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无仙录》 第一章 樵夫 灵台山位于西牛贺州之西北,天地灵气钟于此地,曾乃菩提祖师道场。 然而今日,向来清净的修道之所,却端得热闹非凡。 不仅各大仙门洞府的掌门齐聚,甚至连执掌修仙门派牛耳的凌霄宫宫主凌玄子,赤霞派掌门柳道仙,及百草谷谷主夏药王均都在场。 今日是世间修仙门派大都知晓的“甲子之争”,乃是修仙门派的一次洗牌,在这场比试之中占得先机的门派,便可重新奠定之后六十年的地位。 此时,“甲子之争”已臻至结束。 灵台山之巅,凌玄子和柳道仙两人相隔十丈,目光凝重地望着对手。 凌玄子身着白色净面锦袍,头戴纯阳巾,在山风里中轻轻飘摇;手中一把淡青色古剑名为“玄灵”,却是连一丝细微的抖动都无。 柳道仙则身穿彩凤纹碧绿长罗衫,头上竖着一个高椎髻,右手中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玄冥沧海珠”,亦是风姿绰约,飘然若仙。 两人相视甚久,暗含着一抹出尘笑意,却都未先动手。 山巅之下,观战的其余人等却是比他们还要紧张,都是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呼气,怕扰乱了这两人的战局。 这时,人群中缓缓钻出一个大汉,将两边的人都挤了开去,惹得周围的人都面带不愉地望着他。 这大汉脸上一把邋遢的络腮胡,散乱的头发用一根粗布黑带随意一扎,身上穿着一件褐色麻布衣服,上面却是还打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补丁,腰间别了一把黑铁为身,松木为柄的斧头,竟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砍柴斧子。 只见这大汉挤上前来,看着灵台山巅的凌玄子和柳道仙,扯着粗犷的嗓子朝他们大呼道:“你们两人怎生回事?瞅来瞅去有啥意思,倒是快点打啊!” 周围人不由都对他露出一股鄙夷之色,寻思道这哪里来的泼皮,真是端得毫无素质。 也有好心人出言对他解释道:“这位兄台,这上面的两位可都是太玄境的顶尖人物,这一出手若是有半分破绽,便是再难挽回的输面了!” 大汉朝着好心人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怎么有破绽便是输了?有破绽再补救不就得了?这世上哪有没有破绽的招式?” 旁边人又嗤笑了一番,朝着那好心人说道:“这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砍柴的,你跟他说这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大汉如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那人,脸上满是疑惑神色:“你咋知道我是砍柴的?” 众人均都摇头,就在此即,山上的两人忽然开始动了! 率先出手的是赤霞派的柳道仙,她手中的玄冥沧海珠一抬,只见她手中的玄冥沧海珠一抬,成片碧青色霞光腾然卷起,在空中翻飞升腾,最终结成网状,朝着凌玄子罩了过去。 便是如此一招,竟让周围的人们都不由惊叹起来! 这招乃是赤霞派最普通不过的“天罗地网”,在青玄境便可修习,随着修为的提升,这天罗地网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在上玄境巅峰的时候,甚至可以笼罩数百公里。 众人惊叹的原因,不是因为这张“天罗地网”太大,而是因为这张网实在是太小了!! 这张网的大小,就如同一个刚入门修仙者施展出来的大小。 一化十,十作百,百变千,千归一。 仅从这一招,柳道仙在修仙界的顶尖位置便是稳稳当当,令人叹服! 而她对面的凌玄子,手中的“玄灵剑”微微一抖,向前做了一个简单得再不能简单一个动作! 刺! 一道橙色剑光冲霄而起,匹练的剑光中还夹杂着一丝剑鸣,竟是将那碧青色之网给直接刺穿了开来! 同时,那橙色的剑光凶势不减,朝着那柳道仙迎面激射而去。 柳道仙心中微微一禀,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不仅如此轻易得破去自己的招数,更能同时借此契机反攻回来。 她右手托起那玄冥沧海珠,左手捏了一个法诀。 碧青色的霞光流转,竟是化作一面不可穿透的绿壁,生生隔断了那凌厉的橙色剑光。 “不愧是凌玄子和柳道仙,实在是太厉害了!”人群中有仙派掌门称赞道。 “唉,有此二人在世,我们‘甲子之争’算是无望了!”有洞府洞主不由感慨。 只有那身穿破麻衣的邋遢大汉微微皱眉,却是无人注意。 而场中的两位顶尖高手却是没有停顿,剑势与法诀翻飞。 一时间,整个灵台山上空,俱是橙色的剑芒与碧青色的光华碰撞,其蕴含的法力不由让下面的各派掌门都暗暗得心惊! 两人激战数十回合,赤霞派的人却都不由紧张起来了! 场上的凌玄子慢慢占据上风,越战越勇;而柳道仙则是劣势越来越大,破绽不断。 两人交锋足足有了二百七十三次。 在这二百七十三次交锋之后,凌玄子终于是抓住柳道仙的一处致命破绽,剑芒忽然爆盛十倍,如山洪一般猛烈的冲击,似吞吐天地般气势。 柳道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双手齐托那玄冥沧海珠,大声嗤喝,所有碧青色光华凝成一朵六瓣莲花,挡在自己身前。 “砰!” 一道刺眼的光芒如同一轮烈日,让人直视不得。 莲花瓣纷纷凋落,柳道仙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殷虹鲜血。 赤霞派的两大护法急忙飞上山巅,去搀扶住受伤的柳道仙。 凌玄子拱了拱手,“承让了!” 柳道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由护法的搀扶下从山巅御风下来。 柳道仙,败! 山巅之下的人全都惊叹不已,不愧为当世最顶尖两者的比试,果然精彩无比! 就在此时,那邋遢大汉却是摸了摸自己浓密的络腮胡,朝着刚下来的柳道仙说道:“你刚才若第一次锋时不作防守,反用强攻,说不定赢得会是你。” 柳道仙瞧着眼前这个樵夫打扮的邋遢大汉,黛眉微皱,而一旁的两个护法听到了,却是跳了起来,怒视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家掌门需要你来教么?” 那邋遢大汉却也不恼,对着那护法笑道:“小女娃,我只是说事实而已,巅峰对决,本就是刹那之间,她存了防守之心,便是认为自己不如对手,所以输了是必然的事。” 柳道仙沉默不语,竟是慢慢思索起他刚才说的这句话来。 旁边人亦不由讥笑,“砍柴的,你既然这么有本事,何不自己上去和那凌霄宫宫主较量较量?”尛說Φ紋網 那邋遢大汉左手食指拨了拨脸颊边侧的胡子,转身望向那灵台山山顶站的凌玄子,发现对方居然也正在朝他看来。 他的右手不由慢慢拂上那砍柴斧子的松木柄,络腮胡围绕的嘴巴微微裂开,露出一口白牙,朝着那山巅之人笑道:“老道,怎么样,我们能较量较量不?” 第二章 雷罚 那山巅的凌玄子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此时正俯视着那邋遢大汉,也是云淡风轻得微微一笑:“若你想战,那便来吧!” 满场哗然! 没有人想到,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樵夫居然真的敢去挑战如今这个“天下道门第一人”。 而更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凌玄子竟然还会真的接受他的挑战! 疯了!真是疯了! “好!你这老道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说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邋遢大汉慢慢得走上那山巅石脚下,慢慢伸出手…… 竟是开始沿着岩石慢慢爬了起来! 在场众人无不被他惊讶得目瞪口呆! 修仙之人之所以飘逸出尘,就是因为凡是小有所成的修仙者,都可以御风飞行,算不得难事。 但眼前这个要挑战修仙界第一人的砍柴的,居然在……爬山?! 所有人都觉得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越自己接受的极限了!! 但那邋遢大汉倒也完全未在意别人的目光,不急不慢地爬了上去,缓步走到柳道仙所站的位置停下,也不急着拔出斧子,而是盯着凌玄子手中的玄灵剑。 “老道,你刚才消耗挺大,要不要休息一下?” 众人几乎都要昏厥,你真的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吗? 就你这点本事,连个御风飞行都不会,人家凌玄子对你,真是一个小拇指都能碾压死你一万遍了! 然而凌玄子听完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罢,竟是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调息了起来! 各派高手真感觉是在做梦一般,怎么这凌霄宫宫主会陪着这么一个砍柴的如此胡闹?居然还真的认认真真坐在地上调息回复了? 半个时辰之后,凌玄子从地上起身,手中玄灵剑斜指地面,看着那邋遢大汉道:“好了!” 而那邋遢大汉也从腰间取下那把普通得再普通不过得斧子,同样也是看着凌玄子。 不似刚才柳道仙和凌玄子的许久对峙,那邋遢大汉的出招,就好似他的装扮和行为般随性,上来随手就是一斧头劈了过去。 没有惊艳的技巧,没有夺目的光彩,只是一道黑色的斧影,似虚还真,朝着凌玄子的胸口便是疾速而至。 这随手一斧,竟暴露出了邋遢大汉无数的破绽。 若有一处破绽,自然可以盯着那破绽反击,但如今这么多的破绽里面,到底哪个是真的破绽,哪个是对手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却无法分辩。 凌玄子一时不敢妄动,手中的玄灵剑“腾”地跃起,溅射出一道深橙色的剑光,将那道斧影弹飞。 但是那道斧影刚被弹飞,那邋遢大汉紧接着又是随意两斧,朝着凌玄子的两边分别劈去。 凌玄子手中的玄灵剑微微一紧,便化作三道剑芒,两道击飞了斧影,一道却是朝着那邋遢大汉迎面而去。 那邋遢大汉动也不动,伸出左手朝前轻轻一拨。 就好似登山时候拨开挡路的荆棘一般,那凌厉的剑芒便朝着旁边散了开去。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道剑芒中蕴含的力量,因为发出这道剑芒的是凌玄子! 但这邋遢大汉…… “此人究竟是谁?”观战者中有人不禁问道。 能够对抗凌玄子不落下风的人物,怎可能是籍籍无名? 周围的人相互对视询问,但均是摇头表示不知。 忽然人群最后边,有一个头戴方天道冠,手持一柄白絮浮尘的中年道士战战兢兢,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好像是……我们方寸山上砍柴的那个司徒南。” 司徒南,这个名字几乎从未在修仙界被知晓。 修炼者们将修炼分为青玄境,上玄境,太玄境,每个境界共有三层,青玄为入门,上玄可算高手,太玄则可以可称当世顶尖。 相比其他拜入灵台山的修行者们,司徒南的资质用“平庸”来形容也不为过。 灵台山弟子三百余,在司徒南修炼到青玄一层时,其他师兄弟们都已到了青玄二层,甚至有些天资卓越的都一脚踏入青玄第三层了。 当时,灵台山的大长老看着几乎是全门派的修为最低的司徒南,捋了捋雪白色的长胡须,扔给了他一把砍柴斧子——“去!到灵台山上去砍柴吧!” 这一砍,就是六十七年! 六十七年,让整个门派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这六十七年里,当时的那些弟子,有些在青玄境便停滞了,再无精进;有些则侥幸到了上玄境,成为修仙界中的高手;仅有一人天资聪颖,臻至太玄境一层,乃如今灵台山的掌门蒲弘道人。 但司徒南却是不急不躁,依旧砍他的柴。 大抵世间的天才是分为两类的,一种是先天聪慧,悟性超群;另一种是后天智才,有大毅力者。 而司徒南,是后者。 灵台山的弟子们只知这里有一位砍柴的,却大多记不清他的名字。 此时,凌玄子和司徒南的战斗已经是到了关键阶段。 司徒南那凌乱的散发在空中飞舞,手中砍柴斧不断劈砍,倒越发显得几分潇洒的霸气,而凌玄子纵使锦衣冠正,玄灵剑不停变换,但却越来越显狼狈。 凌玄子心中暗道不好,这般下去,自己必将是败局,他吐出一口气,似是下了一个决定,由地面冲霄而起,浮于天空之上,双手虚握,那玄灵剑便悬于头顶上方三尺。 他神色肃穆,声音朗朗,一字一顿,暗含了无比的玄妙。 “寰宇浩荡,天地不仁,是圣人以雷霆帷幄!” “乾元感化,山川有灵,是德者以电鸣作警!” “是故,诛暴君,罚不臣,纲要辅正,人道得衍! …… 他每念一句,天色便是一番变化。 霎时间乌云如墨,浓重得似无法化开。 疾风骤卷,令他身上的纯阳巾和蛛纹腰带都飞舞如仙。 “不好!这是凌霄宫的禁术‘雷罚’!”山巅下有眼尖者认出这一招,“上一次凌玄子用此招还是二十年前镇压僵尸王将臣的时候!将整个万鬼深渊都给洞穿了!” “这砍柴的居然这般厉害,竟然能逼凌玄子出这压箱底的手段?” “天哪!凌玄子不会是想把整个灵台山都给毁了吧?” 有不少掌门洞主见到这阵势,不由都慌忙逃窜,远远离开了战场,怕会殃及自己;另一些个修为深厚的,则也是离开数十里,才敢观战、 原本热闹非凡的灵台山,顷刻居然没有生人。 而那司徒南则抬头望着上方,脸上的络腮胡被吹的微微浮动。 第三章 成仙契机 天空之中,凌玄子白色净面锦袍纤尘不染。 他的上方,乌云蔽日,响起滚滚雷声。 万野寂静,似乎好像都被这沉重的气氛所压抑。 一切仿佛都变得渺小了。 司徒南看着这滔天气焰,犹如末世的审判,粗犷的脸色没有半分慌张。 他右手持斧,左脚缓缓抬起,轻离地面,向前踏了一步。 瞬时,他那平凡无奇的身躯却爆发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虽然没有浮上空中,但却给人一股错觉,就仿佛他离天空都近了几分一般! 两步。 三步。 四步。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的气势就爆盛一分,就犹如一只沉睡着的上古凶兽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慢露出了那凶猛的獠牙。 他的身影仿佛越来越伟岸,身上的锋芒也越来越让人不敢去看。 那些还在远处观战的修仙者们,都感觉到自己对天地的感应居然开始变淡了,仙术的施展都变得艰难起来! 五步。 六步。 七步! 终于在司徒南向前走完七步之后,他身上的气势竟然已经能与那整片青天所持衡! 一人,一斧。 好似整个苍穹之下,再难有什么能阻挡他的事物。 天地间,仿佛只有凌玄子和司徒南两人。 凌玄子眼神忽的凌厉起来,双手由虚握变作一个玄奥的剑诀,至上而下,朝着那独立天地的司徒南用力一指! “雷罚!” 万倾雷霆轰然而下! 一时间,整个天地都被这浩然而又霸道的力量所充斥,一些修为低者都不禁开始微微颤抖。 世间似乎只有这么一道光亮,一直贯通天与地。 司徒南抬头,乌黑的瞳孔中反射出了白色的电芒,他的双手第一次同时握住了斧柄。 抬手过头顶!力劈! 那令人心悸的气势也随之骤然爆发,扶摇直上! 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身高十丈的虚影,竟是一尊远古的大力神灵! 我即神灵,神灵即我。 墨黑色的光芒如一条冲飞的蛟龙,毫无所惧,朝着天空中的雷霆不断咆哮而去。 雷霆激荡着蛟龙,蛟龙撕咬着雷霆。 两者在半空相遇,一时间难舍难分。 忽然,众人只觉得眼睛一晃,那雷霆和蛟龙居然合二为一,坍缩成一个圆点,继而破散开来! 仿佛一块巨石投于水中,整个天地间,唯有一道波纹从空中荡漾……… 而如此巨大的爆炸却没有一丝声响,激撞的声音好似超过了人能听到的极限。 整个世界仿佛从未有过如此静谧。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极其恐怖。 巨树拔地而起,顽石碎裂开来,江河断流,尘土纷飞。 唯有司徒南脚下踏着的那一片山巅安然无损,连一株青草都没有折坏。 那些在空中逃窜的掌门洞主,居然都由空中跌落了下来! 漫天乌云消失,大力神灵也已不见。 良久,在半空中俯视的凌玄子,嘴角终是流出了一道鲜红痕迹,从空中缓缓降了下来,身形居然还有些微微摇晃。 而那司徒南则依旧摸了摸他那邋遢的络腮胡,神色如常。 凌玄子压制住微微颤抖的双手,眼神中竟然没有半分失败的颓丧,反而是极为热切的神情,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不敢相信的话。 “太玄境三重巅峰?” 太玄境三重巅峰,这是所有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尐説φ呅蛧 凌玄子十岁修仙,一路以惊人之速,于二十九岁登得太玄境,被冠上了最年轻的太玄称号。 但是,他在太玄二重巅峰上面,一卡就是七十六年! 修仙者虽然寿命悠长,但纵使是太玄境,大抵不过二百来载。 凌玄子于一百二十九岁踏入太玄境三重天,是为天下第一高手,但是在太玄境三重已经十余载,前路茫茫,却毫无半点头绪。 如今,居然真的有一个太玄境三重天巅峰的人出现了! 司徒南嘿然一笑,神态酣然,没有回应,却是默认。 凌玄子继而又激动询问道:“道友既然已经到达这一步,那想必马上就要飞仙了吧?” 穷极太玄境,便当飞升成仙,这是所有修仙者都知道的事情。 不外乎凌玄子如此激动,因为修仙界太久太久没有仙人出世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不由怀疑,古籍所载的仙人境界是否真的存在。 眼前这看似平凡的邋遢大汉,毫无疑问是最接近仙位的人物! 那是不是意味着……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司徒南摇了摇头,叹道:“我成不了仙。” 这凌霄宫掌门,天下道门第一人忽然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喃喃问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无人可以成仙么?” 司徒南脸上的手微微放下,看着凌玄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有!” 凌玄子听完,脸上的颓然之色忽然散去,眼神热切,期盼得问道:“那人在何处?” 只见司徒南缓缓抬头,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一切,良久才开口。 “不在现时,而于一千三百年后。” 不在现时,而于一千三百年后? 凌玄子细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却听司徒南继续道:“老道,如今你已经登入太玄三重境,既然能够借得天势,难道还不能演算部分未来么?” 凌玄子恍然大悟道:“是了!” 演算一道题目虽是困难,但倘若知道答案,再去推测因果,则是容易许多。 他细微一演算,每算一次,脸上的神情便变化一次,当他算完,看着眼前的邋遢大汉,神情却是比之前还要诡异。 “这成仙契机,居然与你我还有这般因果?” 司徒南那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将那砍柴斧子往身上一别,不再说话,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了。 这一次甲子之争,是最为特殊的一次。 修仙第一人凌玄子居然被一个山野樵夫所击败。 但没有人会笑话他,所有人回忆起当时那场战斗,脸上都是露出惧怕的表情。 那一战实在令人胆寒。 当然,也有许许多多求仙问道之人想要拜入这个神秘樵夫门下,或者讨教大道之理。 令人遗憾的是,那司徒南战败凌玄子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出现。 此人修仙时候默默无闻,成名之后亦是再不现身影。 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疑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还是只是世间流传的一个故事而已。 第四章 司徒宇凡 一千三百年后。 时间是世间最无情物,顽石枯木俱腐朽。小說中文網 多少王朝更迭,多少英豪埋入黄土。 司徒南的事迹早已无人知晓。 事实上连当初统领修仙界的凌云子都快被人遗忘了,何况是仅仅是出现了一刹那的一个樵夫呢? 此时,东胜神州的南方世俗界,有一座小城,名为龙云城。 因南方富硕,水运发达,而龙云城又占据南北方经商要道,因此倒也显得非常繁荣景气。 龙云城上有三户有名望的家族,分别为司徒家、钱家、吴家,三个家族各有特色,司徒家正是开镖局出身;钱家是靠贩盐致富;吴家祖上是朝中大臣。如今三家在龙云城上却都是重量级的存在,虽然各有侧重,但是却时难分个上下。 司徒家二代之**有两位男丁,司徒元忠,司徒元义。 司徒元忠为长子,本将继承家主之位,却因修习武功不甚,走火入魔而亡,众人悲痛万分,之后便由其弟司徒元义代之成为了司徒家现任家主。 此时的司徒家大厅之中,有四人依次而坐正在商讨事宜。 大厅正中间,高悬一块牌匾,上书“侠义仁心”,牌匾下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他身穿一件黑色散花锦袍,腰间绑着一根黄色蛛纹丝带,身形健壮,拥有一双铜陵般的虎目,满身刚烈之气。 “吴兄、钱兄,对于黑鹰寨此次为祸民间之事,你们有何看法?” 他左侧的精瘦男子还在犹豫,但是右侧略显臃肿的男子却已经站起来,拱了拱手说道:“司徒兄,这等事情何须你说,我钱家自然当出一份力量!” 那精瘦男子见状,随即也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吴家自然也不会落后。” 司徒元义点了点头,决议道:“那三日之后,每家各出五十好手,一起上山去把这匪徒给剿灭了!” 另外一名身穿蜀锦官服的中年人见他们下完定夺,立马对三人做了一个揖:“那就拜托几位家主了,我代表的龙云城的百姓向你们致谢了。” 司徒元义赶紧将之扶起,“哎,何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为名除害,本就是我们江湖人士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司徒家的老管家匆匆从厅外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啦!” 看到管家这个慌张的样子,司徒元义不禁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七少爷……七少爷把李老先生气走了!李老先生说七少爷聪慧过人,自己无德无能,请老爷您另请高明,我怎么拉都拉不动啊!” “什么?”司徒元义听完,脸上的表情真当精彩。 “司徒元义,你这小儿子可真是有趣啊,张老先生、徐老先生、黄老先生之后,这李老先生应该是第四个了吧。”那吴家家主轻笑道。 “这小兔崽子!恕在下失陪。“司徒元义满腔怒火,站起来拱了拱手就大步朝着**的一个小院走了过去。 司徒家共有七个子嗣,其中司徒元义底下有二个儿子。 大儿子司徒宇天今年二十有二,家中排行老大,为人沉稳,各方面具是表现优异,文学武艺具通,被看好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 如今已经替司徒元义处理家族之事,也是打理的有声有色,并且他为人正直热忱,,嫉恶如仇,常常锄强扶弱,在整个龙云城附近也是小有名气。 二十岁那年,因为击败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九龙鬼郎君”,加之他长爱穿着一身白色衣袍,遂被冠以“白衣少侠”的名号,排入江南年轻一辈前三的风流人物。 无数江南少女为之倾倒,登门结交之人更是快将司徒家的门槛都给踏破,诸多大家族的家主都非常羡慕司徒元义有如此优秀的一个儿子。 至于小儿子司徒宇凡么……可是一提起来就让司徒元义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最头痛的事情了。 如果要让司徒元义将人生划分成两道的话,那就是司徒宇凡十岁前和十岁后。 为何? 寻常孩童普遍就是一周岁至两周岁会开口简单叫爹,但是司徒宇凡在一周岁不到的时候已经会说:娘,我饿了。 七岁第一天,司徒宇凡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几乎是一教就会,看过的字不出三遍就记住并能复写出来。吴家当时的家主吴老爷子甚至断言有状元之才,让司徒家全家人喜出望外。 九岁习武那天,司徒元义将家传绝学“混元斧”传授给他。没想到仅仅一天,就将这司徒元义教给他的混元斧第一式给熟练了。当第二天司徒元义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把这把轻质斧头耍的有模有样,当真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暗呼上天待自己不薄啊!祖宗保佑啊! 但是,祖宗似乎只保佑了没多久。 当十岁那年,母亲赵倩茹带着司徒宇凡出去龙云城旁边的江临城,路上遇到两盗匪,被赵倩茹用“落英剑”刷刷放倒之后,就出大事了! 司徒宇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司徒元义:“爹,为什么娘的武功那么好看,你的武功怎么像一个砍柴的。” 司徒元义愣愣得看着自己的儿子。 “爹,我不要学你的功夫,我要学娘的功夫!” 司徒元义一听,慌忙打断:“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司徒宇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司徒元义想了想,摸了摸司徒宇凡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宇凡,咱们家的混元斧可不一般,据说咱们祖先凭此无敌于江湖。但是后来不知怎的部分重要就丢失了,多年来都未有人能悟出最后一招‘三元归一’。据说只要练成这‘三元归一’,那么这一套武学将会展现一片完全不同的新天地来!” 他摸了摸司徒宇凡的小脑袋,有些遗憾道:“你爷爷和你伯伯穷其一生,却都在最后这一境界前面停滞下来,你伯伯甚至为了强行突破,最终却导致自己走火入魔而亡。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具资质的习武胚子,只要你勤加修炼,绝对能练成这项招式!重现我们家族光辉的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了!” 司徒元义说完,拳头不由握紧,但心里不由暗暗有些惭愧:“唉,我这样把家族的使命压到这么小一个孩子身上,是不是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然而,正当他自觉亏欠时候,却听到司徒宇凡大呼道:“不学!拿把斧头耍起来真的太丑了!我才不要学呢!要练你自己练好了!我要练娘的‘落英剑’,好看又好玩!” 司徒元义也是刚烈性子,虽然平素里最宠爱小儿子,但是一时之间也硬逼之就范:“你必须得学!不学不行!” 然而第二日,当司徒元义看到司徒宇凡在自己的家里的演武场正拿着一把木剑练习时,便气得火冒三丈,夺了他手中的木剑折断,又将之胖揍一顿,就想重新正正自己当家主人的威严。 而妻子赵倩茹见到了,却十分不乐意了:“怎么,就许儿子学你的那斧头功夫,不允许学我的‘落英剑’了?我家的‘落英剑’就比你家的‘浑元斧’差了?你越不让他学,我就偏是要教!” 如是几番争吵之后,还是老夫人纳兰秋梅调解了。 但之后,不知是何原因,司徒宇凡从此之后就是不愿学习,整天游手好闲,文也不学,武也不练,气走了多个教书的老夫子。 而司徒元义的心,也是一天一天的瓦凉瓦凉的,有时候仆人常听他一人念叨着:“怎么好好一棵苗子,最后这样了呢?” 再之后,司徒元义恨子不成钢的怨气也愈发强烈,见到司徒宇凡就是要忍不住发怒,幸好司徒宇凡十分机灵,每次都是靠着亲娘赵倩茹和奶奶纳兰秋梅庇护。 本来纨绔子弟么,也是正常,但之前的盛名和而后的废柴相较,如此颠来倒去的巨大反差,就被别人作为取笑司徒元义的一个笑柄。 更为讽刺的是,司徒家族七少爷的名声也在龙云城,乃至周围一带都闻名一时,甚至已快同大儿子司徒宇天媲美了。 时常可以听道有人在家中谈论:“司徒元义那家伙么,虽然有个大儿子司徒宇天,但这小儿子真是有点废物啊。” 而司徒宇凡对外界这些评价却是充耳不闻,仿佛没听见似得,整天就爱嬉戏玩闹,浑然不自知,当真让司徒元义是没有半点办法。 但是整个龙云城,只有司徒宇凡的母亲赵倩茹才知道,自己这个被别人称之为废物的儿子究竟是有多妖孽! 第五章 慈母多败儿? 司徒家的青竹小院中,一名身着白色云锦长衫,约莫十三岁的少年正翘着二趟腿,躺在藤椅上吃着盆内的精致糕点,一派闲适之景象,丝毫没有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怒火。 “司徒宇凡!”一脸铁青的司徒元义一脚踹开了院内木门,怒气冲冲地吼道。 “爹,你来了!”司徒宇凡从藤椅上站起,拿着盘中的一块糕点就递了上去,“娘刚给我做了些糕点,这凤梨酥着实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哼,少给我扯开话题。”司徒元义甩开司徒宇凡的手,大怒道:“我问你,你怎么又把李老先生给气走了!你今天要不说清楚,看我不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小兔崽子!” “谁敢动我的宇凡!”门外,一个尖锐的声音极富有穿透力的透进来,一名身着明黄色织锦纱衣,明艳端庄的美妇急冲冲的闯了进来,一把将司徒宇凡拉到背后护着,“司徒元义,你今天倒是敢打宇凡一下试试看,看老娘不跟你拼了!” “赵倩茹!都是你宠着他!要不然这小子怎么会变得这样无法无天,慈母多败儿啊!” “那就败好了,怎么的,老娘有这个能力让他败!再说,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会是败儿呢!”赵倩茹无所谓的说道。 “优秀?”司徒元义一听气乐了,“你问问他,今天又闯了什么祸!” “不就气走了一个教书的么,有什么了不起,换一个不就行了。” 面对如此蛮横的赵倩茹,司徒元义也是翻过脸来,“说的容易,镇上最有名的四个老先生都被他气走了一遍,现在谁还敢来上门教他读书识字?” “我看着李老先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司徒宇凡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你这小兔崽子,还敢嘴硬!”司徒元义见自己这儿子这般混账态度,不由再次大怒,就伸手想要从赵倩茹背后抓住司徒宇凡。 司徒宇凡左晃右避,嘴里说道:“本来就是嘛,他教的那些东西无聊至极,什么妻以夫纲,君要臣死臣必当死,真是荒唐观念!还不如出去看那胸口碎大石呢!” 司徒元义一听,更是恨铁不成钢,怒道:“你这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玩!叫你学点武就喊累,读圣贤书考功名又不好好读!好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司徒宇凡躲在赵倩茹身后,探出脑袋说道:“爹,不是我说啊,你教我的武功实在不好看啊,拿着一把斧头不是劈柴就是砍树!搞得我整天累的要死,哪里有娘的“落英剑”好玩!话说回来,哎,爹,你是不是想省个佣人的钱,所以才要教我这武功?我说,爹你这也太抠门了吧!”ωww.xSZWω㈧.NēΤ “你!”司徒元义真是被这小儿子气的不行,如此古灵精怪,自己竟一时说不过他,抽起旁边的一把扫帚,“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臭小子!” “谁敢打死我孙子!” 门口,一个老妇人头发花白,拄着一根拐杖,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司徒元义看到这个老妇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赶紧凑上前去扶着老妇人的另外一边,“娘,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瞥了司徒元义一眼,“我再不来,我纳兰秋梅的孙子就没了!” “奶奶!”司徒宇凡看到自己奶奶纳兰老夫人来了,从母亲赵倩茹背后就钻了出来,迎了上去。 “乖孙子,奶奶在,没人敢欺负你。”纳兰老夫人笑着摸着司徒宇凡的头,满脸都是慈祥的微笑,跟对着司徒元义的神情就完全是两个样。 “嘿嘿”,司徒宇凡对着纳兰老夫人也是一阵憨笑,转身从盘中再拿起一块凤梨酥,便递了上去,“奶奶,娘给我做的这个凤梨酥,可好吃啦,你也尝尝。” “好好好,还是宇凡最乖,不像你那几个哥哥和你爸爸,整天就知道练武练武练武,都多少时间没来看我一眼了啊。” 司徒元义偷偷瞧了自己老娘一眼,心想我今个早上才向你问过早,怎么一下子就变好久没看过你了,但是这些话也就放在心里,断然不敢讲出口了。 “娘,你们真的不能再宠他了。如今宇天、宇雷、宇玉、宇风都已经在江湖上也算年轻俊杰了,宇凡他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还成天惹是生非,文不成武不就的。现在张徐黄李四位我们龙云城的老夫子都不愿教他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他们不教就没人能教了,我反倒不信了!我自己来教还不行么!”纳兰老夫人跺了跺拐杖,这态度就简直跟赵倩茹一番无二。 赵倩茹看老夫人发话,赶紧附和:“就是,你说的太对了,姓司徒的,这回娘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司徒元义见自己夫人和娘亲如此统一阵线,知道今天拿司徒宇凡是毫无办法了,只能怏怏道:“算了,随便你们吧!钱兄和吴兄和陈大人还在大厅内等着我商量事宜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谢谢奶奶!谢谢娘!”司徒宇凡见司徒元义离开,赶紧向着两位救星表达谢意。 “小马屁精!”纳兰老夫人笑骂道,“不过你这小鬼头,可真要好好用用功了,你看你几个哥哥,现在都是你爹的得力帮手,就你还成天不好好学。今天开始,可要跟我好好学习啊。” “啊?您还真教我啊!”司徒宇凡从一个斗胜的公鸡,忽然变成了一个阉掉的白菜,稚嫩的脸上满是愁苦。 “怎么,你还不愿意啊?”纳兰老夫人拿起拐杖轻轻敲了敲他的头。 司徒宇凡赶忙摇了摇头,重新露出欢快的笑容:“愿意!太愿意了!不过今天就算了,我想出去找我大哥,,要不明天开始吧。” 纳兰老夫人宠溺的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教你!” “太棒咯!那娘、奶奶,那我出去玩啦!” 说完,一溜烟从司徒府向外跑了出去,留下了纳兰老夫人和赵倩茹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倩茹,你说宇凡到底是真的是调皮不懂事,还是装出来成这样的?他幼年便拥有如此天赋,眼见快要荒废,这让元义也觉得着实可惜啊。”纳兰老夫人旁敲侧击的问道。 赵倩茹看着纳兰老夫人的眼睛里的忧愁,许久像似下了重大的决定一般,叹了口气道:“娘,不瞒您说。宇凡虽然平时看似调皮捣蛋、不学无术,但其实宇凡一直跟随我练习落英剑,他的武功在半年前就已经……连我都不是对手了。” “什么?” 纳兰老夫人的眼神中露出极为惊骇的神色。 第六章 酒鬼 纳兰老夫人听完赵倩茹的回答,不由疑惑地问道:“倩茹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既然连你都不是宇凡的对手了,那宇凡现在的武功怕是整个龙云城都能排的上号了吧?那为什么他还要……” 赵倩茹叹了一口气,看着纳兰老夫人道:“宇凡喜欢练剑,可是你知道元义因为他爹和他大哥的死因对司徒家的“浑元斧”抱有的是怎样一种热切。” 纳兰老夫人听完恍然大悟,自己这儿子自己最为了解不过,点头沉吟道:“不错,这么多年来,元义一直把练就“浑元斧”,将司徒家重现往日辉煌的事情看的极其重要。这孩子,承担的实在太多了啊!” “所以宇凡虽然身怀如此武功,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怕惹得他爹不开心。”赵倩茹默然道,心中有点为自己的孩子感到痛惜。 纳兰老夫人也是心中有些无奈,拐杖轻轻碾了碾地面:“哎,年纪轻轻,也真难为他了。”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龙云城最热闹的时间,两旁各种小贩走卒竞相呼喊,好不热闹。 司徒宇凡东瞧瞧这个糖葫芦,西看看这个陶瓷器,从左到右,从南到北,玩的是不亦乐乎。 当他靠近酒铺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苦苦哀求:“老板啊,行行好吧。就给我一壶,一壶就行啊!” 司徒宇凡循声望去,却见一人在酒铺门口对着老板鞠躬。此人约莫四十多岁,身穿一件石青色粗布长衫,腰间绑着一个深红色的酒葫芦,一头乌发竖得有几分凌乱,惺忪的细眼仿佛喝醉酒一般无法睁开。 “去去去,哪里来的酒鬼乞丐,本店可没钱赊给你酒喝。快走快走!”酒铺老板嫌弃道。 然而这酒鬼不依不饶,就直接在这酒铺门口坐了下来,无赖道:“老板,我再不喝口酒就真的没力气啦,走不动啦!你要么给我酒喝,要不我就赖在这里了!” 酒铺老板看着无赖劲,不由恼怒,“好一个不要脸的酒鬼,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司徒宇凡看着,顿时心中有了几分好玩的念头,他生平最喜嬉闹,此刻看见这么一个酒鬼觉得他颇觉有趣,忙上前道:“店家,给我拿一斤上好的女儿红。” 店家闻声一看,这不是司徒家那个顽劣的小少爷嘛,赶紧转换笑脸,“是是是,七少爷你慢等,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便从里边拿了一坛一斤的女儿红,放在了门口。 司徒宇凡抛下一钱银子,拿起女儿红,向着地上那酒鬼说道:“怎么样,大叔,你要不要喝?” “要喝要喝!”这酒鬼一听这话,赶紧是答应,还不及司徒宇凡给他递过去,已经一把抓过坛子,掀开封盖就咕嘟咕嘟往自己喉咙里倒了,这一斤女儿红转眼就喝了个精光。 “舒坦!”酒鬼擦了擦嘴,“可惜啊,太少了!瘾还没过,这酒就没了。” 司徒宇凡见状,不由更乐了。 他在龙云城这段时间,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司徒家的七少爷,不是夸着司徒家好,就是拍着他马屁,要么就是恶狠狠得告他状,还真没有见过这等有趣的人,便开口道:“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买一坛给你。” 酒鬼闻言却并没司徒宇凡料想的兴奋劲,只是摇了摇头,“再一坛也还是不够啊,这么小的量,起码得再来个五坛。” 司徒宇凡闻言,便直接扔出一两银子给酒铺老板,呼道:“老板,给我拿个十斤装的。” 酒铺老板喜滋滋得收下银两,赶紧到里面搬出一坛半人高的女儿红。 那酒鬼看了,不由大笑:“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有意思。老子也不白喝你的酒,你有没有胆子跟我来。” “有什么不敢的”,司徒宇凡本来也是无聊才出来玩的,这等趣人趣事,正是他寻求的,焉能不应。 酒鬼扛起酒,便向前大步走去,司徒宇凡赶紧跟上。 说来也奇怪,无论司徒宇凡再是如何快跑,这酒鬼永远都是慢慢走着,但距离却永远都领先他一丈,这让他真是不能理解。 两人七拐八拐,最后走到镇边一座破庙当中。 刚进庙,一股扑鼻的香气就已经蔓延开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司徒宇凡诧异道。 却见酒鬼放下女儿红,嘿嘿一笑,旁边的一个火堆里拿出一块烤干的泥巴,嘴里念叨着:“刚好刚好,哈哈。” 司徒宇凡瞧着好笑,指着泥巴道:“你这酒鬼,烤块泥巴当宝贝,当真稀奇稀奇。” 那酒鬼也不予分辩,只是将那泥巴轻轻一敲,这泥就纷纷得剥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团已经被考黄的荷叶,打开一看,竟是一只肥鸡! 此时,原本的香味更是浓烈了好几倍。 司徒宇凡不由咽了咽口水,心中更是啧啧称奇,走上前去瞅着,“哎,酒鬼,你这是什么东西,好生有趣,又看上去好食的紧。” 那酒鬼得意的一笑,“你这小子倒也识货,这叫‘叫花鸡’,是前些日子一个乞丐老儿教我的,今天尝试了一下,果真不错!既然你请我喝酒,那我便也请你吃鸡。咱们两不亏欠!” 说罢,便撕了一个鸡腿递了过来。 司徒宇凡闻言,哈哈一笑,虽身着白色云锦长衫,但也不嫌,直接席地而坐,接过鸡腿便是咬了一口。 顿时,一股鸡肉本身的油润,混合着荷叶的芬芳,就在口中爆发了出来。 “好吃!”司徒宇凡感慨道,“这叫花鸡不但色泽诱人,芳香扑鼻,而且肉香味美,口感甚佳。当真妙极,妙极!” 那酒鬼听完,得意一笑,取过旁边的女儿红,说道:“这没有酒,再好的美味也是白搭,小子,你敢不敢喝上两口。” 司徒宇凡方才十三岁,司徒家规定未及成年不允喝酒,所以确实滴酒未曾沾过。 但这少年心性,如何肯怂,便硬着头皮拿过大坛子,一口黄酒便是倒入喉中。 “哇……” 也许是第一次喝酒,这酒的滋味一时还难以接受,既苦又涩,当真难以喝惯。尛說Φ紋網 “哈哈哈,小子你可不行啊,连酒都不会喝还装大人!”酒鬼见状取笑道,拿来这坛子咕嘟咕嘟几口就是灌下了。 司徒宇凡自觉丢人,脸上泛起一丝微红,强言道:“哼,我刚才那是不小心,这酒有什么会不会喝的。” 说罢,咬了一口鸡肉,继续喝了一口。 几次之后,司徒宇凡竟也从这女儿红之中慢慢喝出了点甜味,当真是越喝越好喝,从开始的小口,慢慢变大,跟着那酒鬼一起争酒吃肉了。 这两人一个酒鬼,一个捣蛋鬼,臭味相投,吃着叫化鸡肉,喝着女儿红,不知不觉这十斤黄酒就喝了个点滴不剩。 “我说老酒鬼,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喝酒,这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家里居然不让我碰!”司徒宇凡有些醉意阑珊得说道。 那酒鬼也是有些微醺,闻言摆了摆手,“这女儿红,虽然润口,但却也算不得什么太好的酒。大概也就只有一两年份,要是有个十年份、二十年份的封藏,那才真的是人间绝品呢。” 司徒宇凡听他醉后大论酒道,志趣又生,心想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老酒鬼,你七日后,再煨一只叫花鸡,我给你带两坛好酒,如何?” “当真?”酒鬼问道。 “当真!” 说完,司徒宇凡便觉浑身醉意袭来,昏昏沉沉便睡着了。 当他一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从白天变成了黑夜,四周一看,哪里有那老酒鬼的影子,又想着今天出来的目的,他不由一拍脑门,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糟了!” 第七章 商议剿匪 夕阳西下,天逐渐开始暗了起来,龙云城街边各式小摊正也收拾回家,店家之间也准备打烊,迎接一天的结束。 司徒府内。 “什么?宇天你没见到宇凡,他不是说找你去了吗?”ωww.xSZWω㈧.NēΤ 赵倩茹见老三司徒宇天独自回来,却没见到司徒宇凡的身影。 司徒宇天略微诧异,问道:“七弟出来找我了吗?可是我今天处理完镖局的事情就回来了,之后也没有遇到过他啊?会不会是错过了?” “哼!这小子一定又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司徒元义脸色铁青,心中满是对自己这小儿子贪玩劣性的愤怒。 “小孩子,爱玩一些也很正常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倩茹帮着司徒宇凡争辩道。 司徒元义看着这完全是宠溺态势的赵倩茹,只好无奈的摇摇头,暗叹儿子被宠坏了。 龙云城城边一座破庙里。 司徒宇凡一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从白天变成了黑夜,四周一看,哪里有那老酒鬼的影子,便料想他又哪里去闲逛了。 “糟了!”司徒宇凡一拍脑门,想着今天本是出来找大哥司徒宇天的,结果竟在这破庙待了一整日之久,自觉不妙,慌忙向家中赶去。 待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大厅里面,从大到小,纳兰老夫人、司徒元义,司徒宇天,外加几个堂兄一应俱在。 司徒宇凡心里猛然是一个疙瘩。 这阵势,不会要把我家法处置了吧…… 但如今这情况,他也不敢再耍滑头,只能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硬着头皮笑道:“呵呵……大家都在啊?” 所有人顿时看着他,司徒元义最先憋不住,直接吼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司徒宇凡这次自知理亏,也未敢辩驳,只得“嘿嘿”傻笑。 “咦,七弟,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该不会去喝酒了吧?”堂哥司徒宇风走过来疑惑道。 “哪里啊,大概我下午去酒铺逛了逛,所以身上染了些酒味吧。”司徒宇凡随便找了个借口。 开玩笑,要是被老爹知道了,今天就算有娘在也是在劫难逃啊! 司徒宇风也不加追问,嗤笑一声,脸上满脸不屑。 然而司徒元义却狠狠地瞪了司徒宇凡一眼,“你这臭小子,待会再跟你算账。先商量要紧事。” “要紧事?”司徒宇凡看了一下周围,原来大家是被这要紧事聚集起来的,顿时放下了一颗紧张的心。 “今天何大人找我们商议,在龙云城的五十里开外,有一座名为‘通焦山’的荒山,不少流寇都在那里聚集,已经奄奄形成了一个山寨。” 众人听完,心神各异。 “这些匪寇为祸百姓,打劫过路的车辆行人。而衙门人手不足,且不是那些悍匪的对手。前几日快刀门、霹雳帮、白阳门去了都全军覆没,所以陈大人找我们求助,我们司徒家和吴家钱家决定每家各派出五十名优秀子弟,去把这群匪徒给剿灭了。你们都是我们司徒家的核心子弟,相信平时也武有所成,这次作为历练,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我是年纪最大的,我当然得去!”司徒宇天当仍不让,尽显同辈之长的本色。 “女儿也愿意前去。”堂姐司徒宇雁上前承战。虽是女儿身,但性格豪迈,不落后于其他男儿。 随后司徒宇凡的几个堂哥都表示请求前往剿匪, 看着司徒家小辈们一个个站出来,愿意为平民百姓出一份力,老一辈的人都欣慰得笑了。 但直到司徒宇凡这里——“哈哈哈!剿匪一定很有趣啦!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说着还欢呼雀跃了起来,浑然一个孩子模样。 司徒元义脸色一板,大声喝道,“胡闹!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剿匪是有趣的吗?说不得就有人会受伤!怎可以当儿戏?” “才不会呢,这不是还有大哥保护我吗?”司徒宇凡看着司徒宇天,丝毫没有任何担忧。 “父亲,我会照顾好小弟的。”司徒宇天手抚弟弟司徒宇凡的背,对着司徒元义说道。 司徒元义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大儿子果真乃人中龙凤,品行端正。 他转念一想,这次剿匪虽然看似凶险,但大抵不会出现意外,让司徒宇凡见识见识,说不定也好教他转念来专心学习“浑元斧”,便点头道:“那好吧,这次就破例让你也去,但你可要安分点” 随后,司徒元义对着众人说道:“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吧。” “是!” “好了,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宇凡你留下。” 所有人闻言都散去了,走的时候不免都同情地看了看司徒宇凡,递过去一个“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说!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我遇到一个朋友,所以就玩的晚了一点嘛。”司徒元义小声辩解。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已经十三岁了,怎么如此的不懂事?”司徒元义大声喝道,“这次剿匪你多多跟着你几个哥哥学习学习,男子汉大丈夫做人不光为自己,有时候也要帮助百姓,才不愧对我头上这块‘侠义仁心’的牌匾。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就这样?”司徒宇凡有些诧异,还以为要迎来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了,结果竟然是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几句。 “你还想怎样?”司徒元义看了看边上的纳兰老夫人、还有赵倩茹、司徒元忠,恶狠狠道:“你是真想被好好揍一顿了?” “没有没有。”司徒宇凡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好不容易没事了竟然犯贱要去找抽,“爹爹,您教训的是,这次我一定好好跟哥哥姐姐学习,以他们为榜样!” 司徒元义料知这小子又在耍滑头,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的司徒宇凡下去之后,纳兰老夫人开口说道:“元义,这次通焦山的匪寇我看非比寻常,连快刀门那几个门派都损失如斯,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娘,”司徒元义道,“那山中草寇我们已经暗自调查清楚,除了‘人命鹰王赖俊爽’、‘万里鹫宁荣华’,几乎就是一些杂鱼,没什么太大危险,到时候我们注意这两人就好了。” 纳兰老夫人听完,点了点头,低声叹道“唉,如果你哥哥还在,现在也不用靠你一人来撑起这个家族啊!。” “娘你千万别这么说,”司徒元义赶忙宽慰道,“大哥为了我们家族的使命而献身,如今我却诱导宇凡练斧都未能办到,该自责的是我啊。” 纳兰老夫人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良久微微开口,说了一句让司徒元义摸不着头脑的话。 “元义,你觉得宇凡怎么样?” 第八章 通焦山 “宇凡怎么样?” 司徒元义一下子也被自己娘的问题给问懵了,他想不通为什么纳兰老夫人问出这个问题,却也只好回答道:“娘,宇凡这小子天赋出众,但是整日无所事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慢慢把他引上正途,到时候父亲和大哥遗愿的实现,我们家族的振兴,都不会太久了!” 纳兰老夫人瞧着自己儿子满脸的坚定和憧憬,又想着赵倩茹跟自己说的话,不由试探道:“元义,如果宇凡不高兴练这“浑元斧”呢?” “那怎么行?您也知道,我们司徒家这么多年,这么多子嗣,才出现他这么一根如此天赋的苗子。如果他不练“浑元斧”,那又有谁可以来实现这一切呢!” 纳兰老夫人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慢慢朝着后院走去。 三日之际,大家都在忙碌的准备之中, 说是准备,其实无非是检查一下兵刃的磨损度,马匹的健康情况,准备好一些应急的伤药和路上的一些吃食,最后就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当然,这调整状态是最为重要的,毕竟刀刃相间之中,若是一个心神不宁,稍有闪失就是一命呜呼。 当中最轻松的自然是司徒宇凡了,该准备的哥哥姐姐们都会准备,赵倩茹对之的宠爱甚至连衣服都帮他准备了两套。 而原定要纳兰老夫人教他习文的一事,也被他用要剿匪准备为由又生生得推后了几天,当然不排除纳兰老夫人在赵倩茹那天得来的消息,所以对之的放任。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时光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时分,司徒府门口,司徒家众人汇聚一起,司徒元义等人都身着轻便劲装,胯下一批枣红色骏马,身后跟着四十九个子弟家兵,也是各个摩肩擦掌,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架势。 “等等我!”一个稍小的身影从门内急急匆匆跑出,除了司徒宇凡外还能是谁? 只见他虽然也身着深蓝色劲装,但是却还是一副秀气模样,看着便如普通的纨绔公子一般弱不禁风。手上拿着一绛蓝色包裹,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众人也早已熟知他的脾性,仅仅莞尔一笑。 司徒元义此时也不好开骂,只是沉声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迟了,快去上马。莫要耽误了大家!” “是是是。”司徒宇凡连声应承,走到司徒宇天旁边的枣红马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坐了下来,拍拍马头道:“小红今天可要辛苦你啦!” “好了,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司徒元义大喝一声。 “是!”五十人整齐应和,令树上的鸟儿都振翅蹿飞。 一行人马刚到城门口,只见吴家、钱家两队人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吴家队伍最前面的两人,一人是吴家家主吴承德,另一人一头墨黑色的头发,体型消瘦,身着鸦青色衣衫,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的壮年,正是吴家的大少爷吴思远。 而钱家队伍最前方两人,一人是钱家家主钱德义,另一人滚圆的脑袋上竖着发髻,有些肥胖身体外着栗色绸衫,看之十分滑稽,他年纪与司徒宇天相仿,正是钱家大少爷钱永元。 “元义兄,这次先锋就由小辈们前去,我们三个长辈就在一旁掠阵如何。”吴家家主吴承德提议道。 他这一提议,显然是让长辈都收手,存着让年轻人较劲的意味。 司徒元义略微一思考,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就点头应允了,三位长辈策马走到在后方十丈距离,看着自己家的后生们行动。 见几个长辈走开,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年轻人们也知道他们的打算了。Www.XSZWω8.ΝΕt “宇天,这次可是你来的最晚了!”钱永元笑道,几人年纪相仿,家中又时常来往,所以三家的小辈也是有些接触。 司徒宇天看了司徒宇凡一眼,对着钱永元抱之一笑:“一些小事情有所耽搁,让大家久等了。” “哼!时间上耽搁一些不要紧,待会别在大事了拖累了大家就好。”吴家大少爷吴思远冷哼一声,充满讽刺得说道。 吴家大少爷吴思远是三家小辈中年级最大的,但是论武功和威望,却一直被比他小两岁的司徒宇天压一头,不由心生妒火,是故心里对司徒家几人便有些成见。 “吴大哥哥,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别到时候被敌寇擒住了,还要我大哥来救你呢!”司徒宇凡和司徒宇天弟兄两感情甚深,听得有人出言讽刺,哪能容忍? “我会需要他来救?当真是笑话,小废物,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贪玩误被别人伤了拖了大家后腿!”吴思远言语同样犀利。 钱家大少爷钱永元一听,觉得情况不对劲啊,怎么还没见到敌人,自己就内讧起来了?于是赶忙上来劝到:“宇凡小弟,思远兄,你们就别吵啦,要记住我们这次是出来剿匪的,可别伤了彼此的和气啊。” 司徒宇凡本来正想开口回击,但看着这笑容可掬的胖子,倒是哼了一声,转头不再去看那吴思远。 吴家大少爷吴思远也是冷哼一声,暗道自己跟一个废物较什么劲,便对自家子弟发布了前进指令,一会人便先行向前了。 钱永元一看,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对司徒宇天道:“宇天,我们也走吧。” 司徒宇天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由心中有些暖暖的。 远在一侧的老一辈看着,不由暗下讨论。 “司徒兄,你这小儿子果然名不虚传啊,好一张伶牙俐齿。” 司徒元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小儿子的名声可是时常在外啊。 “让各位见笑了!” 说罢,三人便也慢慢跟上。 通焦山之所以被称之为通焦山,是因为其黑色的如同焦土一般的地表,且每一株灌木都静默的满身墨绿,花儿并不多见,都被灌木掩盖,乍看之下让人顿觉寂寥。 此时这百来人马汇聚,也算一股不小的动静。 想着山上的贼寇,人们心情或异,有初出茅庐的紧张,也有老练江湖的沉静,有着想证明自己的激动,也有为名除害的心里。 但无论哪个,都是安安静静赶路,争取调整最好的状态,并且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以免敌人埋伏的陷阱。 可是,队伍中总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让吴、钱两家少爷皱眉。 “大哥,要不要吃牛肉脯?这可是娘走时候特意给我们做的!”司徒宇凡从那绛蓝色包裹中拿出两块红色的牛肉脯,朝着司徒宇天问道。 “算了,你自己吃吧。”司徒宇天看着自己这个亲弟手上的牛肉干,有些无语道。 司徒宇凡看司徒宇天并不买账,便又从包裹里拿出两块凤梨酥,朝着他继续说道道:“那……凤梨酥吃不吃?” 司徒宇天看着自己这弟弟,有些哭笑不得得问道:“宇凡,你别跟我说这包裹里全是吃的东西。” 司徒宇凡点了点头,有些疑惑道:“那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 司徒宇天更是无语道:“我说……你早上耽误的时间,不会就是拿这些吃的吧?” 没想到司徒宇凡理所当然的说道:“是啊,出去这么久,总得备点吃的啊,不然这路上多无聊啊!” 见状的人们具是一头黑线,看着司徒宇凡这兴冲冲的劲头,一边吃着牛肉脯,一边又从包裹里不断拿出各种零嘴,当真是哭笑不得。 天,这家伙到底是出来春游的,还是出来剿匪的? 人群中吴家和钱家的家丁私兵中有些人疑惑,轻声向旁边的人问道:“这孩子是谁啊?怎的如此胡闹?” 有知情人回答道:“你连他都不知道?他就是司徒家的七少爷啊!当年号称资质天下一流,有文武状元之才呢!” “就他?还文武状元呢,我看就一纨绔子弟,我们府上随便哪个公子都比他好啊!” “估计是当初老爷子判断错了,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用的废物!” “好了好了。你们别议论了,只管好好剿我们的匪,别去管太多。” 吴思远正愁刚才没法还击,此时便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哼哼,废物终究是是废物,司徒家的老七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把吃看的真紧。”。 司徒家众人听完,看着司徒宇凡这般模样,自知脸上无光,也不敢反驳。 然而,吃得正欢的司徒宇凡却道:“吴大哥哥,吃当然要紧啦,你看看我的这几位哥哥,哪个不是神采奕奕;哪像你,怎么瘦不拉几的,是不是家里不给你吃饱饭啊?吴伯伯也真是过分,明明家里蛮有钱的,都不给你好好吃点东西。啊,我知道了!” 众人看着吴思远那消瘦的身体,又顿时看着他,想听听他的推断。 “你一定是捡来的!对不对?” 噗!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憋不住得笑了起来,万般没有想到他能得到如此奇葩的结论。 尤其有些本就看吴思远不顺眼,此时笑的人仰马翻,不能自已。 “混蛋小子!”吴思远想来自是不凡,哪里有被人开过此等玩笑,顿时恼羞成怒,拳头捏紧,脸色铁青。 “宇凡,够了。”司徒宇天见状,赶忙制止了司徒宇凡,谁知道自己这奇葩的弟弟还能做出何等惊世的言论,怕未跟匪徒开战,自己这边便刀刃相向,那可是真要闹笑话了。 司徒宇天阻止司徒宇凡后,又对吴思远道:“吴兄,你也算龙云城的知名人物,何必与我七弟这小孩子斗气。眼下我们已经到了地方地盘,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危。” “哼!用不着你教!”吴思远心中不快,冷声道。 就在这时,从前面跑来两人,是司徒宇天派出去的两个探子,“大少爷,前方发现一队六人小队,腰间配有长刀兵刃,像是在巡山的。” 众人闻言,不禁心神一收。 “很好!让我去收拾他们!”吴思远本就怒火在心,正愁无处发泄,此时遇到对方巡逻哨兵,便带着家中几个骑着马匹的弟兄率先冲了上去。 第九章 敌袭 吴思远这一冲之下,让众人史料未及,待得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出去了数丈的距离。 “不好,这要是打草惊蛇,对方得知消息有了准备,这就难办了。”司徒宇天念头一转,对着一旁的钱永元说道:“永元,你们带着队伍缓慢前进,切记不要引起对方注意,我去协助吴兄他们!” 说罢,便驾驭着胯下枣红马,向前拼命赶去。 吴思远此时心情很不好,带领着自己几个弟兄赶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果然有一支的六人队伍均是穿着黑色粗布衣,头缠粗布头巾,腰间别着一把长刀。 他自负自己的功夫了得,区区几个小卒不放入眼中,驾着胯下的马匹就是朝着那六个巡山贼寇奔去。 那六个巡山贼寇刚听闻马蹄声,回头便看见一个体型消瘦,身着鸦青色衣衫,墨黑色的头发但是满脸怒容的男子骑着一匹骏马而来。 “什么人?”为首的巡山贼寇大声喝道。 “哼!杀你们的人。”吴思远从马上一跃而下,从腰间抽出一把黑铁长刀,照着那为首的巡山贼寇一刀劈去。 那为首的巡山贼寇反应不及,稍稍向旁边一个闪躲,但终究整个手臂被哗啦出一道大口子,鲜血喷撒而出。 吴思远乘胜追击,一步向前,手中黑铁长刀就是死命盯着那为首的巡山贼寇,那其余的几个巡山贼寇被他气势所摄,竟然都不敢上前帮忙。 为首的巡山贼寇捂着伤口,抽出腰间长刀,连滚带爬抵御了几下,口中大吼:“你们几个,妈的,还不赶紧放信号通知寨主!” 几个巡山贼寇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筒,就要发射。 吴思远一看,便知道坏事了,幸好此时他那几个兄弟也已赶到,几人手中各是一把黑铁长刀就是朝着最近的一个巡山贼寇劈去,那些巡山贼寇只好先抽出腰间的兵刃防御。 吴思远几个毕竟是吴家的精英子弟,那巡山贼寇不及他们几个照面的攻击就败下阵来。 然而,正当他们收拾完这五个巡山贼寇,“咻”的一声,草丛里面蹿出了一支烟火,在空中爆裂开来,发出“嘭”的一声响声。 原来是之前那被吴思远一刀砍伤的巡山贼寇队长,躺在草丛中发出了一发信号弹。 这一下,可把吴思远气坏了! 但此时已经无能为力,他面色狰狞,上前狠狠地砍了那为首的巡山贼寇一刀,将他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那为首的巡山贼寇痛叫一声,朝着吴思远叫道:“我们寨主不会放过你的!” “你等着,你们寨主马上会和你一样,死在我手上。”说罢,一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正在追赶的司徒宇天刚到,便看到了一记信号弹向天发射,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而吴家的几个子弟也已经将剩下的几个巡山贼寇给斩杀了。 司徒宇天不由皱了皱眉,沉声道:“吴兄,你怎么如此冲动。如今这被敌人知道我们来袭,难度势必增加数倍。而且这些贼寇你怎么都杀了,他们可都是我们对山寨里面的情报的来源啊。” 然而吴思远哪里肯向司徒宇天认错,强硬道:“哼!司徒宇天,这些敌人根本不足为惧,我们吴家就能搞定,你要是害怕的话,带着你的人趁早回去吧!” 司徒宇天心中虽有怒气,但知道此时不是争吵的时候,骑着枣红马掉头便向大部队会合。 钱永元率着队伍缓慢前行,见到司徒宇天回来,赶紧问道:“司徒兄,怎么回事,我怎么瞧见刚才有信号弹发射上天,莫不是拦截失败了?” 司徒宇天叹了口气,“巡山的倒是全部抓住了,只是其中一人成功发射了信号弹,下面我们攻打这山寨,可得要格外小心了。” 不一会儿,吴思远也带着几人回来了,众人看他们的眼光各异,吴思远心中知道这次是自己莽撞了,但此时哪肯承认,对着众人道:“对方武功平凡,根本不是我们一合之将,就算让他们知道是我们的来袭,也只是令他们害怕的自乱阵脚而已,你们何必担心!” “但愿如此吧。”司徒宇天淡淡道,言语中任谁都能听出之不赞同。 一行人气氛比之沉重几分,连本身的口舌之争都没有了,只是默默的前行,离着寨子也是越来越近。 而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居然起雾了! 司徒宇天眉头一皱,便令众人停下,呆在原地,像是有些深思,旁边钱家大少爷钱永元看着他这表情,便出声问道:“宇天,怎么了?” “这雾不对劲!” “山间起雾,本就是平常事,司徒宇天,我看你当真是胆小如鼠,莫不是被刚才几个哨兵就吓怕了吧。”吴思远不屑的笑道,“吴家子弟听令,跟我向前进。” 说完,也不理其他两家人,朝着雾中深处前行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看着司徒宇天等他定夺。 “唉,既然已经进入此雾中,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便整理得向前进发。 待得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便走出了雾丛,但是有个消息却令他们吓了一跳! 原本整个队伍竟由一百五十人变成了九十人,整整少了六十人! 更为可怕的是…… 司徒元义、吴承德、钱德义这三个家族家主不见了!!Www.XSZWω8.ΝΕt 众人无不惊慌,唯有司徒宇天沉吟道:“果然如此。” “宇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钱永元问道。 “刚才这不同寻常的雾气,这看起来是个奇门阵法,能够以雾气蒙蔽我们的双眼,促使人迷困在雾中。” 吴思远听完便着急万分,朝他吼道:“既然如此,你刚才怎么不说?要是那些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司徒宇凡在一旁却是笑了起来,“哈哈哈,当真有趣!有些人就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刚才也不知谁第一个朝着雾中冲去。” 吴思远拔出长刀,对着司徒宇凡怒道:“你个臭小子,我忍很久了!” 令吴思远始料未及的是,一向稳重的司徒宇天却也将黑铁战斧抽了出来,挡在司徒宇凡面前,看着吴思远,声音很冷:“吴兄,我们虽为世交,但你若敢欺负我弟弟,我必不会饶你!” 所有人都知道,司徒宇天虽为人随和谦逊,但是若谁敢欺负伤害他弟弟司徒宇凡,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阵势。 “司徒兄,吴兄。”钱永元叫住正准备交战的两人,“看来这黑鹰寨也确实有些名堂。你们内斗不过空损实力,既然司徒叔、吴叔和我爹三人在一起,料想不会出事。我们还是先一步去山寨吧!” 众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也只能继续上路,但是每个人都心中忐忑。 事实证明黑鹰寨在这附近蛮横是有其道理的。 就当众人经过一片不起眼的灌木中时,“咻咻”十道暗箭从灌木丛中射出,分别射向司徒宇天、钱永元,吴思远及旁边几人。 司徒宇天、钱永元、吴思远三人反应极快,一个动作便躲开了向自己心脏射来的弩矢。 而自己周围的几个子弟家兵却没那么好的本事,虽然避开了心脏的要害,但是却难完全避开弩矢的攻击,有的肩膀,有的是腹侧,被那弩矢直接射中,有七人直接丧失了战斗能力。 “敌方偷袭!大家别慌。”司徒宇天看着被这一番射击搞得有些混乱的团队,赶紧一声怒喝,同时自己从马侧拿起一把精铁战斧,朝着那灌木丛一斧横扫而去。 那些灌木丛在司徒宇天一扫之下,伏倒一片,但是哪里还有那些放冷箭的人的身影,这些偷袭者一击得手就立马撤退,没有丝毫犹豫。 “大家小心,现在离寨子应该不远了,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埋伏。”司徒宇天看了吴思远一眼,心中也不禁有些恼怒,要不是他呈一时之快,敌人未必会如此快的发现自己这一批人马,那阵法也未必真能启动,就不会出现眼下这如此被动的局面了。 人群中有人掏出伤药和烈酒,给伤者清洗伤口,敷上伤药。 这次偷袭,钱家重伤六人,司徒家重伤一人,而吴家则幸运的没有受伤。 司徒宇天一边帮助伤员,一边对众人说道:“这几个是不能战斗了,但是也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然会被敌人所乘。” 他环视一圈,给人一种大将之风,继而说道:“没有受伤的把马让给伤员,好让他们能跟上队伍。”说完,将钱家一位伤员扶上了自己的枣红马。 所有人对看了一眼,钱家此时一共只有四匹马,此时就算全部给己方伤员用,也不够。 而吴家的人只看了看伤员,又看了看吴思远,并没有动作。毕竟,此时保存一点体力,对待会战斗时有很大的优势,谁也不知道待会是怎样的战斗。 就在其他人犹豫时候,却见司徒宇凡率先跳了马来笑道:“哈哈哈,大哥,你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他将马牵之一位钱自家伤者前,说道:“这位钱家哥哥,你可要善待我的小红啊。” 继而司徒家又有一人跳下马来,牵马过去,扶上自家一位伤者上马。 钱永元感激的看了看司徒家等人,对着司徒宇天道:“宇天,这次谢谢你们了。” 司徒宇天摆摆手,“永元你这就客气了,我们既然出来剿匪,自当互相照料,待会说不定就是要靠你们来帮助我们了” 钱永元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让自己伤员都坐到马匹上去。 一行人修整了一下,继续前往,只是这一次,比之前要小心许多,就连司徒宇凡都收起了往日一脸调皮捣蛋的神态。 第十章 黑鹰寨 通焦山并不大,而且道路宽敞,其实也没有太过险峻的山势。 经过了一次偷袭之后,司徒宇天便改变了策略,他带着司徒家的几位好手组成先行小队,在前面查探情况,让吴家大少爷吴思远带着吴家几个精英在后面防备,中间队伍由钱永元带着。 一行人又走了一两里路,司徒宇天忽然停下,听到草丛里窸窸窣窣传来些许声响,虽然轻微,却哪里能逃过他的耳朵。 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的前提下,手中精铁战斧已经被横削了出去。 “啊!啊!”只听草丛里两声痛叫,几个人头便探了出来,手中俱是带着一把手弩,而司徒家那些好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提起手中兵刃就朝着那些弩手冲去。 这些弩手手中的弩并非正统的军弩,而是山野自制的手弩,所以准度其实并不高。之前能伤人原因,一是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二是刚才人群密集。 此刻司徒家的几个好手高速移动,而且极为松散难以锁定,加上这些弩手现在暴露明处,又被司徒宇天伤了两个,紧张之际,居然全都射空。 如此距离,一发不中,再装一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本非习武出身,平日里在山寨也基本以练弩为主,此刻遇上司徒家的几个擅长近战的好手,自然是绵羊遇到了狼一般被轻易制服。 “收掉他们的手弩,不要下杀手。”司徒宇天命令道,他走上前去,问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老实交代,我便不伤害你们;如果你们不配合,别怪我无情!” 几名弩手贼寇手弩被收,加上刚才为司徒宇天威猛所慑,便点了点头。 “这里离你们寨子还有多远距离?” “还有三里路。” “前面那迷雾阵可是你们所设?” “是寨主他们摆设的,启动也是二寨主亲手启动的,我们真的都不知道啊。” “寨子里还有多少弩手?” “弩手没有了,但是还有十来个弓手。” “前面可还有埋伏?” 几个俘虏对视一眼,却都不开口。 “说!否则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死!当然,如果你们敢骗我,待会我也会第一时间把你们给除掉的!”司徒宇天威胁道。 其中一名俘虏开口道,“大人,因为你们来的仓促,所以陷阱还未能准备完全。但是我们出来之后,寨主又想出什么计策,我们也说不好啊。” 司徒宇天盯着几人看了一下,见几人惶恐失措,料想也不敢骗自己,便命几人用绳索将些人一并困住,对他们威胁道:“待会如果有情况发生,我第一时间就把你们推下山去!” 司徒宇天带着这几个俘虏回到队伍当中,司徒宇凡赶紧迎了上去,“大哥,你真厉害!” 司徒宇天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这小子得了吧!你要肯用功练武,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司徒宇凡听罢只得讪讪走开。 司徒宇天对众人道:“前方应该没有太多危险了,但是还是得多加小心。永元,这些俘虏暂且先交给你管理,也别杀了他们了,到时候让衙门处置吧。” “恩。”钱永元点了点头,便派人将这几个被捆绑起来的俘虏看好。 之后众人还是采取了司徒宇天带小队在前,吴思远带小队在后的方式,小心翼翼得前行了三里路,却是没有遭到任何的埋伏了。 转眼,一座墨黑色的寨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其中宅门禁闭,上面修有三个高塔,当中的高塔上面站着两个人。 左侧男子身着鸦青色梭布袍子,腰系黑色蛛丝纹丝带,身形并不高大,但是锐利的眼神冷酷无比,仿佛人命就是草芥一般,给司徒宇天等人一种危险气息。 右侧男子身着玄青色散花锦袄子,腰系深紫色师蛮纹锦带,身形健硕,一双铜陵般的眼睛就直直地看着一群人,看得人不寒而栗。 左侧男子看着司徒宇天,皮笑肉不笑得说道:“想必你就是龙云城的司徒宇天吧,前几日快刀门的教训还没吸取么,居然还敢来攻打我黑鹰寨,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钱永元小声对司徒宇天道:“司徒兄小心,我感觉这两人都十分危险。” 司徒宇天摆摆手,示意他放心,坦然一笑道:“想必阁下就是‘人命鹰王赖俊爽’吧,那身旁这一位一定是‘万里鹫宁荣华’了?” 赖俊爽哈哈一笑:“看来你们来之前也是调查过我们了,如今你们三家的长辈都被我困在迷雾阵中,莫不是以为就凭你们这些小辈就可以攻下我黑鹰寨了吧?” 这时,一旁的吴思远早已按捺不住,跳出来叫喊道:“对付你们这些杂鱼,哪还需要我们家中长辈,有胆快下来跟小爷我决一胜负。” 赖俊爽看了他一眼,不屑得笑道:“哪里来的挑梁小丑,也敢在我人命鹰王面前叫嚣!来人,先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说罢,另外两个高塔上各出现了五人,每人手中一张木弓,对着底下就是一番射击。 “不好!”司徒宇天一声呼喊,举起精铁战斧帮助旁边的人挡了一箭,而另外四个反应不及的,则直接被射中;紧接着,对方又是一波,因为弓箭手在高处,他们在低处又没什么防御,又有三人被射伤。 如是三波箭矢射下,底下竟有十一人受伤。 司徒宇天暗自着急,抡起手中的精铁战斧,朝着那高塔一处用尽全力一掷,那五人中有两人被直接劈翻,而另外三人也被吓得从高塔之下掉下来,。 一看奏效,他又取过旁边一人的斧子,同样也是将自己的斧子用力扔向了另外一座高塔,又是劈翻一人,重伤一人,另外三人直接从高塔之上摔了下来。 赖俊爽那锐利的眼睛慢慢收缩,“好好好!果然有点本事!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黑鹰寨的力量!” 说罢,赖俊爽和宁荣华从高塔跃下,不一会,就见那寨门缓缓开启。 寨门一开,司徒宇天众人同时心下一沉,只见赖俊爽手持弯刀在左和宁荣华手持一对铁爪在右,身后百来个山贼持着各样的长刀等兵器,在后面一副开战的架势。 那赖俊爽用弯刀一挥,吼道:“杀!” 却见那身后山贼从他们两边一贯而出,朝着司徒宇天等人冲了过来。 司徒宇天忙从马上取下备用战斧,也喊道:“杀!” 两帮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十一章 人命鹰王 黑鹰寨建在通焦山的山顶,曾经这里也是灌木丛生,但是经过赖俊爽和宁荣华等人建寨之后,该清理的早已清理掉,如今早已变作一片平地,只留下了一些高大的树木。 此时黑鹰寨和龙云城两拨人马一下子进入混战,虽然黑鹰寨人数居多,但是龙云城的人马则武功素质更高一筹,所以对战起来,反倒是龙云城的人更具备了一些优势。 司徒宇天看两方人马交战起来,赶忙寻找司徒宇凡的身影,这小子虽然天赋极高,但平时调皮捣蛋,此时的安全确实让这个做哥哥的极为担心。 几眼之后,却见司徒宇天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在寨子旁找了一处位置,和那些俘虏伤员呆在了一起,还朝着自己挥挥手,不由让司徒宇天稍稍放心。 “赖俊爽!快快受死!” 人群中爆发出的声音,正是吴思远的。 刚才人命鹰王赖俊爽耻笑他是跳梁小丑,这让平时受人敬仰的吴家大少爷如何能忍,手持一把黑铁长刀,气势汹汹朝着赖俊爽一刀劈来。 赖俊爽向后一躲,正欲反击,但吴思远的长刀却紧跟急赶,一把长刀变出两道刀影,让人分辨不出到底孰真孰假,所以赖俊爽只能一退再退。 吴思远用的刀法是吴家的“疾风快刀”,此刀法讲究一个快字,习至大成之后,能将一柄长刀化成三个刀影,让人分不清虚实;臻之巅峰,便能将三个刀影重新再变为一个刀影,那时候,碎石断水亦非难事,整个江湖也能排上名号了。 但此时吴思远是万万没有到这个地步的,他至多只能算有所小成,离三道刀影的境界还相差甚远,更别提三刀合一,所以在几番攻击之后,也被赖俊爽隐隐摸出了一些门道。 就在吴思远用出第九刀之后,那赖俊爽终于不再一味躲闪,他无视左边砍向自己脖子的那道刀影,抬起那手中弯刀终于是朝着右侧的刀影劈砍出了第一下。 “叮”清脆的一声金属碰撞声,只见那赖俊爽纹丝未动,但是吴思远则倒退了六步。 “什么”吴思远不敢相信,自己对自己这“疾风快刀”是极具信心,家族中除了自己父亲伯伯等人,无人能破此刀,纵使是三年前对战司徒宇天,这真假刀影也让司徒宇天大吃了苦头,可如今,这短短几招之见,就被这赖俊爽给看破了? 不可能!绝对是运气! 吴思远大叫一声,运起十成功力,向着赖俊爽又是一招“疾风快刀”,这一次比之前更快,两重刀影更加真实,威力更甚,隐隐有股接近三重刀影之境界。 但是那赖俊爽依然冷笑一声,手中弯刀不顾右侧斩向自己右臂的刀影,朝着左侧的刀影反手一刀。 “叮”吴思远又是退了几步,而这次,赖俊爽却乘胜追击,手中弯刀如同一轮新月,朝着吴思远的脑袋劈来,吴思远慌忙将长刀置于头顶以作防御,哪料到这劈头一击只是虚晃一击,真正的攻击在那赖俊爽的脚中,他刀上三分内力,七成内力却在这脚里,一脚踹向吴思远胸前。尐説φ呅蛧 “啪嗒”几声清脆的声响,吴思远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飞出了数米,显然肋骨已断,“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赖俊爽原地未动,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思远,冷笑道:“刀法是精妙,但是你却练得根本不到火候,加上你内力和武学经验都比不上我,若是你家长辈来了,我还有几分忌惮,至于你么,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吴兄!”钱永元见到吴思远倒地不起,又口吐鲜血,知道他一定受了重伤,不禁有些慌乱。 “永元,稍安勿躁。吴兄虽然伤重,但不致死。敌人非常强大,切记不能分心。”司徒宇天见钱永元有些慌乱,赶忙出言提醒道。 “果然不愧是‘白衣少侠”司徒宇天,如此镇定,倒确实比这吴家的小子厉害不少。看来江湖上那些评价也着实不虚。”赖俊爽不由感叹道,但是语气中依然十分轻松。 司徒宇天也不答话,只是低声道:“永元,你去拖着旁边那个万里鹫宁荣华,这个人命鹰王赖俊爽由我来应付!” “司徒,你要小心!这个赖俊爽着实不简单!”钱永元担心地说道。 “我知道。”司徒宇天目光凝重地看着赖俊爽,手中的精铁战斧缓缓举起。 司徒宇天心中是十分忌惮这赖俊爽的。 纵使不知这赖俊爽的实力,但是吴思远的武功他是清楚的。 司徒、吴、钱三家每隔三年便会举行一场武学交流,吴思远这人虽然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但是他手中的刀法却在同辈之中也称得上厉害的,甚至三家长辈都说,再过两年,吴思远必定可以到达三重刀影的境界。 可如今,这不到三十个回合之内,吴思远就落败了。 司徒宇天虽然武功比吴思远高些,但自认为绝不可能在这三十招之内就能胜出。 可恶啊! 两人一个目光凝重,另一个则嘴边带着一丝笑意。 司徒宇天不敢先行动手,怕露出破绽;但那赖俊爽也不愿出手,想是先等他露出破绽。 于是乎形成一个很奇怪的场面:周围许多小兵在那打打杀杀,你一枪我一剑的战斗着,而这两个核心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许久之后,倒是赖俊爽先开口了。 “怎么,你怕了?” 司徒宇天不答反问:“有何好怕?” 赖俊爽笑道:“你自知不是我对手,所以怕了。” 司徒宇天亦是大笑几声:“笑话,是不是对手是要打了算的,又不是说了算的。” “那你为何迟迟不出手?” “那你又为何不出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者说的看似废话,却是一场精神上的交战。 水平相同的两个武者比试,大抵比的是心态,如果能在心态上动摇对方,则已经胜了一半。 很显然,人命鹰王在这场交战中未能讨到半分便宜,知道再这样下去也毫无用处,不由直接动手。 赖俊爽收起脸上的笑意,右手紧握住弯刀,在空中极速划出一道冷光,朝着司徒宇天就是削了过去! 司徒宇天见势,眼睛一瞪,仿佛想看清楚对方动作,紧接着往后一退,避开对方这一扫,手中的精铁战斧便朝着对方的肩膀劈去。 赖俊爽心中一凛,这一劈虽然看似平凡无奇,但却包含诸多高难度技巧,首先自己这急速一扫,避开尚且不易,在这短短时间要站稳身形,甚至还要反劈一记,而且瞧对方这一下,必然还有留手,想来非千锤百炼,断然不能衔接得如此之快。 匆匆之下,他势头又向前冲,可进不可退,无奈之下只能一垫脚尖,在翻滚两圈,险险落地,为防止对方继续袭来,又是先后跃出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武功!” “好身手!” 两人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