。 总之,是成了好事。 这女子带着大笔的嫁妆嫁给了朱安,供他读书,为他洗衣烧饭,种地做活,可他就是考不中,换了几位先生,买了许多书,终日做学问去参加什么诗会酒宴也是无用。家底儿渐渐败光了,可他还是觉得是先生不够好,是这些书不够好,是他结识的人不够好,是他娶的妻子不够有用。 终于,这个女人忍无可忍,将他杀了,无用的身子剁成肉酱,骨头研磨成粉,抛之荒野,引以为傲的脸割下,头颅扔进水中。 她没了丈夫,只好回家,可她爹娘也死了,兄嫂不能容她,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 就是那个肚子胖胖是空腔,有脸无头不好看的商人。 他看中的是美色,愿意花许多钱来聘她做继室。 女子本已经对男人心灰意冷,觉得没有爱有钱也挺好,就嫁了,可她不是那样想得开的人。 商人自称他是略施小计,稍费了些工夫,那女子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居然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简直是个疯子。 安希说,那女子又被骗了,大概是太难过了,所以如法炮制了这商人多余的身体,只留下脸和一个空腔子。 她想让商人看看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在变老。 也想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烂透了,为什么会那黑心。 她的运气很好,也很聪明,很谨慎,这次依旧没有人怀疑她。 可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商人的族人来争家产,没有子嗣她自然争不过,只能藏起些私房钱,再次回到家中。 兄嫂仍不容她。 可再想嫁,也不容易,她已经死了两个丈夫,大家都说她不吉利。 于是就……随意便宜了那个小个子的农夫。 这个人开始时挺踏实的,农夫也对她很好,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可也过得去。 直到女子生了一个女孩,他就有些变了,可女子不再是孤身一身,所以她选择了忍耐。 忍耐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他想摔死第二个孩子,所以女子也杀了他。 这一次太匆忙了,她只来得及切下四肢,就带着两个女儿匆匆的逃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或许是大家不愿意相信,一个女人有杀死三个男人的能力和勇气吧,也或许是想替她开脱。 反正是有一个妖怪吃人的故事悄无声息的流传开来,越传越广,越传越面目全非。 大家都说这个女人是和妖怪一起走了。 但实际上她只是逃了,衙门发过海捕文书,可始终也没有找到,商人和农夫也说不知道。 “一晃眼就没了,八成真是有妖怪。” 他们是这么说的。 他们甚至承认自己想要报仇,不过那女人身上有个护身符。 安希说那个护身符是她第一个丈夫,朱安的遗物,的确是高人所赠,很有用处。 安希知道的这么多,是因为那个女子后来落网了,早就被砍了头,只是这三个鬼不知道,又变成这副模样,心里恨她,所以多少年过去了,还一门心思的想找她报仇。 他们近日寻到这边,遇上了许聪。 也是怪,他们自己就是被女人杀死的,可依旧看不起同样被女人杀死的许聪,一照面就把人家吃了,也亏了他们有一个本事。 吃了别的鬼后多少能知道一点他生前的事。 安希这才下定决心抓了张员外一家。 据这两个鬼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许聪最后见到的人是小梅。 举着斧头的小梅。 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 一句话不能当做证据,不过还有别的事。 法圆寺的轿夫和车夫都说许聪死的那一日并未看到张员外一家下山,所以不知道许聪是和他们一块走在中途下车还是一开始就选择了徒步, 一个被称为老三轿夫说,那一日,他和他爹抬了一个呼哧带喘的人在山上转着圈赏景,倒是曾看到张员外一家子,他们许是从别处的小路下了山。 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这家人是法圆寺的常客,三天两头来一次,偶尔还会留宿,更是时常在山中转悠,有时候不走大路,从别处下山也没什么稀奇的。 大家都知道他们。 因为这家人太明显了,那个身子不好的也就是锦娘,老跟着一块来,还从不坐轿子,山上下山都要费很多工夫,想不注意到都难。 寺里的和尚也说,不走大路的香客挺多的,偶尔还会有失踪的,这没什么奇怪的。 非要说怪,就是那个身子不好的女施主有些怪。 每回来,既不不去四处走一走,又不去拜佛,来了就往禅房里一待,说她诚心吧,这样的身子徒步上来自然是诚心的。 可她千辛万苦的上来了,一炷香也不上,一根签也不求,佛祖又怎么会知道她所求为何呢。 寺里的和尚怕她是觉得大殿人多不好意思,所以还曾说可以为她请一尊佛像放在禅房中,可她说自己是久病之人,蓬头垢面,形容憔悴,走到山上满头是汗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样见佛是不敬,就拒绝了。 和尚们说,香客拜佛皆有所求,佛祖不会在意那些。 她却执意如此,所以和尚就说她可以请一尊佛像回家去拜,这样每次拜前焚香沐浴也方便,也免得她劳累。 她也不肯,说是离的这么近,她诚心拜佛自然要来寺庙里。 奇奇怪怪的,但和尚们也不好多言,只能由她了,还送了她保平安的符,可收拾禅房时却发现,这家人谁都没有拿走那些符。 他们捐了许多香油钱,不像是会对这种东西不屑一顾的,却不知为何不肯收下。 许聪出事那日,是锦娘第一次走进大殿拜佛,她去大殿前想要沐浴,曾向和尚们要水,可是按规矩是不许的,所以他们只给了一桶用以洗脸的热水。 她也不知是求了什么,香都断了。 解签的师傅问她要不要求签,她说:“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什么签都要去做,还求它做什么呢?这佛……原不该拜的,倒扰了佛门一片清净地。” 她说完就又回禅房去了。 这话说的怪,和尚们也很担心,可是男女有别,他们总不能一直跟着她。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过从她这话可以看的出,杀许聪这件事,她也有参与。 而且许聪的那些同窗说。 他的确时常以文会友,喜欢谈天说地,为人也热情,大家挺喜欢他的,不过论其学识他也就那么回事儿,留宿是有,可时常留宿彻夜长谈什么的绝对没有。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赘婿,这样的身份,难免被人低看一眼,就是嘴上不说,也是不乐意与之深交的。 安希本以为这是张家人在扯谎,可抓到的这两个鬼说,许聪看着一本正经,实则也是个风流人物,爱和女子交好。 没回家时都是在与人厮混。 仔细查来,果真有,未搬来此处前他就爱勾搭。 不过真与他交好的女子不多。 也不知这许聪是有什么毛病,不爱自己的妻子,专爱别人的,偷窥时还被狗咬过,若不是那些女子怕有损名节不敢声张,就他这爱好,被咬死都活该的。吃张家的,喝张家的,用张家的,指着人家供他读书,却连最忠贞都做不到,张家人气到想要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且衙役们还找到了张家丢弃的车,虽然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可上头还有些蛛丝马迹,凶器也在。 张家有一模一样的车厢,上头有工匠留下的印记,查一查就知道的,当初做的时候,是先做了一辆做好后没多久,他们就说是丢了,又做了另一辆。 当初丢的时候是连马带车,如今却只剩车,张家的邻居说,曾看到一匹受伤的马,跑到张家,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路。 就是许聪出事那日发生的事,当时邻居还纳闷来着,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匹马。 在后门嘶叫了半天,才被他们家那个管家牵进去。 那马屁股好像被烧了似的,有点糊糊的肉香味儿。 邻居还说了下马肉烧到什么程度更好吃……没有人想听那个。 衙役们问起张家那日有没有什么异常,爱吃的邻居说是异常安静,估摸着又去拜佛了。 每次他们去拜佛,都会叫下人出去玩,还给他们钱,所以惯的家里的下人不成样子,没有几个好好干活的。 主人家都回来了,下人也未必能到家。 也就那个管家吧,是他们带来的,不是后买的,干活比较忠心实诚。 按邻居所说的时辰来看,那日张家马车回来时许聪还没有死,可那匹马回来时,许聪绝对死透了。 张家人大概是想和许聪的死撇开关系,就先叫管家驾车回去,他们毁尸灭迹后,只需要换了下人的衣服偷偷潜回家中,就无人怀疑,天衣无缝的计划,可以败在了马身上。 这些事都表明了张家有问题,安希也就不客气了。 把这一家子都抓了起来,抓的还挺顺利的。 可问题是那个小梅认罪认的太快了,别的人又死不认罪。 这事儿就僵这儿了。 现在安希也是稀里糊涂。 小孩听都听不明白,这些事在脑袋里转了半天,转的她想再整个石头砸自己一下子,把自己砸的更灵光一些…… “小梅一个人……能干这么多的事嘛?”小孩也在怀疑。 安希瞥她一眼:“当然不能,而且张家人是到这里没多久就开始算计了,真是因为许聪不忠的事,决意杀他,他们干嘛要顺着许聪的心意跑到这里。 我叫人去他们以前住的地方查过,那边的人都说张家人对许聪很好,一家子的关系也很好,小梅就像许聪的亲妹妹,从来不许别人说她姐夫的不是,更别提杀她姐夫了。 就算是知道了许聪干的那些事,以张家人的人品,最多是把他赶出去,绝不会杀人。 那边的人都说是咱们这边弄错了,冤枉了好人,连那边的衙役都不信。 在那边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反倒是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做成这件事得花不少工夫不说,捕快衙役也都没交情,出了事第一个问的就是他们,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是啊!”小孩点头,“那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缘故……吧?” “或许吧,不过这张家人都很聪明,轻易不会开口的。”安希又叹了口气。 小孩:“他们要是不说,小梅不就死定了嘛?” “是啊,可他们要是说了,全家都得搭进去,就算是不砍头,判一个流放充军也不会好受的,一不留神全家都得死路上,一条命和三条命,换你你会怎么选?” 小孩看着安希伸出的手指,一边是一,一边是三,她的脑袋转来转去,想了半天说: “我好晕,我有一点点想吐。” 安希:! 她东瞅西瞄,一个箭步摘下了别人的帽子:“吐这儿吧。” 小孩抱着帽子扭头,好熟悉的一张脸,怨气满满的,是那个被她拱飞过的衙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章 小孩:我还是坚强点吧…… 把帽子还回去,她就走了,走前还问了下沈雪。 安希说:“沈雪?啊,是那个小鬼吧,我爹说她送了信就跑,估计是怕被抓,这会儿早不知去哪儿了,说起来还该谢谢她,你把她的八字给我,回头我给她烧点纸吧。” 小孩不知道沈雪的八字,在坟包时看见过,也帮沈雪告诉过她爹娘,可小孩又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怎么可能记得住,只好等问过了再告诉她,而且小孩一直都很好奇:“香烛烧了可以吃,纸钱对她们有什么用呢?” 安希:“可以去鬼界买东西,你还没有去过哪里也难怪不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活人最好别沾边。” 听她这么说,小孩也就不再打听了,出了县衙找虞大娘去了。 张员外家的事传的还挺快,连卖菜卖瓜的小贩都在聊这个。 虞大娘听的连阿弥陀佛的不念了,赶紧把小孩拉回了家,三令五申的让她不许再过问这件事。 小孩说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可虞大娘说: “什么隐情和咱们也没干系,你没听人说啊,连佛祖都镇不住那一家子的杀意,可见凶恶,这回头砍了头万一变成吃人的恶鬼,再盯上你怎么办?” 小孩辩驳道:“刚死的鬼没有那么厉害,若敢来我刚好收了她。” 虞大娘:“你快歇了吧,离那些事儿远远的,我是不懂你们修炼的本领高低,可我看得出,但凡卷进这种事就会有危险,太太平平的比什么不强,以后这种事咱们理都不要理,更不要瞎好心。 我看这次的事,就是送骨头惹出来的,要不是咱们去送骨头,怎么会认识张家人,不认识你就不会叫张家那个上门女婿上车……” 虞大娘罗里吧嗦的念叨起来。 听的小孩头都大了直说没道理:“我和连理上山去玩时就认识许聪了。” “那你以后少去玩儿。”虞大娘说的顺溜极了。 小孩:“你不是说还要去庙里拜拜嘛。” “算了吧,”虞大娘皱着眉想了想,“那张员外家没少拜,不照样杀人,佛祖也没管住他们啊,万一忙起来也不管咱们岂不是白拜,得了吧,回头我去一趟得了,你不要乱跑,万一再碰上什么事,又得出事儿。” 虞大娘觉得小孩多少沾点儿命途多舛,容易遇见事,还是消消停停的好。 小孩可不乐意被管,讨价还价道:“行吧,我又不爱管闲事,不管就不管,可你不能去送我上工也不能去接我,我又不是小孩,被人看到该笑话我了!” “笑你的都是没人疼的,”虞大娘说是这么说,琢磨了一下还是道,“可你以后得立马回家,不许四处乱跑,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一声才行。” 这跟给牲口套上嚼子有什么区别啊。 小孩瘫坐在哪里颇为绝望道:“行吧……对了!你给我请了几日假?” 虞大娘摇摇头:“不知道,木头说张公公会替你告假的,让你好好歇歇,养好了再过去。” 小孩:“我已经好了!我明个就去!” “这么快,不再歇歇了嘛?” “不了不了。”小孩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虞大娘多少有点疯了,小孩实在不想和她在一块儿。 好在疯狂的虞大娘没有逼小孩把礼物送回去,只是过了个嘴瘾,就把那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了。 菜自然是炒了吃,张公公还挺大方的,送了不少过来。 小孩怀疑他是不想种了,第二天早上过去见他挽着裤腿站在地里拔草浇水也不像是不准备种的样。 神色专注柔和的好像地里种的不是菜,而是金银。 小孩从墙上翻过来,悄默声的蹲在他旁边看了半天:“也不用那么温柔吧。” “哎呀!”张奉祠被她吓的一激灵,身子一歪踹歪了一颗菜,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一张嘴就是亲切的问候, “你死了?讨命来的?” 小孩:…… “我讨你的命干什么?你往菜里头下药了?” 昨天吃了那么多好像也没有什么感觉,小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腹狐疑。 张奉祠看懂了她的忧心,也看出她还是个活人。 那种生气真是没法说。 “谁会给你下药!直接打死多好!” 他咬牙切齿的瞪她,“进来怎么也不吱个声,想吓死谁呀?” 小孩:“我敲了,也没人开呀,我就跳进来了。” 走到门口的木头:“我开时,你已经走了,我还以为是闹鬼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木头:“我去和李二伯说,让他多做点儿饭。” “不用太多,我吃了一点。”小孩拗不过虞大娘,还是吃了一点早饭,可她跑到这边就又一点饿了。 虞大娘不常和她一起吃,做的饭还是太少了。 小孩忧愁的托着脸。 “行。”木头应声而去。 张奉祠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小孩对上他的眼神,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和身后,没有人也没有鬼:“怎么了?” 张奉祠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语气还算柔和:“你好了嘛?” 小孩摸了摸头上的结痂:“还行吧。” 修行之人身体总是好一些。 张奉祠:“行就行,那你蹲哪儿干嘛呢?” 小孩:…… “你大老远跑来当监工啊?合适嘛?” “好像……不怎么合适哈。” “那还不过来!” 张奉祠心说:我这一天天是造了什么孽,招了这么倒霉孩子来家。 当初进宫真是进对了,不然一个不留神就满院都是孩子,天呐……他非得疯了不可。 想想那一院的小孩,吃的多,人可气,三天两头还闹出点事来,他都活不到这岁数就得找根绳子吊死自己。 什么长生可去它的吧,长生是为了逍遥快活,可不是为了操心孩子。 多亏不是亲生的。 张奉祠摇着头去冲洗脚上的大泥巴,不寻思小孩了,又操心起他最心爱的菜地了:“你轻点儿,浇水浇的太急它们该不乐意了。” 张奉祠有些头疼道:“孩儿啊,你发现没有,这些菜会动,能不能是要成精了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会动?” 小孩疑惑的看向他,同时手里的水也浇了下去。 张奉祠指着菜激动道:“看,快看,动了,就像这样动的。” 小孩低下头,菜的枝叶舒展开接水,轻微的抖一抖,心情很好的样子。 “它们一直会啊,就是越来越明显了,希姐姐说过这样很正常,离成精少说也有百八十年呢。” “害,吓我一跳,拔了那么多,你吃光了嘛?” 张奉祠好像不经意似的问道。 小孩:…… “没。” “分你一半,剩下的给我拿回来。” “哦……” 张公公一如既往的抠。 小孩:“那钱我也没花,你还要嘛?” 他迟疑了一下,意兴阑珊的挥挥手:“算了,给你了。” “多谢。” “不客气,干活吧。” 他大概是有些心疼的,但那些钱与长寿无关,所以他也就不很在意了。 早饭时南瓜跑来凑热闹,张公公给了它小鱼干吃,说:“好几天没看到它了,你这猫跑哪里去了?” “虞大娘说它在家,每隔一会儿就闻闻看我还有气没有。” “这么乖的嘛,南瓜真是一只好猫。” 张奉祠抱着那只肥猫大夸特夸,还叫李二伯煮肉给它吃,顺便笑一笑小气的小孩。 “我本来打算从大厨房拿一点儿剩饭给它的。” 小孩才不小气,只是不想花可以省下的钱。 南瓜啊啊乱叫,像是抱怨,惹得张奉祠又给她一个白眼:“抠就抠哪儿那么多由头。” 他喜欢这只大肥猫,乐意花钱给它吃更好的。 南瓜大概也很喜欢他吧,在鸡肉进嘴前,一直和他腻歪在一起,吃完了才蹿上房,躺在高高的地方晒太阳。 小孩仰头看天,想起了有缘无分的妖兽蛋和蛇。 前者和她没什么交情,小孩甚至怀疑它是自己滚着自己跑了。 后者难免叫她怜惜。 “张公公,你说,要是老忘了喂蛇,蛇会生气嘛?” “我要是天天饿着你,你会生气嘛?” 答案一目了然。 小孩:“生吧就生吧,我晾它也生不出别的,回头放了它就再见不着了。” “然后等你转世投胎,某天忽然被蛇妖所害,你不明所以,只是死了,却不知它为了报仇雪恨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张奉祠说起这个可就来了劲儿了,寥寥几句,就叫小孩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恶意…… “它多大的努力我也不能直接就死了吧?” “肯定不能,它也得整个罐子,把你放里头好好折磨折磨,你知道有一种刑法叫骨醉嘛?不过我琢磨着你们俩应该没到那份上,它可以琢磨一个叫饿瓮的刑罚,把你放在一口大瓮里头饿着……” 小孩看他说的那么高兴都有些怀疑了:“其实……你就是那个蛇妖吧?你是不是趁着没留意时上了张公公的身了?” 张奉祠:…… “别胡说八道,我就不能是热心的给它出出主意。” “你不是我这头的嘛?为什么要给它出主意!”小孩难以置信。 张奉祠:“因为我有善心。” 小孩:…… “我有次在街上看到你朝乞丐的碗伸手。” 张奉祠摸了摸鼻子:“啊对,我给他钱来着。” “你别胡说了,你手上什么都没有,那个乞丐刚说一句好心的老爷,下一句就嚷嚷道别抢我钱啊,骂骂咧咧跑了挺远嘴里还直念叨着恶毒的人会遭报应,我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孩就差捏着耳朵告诉他,我这俩耳朵可不是个摆件了。 那次是挺记忆犹新的,张奉祠当时喝了点儿酒脑袋空空,恰逢一碗钱送到身边,他下意识就伸了手,心里头还有点儿嫌弃呢,全是铜板一点儿都不好拿。 “你又是在哪儿看见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小孩也摸了摸鼻子:“啊那个,我跑了。” 那天没有宵禁,街上很热闹。 她就跑去玩了,怕被他逮到挨念叨,就想躲着他走,而且当时许多人都投去了唾弃的目光,小孩寻思着,那是他凭本事挣来的目光,理应独享,所以她就跑了,还跑的挺快,眨眼就到家了,可虞大娘还是看出来她去玩过了。 张奉祠都不用她说全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不善你还不义呢,见事儿撒丫子就撩,跑的比兔子都快。” 他说着又颇为感慨道:“你这样的见了鬼居然没跑,还能回去帮忙……” 小孩支起耳朵纳罕道:“要夸了我了?” “真是个缺心眼的。” 她话音未落,张奉祠就把话说全了。 夸她?那什么好夸的,夸完她再上瘾,不给她一耳瓜就不错了。 张奉祠在这件事上和虞大娘想的一样。 完全不为她骄傲。 芸豆听她说了,自己如何如何英勇,不畏惧,也是不可置信,问她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反倒是那些不相干的人称赞了她。 夸她是个好样的。 可小孩被弄的意兴阑珊,听着她们的夸赞也不怎么高兴。 老实了好一段日子。 十几天后虞大娘带着她去拜佛。 本来是不想带她去的,好在虞大娘不敢放那条毒蛇。 所以小孩还是开开心心的抱着罐子上路了。 可怜的蛇蛇乍见天光,一时间都没敢往外爬,生怕一出去就会有新的折磨。 好半天才试探的伸出了尾巴尖,然后就想一个倒退的姿态,缓缓游出罐子,见无人阻拦,它是什么都不顾了,立马就要爬走。 小孩嗖的伸出手把它抓住。 蛇落泪了: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 小孩:“着什么急呀,连东西都不要了?” 蛇嘶叫:说吧我忘的是铁锅还是菜刀,你准备怎么吃我? 小孩掏出它的妖丹,掰开嘴就往里怼。 猝不及防的差点儿磕掉它的毒牙。 可是……回来了! 蛇都没想到,它的大宝贝还有回来的一天,别说磕下牙,就是全拔也不行,它真是太高兴了。 快怼进来,哪怕噎死我。 蛇激动的张大嘴巴,别提多配合了。 小孩把它拿远了点儿,怼的差不多了,然后抓着它团吧团吧,往水里一丢:“去吧你自由了。” 回头又问虞大娘:“你说它刚刚是不是想咬我?它不会报复我吧?” 虞大娘:“唉,我早就说杀了,别有后患,回头多往家里洒点雄黄粉吧。” 她们说着渐行渐远。 蛇从水面上探头凶狠的看着她们的背影:还报复呢,当自己什么香饽饽,咬你一口我能长生不老啊,我下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早知道想咬人一口要关这么久,我牙掰了都不冲你呲一下。 一条骄傲倔强的蛇就此陨落了,现在的它是一条能屈能伸的蛇! 它飞快的在水中游弋,朝着和小孩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孩她们拜佛的日子赶的不太好,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没有免费的斋饭吃,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似乎连佛光都暗淡了不少。 小孩坐在山腰的亭子里,倚着栏杆,啃着虞大娘蒸的杂面黑馒头,嗅着风里若有若无的香味儿,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连口咸菜都没有啊…… “二十文也不是很贵……” 小孩嘟囔了一句。 虞大娘:“什么不贵呀,我的姑娘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二十文能买一堆青菜萝卜了,你要早说是这些东西,咱们干脆在家做好了,扛着炉子上来热热吃多好。” “一点儿都不好!” 虞大娘做的和法圆寺做的根本不是一个味儿嘛。 小孩忧愁的直叹气。 虞大娘全当她在放屁,十文一碗斋饭,山下都够两碗肉馄饨了,吃点儿什么不行,吃青菜萝卜。 亏得她机灵,带了俩馒头,不然还坏了呢,就姑娘那饭量,两碗可打不住。 还有那香也不便宜。 她都买好了,出门忘了装,当时想着不差那几文都走这么远了别折腾,留着下次也能用,就没有回去拿。 结果上山一问,那价翻了一番,她是咬着牙才买下的,本想让那和尚送两个护身符,可人家不,当着佛祖的面,她也不好讨价还价……眨眼间几十文就没了。 跪佛前许了半天愿,也不知能不能灵一个。 虞大娘那心肝都要疼颤了,小孩还惦记着好吃的贵斋饭,想都别想。 她们还欠着饥荒呢。 俩人默默的啃着馒头抻脖咽,没水又没盐,凄惨到没边。 虞大娘摸了摸钱袋,铜板相碰,发出细微的响动。 小孩竖起歪着的脑袋。 虞大娘瞥她一眼,又摸了摸钱袋,然后把钱袋塞进了怀里,眼不见心不烦的别开了头。 小孩:…… 脑袋一下子又歪了过去,身子也往下出溜了许多,好好一个孩子,坐的半死不活,连人样都没有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吃斋饭! 连理,你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怀念,没有半点儿感情,全是食欲。 直到最后一口馒头进肚,小孩已经不指望能吃到斋饭了,她想去玩儿,可虞大娘说她发了面,要蒸馒头,回去晚了就发大劲儿了。 “所以为什么要发它……”小孩吭吭唧唧的难过。 虞大娘:“没馒头了不发面吃什么?” “吃饼,吃面,吃什么不行嘛!” “烙饼要油,吃面太费细面,再说今个出来的晚,现在不回去,晚上不定碰上什么呢,好姑娘,你要想玩咱们下次早点儿出来,挑那个初一十五来,你还能吃上斋饭,这次就算了吧。” 虞大娘总有些不许玩的理由,却不说下次是什么时候。 小孩自然是拗不过她,撅着嘴和她一块下了山才知上当。 连理不想走的路,虞大娘想。 “天色还早呢,咱们俩溜溜达达就回去了,来时在牛车上,我都瞧过了,这两边都是林子,咱们麻利点还能拾些树枝子树叶子回去当柴火烧。” 她说着就掏出了一条麻袋,还怪惋惜道: “要不是姑娘你吃素,不爱杀生,我原本是琢磨着养几只兔子,那玩意儿不像鸡鸭,不叫唤,勤收拾些,味儿也不至于太大,我每天可以出门打草捡菜叶喂它们,过年时卖了也是个进项,就是怕养出感情,只好作罢了。” 小孩:“罢就罢吧,我也怕。” 小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过她也见不得虞大娘总是为钱发愁,想了许久才道:“要不我去做跑腿的吧,大厨房那边也不是一直都有事,我若是跑的够快,闲暇时也能替人采买送餐,厨娘们时常叫我跑腿,我也可以趁着那会儿工夫替旁人送东西。” “那不成,”虞大娘说,“那边就是再闲,你也不该乱跑,不然找你时总不见人影,早晚要惹出麻烦,若是丢了差事岂不是得不偿失,咱们不过是仗着别人的势,换几分自在不劳累就不错了,可别太猖狂。 而且外头跑腿的尽是些没营生的闲汉,你抢人家的活,人家能乐意,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和他们混在一起,这样的事别想了。 前阵子我和房主商量过了,可在院里开一块地出来,种些菜,你不要把灵力全都用在那头,没有数的东西没法算,你剩一些回来,咱们自家也种,回头拿出去卖了,也能赚点钱。” “这不太好吧。”小孩知道虞大娘自从上次的事后,就一直想和那些人撇干净关系,总拘着她不乱跑,小孩也一一的照做了,可是这事不一样。 “我都答应张公公了,他对我也不错,我自当尽心尽力,实在没道理耍心眼儿,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欠的钱自己慢慢还就是了,你不必和我一起,也不必如此费心为我俭省。” 小孩其实还想说,实在不行就把钱分一分散伙算了。 可是……唉…… 她怕因为这话虞大娘发脾气,也怕她不发脾气。 所以就没有说。 但虞大娘还是有些面色不豫:“你自己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到底是个孩子心里没有算计。” 她叹口气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种些菜咱们自家吃吃吧。” 虞大娘是认真的,没过两日她就在两边的墙根出,和窗户下,开出了几条窄窄的的地,又弄了些城外的土,用张奉祠家里的旧砖瓦,垒出了像花坛一样的东西,种了些长得快的菜下去。 依小孩种地的经验来看,她侍弄的一点儿都不精心,草冒出许多她也不见得拔一下,想起来就浇浇水,想不起来就等下雨,肥用的不多,南瓜偶尔还要上去祸害一下。 根本没有她用心,可她的菜就是长得很好,死的也不多,过了一两个月就能摘来吃了,反观小孩的…… 长得又慢又麻烦,稍不留神就死给她看…… 这根本就不合理! 小孩和张奉祠苦读书,只差头悬梁锥刺股,立誓要种出最好的菜,才能配得上自己的辛苦。 试了许多的法子,甚至效仿了虞大娘,结果却……强差人意。 在收货的季节里,小孩和张奉祠看着一片死绝的空地互相安慰说:“都怪你!我就说不能往上泼开水(洒石灰)。”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虞大娘送了张公公苦瓜和大葱。 小孩怀疑她是故意,因为回去的路上她哼了半天歌,还是很欢快的那种调调,可以往她从不哼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过了收获的九月,就是十月。 听说小梅被砍了头,但小孩已经答应了虞大娘不会乱跑乱管闲事,就没去和安希打听。 听芸豆说了一耳朵,也无非是那些早已经知晓的事,为姐姐出气之类的。 是否另有隐情也不得而知。 就像许多闲话一样,前因后果总是模糊着,只能听个热闹。 遂城十月里下了一场雪,很薄,化的很快,天非但没凉快,反倒更热了。 这儿的夏天大概也是个犟种,它不想走时,谁也别想来,不然路就会化作稀泥。 在虞大娘关心的劝说下又穿多了的小孩,满头大汗的往家跑,大太阳晒的她火气蹭蹭往外冒。 偏有两个不长眼的,骑着马在街上一路狂奔,溅了她一身泥! 小孩是真生气。 可看见马上的两个兵,也只能攥着拳头无力的挥一挥,看那方向是王府,不是她能招惹的,还是回去换衣服吧! 这事也不大顺利,白日里虞大娘不一定在家。 有时去河边洗衣裳,有时去买东西,再有时会去和街坊四邻谈天说地,小孩绕来绕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想进去不难,可没钥匙,进不去屋也白搭,要是弄坏了门和锁,还得换新的,太不划算。 小孩也只能认命的接着找人。 有脸熟的邻居见她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便好心的告诉她,城南有户人家成亲,要雇些人,虞大娘便去讨了个帮厨的差事,一大早就走了,想必晚上才能回。 她若要找人,得去城南。 小孩都快被热懵了听了她的话直摆手:“大娘,我不找人,我找衣裳,我热。” “什么饿?”这大娘正和人聊的眉飞色舞也没怎么细听,就塞了大萝卜给她,“饿了先啃两口垫垫肚子,那边是喜宴,一准儿有好吃的,主家也大方帮厨的工钱有五十文呢,我这也就是腾不开手,不然我也去了……” 她扭头又和人聊了起来,越聊走的越远。 小孩抱着个萝卜呼呼冒汗,脸红的和那萝卜相映成趣。 一个是青皮大萝卜,一个像红皮水萝卜。 她头上还扎了条青缎子,活像萝卜缨…… 小孩悲从中来,一见虞大娘便险些落泪:“你怎么跑这么远?” “哎呦我的姑娘,我干活还能挑远近不成,你怎么来了?惹什么事了嘛?把谁家萝卜拔了?挨打没?” 她听着倒像是挺关心,可扭脸有人一叫她,她就应声而去,走了几步才想起小孩:“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这儿一堆活呢,若不急就等我回去再说。” 小孩赶忙管她要钥匙。 虞大娘递给她朝她眨眨眼道:“你用完了,就放邻居家那边,我回去再去要。” 小孩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让她放靠近邻居家那边的破洞里,点点头,还想管她要碗水。 可那边又叫她,活干的热火朝天,话说的闹闹腾腾,把虞大娘的耐心都给弄没了,都没心思搭理小孩了,还直撵她:“你快回去吧,换了衣裳赶紧干活去,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还是算了这边尽是荤的,少有你能吃的,不够折腾的,给你五文钱,路上买点什么吧。” 虞大娘说着又抓了一大把瓜子给她,就把小孩撵走了。 也不管小孩有没有地方揣啊。 抱着萝卜的红脸小孩捧着一把瓜子一走一跳,手里的瓜子跟播种似的往地上蹦跶那好看嘛? 这衣裳里头也没个兜…… 小孩硬是顶着个大太阳,戳在那里,把瓜子磕完了才走,磕的直上火,啃一口萝卜还是辣的,买个饮子又摊上个新来的伙计,要凉的给杯热的,老板嫌他听不懂话,糖又放的太多,小孩说:“没事,加热,烫死我!” 齁甜的饮子暖到心里了。 她看那伙计被骂的狗血淋头,硬是没忍心换。 原来她这么善。 小孩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可惜好人没好报。 舌头烫个泡,也可能是吃瓜子太上火。 热的满身汗,头发都湿了,顺着下巴往下流,走道都画圈儿了,差点儿没热死她。 脚腕起个包,画圈儿时扭的。 萝卜被狗叼,碰上三秃那个胖王八狗,趁她头晕眼也花,抢了她的大萝卜就跑! 等换了衣裳,小孩坐在门槛落汗时眼泪都落下来了。 “这就是命啊!” 小孩看着脚上的稀泥,真觉得自己不该出门。 冥冥之中早有预兆的,昨晚她熬夜看了一本游记,今早险些起不来,看见满地的稀泥她就不太想去,可不去就会扣钱,所以她还是去了,早知这么倒霉,扣钱她也不去。 小孩难过了半天才把门重新锁好,钥匙藏了,回大厨房去。 这就耽误了不少工夫,柴娘子八成也要说她两句的。 小孩惴惴不安的回去。 可柴娘子并没有搭理她,大厨房里也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谁趁着她走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办了喜事嘛? 小孩溜进去寻芸豆。 她看着也挺高兴的,还说呢:“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哎呀,其实也算不上错过,不过你的确是没听着,你知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许是高兴糊涂了,说了一堆废话,拉着小孩喜气洋洋的就差蹦起来了。 小孩大胆的猜测:“有赏钱还是涨了月钱?” 芸豆开心的攥着她的胳膊晃了晃:“都没有哎。” 小孩也对着她笑道:“那是都没有,连月钱不发了嘛?” 芸豆:“你疯啦?” 小孩翻个白眼:“我看你像是疯了,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了?” 芸豆这才按耐住了激动的心,高兴道:“是王爷,皇上让王爷带着家眷回帝都去过年。”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小孩纳闷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他们走了咱们就可以偷懒了!” 芸豆激动的神色凝滞了:“你就这点儿出息……” 她无语道:“王爷他们走是不会自己走的,到时候会有许多随行的人跟着伺候,咱们要是选上了,就能去帝都看看了,那可是帝都!” 繁华而遥远的帝都。 师父她们在的帝都! 一股喜悦之情直冲天灵! 小孩:“我要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回轮到芸豆翻白眼了:“还你要去,我还要去呢,光说有什么用啊,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我一定要被选上,要怎么做啊?”小孩追问着。 芸豆摇摇头说: “不知道。” “啊……”小孩无比失望。 芸豆左右看看,偷偷摸摸的把她拉出去说:“你不知道,咱们这位王爷啊,不得宠,在外头 之前高中开学报名时,七天军训和第一天上课其实顾行都来黔灵公园跟詹浮平一起进行晨练了,锻炼在于持之以恒,功夫也一样。 身在异国他乡,结果却看到侮辱自己祖国的话,而且还是用着自己的母语写出来的一句话,可想而知,这种耻辱感将会何其强烈。 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景蝶日后的夫婿季闵,可见得两人都在外院,不由揣测两人是一齐出府了? 而同一时间,苏维埃一方同样开始疯狂集结坦克,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这些坦克主要是从这十二个要塞基地中生产出来的。 随后,趁没人注意到他,他两指夹着一枚暗器,直接打向了国师所在的马车。 白苏醒来时,天已近黄昏,蒙蒙睁开眼,眼前还不甚明朗,捂着头上的痛楚,才发现额上缠着几道纱布,她一抚上去,痛的嘴里“嘶”了一声,渐渐有了清楚的意识。 “陆-天-铭!”几乎是咬着牙的,张广茂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他的怒火再一次被激发出来,还没有谁让他如此的狼狈过。 她觉得自己太傻太蠢,轻易信了她的谎话。这两个月徐大夫给她写信,也有过问景秀的情况,但她并没往那种事去想,只以为徐大夫是坦荡荡士大夫,他也只是关心他医治过的病人罢了,却不想会是如今这种情形。 面试室不算很大,门的对面摆着一把椅子,椅子的正对面摆着一张长桌,长桌后坐着5个不苟言笑的面试官。 “找死。”虎哥看着之前给他们带着极大伤亡的法师眼中尽是冰寒,冷笑说道。 “你笑什么?”星黎看到司马静流与皇甫冲杀人的眼神,她心里有些后怕。 古语有云,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但是和平的久了,总有人想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引起乱世。而这些人大都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 而且一个立场坚定的人,往往比个立场不坚定的人要好的多,至少这一点其实让自己是属于被关怀的人一样都是这般感觉。 在这些修士心里,他们的师父,其重要程度确实远胜他们的生身父母。 所以张涛也是很想让自己把这个东西做得很好,单现在由于他的手上没有太多的助力,甚至说完全没有任何的人可以帮助自己。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再加上手机中不断出现的王兰的自拍,他就差闭上眼睛,默默等待这件事过去。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但是现在,秦雅觉得,眉心微跳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就好像所做的这一切,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明堂里供着几只景泰蓝的缸子,里头是雕了山水花草样的冰雕,幽幽吐着凉意。 司马静流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落沙对司马静流用沉默代替的高深莫测毫无办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年轻气盛的科学家们,背负着时代命运和希望的科学家们,神采飞扬的精神之下身体已经是被辐射腐蚀掉的科学家们……围在核弹之前,如同朝拜一样的,开始了点火。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张奉祠想揍她。 倒霉孩子说话总往人肺管子上扎。 可他又的确离开好多年了,或许早就被人忘了个精光。 这种心情很复杂。 他既希望自己早已被人遗忘,不至于给认识的人招来灾祸,又希望那些人仍记得他,连他认识的人都不乐意放过。 似乎只有这样,才不算白混一场。 短暂的怔愣了一 那两名保镖尽管眼睛火辣辣的痛,也睁不开,但星港的底层还有蒋远周的人。许情深紧张地不住朝后面张望,车子经过几个路口之后,眼看着被那辆车赶超过去,一脚刹车拦了下来。 而且‘他’可随意进出飞仙图,前往时空乱流斩敌,‘他’到底是谁? 她面带羞涩,视线轻抬,不经意撞上男人视线的瞬间,她红色红透,竟不知该往哪边看。 秦宝宝无语的看着一眼李伍峰,不过还是将那日自己如何与剑侠客和孙立相识,然后得到夏薇薇款待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远周摇头,前两种可能性他都可以接受,可最后一种,他不能接受。 每次看到程海安窘迫脸红的样子,都是陆一琛觉得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傍晚时分,蒋远周要出门应酬,许情深回到九龙苍,见他换了衣服下楼。 三哥在采药的时候,冷不丁地摸到一把脏兮兮的头发,凑近了一看,哪里能想到药丛里会有一具尸体,这才吓了一跳。 胜利可以增加50分,也就是说游戏开放不到10分钟,他已经赢了40场,平均十几秒一场,这种恐怖的速度,他应该是个降级玩家,面对同等级玩家直接碾压。 而这时候精确到万分之一的属性显示就给他带来巨大的帮助了,哪个方法有用,哪个方法无效甚至有害,都一目了然。 阴浊之水只需要一滴就可以使普通人化为僵,同时会泯灭他们的精气神。 可现在,沐灵儿竟然为了一个废物责怪他,这让刘莽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气。 双方在豫章郡内数次交手,太史慈力败黄忠、刘磐二人,二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麾下士卒折损甚重。 陈凡的安慰之言,并没有什么作用,常乐乐依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给足了二人资源,还等了这么多天,结果这二人压根没进凌天宗。 回到车上,在后面车子的鸣笛催促下,周鸣扣上安全带点火,开车出了加油站。 宁可自己承受更重的伤势,也要强行挡下他那一拳,不是犟种是什么? 他不怎么精通魔药学,所以一直没看过,也不确定这边有没有一样的药物可以作为制作原料。 不可否认,萧逸武道天赋挺高,但是毕竟年纪太轻了,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是很成熟。 陈康刚要汇报有关对于孟寻的调查,就被自家老板要杀人的目光震慑,吓得不敢说话,关门退出了办公室。 遇上一叶之秋木齐完全相信自己没机会获胜,所以开局也不卖什么关子,径直冲上,而相对的一叶之秋也正好站在原处没有移动。 龙凤翔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在紧闭双眼的黑暗里,滚龙棍鬼魅般的点出。 的确如此,王晓晓之所以能拿到这二十九万元的提成,完全是因为她尊重每个客户拿到的。 只要查克拉量多,就是好底子,就算不用六道的宝物,也可以考虑转型。 这时燃烧烈火的骨剑一刀斩下,亡灵分身一击既中,随后身体旋转,好像一个切割机,两柄骨剑接连砍向忍兽,好像一个电锯一般,直接将忍兽的身体撕碎。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诸葛圭虽在夸奖自己,但诸葛亮感觉的到这并不是他这次留自己的主要目的。 听到这个消息,楚云眉头一挑,心里有些讶异,这个时间点和上一世几乎相差无几。 可惜的是,云星自从踏入那扇石门后,他所闯入的世界根本没有方向之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强敌来袭,无休止的死斗,尸骨与鲜血成了这里的主色调。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而且,这一次,进入秘境的只有十个家族或者门派的名额。我劝你最好不要对这种事情感到好奇,因为,你还不够资格!”马天禄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说道。 天宝楼是泰山最大的酒店,它的老板陶默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他祖上乃是春秋巨富陶朱公,叔父更是十余年前的一方诸侯陶谦,后来陶谦被刘备夺了积业,陶默更是死心塌地的在青州发展起来,倾其家财资助诸葛家谋事。 本来许江以为秦菲菲是压力太大,母亲关怀过少,导致的缺爱型成绩下滑。但没想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就这么在这儿?”毛团子不敢相信的重复问到。看着苏笑摇了摇头这才放下了心,没想到苏笑继续说到。 穿上这双拖鞋,就往里面走。大少爷来到了夏梓竹的客厅里。然后一眼望过去。 “哎呦,你奶可真是个实在人。”捧着明许送上的满满一大碗猪下水,李大娘笑得满脸褶子都皱了起来。 陆梦冷眼看向她,虽然她说的没错,但是,跟师兄的性命比起来,她宁愿重新等待机会。 “还望王妃可以让奴婢好向婉妃交代。”她跪在地上,身子微抖。 终于还是闭上眼睛,轻声说到:“麻烦王大人转告我的父王,就说我意识不醒,梦里疯魔。恐怕是心力胆颤惊吓所致,还请把我送回将军府,才能稳下我的情绪。 不过为了防止她们有其他需求,明月倒是留了个粗使婆子在明家二进院子的大门口儿随时听候传唤。 苏笑认真的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在认真听,没有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带走。不过卫渊似乎是累了,只说了一句话就不想多说了。 “许江哥,这怎么好意思。”大象是真不好意思,因为他们这边确实没有这种规矩,加上许江和刀疤哥是金兰兄弟,他咋能收东西。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宜州这地方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从大小来看,还真算不上是薄待。 气候也还算宜人,可这就像是老百姓分家产。 给这个许多银钱。 给那个许多良田。 这个,家里的房子归你。 那个,家里的买卖你来。 轮到他了,没什么想给你的,家里还有几块荒地,挑一块给他拿着了,摆摆手说 刘彻心想,本来就是来这里方便隐藏身份,打听些事情的,只是不想再让他出来害人了,这算命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如果你错了“嫁衣”那好事也会变成坏事的。 “你说西夷人扎罗姆,青和公,他…他竟然是暗黑公会的人,我们怎么可以和他合作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刘丰差点高声叫了出来。 三号种子朱怀的对手是康琳,一路高歌猛进的朱怀在这里终于碰到了一块硬石头,两人大战了近二十回合,朱怀才勉强将康琳击败,仅仅拿到一个积分。 我说着要去厨房看看吧早饭煮了,这时陈雪姗从厨房内出来了,看来他的把饭做好了。 “松本乱菊姐,你今天怎么来了?”鞠森桃一边说一边将松本乱菊请进了吉良井鹤的房间里。 貂蝉无声的看着无双之魔,随后曲起那双诱人的白丝美腿,缓缓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散在她娇躯上的秀发如瀑布一般落下,起身的动作,慵懒中尽显诱惑。 对方不招惹他最好,如果对方招惹他,他倒是不介意拿对方试试死亡大阵的威力。 叶玄也准备要回到帝玄城了,一想到要回去了,心中就是无限的激动在里面,终于能看到他的妻儿,还有帝玄城的父老相亲。 第三位卢灿不认识,可听武田的介绍以及现场的掌声,此人也极为不凡——石桥骏夫,早稻田大学历史研究所博士生导师。 龙战也是十分的恐怖,自相残杀吗?无论如何,是不是他都要跟老五有个了结了呢? 薛华靠近楚韵耳畔,刻意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上。不习惯与除了江锦言之外的男人过度亲密,楚韵拧动下身子。 “来,吃块饼干。”顾东辰无奈地离开,从托盘拿着饼干,喂她吃了两块。 谷丰闻言,方察觉自己失了仪态。身上穿的官袍前襟和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记忆中帅气温和的邻家大哥俨然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楚韵气不过,瞅准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低头咬住。牙齿锋利,口下又未留情,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宋佳楠吃痛,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推开她。 “行,你想买就买吧!只是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过去。”雷策有些歉疚。 “好,伤好后让人给你们带话,到时候好好喝一杯。”雷策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江锦言凝眉,她很少出病房,只与几个护士相熟,在房间待的闷了,偶尔会去护士台跟年龄相仿的护士聊上几句,去的最多的算是楼下的花园。 朱红秀满心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默默陪着他。 上京城内如今戒备森严,还没入夜大街上就已经没有人了,寻常人更不敢深夜在大街上策马狂奔,更别说还带着为数不少的侍卫,来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原来如此。”杨渥顿时便明白过来,徐善便是杨煜的亲舅舅,看来此事他也有参与进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芸豆其实也没有好好玩过。 她是家生子,一出生就是奴婢,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学着干活了。 不过那时候……干的活都不累,不像现在每日烟熏火燎的,好像浸满了洗不净的油盐味儿。 她们约好了等到帝都要一起去好好玩儿一回,还兴冲冲的问陈典膳帝都有什么好玩的。 “那可多了,大到禅房曲院、市 一瞬间,陈凡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不但前所未有的充足,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吸入他的身体里,他终于有些承受不住这些庞大的灵力,身体像是炸开了一般疼痛起来。 “劫匪要是倾巢而出,隐秘的派遣五百士兵去偷袭,或许能成。但是汝这个诱饵人只有五百人,要是面对一千人甚至一千五百人,怎么战得?”王邑一语双关,他也知道要是诱饵超过一千人,劫匪就会有顾虑,不敢出山劫掠。 “前辈你这次来这里,是又给我们带来什么指引吗?”汉钟离颇为兴奋的看着太白金星,如今他是切实感受到了八仙归位的好处,吕洞宾,韩湘子的连续归位,让他的修为连连突破,如今半只脚已经踏进金仙的领域了。 林海心惊不已,这一击蕴含的威力,比刚才那一击,不知道要强大了多少倍。 林海的爷爷林茂成,以及他们那些借尸还魂的战友们,竟然全都在。 眼神在四周看了看,郑辰想要找找石室内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可是一眼看去,石室内空空荡荡的,也就只有这么一颗石头。 白光绽放下,那长剑虚影瞬间被禁锢在半空之中,嗡嗡抖动,剧烈的挣扎。 其实,李二龙有这个心就已经足够了,至少,李二龙这样的行为让赵翠霞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在乎,赵翠霞就已经满足了,所以说,她不希望李二龙真的为了她暴揍老赖头一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你表现的好,我就会答应你所求的事情。”男人无情的开口,一双眸子平静的盯着她。 林海一声恐惧的嘶吼,骇然发现药王传承居然无法探查柳馨月此时的情况。 锋利无比的刀光瞬间将虞峰释出来的火焰劈散,刀意再次凝聚而出,追击而上,劈在虞峰的头顶上。 “龙谷里至少有三头白银暴龙,这些家伙的智慧很高,刚刚的树袭,肯定会让它们心生警惕,并且倾巢而出找寻罪魁祸首的,我们先且躲避。”没急于求成,考虑到白银暴龙的高超智慧,林浩先带着众人后撤。 像那些世家、圣地、古派或者皇室的后辈子弟,从出生开始,就是含着灵液出生,用各种珍贵的宝药、灵液熬制成打根基的汤汁,启元觉醒后,同境界几乎没有对手。 “本天王即刻向帝尊复命,命灵目、灵耳两位星君观察八万五千里处紫竹山洞天,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镇武天王也不解释,脸色严肃的说道。 这运城乃是尉迟家所在之地,便如张了然的秋名山,一条大河横贯运城,穿流而过,运河之上更有船只来往,热闹非凡。 不过,这已经算是人间奇迹了,要是放在别人,受了如此重的伤,流尽了身体里的全部血液,早就形神俱灭,就算是真的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长生并不曾养在江家,又有孔家血脉,即便孔氏一口咬定,也很难认定是江家血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听说王爷病了,是被两位公子气的,气的他都没法赶路了。 他不能走,我们自然也不能,只好留在洄溪镇外的驿馆上,等他好起来,已经等了两日了。 这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们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四处走动,每日空坐着,找不到事干。 不像在府中,总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这里的人太多,地方太小,活也太少,就很无聊。 带来的游记也不是很有意思,早知应该多借两本的。 陈公公说帝都书铺里的书都是可以租的,用不了几个铜板就可以看完一本书,远比买省钱,真想去看一看。 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其实我觉得王爷大可想开一些,都是长着翅膀的东西,凤凰和鸡又能差多少,不过是一个大一个小嘛,大不了多买几个不就得了,车夫大哥说的对,有总比没有好呀。 何必那么较真呢,不喜欢他的人,难道会因为他送了礼物就喜欢他嘛? 如果是,那肯定是在骗他。 ——天吉九年十月十九 (对了,差点忘了说,那两个传旨的人很讨厌,不是嚷嚷着要抓紧赶路,就是喝来喝去要这要那,完全不在乎王爷能不能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都要轻言细语的和他们解释,请他们再等一等,讨好祈求一样。 陈公公说他们是皇帝身边的近卫,不好开罪,所以大家才会这样的。 还让我和芸豆小心些,不要惹到他们。 可是王爷还是皇帝的叔叔呢,难道侍卫就能得罪叔叔嘛? 我太想知道了就问了问,可陈公公给了我两个手板叫我闭嘴,不许说这些。 打的可疼了,我的手肿了半天。 张公公才不会这样,我有点想他!)】 小孩哀叹一声,将笔放下了,还心有戚戚的搓了搓手心。 不能说就不能嘛,打人做什么。 骂几句她也能长记性啊。 芸豆的脑袋从车窗那里探进来问:“你写完了没有,快点儿出来,我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带你去看。” “等下,我这就来!”小孩赶忙应了一声,觉着墨迹干的差不多,就把本子一合卷吧卷吧系好了塞进佩囊里。 这本子是她这两天琢磨出来的,将纸裁好了,用芸豆借来的锥子和针线缝成一册册的本子,方便携带又不散乱。 比起售卖的书册还是粗糙了点儿,不过自己用着挺不错的。 小孩还送了芸豆一本。 她略识几个字,但不多,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多认一些。 要不然看游记时,小孩还得给她读,她还嫌弃小孩读的没有感情…… 小孩那点儿感情都在心里头呢,它就是不顺着嗓子走,小孩有什么办法,只能和芸豆吵一架,让她一边去,你不爱听我还懒得读呢。 芸豆也很倔强说,你爱读不读,我早知道你读的那么没劲,倒搭钱我也不听。 小孩:…… 仔细想想,那游记大概还是有意思的,只是出了点儿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才会显得没意思…… 收拾好了,小孩跳下车。 芸豆立马拉起她绕到牲口棚子后头,指着土墙上的缺口说:“你看。” “一个缺口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泥瓦匠,还能给它砌上不成?”小孩说着忽然震惊起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芸豆说,“你不会是想翻出去玩吧?” “说什么呢,我又不缺心眼,”芸豆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拉着她上前道,“我是让你趴这儿往外看。” 小孩将信将疑的凑过去。缺口有些高,她还踩了几块破土砖。 刚站好,芸豆就挤上来了,叫她往边上挪挪,给她腾个地方,小孩就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两个都挂在了土墙上。 芸豆指着外头的小溪说:“看那里。” 小孩沉默的看了好半天,才问她。 “就算你是城里生的也不至于没见过水吧,这有什么好看的,还弄的这么偷偷摸摸。” 刚来的时候小孩就瞧见这条小溪,的确是和别的有些不同。 正常的溪水肯定是顺流而下,可这一条是逆流而上。 所以当地人称其为洄溪。 其中或许是有什么缘故,可当地的官员也说不清楚,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只有驿丞和驿卒能说上两句,可也挺含糊的。 无非就是些奇闻异事。 有的说是因为上游缺水,所以神仙做法引山涧入溪,逆流而上,让百姓有水浇灌良田,有的说是妖怪做法,还有的说是因为谁发了毒誓,非要溪水倒流才肯做什么,然后溪水就倒流了。 尽是些没头没尾的故事,听的人难受。 驿丞说若想知道这些事,得去请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来问,或许可以得知一二。 但王爷他们也没那么想知道,就没有折腾。 小孩和芸豆想知道,可她们不能出去,没有事的话最好连驿馆的大门都不出。 那溪近在眼前,她们却只能借着打水的由头,去瞧一瞧,打眼一看……也没什么特别。 喜欢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请大家收藏: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所以芸豆这会儿让她看,小孩就很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看的。 “谁让你看水了,我是让你看人。” 溪上空无一人。 小孩说:“哪有人,连个鬼都没有。” 芸豆认真道:“等一会儿就有了,我昨天就看见了,是一个和咱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溪边待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找什么,驿馆里的驿卒说那男孩每天都来,差不多有半年了,问他话他就跑,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咱们等一等,等他来了,就出去把他逮住。” 芸豆的语气听着像是要抓一只野兔,真是抓野兔倒也没什么,然而那是个大活人…… 小孩:“抓他干什么?” “问问他再找什么呗,”芸豆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听过那么多的故事,就没发现嘛,像这种有传说的奇异地方,肯定会有点儿别的什么,他或许是在找什么宝藏,却没有找到,咱们问出来了,可以帮他一块找,到时候还能分一份儿。” 小孩也听的心动,可是……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找宝藏?万一不是呢?再说他都找半年了都没找到,难道咱们就能找到?” “万一不是就当玩了呗,而且这种事,我是不行,你却未必,好歹是个异人,你就没有点什么厉害的本领,可以拿来找东西嘛?” 芸豆问道。 小孩看她那么认真,只能报以假笑:“原来你这么看的起我嘛?” 芸豆同样假笑:“我只是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 她要这么说小孩可就不服气了:“倘若真是有什么妖怪、神仙的,留下灵气妖气之类的痕迹,我或许可以试着找一找,不过最好别,要不然惹出麻烦来,保不齐会没命。” 芸豆摆摆手道:“这还用你说,要是真有我会骑着你跑的。” 小孩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没来得及问问她是几个意思。 芸豆就一把拉住了她,往下拽了拽,低声道:“小心,他来了,别被发现了。” 喜欢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请大家收藏: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远处的洄溪岸边果真跑来了一个男孩。 看身量,和她们的年纪差不多,穿的不是很好,衣裳裤子都很破还短了一截,露着胳膊腿儿,瘦骨嶙峋的。 好在天不冷,不然还真够呛。 芸豆见他拖了鞋,迈进溪水中,就低声道:“快走,咱们去打水。” 小孩点点头。 和她绕回后院,一个拎起水桶,一个抄起洗衣盆说走就走。 门口的守卫看了她们一眼道:“早去早回,天要黑了,不许在外逗留。” 她们满口应下,然后绕到后面去,小心翼翼的接近那男孩。 溪水哗哗,雀鸣喳喳。 男孩:“哎呀!” 一声噼里啪啦的被一个洗衣盆扣进了水里。 芸豆举着桶震惊的看着小孩:“你扣他干嘛,快让他起来,他要淹死了!” 被扣住脑袋的男孩,手脚拼命的扑腾着,像溺水的鱼。 小孩忙把他拎到岸上,不好意思道:“我当抓野物了。” 那遇见野鸡野兔,扣一扣不是好抓嘛。 芸豆说:“你也不看看你那盆多大,他多大,那能扣的进去嘛?你再把他弄死了。” “你还说我呢,”小孩指着她手里的桶说道,“你举着它干嘛,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砸他!” 芸豆支吾:“我……我是想轻轻的砸一下,把他砸迷糊了,免得跑,谁像你呀,下手那么狠!” 芸豆越说越振振有词。 不管她是怎么计划的,反正她没动手,现在怎么说都有理! 她色厉内茬的扬起脑袋。 小孩:“那你也是从犯!” 芸豆:…… “咳……你……咳……你是主犯!”男孩咳嗦着指指小孩又指指芸豆,愤怒道,“你们是两个凶犯!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对不住,我们很愧疚。”芸豆认的很干脆,并低下了她昂起的头颅。 小孩:“我也很愧疚,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告我一个就行了,或者你能看在没死的份上原谅我嘛?” “看你的诚意吧。”男孩撇撇嘴,伸出手。 小孩一把抓住,就给他拽了起来:“我心里都是诚意,我去给你找套衣裳穿吧。” 男孩一把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道:“我要衣裳干什么使,这你都不明白嘛,不明白嘛?” 他摊着手用力的比划着。 小孩后退半步诧异道:“你不会是想要钱吧?” “我不该嘛?”男孩瞪起眼! “该……” 可我好心疼!早知道动手前该动动脑子的! 小孩懊恼万分,她也是太久没有惹事,一时间太激动了。 这会儿只能艰难的问道:“你要多少?” 男孩打量着她们,转了转眼珠子,张口就是:“十两!” “把我的命拿去,”小孩把盆往他怀里一塞,就把脑袋递过去了,“你现在就砸死我吧,我没有怨言。” 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一两,他张口就要十个月。 男孩捧着盆:“我要你的命干嘛?” 小孩:“要不这样吧,你把我放到那个水里涮着淹,什么时候过瘾了什么时候算完。” 男孩:“得了吧,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就成凶犯了,你这不是害我嘛?” “那你想怎样?十两绝不可能!” 小孩说的斩钉截铁,已然决定要做个无赖了。 对不住他和对不住自己,总得选一个吧。芸豆试探道:“不如二两?也不少了。” 小孩点头:“最多三两,不然你还是要我的命吧。” 男孩瞥她们一眼,老大不高兴的嘟哝道:“小气。” “什么?” 三两还小气,小孩吃惊的看着他。 男孩扔下盆叉腰道:“本来就是,我看你们的穿着,是里头那个王爷的丫鬟吧,像你们这样的人家,不都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钱跟树叶子一样多嘛,差点儿淹死我,连十两都不乐意给,不是小气是什么!” “你才没有差点淹死呢!你只是过了过水!”小孩辩解。 芸豆吃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穿金戴银了,我们就是粗使的丫头,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还金银呢!” 芸豆头上就一根铜簪,连层金漆都没有,已然发黑了,一看就不值钱。 小孩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别说金银,我还欠着不少债呢。” 男孩才不信她们呢:“你们身上这料子……” “发的,你没瞧见嘛,我们穿的都差不多,最多是颜色略有不同,这都是府里做的。”芸豆解释道。 男孩:“那不还是有钱嘛。” “那是主子有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是让我们自己买,一年能有两套新衣裳就不错了。” 小孩也解释说。 男孩这才将信将疑的耷拉下肩膀,再次伸手:“两套也算富贵人家了,给钱。” 小孩瞪眼。 他不紧不慢的补道:“三两,一个铜板都不许少,我只要铜板和银子,不要拿什么银票来糊弄我,那种东西压根就花不出去。” 喜欢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请大家收藏: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还银票呢,我都没见过银票。” 小孩嘟嘟囔囔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钱。 芸豆说:“我倒是见过,可哪有三两的银票啊,都是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一百最多一千,这都是官府定的,你就想要个三两的银票,我们也没处找去,再说了银票怎么会花不出去,就算有人不收,找个钱庄兑了不就得了嘛。” 她说着,小孩也找到了藏在身上的钱,递过去时却见那男孩整个人都在发抖,神色呆滞,如遭雷击。 转而又涨红了脸,一把夺过小孩手中的钱拔腿就跑。 小孩:“欸!你跑什么,那不够三两!” 芸豆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嘘!不够还不好,正好省了,我看呀,他八成是被人骗了,记着去找人算账呢,咱们也赶紧走,不然他若是发现了不对,又会来索要了。” 小孩总是奸不奸傻不傻的,在不该机灵时机灵道:“走有什么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要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他直接到驿馆找人怎么办?闹起来我肯定得不了好,早知道我就不和你出来了。” “切,我才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我让你和我一起抓他,又没让你那么抓,你自己蠢,怪的着我嘛。”芸豆不以为然。 小孩:“你才蠢呢。” “那也没你蠢,”芸豆轻飘飘的扔出一句,然后催道,“快打了水回去吧,都这个时辰了,他就算要找过来,也不会现在来,明个再说吧。” 她太淡定了,以至于小孩说什么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可要不说点儿什么,又像是认同自己很蠢。 恼怒的小孩只好撂下一句:“要打你自己打吧,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然后怒气冲冲的跑了。 任凭芸豆在后头嚷嚷着:“你是三岁小孩嘛?我拎着水桶怎么替你打啊!” 小孩站住脚回身怒道:“我根本就没有打水!” 她说完又飞快的跑走了。 芸豆:……谁管你想不想,咱们已经出来了!出来打水才出来的! 芸豆到底拎着一桶又抱着一盆艰难的走了回去,对上守卫好奇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她有点急,把盆忘在外水边了。” “把你也忘在水边了嘛?” 一个略小些的守卫嬉笑着。 另一人很笃定的说道:“是吵架了吧。” 芸豆: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再问的话,我也要生气了! 喜欢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请大家收藏:谢邀:人在古代,当共享小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章 【昨天我和芸豆吵架了,睡觉前才和好,一起吃了陈公公给的米糕,是咸的,点心这个味道似乎有点奇怪。 不过芸豆很喜欢,就都给她了。 今早她帮我要来了一块甜的红枣发糕,老大一块,我吃的很饱。 和她一起用昨天打来的水洗衣裳时又想起了那失去的二两多银子和那个倒霉的男孩。 我希望他不要再来 “我要你带人,马上去将鸿门的所有场子清扫干净,做完这些你再带人到鸿门在九龙的总部别墅去,我在那等你们,我要让鸿门一夜之间从香gang彻底消失。”凌尘吩咐道。 齐玉的开启命令一下达,幽蓝色礼物盒上那把虚拟锁便消失不见。 红色的匕首与淡青色长剑撞击在一起,一位是老牌风系大圆满强者拜厄,一位是准风系大圆满强者林夕,这次交手的结果不言而喻,林夕瞬间被轰飞进了山石之中,一连穿透了数十米山石之后,才止住了身形。 那样的状况,加上属于你自己的那种风波,是不是还能够在继续这样的表现下去,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还能够有这样一定的能力呢? “好了!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你陪爷爷好好聊聊。”凌老爷子说道。 “傻瓜,别胡思乱想,我有事情要办,我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想要杀我,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凌尘道。 韩胜齐介绍了自己,但是并没有把自己是被特招过来的身份暴露。两人也不在意,又问起了这个宿舍还有人没有过来,因为还有一个床铺是空的。 “就说叫我等着,大概天上会掉剧本下来吧。”于月儿笑了笑,她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万磁王微微扭头,正准备操控电磁场把这辆金属外壳的白色皮卡扔飞到别处去,就在这时,齐玉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驾驶座上那个白发老头的面容。 接着,取出了一张张试验数据,皆是对各种污染气体,良好的吸收效果。 夏天的夜风凉凉地吹着,嘉蓝的长发随风飞扬。她刚才出來的时候,感觉冷了,就把头发放下來,披在身后,希望能温暖一些。现在风吹动她的长发在身后飞扬,感觉特别惬意。 当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很是不舍,一直叫着“淑贞,到家以后要给我打电话。”嘉蓝一直含笑听着。倒是母亲看他这样表现,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郡王,配方到手了,李云招了!”影一激动的声音道都有些颤抖。 云浅有点意外,夜魅把裴景然他们的消息瞒得很紧,风冥派出去很多人都沒能找到他们的行踪,现在他却突然收到消息,而且还这么确定人是被星月抓走了,实在是非常奇怪。 “怎么样,还想玩吗?”表情冷淡,看着地上的范建,紧握的双掌,叶晨知道,如今,已经激怒了这头把面子看得极重的范建。 堵车并没有堵上多久,警长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盯着陆天明的车,直到车子继续开动,他们才跟了上去,继续在街道上饶着圈圈。 约莫两分钟,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走了进来,一脸的惊恐,马俊看着被揍得这般模样的王坤,顿时一怔,看来自己没有在找叶晨的麻烦是正确的。 看到蛇姬如此顽固执着,段情他们也沒有继续‘浪’费时间跟她说下去。 铃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在气氛压抑的房间里,却有着惊天的效果。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最近时常做梦。 总是在一个不认识的村子里摸鹅卵石,看烟花,四处跑着玩儿,那里的人总和我说西山上有更好看的鹅卵石、更好看的烟花,总之是把那里说成一个什么都有的宝地,可那些人也说了,西山上有狼。 所以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几天我忽然不做那个梦了,反倒是不断的梦见那个男孩和我说话。 “看来,还是要亲身下去才能知道里面有着什么”,狐丽摇了摇头,同样看向了悍龙。 巨声响起,正是阎阔的能量攻击消散的时刻,而这一刻,也正是七彩光幕的能量最薄弱的一刻。 他和逸哥两人都没父亲,自然从来不过父亲节,对这个节日也从来没有什么概念。 李乔木看着自家的空饭碗,打算把厨房里剩下的那一点东西给炒了。 其实刚刚也很危险,如果不是他们恰好在身边,这会六太爷爷估计已经被阎王给带走了。 “那家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此,他手里就握着一张杀人无罪证了。”埃利斯语气凝重道。 “来,多吃点,别咽着……”眼中含泪的雅兰不停的往夜枫的碗里夹菜,虽然那个碗已堆有满满的菜rou,但雅兰还是依旧的夹着,担心夜枫不够吃。 而当夜枫身子动的一刹那,血袍九号则是化为一道火光立即极后退,不过很明显,这一次,血袍九号退的度远不如夜枫。 佟沐阳双手扼住熊倜的脖子,狠命地摇着他。熊倜没有反抗,他宁愿佟沐阳此刻真的掐死他。 她本以为,秦洛以筑基期修为被一众魂修围攻,必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准奏。“崇祯皇帝想了想后就答应了,毕竟盛世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这就是个很大的麻烦,如果说这里有其他的力量,辰枫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起来,但这里并没有,而且碍于这里不是大世界所在的宇宙空间,所以法则也相对应的出现逆差,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神力缓慢消散。 “孙老伯,刘老伯,咱们回船厂吧。”希孟转过头笑着对孙、刘两位老工匠说道。 “我坐着孙大哥的奔驰来的,不过,现在是酒楼用车高峰期,来到了广场边,我就让李师傅开车回去了。”山柱不由得说道,这倒是实话。 “厂长,龙腾山庄不是准备好午饭了吗?你怎么还回去?”刘美美开车,询问着山柱,也瞧了瞧郝美丽。 要知道,这并不是危言中听,要知道就算他后来想改正,但是许多以后出现的外星人也会让他变成坏人,这对人类来说实在是个大灾难。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蹦跶。我立刻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河水中,这一看不要紧,却给我吓了一跳。 可是她的手,却已托起了赵老大的肘,另一只手就按住他肋下的穴道上。 他一副垂涎的模样,紧紧地盯着骆琪,而骆琪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黎星看了看柳静岳的反应,本来想选择别的,但是却在柳静岳的坚持下,选择了“九曲回环”。 有护士看到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两人为了抬担架救人累成这样,也就没好意思开口,只是将帐篷的门帘放下,将激起的灰尘给抬在了外面。 “放心,当时刘伯龙父子在你的集团里那样大闹,我都能给你逆转乾坤,颠倒阴阳,把他们两个弄出去,现在不过是个楼卫英,我不会轻敌。”方岩朗声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第二百五十二章 【洄溪镇的镇长是个二百八十多岁的老人! 我从没有见过活了这么久的人。 他还是个很厉害的异人! 一眼就看穿了我也是,还叹息我的天赋和能力似乎都有些不尽人意…… 尽管如此,他对我的到来还是颇为热情,可当他问明了我的身份后,热情就被冻住了。 他冷的像冬末房檐上将化未化的冰溜子,尖酸刻薄的话,就跟那个冰溜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下落,似乎是想要把我砸死。 一会儿问我为何自甘下贱与人为奴。 一会儿又问我,既为异人,又为何不择一明主。 我说我干点杂活还需要挑个主子嘛? 他问我为什么要干杂活? 他是老糊涂了嘛?我闲待着天上能掉大米? 他说我是自甘堕落,还说异人是人世里的谪仙理应接受世人的供奉,要么高坐于神龛之上,福佑一方,要么归隐山林,寻仙问道,要么择一明主,取那王权富贵,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我这副庸庸碌碌的模样。 他问我被那些凡人呼来喝去时难道不觉得耻辱嘛? 我说还行吧,凡人给我发工钱。 他痛心疾首破口大骂说,那才几个钱,竟能叫你出卖自己的神格。 我看出来了,他不是老糊涂,他是老疯子。 一个好好的人,不该和疯子别劲儿,何况还是年纪那么大的疯子,所以我问他,他选了什么。 他说他放不下天下苍生,自然是选择了福佑一方。 我看着窗外那些穿着破烂却在为他盖楼的百姓不敢苟同。 正说话间,就有人来报说,门外有一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请他赐福,希望病重的孩子好起来。 他说要看那妇人是否心诚。 我离开时只见那妇人背着一筐砖石在拼命的干活,孩子被搁置在一土筐中,有人没有留意,随手扔进一块砖……呜咽的孩子不哭了。 妇人把孩子系在身前,仍在干活,嘴里不住的念着——“心诚则灵!” ——天吉九年十月二十三,未时三刻】 小孩在镇长家仆人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男孩。 他叫邱心,已经死了。 也是,小孩第一次梦到他时是十月二十,三天过去了,还不算分别的那段时间。 被割掉舌头流血不止的人要如何活下去呢? 反正那满嘴的草木灰是没有用。 他爷爷说:“报应……这是不敬神的报应……” 小孩不明白:“什么神会割人的舌头?是……镇长嘛?” 他爷爷也不回答,还在那里念叨。 这爷孙俩说话怎么都那么费劲呢? 小孩问不出什么,心里知道,问出来也没用,她将手里的钱放下,默默的退了出去。 镇长家的仆人早就走了,小孩在院子里张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邱心的鬼魂。 可他分明是想说点什么的。 为什么会没有? 她该早一点来的。 或者……她根本就不该给他钱,那一日她根本就不该出去! 虞大娘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就是不该惹事。 自己也知道的,为什么还是一出去就…… 小孩有些迷茫,回望过往,她好像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她会不会……真的是个祸害? 是她带来了灾祸,还是邱心命该如此? 小孩走的失魂落魄,晚上她再一次梦到了邱心,这次没有那些念叨了,他怀抱一堆金银元宝,穿着一身还算利索的旧衣裳站在一个路口看着她。 小孩:…… “你——”小孩干巴巴的张了张嘴,许多话都盘桓在脑子里,这会见了正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邱心侧过身子,抬起左手,往胡同深处指去。 小孩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带我走吧?我罪不至此吧?” 邱心不语,只是抬着手,目光似乎比前几日还要空洞。 小孩迟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里走。 越走天越黑,小孩甚至想要掉头回去,可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促使着她向前。 终于,她走到了。 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抬起手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开门!”小孩听见自己朝里头喊,“姓郑的!你给我开门!快开门!” 结实的大门被小孩拍的砰砰响,急促的声音惹人烦。 里头懒懒的传来一个声音:“谁呀?哪个作死的搁这报丧呢?”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把门一开,小孩立马叉腰道:“你爷爷我!” “嘿!邱小鬼你是谁爷爷!老子落生是你连个屁都不是,还跑这儿和我充上大辈了,想讨打不成。”那满脸横肉的男子将眼一瞪,拳头一抬,攥着小孩的衣襟把她扯到面前,作势要打。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孩想先下手为强,可手却很无力,掰了半天也不能撼动他分毫,她应该是有点害怕吧,说话都有点磕巴,不过嗓门还是挺大的: “你,你打!爷爷我但凡眨一下眼睛,今后就是你孙子!” 那拳头一下子凿下来,带起的风直往脸上扑,小孩瞪大了眼睛盯着看,果真是眼都不眨,连头也不偏一下。 真是蠢死了! 这还不得把鼻子砸扁! 小孩心里头擂鼓一样,那拳头却停下了。 姓郑的哈哈大笑:“好小子,胆够肥的,有你老子当年的风范,说,你找我干啥?” 他放开手,还帮着拽了拽衣裳。 小孩心下一松。 语气却没有松半点儿,胡噜开他的手倒退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道:“姓郑的我爹是不是你的兄弟?!” “这话说的,你爹那是老子认的大哥,怎么不是我的兄弟!”姓郑的不悦道。 小孩继续问:“我爹既是你大哥,那我是不是你的侄子?” “这自然,我拿你当亲子侄,平日里我难道少照顾你这小鬼了?”姓郑的没好气。 小孩怒道:“你别扯平日里,我只问你,既然你拿我爹当兄弟,拿我当子侄,你就是我的亲人,如今你伙同外人诓骗我爷爷是什么道理!” 姓郑的也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爷爷。” “怎么没有,那银票就是你骗我爷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三百六十七两的银票!”小孩嘶声力竭的咆哮。 “啊……那个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姓郑的语气忽然平静了。 就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还无从抵赖,索性认下一样平静。 “别在这里吵,再惊扰了镇长,你跟我进来说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为什么要进去,你当我傻啊,门一关你不认账怎么办?今个就算是惊扰镇长,你也得把钱还我!”小孩伸手道,“给钱!” “唉,”姓郑的叹了一口气,“小鬼不是我不给你,可你也知道和你爷爷做生意的不是我啊,就是说破了大天,你也赖不着我,那些人用假钱骗你们时我可不在。 说起来我也是上当了,真以为他们要买那件东西,看他们又不像是差钱的人,才带着去的,谁承想他们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本来看见那银票我就想告诉你们。 可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真知道了又能怎样,镇长不为你们出头谁有法子对付他们,依我看算了吧,本来那东西也是白得,就当压根没有算了。” “怎么能算!”小孩悲愤道,“那是爹娘留给我们的,他们说了,走投无路时把那东西买了,我就可以和爷爷一起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了! 姓郑的,你少给我胡扯,那些人在哪儿!” “这……唉……” 耳边唯有叹息声。 天似乎越发的暗了,这会儿是傍晚吧。 邱心站在路上再次指出一条路来。 这条路断送了他的性命。 尽管小孩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却亲身经历了一次,那种痛苦和惨烈几乎是感同身受的。 他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却被毒打,他说要去镇长那里求个公道,就被割舌。 连小孩给他的钱都被抢走了。 这些人没有一点儿人性! 【他大概是很心疼吧,所以……连求救时都在念着—— “银子没了……” “银子没了。” “银子没了!” “舌头……舌头也没了……救……没了……救……”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家,伸着手试图抓住一些人,可谁都不理他。 他托梦给我……我也没有理他。 任凭无钱下葬的残魂乱转着,不知怎样给我托了梦,我把他招来藏在魂幡里送他回了家。 他仍抱着金银元宝、穿着旧衣含糊的说:“爷,走呀,过好日子去。” 房梁上挂着的晃悠悠,吱嘎嘎好似应答。 清风混着尸臭扑在我脸上。 没有魂魄。 邱心仰着头:“爷,走呀,过好日子去。” 我逃命一样跑出去,跑的快极了,回过神已经在那伙人落脚的客店里了。 掌柜说:“是有过这么几个人,一共五个嘛,住了好些天呢,可已经走了,大前天还是大大前天晚上走的,邱家那小鬼还来找过他们。” 我说:“你认识邱心?” “害,这镇上哪有人不认识他们爷孙俩,邱家那小鬼的爹娘是镇上的叛神者。” 我问他什么叫叛神者。 他说这镇上有规定,凡是本镇的居民,未经允许都不可私自离开镇子,不然就是背叛了镇长。 本镇七岁以上三十以下的年轻人每日都需赶往镇西头诚心敬神,也就是给镇长家里干活,或是为镇西修房铺路。 可邱家夫妇可好,哪个他们也不做,成亲没几年就扔下孩子和老邱头跑了,说是要出去闯一闯,还把郑威那小子也拐跑了,没见着闯出什么名堂,听说还惹了麻烦,回来时人已经不行了,好像还带了个宝贝,你问的那伙人就是冲着那宝贝来的,可惜不是诚心买,拿着假钱糊弄人。 我说:“你知道是假钱?” “知道,那小鬼和他爷爷拿着钱出了门就想买包子吃,我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卖包子的没见过银票,也不敢收,说让他们换了钱再去。” 我问掌柜:“那你怎么没有告诉他们?” “我凭什么告诉他们,判神者还想过好日子,我呸,你可知我为了当这个掌柜干了多少活嘛?” 掌柜伸出缺了两个指头的手和我说,那是从山上凿石头时被压断的,治不了只好剁下去…… 我说:“你知道邱心每日去镇外的洄溪里捞什么嘛?” “捞寿,”掌柜说,“自打邱家夫妇跑了,镇长家就不用老邱头干活了,自然也不给他们发米粮,镇上的人也不搭理他们,老邱头想赚钱就得到别处去,天不亮就去天黑透了才能赶回来,估摸是累出毛病了,那小鬼就想捞寿给他爷爷。” 我问:“什么叫捞寿?” 掌柜说:“我们这儿有个故事,说是洄溪里头有种鱼,一寸长,会发光,人吃了能增寿,家里有病人有老人的就都会去捞一捞,可谁也没见着过,有捞寿的工夫,还不如多给镇长干点活呢,镇长比什么都灵,可惜他们是判神者,只能求这种偏方,我说小姑娘,虽说你是个外乡人,可也听我一句劝离那俩人远一些,不敬神的是要遭报应的,可别沾上晦气。” “你说晚了,已经沾上了,不是我沾了他们身上的晦气,是他们沾了我身上的晦气。” “啊?”掌柜不明所以。 我说:“他们全死了,邱心都发臭了。” …… 发臭的邱心成了第一个与我结契,正经八百的进了幡中住的鬼魂。 那里头有他‘爷爷’。 长命百岁的爷爷。 也有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和爹娘,姓郑的干叔叔喜欢逗他,洄溪里满是蹦跳的会发光的鱼。 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可他……看起来很高兴。 我把这件事讲给陈公公听,我问他能不能和王爷说,请王爷管一管。 他没打我,只是和我说,这里不是宜州,不归王爷管。 ——天吉九年十月二十四 (我们后天就要走了)】 再次上路时,陈公公才和小孩她们说起一点儿她们不知道的事。 是有关异人的,他说像洄溪镇这样的地方其实不少。 有些地方对实力强的异人特别好。 以百姓之力供养他们也是常有的事,洄溪镇的那个他知道,是英王手下的,没什么太大的名气,可他有个不常见的本事。 能给人添寿。 如若再配合一些能与天赋相呼应的东西,便能发挥到极致。 陈典膳说,他那个天赋叫做—— 【谁道人生无再少】 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猜测,那逆流而上的水应该对他有所助益。 另一个,洄溪镇的布局也很有意思,上了年纪的大多住在镇西的好房子里,岁数小的都在镇东,西面的房子又比东面的高一些,或许也有什么说头吧。 陈典膳也就说了这么多,就不说了。 小孩她们也没有问,只是给他打着下手,看他蒸煮那些发光的小鱼。 那是洄游镇献给王爷的。 他吃了两次病就都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离开了洄溪镇再往前,灵气就越发浓郁起来了,一切都变得很不一样。 天上时不时就有异人飞过,街上会售卖灵兽妖兽,还有丹药符箓功法等物,有些铺子做生意只收灵石不收铜板金银,我看到了三只角的牛,两只头的蛇,老大的白虎,还有成了精的妖隐匿在人群当中。 一个算命的当场拆穿了一只狐狸精,将她打回原形 “三哥,你腿疼不,要不我带你?”罗雅还是适当的提了一下自己的建议。 清冷的办公室里,男人“啪”得把手机扔在桌上,看着电脑里的监控画面,神色微微冷冽。 但得什么情况下才会严重到需要进入疯人区,吃药都无法缓解状态还是,一直不吃药? 用花婆婆的话说,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学的这些东西都不白学。 顾知胤的眼眸,比黑夜还深邃,认真的凝望着她,带着真诚和祈求。 钟暮离得最近的一个房间,也就是他当时没能顺利进去,被人推挤出来的房间门忽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 楚念不确定极寒什么时候会到来,会持续多久,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果六岁那年她没有被人相救,那她早就已经死了,没有第一个有缘人出现她就不会有机会遇到第二个。 少了一条腿的独眼龙此时看上去非常虚弱。他一只手搭在鹰眼肩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不禁想起了沈煜,按照这个朝代的某些习俗,有着断袖反倒不见怪。 所以,他丝毫不敢留手,天魔合一施展,九纹剑意力量加持,一招剑术轰了出去。 就在她爽朗的笑声中,郎战对面,地上的一块石头突然弹跳起来,直接向他的脸上打去。 凤舞看看其他姑娘们停下脱衣服的动作,虽然眼神还是无神,但也在心底大大松一口气,还好他集中到眼前这个姑娘了,不然她真是分身乏术,根本救不了那么多人。 “你们说,如果艾默生先生看到这则新闻,他会有什么反应?”白狐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虽然没见到陆思瑶的面,但是从这话的语气可以听得出,陆思瑶是在口是心非。 “嫂子,你带我在街上转一转好不好?”宫纤纤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夏方媛请求道。 内心哀叹连连,玛德,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如果刚才也能摇出五个六的话,那么双方就打成了平局,重新摇筛子,他也就不会让五千万拱手相让。 一句话忽然打破僵持,却同时出自两人口中,目光触碰在一起,均感受到了对方那份真切的心意,终于相视而笑。 他还真不好说——得道高僧以佛法涤荡妖邪,又以法器护持解元一家人,或许,能彻底解决问题。 “九悟,你就再炼制一些丹药,不少的老家伙都找我们说情,不用炼制其他的,一品洗髓丹就行了。”天阳子开口说道。 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就像是裹满面包糠的鸡腿被扔进了滚热的油锅之中,雷霆之力沸腾翻滚,犹如雷龙翻身,震耳欲聋。 爱立信方面,皮特尤其愤怒,他刚刚被总部的执行官在远洋电话里臭骂了一通。理由是他出售微型天线专利技术的行为,为公司在华夏市场上培养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终于,也不知是第几次逃走,纳鲁再也没有逃走的力量了,如果不是九阶的血液再生速度,它也绝对没办法坚持这么长时间,可是这对它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视频!切斯马上想起这玩意,这地方全都是秘密摄像头,自己所说的一切应该都已经被录下来了。 而让剧组没想到的是,拍摄到尾声,机器竟然出了幺蛾子,为沉船戏准备的装置不知道什么原因失灵了,无奈之下剧组不得不暂停眼前的拍摄,先安排专业人员进行机器的维修,初步估计,要耽误三到五天的时间。 而本来正借助玄玉台在虚空通道中逃跑的乌鸦道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道血剑正中后背。 颜萧萧发泄似的吼完,转过身气愤地走了出去,还不忘狠狠地将门带上。 “你以为把她打晕我的人就不会拿她怎么样?”胡越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看着叶辰这只困兽如何做最后的争斗。 会需要这么去认真的做,到现在更加需要考,略好的方面就是这么认真的完成。 要是有叶辰的帮助,除掉黑蝎子是十拿九稳,虽说没他帮忙王豪也有信心除掉黑蝎子,但总觉得和叶辰合作起来办事才有意思。 “你还玩笑呢,按平时,谁敢说自己能把梅西顶下去?”乔巴不起气的说道。 所以在现在任何时候会需要去这么做大的,这些可能的确也是能够去说明这么做。 颜萧萧百无聊赖在庭院中闲逛,景色新鲜而陌生,某种奇特的情绪瞬间侵袭了她。颜萧萧只觉得惘然,人生该是这种模样吧? 走出屋门,若馨轻轻将门扉掩上。转过身,她抬头仰望着满天寥廓,灰苍苍的夜幕不见一点星光,就好象她不明渺茫的未来。 于是,林天遥将那些招式打起来了,当过了很长时间,他全都打完了。 他的眼睛最终找到了贝克邦,找到了这个和自己最为默契的队友那里。贝克邦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 “沐公子,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面的魔兽一个比一个凶残,若是你此刻退去的话,还来得及。”就在这个时候冰凌的话在沐毅的脑海里响起。 “你是说法器,灵器,仙器和神器嘛?”经过刚才的对话,周天对于这蛟龙黑影的恐惧已经降低了很多,声音倒是平和的道。 呢喃之后,便是开始了对于天霜决的演练,从而提升自己的掌控之力,以及熟练的手法。 所有的人见到真嗣的第六只精灵,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阵阵的惊叹声。 当几人在说话的时候,那边的沐毅的战斗也是进入了激烈化,虽然沐毅的原力实力并没有达到人境,但是他的体质强度还是能过得去的,跟那头狼对轰了好几拳之后也只是拳头感觉到疼痛而已。 第二百五十五章 陈誉的年纪看起来比张奉祠还要大。 不像师兄倒像师爹。 不过他看陈典膳的样子可不怎么慈祥,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嫌陈典膳没有出息,还不如连理争气。 陈典膳也不和他争论什么,始终笑呵呵的。 陈誉许是觉得没趣就不说了,目光一偏问道:“这孩子是……?” 陈典膳看了小孩:“张德全养 “叶首长,您回来了!”叶大少换上拖鞋,将背包朝沙发上一丢,就要坐下。 “果然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吗?”即便她现在编制一个谎言,他也愿意试着去相信。 而且她的大吼,在男人听来只不过是在撒娇,他根本就没有被叶子给唬住。 烤全羊,顾名思义是烤一只整羊。烤全羊可是个手艺活儿,不是说把羊挑在火堆上烤就能好吃的。不会烤的往往是外面糊了硬了,里面还没熟。结果吃起来并不好吃。烤全羊的秘密在于不是一次烤熟,而是要烤三遍。 “珏?人呢!”清茗顿时慌了,走到床边,但是床上时整整齐齐,就像没有人躺过一般。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打笑脸人,不管原因是什么,最后肯定是打人的不对。 “但是你看那个洛相思不是就好好的吗?这就说明他那个未婚妻也一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总要为了自己的前途搏一搏。”孙淼淼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司宇没跟她客气,叫来老板娘点了些吃的,然后两人交谈了起来。 “都一个院的孩子,客气啥?!乔乔,你看这一桌菜,多少都是你送来的!以后常来玩,你和驰子还是同学不是么?”老太太一脸的和蔼笑容道。 这时候,白金金心里闪过一抹愤怒,她刚想要对白卿卿动手,然后看见东方景煜来了。 张力根本没去理会柳青,在他看来,这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还没有入自己法眼的资格。 蔡京分析的六条,前面五条全部是扯淡,只有第六条,彻底直击了赵佶的心脏。 客厅的电视还没关上,原本的娱乐节目也在此刻变成了除夕夜标配的晚会直播。 布鲁斯是美国的王牌,他说两句话,还有他背后的势力,鲜国怎么使诈都没用。 那名叫高飞的汉子,惊得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到身旁的锦衣卫将他架住时,这才反应过来,急声喊冤。 脚步声消失后,男人从包里掏出了一盒雪茄烟,绕绕的燃起了一股甜香味。 唐迟进入总决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能够在世界大赛拿到什么样的名次。 “出来吧。”张力淡淡的说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论是谁,敢这样对付自己,那他都一定要死。 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只知道他是地藏,只知道他成佛的契机在我身上,其他的基本上就不知道了。 不过,一名市领导的怒火,绝对是超过1000名中国人集聚的。在循循善诱,多番嘱咐的方振南副市长和4名外国友人之间,就算是让刘秀青这个连旁系的半嫡系的嫡系都算不上的家伙选择,他也只能选择偏袒金生证券。 静心吓的当即关上了后门,撒腿就往回跑。可等他跑回道玄那里,却看到前门知客的道人正自慌张的跟道玄禀报。静心连忙把后门的事,也跟道玄说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海桃是个活的很认真的胖姑娘,最喜欢的事就是吃点心。 无论是甜的咸的酥的脆的软的糯的硬的韧的荤的素的都能在她的包袱里头找到。 甚至还有奇怪的酸味苦味和辣味的点心,她说那些也是她做的,比牛皮酥好吃一些,我尝了尝并不喜欢,点心就该是甜的才对。 可是她说世上的人有许多种,千奇百怪,口味各不相同,糕点也应该有很多种,就像人一样,不见得一定要从众。 她说她想开一家点心铺子,就叫千味糕饼铺,要开在吉安镇南边临水那个路口左手边第一家。 我问她干嘛非是哪里啊。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小时候的故事。 大概是五岁那年,她还不太会说话,街坊邻里都笑她痴傻,她爹也这么觉得。 就想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她娘不乐意,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吵的特别凶,奶奶把她拉到门外,给了她一把钱,叫她去街上转转说是:“大人吵架,小孩听了不好,你去玩一会儿,买些点心吃,等她们不吵了再回来。” 她不怎么会说话,可她能听的懂。 点心,就是阿娘给她做的糕饼,每次她不高兴时,就会一边哭一边啊啊大叫,可是一看到糕饼,她就不叫了。 那上头有阿娘身上的味道,她吃了就会笑,阿娘也笑,爹就不骂人了,奶奶也不会跺脚念叨那句“这是做了什么孽”。 大家都很高兴。 她那时候不明白,以为大家高兴是因为有糕饼吃。 所以她听奶奶说了,就捧着那把铜板跑出去,想给爹娘买一点糕饼回来。 她记性很好,她记得更小的时候,爹娘时常会带她去一间卖糕饼的铺子里,那里的人特别多,她们叫阿娘店主,叫爹掌柜,叫她小店主,爹娘说话时,就把她交给一个脸很圆很圆的大姐姐,她会给她拿糕饼吃,还带着她去门口的水边看桥下的鱼。 那个姐姐话可多了,一说就是大半天,她拿的点心总是很甜。 等她吃的齁嗓子,她也说渴了,就一块回去喝水,喝完了阿娘就会抱着她回家,她搂着阿娘的脖子新奇的看着两边的路,总也不会腻。 后来她总是不说话,总是叫嚷,她爹说会吵到客人,就不让阿娘带她去了,可她还记得路。 她一路跑过去,迈过门槛,想去找那个大姐姐买糕饼。 却看到了柜台里坐着的人。 那个人就是她爹后来纳的姨娘,她当时不知道,还觉得很漂亮很亲切,就走过去把铜板放到了柜台上。 她问:“哪来的小孩,你要卖什么?” “……糕。” 她费了半天劲儿才说出一个字。 她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要买糕,我问你要买什么糕,你家大人呢?没跟着你?” “没!甜的……糕!” “话都说不明白,什么甜的咸的,烦死了,出去出去,要卖去找你家大人来,”她挥了挥手嚷嚷道,“人呢,都死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嫌我不够忙是吧?要是不想干赶明个儿都别干了,全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海桃说:“她的声音特别大,又尖又细,我就吓得边哭边叫了起来。 稀里糊涂的被人抱了出去,睁眼就看到了那个脸很圆很圆的大姐姐,她的话还是很多,说个不停,可是她没给我糕饼吃,也没带我看鱼,只是抱着我一直走。 要送我回家去,我搂着她还能看到那个人在后头一直骂,要那个姐姐再也不许回去。”海桃说到这里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那个姐姐真的被人赶走了。 她送我回家去,奶奶都没有让她进门,阿娘也不知道我曾跑去买过糕饼的事,听见我叫喊着要糕,就给我做了糕饼吃。 我说不清,一边吃一边哭,眼泪流进嘴里,特别咸,一点儿都不好吃,我哭的就更厉害了。 等我能说明白这件事时,姨娘都嫁进来好久了,那个姐姐也早就不知去向了。 奶奶也死了,我爹根本不信我说的,姨娘也不承认。 我阿娘为了带我走,铺子也给他们了,我听说我们走后不到半年铺子就关门了。 原来那些伙计也都散了个干净。 阿娘说自己对不起她们。 原本想让她们跟着自己好好干,有事做有钱花,就能做些自己的主,过点儿不一样的日子了,可她错信了我爹。 我也觉得对不起她们,若是我说的清,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所以我要回去,去把铺子买回来,重新开一家糕饼铺子,把以前的伙计都找回来了,带着她们一起,把铺子开遍整个大邕!把我娘的手艺发扬光大!” 她神采奕奕的说这话时,就看不到一点木讷和愚笨了。 她还说:“不过我的手艺还不成,但是我阿娘已经答应我了,等我学成了就叫我回去。” 海桃告诉我说,她阿娘做的点心在那边特别有名气,所以她得学的特别特别好才不会阿娘丢人。 虽然阿娘总是说不那么好也没有关系,但是海桃相信自己可以。 我也觉得她可以,那么难吃的牛皮酥她都能吃的下去,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天吉九年十一月十一 (她说她做牛皮酥时,想到的是她爹死皮赖脸要铺子的模样,我说难怪那么难吃。)】 小孩和海桃一起吃了一晚上的东西,肚子都吃圆了,还带了一些点心回去。 芸豆很喜欢那个苦味的点心和一个咸味的点心,还问小孩这点心叫什么。 小孩回忆了一下告诉她说:“这个叫面甜心苦骗小孩的奶奶,那个叫有口难言只能啊啊大叫着流泪。” 芸豆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当时就肃然起敬道:“说给我听听,谁会给点心起这种名字。” 小孩:“一个倒过霉的妹妹,她的亲爹也很讨人厌。”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不必相见,就可以成为朋友了。 芸豆说:“等她的铺子开到遂城时,我一定要去捧场。” 小孩说:“我也去。” 虽然她未必喜欢,可是光冲着这些名字,她也想多尝一尝。 俩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宿。 第二天小孩还给陈典膳分了一点‘牛皮酥一样的爹’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陈典膳咬了一口嚼了半天。 问她这玩意儿为什么叫牛皮酥一样的爹,小孩就和他说了昨天听到的故事。 他:…… “这你也信?” 陈典膳的表情一言难尽,小孩疑惑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他才点头说: “唉,也是,你也不知道明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怪会信这种话,怪我了,没和你说清楚。” 陈典膳给小孩讲了讲这里头的事儿。 简单来说就是,这明王妃是个武将,手里头有一支娘子军,是大邕为数不多的女将之一,手底下就没有省油的灯。 海桃的阿娘是她的贴身丫鬟,也是她的偏将,而海桃的爹,是个貌美的郎中。 他确实纳了个姨娘,偷偷纳的,因为这个差点儿被海桃她娘打死,净身出户时就带走了一个铺子,写的还是海桃的名字。 每月她爹只能分到一点钱,生意插不上半点儿的手,全由海桃做主。 这孩子还编了各种负心薄幸的故事四处宣扬,把她爹那名声弄的跟个过街老鼠似的,只敢缩在乡下老家当个有点儿小钱的郎中。 这个千味糕饼铺呀,确实是有,在那边挺出名的,店铺挺多,帝都还有铺子呢,因为这些故事生意还不错。 所以她走到哪儿说到哪儿,算是生财有道吧,要不那陈誉怎么说她是个好孩子呢。 这小小年纪,多有能耐啊。 至于陈誉和她娘,那纯粹是各取所需,陈誉那人就喜欢她娘那样的,而海桃她娘有个毛病,太爱钱了,看他岁数大,死的早,钱还多,就答应了。 陈典膳还说,他估摸着这糕饼铺后头的人呀,不是明王,就是明王妃。 陈典膳喝了口水,收起了那副闲话家常的模样说:“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在明王妃手底下做事,绝不可能是光靠着她母亲,你被她骗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点儿都不在情理之中! 小孩还听的那么认真! “她干嘛要骗我啊?” “估计是……图一好玩儿吧。” 陈典膳看小孩的脸气的跟个大虾似的,通红通红的也觉得怪有趣的,不过真笑出声未免太不地道了些,所以他只是弯了弯眉眼道, “故事虽然是假的,不过你不也听的津津有味嘛,点心也吃了,东西也拿了,就不要生气了。” 小孩倒是想!可这根本不是一码事:“还她,我不要!” 陈典膳一听就知道,她那意思是东西还她,她要理直气壮的生气。 “哎呀,犯得着嘛?” “当然犯得着,”小孩瞥他一眼道,“我那么认真的听!我还写在了我的日录里!我都快把她当成好朋友了,结果呢,她是骗人的!她拿这种事骗人,以后我听到真的都不敢信了。 怪不得她叫海桃!” 小孩气哼哼的叉着腰。 陈典膳:“嗯?这有什么说法?” 小孩:“海里哪有桃子,一听这个名字我就该知道的,她会骗人!” 这就有点儿歪理邪说了。 陈典膳不想她得罪人,不过转念想想,要是这么就算了,她也是吃亏。 “这样吧,你要是真想送,就把东西送到海桃那里去好了。” 孩子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掰扯去。 只要不直接把大人扯进去,他们乐得做个睁眼瞎。 陈典膳带着生气的小孩又去了那边一次。 一路上小孩都在琢磨着要怎么和她吵一架。谁知道去了那里,刚把东西塞过去,海桃就笑嘻嘻道:“好姐姐,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怕妹妹缺首饰特意送来与我戴嘛?” 小孩怒道:“谁是你的好姐姐,你这个大骗子!” 海桃笑的更欢了:“我昨个儿这么叫,你可是还管我叫妹妹呢,怎么今个这么生气,你是知道了吧?”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傻呀!” “嗯……那倒也没,我是看姐姐昨个儿来时怪局促的,所以特意说些故事给姐姐听,免得姐姐待着无聊嘛,这可是一片赤诚好心好意,谁知道姐姐恼了,不然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出出气?可别为了这个坏了姐妹情分才是。” 海桃说的跟真的似的,可她又说, “不过姐姐是个心软的人,想必也不忍心动手,我如此说,倒是显得不诚心了,还是吃我一杯茶,全当赔罪可好?” 以往和小孩年纪相仿的,那都是不省油的老实孩子,不是缺心眼的棒槌,就是像少根筋的疯子,再不就是平平常常的聪明人,哪有她这样伶牙俐齿两头堵的。 小孩看着她端着茶,微微屈膝的模样,当即就觉得要完。 脑子怎么转也转不出个吵赢这一架法子。 海桃眉目低垂道:“姐姐,我端的手都酸了,你不接可是不肯原谅我嘛?” 小孩:“我不原谅的话,不是伤了姐妹情分嘛。” 海桃立马笑了笑:“那姐姐是要原谅我了。” “姐姐想问问你,你扛打嘛?会告状嘛?” 小孩说, “姐姐不爱喝茶,姐姐还是想和你打一架。” 海桃站直了身子,把茶碗随手一搁,捋了捋头发,撇嘴道:“不喝算了,打一架倒是没问题,可妹妹怕下手重了,你输不起。” “你少搁哪儿放屁!” 小孩可是今非昔比! 她强壮又有力,绝不是这个面团子一样的人可以比的! “哼!”海桃矜矜鼻子道,“勿谓言之不预也,想比划到院子里来吧,听说你也是异人,那我下手可就不客气了。” 海桃率先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宽袖的外裳被她随手一丢,只冲着小孩脸上糊来。 弄的满头雾水的小孩有些恼怒的把那件衣裳抓住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也是异人?”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拳风已经代替了回答。 “哎呀!” 小孩心中一凛,忙侧身避开,抬手一扔将衣裳朝她脑袋扔去,她理应顺势打出一拳,结果她却下意识扭头就跑。 这也没什么错,因为那衣裳挨到海桃的拳头上,直接成了纷飞的碎片。 她不满道:“姐姐,你说的要打,跑算什么?” “算我惜命。”小孩看着那碎片,直咂舌。 更叫人震惊的是海桃,看着和个绵软的面团子一样,胳膊上遒劲有力的肌肉却绷的衣裳发紧。 海桃:“不是吧,姐姐,你这就要认输了?” 小孩真的思索了一下,不甘心道:“你骗了我也就算了,要是再打了我,你不会愧疚的嘛?” “愧疚啊,那也得打完再愧疚吧,”海桃难以置信道,“姐姐,你不会心狠到让我站着不动叫你打吧?” “你愿意嘛?”小孩试探的问了一句。 海桃思索:“如果你爱听的话,我倒是可以这么说说,阿娘说了做人得有礼貌,但是让自己吃亏的事可不能干。 好姐姐,你这么单纯,我还挺喜欢你的,怕的话,认输算了,我带你去吃吴州有名的点心怎么样?” 小孩:“留着养伤时自己吃吧,先说好,谁告状谁是孙女。” “我要说一个字,管你叫祖宗。” 海桃说罢,两个人同时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周青的声音一下响起,乾金之剑一下朝着百里虔飞出,百里虔的九道之力下意识的打出,此刻想要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敖霜自然一语听出了周青所指,炎黄万界能够被这样称呼的存在,只有那些远古大帝,而且这次前来的人,显然是远古鸿蒙。 但白云天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也是真的非常关心他的安全。 于是,雁门王带着大概四五百人的迎亲队伍,带着五花八门的聘礼跟随铁雄向少林而去。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却不得不跳,因为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退也是死,进也是死,他打算拼一拼,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事,这点雨不算什么,我们反倒觉得可以解酒,让我们多喝几杯呢。”一个看似已经喝的左右摇晃的人扯着嗓子说道,看来是一个异常爱酒之人,已经顾不得说话的姿态礼仪了。 “果然是个超凡人物。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与众不同…”只见心玉疾连连感慨。 云突然觉得,可以为冥月创造一座劫门,就是让冥月和轮回门融合。 而同时在雁门之中,这一日的我始终眉头紧锁在一起,一直跳动的右眼让我十分的不安,修道之人哪怕不信天命总归还是会信鬼神之说的,那些流传的古言大多是暗藏了天地道理的。 所以这个时候我已经放下所有的其他的杂念,只想要先救下洛水月再说。 澳大利亚是出了名的地广人稀,七百六十九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人口仅一千八百万,比临海市也就略多一点。 望着马超骑着里飞沙逃窜,回到关上的吕布不免被众人骂了一顿。 苏尘这会儿饥肠辘辘呢,坐下要了一碗锅边五毛钱,一根油条3毛。 见林景春点头,孔爱春忙一扯,将老廖扯回了毛线店,柴大千也拖着阿彪过去。 她感觉自己上一秒还是灰姑娘,下一秒就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成了白天鹅似的幸运。 她甚至顾不上什么交通法,匆匆往四周扫了一眼,直接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巨怪脚下的地板忽然变得十分光滑,它猝不及防地摔倒,庞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楼层似乎都跟着震了一下,手中的木棍也飞了出去。 苏妃萱抬起头委屈巴巴的,走了一下午确实有点累了,有一瞬间有种姐姐变成妹妹的感觉。 事实上她也不担心盗号什么的,她账号又不值钱,而且有令牌保护的。 诈败逃窜,领着士兵丢盔弃甲,朝谷口那插着七星旗的方向逃去。 那匕首比陈奉的手臂还大,禹州便抱起他,将皮套连着匕首系在他背后,当作短剑使用。拉珊带着他们沿市集出来,其时百姓众多,众人都身穿黑衣,像极了前来巡视的守卫,排成一列,大摇大摆,便无人盘问。 而尽管先帝有种种去英明甚远的毛病,但至少在器量上不愧为雄主,最终尽弃前嫌也力排众议,提拔他为宰相。 陆许手中焕发出白光,浸润了莫日根的额头,刹那狂风飞扬,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千万碎草被风吹起,飞向碧蓝如洗的天际。 “想过,当然想过。但是我叔在h县的原单位,今年的名额就3个。要是我叔不调上南宁还有点希望,现在排队都轮不上,各位领导的关系户好几十个呢。”潘毅说道。 “你们进去时,有没有看见其它东西?”他们还不死心,以为肖玺他们先进去,把值钱的东西拿走了。 十六年了,她整整爱了他十六年了,现在他终于成了她的凤后了。卫独看着窗外,思绪也渐渐的飘远了。 “好好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正好和吴华一起回来休息休息。”田慧英简单的拿了些东西,牵着周敏的手就往外走。 “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湘北呢?”张三风对于吴魅的选择很是好奇。湘北似乎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你是不是傻,当然是回去了。”宋子默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铁柱。 我他妈的转移话题了吗?我只是对你不合理的观点进行反驳好吗? “胖子直接打开了水能头,水朝着里面就是灌输了下来,里面都是冰冷的水了。 不多时,张山完成了清理工作,他蹲下身,将嘴里的秽-物悉数吐出,干呕了几下,滋味确实不好受。 大皇不动声色,冷冷地瞥了这位大儿子一眼,心底对他是有几分不满意的。 林枫将娑娜身上遮羞的浴巾给拽了下来,他顿时就有点懵逼了,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娑娜,特别是那对36e更是占据了整个眼球。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辉夜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让夏露莉雅吓了一跳吗,做贼心虚的她赶紧跑去献媚。 轩泽闭上了眼睛,他将身子完全的靠在了沙发上,在刚才他是可以救杆子的。 赵莉颖耳根都红-透了,但是不敢声张,和张山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第二百五十九章 嘉王妃其实不太想去,她出身平平,自己也没什么本领,又跟了嘉王这么一位不受待见的,只能把装傻充愣,耳聋眼瞎进行到底。 平日里在封地过些太平日子,就挺好的,如今回去她这心里整日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眼睛闭上都不想再睁开,别说四处走四处逛看什么小孩打架,若是能她恨不得连门都不出。 看着三代老祖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不由站在原地轻叹了一口气。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雪也越下越大,冷风亦是格外肆虐,阮志南的身影却依旧活跃在街道上。 “还是王队长想得长远,希望他们三个能多撑一段时间。”面对如此强大的疯狂的敌人,宝马和王战的思想是一致的,除了消失,没有什么方法能顶住敌人的攻击。 苍老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偌大的山林之中,就像被放大了好几倍,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云轩的耳朵里。 这些天一直都是蓝胭和杜谨月在帮她点名,然而期中考试到了,不得不回学校。 而在她离开后,木筠这才来到明月的身边,抱起她之后迅速的回到了木精灵族的族长所在。 神医已经吃了药,如今的他浑身内力涌动,完全是曾经最强盛之时的状态。 “站住!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寨门上方传来了哨卫的质问声。 身在这个圈子中,就会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么乱,而林嘉怡就是因为朱导对她提出过那种要求,所以才离开影娱国际的。 温寻躬着身,勾着脖子,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承受着这些男人的哄笑。 反观顾青,手中铁棍险些脱手飞出,一连后退十数米,每一步,都在比武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最后一步,干脆踏碎这特殊材质的金属地面,陷下去半尺有余,方才止住脚步。 当陆向暖看到按照她的要求做的那些家具的时候,在心里对木匠的手艺表示钦佩。 见楚月已经拿定了主意,吴勇便也没再说什么,却默默在心底记着她的好。 一来是气候极其恶劣,二来是现代化电子设备在这九座山峰当中没有任何信号,与云梦州的神农架一样被并称为炎夏境内的百慕大。 现在有靠山了,又有了玄后留在身上的保命符,外加上提前知晓玄后会派精神思念体过来,这不装一波大逼? 与此同时,龙行商会内殿,风扬正专心致志的盯着一颗巨大的光球。 这老人家要真是爷,那她说出劫匪和动胎气的事儿,不是让他担心么? 陡然受到父亲的表扬,秦树眼眶一红,扛着背跟在后面连连摇头,低声嘟囔。 庄义这里,正在接受雨猞族的热情接待,一边吃着雨猞族的特色烤鱼肉,一边准备询问猞安,有关于临近城镇的事情。 林尘来了兴致,他想看看,能收服杀戮之风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刚刚的那一手,就不是秦雪灵在乱弹,而是手机上发出了悦耳的音符声音,这样的音符,一听就知道秦雪灵是学过的,是专业的。 白凝烟把白凤玉给了自己,却是只用这么低端的戒指,这一点,让周尧有些过意不去了。 尼玛,听到这话我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跟着王承恩就往烽火台上跑。 但是看着村民们,这一幅幅高兴的模样,想来产量肯定是不低了,当下也是由衷替他们感到开心。嘉王妃其实不太想去,她出身平平,自己也没什么本领,又跟了嘉王这么一位不受待见的,只能把装傻充愣,耳聋眼瞎进行到底。 平日里在封地过些太平日子,就挺好的,如今回去她这心里整日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眼睛闭上都不想再睁开,别说四处走四处逛看什么小孩打架,若是能她恨不得连门都不出。 看着三代老祖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不由站在原地轻叹了一口气。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雪也越下越大,冷风亦是格外肆虐,阮志南的身影却依旧活跃在街道上。 “还是王队长想得长远,希望他们三个能多撑一段时间。”面对如此强大的疯狂的敌人,宝马和王战的思想是一致的,除了消失,没有什么方法能顶住敌人的攻击。 苍老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偌大的山林之中,就像被放大了好几倍,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云轩的耳朵里。 这些天一直都是蓝胭和杜谨月在帮她点名,然而期中考试到了,不得不回学校。 而在她离开后,木筠这才来到明月的身边,抱起她之后迅速的回到了木精灵族的族长所在。 神医已经吃了药,如今的他浑身内力涌动,完全是曾经最强盛之时的状态。 “站住!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寨门上方传来了哨卫的质问声。 身在这个圈子中,就会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么乱,而林嘉怡就是因为朱导对她提出过那种要求,所以才离开影娱国际的。 温寻躬着身,勾着脖子,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承受着这些男人的哄笑。 反观顾青,手中铁棍险些脱手飞出,一连后退十数米,每一步,都在比武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最后一步,干脆踏碎这特殊材质的金属地面,陷下去半尺有余,方才止住脚步。 当陆向暖看到按照她的要求做的那些家具的时候,在心里对木匠的手艺表示钦佩。 见楚月已经拿定了主意,吴勇便也没再说什么,却默默在心底记着她的好。 一来是气候极其恶劣,二来是现代化电子设备在这九座山峰当中没有任何信号,与云梦州的神农架一样被并称为炎夏境内的百慕大。 现在有靠山了,又有了玄后留在身上的保命符,外加上提前知晓玄后会派精神思念体过来,这不装一波大逼? 与此同时,龙行商会内殿,风扬正专心致志的盯着一颗巨大的光球。 这老人家要真是爷,那她说出劫匪和动胎气的事儿,不是让他担心么? 陡然受到父亲的表扬,秦树眼眶一红,扛着背跟在后面连连摇头,低声嘟囔。 庄义这里,正在接受雨猞族的热情接待,一边吃着雨猞族的特色烤鱼肉,一边准备询问猞安,有关于临近城镇的事情。 林尘来了兴致,他想看看,能收服杀戮之风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刚刚的那一手,就不是秦雪灵在乱弹,而是手机上发出了悦耳的音符声音,这样的音符,一听就知道秦雪灵是学过的,是专业的。 白凝烟把白凤玉给了自己,却是只用这么低端的戒指,这一点,让周尧有些过意不去了。 尼玛,听到这话我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跟着王承恩就往烽火台上跑。 但是看着村民们,这一幅幅高兴的模样,想来产量肯定是不低了,当下也是由衷替他们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