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鬼嫁》 第一章 解剖室 我是元宵节出生,家里就给我取名王元宵。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男朋友知道后,约定了会在今年我过20岁生日那天取走我的第一次。 “家里要我过完正月十五再回学校,约定要延期了。”男朋友发来抱歉的短信。 “没事。”我忐忑的回复,脸红一片。 男朋友不知道我用手机定位了他的坐标,知道此刻他正坐在从老家驶向学校的大巴上。 想到这,我心跳的更加急促。他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当夜,我捧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去男朋友宿舍履行约定,却发现他正和我们班的校花非常激烈的滚着床单。 “狗男女!”我毫不留情的把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拍在校花花容失色的脸孔上。 虽然这已经是一月前的事情了,但由此带来的滚滚天雷依旧如影随形的折磨着我。 校花名叫李珂,是我在读医校校长的独生女,典型的白富美。我得罪了她就等于为自己的前途提前宣判了死刑。 果不其然,在分配医院去实习的时候,校长毫不留情的把我分配到了一个各方面都不招人待见的地方——西山医院。 西山医院紧邻西山殡仪馆,第一天去那里报道的时候就听老护士叮嘱,千万不要睡在寝室左侧的床位。 仅仅一墙之隔,墙壁那边却是殡仪馆的停尸间。 也因西山医院地处不祥,来看病的人寥寥无几,我实习期的多数时间都只要坐在预检前台装装门面就行,到了晚上更是黑灯瞎火,只有一个人值班。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趴在前台打瞌睡,睡梦中我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掌慢慢探入我的领口,霸道的探索着我那两座未经开辟的小土丘。 随后我浑身都紧绷了,像是被冻僵一般,有点麻痒也有点异样。 一双冰冷的唇准确的控制住我的唇,摄取着我的羞怒和颤栗,留下满口不说出的异香。仦說Ф忟網 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我竟一丁点都无法反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朦胧中我看见压在我身上的好像是一具半透明的轮廓,脸上没有五官。 我开始意识到,这或许不是梦,我很有可能被某个脏东西占了便宜! 感觉到我有些发抖,上方的男子放开我红肿的唇,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性感在我耳边低语。 “不想死,就自己动!” 这句话说足以让我羞怒致死,而事实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控制我身体的力量极速退去,我豁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根本就找不到方才那个窃玉偷香的男子,我并没有坐在前台,而是被泡在一缸子液体中。 我一下惊悚了,涌入鼻腔的刺鼻味道应该是一种专门制作尸体标本的药剂——福尔马林。 “救命!”我破喉咙的大喊。 外面像是一个开豁的房间,能清楚听见我那声“救命”像水纹的涟漪般回荡在密封的空间里。 然而,没人回应我,甚至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一个极为不祥的念头出现在脑海,我好像被人被关进储存尸体用的解剖台里了。 我努力说服自己,身为一个实习医护人员,遇到危险应该淡定,要想办法自救。 我试着到处推敲,发现正上方的铁板没有卡死,用力就能推开。 惊慌失措的爬出来,我一头撞在另一块铁板上,昏暗的光线中,一只散发着腐臭的手悬在我眼前。 这是一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年轻男尸,已经腐烂的的手腕上还绑着标签:殷汝康。 我大叫着向一旁退去,又撞到了一具尸体,同样是男尸,也同样姓殷。 空气里弥漫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根本掩饰不住满屋的死气,我做了无数次深呼吸,慢慢站起来。 视野所见,整个房间都躺满了正面朝天,浑身裸露的男尸。 我身处在尸堆中央,刚才爬出来的解剖台旁还放着另一个关合的解剖台。 此时,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几下滴水的声音。 另一个解剖台上的铁盖被缓缓推开了。 一双被泡的发胀的眼睛从解剖台铁板下反射出吓人的反光,紧接着一只手伸出来。 这只手的主人明显已经死去多日,浮肿的手背上看不见任何血管,手腕上挂着一枚与其他尸体不同的暗红色标签,写着:新郎,秦玉郎 我保持着随时准备逃跑的动作,却在无意中看见自己手腕上那枚红色标签后如遭雷击。 标签上赫然写着:新娘,王元宵! 新娘怎么会是我?! 先不说眼前令人咋舌的诈尸现象,单从我和尸体手上成对的标签就能猜出,一定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卖了冥婚了…… 眨眼间,男尸已经完全从解剖台里坐起身来,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看见我,男尸那张肿的比猪头还大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诡笑,嘴角裂开到耳朵根。 我忍着即将被吓尿的惊惧,连滚带爬去推解剖室的大门。 可是大门被紧锁着,怎么都推不开。 男尸向我逼近,发出诡异的狞笑:“咯咯咯咯咯,从没有人能逃掉。” “啪!”不远处的窗口不知被谁扔了一块石头,引起我的注意。 解剖室在二楼,距离地面大约六米,这个高度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想到这我不顾一切的纵身向窗台跃去。 窗玻璃碎了一地,却没有任何一片砸在我的身上。 我奇迹般的安然无事! 男尸似乎不能走出停尸间,只能站在二楼窗口,狠狠的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呸!呸!呸!”我向二楼用力吐口水,听老人说遇到邪门事一定要吐口水才能驱邪。 吐完口水,我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回家,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西山医院处地偏僻,去车站的一路上压根都见不着人。笼罩在黑暗中的车站,仿若夜间收留游魂的驿站,静静的等着来客。 末班车十一点就没了,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二十分。 我回不了家,也万万不敢再回西山医院,离车站不远的一间宾馆引起我的注意。 宾馆老板是个自来熟的小老头,见我气喘吁吁,忙烧水泡了一壶龙井茶。 见着活人,我安心不少,送入口中的热水也让我找回了一丝生气。 “小姑娘,你是西山医院的护士吧。咦,你手上挂的是什么?” 老板发现我手腕上的标签,上面红色的毛笔字像是用血蘸写的,至今还能让我感到一股子钻心的寒意。 我赶紧扯下来扔进垃圾桶。 “同事恶作剧,闹着玩的。” 老板有些诧异,拿了条毛巾让我擦干头发,似乎对我身上福尔马林的味道非常忌惮。 “西山殡仪馆这几天不大太平,你们还是不要玩那种吓人的游戏了。” “什么不太平?” “你不知道?这里附近有一个殷家村,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村子里所有的男丁都死光了!公家人来查过好多次都说是村里的男人自己把裤腰带挂在树上吊死的,这不半月过去了还是悬案,那些尸体在真相查明前也不能火化,就全部送去了西山殡仪馆里。”老板面露恐惧的向西山火葬场的方向看去,压低了嗓音。 我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刷刷冒出来了。 刚才在停尸间躺着的那些男尸手上的标签都姓殷,八成就是殷家村的那帮吊死的男丁,可从解剖台里诈尸的叫秦玉郎的男尸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出现在存放殷家尸体的房间里? 还有进入我春梦的那个男子,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好像不是要轻薄我,反而是想要救我…… 老板一直陪我聊到天色破晓,我才敢独自回房洗去满身的福尔马林,然后做第一班公交赶回家。 从西山到我家足足要坐17站,我身心疲惫,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靠在座位上打起瞌睡。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车子突然猛地急刹车,“砰”一声发出惊天动荡! “撞山了!”不知谁尖叫了一声! 刹那间,车厢中所有的乘客都像在弹射座椅上被弹射出去,猛的摔在地上。 “哎呦!” “我的腿!救命!” 惨叫声在车厢中此起彼伏,我只是摔了一跤顶多算是轻伤,其他乘客却没那么幸运,许多人都骨折、流血不止。 医护人员的责任感让我立刻为伤者做紧急处理,将伤者扶下车后,我走到车头想去看看伺机的伤势,骇然发现车头已经完全陷入山体之中,伺机肩部以下都被挤成了肉泥,只剩下面部还保留完整,不自然的垂在方向盘上。 我知道这人九成是没救了,还是要最后确认以下。 “伺机师父……” 我一边叫他,一边把手探向他的鼻子下方。 突然,伺机的脑袋向我转了过来,同时眼睛嘴巴都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弧度,对我咯咯一笑,用力咬住了我的手! 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我昨夜才听过,就是停尸间那具男尸发出的! “啊!”我惊叫着想要甩开,没料想伺机咬的太紧,我一用力连带着把司机的头一起扯了下来。 伺机的脑袋滚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色的轨迹。 低头一看,手上出现了两排流着黑血的牙印,我吓得几乎就要昏倒,身后一个熟悉的温度扶住了我。 第二章 结阴亲 “元宵,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也是我熟悉的,熟悉到光是听见就足以让我体内的怒气重新支撑起即将瘫软的双腿! 他就是把我害成今天这般田地的渣渣前男友顾安! “不用你扶,我嫌脏!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巧路过……,对了元宵,我有事情一定要告诉你,是关于西山医院……。” “请让一让,我忙着救人!” 顾安表现的非常急迫,充满了悔意,可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无法接受背叛。 我径自下车,警察和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做完笔录顾安提议要护送我回家,被我一口回绝。 傍晚下起了牛毛细雨,一把带着补丁的黑雨伞等在警察局门口。 “元宵,谢天谢地你安然无事!” 外婆是个瞎子,并不是生来就看不见,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哭丧师,顾名思义就是谁家办丧事就去那家跪着哭丧的工作。后来是中了邪自己把眼珠挖掉的! 没有了双眼,老天却赋予了外婆另一种天赋,摸骨。 几十年过去了,外婆摸骨算命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灵验,小时候我缠着也想学摸骨,外婆总是高深的回答我:这口饭太损阴德,元宵以后自有出路。 看到从小相依为命的外婆,我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了,抱着外婆嘤嘤流泪。 “不怕,外婆带你回家,有事和你说!”外婆听力很好,知道顾安还站在我们身边,却没有搭理他。 她向来不赞成我们谈恋爱,顾安出轨也应验了外婆的预言。 回家路上,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和外婆说了,我有预感外婆一定能帮助我。 听完,外婆一把拉起我的手,放在鼻子下用力闻了闻,“谁那么恨你,对你下了牙蛊?” 我听得一阵茫然,“牙蛊是什么东西?” “是黑苗蛊毒中最卑鄙的一类,中蛊者会被蛊毒控制做出自杀的举动,而且一旦把宿主害死,蛊毒又会藏在尸体的牙齿里借机寻找其他宿主,再把人害死。” 外婆说话的同时跑去院子里,我听见咱们养了三年的大公鸡发出绝望的惨叫,外婆拎着大公鸡的脚脖子走进来,大公鸡已经被开膛,血流一地。 看着这样的外婆,我不自觉后退几乎,外婆则一脸淡定的走过来抓起我的手塞进鲜血淋淋的鸡肚子里。 “这种蛊喜食鸡肉,和蜈蚣差不多。” 我已经惊惧的几乎石化,像是木偶般任由外婆摆弄。 片刻后,我的手突然爆痒,大公鸡的腹部也怪异的肿胀起来。 “出来了!”外婆快速将我的手从鸡肚子里拔出来,用她的嘴吸允出一条通体发黑的细长蠕虫。 “呸!”外婆嫌弃的把虫子吐进一碗糯米水中,虫子扭了几下便融化了。 “这玩意就是蛊毒?!”我看的一阵恶心,若非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这条小虫就是夺人性命的真凶。 片刻,我的手指流出了正常色的鲜红血液,我麻利的用胶带把手包扎好。 “拿着这个去给祖宗磕三个响头。”外婆慎重的塞给我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盒子。 我理解的意思是,遇到车祸大难不死是应该跪谢祖宗保佑的,所以听话的抱着盒子对着祖宗排位磕了三个响头。 万万没想到,这是外婆的圈套。 “好好好!这就成了。”外婆一连说了三个好,有些欢喜的接过盒子放入我房间。 “外婆,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我冲房门问道。 外婆走出房间后轻声关上门,用她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深深注视我,将我的手握在她的两掌之间。 “小时候外婆给你摸骨,发现你和你母亲的命格一样,皆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不找个命硬的男人挡煞必定活不过21岁。当时还给你指了一门娃娃亲你还记得吧,昨天那位姑爷去你学校悄悄见了你一面,觉得各方面都很满意,说今晚就娶你过门。外婆已经答应人家了,婚房就设在你的房间里。你待会打扮打扮就去洞房吧。” 有天煞孤星的命格这件事我9岁那年就知道了,这种命格的女人活在世上,典型的幼年害亲,嫁人克夫,年老妨子,要么短命,要么孤寡一世。 可听完这一长段话,我还是惊讶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外婆你没发烧吧?妈妈的死是因为肺痨。而且现在21世纪,倡导自由恋爱不流行包办婚姻,我和对方都没见过面,怎么能够今、晚、就、洞、房?!” 我的申诉还未结束,墙上的挂钟“噹噹”响起来! “12点到了,你一定要去洞房!”外婆像是听见了催命的鬼音,不由分说把我推进房间。 那日,我第一次知道,外婆犹如枯枝一般瘦弱的双手可以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也第一次相信,人和鬼真的可以结下阴亲。 房门外传出上锁的声音,完了,外婆是铁了心把我送给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了。 我懊恼的转过身,想要用我的机智说服对方取消这桩可笑的婚姻,却乍然发现房间里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那只用红布包裹的木盒却端正的摆在绣着鸳鸯的婚床上,红布滑落了一个角,漏出了盒子的模样。 我凌乱了!这造型、花纹和我在殡仪馆见过的骨灰盒长得一模一样! 卧槽!难道要我和一个骨灰盒洞房嘛? 各种草泥马在我心头奔腾而过之后,我毫不犹豫的举起那只骨灰盒扔出窗外! “老娘受够了!一会遇见诈尸,一会又中牙蛊,现在还逼我嫁给死人,是想要整死我嘛?” “我怎么舍得整死你呢?为夫疼你还疼不够~”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却有点好听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猛地转身,一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半透明人影出现在我的床上。 半透明的人影的手,还搭在那只半分钟前才被我扔出窗外的骨灰盒上! “鬼啊!”我抓起台灯扔过去。 人影优雅的挥挥手指,台灯在空中倒转方向以一个不合常理的抛物线回到原位。 “新婚之夜就想谋杀亲夫,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上次见面时我救了你,要你以身相许也不过分。” 一阵风向我袭来,我已被压在婚床上。 “警告你,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该被警告的是你,从今往后,与你有关的男人只能是我赢湛一个!” 人影霸道的抬起我的下巴,掠取了我的双唇,我能感受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表现出的震怒。 不知被索取了几次,最后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下无尽的痛楚和自己混乱的心跳。 清晨,外婆解开了门上的锁链,端着丰盛的早餐和洗脸水进来。 我本想大声质问外婆为什么肆意决定我的人生,但看见外婆脸上那些饱经风霜的褶皱和空洞的眼睛里满载的慈爱后,一切委屈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外婆搂着我的肩膀,擦掉我脸上的泪。 “那个人呢?”床上只剩我一人,人影和骨灰盒都不见了。 外婆神秘的摇摇头,去端早餐,“阴亲来的姑爷,只有晚上会来。” 我攥紧了拳头,心想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人影得逞。 突然,敞开的房门外咕噜噜滚过一个人头。 我的心一下就悬到了嗓子眼,人头上眼歪嘴斜,笑的及其诡异! 就是被撞死的那个伺机的头! 我抄起桌上的花瓶追出去,看见客厅的水泥地上被扫的很干净,没有任何血渍。 “咯咯……”两声诡笑从身后冒出,我一哆嗦,猛地想回头去砸。 却见外婆已经先冲过来,用一把铁锹狠狠砸下去,外婆是个瞎子下手不准,人头躲过铁锹又“咯咯”笑了两声,从窗户逃走了。 “那个鬼东西跟着你回来了,别怕,晚上让姑爷对付。元宵你要记住,他是唯一能改变你天煞孤星的命格之人。” “可是我——”我话还没说完,村长带着几个大盖帽和一个哭丧着脸的男人,推开我家院门。 村长向来对外婆心存敬畏,知道她看不见还是礼貌的点点头,“王婆啊,几位警察同志大老远来,是要找你家元宵问几句话。” 外婆把人请进屋,没有回避的意思。 “昨天车祸救出的9个人里,7个都已经死了。”警察说的很直接。 “怎么死的?”我郁闷了,昨天车祸的时候,除了司机当场毙命,其他人伤的最重的也就是暴露性骨折,以当今的医疗条件根本不可能死亡。更不可能一晚上就死7个! “法医鉴定的结果,7人均是自杀。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生意外,既然你没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等,还有一个活下来的人是谁?” “是一名孕妇,从楼梯上滚下来自杀未遂,现在昏迷中还未脱离危险。”警察见我一问三不知,合上笔记簿,和村长一起离开。 那个哭丧脸的男人却没走,这人从刚才起就从上到下的打量我,接着在外婆面前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掏出一沓钞票。 “王婆婆,王神仙,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婆娘和孩子吧!我婆娘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外婆在他肩膀上按了两下,已经摸了他的骨,“医生都救不了,我更加不会救!你走吧!” 说完,外婆拉着我冷漠的走进屋里,独留那个男人跪在外面。 我纳闷的问:“外婆,那些人是不是都中了人头上的牙蛊?” “是。” “咱们真不救她?” “家里的鸡用光了,外面的那些鸡不好用。”外婆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判断出那名男子已经离去。 “对了元宵,早上学校打电话来叫你回去实习,听说西山医院最近不太平,你又和姑爷新婚燕尔,外婆想帮你请假。” “不用,我想回去!”我激动的站起来。 我努力压制着没有说出后半句:我宁愿与腐尸搏命,也不要再被一个没有五官的男鬼压在床上,夜、夜、侵、犯! 第三章 惊尸 撑着有补丁的黑伞,外婆不舍的把我送去车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这把黑伞无论刮风下雨或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外婆出门的时候都会撑着。 “元宵,以后这把伞你给你了,结过阴亲的人不好多晒太阳。”外婆把伞交到我手里。 接过黑伞的瞬间,一行行宛若蝌蚪一般的奇怪文字从伞下浮现出来。 这些字我明明一个都不认识,脑海中却有个声音清楚的把这些蝌蚪文都念了出来。 外婆对我高深的眨眨眼睛,“外婆穷尽一生,只学会了这把伞中的皮毛,参透了这把伞中秘密,或许就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车子来了,外婆送我上车,我看见她苍白的老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的胸口狠狠的揪了一下,相依为命二十载,外婆把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 我忍着泪坐到窗口,紧紧握着手里的黑伞,暗暗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一路通畅,晚上八点左右我回到西山医院,值班的老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自从我住进西山医院之后,就再没医生护士值晚班,病人有事叫我就成。 当然,这个诡异的医院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需要住院的病人。 回到寝室,我开始感到害怕,西山医院里太安静了,仲夏夜的晚上连一声虫鸣也听不到。 想起墙壁那头就是有诈尸出现的停尸间,我更加心慌,连忙打开外婆给的黑伞,开始临时抱佛脚。 原来黑伞中记载的不仅仅是驱鬼破邪的咒语,还记载了许多从三国时期至今发生过的各种奇闻异事和一个女人的画像。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样式和芈月传里的差不多,墨发奇长几乎垂到小腿,手持黑伞,神情忧郁的迎风站在崖顶。 还别说,这个女人的模样和我竟有七八分相似。 我摸着自己的脸猜想,难不成这伞中的女子就是我王家的祖宗? 我还想继续看下去,可小腹的酸胀却忍不住了,没办法,人有三急。 厕所里的灯半个月前就坏了,我摸着黑找到一个蹲位,刚蹲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屁股上一凉,滴到了什么东西,同时有一股铁锈的气味蔓延开来。 我伸手摸了摸,湿糊糊的,再打开手机一照,差点没把我吓晕,只见手指上血红一片! 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落在我身上,我提起裤子,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抬头去看,却还是被吓的差点尿崩! 女厕的房顶上吊着一个女人,眼珠爆瞪,舌头伸出三寸,直直的看着下方。 看样子刚死不久,她穿着西山医院的病号服,腿根处泊泊流出鲜血。 我尖叫着跑出去,完全把刚才从书里看见的那些咒语忘了个精光。 可凌晨一点的西山医院里,除了我这个值班医生根本不可能会有别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女尸,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上吊? 我疯了似得向医院唯一的大门跑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那个男人很瘦弱,被我撞翻在地。 我定睛一看,这个人我白天见过,就是外婆拒绝帮他的那个男人。 “元宵,你怎么脸那么白?发生什么事了。”顾安也出现在医院门口。 这个点出现在西山医院,有些奇怪,可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想这么多。 “里面死人了!”我惊魂未定的拉住他。 顾安也是医生,比我年长三岁,已经是某甲级医院的主刀医师。 “什么病症?”闻言,他立刻严肃起来。 “不是生病!是上吊死的!” 被我撞到的男人一听,惨叫道:“上吊?是不是一个孕妇?完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冲进女厕,紧接着夜幕中回荡起他嘶声裂肺的哭叫声。 在顾安的陪同下,我再次返回医院。 丧妻的男子就住在附近村子,名叫刘旺,她老婆叫殷倩倩,新婚还不满一年。 顾安着急报警,刘旺则坚持要把殷倩倩的尸体抱回病房。 就在把殷倩倩从屋顶抱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发寒的凉意。 不知何时,殷倩倩怒瞪的眼珠竟然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嘴角夸张的裂开。仦說Ф忟網 “当心!”我一把推开二人,却已来不及,殷倩倩张口咬在了顾安肩膀上。 顾安也被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 “老婆,你没死?!”刘旺明显受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 “不,是她体内的蛊毒操控着尸体,蛊毒从牙齿传播,千万别被她咬到。”我把刘旺拉到身后。 “咯咯咯,我说过没有人能逃出去。”殷倩倩的嘴角几乎裂开到耳根,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都被吓得不轻,病房门口却又出现了另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截断了我们的退路——伺机的人头! 殷倩倩和人头都被那个叫秦玉郎的男尸控制了,异口同声的发出一长串刺耳的怪笑。 “这、这不符合科学?”顾安被人头吓尿了,说话都不利索。 刘旺也好不到哪儿去,两腿直发抖。 危机中,我脑海里闪现出一段咒语,大声念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念什么怪话?”顾安害怕的都快要哭出来。 我也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男子。 话音未落,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英俊脸孔,挺拔的鼻梁,深邃的黑眸,还有嘴角带着危险却勾人心魄的浅笑。 “她是在叫我!”这帅哥一开口,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磁性的声音,这傲慢的语气,无一不说明眼前的男人,就是昨晚把我吃干抹净就拍屁股消失的那个人影! 没出息的我,一下子红脸了。 人头看见赢湛,表情有些畏惧,带着些许不甘和愤怒。 “告诉他,别碰我的女人!”赢湛挑逗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临门一脚把人头踢飞出窗外。 相隔约有一分钟,才听见西山殡仪馆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落地声! 这脚力,果然不是人类能具备的。 殷倩倩那边已经没了刚才的威风,像具木偶一般惊惧的盯着赢湛,然后“噗通”倒地。 “蛊毒已经死了,那具女尸不会再有危险。当务之际需尽快剖腹取子,以免一尸两命。”赢湛对我命令道,说话的口吻就像生来就习惯了睥睨天下。 人命最大,我没空和他顶嘴,立刻拉上顾安为女尸做剖腹产手术。 手术很成功,是一个男婴,四斤八两。 刘旺抱着孩子去给早已冰凉的殷倩倩去看,这一幕凄凉的叫人心酸。 赢湛在走廊里等我,挺拔的背影透露出几分孤傲,他穿着一身与夜同色的长袍,亦如那双星夜般的眼睛不可窥探。 “你怎么会来?” “你用冥文唤了我的名字。” “哦哦,我还以为是咒语呢~”我尴尬的摸摸头,原来黑伞里的字是用冥文写的。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杀死殷倩倩体内的牙蛊的?”我本不想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她,但他杀死蛊毒的方法太神奇了,必须要学一学。 “女尸体内的蛊毒是自己吓死的。”赢湛说的那是一个风轻云淡。 “被谁?被你吓死的?!你这么可怕,我怎么没被吓死呢!”我忍不住吐槽。 赢湛优雅转身,将我困在墙角,扳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命令,“我说过,和你有关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其他男人,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关!” “放开!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用力咬着他的手,直到他松开对我的禁锢。 笑话!难道我看见别人病危都要宁死不救嘛?太霸道了! “我可没空天天救你一次!”赢湛压低了嗓音,他身上特有的异香强占了我的口腔。 一吻过后,他消失了,走的悄无声息,就像从未来过。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脏狂跳之余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回到病房,我看见一个透明的人影面露不舍的看着刘旺和他怀中的孩子。 房间里的人却好像都看不见她的存在,只有我发现了她。 女鬼也发现了我的视线,转身对我鞠礼: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 第一抹朝阳爬进窗口,驱散了殷倩倩的魂魄,我的心中百味交杂。 警察总是在故事落幕时出现,又做了一次笔录之后,我同意顾安请我吃早餐。 “你没被咬伤吧。” “没大事,只是衣服破了。” 寥寥几句,我们又陷入沉默,我没什么话再想说,也不想听顾安的辩解。 “元宵,那天的事情我是被逼的。那个李珂不知给我下了什么药,我一看到她就热血沸腾,忍不住就……”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的屁话。 “麻烦不要再对我强调校花的风情万种,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再招惹谁!” 我扔下五块钱就要走,不屑吃他买的早饭。 “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个男人你才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很爱我的吗?元宵,你变了。” “我是变了,变得眼不瞎了!” 我甩开顾安的手,快步穿过马路,顾安紧跟着我,可就在一辆卡车即将飞快驶过的时候,顾安竟然在马路中央停下了脚步! “找死啊!会不会过马路?”卡车司机猛地急刹车,顾安安然无恙。 顾安自己也震惊了,迷茫的看着我,“怎么办,元宵,刚才我突然很想自杀。” 第四章 歪脖子山 顾安走回人行道,额头上都是虚汗。 我一把扯开他的外套,肩膀上两排黑色的牙印暴露出来。 “你中牙蛊了。”看见背叛者顾安中蛊我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暗爽,反而心情很复杂。 “是殷倩倩中的那种嘛?” “对。” 我脑中不断回想起赢湛的那段话,他说过:其他男人,就算死了也与你无关! 这句话中的其他男人,难道指的就是顾安? 赢湛早就知道顾安中蛊才告诫我,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想死,元宵,我们去找你外婆,她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救我!”顾安几乎要跪在我面前,双眼中满是哀求。 我对他早就没有男女之情,最多只剩下怜悯。 “外婆要是有办法,殷倩倩也不会死!但是你要能找到一只啄死过其他鸡仔,浴血而生的大公鸡,或许就能得救!” “啄死过其他鸡仔的大公鸡……你说的是斗鸡场上的斗鸡吗?” 顾安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我们家养的那只大公鸡正是三年前外婆从斗鸡场买来的,我还清楚记得当时鸡仔被提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鸡血,鸡冠子都给斗破了。 “就是斗鸡!” “跟我走,我老家的山里就有这种鸡!” 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安已经拖着我坐上去他老家的大巴。 “哎哎,停车!怎么到站不停呢!”在一个荒僻的山道岔口前,顾安大叫起来。 卖票员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们,充满了戒备,“这里可是歪脖子山!” “没错,我们就这站下。” 顾安拉着我下车,动作有些粗鲁,好像被发现了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山腰上的村落里传出了袅袅炊烟和一些呛鼻的烧焦味,村子外就能闻到。 这种味道我从小闻到大,外婆每次做法术之前都会在铜盆里先烧一些元宝纸钱,锡箔烧焦后就是这个味。 村子里很幽静,房舍大都年久失修,屋外也没几个行人,看上去颇为萧条。 “小安,这个节骨眼你回来干嘛?你爹没和你说村子里——,咦,这位是?”一个满头白发的驼背老太出来倒香灰,看见我们大吃一惊,她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顾安说,碍于有我这个外人才没说出口。 “她是我医校的学妹,王元宵。” “好好,都是高材生,欢迎欢迎!不过这几天村里出了点事,不留外姓人,你们两个在太阳下山之前一定得离开!” “知道了,太婆。那个,东叔家现在还养斗鸡吗?” “人都没了,还养什么,那些鸡都还关在棚子里,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死活了。”老太摇着头离开,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她无奈的叹气声。 靠近西山附近的村子都有斗鸡的风俗,顾安问的这个东叔,正是他们村子里有名的鸡王,谁家的鸡都斗不过他们家的。 “东叔是按照辈分叫的,其实东叔今年才只有14岁,他爸妈死的早,东叔就养了许多鸡仔寄托感情,只可惜英年早逝。” 顾安领我走去东叔家,一进门就看见厅堂里供着一张黑白照,跨过门槛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降低了几度。 鸡棚就盖在后院里,用巨大的墨色纱布罩着,听不见丁点声响。 “斗鸡不会都被饿死了吧。” 顾安摇摇头,掀开纱布。 “啊!”鸡棚里的景象让他惊呼着后退了好几步。 掀开纱布后,顿时飘出一股子恶臭,鸡棚里遍地都是公鸡早已腐烂的尸体。蠕动的蛆虫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公鸡的眼睛、嘴巴等部位,成堆的苍蝇嗡嗡乱飞。 我几乎作呕,立马拿出手绢捂住口鼻。 “快看,那根桩子上还蹲着一只!”我激动的提醒指着鸡棚中唯一一只活鸡。 “是它?”顾安的表情比我还要惊讶,好像早就认识这只鸡。 这只大公鸡非常与众不同,是一只翎毛都快秃光的老公鸡,鸡脚上的蹬子已经长出半寸多厚,而且它还是个独眼龙,另一边的眼眶里和外婆一样,是个深陷的大窟窿! 更让人惊奇的是,断食半月,这只老鸡一点不见消瘦,反而身体浑圆。反倒是地上躺着的这些死鸡一个个瘦的没型,我一个激灵,难道鸡棚里的鸡都是这只独眼老鸡啄死的,再用鸡尸养蛆,自给自足?! 我越想越觉得离奇,都说人老成精,这只老鸡莫非也有了灵性? “鸡爷爷,我是逼不得已,您老可不能怪我啊!”顾安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向这只老鸡赔罪。 我守在鸡棚门口,不太忍心看。 就在顾安快要摁住老鸡脖子的时候,老鸡突然睁开仅剩的那只眼睛,狠狠的盯着顾安,紧接着一跃而起,从他头顶飞过。 “快帮我抓住他!”顾安气急败坏的吼道却已来不及。 老鸡用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震慑住我,眨眼就从我脚边溜走,飞出围墙不见了。 村子里的房舍都是依山而建,夏天植被茂盛,再想进山找鸡已是痴人说梦。 没了公鸡,顾安彻底绝望了,蹲坐在只剩下鸡尸的棚子前面如死灰。 我默默在旁陪着,快到傍晚的时候,太婆带来了一个大眼睛瓜子脸的美女来找我们。 “李珂?!” “王元宵?你怎么会在这里!”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珂看见我,原本小鸟依人的表情立刻转变成咬牙切齿。 太婆是掐着表来的,也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扯着嗓子说:“天要暗了,你们有什么事出村再说,这几天村子里不留外姓人。” 我们差不多是被太婆赶出村子的,李珂欢喜的勾着神情恍惚的顾安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看着他们成双的背影。 刚才,太婆的眼神太不自然了,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她这样如临大敌,还有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东叔又是如何英年早逝? 许多的谜团像是一块巨石压得我胸闷,我隐约觉得有一些诡异的事情正在慢慢的联系在一起,可一时半会又理不清。 边走边想,太阳完全从山峦的边缘落了下去,带走了最后一抹余晖。 李珂突然来一句,“车站还有多远呀,都走两个多小时了!” 我和顾安同时停下脚步,警惕的向山下望去。 快到八点了,本就崎岖的山路几乎被夜幕吞噬,顾安打开手机照明,发现我们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完全陌生的小路上。 “怪了,这条路,我从没见过。” 李珂揉着膝盖,嘟嘴抱怨:“那怎么办?人家已经走不动了。” 我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开导航定位,手机里显示的地标让我一下懵了! “干嘛一副坑爹的表情?”李珂抢走我的手机去看,吓得差点摔倒。 手机地图上显示,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压根没走出村子的范围。 而这座村子的名字也叫我毛骨悚然! 殷家村,就是那个所有男人都一夜之间全死光的丧村! 李珂回过神来,嘴唇发抖的问:“我下大巴车的时候,伺机让我小心这里是歪脖子山,现在想想歪脖子不就是上吊的意思么?” 想到西山殡仪馆里躺着的那些殷姓男尸,我一下头皮发紧,觉得这座山到处都充满古怪。 怪不得太婆一直催着我们在日落前下山,她是怕顾安也和村里的男人一样,上吊自杀! 现在这种情况,外婆给的黑伞中记载过,称为“鬼打墙”,意思就是咱们被脏东西迷了眼睛,只会原地转圈。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等太阳出来就能走出去了。 又走了一阵还是找不到出路,顾安和李珂终于肯听我的建议,就地生火,三人紧靠在一起等日出再走。 李珂当然不让的夹在我和顾安中间,我倒也觉得省心合上眼想着自己的心事,顾安不断往火堆里丢柴火。 夜渐渐深了,李珂推醒我,脸上写满慌张,“快醒醒!顾安不见了!” 四周漆黑一片,远处的山里并没有火光,顾安就这么黑灯瞎火的进林了? 糟糕,不会是顾安体内的牙蛊发作了吧? 我和李珂做了两支火把,跟着地上的脚印找进山里。 大约一刻钟后,李珂突然拉住我,压低了嗓音:“你,有没有听见鬼哭?” 我凝神细听,林子深处确实有“呜呜”的声音传出。但这并不是李珂所说的鬼哭,而是白天从鸡棚里逃出来的老公鸡发出的低鸣。 鸡和人一样,年纪大了之后嗓子也会哑。 可我也知道,普通的公鸡一般只会在白天打鸣! 很快,我们找到了那只在夜里打鸣的老公鸡,也找到了失踪的顾安。 老公鸡一边打鸣,一边引诱着顾安向前走。 李珂刚想开口叫他,被我捂住了嘴,“嘘,那里还有一个人。”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石头,李珂只看了一眼就被吓晕过去。 只见,石头上一动不动的蹲着一个穿着藏蓝袍子的少年,它的脸有些畸形,舌头塌在嘴外快要垂到下巴,一看就不是活人。 顾安路过石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仿若那个诡异的少年不存在。 老公鸡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回头去看顾安跟上没有,把顾安领到一棵歪脖子树下,大公鸡不动了。 我赫然发现,一条上吊用的绳圈就悬在顾安的头顶上。 第五章 杀生 以前,人们总是把适合上吊的树叫做歪脖子树,把上吊而死的人叫做吊死鬼。 死于上吊、跳楼、溺水这三种死法的鬼与其他鬼魂不同。这些鬼魂想要投胎就必须找到一个可以顶替他们在阴阳夹缝之间受刑的鬼魂,才可以偷偷投胎转世。 我看得大气都不敢出,猜测蹲在石头上的少年八成就是一个吊死的鬼,而顾安就是被它选中的替死鬼。 老公鸡跳到歪脖子树上,距离顾安只有一臂之遥,像是故意要让他抓住。 “鸡爷爷,您就可怜可怜我吧。”顾安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一句,抬起头,伸手去抓那只老公鸡。 老公鸡和顾安四目相对,大公鸡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和顾安同样的表情,它竟然在笑! “快跑!”情急之下,我大喊着冲出去。 可顾安只顾着去抓老公鸡,丝毫没注意歪脖子树上的绳圈已经准确无误的套住了他的脖子。 老公鸡“呜呜!”叫了一声,从顾安眼前逃走,快速叼起地上的麻绳使劲一扯,套在顾安脖子上的绳圈就收紧了,把他吊在半空。 卧槽!鸡精! 我一边咒骂,一边扔出火把去砸老公鸡,心想着就算砸不中,惊吓住它也好。 我全想着顾安的安危,忽略了石头上还蹲着的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少年。 “啊!”鬼少年怪叫一声的向我扑过来! 鬼的力气一般都比普通人大,尤其到了晚上,吸收了阴气更是力大无穷。 我被压在地上,鬼少年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会就这样死掉吧?不,我不甘心! 另一边,顾安挣扎的声音渐渐变弱,和我一样命在旦夕。 就在我快要去见上帝的时候,掐住我脖子的力量不见了,周围传来一个女子喊话的声音,“王婆,找到你家外孙女了!” 女子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单眼皮鹅蛋脸,皮肤白嫩的好像能掐出水。她一只手拽着鬼少年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这人力气真大! “你就是王元宵吧,我是你师姐,景千夏。” 我顾不得她那番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看向那颗歪脖树,“那边,还有一个!” 老公鸡好像知道斗不过这个梳麻花辫的女子,紧张的浑身鸡毛都炸了起来,却还是铁了心要吊死顾安做替死鬼。 “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赏你个痛快。”景千夏从包袱里掏出一枚老旧的铜钱,一击命中,打断了老公鸡的脖子。 顾安“咚”一声摔在地上,一边挣脱脖子上的绳圈,一边剧烈的咳嗽。 鬼少年看见老公鸡被打死,表情悲愤而又惊恐,不断发出我听不懂的尖叫,像是在辱骂景千夏。 后者不以为然的用小指掏掏耳朵,“吵死了,本仙姑现在就结果了你!” 景千夏说着又掏出一枚铜钱。 “且慢!这小鬼留下有用。”外婆喘着粗气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 我激动的跑过去,见到外婆的模样猛地鼻头一酸。 外婆是个瞎子,一般出门给人家摸骨的时候都是让小车接送,遇到有上下山的路也要有轿夫背着才肯走的。 可是外婆算出我有危险,奋不顾身的就进到山里来救我,此刻,她的膝盖、手掌上都沾满了山泥,不问可知是一路上着急赶来摔倒了又再爬起来。尛說Φ紋網 “傻孩子,外婆不痛,以后出门记的要把伞带上。” 外婆把那把我忘在宿舍里的黑伞还给我,从包里掏出一个瓦罐扔给景千夏。 “把东西装进去。” “好。”景千夏的行事作风有点傲慢,也有两把刷子,见了外婆却还是非常敬畏。 “元宵,你去拔蛊。” 外婆不由分说,塞给我一把杀鸡用的尖刀。 “不行,我不杀生的。”我后退一步。 老公鸡只是被铜钱打断了脖子,奄奄一息但没有真正死去。 外婆意味深长的叹息道:“老鸡命不久矣,你若不活杀它,顾安也没法子救了。” 我看着痛苦抽搐的老公鸡,又看向面如白纸的顾安,横下心,用我在手术台上学到的技艺一刀破开鸡腹,把老公鸡的血肉贴在顾安被咬到的肩膀上。 等到鸡腹隆起,又学着外婆的模样,用嘴吸允出蛊虫吐在糯米上,再用糯米水漱口。 蛊虫驱除后,顾安即刻就有了好转,眼神都清明起来。 “元宵,陪外婆再去一趟殷家村,那些个财迷心窍的东西,成了寡妇还不吸取教训。” 外婆拉着我往回走,景千夏背起昏迷不醒的李珂,仍旧身轻如燕一般走在最前,领着我们一刻钟就回到了殷家村。 顾安惊魂未定的跟在最后,怀里抱着那只被我开膛的死鸡。 “喂过蛊虫的鸡,全身都是毒。” “不是吃,我想把它埋了。东叔一直把这老鸡当爷爷养,出门不用栓脚脖子,老公鸡就会紧紧跟在他身后,村里的老人都说这只鸡是老天爷觉得东叔自小就没爹没妈太可怜,才给了他这只比狗还要忠心的鸡。” 顾安把老公鸡埋在东叔家的院子里,顺便也把鸡棚子里的鸡尸一起埋了。 我对老公鸡心存愧疚,不愿多看。 走进客厅,发现外婆正指挥着景千夏在东叔的屋子里找什么东西。 找了几圈,景千夏不耐烦了,“要不,咱们问问这屋子的主人?” 我心里一惊,这屋子的主人东叔早就去世了,桌子上还摆着遗照呢,景千夏一定也早就看见了。 外婆没有出声,算是默许。 景千夏对我歪嘴一笑,卷起袖子用力摇晃起那只装着鬼少年的黑瓦罐。 没摇两下,瓦罐里的东西忍不住尖叫起来,可是我还是一句没听懂。 外婆看出我的心思,随手抓起一把泥塞进我嘴里。 “呸呸!”泥巴的味道着实不咋地,农村的泥土里总会夹杂一些鸡屎牛粪,吃得我一阵恶心。 “现在能听见了吧。”景千夏好像是为了我,又使劲摇了几下黑瓦罐。 突然,瓦罐里传出了一个像老鸭叫似得男人的声音。 医术上记载,男孩子一般长到十三四岁就会进入变声期,这时候说话的声音就会非常难听,鬼少年死的时候正好是变声期,这种难听的声音恐怕要陪伴他到投胎转世了。 “卧槽你姥姥的,老子死都不告诉你们藏在哪里!识相的,就快从我家滚出去!” 听到这,我算是弄明白了,瓦罐里的鬼就是顾安所说的那个东叔。 可是东叔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我还是一头雾水。 “阳间和地府之间,就是靠这厚厚的泥层隔开的,故人吃泥可听懂鬼话,鬼吃泥就能口说人言。”外婆淡然开口,像是背书一般。 景千夏捏着鼻子,拿来一碗臭烘烘的牛粪,对着瓦罐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东西藏哪了。如若不然,别怪我用牛粪灌顶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粪便这类的秽物对于普通鬼魂来说那是避之不及,并不是说秽物对鬼魂有什么杀伤力,而是沾了秽物就再也没办法进入阴司,也就无法投胎转世了。 瓦罐里一下没了动静,东叔好像在思索。 景千夏不耐烦的用手指敲敲瓦罐,“不说,我这碗牛粪可就倒下来了。” “别,我说。”东叔的声音软下来,慢慢叙述起事情发生的经过。 一个月前正好是雷雨时期,一击惊雷在殷家村所在山头上劈出了一条大裂缝。 太婆好事,就让他儿子去山里看看,这一看可把他乐坏了。 原来,缝隙下面是一条三米来宽的甬道,甬道很长直通山腹,太婆的儿子走了十来米就不敢再走了。折回的时候,他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一看,竟然是半块花纹罕见的玉佩。 后来,太婆的儿子偷偷把那玉佩拿出去给专家鉴定,专家说是这玉至少是秦朝时期的产物,当下就要两万块拿下。殷家村是个有名的贫困村,太婆的儿子预感到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村子发财的好机会,卖了玉佩就急急忙忙赶回来说了这件事,秘密通知村名们都加入到开挖甬道的行里。 东叔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殷家村的地底下还藏着一个秦朝时期的大官墓。 “这些我都知道,我就问你,东西呢。” “在灶台下面。” 外婆听到这才送了口气,示意景千夏去灶台下取。 不一会,景千夏找出一只软绵绵的布包,拍干净上面的灰递给外婆。 外婆双手接过布包,用她那双盘满经络的老手用力一按,沉声喝道:“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挖到的那枚官印!” “就在布包里,挖到的当天我就仔仔细细的把官印包裹好,藏到灶台底下,谁也没告诉。”东叔斩钉截铁的回答。 “然后呢?”外婆又问。 “然后我就上床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处歪脖子树下,我看见自己的尸体吊在树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且村子里的男丁竟然也在那晚全都上吊死了,天亮的时候后山的树上挂满了死人。我纵然是鬼也被吓散了半副魂魄。更奇怪的是,其他村民的鬼魂都不知去了哪儿,只剩下我一个,成了孤魂野鬼整日飘荡在山上。直到昨晚上,鸡爷找到了我,说是给我找了一个替死鬼好让我投胎。”说道最后,东叔有些心虚。 外婆懒得看那布包就扔在桌子上,我好奇的抖开一看,布包里果真没有他们要找的官印,里面却也不是空的,而是包着一堆烧焦了的灰。 第六章 床公床婆 第六章床公床婆 “一把灰有什么好怕的?” “里面有骨渣,这可是骨灰!” “少见多怪!”景千夏嘲笑了我好一番,提着布包走去门外随手丢掉。品书网(w.otw.co) 折腾了一宿,朝阳又冒出了山头,李珂也皱着眉醒过来,仿佛梦中都受到了惊吓。 “小安!小安呢?”李珂跳起来才察觉已经回到了村子里,满头冷汗,看着我们。 “我在这。”顾安从院子里走进来。 李珂一把抱住他。 “松开!” 顾安推开李珂,好像是做给我看。 “别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非常坦然的耸耸肩。 看见李珂抱住顾安的时候,我胸口没有出现特别难受的感觉,更没有电视里说的心如刀割的感觉。 我清楚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我对顾安的感情就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学妹对学长的崇拜。 “你们本来就没关系!小安,我们快离开这里,别再遇见脏东西。”李珂拉着顾安的手,往门外拖。 太婆知道外婆来了殷家村,带着一帮寡妇找过来,看见顾安和李珂在门口拉拉扯扯,顿时面色惊变! “你们怎么还没走!还好没出事情,你已经随娘家姓顾了,不能再留在这里!” “我不走,我爹还在西山殡仪馆尸骨未寒,我必须弄清真相!”顾安脱口而出,爆出了一个惊天新闻! 闻言,我和李珂都像是被点了穴似得,蒙圈了! 太婆也如临大敌的瞪着顾安,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 “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带走!”太婆对着身边几个四十来岁的寡妇喝道,很快顾安和李珂就被架了出去。 太婆带着这么多人来找外婆一定是有事相求,而且这件事一定是和他们挖开的秦朝大官墓有关系。 “她们两个都是我的人,你有事就说吧。”外婆不想浪费时间。 太婆寻思了片刻,竟然“噗通”跪在外婆面前,太婆约有90高龄,相当于村子里的活祖宗,她一跪下,身后那些寡妇都刷刷刷跪了一地。 可是外婆眼皮都没抬,似乎对这种景象司空见惯。 “之前请了您三次都没音讯,我们还以为您是不肯出山了,王仙姑,您既然来了一定要救救我们阴家唯一剩下的独苗啊!” 磕完头,太婆让人抱来一个男婴。 男婴一路上啼哭不止,看见外婆眼睛上的两个大窟窿哭得更加凶。 外婆看了一眼孩子,问我:“元宵啊,你是学医的,这孩子交给你来看。” “好。” “她看?”太婆脸上写了一百个不放心。 我从孩子的母亲手里接过婴儿,放在桌子上开始检查。 “小根儿已经高烧半个月了,每晚都大哭不止。起初,我们以为是孩子病了,可是医院给做足了检查都说孩子没事。直到前几天,我们才后知后觉猜测小根儿的病可能和村子里的怪事有关。”孩子的母亲口中的怪事,指的就是村里男丁一晚上全吊死的事情。 这件事太过蹊跷,已经成了他们闭口不提的禁忌。 而且,这些寡妇只字不提开山挖墓的事情,不问可知是想要独吞墓中宝物,外婆最恨隐瞒,这便是她之前不接这笔买卖的原因。 起初,我对这个男孩子的推测就是他可能中了牙蛊,因为还在襁褓之中无力自杀,才侥幸活下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我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理成章,因为小根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牙印,连一个指甲印都没有! “元宵,看出什么了没有?”外婆催促。 “小根儿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我从小根儿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惊恐。 “村里都是女人,谁能吓着他?难道,啊——!”太婆原本的语气带着责怪,后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惧的捂住嘴巴。 外婆的嘴角扬起一抹欣慰,景千夏也挑着眉毛对我竖起大拇指。 “买卖给你了。”外婆慢悠悠的对景千夏说。 “成!”景千夏抛出一枚铜钱又帅气的接住,对着满屋子的孤儿寡母,扯开嗓门:“你们家娃娃遇到床公床婆了,只要用我这枚五帝钱放在枕头下面,保准小根儿安然无恙。诚惠八千谢谢!” 我正在喝茶,听见她这番坐地起价差点没喷出来。 外婆已经拄着拐杖,往村口走去,我急忙跟上去。 “床公,床婆是什么?” “床公床婆就是晚上趴在小孩子床边的鬼魂,这种孤魂一般的都和孩子沾亲带故,少有坏心。”尐説φ呅蛧 “外婆,你是说小根儿父亲的魂魄回来过了?” 外婆摇摇头,拍拍挂在腰上的黑瓦罐,“我说的是它。” 东叔好像听到了外婆的指控,在瓦罐里不满的叽里呱啦,可惜我嘴里的泥巴已经吃完了,听不懂东叔说的鬼话了。 走到车站的时候,景千夏已经追了上来,我明显看出她的腰包被塞满了。 “还以为他们从那秦墓里挖到了什么好东西,十几户人家凑了半天才勉强凑齐了两千。” 景千夏上车的时候一直在抱怨,外婆轻描淡写的来了句:“怎么,你师父没告诉你阴门里出来的东西都是见光死么?” “见光死?” “就是被太阳晒到,就会变成粉末。” 我自作聪明,“怪不得外婆要找的那枚官印也变成了骨灰,一定是被太阳晒过了。” “不可能,官印不是寻常物,别说晒了太阳,就算放进火炉里也坏不了分毫。官印,一定是被谁偷了!” 我很少看见外婆皱眉,记忆里外婆遇见别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臭脸,只会因为我的事情开心或者担忧。这样说来,外婆那么紧张那枚官印是不是也和我脱不了干系? 我还想再问外婆想要那官印干什么,景千夏打断我们。 “王婆,你外孙女什么时候和我走?” “去哪?”我惊觉起来。 “学艺!你外婆没告诉你,你生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留在哪儿都是丧门星……” “这些事我都知道!” 车子上很多人都向我投来奇怪的视线,我愠怒的打断她。 “就算我生来命格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陌生人来指手画脚。外婆,我到站了,保重!” 得罪了李珂,我被分配到最差的医院实习,被毁了前途;被迫订了阴亲,又毁了我的贞洁和姻缘,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景千夏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又要再毁掉我的医生梦吗? 不!我不要再受人摆弄了,我的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车子开到了西山医院站,我毫不犹豫的走下车。 西山医院处在靠西侧的山脚下,阳光很难照射进去,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正步步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知还有什么再等待着我…… 晚上,外婆给我打电话,一再叮嘱让我尽快学会黑伞中的咒语,和许多符咒的写法。 我能听出来外婆的语气又变得急迫了,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请。 日子就这样平静下来,再也没有奇怪的人头或者鬼魂出现,和我定阴亲的赢湛也没有再来纠缠,好像对我没有接受他的忠告耿耿于怀。 赢湛不出现更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 每次打开黑伞,第一个跳出来的咒语,就是召唤赢湛的那一条。 每次,这条咒语也都被我忽略,我甚至想要尽可能忘记这段咒语…… 转眼,两周过去了,我已经学会了七八种符咒的画法,也准备了一些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一切都好像慢慢恢复原状,只有一点让我很担心,已经有两天我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外婆都没有接听。 出于这个原因,我特意请假回家。 一推开家门,我就知道出事了! 因为放在祖宗供桌上的莲花长明灯灭了! 外婆每次做法事的时候都有三个必须要遵守。 第一,必须有人护法。 第二,必须做法前烧香求祖宗庇护。 第三,必须按照做法的难度点燃相应的蜡烛,蜡烛若是熄灭,则法术失灵,施法之人也会受到同等的反噬。 以往外婆做法的时候都让我在旁护法,后来我考上医校住进校舍之后,外婆就不再轻易给别人做法了。就算要做,也会打电话让我回来护法。 长明灯不是被吹灭的,是蜡烛油烧完熄灭的,据我所知,外婆买的长明灯每一个都至少能燃烧3天。 我把我们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不见外婆踪影,最后在外婆给自己准备的寿材里才找到了她。 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老人到了70之后,家里的小辈就要提前给老人预订一副棺材回来,但是这个棺材却不能叫棺材,一定要叫寿材。 此时,外婆正双眼紧闭,穿着一身寿衣,一动不动的躺在寿材里。 我探手去摸外婆的鼻息,已经断气多时,连身体都冰凉了。 寿材旁的供桌上摆着七个白色的蜡烛,其中有四支都已经燃尽。 我一下惊悚了,我知道像是请仙、求神这种法术都是点红蜡烛的。只有喊鬼、走家这种邪恶的法术才需要点白蜡烛。 喊鬼顾名思义就是把地下的鬼喊到阳间来。 走家却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地下的鬼魂走错家门到阳间来,另一种就是阳间的人灵魂出窍,跑到阴间去。 像是外婆这种情况一定是下地府走家去了。 “啪!”又灭了一支蜡烛! 七支蜡烛是允许走家的时间上限,若等到蜡烛全部熄灭,外婆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第七章 走家 第七章走家 我守着外婆的“尸体”一直等到半夜,供桌上的蜡烛只剩下最后一支。品书网w.votw.cbr> 这些蜡烛都是被施了术的,一支燃烧完了,后面那支才会接着燃烧。 我等的心急如焚,外婆的脸色越来越灰白,身体也越来越僵硬,就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大约估算了一下,最后一支蜡烛还能燃烧3个小时。 “外婆,快回来呀!”我握着外婆的手,徒劳的呼唤她。 又过了半小时,我实在放心不下,决定用黑伞中的记载的走家方法去寻找外婆。 方法很简单,找一个面朝西边的屋子,嘴里含住一口盐,点上白蜡烛,平躺下来念咒就行。 于是,我也点上七支蜡烛,开始走家。 咒语刚刚念完,我就感到一阵冰凉刺骨的西北风啪啪的抽刮在我脸上。 靠!外婆可没有跟我说过,阴曹地府是在北极圈!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一些像雪又不是雪的东西洒满了整片大地。 不远处,一大群鬼魂耷拉着头,无声的向我所在的方向飘来,数量之多如搬家蝼蚁。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瞎眼的老太太?”我一个接着一个询问。 可是这些鬼魂都不正眼瞧我,皆是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冷漠与我擦身而过。 突然一只手从鬼堆里伸出来,抓住我的手腕。 “嘘!”那人穿着一个连帽子的黑斗篷,把身体遮的严严实实。 她手上戴着的那枚祖母绿戒指却让我一下热泪盈眶。 “外婆!” 外婆用斗篷遮住我,悄悄飘出鬼群,才把我放出来。 “你不好好在医院实习,下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外婆快跟我回去,最后一支蜡烛也快熄灭了!” 外婆听完大吃一惊,“不可能,我才下来没一会儿!” 外婆从斗篷里掏出一只沙漏,里面的沙子才落下三分之一。 不过,外婆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愤怒的一下把沙漏摔了个粉碎。 “坏了!有人把沙漏里沙换成了骨灰!在阴间,骨灰是没有重量的,所以才会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你是说,这儿天上地上飘着的不是雪,是骨灰?” “对,有什么话,回上面再说!” 我嘴巴还没闭上,外婆就拖着我念起咒语,要带我回去。 回魂的方法与走家时如出一辙,念个咒语就回到了我们躺尸的屋子。 我看见代表了外婆时间上线的烛光已经开始微弱的摇摆不定,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 外婆二话不说,立刻飘进棺材,将魂魄塞回肉身。 刚做完这一切,供桌上最后一只蜡烛头“啪”一声灭了。 “咱们被盯上了!”回了魂的外婆活动几下筋骨,从棺材里跨出来。 “外婆,你的脸!”我刚想学着外婆的样子回到肉身,就被她的模样惊住了! 外婆的腮帮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块肉,导致她说话的时候能清楚看见舌头和假牙在运动,可外婆却跟没事人似得,仿佛感觉不到痛,伤口也没有流血。 经我提醒,外婆才发现脸上的血窟窿! “大概是上次那个死人头又来过了。” 外婆的语气很淡定,用拐杖在地面上有规律的“哆哆”敲了两下。 我正觉得纳闷,不一会儿从寿材里爬出了一块灰色的东西,就像一个巨型鼻涕虫黏在寿材的边缘。 我看的真切,那块灰色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外婆脸上缺少的那块皮肉。 外婆捡起肉重新按在脸上,松手的时候那块肉已经和脸上的皮肤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看的胃里一阵恶心,外婆刚才样子诡异至极,而且在昏暗的烛光下,我越来越觉得外婆的皮肤好像不是真的,呈现出一种和黄泥捏出的人偶相似的色泽。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外婆面色尴尬向我走过来,我不自觉推开半步,捕捉到外婆干巴巴的老脸上出现的沮丧,内心又止不住愧疚。 我怎么能怀疑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外婆呢?无论外婆变成什么样子,她对我的爱护都不会改变。 “嗯,我不问。”我紧握了把外婆粗糙的手,挤出一个笑。 外婆也回了我一个微笑,嘴角的褶皱里充满了无奈,突然,外婆的鼻翼微微颤动,像是嗅到了什么东西。 一般来说,瞎子丧失视觉之后,其他感觉就会变得异常灵敏以此弥补视线的缺失。 外婆慌张的摸到我的肉身,用力把我侧翻过来,“元宵,快看看你身子底下是不是有血?” 我低头一看,果然背后的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那血还是热的,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白烟。 “我也被咬了?!” 外婆用手指沾了一些血放在鼻子用力嗅了嗅,“没有,这应该是狗血。” 关于狗血的用途我从小就耳濡目染,尤其是黑色公狗的血,最是能够辟邪。 但是把黑狗血涂在走家的人身上就非常下作了,这会让重新回到身体的魂魄立刻就被黑狗血中的至阳之气烧成重伤!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无法忍受时刻被别人算计,甚至我都不知道算计我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外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 “黑狗血确实会让灵魂难以回到身体,但也可以阻止其他脏东西靠近你的肉身。元宵,你别激动,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待我把你的身体擦干净,你就能回魂了。” 听外婆说话的意思,似乎还不能确定对我撒狗血的人到底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 外婆仔细清干净我的身子,把我搬到床上。 我郁闷的回到肉身,骇然发现,四肢身体都不能动了! “第一次走家是这样的,肉体和魂魄需要八个时辰重新适应,以后走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的舌头不能弯曲,只能眨眨眼睛表示我听明白了。 可是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没问,譬如外婆走家的原因和盯上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我第次对着外婆使劲眨眼之后,她终于肯开口了。 外婆述说这件事情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话,又像是在讲她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 “殷家村里的人之所以姓殷,是因为他们都是看守护一秦代大官的阴宅的守陵人后代,因阴和殷是谐音,故姓之。这秦墓中建造地方也不同寻常,恰好是在一阴门之上,殷东盗走的那枚官印就是那把能扣打开阴门的钥匙。” 我用力的眨眼间,想问外婆阴门是什么。 外婆却跳过了我的提问,“我这次走家,就是想去问问殷家村那些吊死鬼有没有知道官印下落的,没想到鬼差告诉我,他们赶去殷家村的时候一个魂儿都没收到。” 门外传来邻居家公鸡打鸣的声音,“时间到了,外婆要回屋打坐去了。” 外婆说着在我身旁布置了一圈防止鬼魅魍魉靠近的九天玄女阵法,就匆匆回屋了。 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外婆和常人不同,她是不用睡觉的,一天当中用来休息的时间就只有鸡鸣十分,不足半个时辰的静坐了。 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总觉得西山殡仪馆躺着的那些男尸和失窃的官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着想着我渐渐熟睡,从窗户外射入的阳光好像一床温暖的棉被,驱散了我身心的疲惫。 正睡得香甜,脸上暖洋洋的感觉忽然消失,像是被什么物体挡住了,让我有些发寒。 我还以为是外婆打坐完毕来看看我,刚想睁开眼,脸上就被蒙上了一层湿哒哒的东西! 那东西滑溜溜的,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紧紧的吸附在我的脸上,并且还在缓慢的向我的身体挪动! 我一下惊悚了,因为这东西好像是一张刚刚被剥下来的皮! 八个时辰还没到,危机时刻,我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 最要命的是,罩在我脸上的那张皮子完全不透气,再不被人发现,要不了几分钟我定会被活活憋死。 外婆打坐的十几分钟里会短暂的与世隔绝,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她特别布置了九天玄女阵为我护法,此时玄女阵上的七个宫铃却一个都没有发出声响。 九天玄女阵防阴不防阳,只会被阴物产生反应,遇到阳间的人就只是普通铃铛而已。这就说明,想要闷死我的这张皮原本就是活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双雪白干净手手推开了,景千夏猫着腰钻了进来。 皮子一见有人来了,立马松开我,啪嗒啪嗒的躲到床下。 “我知道我长得貌美如花,但你也没必要激动流泪吧。”景千夏抽了两张纸巾擦掉皮子留在我脸上的粘液。“额……元宵师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很严重的口臭。” 我气的直翻白眼,口臭你妹啊!刚才那么大一张皮子从你眼前溜走,你怎么就没有察觉呢,还有谁是你师妹啊?! 当然这一连串草泥马只能疯狂的在我脑中崩腾,外表看来我还是一副木呐的表情。 景千夏掏出一个巨型麻袋,从我头上套进去。 “走,跟我去见师父!” 第八章 人皮 我被装在麻袋里,再扔进汽车后备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罪犯景千夏像个没事人似得,一路上尽情的超车,急转,猛刹,超过其他车辆的时候还会五音不全的哼上几句。 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在又一次加速再急停,撞得我头破血流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这个景千夏似乎是故意整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麻袋被打开,我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车子停在了一个破庙前。 “别装死,下车!” 景千夏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凶,一点没有在外婆面前的恭敬。 我这才发现八个时辰已经过去,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看见车子停在了一个破庙前,门口横着一块被踩烂的牌匾,无法辨认到底写了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在湘西,咱们自然也要回湘西。快走,今晚就住这,丧门星!” 湘西?!我家坐落在秦岭范围之内,要是没有算错,从秦岭到湘西至少要有一千一百公里! 我猜不出哪里的罪过她,又或许是我外婆的罪过她,让她记恨。 景千夏把我双手捆绑在一起,栓在她的左脚上,然后掏出一只烧鸡大快朵颐。 我也饿了,身上的伤口也很痛,眼巴巴的盯着她,她却没有分食物给我的意思。 “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吃饱后,景千夏坐在庙门前,呆呆的看着夜空,我试探的问道。 “我恨所有滥杀无辜的人,若不是师父觉得你可怜,我一定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想想你的命格,再想想殷家村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我惊愕了,“你是说那些人是我害死的?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景千夏讥讽的笑了一声,“呵,别装了,拥有天煞孤星命格的人都活不过21岁,你已经22了吧,殷家村八十一条人命就是王婆为你逆天改命付出代价。” “放屁!我外婆才不会做这种事!” 她可以诋毁我,却不能诋毁我的外婆,盛怒之下,我随手掏出藏在袖子里的符咒就朝景千夏的后脑勺上拍下去。 “你——!”景千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这些符咒是我用来防那个咬人的人头的,没想到竟然会用在人的身上,还一不小心同时拍出了三章。 我不能相信景千夏的话是真的,心里却无法控制的打起鼓来,感觉殷家村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景千夏打绳结的手法非常专业,我只能将手放在篝火上才把绳子烧断。 我把昏迷的景千夏拖进破庙,再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守护阵法,就坐上那辆差点把我颠残了的尼桑车,往回开。 说到开车,我只在考驾照的时候开过,还是给监考塞了红包才勉强通过。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也管不了那么多,要是现在不走等景千夏醒过来,可就真要把我带去湘西了。 还好,这辆车是手动挡,只要踩油门和刹车转转方向盘就好了,晚上的山道上也没什么车子和人。 我就这样匀速开出了二十多公里,突然,车头灯照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猛地踩下刹车,还是感受到车身被撞得震动了一下。 出车祸了! 我又惊又怕,连忙下车检查,却骇然发现车子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地面上也没有血迹。 难道是我的错觉? 不对!刚才确实撞到了什么,还在车头的保险杠上留下了一个凹陷。 可是,撞到的人去哪了? 又四下找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我只能忐忑不安的回到车里。 继续开了一阵,我察觉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刹车竟然失灵了! 此时,车子已经从荒僻的山道上驶入一个城镇。 道路变得窄小,身旁也不时有车辆并行。 我是被绑架出来的,自然没带手机,想要叫隔壁车道的兄弟给我报个警,蓦然发现这破尼桑车连车窗和车门都坏了! 我特么被封死在车里了!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现脑海,似乎所有不顺利的事情都是从那场诡异的撞车开始。 如果我真的撞到了什么,又或者被我撞到的压根就不是人,那么它就是故意要被我撞到! 它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停车?! 想到这,我背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双脚在油门和刹车的地方好像还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我顿时方寸大乱! 一张扁平的人皮就蹲在我的脚边,人皮薄的就像一张纸,此时正紧紧抱着刹车不让我踩下去! “啊啊啊!”我吓得几乎尿崩,掏出黄符就像不要钱似得往那张人皮身上砸。 可人皮一点都不害怕黄符,还看着我发出“嗤嗤”的嘲笑声。 “卧槽你大爷!” 不怕黄符是吧,那就试试老娘的断子绝孙脚,我猛地揣在他的脸上,人皮被我踩在脚底下发出了更加大声的诡笑。 车子歪歪扭扭的行驶着,好多次都差点撞上隔离带或者人行道。 我胆战心惊的控制着不再加速,人皮却又伸出可一只手狠狠的把油门按到了底! 我来不及阻止,马达发出一阵轰鸣,车子直直的向一栋居民房撞去。 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原来人皮的目的就是要取走我的命! 最后关头,我一咬牙急转方向盘到底,避开居民房,冲进了道路旁的一条大河里。 尼桑车的窗子和门都被人皮封死了,河水却还是无孔不入的从其他气口泊泊涌入。 人皮遇到水飘在水面上,那张扁平的脸还在俯视着对我笑,我突然觉得这张脸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车厢被水吞没,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绝望…… 眼皮渐渐变得如海水般沉重,夺走我的光明和生命! 黑暗中,我感到车身被什么狠狠撞击了属下,紧接着一双柔软的唇触碰到我的双唇,吐入空气。 赢湛霸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王元宵,你给我醒过来!如果你敢死,我定会杀掉所有你在乎的人。” 第九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我浑身湿透的躺在的地上,先是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肚子,接着那双冷凉的大手又游移到我的左胸,使劲按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这感觉怎么和鬼压床这么像? 睁开眼,就看见逆光的角度下,一张微微开启的薄唇对准我压下来。 敢吃老娘豆腐,我一个激灵猛地朝那张嘴甩出一大耳光子。 那人也是个练家子,察觉我的掌风,微微侧过身就优雅的避开了。 “王元宵,你又想谋杀亲夫啊?”赢湛抓住我乱动的双手,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露出一抹愠意。 我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在赢湛那张俊脸上涌出怒意之前,我好像还看见了那双宛若夜幕般漆黑的瞳孔中聚起的担忧。 又是他救了我! 我想起外婆说过的话,在这个世上只有赢湛可以保全我的性命! “咳咳!咳咳!放开我,谁同意当你老婆。”我一边咳出胃里的水,一边倔强的反抗。 “难道你不是?”他松开我,眼底浮现冷意,挑高了一侧剑眉,压低嗓音。 “绝、对、不、是!” “你觉得,我凭什么屡屡都要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切,谁要你救!” 我赶紧从他怀中逃脱,感觉他注视着我的视线深邃的令人眩晕,却也冰冷的几乎把人冻结。 其实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可一想到被他吃干抹净的那件事,脑子里就只剩下把眼前男人大切八块的冲动。 赢湛走近我一步,我不自觉紧张起来,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却又戏虐的笑。 “喂,你干嘛这样笑?警告你,我现在可是有法术的,啊啊——!”wWW.xszWω㈧.йêt 我话还没说完,后衣领就被他单手提了起来,那动作潇洒的就像在提起一只小鸡。 伴随着赢湛低沉的笑音,河面上溅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又把我丢进了河里! 清晨的河水还没吸收到太阳的温暖,冷的像一条冰川,而我就似一只不会游泳的落水狗使劲在水里扑腾。 “算你狠,有种别让我上来,不然我一定和你拼命!” “你拿什么和我拼?” 赢湛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我,还用他穿着云靴的脚玩弄着河岸上一颗小石子,好像在警告我,要是再敢废话就会一脚把石子踹过来。 我深度怀疑,这人要是活在古代,一定就是历史书上写的暴君! 摆在现代,也绝对是暴力分子! 说道我的水性,那是和我的车技不相上下,都是半会半不会。 大学里和舍友一起去热带风暴,人家都游到十几米远的地方,我还在原地打转,虽说不至于沉下去,却也游不起来。 扑腾了好一会,才抓到了河岸上垂下来的一根柳条,我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柳条就会断掉。 “喂,快拉我上去!”我冻得直哆嗦,愤怒的吼道。 赢湛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更甚,“你叫我什么?” 见他嘚瑟的模样,我知道自己栽了,这货摆明了是在惩罚我不肯承认和他的关系。 “赢湛!”我莫名的心慌意乱。 “叫的不对~”他靠在河岸边的围栏上,墨发飞舞的就像漫天的柳条占据了我的视线,还有他眼中炙热,仿佛烙铁一般印进我的心间。 王元宵啊王元宵,你特么原来有被虐倾向啊?都快被淹死了,还有闲心在这发(浪。 我脑中跳出了两个奇怪的思想,一个使劲的骂我花痴,另一个则为我找借口,抱怨赢湛怎能长了这样一张胜似妖孽的脸孔。 我胸口扑通扑通直跳,脸红到耳朵根,不敢再对视他的眼睛。 “快说,你应该叫我什么?”赢湛的口吻很冷很霸道,却无端端蕴出了一种暧昧勾引的味道。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没憋出一个屁,就怕自己不争气的沦陷。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晨光下赢湛挺拔的身躯像是被勾上了一抹金边,连眉眼间细小的动作都能散发出一种撩人的抚媚。 突然,我看见赢湛脸上的神色停顿了一秒,这才发现,他是在盯着我的鼻子看。 擦!鼻血!还是我的! 尽管赢湛用修长干净的手指捂住嘴,我还是从他的指缝见听见了嘲笑声。 “笑屁笑!我这是被冻出来的鼻血!不想守活寡,就快拉我上去!”我抹了把鼻子又羞又怒。 听闻“守活寡”二字,赢湛的脸上露出了略微凝重的表情,却还是没伸手拉我,好像是在蓄意等在着什么。 我气的嘴都要歪了,赢湛难道是想冻死我不成? 就在我开始怨念的时候,一个滑溜的东西突然卷住了我的脚,想要使劲把我拖下水。 我惊惧的大叫,手上一用力,柳条断了! 被拖进水底后,才看清了缠绕在我小腿上,那个足以让我脊椎发凉的东西。 就是一路尾随,想要致我于死地的那张人皮! 人皮在水里灌满了水,长得像某宝上售卖的那种老式充气娃娃,透明的皮肤里还飘着几根酱绿色的水草,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赢湛看见人皮一点都没有吃惊,似乎很早就预料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后退一步,抬脚把之前玩弄的那颗小石子踢飞。 此时,人皮大约在水下一米的位置,顺着水纹的流动,歪歪扭扭很难瞄准。 可赢湛踢出的那颗小石子却不偏不倚擦着我被抓住的小腿边上飞过! 人皮被打断手臂,抓在我小腿上的力气消失了,我挣扎着再度回到水面。 赢湛大袖一挥,把我从水里卷入他强壮的臂腕。 “别怕,在我身边你不会有事。”赢湛此时的语气温柔的好似一团云,让我倍感安心。 我惊慌失措,紧紧抓住了他。 赢湛又向河里踢了几枚小石头,每踢一次,水底的人皮都会发出一种刺痛耳膜的尖细惨叫。 几分钟后,水面上冒出了几个气泡和一小片酱绿色的漂浮物,渐渐变得安静。 “那玩意,死掉了没?” “死不了,这是活人皮,碎了还会再长。” 我听得一阵恶心,活人皮的意思是说活剥的人皮,还是皮被活剥来后还活着的人? “那它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在阴人眼里,看起来很美味。” “不正紧!” 我红着脸别过头,察觉赢湛好像在隐瞒些什么,他把我横抱起来,我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外婆说过赢湛是阴魂来的姑爷,死人怎么可能有心跳。 “放我下来。” “不想死就别乱动。” 赢湛就这样一路抱着我走到火车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买票就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回我家方向的火车上。 还选了一个火车上最豪华的贵宾仓,整个过程中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直到他把我小心的放在卧铺上,我才愕然发现了他不让我自己走路的原因。 原来,我的脚踝上还粘着一双人皮的手。 而且,那双手好似吸血蚂蟥,正使劲往我的皮肤里钻。 “以后在遇见活人皮,要用火烧。” 赢湛像是做示范一样,从拳头里挤出了几滴黄色的液体淋在人皮上,然后点燃了火车上给贵宾准备的火柴。 “轰!”人皮遇火即燃,眨眼烧成灰烬。 我赶紧抖动双脚,把人皮烧成的灰拍掉。 “你滴了什么上去?”我好奇盯着赢湛干净的掌心。 “我身体里的尸油。” “你不是一把骨灰嘛?!怎么还会有尸油?” 赢湛好笑的看着我一惊一乍,“谁告诉你,我被火化了?” “可是那个骨灰盒……” 赢湛的表情变了,似乎被问到了痛处。 火车开动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一缕缕阳光随着车身的移动不规律的投进窗户。 有几缕落在赢湛脸上,让他瞬间拧起了剑眉。 我凌乱了,皱眉都那么好看,好让不让人活? 拉上窗帘,赢湛脸上的痛苦之色才稍稍减缓,闭着眼平躺在我坐着的那张卧铺上,豪不防备。 “赢湛,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要说几遍?我是你拜过天地的夫君!” 他一个侧身,张开修长的双臂圈住我,力气之大,让我无法推拒分毫。 果然是个暴君!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诶诶,打住!” 我开始有些了解赢湛了,他只会回答他愿意回答的,如果遇上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会用暴力解决,比方说现在又把我压在卧铺上,很不安分。 我无法了解他,就像无法识破笼罩在身边的种种谜团。 赢湛把脸埋在我的胸口,肆无忌惮的欣赏我想要发怒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嚯啦——”贵宾间的门被拉开了,检票大妈突然闯了进来。 我顿时郁闷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压在我身上的赢湛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并且没有挪开他放在我屁股上的手! “放手!你难道都没有羞耻心的嘛?” 闻言,赢湛贴近我,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孔在我眼中放大,挺拔的鼻梁摩挲到我的鼻尖,打乱了我的呼吸。 我深深的跌入了他的眼,宛若跌入了深深的湖水,他吻了下来,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检票大妈在门口站了几秒,好像根本看不见我们,她重重关上门走出去,“检查过了,这排包厢里没人!” 赢湛坏笑了一声,贴着我的耳廓,“你那么好奇我的真面目?何不去看看你家供桌最上一层的红布里到底藏了什么……” 第十章 骨灰盒里的人偶 接下来的旅程中,赢湛一直很安分。 我明显感到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冰冷,火车到站的时候,赢湛又变成了没有五官的样子,消失不见。 赢湛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脑中徘徊,而且经他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我家的供桌上一共分成七层,分别供奉着我们王家历代祖先,祖先的辈分越高排位也就越高。 供桌上的一到六层供奉的无一例外都是瞄着红字的灵牌,只有这几乎贴到天花板的第七层终年都盖着一块红布,不知道里面供奉着什么。 我们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但凡别人送来什么好吃好玩的,外婆都会把最好的选出来放在红木盘里供奉在第七层。 现在想想,第七层确实非常古怪。 大约走了一小时,我到家的时候正值中午,外婆不在家,桌上放了两个小菜和一张纸条。 外婆好像一早就知道我会平安无事的回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就是外婆请求赢湛来救我。 纸条上说,村干部花了重金请她去葫芦湾观灵,下午才能回来。 观灵,是内行人的尊称,普通人也把观灵叫做看山。 就是在某个没有被开发的野山荒沟里动土施工之前,叫懂得风水或者通灵的人去看看有没有藏着秽物,顺便也找找发财的风水眼。 一般做这行都有专门的观灵人来干,可是外婆在咱们这片的名头太大,人家就认准了她,就算明知外婆是个瞎子,也开着奔驰三番五次来请,这才把外婆说动了。 外婆不在家更方便,我大胆的拿了梯子爬到供桌的第七层去查看。 我发现第七层上罩着的红布只是个幌子,掀开后是一个密密麻麻贴满了镇邪符的方盒。 镇邪符顾名思义是邪物的克星,我长这么大只见外婆用过一次,那是对付一只从外地运回来的喜神。 喜神就是从外地运回家乡的尸体,如果在埋葬之前遇见黑猫,就会引起尸…… 看着盒子上的镇邪符,我犹豫了,隐约觉得盒子里的东西可能会比起尸更加邪恶可怕。 但是转念一想,外婆既然敢把这盒子放在家里,就代表她并不怕盒子里的东西再跑出来。 我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寻思着就偷偷看一眼,就把盒子放回原处。 盒子很轻,单手就能托住,盒面上没有落灰,想来应该是外婆天天擦拭过得。 我试着拨开其中一张镇邪符,露出盒子上原本的花纹。 我怔住了,这上面描绘的红莲朝霞图,不正是那日外婆让我捧着三叩首,结阴亲的那个骨灰盒嘛! 外婆为什么要把赢湛的骨灰盒放在王家的供桌上供奉? 而且还放在了代表最崇高的第七层! 我继续撕掉外围的镇邪符,盒子里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知怎么回事,我渐渐对盒子里的东西更好奇了,像是被某种欲望催促着加快了撕符的速度。 “你在做什么?” 就在我撕掉最后一张符纸想要打开盒盖的时候,外婆闯了进来。 我吓得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如赢湛所说,盒子里确实没有装着骨灰,而是装了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古装人偶。 不同寻常的是,这个人偶的眼耳口鼻,躯体四肢上都被扎满了用桃木制成的针。 桃木能散发出类似桃花的味道极其容易辨认,不知是不是巧合,我在赢湛身上闻到的那股异香似乎也正是桃木的味道。 细细观察,我还发现这些下针的位置正好对应了人类身上一百零八个要穴! 确切的说是一百零七个穴位,因为还有一个要穴,就是两腿之间的会阴穴没有扎针。 我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盒子里扎满针的人偶八成就用来束缚赢湛的。 外婆一声厉喝,顿时驱散了我的好奇。 我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无法辩解,满面囧色。 外婆走进来捡起地上的人偶,放进盒子里,满面阴沉。 “让你知道也好,外婆年纪大了,守不了许多秘密。这个巫蛊人偶里蕴藏着黑苗疆巫师最恶毒的诅咒,这才能囚禁住赢湛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 随着外婆说话,盒子里的人偶眼睛朝我转动了一下。 人偶的眼睛上还插着针,显得特别诡异。 “赢湛是从阴门里爬出来的恶鬼,纵使用桃木针和苗疆诅咒困住他的魂魄,也无法真正克制住他的能力。元宵,外婆要你和他结阴亲只是权宜之计,让其他脏东西不敢靠近。让你有时间学会黑伞中的法术,以后便能自保。可人鬼有别,你若是真的爱上他,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人偶的面孔画的和赢湛的有几分神似,像是他的版似得,若是没有插针应当会想当惹人怜爱,一点都不像外婆说的是从阴门里爬出来的恶鬼。 想到他几次救我的场景,我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答应外婆,千万不要对赢湛动真情!” 外婆紧握着我的手,像是要把这段话变成刺青让我时刻谨记。 我点点头,“好,我不会爱上他!” 人偶像是能听懂我们说话,插着针的眼睛又向我转动了下,同时流露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有些冷漠,又好像有些悲伤。 “那我就放心了,快吃饭吧!”外婆把盒子放回原处,摸到桌上干净的碗筷,赶紧叫我吃饭。 “对了外婆,景千夏抓走我的时候,她说殷家村死的八十一条人命都是你为了我才杀死的……” 这个问题我原本不打算问的,可不问清楚,心里老是变扭。 外婆闻言,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冷笑。 “如果杀人就能保全你的性命,外婆也舍不得让元宵你去结这倒霉阴亲了。外面的人一知半解,这些话不听也罢。” 外婆的话让我揪着的心松懈下来。 “那外婆,你到底知不知道殷家村的人是怎么死的?” “殷家村的血脉,就是封印住山里那个阴门的阵眼,破掉阵眼后,金印才能重现人间。我想这可能就是殷家村的男丁集体死亡的关键,可是外婆调查了那么久,也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偷走的官印。好了,你好好吃饭,这些糟心事,知道太多没好处。有空还是多看看黑伞里的学问,那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说完,拄着拐杖回到自己房间。 我看着她被岁月压弯的背影和头上花白的银发,止不住心酸,自从上次走家之后,外婆的身体大不如前。 她嘴上要我不去理会殷家村的事情,自己却不知下到地府几次,吸收的阴气过甚阳气就会衰退,可我偏偏不能无力阻止。 一下午,我和外婆都待在各自的房间。 隔着两扇房门能听见外婆捣磨朱砂的声音,我则全身投入的学习黑伞中的学问。 到了傍晚十分,一辆擦得雪亮的黑色奔驰停在我家门口。 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扯着嗓子喊:“王婆,你在吗?不好了,工地上又出事了!” 第十一章 埋蛇 西装男这么一嚷嚷,把我和外婆都从房间里喊了出来。 只见,那人的金丝框眼镜歪了,头发也乱了,价格不菲的尖头鞋上沾满了泥,黑色的西装上还被什么东西撕烂了一大块。 “王神仙,救命啊,您快和我去工地看看吧!”眼镜男一把抓住外婆就要往奔驰车上拽。 外婆见惯了各种诡异奇怪之事,当下也不惊慌,拄着拐杖如一坐定老僧,仍凭眼镜男如何用力拉拽皆是纹丝不动。 “我早就告诫过,白露之前不可动工。你们不听,那是自作孽,没救。” “白露在九月份,现在只有五月,施工队等不了那么久时间!诶呀,王神仙,王祖宗,您就发发慈悲吧。” 眼镜男急的满头大汗,差点就要跪在地上磕头,被外婆拉住领子,膝盖才没触地。 我记得这眼镜男是工程队老总的秘书,之前那位秃顶大肚子的老总三顾茅庐来请外婆的时候,他都一直恭敬的跟在老总身后,从不离开半步。 现在他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又独自来找外婆,不出意外就是那个工程队的老总出事了! 外婆让我沏了一杯安神茶给眼镜男,他愣了眼,哭丧着脸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大口把茶喝完。 然而,外婆说的安神茶实际上就是用制作镇定剂的草药煮水而成,眼镜男喝完,立刻变得双眼迷离,神色恍惚。 “现在清净了。”外婆坐进她钟爱的那只藤椅,摇起蒲扇。 眼镜男说的工程队是在距离我家30里外的葫芦湾施工,想要填河修建公路。 葫芦湾属于渭河上的一条分支,故河里经常潜伏着一些年岁久远的生物。 记的小时候,外婆带我去葫芦湾摘莲藕,就被一只锅盖大小的螃蟹夹了脚趾,伤口深可见骨,现在脚上都留着疤。 我猜测,工程队想要填河修路,必定是得罪了藏在葫芦湾河底的水精了。 “外婆,您真不管这事?” “我们要找的这只水精昼伏夜出,必须等工程队都消停了,才能见得它的真身。” 水精是对在水中成精之物的统称,昼伏夜出的动物数量太多无法一一举例,但是生活在淡水中,昼伏夜出的动物就只有蛇一种。 还有,外婆说过的必须在白露之后方可动工这句话也是防蛇的,因为白露过去之后,就要进入冬季,蛇类会掘坑冬眠,要等来年来回苏醒。然到了来年,葫芦湾早就被填平了,蛇精纵使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再寻找别处安家。 我好奇了,轻轻晃动外婆的手臂,“葫芦湾长宽还不足百米,蛇的体型大都被生活环境的大小制约,恐怕很难长大成精吧?” 外婆用蒲扇敲了下我的头,“葫芦湾虽小,却是渭河的分支,渭河古称渭水,是黄河的最大支流,全程大约八百多公里。若那只水精是从渭河或者是黄河而来,在葫芦湾安了家,那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应该养精蓄锐,子时过后再去找那蛇精让她搬家。”尛說Φ紋網 “嗯,终于开窍了,你准备准备待会和我一块儿去。” 之后,我和外婆分头行动,我临时抱佛脚的在黑伞中寻找对付水精的咒语,外婆却一脸安然的躺在藤椅上假寐,时不时扇动几下蒲扇。 大约十一点半,安神茶的效力褪去,眼镜男这才回神,盯着外婆没有眼珠的恐怖脸孔,用力眨眼,可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外婆从摇椅上站起来,拿起一小杯茶泼在眼镜男脸上,“愣啥?去工地!” “好好好!”眼镜男瞬间清醒,连忙连头哈腰的跑去奔驰车旁给外婆开门。 我跟上车,特意拿了外婆给我的那把带补丁的黑伞。 半个小时后,奔驰车开进了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房。 几个工人面露焦虑的蹲在简易房门口吸着烟,看见外婆来了之后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迎接。 “吴总,还好吧?”眼镜男焦虑的问道,他刚才舌头打结,没猜错的话其实他想要问应该是:吴总,还活着吗? 工人一脸无奈,掏出一把钥匙,“吴总会咬人,我们逼不得已,把他锁起来了。” 外婆示意我接过钥匙,我看见工人伸出来的手上确实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咬痕。 “这里交给我们,你们都回避,还有把工地里的电都断掉,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来。”外婆一席话让眼镜男和工人们如释重负,忙不迭的跑开了。 不一会,整个工地就陷入一片漆黑。 我拿着钥匙,想去打开简易房的门,被外婆拦住。 “吴总是被水精附身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先跟我来。” 外婆把我带到长满了芦苇的河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包药粉,洒进河里。 晚风轻轻的拂过河面,吹散了药粉的气味,我用力吸了下,辨认出这药粉就是蛇类最讨厌的硫磺粉。 粉末沉入河底顺着涟漪扩散,没过多久,平静的河面沸腾起来,数不清的条状波光在水下翻涌。 眨眼间,就有百来条长短不一,花色迥异的水蛇争先恐后的游上河岸。 这些蛇最小的只有拇指长短,最长的差不多有三米长,身体滚圆,足有海碗粗细。 我连忙学着外婆的模样,后退了好几步,暗中掏出符咒。 “看你能憋多久。”外婆自言自语的说道,又往河里到了一包硫磺粉。 这次的剂量是刚才的数倍。 我了解外婆的心思,硫磺是蛇的克星,一些幼蛇甚至可能会被硫磺呛死,外婆不舍滥杀无辜,才会分两次洒下硫磺,腾出时间让寻常蛇类逃命。 一片云遮住了本就暗淡的下玄月,让一切景象都陷入黑暗。 沙沙作响的芦苇叶子也全都静止下来,河面上静的可怕,一团黑压压的影子如同浓墨一般在水底晕开。 “来了!” 随着外婆一声大喊,河面上冲出一丈高水柱,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水柱,分明就是一条直起身子的黑鳞巨蚺! 巨蚺的眼睛闪着淡淡的绿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仿若两团鬼火凶恶的瞪着我们。 外婆抓了把泥含在嘴里,冒出一句鬼话。 我有些诧异,难道成精的动物也能听懂鬼话? 等我依样画葫芦的也抓一把泥放入嘴里,想听听外婆和蛇精说些什么的时候,但她们的交谈已经结束了。 整个谈判过程简单的不可思议,因为外婆只说了一句话就打动了巨蚺。 外婆在地上放下一只封印东叔的那种黑瓦罐,意味深长的对巨蚺点点头,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莫名极了,不知外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晚,我被外婆安排守在黑瓦罐,错过了问清原由的机会。 外婆还让我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把吴总所在简易房打开,沿着直线带吴总走到河边放着的黑瓦罐前。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吴总的脸上还露出一种类似野兽的表情,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还挂着口水。 可当我领着他走到河边的时候,吴总两眼一翻突然倒在地上,我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才睁开茫然的眼睛。 之后再问他记不记得咬人、发疯的事情,吴总都是一脸狐疑、甚至愤怒的表情,吓得眼镜男不敢再问。 回到家,外婆才把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原来,葫芦湾是我们村子的风水眼,蛇精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就带着她的儿子从渭河迁移至此,吸收了风水眼中的灵气才会长得如此硕大。 之后,工程队不听外婆劝告提前再次施工,惊动了蛇精,便有了吴总被小蛇精附身的戏码。 而外婆说服蛇精的办法更加简单,她答应把蛇精母子的本体埋在附近一个颇为有名的道观下,如此一来,蛇精母子便能整日吞食香火,受万众供奉,这待遇比守在葫芦湾小小的风水眼旁好了一百倍。 蛇精母子自然欣然接受。 “元宵,你回西山医院之前,先去一趟塔云山上的道观,一定要背着黑瓦罐诚心的到道观中每一尊仙人像前都焚三炷香,磕三个响头之后,再去道观东侧外墙下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把黑瓦罐埋下去。切忌,一定要挖到地下一米的位置,才能填坑。” 外婆慎重的说完,又让我重复了一遍,才为我收拾行囊送我去车站。 塔云山地势险峻,遥遥千米,举目望去,那道观就立在山顶,仿若搭建在云霄飘渺间。 等我气喘吁吁的爬到道馆门口,大殿上“舍身殿”二字让人心生崇敬。 那对蛇精母子体型少说也有十几米,一个小小的黑瓦罐不可能装下,它们是被外婆的承诺打动,才舍弃了皮肉血骨,徒留魂魄藏于黑瓦罐中。 而舍身殿二字,似乎又和蛇精母子的舍身修道的做法不谋而合。 我听从外婆的叮嘱给观中12尊仙人像前都焚过三炷香,磕过三个响头之后,找到了道观外东侧围墙下开始挖坑。 外婆说了,一定要挖一米才行。 塔云山上的泥土非常紧实,我只带一把洛阳铲着实是小瞧了挖坑这门营生。 挖了一个小时,我终于完成挖坑的任务,想把黑瓦罐埋进去。 可是我回头一看,身后的地面上空空如也,存放蛇精母子的黑瓦罐不见了! 第十二章 斜眼道人 塔云山道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上房舍和周边的空地总共约有一亩多。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蛇精母子舍去肉身之后和人类脱体的魂魄一样都见不得日照,青天白日不可能自己从黑瓦罐里钻出来逃脱,若是真的有人以为我在藏什么宝贝起了贼心,来去之时也会在山土上留下脚印。 可我围着道观外围寻了个遍,也没发现第二人的足迹。 找着找着,我再次踏进塔云山道观。 我记的之前进入道观烧香磕头的时候,道观里还有不少香客,此时太阳还没落山,这些香客就走的一个不剩。 偌大的正殿内空无一人,只有12尊泥塑仙人像魏然耸立,显得庄严而又神秘。 仙人像们低垂的眼眸好像不约而同向我投来了窥探的视线,跟随着我的步伐寸寸移动,可当我猛的转头与他们对视的时候,仙人像上的眼睛又恢复了俯视前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突然,一只沉重的像是铅块一样的手搭在我的左肩,“女善人,你的魂掉了。” 猛地回头,原来是一个相貌怪异的老头站在身后。 老头大约七八十岁,脸上布满了皱纹,脸颊上的皮肤如揉塌了的面团又像成年的沙皮狗脸,下垂的厉害。最让人过目不忘的要数老道的那双眼睛,是天生的左眼看天,右眼看地,要想看见正前方的事物老道就必须使劲歪头把眼珠摆正,才能看见。 这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乍一回头能把胆小的吓死。 我以为碰到了神经病,没理他,绕开继续寻找。 “塔云山乃玄门圣地,那两只鬼魅魍魉又怎敢进入这里。”老头双手背在腰后,摇头晃脑的说,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些文言文的气息。 我立刻警觉起来,他怎么知道?难道是他偷了我的黑瓦罐? “女善人,勿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老道士虽然相貌丑陋却从不做鸡鸣狗带之事。”老头士说完,高深莫测的捋着白须。 听老头叫我女善人,我才察觉他身上套着的是一件脏的几乎看不清颜色的道袍。 原来,这老头是个道士。 我早就听外婆说过,她那身摸骨算命,未卜先知的能力在玄门行家看来只能算是皮毛。正真厉害的高人,只需看你一眼,就能看透人心,预测生死。 若那个老道没有骗人,我今天就一定是遇到玄门高人了! 我恭敬对老道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请问道仙,您是不是知道我丢的东西现在哪儿?我也是受人之托,弄丢了就闯祸了。” 老道用他那只只能看向地面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你做的那些事情,早就闯下大祸了!” 乍一听这话,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转念一想,老道说的话又好像有点道理。 老道对我招招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结阴亲的人都会有不得好死的下场?看你年纪轻轻一定不想死吧,过来,对我磕八个响头,认我做师傅,老道就想个法子救你一命。” “你怎么知道我接阴亲了,难道您连这个都看得出?”我更加不敢小看这老道。 老道摇摇头,指了指我的双手,“结阴亲的人手腕上都会被配魂的男鬼绑上红线,你看你左手有,右手也有。配阴亲已是逆天之举,一女配二鬼夫更是闻所未闻。” 我纳闷了,老道说的红线我之前见过,就是在西山殡仪馆遇见诈尸的那次,当时红线上还绑着一个标签写着新娘王元宵五个红字,可那根红线早就被我扔掉了。之后我每次洗手,洗澡的时候都没有再见过手腕上有红线。 但是老道说话时候的语气让我又不安起来,我将信将疑的卷起袖子,一下愣住了! 我的一双手腕上真的各捆绑着一条红线,右手的红线比较细颜色较浅,左手的红线相对较粗颜色也相对比较深。而且左边的红线已经不是绑在手腕上,而是深深潜入了皮肉,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骨头。 这么深的伤口平日里我看一眼就会觉得痛,可我手上的伤口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甚至用手摸的时候也没有异样,伤口也没有流血。 “红线的粗细深浅,代表了绑绳之鬼的能力高低。缔结阴亲之人,就是把性命交给了对方,往后无论你躲在天涯海角,若是那鬼想见你,牵动红线就能找到。”老道瞪大了眼睛,两颗诡异的眼珠慢慢从一上一下的方向同时往中间移动,与我对视一眼后又飞快的转回到左眼看天,右眼看地的状态。 我听得毛骨悚然,心想这回完蛋了,右手上的红线散发出淡淡的桃木香味不用猜就知道是赢湛趁我睡觉的时候绑上去的。至于左手那根潜入皮肉的红线,应该是从解剖台里爬出来的叫做秦玉郎的男鬼绑上去的。 赢湛找我阴亲是外婆做主许配的,至于那个秦玉郎我可就真搞不懂了,我到底有哪里吸引了他? 老道抓起一把神龛上的香灰洒在红线上,两条红线像是受到了刺激,立刻向内收紧,差点没把我的手腕勒断! 我疼的大叫,“你想干嘛?” 老道面不改色,“你被鬼迷了眼睛,贫道就是想让你看清事实,好让你回头是岸!被鬼绑上的红线是切不断的,要想活命就只能舍弃双手,把手伸出来,贫道要砍下你的双手才能救你性命!” 老道话音未落,已经从背后拔出一把长斧,我万万没料到这个老道士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句还说要救我,后一句就突然要砍掉我的手! 我真的很想和那两只男鬼撇清关系,但绝对不能接受成为一个没有双手的残疾人!!! 没有双手,我以后怎么拿手术刀给病人看病?! 想到这,我掏出一张符咒就往老道脸上拍,这符咒能把景千夏拍晕,应该也能对这老道士产生相同的效果。 老道一斧头下来,啥都没砍着,额头上还被我贴了一张黄符,那张老脸顿时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过,这老道的本事可比景千夏强得多,被符咒拍中了脑中还跟没事人一样。 “躲什么?双手没了还能用脚趾拿筷子吃饭!等你对我磕过八个响头叫我一声师父,贫道还会传你一身本领,纵然无手也能纵横天下。”老道把脖子扭到一个及其怪异的角度,再度对准我举起斧头。 我左躲右闪,每次和那把闪着寒光的斧头都只差半寸。 “说的轻松,你怎么不用脚趾拿筷子吃饭?!想砍我的手,还好意思要做我师父,做梦吧!你别过来!不然我就砸了这尊神像!”我爬上神龛,跳到一尊仙人像身后,寻思着这个斜眼老道既然是个道士应当不会对道教供奉的仙人不敬。 果然,老道闻言虽气的胡须直颤,却不敢再向我靠近。“如此不可教!以后你自会来求我的!” 老道很铁不成钢的用力跺了一下脚,化作一团青烟飘出殿外,我确保这来历不明又高深莫测的老道真的离开了,才气喘吁吁从神龛上跳下来。 “诶呦!” “砰!”一声闷响,我竟然脑门磕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小道童忙把我扶起来,满面担心的看着我,“女善人,你刚才上香的时候睡着了,我不敢把你吵醒,没想到你睡得太熟倒在地上。” “什么?我睡着了?”我摸着头上的大包,不敢相信。 小道童一脸无辜的点点头,我环顾四周,大殿里依旧香客云集,人头涌动。 再看看自己的手腕,梦中看见的红线消失不见。 “小道士,我能不能抓一把香灰?” “可以!别弄脏大殿就成。”小道士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好奇的点点头。 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张毛爷爷,我抓了把香灰走出殿外。 我清楚记得梦里老道往我手上撒香灰的时候,红线勒的我手腕生疼。 如果这次还疼,就证明刚才不是做梦! 深吸一口气,我先把香灰洒在左手手腕。 “啊!疼死我了!”手腕上火辣辣的痛感让我惨叫。 靠!真的不是做梦! 我不信邪的又往右手手腕也撒了一些香灰。 “卧槽!还要痛!” 这回我真是不信邪都不成了,我天生命格不好需要靠阴亲才能保命,可我怎么都不能相信,竟然同时招惹了两只厉鬼! 我又想起了赢湛初见我时说过的那句话:从今往后,与你有关的男人只有是我一个。 现在想想,这句话或许针对的不只是顾安,很有可能也在警告我不许和别的男鬼有染…… 最后仔细找了一遍道观内外,我依旧没有发现黑瓦罐的踪迹,我只能主动给外婆打电话承认错误。 外婆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对我弄丢黑瓦罐一事没有太大反应。但在听说那个老道来找我的时候,语气中却露出慌乱。 “元宵,我看这老道八成就是景千夏的师父!要靠看守才能隔断阴亲的红线,看来这老道也没多少本事。从今往后那把黑伞你要时刻不离身,以后那老道若是再来找你,你就打开黑伞,他便不敢妄动。” “好!我记下了。”我早已养成了时刻携带黑伞的习惯,就是不知道黑伞还能当做武器使用。 折腾了一天,回到西山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几天没回去,西山医院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那些习惯了上班时间摸鱼打诨的老护士们都一个个化好妆,神采奕奕的在预见台站成一排。 其次,因为经费问题一定没有修葺的厕所换上了灯泡和坐式马桶。 第三,职工宿舍竟然在重新装修,把那些一个翻身就会嘎吱作响的双层床都换成了实木的单人床。 “小王,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医院发生大事了!”身为人妻和两个孩子母亲的护士长看见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扑了上来。 “您先站稳!”我赶紧扶住她,“什么大事?” 护士长神秘的捂嘴偷笑,伸手指了指门诊1科室,让我自己去看。 我好奇的往门诊1科室里看了一眼,稍稍有些好转的心情立刻又被阴霾覆盖。 顾安不知哪根筋搭错,正穿着西山医院的白大褂给病人看诊,更要命的是那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珂也在! “呦,王元宵,你、总、算、出、现、了!”李珂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 第十三章 鬼抓墙 第十三章鬼抓墙 西山医院的门诊时间为上午八点到晚上七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自从顾安来西山医院上班之后护士门别提有兴奋了,都和从前的我一样被顾安温文儒雅的外表吸引,恨不得天天都有手术,能近距离站在顾安身边,给他擦汗。 李珂也对顾安格外迷恋,身为医校的校花,她的爱慕者从来都不比ipone手机的排队阵容差。可她偏偏只看上了顾安一人,还趁着一月黑风高的晚上主动献身,一脚把我这个原配踢开,成功从小三上位。 碍于我们三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在医院里我尽量避开这两个瘟神,往事不必再提,我尝过被背叛的滋味,绝对不会再去做李珂这个第三者的第三者。 可是冤家路窄,我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几天后,顾安还是在开水间逮住了我。 “干嘛一直躲着我?难道你就不好奇我辞掉甲级医院主任医师的工作,心甘情愿来这个名不见经传医院的原因?” “诶诶!打住打住!后面我不想听!没其他事情我先回宿舍了。” 我大约能猜到顾安之后想要说的话,捂住耳朵就想走回宿舍。 “元宵,你等等!”顾安加快脚步,挡在我面前。 “叫我王医生,谢谢!”我用两个热水瓶,拉开和他的距离。 “你听我说,我申请调院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见你,还想证明一件事情。” 顾安用力的按住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担心、愤怒和恐惧。 “证明什么?”我推开他的手。 “证明……” 开水间门口突然走进一个窈窕的人影。 李珂穿着包臀裙一步一扭的从我身边经过,勾住了顾安的手臂。 “当然是证明,你就是杀害殷家村八十一条人命的凶手!” “住口!” 顾安拉住李珂,责备的蹙眉。 我听得一头雾水,“殷家村死人干嘛赖我身上,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李珂义正言辞的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之前我们也绝对想不到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可是这段时间有一个叫做景千夏的女人天天给顾安托梦,说你害死了殷家村的男丁之后又害死了她!” “什么?景千夏死了?”闻言我如遭雷击,“景千夏怎么会死了呢?那天我分明只是用符咒把她打晕,难道……” 难道我离开之后,有人破坏了我不下的阵法,对她下了黑手? 我脑中乱成一团! “这么说,你真的认识景千夏?”顾安的脸色明显更沮丧了,还带着深深的怀疑。 “认识是认识,可我没有杀她。”我使劲摇头。 景千夏曾经误会,殷家村的男丁是被外婆害死的,但这个怀疑已经被外婆否定了,我相信外婆不会骗我。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番话我还是变得踌躇不安起来,景千夏怎么就死了呢? 李珂冷漠的讥笑起来,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阴冷的恨。 顾安疯狂的按住我,“元宵,证明给我看我爸和殷家村男丁的死和你无关!” “我也想证明!可你要我怎么证明?”我快要被逼疯了,用力甩开他,躲进墙角。 “招魂!”顾安一字一顿的说,招魂二字异常清晰的窜入我的耳朵。 招魂术我小时候见外婆用过,需要在一个乌云盖月的晚上去亡者的坟头,用符咒和亲人的血把亡魂从阴间找回来。 在两双逼问的视线下,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好,等下一个乌云盖月的夜晚出现,我们就去西山殡仪馆招魂!” 回到寝室,我在新的单人床上辗转难眠。 我向来是睡在宿舍右侧的,侧身躺着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会盯着左侧的墙壁发呆。 老护士不止一次警告我,紧紧一墙之隔,对面就是西山殡仪馆的停尸间。 我忍不住会想,殡仪馆里那些冰冷的尸体在离我不远的墙壁那头是不是也会转过头来看着我。 又或许上次躲在解剖台里的那个秦玉郎,现在还混在殷家村的男尸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陷入了浓重的墨色,我越想越怕,越怕就越睡不着。 “咚——!”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在宿舍另一面的墙壁上,吓得我寒毛炸立。 “咚咚——!”又是连着两声! 我睡不住了,一个把抓起放在床边的补丁黑伞,警惕的盯着对面的墙。 不会真被我猜中,对面殡仪馆里的尸体诈尸了吧? 凝神细听,撞墙的声音消失了,转变成了一种用指甲抓墙的呲啦声,穿过我的头皮,传入耳膜。 这种声音比刮玻璃的声音更加刺耳,一声声回荡在西山医院。 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声音不是从对面墙壁传来的,而是从我背后!仦說Ф忟網 连接几天,一到凌晨一点的时候,隔壁墙上都会发出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噪音。好在这种噪音只是听着闹心,也没真发生过什么古怪事。 我问过前台值班的护士,她们也说听见过,就是没人有胆量去弄清楚噪音发出的源头。毕竟西山医院紧紧挨着西山殡仪馆,有些事情不好明说。 今天,医校又往西山医院拨来了一倒霉实习生,是个少数名族的姑娘,名字长的记不住,因为她长的特别娇小,护士长就带头叫她娇娇。 新人总会受到一些特殊照顾,不用说,今晚值班的保准就是她。 为了弥补之前几晚失眠造成的黑眼圈,今晚我决定9点就上床睡觉,想在噪音出现之前睡着。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睡前喝了太多水,睡梦中憋得我难受。 “艹!憋不住了!”我暗骂一声,去抓放在床头的衣服。 摸了半天,衣服没抓找,手里却多了一把冰凉滑爽的东西,像是人的头发! “啊——!”我几乎吓尿,床上怎么会有一把头发! 被我抓着头发的人也发出一阵尖叫! “诶呦!王姐别使劲,是我,娇娇!”娇娇穿着护士服,披头散发的站在我的床边,又惊又怕。 我打开灯,也是惊魂未定。 “你怎么进来的?” “王姐,你门没关。” “那你干嘛上班不带护士帽?” “我一个人值班害怕,大概是一路上跑得太快掉走廊里了。” 娇娇一脸无辜,找了跟皮筋把长发盘成了一个发髻。 “王姐,你去哪啊?” “嘘嘘。” “我也去!” 娇娇快步跟上来,勾住我的手。 以前我总是习惯用女厕中间的位置,自从殷倩倩吊死在那里之后我就不敢再用那间了,就怕一抬头又会看什么。 娇娇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见我霸占了第一间,她就进了中间那间。 我本想等她出来的时候在告诉她,免得她吓得尿裤子。 可我还没开口,娇娇就面色惨白的拉住我,“王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第十四章 隔墙有激情 “哗啦啦~” 我拉下抽水的绳,假装淡定,“听到了,冲马桶的声音嘛。好了,别多想,我陪你去预见台。” “那……好吧。”娇娇一脸无奈的被我推出女厕。 要说我真的什么怪声音都没听见那一定是骗人的,手机显示已是凌晨一点,每当到了这个时间医院里都会传来诡异的撞墙声和抓墙的声音。 “王姐,你真的没听到其他什么声音?” “没听到。” 我不想正视这个问题,就怕应征了那句古语,说曹操曹操就到。 如果我们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恐怕也会陷入某种奇怪的事情。 从女厕去预检台要路过实习生宿舍,宿舍外的走廊临窗,黑夜里叶影斑驳仿佛枯槁的鬼爪攀附窗台,偶尔有一阵风吹动枝叶,那鬼爪般的影子又好像更爬进来了些。 在路过我隔壁宿舍的时候,娇娇放满了脚步。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我隔壁的空宿舍已经撞上了一扇崭新的装保险大门,门上还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有事请敲门。 “这里什么时候也住人了?”我狐疑的问。 娇娇惊讶起来,“你不知道?这可是那个新来的大帅哥顾安的房间。” “你说啥?顾安住在我隔壁,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只是顾安,校花李珂几天前也住进了这排宿舍,不然西山医院怎么会突然有资金重新装修。”娇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怪不得这几天我两只眼皮都使劲跳,原来是隔壁住了两大瘟神,我痛苦的扶住额头,突然有些明白什么是蛋疼! “王姐,你脸色好难看。” “没事,我送你去预见台。” 我继续往预见台走,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娇娇惊惧的尖叫,双脚一软,抱着头蹲在地上。 “咚!”又一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里。 我也心慌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我们此时距离顾安住着的那间宿舍非常近,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刚才各种撞墙的声音就是从那扇双保险的大门里传来的。 “王姐,声音好像是从那个门里……”娇娇连声音都发颤了。 我把娇娇从地上拽起来,说出一句连我自己都觉得胆大的话,“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娇娇一听惨白的小脸上差点就要哭出来,身体又像烂泥一样往地上掉,“万一房间里有、有……” “有鬼?” “嘘!”娇娇捂住我的嘴,“不好说的,它们能听见。” “要是今天不弄清楚隔壁到底有什么,我以后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我举起黑伞挡在身前,做好随时打开的准备,然后屏住呼吸在顾安的房门上敲了三下。 “哆哆哆!”我一敲门,房门内的噪音立刻戛然而止。 同时听见房间里想起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非常轻微的木板床被用力按压发出的吱嘎声。 靠近走廊那面的门把手向下转动,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ωww.xSZWω㈧.NēΤ 开门的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高挺的雪峰在门缝内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挡住了左边的眼睛,而露出的另外半边眼睛的眼底透露出某种意犹未尽的疯狂和被人打扰后的愠怒! 我和娇娇紧张的对视一眼,被吓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站在顾安房间里的光着身子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把我当做死对头的校花李珂! 她竟然在顾安房间,还发出了那种声音,是不是说明刚才他们正在做那种让人羞羞的事情? 靠!要不要那么过分! 违反住宿条例男女同宿已经够劲爆了,还天天晚上都可以搞到撞墙这么激烈?! 娇娇想要拖走几乎石化的我,“姐,我们快走吧……” 李珂带着几分得意扬起嘴角,用力关上房门,片刻后他们的房间里又传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知道鬼撞墙的真相后,娇娇哭笑不得,主动要求我回房间休息,又有了一个人值夜班的勇气。 回到宿舍,我重新躺回床上,郁闷的睡不着。 第次翻身时,我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影。 “你怎么会来?” “想你了。” 赢湛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露出凸起的喉结和完美的锁骨。 我舔了舔唇,莫名有些口渴。 “赢湛……” “嗯?” “你一定很恨我外婆把你封印在人偶里。” 想到外婆用桃木针封锁了赢湛周身穴位只是因为惧怕他身怀的力量,又产生了一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愧疚之情。 赢湛侧身霸占外侧的半张床,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温柔的看着我。 “我恨的是你,答应她的那句话。”赢湛如深潭般的眼底,波动涟漪,漾出一抹幽怨。 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把脸埋在他身下的阴影中。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眉眼,刹那间隔壁传来的噪音竟奇迹般的消失了。 “睡吧,我陪着你。” “嗯。”我莫名的放松了紧绷的心弦,感到被握在赢湛掌心中的自己手中渐渐充满了力量。 这一夜,赢湛只是抱着我,克制着什么都没有做。 快要天亮的时候,赢湛的体温从我身边抽走,我被惊醒却不知要不要睁开眼睛。 离开之前,他的吻深深落在我的额头,停留很久才不舍的移开唇瓣。 “元宵,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我的心狂跳起来,他这是在表白吗? 赢湛的身体又变成半透明的模样,我能感受到光线穿透他的身体照射在我的脸上。 等了好久我都没再听见赢湛磁性的嗓音,他离开了,像一阵微风不留痕迹。 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指为了第一眼看见的人心动还是指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许下终生? 之后的一整天,我的脑子里都会不经意想起赢湛双唇的温度,也承认被这句话扰乱了心思。 一次阑尾手术后,顾安出现在神不守舍的我的面前,又问起什么时候去招魂的事情。 我看了看天气预告,后天有一场非常大的雷阵雨,应该就是我们在等待的乌云盖月之夜。 “你们在干嘛?”李珂用力推开我,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意。 “聊得那么起劲~只可惜,我们才是一对,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 我翻了个白眼,“拜托,不是每个人都把顾安当香饽饽的好嘛!” 顾安听我这么说,竟然脸红了,好像以为我在夸他。 “看见昨晚那一幕,我想你也应该死心了。”李珂扔下一句话,笑的那叫一个得意,拉着一脸尴尬的顾安离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好像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同在一旁刷手的娇娇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你看他们大夏天都还要穿长袖长裤,连脖子都捂的密不透风,不怕生痱子啊。我看,八成就是在身上种满了草莓,真不害臊!” 经娇娇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还真是这样,顾安和李珂虽然穿的那么多,身上却一滴汗都没有。 他们的嘴唇还有些发紫和蜕皮,有些像是在寒冷的地方待久了才会产生的冻伤。 “油~真恶心!谁这么缺德把人体组织扔在这里!”娇娇也想用刷子刷手,骇然发现刷子上竟然沾着血。而且,在水池漏斗里还积着几片血淋淋的皮肤组织。 “今天没做过和皮肤有关的手术,大概是有人恶作剧想用猪皮吓我们。” 娇娇恍然大悟,“一定是李珂,昨天被我撞见了那种事情,不报复才怪!” 我无奈耸肩,带上医用手套打算把漏斗里的皮肤组织清理干净,可我刚接触到漏斗这些皮肤组织就像是被激活一样,猛地抽动了一下! 我立刻联想到那张企图杀死我的人皮,难道昨天赢湛突然出现是预感到人皮又想来害我,然后提前帮我解决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可说通了一桩事情却还有更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人皮为什么要杀我? 赢湛到底是谁? 殷家村男丁死亡的真相? 还有我手上绑着的另一条红线…… 我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的漩涡中…… 娇娇找了一个干净的刷子刷手,白色的泡沫冲掉后,她忽然看着我惊呼起来:“王姐,你的手!” 我这才察觉手指火烧板的疼痛,低头一看,医用手套上破了个大洞,手指像是浸过硫酸似得血肉模糊。 我手指上的皮掉了! 第十五章 尸体不见了 “李珂太过分了,仗着她爹是校长就敢做出这种缺德事!”娇娇怒骂着打开水龙头,调到中档水位,抓着我的手放在水下冲洗。 用水稀释是对付硫酸最好的应急措施,娇娇以为有人在水池里放了少量硫酸,但她忽略了一点,无论是人皮还是猪皮遇到硫酸都会被腐蚀。 下水槽里的猪皮虽然血淋淋的却纹理清晰,没有被腐蚀也没有散发出硫酸具有的化学味道。 冲水十五分钟后,我的手指不再流血,细胞吸满水分后变得发白发胀。 娇娇忙不迭的要拉我去换药室上药,临走前,我坚持要用木棍把下水槽里的皮肤组织挑出一把火烧了。 赢湛告诉过我,遇到人皮最好的方法就是放火烧,这玩意一点即燃,是不是人皮烧一下就知道。 “王姐,你不去包扎你的手,咋还有闲心在这烤肉呐?” “烤肉你个头!我是在处理危险物品,万一再有人受伤了呢?” 我装作一本正劲的去忽悠娇娇,小丫头不敢反驳只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当打火机上的火苗触碰到那几片皮肤组织的时候,“轰!”的冒出了剧烈火光,眨眼间,皮肤组织就烧成了灰烬!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沉得像是一块铅,确定了这些皮肤组织就是之前差点害死我的那张活人皮上的一部分。 昨晚,赢湛应该已经处理过这张人皮了,难道是他处理完人皮之后随手仍在水池里的?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赢湛深谙人皮惧火,要是抓到了一定不会给人皮再有害人的机会。 “真奇怪,刚才顾安和李珂刷手的时候,怎么没有察觉到刷子上有血?” 娇娇一言将我点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娇娇发现的那把沾血的刷子好像就是顾安用过! 走去换药室的路上,我脑子里塞满了各种疑问和假设。 顾安、李珂,人皮,这三者突然一同出现在我脑中,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在了一起,却又说不清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学医不精的娇娇把我的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活像大夏天带了一个棉手套。 下班前,护士长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隔壁的西山殡仪馆里丢尸了!这一丢还是两具尸体!你们知道丢的是哪家的尸体吗?”护士长对着一帮喜欢八卦的小护士说的眉飞色舞。 “哪家的?”小护士们一起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护士长压低嗓子“哼哼”一笑,凑近我们小声说:“就是殷家村送来的尸体!” “啊啊!”小护士们一听是殷家村的尸体,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护士长却还没说完,用更加神秘的语气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加恐怖的是,值班的门房老头悄悄告诉我,昨天晚上亲眼看见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从西山殡仪馆里走出来,他们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珠子不会转动眼皮也不会眨!” “我不听了!太吓人了!”娇娇捂着耳朵倒在我怀里。 护士长似笑非笑的嗤鼻,“想听也没有了,好了好了,到点了大家准时下班!” 我听了这个消息也是背脊一阵发凉,护士长说的意思应该是殷家村有两具男尸起尸了。 而且起尸后的尸体还从殡仪馆逃了出来,不知跑去了哪里? 一般来说,起尸后的尸体是没有思想的,他们要不就会按照习惯回到之前生活过的地方,要不就会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徘徊在我们的附近。 “王姐,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我怕……”娇娇抱着我那只粽子手。 “如果你不在意我的宿舍和殡仪馆只有一墙之隔的话,我热烈欢迎!”我故意吓唬她。 发生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电话给外婆,希望外婆能给我一些建议。还打算晚上照着黑伞中的冥文多抄几张符咒防身。 要是和娇娇同屋,就会打乱我的计划。 果然,娇娇一听大叫着跑开了。 是夜,我很早就把自己锁在房间,拨通外婆的电话。 “喂,是不是元宵?”等了约有半分钟,外婆略显疲惫的声音才从手机里冒出来。 外婆的口气听起来很急,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元宵,外婆有点急事出远门,少则七八天,多则半个月。这段时间,你要靠自己了!” “发生了什么事?” 外婆顿了顿,艰难回答:“那个景千夏,她死了。头七那天托梦给她师父吴言老道说是被你害死的,于是那个远在湘西的吴言老道就灵魂出窍来找我施压,说即日就从湘西赶来要你偿命!外婆自然知道你不会杀人,所以一定要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找到杀死景千夏的真凶,和她污蔑你的原因!还有,不管是谁,有任何事让你离开医院,你都不可以离开,也千万不要回家。切忌!”wWW.xszWω㈧.йêt “嘟嘟嘟……” 外婆语速飞快的说完就挂了电话,留我一个人原地凌乱! 我没有杀景千夏,她为何要污蔑我? 难道,景千夏不知道是谁杀了她?还是有人装作我的样子杀了她? 可是无论到底真相如何,我都了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个人一定要我死! 人皮害我不成,就利用景千夏的死借刀杀人! 外婆可能是知道害我之人真实身份的,却每次在即将说到关键之前圆滑的绕开,似乎是有意不想让我知道。 我落寞的打开黑伞,在孤寂的台灯下一遍又一遍练习着符咒的写法。 因为,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和那个想要杀死我的人对抗! “哆哆哆!” 一阵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对着门上的猫眼一看,娇娇披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我只能收起桌上的朱砂和黄符,把空白的符纸放入抽屉。再把画好的分成三份,分别放在外衣口袋,床头和随身穿着的睡衣里。 打开门,娇娇像白兔一样蹿了进来。 “王姐,我还是决定今晚和你睡一屋。” “你不怕隔壁是殡仪馆啦?” “怕!但是我更怕一个人。” 娇娇说着,不避嫌的跳到我的床上,身体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呼气。 “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拿手术刀开肠破肚?”我忍俊不禁。 娇娇躲在被子里沮丧的说,“我是被我妈送来的,说咱们苗寨里需要一个医生。” “你是苗族?护士长说你名字长的记不住,我们还都以为你是藏族呢。” “我妈是苗族,我爸是藏族,我跟我爸姓,但是跟我妈住……” 娇娇还没说完她复杂的身世,外面又响起了一阵缓慢的敲门声。 “谁啊?”我不耐烦的喊道。 “哆、哆、哆!”外面的人没有回答。 “要不,王姐你去看看?”娇娇真的非常胆小,已经缩在墙角发抖。 “瞧你那小样,敲门而已有啥好怕的?” 我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把眼睛凑近猫眼往门外一看,走廊里空荡一片,竟然什么人都没有。 “没人。”我有些郁闷。 娇娇也郁闷了,当更多的是害怕,“姐,你说,会不会是鬼、鬼、鬼敲门?” “敲你个头!”我没好气的赏了她一个毛栗子。 说话间,那种令人紧张的敲门声又哆、哆、哆、再度响起,一声声充满了我的耳廓。 可当我重新去看猫眼的时候,走廊上还是没人! “王姐,我知道了,敲门的一定是从西山殡仪馆起尸的尸体!”娇娇哇的一声哭出来,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不可能!起尸说白了就是尸体,不会隐形的!行动也很缓慢,还没有七八岁的小孩跑得快。”我不耐烦的解释了一边。 排除了敲门的是起尸之后,我不仅怀疑是不是那张人皮又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娇娇已经方寸大乱,像一只等着被宰的鹌鹑。 “再看看。”我没空理她。 “哦。” 这一次我学乖了,悄悄躲在门后,眼睛贴着猫眼,定要看看谁那么无聊,大半夜来敲门。 “哆、哆、哆!”敲门声不断回响在寂静的走廊,我的眼睛也不断观察门外的景象。 “王姐,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没有?”娇娇抱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我摇摇头,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 “完蛋了王姐!敲门的不是人,那一定就是鬼哇啊啊啊!”娇娇尖叫着缩回床角。 我本来就悬着的心被她这么一叫顿时提到了嗓子口。 “瞎嚷嚷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枕头下有一沓符纸你拿在手里,我先要开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真出了意外,你就拿着符纸自保!” “啥?王姐,你要开门,千万别!啊啊!”娇娇试图说服我,但我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看个究竟! 随着娇娇破喉咙的尖叫,我用力打开门! 我左手捏着黄符,右手握着打火机,心想管他是起尸还是人皮,都要他们好看。 可门外真的什么都没有,夺门而入的只有一阵凉爽的晚风,白白浪费了我努力摆出的侠女造型。 娇娇见我安然无事,也探头去出看,她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两只眼睛贼尖。 “王姐!”她突然用力抓住我,“你看咱们隔壁的门上,是不是贴着一个人!” 第十六章 那个起尸是我爸 娇娇说完,把我推进屋子里,用力关上大门。 “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要不我在开门看一眼?” “不行!贴在隔壁门上的人眼睛里没有反光,在我们苗族有这样的说法,说只有死人的眼睛才会永远暗淡。” 娇娇挡在门口,誓死保护着门把手。 “你确定隔壁门上贴了一个死人,而不是一张人皮?”我试探的问道,因为娇娇用了“贴”这个词,死人好像只能靠在门上,很难做到贴在门上。 “对!是死人,没穿衣服的死人!”娇娇几乎又要哭出来。 听她这么形容,我心里的害怕稍稍减少了几分,判断出外面敲门的东西就是从西山殡仪馆逃跑的其中一具尸体。 怪不得,我们只闻敲门声不见敲门人,敢情这起尸敲得是隔壁房间的门。 隔壁房间住的是顾安,指不定那个浪的不行的李珂也在,这么大一个起尸贴在门上,够这两个胆小鬼吓得屁滚尿流的了。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暗爽。 像这种刚刚起尸的尸体全身上下比石膏还要硬,不会抬头也不会弯腰,有点像是僵尸,但攻击力比僵尸要弱好几条街。 最多就是吓尿几个胆小的造成一点精神伤害,想要对人造成肉体伤害还要再修炼个三五十年。 我悠然的躺会床上,无视娇娇惊愕的表情。 “王姐,隔壁住的可是顾安大帅哥!” “我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 “啊?” “啊什么?你当顾安傻呀,那么大一只起尸敲门他一定吓得不敢开。只要不开门,就没危险,也就没咱们两个弱女子什么事!” 我拍拍被褥,让娇娇赶紧来睡觉。 “王姐,你说得对!”娇娇从我身上爬过去,睡在床的内侧。 过了十来分钟,我们两同时睁开眼睛。 “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有开门声?” “王姐,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有开门声?” 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又一起点了点头,跳下床争先恐后的去看门上的猫眼。 “哐当!”隔壁已经传来敲桌子砸椅子的声音,不问可知是顾安在和起尸对抗! “安安!啊!当心!”又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我满头黑线,果然李珂也在顾安的房间。 他们两个人今天都没吃药嘛?要是吃了药怎么还会给起尸开门。 “王元宵!你快过来!救命!”李珂大喊着我的名字。 “切,你叫我救我就救,我干嘛要听你的?”我幸灾乐祸的站在顾安房间的门外,看着他们两个徒劳的想要用床单把起尸包起来。 李珂怨念的瞪了我一眼,我发现她这种又急又气又吃瘪的眼神简直能治各种不服。 经过殷家村找替死鬼之事后,顾安和李珂的胆子都有所见长,尤其是李珂见到面目狰狞的起尸后非但没有被吓晕过去,反而敢和顾安一起对抗。 起尸不仅身体坚硬,手指更是像铁针一般,别说用床单,就算用麻绳都不一定能困得住。 如我所料,没过几秒,床单就被撕成碎片。 出气是一码事,救人又是另一码事,起尸掐住李珂脖子的时候,我按耐不住了! “喂!麻烦你转一下!”我用力踹了一脚起尸的小腿。 起尸大怒,猛然回头,不料我早就准备了一张镇邪符贴在它脑门上。 镇邪符转为镇住尸体而生,故一贴上,起尸就瞬间就会无法动弹! “打完收工!”我拍拍手,把剩余的符咒塞进口袋。 “王元宵,你想害死我们啊?”李珂见起尸被盯住,立刻冲上来凶神恶煞的给了我一个耳光! “敢打我!”我愣着两秒,正反还给她两个耳光! “啪啪!”的响亮耳光声回荡在房间里。 李珂怎么都想不到我有胆子还手,眼眶一下就红了,梨花带雨一般找顾安哭诉。 “你们别闹了!”但顾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就把视线转到站在房间中央的起尸身上。 我狠狠瞪着顾安,心想李珂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这个节骨眼研究什么起尸呀,赶紧管好你的女人!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再开门了。自作孽不可活,我可没心情每次都救你们!”我学着外婆的口气说话,觉得自己或许也有当神婆的潜质。 娇娇躲在门外,小声问:“那个,王姐,咱们现在要拿这个起尸怎么办呀?” 李珂也点头道:“对!王元宵你处理一下,这玩意放屋子里太晦气了!”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最安全的方法解决,“那就烧了吧!火化是对付起尸最有效的方法。” “不能火化!”听见我的话,一直研究着起尸的顾安突然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惨白的不可思议,眉宇之间还夹杂着心痛和疲惫,好像还有点印堂发黑。 “安安,你怎么啦?”还没等我开口,李珂已经像条八爪鱼一样缠上顾安。 “你们不是都好奇我开门的原因嘛?好,我告诉你,这具起尸其实是我的爸爸!”顾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指着起尸道。 闻言,我们都愣住了,不由看看起尸再看看顾安,想要找到两人容貌上的相似处。 可起尸在发生的时候,尸体原本的模样就会大变,不仅皮肤清白,唇齿外翻,就连眼眶都会深陷,根本无法辨认出原本模样。 “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直到我看见了它手上的标签。”顾安抬起起尸的手,手腕上赫然挂着一个标签,写着殷汝康三字。 “我爸是上门女婿,所以我一出生就跟我妈妈姓顾,也就是太婆所说的外姓人。殷家村出事的那晚,我爸是突然吵着要赶回去的,也没说个原因,第二天就吊死在殷家村的后山上了。这件事之后,我妈终日以泪洗面,要我发誓一定要找到我爸上吊的真相!” 又一个殷家村的受害者! 我心里一阵难受,对这样的顾安少了几分埋怨,多了几分同情。 李珂低声细语的安慰顾安,然后抬起头没好气的问我,“现在怎么解决?” “我想想……这样吧,我们先把伯父的尸体交给殡仪馆,只要头上的镇邪符不揭开,尸体就无法动弹,等到明晚乌云盖月的时候,咱们就能用招魂术问清殷家村死亡的真相!”我硬着头皮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起尸后的尸体还能不能进行招魂,外婆素来不用手机,出了远门就别想再联系上。 不敢耽搁,我们连夜把顾安的尸体送还给殡仪馆。 正值深夜,殡仪馆里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值班。 老头在殡仪馆工作了几十年,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一看见尸体头上贴着一张黄符便心知肚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他不敢搬弄尸体,知道顾安是死者家属,就给了钥匙让我们自己班上二楼的停尸间。 第二次进入这个殡仪馆,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尛說Φ紋網 另外几个人的脸色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有时候一片月光落在顾安或者李珂的脸上还会出现一种类似于尸体般惨白的假象。 西山殡仪馆和西山医院一样破落不堪,一般尸体都停放在一层的冰箱里,只有出现了多人死亡的时候才会用到没有电梯的二楼的冷冻箱。 尸体起尸之后体重会剧增,不再是顾安一个可以搬动的。 娇娇胆小根本不敢跟来,留在门卫老头哪里享受免费空调,李珂身为校长千金自然也不肯坐这苦差事,剩下的就只有我被迫成为免费劳动力! “喵!”楼梯口,一只青眼黑猫像幽灵一样从我们脚边蹿过,吓得我浑身一颤! “诶!你小心点!别摔着我伯父了!”我不小心一个踉跄把起尸的头磕在楼梯上,急的李珂高声大叫。 我白了她一眼,“神经,刚才你用椅子砸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 “我那是不知者无罪!”李珂一个白眼还给我。 我懒得和她争辩,安静下来之后又觉得悄然无声的殡仪馆更加可怕了。 更加诡异的是,殡仪馆这种绝对不可能有猫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只猫! 要知道,能够导致尸体起尸的原因,首当其中的就是有黑猫经过! 在二楼,我们发现了一辆停尸车,就将顾安父亲的小心的尸体放了上去。 “就是这间。”顾安用钥匙打开停尸间的门,里面漆黑一片,除了一些停尸车轮子上的金属反光,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这些已经足够吓人的了,尤其当我们刚刚开停尸间的门,那阵夹杂着尸体恶臭的冷风从门缝里飘出来的时候,我们差点就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 “快把车推进去,我们就走吧!”我催促道! 这种死人的地方,我可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做停留。 顾安嗯了一声,把载着实尸体的停尸车慢慢推进停尸间。 “喵!”顾安关门的是同,又是一声尖利的猫叫传来,我们顿时面色大惊! 这声猫叫好像是从停尸间的门里面传来的,而此时殷家村八十一具尸体全都躺在里面! 第十七章 怪兄怪弟 在那声尖利刺耳的猫叫之后,停尸间又里传出了一阵玻璃落地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顾安和李珂异口同声的问我。 我急忙跑到窗口往下看,只见马路旁昏暗的路灯下,一具具行动僵硬的尸体正如潮水一般缓慢前进。 “不好!全部都起尸了!” “全部是什么意思?”顾安的嘴唇都发抖了。 我直接打开了停尸间的大门,打开墙上的点灯开关,随着灯泡在黑暗的空间中闪烁出光亮,顾安和李珂一齐骂了声卧槽! 只见停尸间里空无一尸,只剩八十一停尸床凌乱的停放着,窗玻璃碎了一地,尸体都是从二楼跳下去的。 而刚才那只发出尖叫的猫已然不知踪迹,或许是和起尸们一起从窗口跳下去了。 “完了!”顾安从地上捡起一张黄符。 我安慰的拍拍他,“节哀顺变。” 楼梯口传来几个脚步声,娇娇和门房老头面如纸色的跑上来。 一间停尸间里的景象,门房老头紧张的捶胸顿足,指着我们吼道:“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尸体怎么会突然都活过来了!” 根据外婆以往遇到的事情的经验,我知道这门房老头八成是想给自己没看住尸体找一个借口。 恰巧,我们出现在事发现场,就成了这门房老头的替罪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根本就没看见什么尸体,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110处理!”对付这种无赖,我可谓经验老道。 一边说,我一边拨通了110。 发生了八十一具尸体离奇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引起了警方重视,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先后出现在西山殡仪馆门口。 奇怪的是,只有第一辆警车里下来的是穿着大沿帽的警察,第二辆车里走下来的却是一个三十岁最左右穿运动服的大高个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大高个的皮肤黝黑,脸上的轮廓很分明,五官也非常立体,破有点混血的味道,若不是眼袋发黑,嘴唇发青,和一路走来只听不说等重重古怪,应当能算是一枚大帅哥。 而那个小男孩,和大高个截然相反,白皙的皮肤,肉嘟嘟的脸蛋,五官精致的好似陶人,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犹如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可爱又不失机智。 可这一切好影响都在这个男孩开口的瞬间化为灰烬。 “奇怪!你这个害人精怎么还活着?真特么浪费粮食!”小男孩指着我,一副嫌弃的表情。 小男孩的话像一道天雷从我头顶裂开,一下就让我蒙圈了。 可我怎么听着这话觉得那么熟悉呢? 这种说话的口吻好似似曾相识。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去找妈妈,殡仪馆里有很多吓人的东西,专门抓小孩!”我咬牙切齿的想要吓唬他,却在他两声不削的冷笑下,再度气到炸肺! “你叫谁小朋友,本大爷姓牛,名翻天!外号翻天爷!”牛翻天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牛气十足的走在两个大盖帽身前,而那两个大盖帽竟然低头哈腰,非常恭敬的跟在他后面。 大高个好像不会说话,对着那两个大盖帽一通笔画,还打量了我们两眼。 我发现他的眼睛里和死人一样没有反光,揉了揉眼睛在看,大高个已经低下头把脸埋在阴影中了。 其中一个大盖帽像是接到了指令,走过来向我们敬了个礼,说道:“这位是我们请来的专业人士——孔张,他说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所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擦!这个大高个孔张到底是什么来头,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去留,要不要那么牛叉?! “还有,孔张大人还说你们惊了魂,让吃了这个再睡觉。”大盖帽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粒黄色的小药丸,闻味道应该是用一些凝神定气的草药制成。 我不免盯着这奇怪的个孔张多看了两眼,牛翻天不爽了,用他这个年龄特有的雌雄难辨的声音道:“怎么还不走,留着等吃宵夜啊?” “噗!”一旁的李珂闻言,得意的大笑,“诶呦,王元宵,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知道勾搭不上我家安安,一转眼就另攀高枝啦~” 我看见李珂那张嘴脸就来气,抬掌道,“怎么?还想再吃两巴掌?” “你!安安,你看她!”李珂说不过我,躲道顾安身后。 “老娘没空陪你们瞎哔哔!娇娇,咱们走!”我拉起娇娇回到医院。 或许是吃了孔张给的药丸,下半夜我睡得特别安稳,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下午两点。 起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被包得跟粽子似得手指不觉得痛了。 拆开纱布一看,手指上的皮竟然已经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我有些诧异,我咋不知道自己的愈合能力有那么快。 手机上有一条顾安发来的短信,时间为上午九点,内容如下:元宵,你能再来一次殷家村吗?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找不到你外婆只能求你帮忙了!拜托! 以前,只要顾安可怜巴巴的对我说出拜托两个字,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顾安与我而言只是青春长河中的匆匆过客,外婆也说过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西山医院。 我就把外婆的话在短信中如实相告,发给顾安。 做完这一切,五脏庙发出抗议,催着我去食堂吃饭。 刚走到食堂,就听见护士长洪亮的嗓门,“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事,怎么好端端的顾帅哥和李千金就一起请假了呢?咱们医院好不容易等来了两个颜值和实力兼备的医生,要是他们走了咱医院可又没有经费了!” 几个被点名的护士医生都一问三不知的直摇头,护士长又将实现转向我,“小王,你住他们隔壁,有没有什么内幕?” “他们好像家里有事。”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护士长一听,八卦精神又水涨船高,马上带领一帮小护士围住我,“小王,那你知不知道,顾医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和顾医生不熟,他不会告诉我。”我躲开以护士长为首的包围圈,打了两个馒头就逃一般离开食堂。 就当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走回宿舍的时候,一道偷偷摸摸的脚步声出现在我的身后。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遇到这种情况,我早就有所防范。仦說Ф忟網 管你是人皮还是起尸,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我故意走到一个平时不太会有人经过的走廊,拿出符咒做好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找上我的不是人皮也不是起尸,而是一击实打实的大闷棍! 第十八章 又被装麻袋了 自从21岁生日那天起,我就和各种麻烦结上孽缘,光是被绑走就已经上演了两回,且绑我的人似乎都对使用麻袋情有独钟。品书网vodtw 没错,一焖棍醒来后,我发现又被人装进麻袋中了。 鬼怪之流不会使用敲闷棍的偷袭手法,既然能确定偷袭我的是人,那就没啥好怕的! “外面的人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抓我干嘛,现在先放我出去撒泡尿!”我毫无淑女风度的在麻袋里嚷道。 外面的人听见我醒了,压低嗓音商量了几句。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出了两个线索。 第一,听这两个人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第二,绑我的其中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殷家村的那个太婆,太婆缺了两个门牙,说话漏风,很有辨识度。 “太婆,我知道是你,把我放出来呗,咱们有话好说。如果我憋尿憋出个三长两短,我外婆也不会放过你们!” 外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太婆一声令下,让人把我从麻袋里放出来。 探头一看,视线所及一片漆黑,我估摸着现在的时间至少也要凌晨一二点。 太婆举着一支火把,把我从麻袋里搀扶出来,她身旁陪着七八个四十来岁的寡妇,这些人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紧张,对我挤出的笑脸很不自然。 她们怕我逃跑,我去解手的时候也一左一右像看押犯人似得跟着我。 “别皮笑肉不笑的,有事说事。”解手之后,我摸着后脑上的大包,郁闷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王小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咱们村子里又发生怪事了,去求了王婆好几次,可王婆就是不肯相见,还为了躲避我们一走了之。所以我就想,上一次王婆为了找你才来的咱们村子,这一次会不会也……”太婆说的支支吾吾的,心虚的不敢正眼看我。 我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所以你们就绑架我来威胁我外婆出面对吧!” “不不不,不是绑架,是请王小姐您再来殷家村做客。”太婆拱拱手讨好我,还让一个寡妇给我送来了矿泉水和自家做的面饼。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那么晚了也没车回去医院。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们,我外婆是出去办事的,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们要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要等诸侯回来才行。”我这么一说,面前的一群大小寡妇脸上都露出浓厚的失望之情。 太婆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更是难看犹如死灰,一双浑黄的老眼往四下眺望了一遍,跌坐在地上,好像受了极大地打击。 “完了,不仅救不了小根儿,咱们这几条命也要丢在这儿了!” 我吃的狼吞虎咽,听见太婆这些丧气话,差点被噎住,“是不是殷家村又有怪事了?若真的很危险暂时去别处避避也行。” 太婆眼睛里零星的希望化作灰烬,老脸皱成了一朵菊花,懊恼的哭都哭不出来“刚才你昏过去所以不知道,其实咱们傍晚时分就上山了,回村的这条山路我老太婆来来回回走了八十年从没出过错,可今天偏偏就是走不出去了!” 闻言,我接过太婆手里的火把前后照了照,这片山还是殷家村的山,树也是殷家村特有的那些长相迥异的歪脖子树,可这片山上的路就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鬼打墙这几个字又从我脑袋里蹦了出来! 殷家村还真是邪乎,怎么我每回经过,都能遇到鬼打墙? “不怕,咱们点个篝火,所有人围成一圈晚上谁也不要单独行动,只要熬到黎明,就能走出去。”有了上一次被鬼打墙的经验,我立刻安排大家找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头旁围火而坐。 几个寡妇见我说的头头是道,听话的紧紧挨在一起,谁也不敢睡,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别人身后,生怕周围会跳出来个什么。 就连八十几岁的太婆也不打瞌睡,握着拐杖时刻警惕。 “你们看什么呐?也不嫌累,瞧你们一个个憔悴的。”我加了一把柴,把周围照的更亮。 我这一问,一个年轻的寡妇忍不住哽咽了,太婆叹了口气没有阻拦的意思,那寡妇就把这几天殷家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村子里的男丁一晚上全死光之后,村子里的女人伤心害怕之余却还惦记着后山那个秦朝大官墓里面的宝贝。所以就趁着梅雨天来临之前,日夜赶工挖掘。可她们连着挖掘了好几周,都没再挖到什么值钱货,竟是些碎瓷烂布料。 可就在前天晚上,这些女人终于挖进了秦墓里隐藏最深也是最大的主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个深如墨色的巨大棺椁,四个角落没有陪葬品,墙壁上却都用红色的颜料写满了她们认不得的文字,像是某种图腾又像是某种经文,连二米多高的墓室顶端都写满了。 细细观察,寡妇们发现墓室中的墨色棺椁好像是用一种皆为罕见的玉石整块雕琢而成。 寡妇们欣喜若狂,不免猜测连棺椁都是用整玉制成,棺椁之内的陪葬品岂不更是价值连城! 然想要把这么大一块玉石运出去非这些妇人力所能及,于是就一个胆大的寡妇想要用锄头砸开棺椁。 没想到一锄头下去,原本黑色的棺椁突然浮现出犹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就像受伤出血一样! 这一现象可把这群大小寡妇都吓坏了,当时已经到了半夜,棺椁诡异的现象吓得她们几乎没人再敢在墓室里逗留。 经过协商,她们决定先回村子,等第二天天亮再进入墓室一看究竟。 可就在第二天,这些寡妇再带着家伙走入秦墓的时候,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落下一道闪电,劈中了山顶的石头堆,那些石头顺着山脊滚落,偏巧就砸在这些寡妇们挖出的盗洞门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入。 “出口被堵住,再挖开不就行了。”我津津有味的听着,插嘴道。 心想,难怪外婆不肯帮她们,干过挖人祖坟这种营生的人,阴德有缺,大都断子绝孙亦或是死于非命。 这些女人死了丈夫还不安分,活该自食恶果。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打算,可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第二天,当我们挖石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根儿不见了,小根儿的娘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们起初怀疑咬人的可能是山里的什么畜生,直到晚上看见小根儿已经死去的父亲游荡在村子里,才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起尸了。” 太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跳动的火光,橙色的火舌映射在她的眼睛里,没有唤起一丝生的希望。 “起尸是有很大可能会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会率先杀死生前最亲密的人。我想你们绑架我的最大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小根儿,应该还听说了,西山殡仪馆里八十一具尸体一同起尸,你们怕这些起尸全部回到殷家村才把我绑回来。啧啧啧,只可惜我外婆不在……”我咋舌摇头。 说完,我们陷入了沉默,没人敢睡,也没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太婆忽然从篝火中拾起一只火把伸到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脸前面,神色惊恐的质问:“阿珍!你怎么在这里!” 围成一圈的女人听见阿珍这个名字,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全都惊叫着往我这边拥挤过来。 阿珍?这不是小根儿母亲的名字嘛? 太婆刚才还说阿珍被起尸咬了昏迷不醒,这会儿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我们一群女人中间? 阿珍纹丝不动的坐在火前,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小腿上不知被山里的酸枣树刺刮出了几道血口。然而,阿珍的表情却像是一个石膏像,冷冰冰的,瞳孔的颜色和她皮肤上的颜色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 我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被起尸咬过的人,在三五天之内就会尸变,算算时间,阿珍恐怕就要尸变了! 我赶紧掏出一张黄符想要拍在阿珍额头,被她冷的像冰一样的手抓住。 阿珍的速动极快,力气也大的不可思议,看似纤细的手指在我手上轻轻一捏就几乎可以我的手腕捏断。 我倒吸着冷气,盘算着应该如何对付。 阿珍却扭头过来,说话了,“我带你们去找小根儿。” “好,你先放手。”我尝试用跟她对话的方法确定她尸变的程度。 完全尸变的人是不会交流的,起尸的世界里只有杀人和被杀,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任何触觉。 阿珍呆滞的眼睛在我手腕上停留了一秒,松开手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向林子里走去。 我和太婆打了个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太婆赶忙去抓她的拐杖撑起身子,带着一对寡妇跟上去,“快跟上去!小根儿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血脉!” 阿珍的话像是一个极具诱惑的鱼饵,明知道前方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引得这些寡妇奋不顾身,尤其是太婆,恨不得丢掉拐杖,一路跑过去。 寡妇们带走了篝火中大部分的树枝当做火把,把我扔在原地。 我看着林子里离我越来越远的几个火把的光亮,无奈的犯了个白眼,也捡起一根火把快步跟上去。 真不是我不放心这些大小寡妇的安慰,而是外婆告诫过我,遇到鬼打墙千万不要一个人! 因为,鬼就喜欢对孤身的人下手! 第十九章 潭底沉尸 一支火把的燃烧时间大约只能维持20分钟,走了没多会儿,太婆手里的火把就熄灭了。品书网(w.otw.co) 阿珍还在不断往前走,好像把这条连太婆都没见过的山路背的比自家门牌还要熟。 又过了片刻,其他两个寡妇手里的火把也跳动了几下灭了! “阿珍,咱们这样走不行,火把差不多都要灭了,看不见山路。” 太婆对着阿珍喊道,不远处的黑树林子里,阿珍的背影就像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鬼,走路的时候更像是在飘。 见阿珍不理不睬,太婆似乎一下子六神无主了,只能回过头来看我。 “王小姐,你觉不觉得阿珍有点怪?” 我不禁冷笑出声,“您老现在才发觉?咱们跟着走了大半天,也没回头路了,继续走吧。” “好。”太婆最挂念的就是小根儿,现在这出戏唱的摆明了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珍一直保持着在我们身前五六米的距离,穿过一片崎岖难行的山路后,她停下脚步。 “到了。”阿珍说着,头一次对我们转过身。 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见阿珍的面孔一片惨白,眼睛里没有零星半点的反光,抬手对我们招了招,“过来啊,到我这里来。” 队伍继续向前,领头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一路上我都走在最后,此时七八个女人站成一排,黑漆漆的夜里我也看不清走在最前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珍你怎么带路呢?把我们带刺牙儿沟里来了!”刚才尖叫的寡妇怒喝。 我们都围上去看,果然面前长满了半人高的荆棘。 这种紫色的荆棘树在殷家村有个俗名叫做刺牙儿,其毒性猛烈,划开皮肤的时候会产生类似于被毒蛇咬伤般的剧痛,轻者血流不止重者当即晕厥。 殷家村的人家家户户都会藏上一只刺牙,放在门后边防小偷用的。 只是,刺牙这种植物大多零星分布在山涧,像这样紧蹙的长成一片倒有些像是人为栽种。 阿珍依旧面无表情,不住对我们招手,用不带起伏的语调喊着:“快过来,小根儿就在这里。” 我打开手机里的光源往阿珍哪里照,发现她身后好像有一个山洞,洞里的岩壁受到光线后发出了亮晶晶的白色反光,可以推测这个洞穴里面可能有活水。 太婆一听到小根儿的名字就像是着了魔障似得,自己挥舞着拐杖推开面前的刺牙向阿珍走过去。 其他的寡妇对视一眼,也急急忙忙跟上去,短短两米的距离,每个人走下来身上腿上都被划出了不少口子。 都说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我走在最后一个倒也捡找了便宜。 前面几个寡妇走过去的时候都使劲的把刺牙压在脚下,轮到我的时候,刺牙沟里已经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穿过刺牙儿的时候竟一点没受伤。 阿珍带我们来的这个山洞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水洞,走不了几十步就到头了,出现了一汪深潭。 潭中黑乎乎一片,看不出深浅,水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好像连条鱼都没有。 “怎么没路了?小根儿呢?”几个女人对阿珍又气又怕,远远的围着她质问。 阿珍抬手指了指黑潭,寻了个角落蹲坐下去。 寡妇门不知道阿珍什么意思又要闹作一团,还是太婆人老识广,看出了苗头。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洞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潮汐洞,洞里的水每天都会收到月亮的影响潮起潮落,晚上的时候洞里就蓄满了水,到了白天这些水就会退去,通往地下的路就会显现出来。阿珍,我没说错吧?” 阿珍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太婆有些尴尬,找了块干燥的时候坐下,“都坐下,咱们今晚就睡在这洞里。” 寡妇们乖乖听命,席地而坐,颇有以天为被地为床的即视感。 或许是白天寡妇们给我的一闷棍打的太狠,我刚坐下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叶孤舟之上,孤舟随风独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跌跌撞撞起起伏伏…… 赢湛出现孤舟的另一头,朦胧的月光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半边脸上,一半纯洁似莲,一半嗜血如魔。 我向他走过去,他却不断对我挥舞双手,不知是催促我前进还是让我后退。 当我走到他的面前,赢湛深深的凝视我。 我以为他想要吻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谁知下一秒,赢湛就把我推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一紧张,我从梦中惊醒,发现实中我的身体也莫名的浸在冰水中。 视线被动向前移动了一下,竟然有人在搬动我的身体! 更让我恐怖的是,不知何时水已经淹没到我的鼻尖,有个东西正将我拖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潭里! “救命!”我惊惧的大喊,回音扩散了整个洞穴。 然而山洞里空无一人,太婆、阿珍和那些寡妇竟然都消失了。 我无可避免的被拖进潭水中,不断往下沉。 慌乱中,出现了一团蒙蒙的白光,光源像是从某个水底洞穴中照射出来。 虽然不清晰,却可以大概看清楚抓住我的是裸着身体的人形物体! 又看了两眼,我肺里仅存的空气顿时被吓的吐出来,因为我看清了抓着我双脚往潭底行走的东西,应该是一具起尸! 这张惨白狰狞的尸首我前不久刚刚见过,知道这人活着的时候名叫殷汝康,也就是顾安的爸爸! 起尸抓着我的双脚,缓慢的向潭底下沉,然后一步一步非常执着的把我拽入那个发光的光源。 眺望四周,太婆和一众寡妇们就漂浮在我的身边,她们也被其他起尸拖进了水,只是看她们的脸色都快要被憋死了,却还是双眼紧闭,丝毫没有要苏醒过来的意思。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刚才要不是赢湛把我吓醒,我可能也会像这些女人一样沉尸潭底! 潭底还有几十个起尸一动不动的站在淤泥之上,像是摆出了某个诡异的阵型,一个个张大着嘴,仰头看着我们,仿佛等待着一场盛宴。 这些起尸的手上都捆绑着标签,不问可知,正是从西山殡仪馆失踪的八十一具尸体! 我不知是什么引导着他们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它们似乎跟随者某个领导者,距离潭底更近了一些,我能看见那个穿着白衣站在光源里的女人,就是小根儿的母亲阿珍! 我在看阿珍的时候,阿珍也看见了我,我们四目相交,阿珍如远山般没有情绪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裂开到耳后根的怪笑。 这时,我再想装死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被迫向阿珍靠近。 我脑海中拼命念着那个黑伞中出现的第一条冥文,赢湛! 可这一次,百试百灵的咒语却失灵了! 无论我如何默念赢湛的名字,他都没有出现。 我想起刚才在梦境中,赢湛使劲向我挥手的那个动作,其实他并不是要我靠近,反而是在警告让我后退! 我是在太大意了! 起尸在水中的速度极其缓慢,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对方却还故意延长了濒临死亡的时间,让人生不如死。 我的肺憋得几乎就要爆炸,眼皮也越来越沉。 就当我以为会是最后一次闭上双眼之前,我看见阿珍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刀…… 第二十章 雾里看花 “王小姐你醒醒,该出发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太婆用力把我推醒。 我的思绪还在阿珍的刀口下挣扎,豁然清醒,被吓了一跳。 山洞里射入了蒙蒙光雾,已经是次日清晨,身旁几个寡妇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眼巴巴的等我。 阿珍还坐在昨晚上的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好像从未离开过。 这么说,我做了噩梦? 卧槽,这梦也做太真实了点! 太婆见我发呆有些担心,“王小姐,你没事吧?” 我感到浑身冰冷,裤脚管沉甸甸的,竟然在滴水,“我的衣服怎么有点湿?” “正常的,洞里水气重,你看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太婆说着干笑两声,她的裤脚管也在滴水。 “对了,刚才阿珍说潭水已经下去了许多,足够我们憋气游到水底下的另一个通道。” 我听得有点蒙,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这个连走路都身形不稳的老人,“什么?你们要下水?” “不是你们,是我们!王小姐,你是王婆的血脉,有些事情多少也懂一些,咱们这一路上多要仰仗你了。” 太婆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说完爬到潭水边“噗通”一下就跳了下去,其他寡妇也跟风似得,往潭水里跳。 我看的一阵发寒,梦中的景象又浮现脑海,不知在现实中,潭底是否还藏着那八十一具起尸? 远远看过去,白天的水潭不再是漆黑一片,反而非常清澈。 我挪动步子,想凑近看看潭底到底有没有起尸,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咦?这不是太婆从不离手的拐杖嘛? 怎么在这山洞里住了一晚上,太婆的精神气都像是变了个人,身体好的连拐杖都扔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背后一个白影贴近,斜着眼睛朝我看。 “你想干嘛?”我惊悚了,阿珍不会又要从背后掏出一把出刀来吧。 “下去。”阿珍紧紧抓住我的手,从她掌心传出的冰冷瞬时蔓延到我的全身。 一个散神,我已经被她拖着跳入水中。 与梦境不同,现实中的潭水干净清透,游鱼不绝,仿若潜水观光的洞穴风景甚好。 定睛一看,水底的淤泥里只躺着一些不规则的大石头,根本就没有什么起尸,我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些。 太婆她们已经快要游到潭底附近的另一个水洞。 阿珍却一直游在队伍最后,被这样一个即将尸变的人盯着身后总是感觉心里毛毛的,所以我也总是回头去看她,可每次回头我的视线都能和阿珍的视线对上,就好像她的视线从来不曾离开过我。 我加快了划水的速动,和太婆一起游到水底的另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的温度非常低,大约只有七八度,出水后我冷的瑟瑟发抖,身边的几个大小寡妇面色如常,都好像跟没事人似得,也没有人讲话。 要说几个男人在一起不说话那我信,但是七八个女人在一起不说话,那还真是有些不太正常。 “我们这是去哪?”我打破了寂静。 “去找小根儿呀。”太婆笑眯眯的回答我。 我揉揉眼睛,太婆确实是在笑。 自打我第一次见到太婆,她的脸上就一直愁眉不展,试想一个突然之间死了丈夫、儿子,后来孙子也下落不明的老女人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我心里咚咚咚直打鼓,这老太不会悲伤过度导致精神错乱了吧。 “那么……这里是哪里?” “阿珍说,这里是通往咱们殷家村后山的那个秦代大官墓的暗道。阿珍也是被孩子他爹托梦,才知道这个秘密。” 谈话间,阿珍已经走到队伍最前,指着看不见尽头的幽暗通道,“小根儿,就在里面。” “咱们快走吧!”太婆的老脸笑的像一朵菊花,催促我继续前进。 我们所在的这处通道确实是人为修造的,岩壁上布满了古早时留下的遭痕。 不过,条通道修葺的极为仓促,不仅道路曲曲折折,岩壁的高低和宽窄也是随心所欲。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通道里竟然每隔五六十步就会出现一个双岔口,不知通往何处,犹如迷宫一般神秘而又恐怖。 我们跟着阿珍东拐西弯,绕的昏头转向,忽然阿珍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我拦住太婆,摸出一张黄符,独自走近阿珍查看。 阿珍被起尸咬伤至少也有四五天,现阶段她随时随地都可能尸变。 “前面塌方了,我们必须换一条路。”阿珍冷漠的转身,从我身旁经过。 寡妇们听话的集体转身,我则忍不住好奇往塌方的地方瞄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我亡魂大冒,差点把去年的年夜饭也吐出来! 只见,不远处的塌方堆里,一只被折断的手软趴趴的垂在岩石上,手的主人趴在离手的不远的地方,下半身都被埋在石碓里,七窍流血早就断了气。 还有一些尸体也被砸的不成样子,有的被砸中脑袋脑浆迸裂,有的被砸中脏腑血流成河,还有一些大部分身体都被埋在石头里只剩手或脚挣扎着想要爬出石碓最终活活憋死。 “这里有死人!”我叫住大家。 太婆拍拍我的肩,“这些都是我们殷家村的女人,大概是前几天山石滚下来的时候砸死在盗洞里的。” 这些女人的尸体在封闭的洞穴中存放的这么多日子早就尸臭熏天,绕是我这个在解剖室看惯了尸体的专业医生都有些受不了,胃液翻腾。 太婆她们只是远远的避开,没有人发出尖叫,好像早就知道这些被困在盗洞里的女人已经遇害。 “轰隆!”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引得通道中地动天摇,无数石块像是下雨一样刷刷向下落。 我们紧紧贴着墙壁,几个寡妇生怕我受伤,用身体把我围住。 震动过后,通道里飘出了浓重火药的味道,太婆的脸上浮现阴霾。 “不好,外面有人炸山!” “是村子里的救援队?” “不是,咱们村里连炮竹都没有更别说火药了,炸山的一定是村外面的人。依我看,这里可能还会塌方,弄不好连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太婆的推测不无道理。 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有秦墓的事情估计已经传了出去,吸引了更多的盗墓者。 这些盗墓者见钱眼开,开山的方法也五花八门,要是真在这秦墓里遇到了,很有可能会把我们这群女人灭口。 “就是!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几个寡妇忧心忡忡的附和道。 阿珍在另一个岔口向我们招手,队伍转向而行。 死者为大,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把她们弄出去,我还是在被塌方压死的尸体前恭敬的拜了拜。 第三次鞠躬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具女尸的腹部有些不对劲,像是漏气的气球,完全瘪了下去。 我提心吊胆的将尸体翻过来一看,差点就要吐出来! 女尸的肚子被撕开了一道裂口,器官全都被取走了,而且这种锯齿状的伤口不像是用刀割开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恐惧让周围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我警惕的四处查看! 这个墓穴里不止有我们几个,还有一个藏在暗处以人肉食的猛兽! “没什么好怕的,洞里吃腐肉的动物多了去了,可能就是一群水老鼠。” 听见我的尖叫,太婆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拉住我就往另一个岔道走去,仿佛无视了那具被掏空内脏的恐怖尸体。 我越发觉得身边充满了难以解释的诡异,就连身边这些活生生的女人都有些看不透了。 知道有人炸山后,阿珍明显有所顾虑加快了步伐,很快我们从地洞辗转秦墓甬道,续而进入位于主墓室外围的一间方形耳室。 相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耳室里较为明亮,墙壁上镶嵌着某种夜光宝石,熄灭火把后更是大放荧光。 耳室中也有少许坍塌,一些累起的石块堵住了进入主墓室的通道,太婆和那些寡妇们忙着清理石块,让我在一旁等候。 我四处打量,发现这个秦墓果然如外婆所说与阴门有关。 在宝石的映照下,我发现墓壁上描绘了大幅大幅的彩色壁画,这些画面多为被镇压在阴门中的鬼魅魍魉,齐齐膜拜一个身着黑色祭服,珠冕遮面的男人。 并且所有壁画中描述的人物都是背影,无一正面,就连那位立于万鬼之上的王者都只描绘出了一个剪影,就好像作画者是在很远的地方偷窥画出来的。 我正看的起劲,不知谁对我扔了一块石头,砸在我的脚背上! 猛然回头,耳室外漆黑一片我打开手机灯光照过去,通道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寡妇们忙着搬石头,谁也没注意到我。 我纳闷的回到耳室,“咚!”又飞出一颗更大的石子打中我。 这回还扎扎实实打在我的屁股上,疼得我菊花一紧。 找到那块砸中我的石头,我发现石头上歪歪扭扭的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 向下?是叫我向下看? 我先查看了自己的脚下,没有异常,又漫无目的的去查看其他人的脚下。 起先我没反应过来,看了一圈之后,差点没把我吓死,腿软的一下跌在地上! 耳室里,包括太婆、阿珍在内的所有人,此时全都抬着脚后跟或走或立,她们的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而且搬了半天石头身上一点没有出汗。 我脑中警铃直响,这才惊觉这些人一路上都好像是踮着脚走来的! 正常人绝不会垫着脚尖走这么长的路,只有被鬼操纵的人才会用后脚跟踩着鬼的脚背,垫着脚尖行走! 我擦!老娘竟然傻乎乎的和一群鬼进了墓室! 第二十一章 婴刀 发现真相后,藏在太婆和阿珍等人身上破绽就变得一目了然!尛說Φ紋網 比如这些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眨过眼皮,头发都贴在脖子上不断渗水,太婆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动过舌头…… 我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回忆起昨晚做的恐怖噩梦! 如果眼前这些女人都是被鬼操纵的傀儡,就说明昨天晚上太婆等人就已经被拖到潭底杀死了,也就是说我没有做梦,阿珍真的曾经拔出过一把刀想要致我于死地! 回想当时阿珍兴奋的表情,应当是真心想杀死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阿珍对我手下留情,还大费周章把太婆等人的尸体捞上来,做一场戏给我看? 难道是赢湛出现了? 不可能,赢湛若来救我,大可直接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不会半途而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这个鬼阿珍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还有刚才扔石头提醒我的又是谁? 现在的处境让我浑身恶寒,太婆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尖叫出声,还好我蒙圈了没别出一个屁。 “王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 “呵呵……可能是感冒了。” 太婆点点头,继续去搬石头,我看见她的裤脚管里滴出许多黄色的液体,更加心里发毛。 阿珍走到耳室中唯一的出口,站在门边上,冷冷的对着我笑。 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知道我企图逃跑。 我又惊又怕,坐立不安,不敢和别人对视。 只能假装继续研究墙上的壁画,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如何跳出鬼圈。 回想这一路,太婆等人都对阿珍的命令言听计从,不难推断阿珍就是墓穴中所有鬼的头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我要是能把阿珍先行拿下,剩下那些小鬼也就不难对付了。 口袋里还有十几张事先准备好的黄符,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捏住黄符。 “挖通了!”一个寡妇兴奋的叫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阿珍。 阿珍凝固一般的脸上裂开了一道弧度,给太婆使了个眼色,往主墓室走去。 收到命令,太婆过来拉我。 我偷偷嗤鼻,阿珍这场戏演的可真够足的,只可惜我已经洞察先机! 我跟在阿珍背后,她的头发乱作一团活像头上顶了个鸟窝,在我眼前晃悠。 真是偷袭的好机会! 我掏出黄符对准阿珍的脑袋就用力的拍下去! “啪!”黄符属阳,鬼怪属阴,阴阳相吸,黄符立刻牢牢吸在阿珍头上,在阿珍的后脑勺爆开了一团火光! “啊!”阿珍厉声尖叫,扭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见我再度举起黄符,这才愤恨又惊惧的蹿进主墓室。 阿珍逃离后,我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宣告失败,彻底暴露在鬼圈里。 太婆和六七个寡妇面色阴沉的向我聚拢,像是下围棋一样把我这颗中间的白子吃定! “你们别过来!”我举起黄符威吓道! 这些人的脸上毫无惧意,依旧踩着同一频率,踮着脚尖向我靠拢。 “啪!”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我大叫一声又甩出一张黄符! 黄符不偏不倚拍在太婆的眉心,可意料之中的火花却没有乍现! 黄符只是在太婆的脑袋上停留了两秒,就飘落在地。 我顿时傻眼,这次怎么不灵了?! 就在我要被这一双双鬼手掐断脖子的时候,太婆等人的脚后跟突然全都落回了地面,接着双眼一闭像被推翻的麻将,啪啪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电池用完了? 我纳闷的踢了踢其中的一个寡妇,她倒在地上纹丝不动,像是死透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就去找里面那个阿珍,千万别找我!”我习惯性的对着寡妇们的尸体拜了拜,就要转身离开。 一抬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住倒在地上。 低头一看,脚腕上竟然缠着一根女人的长头发。 这根头发本来是绑在太婆的手上的,我跨过太婆的时候不小心缠在自己的脚上。 头发很长,乌黑发亮,墓穴中及其昏暗,不细看很难察觉。 我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寡妇,她们每个人的四肢和脖子上都缠着这样的头发,就像被牵线的木偶,拉一下头发,身体就会动一下。 之前我还狐疑,这个墓穴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喜欢上人身的鬼,敢情寡妇们都是被这些头发控制的。 我扔掉头发,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哇哇!哇——”哭声非常凄厉,好似非常痛苦。 小根儿的哭声让我的心肠猛的一揪,同时在心底升起了一股燃烧的怒意! 我差点忘了,小根儿还在阿珍手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对着主墓室的门大喊。 主墓室里传来了阿珍的冷笑,“你不要这个婴儿了吗?” “要!” “呵呵呵,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主墓穴中并没有镶嵌夜光宝石,踏进去的时候仿佛置身黑洞,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像个睁眼瞎。 “你怎么不看我?”黑暗中,阿珍在我脖子后面吐了一口气。 我骇然转身,阿珍又不知所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紧紧贴着墙壁,两手各握着一张黄符,只要阿珍再敢靠近,我就在她脑袋上再来个双响炮。 三米开外的高台上,一支白色的蜡烛被点亮,跳动的烛火映照出主墓室中的环境,也映照出一张只剩下半边的鬼脸。 这是一个八卦形状的主墓室,墙壁上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咒,每一画都入壁三分。 我大致看了一下,这符咒是用冥文书写的,好像是一个及其古老的封印。 封印覆盖了整个主墓室,就连地上也写的密密麻麻。 这些冥文里,我只认出了一个字,就是赢湛的名字! 在主墓室的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块硕大的墨玉,应该就是太婆口中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墨玉棺椁了。 我不得不怀疑,这个墨玉棺椁的主人和赢湛是否有某种牵连。 阿珍就踮着脚蹲在墨玉棺椁之上,单手抱着哭啼不止的小根儿。 她的后脑被黄符炸掉了半块,一说话脑壳里都会挤落出一些混着血丝的白色粘液,无比的狰狞恐怖! 我高举着黄符故意让阿珍看见,“你打不过我,识相的就快点把孩子给我!” “啧啧啧啧~”阿珍舔了舔流到耳根的脑浆,那双盯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膨胀的渴望,似乎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假装勇敢的走上前与阿珍对峙,心里却没出息的打起了退堂鼓。 眼前的阿珍可比什么起尸、人皮都要恐怖的多,脑袋都炸开了还跟个没事人似得,可见这鬼的道行一定能翻我好几个跟头。 “要不,你先把孩子放下,咱们单挑也行,我让你半招也行?” 我这话说的有些不自量力,或许阿珍会嘲笑我,可是她只要仰头笑了,就又给了我再贴她一脸黄符的机会! “好,你过来接。”阿珍冷冷的说,抬手抓住小根儿身上裹布举到半空。 我没料想阿珍这么痛快,她不会也想偷袭吧? “好。”我不敢犹豫,一步步走进那口墨玉棺椁。 小根儿好像知道我来接他,哭得更加用力! 我快要接到小跟儿的时候,阿珍“嘻……”笑了一下,缩回手。 “你出尔反尔!”我甩出一张黄符就要去拍阿珍仅剩的另半张脸。 可阿珍比我棋快一招,已经冷笑着把小根儿狠狠了扔出去! 墨玉棺椁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两米,这么用力的砸下去哪里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可以承受的?! 主墓室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想要阻拦我:“千万别接!” 可我来不及多想,已然飞身向小根儿掉落的方向扑去,心中默念:一定要接住,殷家村已经死了太多人,这孩子一定要保住! 或许是小根儿的哭声激发了我体内的母性,总之我牢牢的接住了他。 阿珍从棺材上跳下来,得逞的仰天长笑。 我紧紧抱着小根儿,胸口却莫名有些空荡,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经,这才让我看清自己用力抱住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一把已经插在我左侧胸口上的锋利短刀! 我想我就快死了,还特么死于自杀! 第二十二章 开馆 鲜血从我的胸口泊泊留到地面,与地面上那些复杂的冥文缠绕在一起,燃烧出一条条舞动的火舌,吞噬了整个墓室。品书网w.votw.cbr> 我仰面躺着,无力的看着满墓室的封印被烧成灰烬。 最后一条火舌熄灭后,墨玉棺椁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咔擦”声,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又或是有什么从棺椁里爬了出来。 紧接着无数碎石从墓穴顶端砸落,整个秦墓都开始崩塌。 阿珍豁然倒地,像是完成表演后被剪断线的木偶,仍由石块砸烂她的身体。 我的身体开始冰凉,或许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回忆起许多认识的人,外婆慈爱的脸孔停留在我的眼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秦墓已经彻底成为废墟。 我还被困在墓里面,身旁生了一个火堆,还有一些人直挺挺的躺在我的身旁。 这些人的脸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可我还是一眼认出,她们就是殷家村的那些女人。 “醒的够快的!”一张清秀的小脸凑过来,表情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我还没死?”我摸摸胸口,意外的发现自己还有心跳。 我的左胸上有一个不再流血的半指宽的豁口,应该是有人隔着衣服给我撒上了止血药。 少年扔过来一个刀柄,嘲笑道:“合着你是自杀呀!不过用刀柄自杀……呵呵,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呀。” 这么欠扁的语气,想让人不记得都难,“我记得你,牛翻天!” “别直呼小爷我的名号,以后要叫我翻天爷!”牛翻天用大拇指戳着自己的鼻子。 我捡起刀柄,发现这只是一把刀身仅剩2厘米的断刀,怪不得牛翻天会说这只是一把刀柄。 我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阿珍设计杀我,可又不让我死,那么这场戏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忽然想到,昏迷之前我听见摆放棺椁的地方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据说墨玉棺椁无坚不摧,寡妇们用锄头都砸不开,也许阿珍就是用我的血才解开了主墓室的封印。 想到这,我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小牛牛,你说两千年多年的尸体还会不会诈尸了?” “你说的是粽子吧,千年大粽子。” 听到这,我又咽了咽口水。 “那么,如果那个千年大粽子跑出来的话,有没有办法可以对付啊?” 牛翻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不耐烦的说:“你傻呀,要是那千年大肉粽真跑出来,你就拿两根筷子戳死他。” “臭小子!”我抬手就要裳他一个毛栗子,被他躲开了。 牛翻天吐着舌头气我,“你才是小牛牛,记住了,以后问话要叫爷!” 听见我们说话,蹲在一旁的孔张也转过头和我打了个照面。 我看见孔张正在把一串陈年的白珠子套在太婆的脖子里,闭目念一段咒语,再取下珠子套入下一个女人的脖子里。 牛翻天见我看的起劲,主动当起了解说,“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女人其实只死了一半,喉咙里堵着一口尸气,今天她们要是没遇见我师兄,那一定是没救了。可遇见了就能活,看见他手里那串白珠子没有,就是用人骨做的尸陀林!” “这就是尸陀林?!”我一听,还真觉得有些稀罕。 这尸陀林可是藏传佛教中极为珍贵的圣物,传世下来的不足百串。 西藏人崇尚天葬,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崇高的布施,便劝人与死后分割血肉,布施尸陀林。 且并非所有布施后的人骨都能制作尸陀林,只有得道高僧的的眉心骨才能制成一颗骨珠,而一串完整的尸陀林需要108颗骨珠,便是要集齐108位高僧的眉心骨方可制成。 我算是开眼了,这么牛叉宝贝竟然落在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手里! 也因为这串尸陀林的关系,我再次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边孔张,发现他虽然满身尸气,面容却长的非常慈祥,行为更是有些普度众生的味道,心中不禁对他升起了一抹敬意。 心想这孔张和牛翻天一定来头不小。 “谢谢你们救了我,还给我上药。” 孔张对我摆摆手,牛翻天翻译,“先别谢,我们只是发现了你,没有救你,也没给你上药。” “不是你们救我,那是谁把我从主墓室搬到这里的?”我糊涂了。 “我哪知道,别妨碍我们救人,一边凉快去。” 牛翻天嚣张的从我身边走过,我看不惯伸腿绊住他。 他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没扑倒太婆身上,亲个嘴对嘴。 “你敢阴我——!”牛翻天爬起来刚要开骂。 幽暗的墓道中突然传来一下下用力的“咚!咚!”声,好像有人在砸什么东西。 我们下意识认为,应该是什么人被困在石碓里,听见我们说话砸响石头求救。 可这敲击声却又是从已经坍塌成为废墟的主墓室里传出来的,那个地方可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的! “不会还有鬼吧?”我心有余悸,试探的问。 孔张抬起头,用他黝黑的鼻头在空气中用力闻了一下,然后伸手笔画了几个动作。 我偷笑,孔张难不成是属狗的? “我师兄说,里面确实有点邪乎,走,进去看看。”牛翻天说着一翻身,像只猴子一样蹿到孔张的肩膀上。 我悻悻的跟在后面,压根就不想再进去那个闹鬼的地方,他们走三步我才慢吞吞的往前迈一步。 主墓室里已然成了乱石堆,很多被烧焦的石块重叠在一起,一眼望去连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但是那种啪啪作响的敲击声,就清楚的回荡在这里。 孔张身轻如燕,石碓上行走如履平地,在靠近主墓室中心的位置停住脚步。 我心玄一紧,那里不正是摆放着墨玉棺椁的地方嘛! 难道墨玉棺椁里面的东西还没爬出去? 天哪,我可不想见证什么千年大粽子重返人间的头条! 孔张盯着脚下看了一会,扭头对我招手。 我忐忑不安的从石碓上爬过去,心惊胆战的往石头面一看,顿时眼泪鼻涕全都喷涌而出。 “外婆?”我喉咙里颤抖着发出两个音节。 回荡在空气里的敲击声停住了,卷缩在石碓里的痩削身影也停住了。 外婆只身蹲在墨玉棺椁上,左手撑地,右手抓这块石头,看样子无疑是想要砸开棺椁。 闻声,外婆转过头,她那张本就消瘦的脸上又瘦了一大圈,仿佛被捏成一团的纸屑,皱纹里还夹着许多灰。 我心里一暖,看见外婆的瞬间什么都不怕了,也不管墨玉棺椁里有什么,跳上去扑进外婆的怀里。 “你醒啦?身上的伤还疼不疼?”外婆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对于我的出现一点都不例外。 我用力的点头,然后再用力摇头,哭得像个泪人,还发出了劫后余生的苦笑。 牛翻天拉长了下巴,好像把我当成了疯子。 外婆听见这二人的呼吸声,安抚的拍拍我,从墨玉棺椁上站起来。 孔张的鼻翼一直微微收合,好似在辨别外婆身上的味道,还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我们。 “老太婆,你究竟是人是鬼?” 牛翻天指着外婆问话,差点让我吐出一口老血! 我郁闷了,“我外婆当然是人!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外婆!” 外婆没生气,把我挡在身后,“我还没问这位小兄弟是人还是鬼,你们就先防着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了?” 孔张一愣,摸出一个口罩带上,看表情好像已经收起防备,乌黑的眸子里仿佛还闪出了一抹激动的灵光。 “原来是同道中人,刚才失礼了。晚辈孔张,这位是我的师弟牛翻天。” 说完,孔张还对着外婆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傻了眼,除了自我介绍,外婆和孔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还有,这个孔张他不是个哑巴嘛?怎么带上个口罩就能说话了? “靠!大师兄,原来你不是哑巴!!!”比我先炸毛的是牛翻天,瞠目结舌的样子应当也是第一次听见孔张说话。 “现在不方便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孔张憨厚的笑了,神秘兮兮的买了个关子,然后脱下口罩,继续扮演他的哑巴角色。 牛翻天嘟起小嘴,对孔张敢怒不敢言,憋屈的模样看的我一阵舒爽。 臭小孩,就应该上上规矩。 孔张见气氛尴尬,忙转移话题,笔画双手,意思大概是再问:外婆,怎么会在这秦墓里?” “说来话长,我被困在墓里好几天了。这个秦墓里的每一个岔口都有讲究,我一步走错步步错,走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走出去,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死阵,蛇咬尾!” 孔张闻言变色,又是一通比划。 外婆坐在一块石头上,重重踩了两脚墨玉棺椁,才继续开口。 “也不知是被困在这里的第几天,墓穴里突然蹦出了一大波起尸,我边打边逃,用光了所有符咒。为了躲避起尸的追捕,我只能用含着死人肉的方法去压制身上的活人味,才侥幸活到至今。再后来,元宵就进墓了,还被脏东西迷了眼睛。我生怕再把那些起尸引出来,就扔石头提醒她,没想到那女鬼还是对元宵下手了!” 含着死人肉?如此说来,那具被开膛的女尸应该就是外婆的杰作,只是外婆干嘛掏空了正副内脏? 当着外人在,这种话我不方便问,只能按着左胸的伤口,狐疑,“还有件事我想不通,那个阿珍到底想不想杀我?” “你说的是附身在阿珍身上的女鬼吧?这个秦墓建在阴门之上,墨玉棺椁上半截立于阳间,下半截埋在阴门里,可能你的血就是打开封印的钥匙!”外婆一想到我被放血,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牛翻天怪声怪气的冷笑,“她算哪根葱,有那么厉害的血?” “是不是和我天煞孤星的命格有关?”我苦恼的问。 “可能是。”外婆大概是觉得该讲的话都讲完了,又拾起一块大石头往墨玉棺椁上面砸。 牛翻天好奇了,“你刚才还说主墓室里封印解开了,干嘛还费劲砸这个棺椁?” “黑玉棺椁只是第一层,里面的棺材上还有一道封印。咱们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这里,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盗墓贼进来,不好收拾!” 孔张觉得有理,也拾起一块石头开始砸墨玉棺椁。 啪啪啪的声响在墓室里此起彼伏,突然墨玉棺椁上砸出了一个缺口。 我赶紧拿着手机照明,奇怪的是墨玉棺椁中漆黑一片,好像是空心的。 “让我看看!”牛翻天抢走我的手机,眯着眼睛贴近棺椁板上的小洞往里面看。 “里面好像有东西!啊!!!”他猛地惊叫一声,捂着眼睛跌坐在地,痛苦抽搐。 我们立刻围住他,孔张花了半天劲才扳开牛翻天的手。 看见牛翻天的模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牛翻天的眼珠里塞满了不断扭动的头发! 第二十三章 阴谋主 “不对!”外婆很诧异,“棺椁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我怔怔的指着牛翻天,“外婆,你还是先看看他吧。” “完了,我也要变成瞎子了!”牛翻天痛苦的哇哇大叫。 外婆最讨厌别人叫她瞎子,阴沉的脸说:“瞎个屁!有我在,你瞎不了。” 孔张也没见过这诡异的情况,听外婆这么一说,立刻把牛翻天面前的位置让出来。 “大块头,你按住小家伙的双手。元宵,你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动来动去不好弄。” 外婆一声令下,我们连忙展开行动,很快牛翻天就被绑成了一根毛毛虫。 “大块头把他倒吊起来。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请,都不要惊慌。” 孔张点点头,抓着牛翻天的脚腕,表情非常紧张。 一切准备就绪,外婆拨开牛翻天的眼皮查看,那些长长的头发还在使劲往他的眼珠子里钻,眨眼功夫就只剩下发梢。 我看的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想起医学课上见过的那些铁线虫标本。 外婆用手指把头发梳梳顺,好像在清点头发的数量。 “元宵,你把这些头发拉住,别让它们逃了。” “好。”我心惊胆战的接过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抓紧。 头发被拉直后,乌光闪闪,呈现出一种类似钢丝的色泽,并且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 “你想要干什么?别乱来啊!”牛翻天被五花大绑,又看见外婆卷起袖子,嚎叫的更加大声。 “很好。”外婆扳起牛翻天的下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整只右手都伸进了牛翻天的眼睛里。 牛翻天极度惊惧竟然忘了大叫,我想这大概是他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了。 外婆的手在牛翻天的眼眶里翻找了半天,一会把眼珠推到左侧,一会又把眼珠挪到右侧,最后大概是嫌那眼珠碍事竟然直接扣了出来。 “十一、十二……弄干净了。这玩意钻进眼睛不会瞎,可一旦钻进脑子,就能让人变成傻子。”外婆把那只挂在眼眶外面的眼珠子重新推进牛翻天的眼皮里,及其嫌弃的把头发仍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 “呼~”我和孔张也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 牛翻天石化了半天,才想起来再去摸摸自己的眼睛。 还好,他的眼睛和从前一样漂亮。 “这特么啥玩意!”牛翻天后怕的把头发踢远。 “大概是黑苗巫蛊中的一种用来自保的蛊毒。就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长出头发将自己包裹起来,犹如蝶虫结茧,一旦危机过去,便可破茧重生。” 外婆好似背书一样熟稔的讲述着,空洞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墨玉棺椁。 我想起之前外婆说棺椁已经被人打开过,越发疑惑。 “大块头,甭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拾块大石头用力砸开。”外婆给孔张使了个眼色。 孔张点点头,让我们全部后退,扛起一块一米多宽的石头重重砸在墨玉棺椁上。 “哐当!”棺椁盖应声而碎。 我们全副戒备,空气里扬起了成片的灰尘,棺材里却静静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灰尘落下后,我们才得意看清,棺椁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填满了。 那些头发一根根都好似活的,相互缠绕,扭动,叫人恶心的头皮发麻。 “头发里好像有一个粽子!” 我注意到头发里还躺着一人物体,那物体一动不动,全身都缠绕着厚厚的黑发,仿若一个黑色的木乃伊。 孔张祭出手腕上那串尸陀林,挡在我们身前。 那粽子幽幽的从棺椁里坐了起来,双手用力扯着盖在身上脸上的头发。 “别激动,是我,景千夏!”粽子说话了。 "景千夏!”我蒙圈了! 这女人不是半个月前就死了吗? 她还诬陷是我害死了她,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两千年前就被封死的棺椁中,还浑身长满了头发! 景千夏拨开那些头发毫发无伤的从棺椁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这是阿珍的孩子,活的。” 我们都愣在原地,谁也没有伸手接孩子。 景千夏只能把孩子放在地上,隔着薄薄的裹布,传来了微弱的哭啼声。 “我就想吴言老道怎会诬陷是我家元宵杀人,原来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你景千夏自编自导自演。你和这墨玉棺椁的主人究竟有何关系?” 外婆恨恨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黄草鞭。 一般情况下,外婆外出的时候除了随身携带一些对付鬼怪的符咒法器,还会在腰里绑一根专门用来抽人的黄草搓成的细鞭。 “您老猜对八成,这场戏我只是导演,编剧另有其人。我也是被人抓进这里的,那些人威胁我,如果不乖乖把王元宵骗来这里,就把我永世关押在秦墓中。”景千夏见外婆面色不善,赶紧解释。 “鬼话连篇!”外婆显然不信。 我也不信,扯着嗓子质问,“你还到处散播流言,不但诬陷我杀你,还诬陷我杀了殷家村的男丁,这又如何解释?” 景千夏无力的摊开手,“起先我真的以为是你一张符咒把我拍死,才去向我师父告状。还有殷家村的男丁也确实因你而死,这点我可没胡说。” 外婆沉沉吐了口气,再也听不下去景千夏的话,甩手就是一鞭卷住景千夏的左手。 二人僵持,景千夏急了。 “我真的没骗人!抓我的是一个黑影,我斗不过只能委曲求全。我虽然附身在阿珍身上把王元宵引进来,但是没动歪心思,我只是想要你胸口的一滴血打开封印。可你身上有一个封印,把我弹开了,我伤不了你,才让操纵太婆他们演了一场戏,引诱你自残。” “自残你妹!根本就是要我的命吧!” “我要你的命,还会给你一把断刀?”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没吵起来,外婆的表情半信半疑,孔张和牛翻天却不约而同的站到了景千夏那一边。 “喂!你们两个临阵倒戈,什么意思?”我不满的冲他们喊。 牛翻天难得一本正劲,“没办法,师门规定,不允许同门相残。虽然我们和这位景师妹没见过面,但是我和孔张师兄也都是吴言道长的徒弟。” “师妹你个头!叫我姐!”景千夏哪里肯让一个十来岁的小鬼压在自己头上。 牛翻天也不甘示弱,“你用头发戳我,这仇我还记着?你再多说,我就站对面去!” 听着他们斗嘴,我只觉得头顶天雷滚滚。 原本四对一的局势突然扭转,对方三,我们方二,而我根本就不会与人动武,只靠外婆单打独斗,绝对毫无胜算! 孔张恭敬的对外婆抱拳,然后比划了一番,好像是在商议能不能让他们把景千夏带回去处置。 外婆的脸色很难看,形势所逼只能妥协。“带她走可以,反正我也是要抓住她还给吴言的。但是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必须一五一十的转告吴言,让他以后好好管教弟子,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孔张带走了景千夏,把还在昏迷中的太婆一众和小根儿扔给了我们。 外婆看起来很疲惫,让我给顾安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人,就匆匆往家赶。 回家的路上,外婆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元宵,你可知道秦墓的主人是谁?” 我摇摇头,回忆起好像在墓壁上看见过赢湛的名字。 “我怀疑,有可能是赢湛。”外婆先说了出来。 “咳?!”我正在喝水,被抢得不轻。 “我只是怀疑,外婆和你一样都不知道赢湛的真实身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墓里的封印就是为了防赢湛的!” “难道抓住景千夏的黑影就是赢湛?” “不像,赢湛要能取回肉身,此刻就不会安安分分的在神龛第七层等你了。” 我们快走到家门口,我还想继续问,外婆神秘兮兮的对我摇摇头。 “门口等着,我叫你进来再进来。” “好!” 我盯着外婆的背影,发现她的背耸的更加严重,衣服裤子上好几处都破了,头发里还落了许多灰。 当然,刚从秦墓里出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别人都把我们当成两个乞丐。 从前我不相信自己的命格,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不得不信自己从一出生就倒了血霉了。 外婆在房间里一会动动茶碗,一会挪挪花瓶,过了好一会才喊道:“进来吧。外婆怕有人进来捣乱,在家里设了几个结界。现在好了。” 我鼻头一酸,外婆说的“有人”,恐怕指的就是吴言老道来找我寻仇这件事吧。 “都是我连累了外婆。” “啥孩子,这都是命。” 外婆说话的声音哑哑的,不知是累的还会有些触动,“行了,我回房休息,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 房子里只有我一人,外婆说胡话了吧? 我目送外婆进屋,想去打水洗澡,一转身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赢湛!” 我看见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好似随时就能掀起一阵冰雹。 我的心猛地揪了下,眼泪立刻狂飙出来,一拳打在他胸口,“老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摆一张臭脸给谁看!” 赢湛的唇微微开启又紧闭起来,握住我的拳头,“该死!你去了一个我进不去的地方。”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个主墓室里的封印就是为了防赢湛的! 外婆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大概知道赢湛生气的理由了,一下破涕而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我对满身是伤的丑小鸭没兴趣!”他霸道的掐住我的脖子,冰冷的唇贴着我的耳廓,“但你最好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能杀掉你的也只有我一个!” 第二十四章 狗男女遭报应 那一天,赢湛的怒火没有得到平息,说完那句分不清是恶意还是怜惜的话,就消失在我面前。 洗澡的时候,我发现胸口的伤又流血了,浑身上下也布满了许多细碎的小伤口。 在秦墓的时候太紧张感觉不到痛,现在淋在温水中,肾上腺素恢复了正常水平,伤口碰到水麻辣辣的疼。 我换上干净的睡衣,舒服躺在席梦思上,一夜无梦。 外婆却在自己房间一夜未眠,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才渐渐消失。 次日清早,死而复生的太婆带着大包小包的谢礼和一大堆寡妇前来道谢。 小根儿也被抱来了,在裹布里睡得香甜,看着特别惹人怜爱。 “王婆,咱们这里来除了道歉,还有一个不请不请。”太婆的脸上少了一些狡黠,多了几分真诚。 外婆大概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的变化,拉着她和小根儿去客厅详谈。 剩下的那一帮子人就自己动手搬了板凳在院子里闲聊,东拉西扯的好不热闹。 我端茶出去,碰见顾安和李珂也在人群里。 但他们只是安分的坐着,大概是和这些中年妇女没啥话题,两人都低头玩手机。 “元宵。”顾安叫了我一声。 李珂一个眼刀飞过来,他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只把这两人当透明的,送完茶水就去房间整理要带去医院的行李。 外婆给医院电话说家里有事,想给我多请假几天,可实习也是要算考勤的,缺席次数太多不能毕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太婆抱着小根儿乐呵呵的从客厅走出来。 一群女人围上去,就看见小根儿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线。 这红线好像是刚刚用血染出来的,绑在小根儿白皙的双手上特别显眼。 外婆温柔的看向我,脸上的两个窟窿里仿佛闪出一些晶莹,“元宵啊,这孩子和你一样,命格招灾。为了保住他的命,外婆也给他指了一门娃娃亲。” 外婆是个神婆,只能给人结阴亲。 我不自觉摸着自己的手腕,虽然平时我的手腕上看不见也摸不着红线,可我知道红线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是订了阴亲的人此生都无法逃离与鬼同床的宿命。 “是哪家的闺女?”我有些好奇。 外婆指了指远处正在试工的葫芦湾方向,“还记得三年前淹死在葫芦湾里的那个女娃嘛?阴岁刚满16.” “新娘比小根儿年长16岁!”我惊讶道。 外婆见怪不怪的拉拉我,压低了喉咙,“你知道赢湛比你大几岁吗?”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到底几岁呀?” 外婆神秘的对我一笑,“你自己去问他。” 切,他现在还在生气,我才不想去踩地雷。 我努力回忆赢湛说话的口气,并没有太过文言文的习惯,心想赢湛最多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人吧。 转念一想,貌似又不对。 秦墓建立于两千多年前,当时墓穴中就出现过赢湛的名字,难不成我嫁了一个比我老两千多岁的大粽子!!! “元宵,元宵!”外婆喊我。 “哦,什么事?”我还在纠结,恐怕永远都接受不了和可以做自己祖宗的祖宗的男人结婚。 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和赢湛之间的代沟一定会比长城还要大。 “太婆的外孙现在要开车去医院,你可以搭车一起去。” “是是,小安你快来帮王小姐提行李。”太婆殷勤的让顾安来招呼我,将我视若上宾。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才爱屋及乌。 顾安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给我打开后车门,李珂已在副驾驶上,阴阳怪气的对我冷笑。 这是一辆新款宝马,不问可知一定是李珂那个当校长的爹帮她买的,然后李珂借花献佛转赠顾安。 我冷笑,顾安啊顾安,你丫还真当小白脸了。 车子不快不慢的在公路上行驶,晌午的太阳很大,照在什么东西上都能反光。 李珂怕晒,早就用外套遮在头上,歪着身子打瞌睡。 又开了会顾安也被晒的受不了,把宝马车驶入一个服务区。尐説φ呅蛧 他们两个双宿双飞的去买冰可乐,把我扔在一边,之前在太婆面前那些恭敬全然不见。 我乐得自在,随便找了个看得见车子的阴凉地方吃刨冰,免得待会他们上车的时候甩掉我。 “元宵,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顾安惊慌的走过来。 “什么事?对了,李珂呢?”我觉得顾安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今天至少有三十四度,顾安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还套着一件羊毛马甲。 人们都对他指指点点,坐在顾安面前,我也有些不自在。 “她在上厕所马上就出来,你能不能跟我来。”说着,顾安拉住我往一个没人的角落拖。 我犟不过他,被堵在角落里,有些恼怒。 “有话就好好说,干嘛非要到这里,李珂看见又要闹了!”我推开他。 顾安拦住我,“就一分钟!这种事,当众不方便。” 我狐疑的停下脚步,什么事请是当众不方便的? 眼前,顾安麻利脱掉羊毛背心,正在解开衬衫扣子。 我顿时心中敲响了警报! “你干嘛脱衣服!快点穿起来!” 顾安恍然大悟,“说得对,脱裤子更快!” 卧槽!少年,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好吧!!! 我逃不出顾安的包围,又不想看那些龌龊的东西,只能用力捂住眼睛。 “你滚开,我不要看!” “元宵,你别紧张,我实在是身上溃烂的太厉害,才找你帮忙的!”顾安无辜又无奈的叹着气。 “溃烂?”我从指缝里偷看,顾安只是解开皮带把衬衫从裤子里拉了上来。 他的肚子上绑着厚厚的纱布,可即使绑了这么些纱布,鲜红的血液还是不断的往纱布外面印出来。 怪不得,这段时间不管天气再热他都把自己过得严严实实,原是为了遮住这一身的烂肉。。 “你生皮肤病啦?有病就应该看医生,找我这个没执照的实习医生干嘛?” “我查过很多医书都没找到相似症状,我怀疑这可能不是病。” “不是病,那就有可能是蛊!” 我见顾安没有轻薄我的意思,不再害怕,伸手翻开了一片他肚子上的纱布。 纱布底下是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很新鲜,轻轻一按就会从毛孔里渗出血珠。 “看着不像溃烂,倒有些像是被剥皮的猪。”我实话实说。 顾安疼的直皱眉,“不止是肚子上,我除了这张脸,身上的其地方差不多都是这样,而且越来越严重。” “行了,你快把衣服穿好,免得招人闲话。” 李珂嫉妒心很强,我还是把顾安往人多的地方带比较好。 “顾安,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个针状的吗?”一边走,我一边问。 无论中医西医,看病都不离开望、闻、问、切,看人有没有中蛊也差不多是这个步骤。 顾安尴尬的小声说,“我记得,就是从和李珂第一次发生关系以后开始的。” “活该!”我暗自偷笑。 顾安哭丧着脸,“我也后悔了!这种怪病原本是李珂身上的,那晚我见她只有腿上一小块没皮,还以为是哪里跌倒了受伤。没想到,第二天我腿上的同一块地方也少了一块皮。而且,以后我每次和李珂发生关系,身上的皮都会溃烂,现在我看见李珂就害怕,晚上都不敢见她。” 听完这一大堆话,我差点就笑岔气。 偷情的狗男女,得了脏病遭报应了吧! 我直往人群中间走,顾安急吼吼的跟着,“元宵,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会死的!” “顾安,你们在干吗?”身后,李珂的娇喝传来。 顾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我们、我们不正在找你吗?你去哪啦?” 他随手扯了个谎,李珂竟然也信了,亲密的勾着他的手,“上车吧,下午还有一台阑尾炎手术呢~” “好。”顾安稍稍皱眉,把手臂从李珂丰满的胸前抽出来,大概是被压倒了手臂上的烂肉。 我恶心的直翻白眼,什么上车,根本就想说就是上(床吧! 下午公路上没啥人,一个多小时就开到了西山医院。 医院还是笼罩在西山脚下的阴影里,显得阴森而又诡异。 顾安和李珂赶着要去换衣服做手术,我则要去宿舍放行李。 分开前,顾安悄悄塞了一支试管给我,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皮肤组织样本,麻烦你帮我查查,或者让你外婆帮我查查!求你了!” 我这人恩怨分明,更加公私分明,谁叫我是圣洁的白衣天使呢~ “好!我试试。”我收下试管塞进口塞。 “谢谢。”顾安感动极了。 另一边,李珂催促着,顾安又忙不迭的跑过去。 我拍拍被他碰到的手,走去自己宿舍,推门就傻了眼。 房间里一片空荡,我的行李,枕头,就连床都被搬走了。 “王姐!”娇娇看见我,激动的跑过来。 “你可回来了,西山殡仪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院长下令空出所有挨着殡仪馆的宿舍,避避晦气。” “我的行李呢?”我还保持着懵(逼姿势。 娇娇俏皮的对我勾勾手指,“在我房间里,姐,以后咱们就睡一屋了。” “我能说不行吗?”我苦笑。 “不行!”娇娇笑的那叫一个璀璨。 “娇娇,有帅哥给你送花!”护士长八卦的抱着一束花屁颠屁颠跑过来。 我眼疾手快,抽走玫瑰花上面的卡片,“r.先生送的,好你个小丫头,几天没见连男朋友都有了!。” 娇娇抢走卡片,娇羞的背过身子,“我们只是朋友啦!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上班!” 等我换好衣服去预检台的时候,神秘的r.先生送的玫瑰花已经插在花瓶里,绽放的特别娇艳。 一下午娇娇都羞羞答答的,我也不好再去逗她。 到了晚上,我见娇娇差不多睡着了,才拉上床上的帘子,打开黑伞想要寻找关于顾安病症的线索。 找了一阵,我隔壁传来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拉开帘子一看,三更半夜的娇娇独自跑了出去,她手机没带,我估摸着应该是去上厕所。 可等了半查,都快两点了这丫头都没回来,我不由有些担心,皮了件外套出去找她。 厕所里没有她的踪迹,走廊里也没有,我都快急疯了,天知道这个紧邻西山殡仪馆的医院里会不会又跑出什么鬼东西! 突然,不远处的花坛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谁折断了树枝。 夏天植被茂盛差不都有半人多高,我过去查看,发现花坛后面有两个人影拥吻在一起。 其中一个穿着hellokitty睡衣的无疑就是我的室友娇娇,另一个应该就是娇娇的神秘男友r.! 还说普通朋友,抓了现行了吧~ 我猫腰靠近,准备去吓吓他们,走了两步起风了,吹起了花坛后两人的长发。 我惊愕的停住脚步! 月光将她们的倒影拉的很长,却能依稀辨认出向娇娇索吻的是一个女人。 第二十五章 老祖宗的情债 大约凌晨4点的时候,娇娇回到宿舍,我假装睡的很熟,不知道她出去过。 娇娇进门就直接倒在床上,似乎看都没看我一眼,不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倒是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女生和女生抱抱挺正常的,女生和女生亲亲好像也挺正常,可是女生和女生法式长吻,似乎就感觉特别怪。 娇娇,不会是同性恋吧? 有了这样一个认知,我对娇娇竟然陌生起来,我并不讨厌女同,只是不知道应该把娇娇当做男人还是女人相处。 之后几天,娇娇都是这样半夜偷溜出去,四五点再偷偷溜回来。 我每一次都装作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娇娇因为睡眠不足突然昏倒,我才不放心的问她:“你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娇娇一脸诧异,“我晚上没出去过呀,天天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有。但是我就是睡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妈就要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同性恋这件事情既然娇娇不想说,我也只能装聋作哑。 “你好好睡一会,我去给你顶班。”我帮她盖好被子。 “王姐,你真好!”娇娇懒洋洋的说完,倒头就睡。 透过窗外正好能看见西山殡仪馆,今天哪里车水马龙,吵闹繁杂,非常热闹。 几天前,孔张和牛翻天把西山殡仪馆丢失的那八十一具尸体全都找回来了。 验尸的人一看,这些尸体非但没有腐烂,手指甲和头发还生长了好几厘米,差点没被吓死。 殡仪馆的人把这件事告诉太婆,希望太婆同意尽快把这些尸体妥善处理。 太婆她们经历过秦墓中的生死别离之后,大都想开了,更加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家属们很痛快的就签署了两份协议,一份是认尸单,另一份是同意将尸体火化的委托单。 火化日期就定在今天上午,西山殡仪馆里的人觉得这些尸体怨气太重,直接火化可能会让尸体怨气难平,就找了孔张和牛翻天这两个“高人”主持道场,念经祈福。 从西山殡仪馆传来的哀乐和经文声,为这个午后增添了几分沉重。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诊室里,再度研究起顾安给我的试管。 顾安发消息给我说,他自己做过实验,伤口除了白细胞增加,并没有细菌感染。 我在黑伞中也没有找到类似的症状描述,灵机一动,我就把快递小哥叫上来,把试管包好寄回家给外婆看看。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有一个带着蛤蟆镜和鸭舌帽的男人站在诊室外排队。 “看病过来坐。”我带上听诊器,摆出医生的架子。 男病患点点头,耸肩走过来。 我仔细打量着他,觉得怎么看都有些眼熟,而且这男人长得还没我高,两条腿细的跟筷子似得,还穿了一条女人才穿的包臀裤。 好吧,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哪里不舒服?” “咳咳!”患者咳嗽了两声,声音很粗,“我是腰也酸,背也疼,嗓子发痒,牙印肿胀,还有点大小便失禁。”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行!我先给你开张单子,你验个血再做几个检查。” 说完,我提起钢笔就在病例上龙飞凤舞的写起来,西山医院这个破地方好久都没来过这么大一条肥鱼了! 我正写着,那名患者忽然捂住嘴,咯咯直笑。 笑声爽朗清脆,一点听不出有喉疾的症状,而且声音比较尖,像是个女人。 “王元宵,你真不认得我啦!” 我纳闷的抬起头,看见从鸭舌帽下面掉出来的两条麻花辫,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王元宵,你还在生我气?”景千夏笑嘻嘻的歪头看我。 “别靠那么近,我怕我失手再杀你一次。”我忍不住讽刺她。 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第一种就是背叛者,第二种就是诬陷我的人。 景千夏悻悻的坐回位置,拖着腮帮子,“我师兄他们都在隔壁殡仪馆做法师,他们说你在这里上班,我就来打个招呼!” “那你现在招呼打好了,请回吧。” 这个女人绑架过我一次,还差点杀我一次,比瘟神更可怕,我打定主意如果她死皮赖脸不走,那就我走! “行啊,我走可以,可我走了就没有人告诉你墨玉棺椁里面那具棺材的下落。” “我打赌你不知道,不然那天在秦墓里你早就招供了。” 景千夏被我揭穿,气的微微脸红,“我只说了一个大概,还没说细节呢!” “行!你说。”我坐回位置。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那个黑影冒充你想要杀掉我,但他没想到我有发蛊护体。黑影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禁锢我的肉身,让我四处散播诬陷你杀人的消息,想要借刀杀人。可这件事也被你外婆拦下了,后来那黑影怒了,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让我把你骗进秦墓,还让我杀了你。还好我机智,偷偷扳断了匕首,虽被黑影挟持却没弄出人命。哎~回想这段日子,我这个双面间谍过得真不容易。”景千夏说完,疲惫的靠在椅子里。 我冷冷的回她,“还没死人?阿珍不是人吗?” “阿珍是被起尸咬死的,这件事我是事后才知道,起尸是黑影自己操控的。”阿珍认真的看着我,眼神没有闪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塞进墨玉棺椁里去的。”我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 景千夏瞪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恐惧,“黑影被告诉我需要用你的血才能打开棺椁,我原本的计划是在断刀上抹上麻药让你假死,欺骗黑影。后来封印打开之后,墓室开始崩塌,黑影就趁着王婆把你背出主墓室的时候,把墨玉棺椁抬起来,取走里面的白玉棺,再把我的肉身装进去的。对了,我记得那个白棺上有一个阴刻的图腾,好像是个印章。”Www.XSZWω8.ΝΕt “扯够了没,墨玉棺椁重大千金,我不信有人能搬得动。”景千夏的说太玄幻了,我根本不敢苟同。 “黑影不是人,而且,我觉得黑影非常恨你!”景千夏似乎是在警告我。 我埋头不说话,根本理不清头绪。 景千夏见我还是不待见她,撇撇嘴走了。 我不断想起景千夏口中的那个危险的黑影,总觉得身旁危机四伏。 晚上,娇娇来接我班,我吃好晚饭就躲在宿舍里学习黑伞中的知识。 黑伞中的知识包罗万象,我仿佛尽情的遨游云海,伸手可摘星辰,像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黑伞其中咒语和法术。 看着看着,黑伞中又出现了一张画卷。 这次画的不再是那位和我长得七分想象的王家老祖宗,而是一个男人侧面画像。 男人衣冠楚楚,魁梧高大,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只是这人的脸被一笔浓墨涂掉了,看不清五官,有些遗憾。 画像边上还有一行题字,笔锋娟秀应该出自女性手笔,上书: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复相见,如若再见,定杀之! 我猜测,这些字大概是我们王家祖宗写的,也就是第一幅画卷上的女人。 而这个男人十有八九背叛了我们王家的祖宗。 “滴滴滴!”我的手机响了。 外婆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我收到快递了,试管里的东西我也没见过。但是我在试管上感觉到一丝阴气,给你试管的人一定是长时间和阴人待在死一起才会染上阴气。” 阴气和尸气不同,阴气说的是鬼的味道,尸气则指尸体的味道。 “试管是顾安给我的,他是殷家村的人,他有一个女朋友叫做李珂。李珂一直缠着顾安,我想顾安不太有机会和其他人纠缠在一起。”我一五一十的说。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外婆突然提高声音问我,“元宵,你好好想想,你第一次去殷家村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李珂是不是也能看见养斗鸡哪家的鬼孩子?” “对!她当时都吓得昏倒了,第二天才醒的。”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外婆又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见鬼魂的,就像当时顾安快要被那鬼吊死了,都浑然不觉。李珂这个人,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接触了。” 第二十六章 艳照门 世间能以肉眼看见魂魄者,分为三种。一为,玄门异士,好比我外婆,孔张等人。二为,天生冥眼,就是我们寻常说的阴阳眼。三为,阴缘,也就是像我和小根儿这种需要依靠阴间力量庇护的人。 结阴缘的方式多种多样,并不一定是非要阴亲,用其他条件交换也是可以的。 “元宵,你在听吗?” “在!” 我正思量,外婆凝重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总之,顾安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管好自己就行了。对了,外婆还要出趟远门,去找秦墓里消失的棺材,我有不好的预感,绝对不能让棺材里的东西现世!” “好,外婆你保重!”我心里沉甸甸的挂断电话。 想多叮咛几句,却发现自己的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关切的话说的再多,也不及一身真本事。 多年前外婆不让我继承她的衣钵,说做神婆没前途。现如今我才明白,外婆早就下定决心替我背负所有的磨难。 可也如外婆所说,命是改不了的,无论我躲去哪里,磨难都会如期而至。 之后几天,顾安总会在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用眼神迫切询问我结果,我也总是略带歉意的摇摇头,换的他一脸落寞。 一天午休护士长满是忧郁的走进休息室,“你们知道吗,顾帅哥生病了,我见他一天比一天瘦,真叫人心疼。” 一群实习医生和护士听了都好奇起来,“那小鲜肉生什么病啦?” “好像一直低烧,刚才撑不住回宿舍休息了,人家好想去探望啊。” “李珂那只母老虎在,咱们谁也接近不了顾帅哥……” 护士长和小护士们一人一句,讲的不亦乐乎。 我是知道顾安生病真相的,他才不是低热,而是全身的皮都烂光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然而,事实证明,我对顾安的担心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因为校长下达命令,我搬去娇娇的宿舍,隔壁邻居也从顾安,变成了李珂。 还不到晚上九点,我和娇娇正在走五子棋,隔壁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 我们吓了一跳,娇娇古灵精怪的对我眨眨眼,把耳朵贴在墙边上,听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个坏笑。 “嘻嘻,王姐,你猜他们在干嘛?” 我一听到“他们”两个字,就知道顾安一定去了李珂房间。 “顾安一个病号能干嘛,大概李珂这个千金大小姐连水都不会端吧。” “猜错了,快来听听。”娇娇笑的色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狐疑的贴耳过去,听到隔壁传来的压抑又兴奋的声音,刷的羞红了耳根! 顾安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和体力和李珂啪啪啪? “校花不愧是校花,魅力无法挡啊~顾帅哥发烧的原因……嘻嘻~八成就是这个。” 我白了一眼娇娇,拿起一颗黑子放入棋盘,“五连!你输了!” “啊!?”娇娇错愕,耷拉着脑袋双手地上五块钱赌资,“在下甘拜下风。” 我和娇娇的五子棋大战一直厮杀到深夜,娇娇输的满头大汗,零花钱输光不算还把零食也输给了我。 “再来再来!刚才是我看走了眼!”五十连败,娇娇输红了眼。 我打了个哈欠,“不玩了,你输的清洁溜溜,我可以不要什么赌债肉偿。” 娇娇一脸不服,“赢了就跑,不够意思!” 我不理她,收起棋盘,准备上床睡觉。 娇娇一看没戏,嘟着小嘴钻进床帘后面换睡衣。 “哆哆哆!”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王姐,我衣服脱了一半,你去开下门!”娇娇大喊。 “行~”我走过去,应门,“谁啊?” “是我!”门外,顾安虚弱的声音传来。 靠,我可不想看见某人那张云雨过后的表情,我怕我会吐! 可我还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去开门。 “元宵,救我!”顾安无力的靠在门上,门一开他竟一个不稳倒在我的怀里! 我连忙双手抵住顾安的肩膀。 这一按,顿时有鲜血从我的指缝间渗出来,我暗道不好,顾安昏倒在这里,他身上的病症只怕是瞒不住了! “王姐,怎么啦?啊——!”娇娇一听是顾安来了,换好睡衣兴奋的跑过来,看到顾安满身是血立刻被吓傻了。 事实上,我也被吓得不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顾安没穿上衣的模样,他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肌肉血管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似乎连呼吸都能让他疼出一身冷汗。 我支撑不了顾安的重量,被他压倒在地,想叫娇娇帮忙,她已经忙不迭的跑到走廊大喊救命了! 顾安的病症终于曝光,院方唯恐这种闻所未闻的病症是传染病,严令顾安立刻治疗或者回家休养。 可顾安的妈妈刚刚守寡不久,怕无法再承受顾安生病的噩耗,李珂就说服了她那个做校长的爹,把顾安接去自己家照料。 我觉得把顾安交给李珂不太妥当,可顾安都没说个不字,我这个局外人更加没理由参合。 当天,顾安就被救护车接走,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我扶住顾安的时候沾了满身血液,不得不再去洗一遍澡。 洗完回到宿舍的时候,娇娇不在屋里,大概又去花坛私会小情人去了。 我没想太多,踢了拖鞋,关灯睡觉。 一夜折腾,睡觉都有些不安稳,越睡越难受,胸口湿嗒嗒的,好像有什么压在我身上。 “睡得那么死,你是猪吗?”传入耳朵的邪魅嗓音,让我豁然清醒!尛說Φ紋網 睁开眼,我就在自己的胸前发现一张眉目如画却又风情万种的妖孽脸。 “赢湛!” “嗯~”他挤出一个沙哑的鼻音,假装不经意的用他光洁的下巴,性感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从我胸前慢慢摩挲而过。 我无法控制的浑身绷紧,被引出一阵颤栗。 胸口好似着了火,而某个妖孽还在继续往我身上的其他地方点火。 死鬼,前几天冷冰冰的扔下几句威胁的话就消失无踪,好像有多生气似得,今晚又学会偷袭了? 还这么明目张胆! “干嘛按住我双手,怕我逃掉?”我用膝盖顶住他,只怕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发出和李珂一样的那种羞耻声音。 赢湛冷笑,温热的呼吸轻吹在我腰间,满意的听见我溢出一声发抖的叹息。 “对于不知悔改的女人还是直接惩罚比较管用。” 靠!我没听错吧,这是在上演()还是烂俗的霸道总裁,姐姐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这套路啊! 听赢湛言下之意,好像我又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我心玄一紧,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尽管房间里没开灯,我还是能察觉,我的睡衣早就被剥光了,赢湛的修长手指肆无忌惮的玩弄、挑逗。 我止不住浑身发烫,再这样下去我又要被吃干抹净了! 想到娇娇可能随时都会回来,我更加紧张,要是被她这个大八卦看见这副场景,明天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阻止! “夫君,我知道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表现出知错且温驯的模样,希望他能放过我。 赢湛明显愣了下,随即嘴角浮现出一抹撩人心弦的微笑。 把我抱在他大腿上,扳起我的下巴,“演技太差。” “老天作证,我真的知错了!”我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双手圈住他的双肩,就差没挤出两滴眼泪。 赢湛思索片刻,松开我的下巴,眼波流转间似乎漾出几分温柔。 我心内狂喜,以为自己这招以退为进大获成功,谁知赢湛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我从云霄打落谷底。 “这样的话~你坐在我腿上自己动!” “动你个头啊!去棺材里自己解决!”我憋了半天,再也装不下去了,找到机会从他腿上跳下来,抄起桌上的棋盘就要揍人。 赢湛神秘幽昧的看着我,优雅的拿起枕头边上我的手机。 “这玩意好像能拍照吧~” “咔擦!”手机背面的闪光灯对着我亮了一下。 我徒然大惊,顿时连死的心情都有了,没想到我王元宵有生之年也会卷入艳照门事件当中! “群发键是哪一个?”赢湛镇定自若,一边问一边朝我勾勾手指。 我石化了,万万想不到两千多年的大粽子也能把手机玩的那么溜,这场较量我彻底输了! 我呆若木鸡的走过去,从来没觉得有哪个男人像赢湛那般腹黑、邪魅。 见我吃瘪,赢湛很是愉悦,一把将我拉进床帘,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想来,我今晚是逃不掉被鬼压床的命运了。 “啪!”一件衣服扔在我脸上。 “穿上。” “啊?” 不是要鬼压床吗?不是要自己动吗? 老娘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你丫扔一件衣服来又是要唱哪一出? “我对品位差的人不感兴趣。” 顺着赢湛的目光,我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仅剩的那条蓝色条纹小裤裤。 要不是被掌握了艳照门,此刻我一定会冲上去和他拼命,这条纯情的小裤裤哪里品味差了! 不过有衣服穿总比没的穿好。 我麻利的穿上,才发现竟然是一件大红色的古装长裙! 卧槽,这粽子还喜欢角色扮演,太特么变态了。 赢湛却一副甚是满意的表情,牵过我的手,“陪我去个地方。” 第二十七章 陌生的求救短信 满月高悬,微风徐徐,夏蝉双双两两的躲在树荫下,风景美不胜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我刚觉得有些浪漫,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熟悉的废墟。 “到了。”赢湛带我落回地面。 我们并肩站在殷家村后山的一个盗洞前,里面黑洞洞的不时吹出阵阵阴气。 我拽起盖过小腿的裙摆,郁闷的踢飞一颗石子,“带我来这干嘛?” “之前这里有封印,现在没了。”赢湛说着,走进盗洞。 盗洞前不久才塌方,地面上都是碎石,我穿着长裙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你现在是魂体,不会被石子绊住。”赢湛向我扔了一块石头,石头嗖的从我身体中穿过。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能把我的魂从身体里拉出来,回不去了怎么办?” “拍照之前。”赢湛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我气的几乎吐血,照相机是拍不出魂魄的,我被这男人耍的团团转。 “还有,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回不回的去我都会负责。” “谁要你负责!”我气的牙痒痒。 赢湛转身拉过我,薄唇轻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还想还嘴,愕然发现已经脸红的说不出话,只能不甘心又很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在几乎倾塌的墓道里饶了一圈,赢湛在主墓室外的一间耳室停下脚步。 耳室里的墓壁上原本描绘着大幅的壁画,此时只剩下残垣断壁,壁画四分五裂,描绘的人物也大都支离破碎。 但是那个受到万鬼朝拜的王者却奇迹般完好的保存着。 “壁画上的是这个墓穴的主人,你认识他吗?” 赢湛仔细看了一遍壁画,似在回忆,“此人身材魁梧,壁画中的七尺松柏不过到他腰间,我不记得认识长这么高的人。” “你是说,这画里的人有三米多高?” “正是。”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小巨人姚明才两米二六,古人长到三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这个墓主人根本就不是人。 赢湛又去主墓室看了一圈,依然毫无收获。Www.XSZWω8.ΝΕt “你在找什么?” “记忆。” 我听得有些莫名,“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赢湛今天怎么回事,霸道总裁演完,画风又变成韩剧了? “我的魂魄被封印了很久很久,久远到忘记了所有曾经一切。后来,王婆找到我,故此我现在拥有的所有记忆都是从认识你开始。” 我吃惊极了,“你忘记一切,怎么还记得自己叫赢湛?” “骨灰盒上刻的,但也仅仅刻下了我的名字。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而这个地方似乎与我有关。”赢湛站在阴影里,眸中满是孤寂。 “那你想起什么没有?”我忍不住追问。 赢湛茫然的摇摇头,“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 之前我错怪他了,总觉得他能窥视我的一切,却对他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言。 他并非不愿告诉我,而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没有遇见我,他或许会无悲无痛,永世长眠。 可他遇见了我,却成了一缕无处寻根的孤魂。 我的胸口闷闷的,似乎比赢湛更在乎他的记忆。 快回到宿舍的时候,赢湛拉住我,又问了那个问题,“王元宵,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我莫名的心跳变得很快,“你信吗?” 赢湛背对着清晨升起的第一缕朝阳,刺眼的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之前不信,但是遇到你之后,我信了。” 我目送他的身影在光线中慢慢消散,连忙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我竟然被一个长得和妖孽似得粽子表白了,更糟糕的是,我好像还对这个粽子心了动! 回到宿舍,娇娇还没回来,我根本没空管她,爬上床和自己的肉体重合,然后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娇娇打了早饭回来,看见我一脸花痴,惊愕的尖叫起来。 “王姐!你吓死我了,干嘛穿一身大红色的纸衣服?” 我如梦惊醒,豁的从床上跳起来。 往镜子前面一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赢湛竟然给我穿了一件纸衣服,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穿的! 我赶紧脱下来,换上工作服。 心中愤愤,想起外婆对我的警告,果然人鬼殊途,不能真正爱上! 娇娇大概是弥补昨天一夜未归,端着豆浆馒头屁颠屁颠的过来献宝。 我一边吃馒头,一边打开手机把那张透过我灵魂拍摄的宿舍景物照删掉,还意外的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是今天凌晨3点多的时候发来的,是个陌生号码,写着:樟潭路12号,救我! 娇娇见我盯着手机发呆,好奇的问:“看什么呐,比吃包子还香!” “没事,大概是有人恶作剧。”我没当回事,把短信删除。 可过了两天,我又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收到了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求救短信,内容依旧写着:樟潭路12号,救我! 这回,我留了个心眼,收到短信后立刻回了电话过去。 一连打了三遍,电话那头都是客服小姐冰冷的声音,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无奈的笑了笑,真的被人恶作剧了。 开小组会议的时候,护士长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子,神情激昂,“顾大帅哥已经请假一周了,院长让我们组织几个同事去探望一下,聊表关切,顺便感谢一下医学院的李校长。我已经决定了,就由王元宵和娇娇咱们三个人一起去。” “干嘛选我?我不想去!”平日里李珂看到我就已经水火不容,我才不会傻到去李珂家里作死。 “全院只有你和顾安、李珂是同学,上级领导一致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护士长说着,拿出决定实习医生学分的考勤本,不断在我面前晃悠。 娇娇也摇着我的手臂,乐不思蜀,“一起去吧,听说李珂家可有钱了,她爹还买了一整座山做后花园,我们去见识见识也好。” “那好吧。”我挑挑眉,就当翘班半天出去旅游了。 下午我们三人便拿着礼品,来到李珂家。 事实证明,娇娇并没有说大话,李珂的家建在一座矮山的南面山脚,是一幢三层楼的整栋别墅。 前园约有半个足球场这么大,门卫把铁门拉开后,我们足足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别墅大门前。 门牌上赫然写着:樟潭路12号 我顿时哑然,这不是那个陌生的求救短信上的地址吗? 李校长已经在门口等我们。 面子上的事情都由擅长交际的护士长一手包办,我和娇娇就是两陪衬,人多点去探病显得隆重一些。 李校长是个大忙人,和我们寒暄几句就出门办公去了,让她的女儿李珂继续招待我们。 李珂见到我斜嘴笑了一下,我不甘示弱,也冷冷的回给她一个白眼。 护士长偷偷撞了我一下,警告我端正态度,然后满脸堆笑的迎上去“李医生,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照顾病人是医生的天职。”李珂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顾医生现在怎么样了?”护士长故作关切。 李珂起身带路,“在无菌监护室,我带你们去看看他。” 娇娇拉着我小声嘀咕,“太特么有钱了,家里就有无菌监护室。” 我们去探望的时候,顾安正双眼紧闭,眉头深锁,痛苦的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 “顾安昏迷好几天了,我们都很担心他。”李珂愁容满面。 我狐疑起来,原本我以为给我发求救短信的人是顾安,可要是顾安昏迷了好几天,就不可能在今天早晨给我发短信了。 护士长礼貌性的慰问了几句,李珂回道,“对了,我爸爸想邀请你们一起吃晚饭。下午几位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我们家后院的矮山游览一圈。我爸在山上栽了许多名贵的花草。” “李校长想的真周到,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护士长抱着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态,领着我们去矮山游览。 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风水皮毛。 我发现这座山的位置非常奇特,长得像一个聚宝盆似得,半山腰上还有一个清水潭,是个绝妙的风水宝地。 而李校长又将山体划分阴阳,朝南的山脚建造别墅,并往山顶修景栽花;朝北面的山腰处盖了一座二层高的徽派建筑,依我判断应当是他们李家的祠堂。 这种布局使得李家不仅财源广进更得祖宗庇佑,怪不得李家富得流油,李珂也聪明漂亮。 可有一天我想不通,咱们农村人盖房子都讲究前不栽桑后不栽柳,祠堂附近更加不能出现这两种植物。 李家祠堂的前前后后种满了桑树,这可是大凶之照。 李家建造房子的时候,一定经过高人布局的,那位高人不可能不告诉李校长桑柳之说。 当然,我也不排除为李家指点迷津的高人不小心忘记了这件事。 这座矮山看大不大,说小也真不太小,可能是为了达到移步换景,壶中天地这种江南庭院的美学,上山的路被修葺的尤为曲折。 我们走到山顶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下午五点了,护士长一看饭局时间来不及,赶紧催着我们下山。 不巧的是,六七月份的黄梅雨说落下就落下,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上好像被捅破了一个洞,瓢泼大雨哗哗的往下落。 我们片刻就淋成了三只落汤鸡。 护士长便建议我们一起去半山腰的李家祠堂避雨。 我自然没啥意见,祠堂里供奉的都是祖宗排位,有祖先保佑的地方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邪乎事。 但没想到,我们刚推开祠堂大门,迎面就看见一副棺材。 没错,李家祠堂里摆着一口棺材,而且还是用两根麻绳绑在半空的悬棺! 第二十八章 李家祠堂 我们三人挤在祠堂门口,盯着那口悬棺,寒毛炸立。 娇娇是个胆小鬼,没进门就打起退堂鼓,“要不,咱还是下山去吧。” 护士长出生军人世家,素来崇尚科学的,虽被祠堂里的棺材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 “天那么暗,雨又那么大,恐怕咱们再走两个小时都回不去。咱们就在祠堂里避雨,大家别感冒了。” 护士长说完,伸脚跨进门槛。 娇娇死死的挽着我的手臂,害怕的问护士长:“那你先看看那棺材里有没有……” 我知道娇娇想问的是棺材里有没有尸体。 护士长故作镇定,踮脚往棺材里瞄了一眼,噗嗤笑出来,“算不上有东西,你们看了就知道。” 我疑惑了,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不过,护士长既然能笑的那么轻松,估计棺材里应该不会有啥吓人的东西。 我也跨进祠堂,打量起悬棺,手腕上还粘着娇娇这个块巨型牛皮糖。 悬棺离地面大概半米的距离,是用上好的柏木制作,两头拴着麻绳,没有棺盖。 麻绳扣子打的都是死结,不问可知当时负责打结的人没想过再把这口棺材放回地上。 更为离奇的是,一般的棺材至少长度两米,而眼前这口棺材的长度只有一米左右,若没有猜错,应当是一口给小孩准备的棺材,也叫做元宝棺。 我探头往棺材里看,里面没有尸体却也不是空的。 棺材里铺着土黄色的褥子,放着一张与活人小孩差不多的人形纸片,面部还画上了眼睛鼻子。 “没事,我检查过了,里面没东西。” 我安慰娇娇,她很快的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又躲回我身后,“棺材不吉利,咱们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你们快来看!”我们说话的功夫,护士长已经在祠堂大厅里晃了一圈,站在李家供奉现老祖宗的神龛前冲我们招手。 我们走过去一看,神龛上按照年远近摆放着李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最靠地面的位置单独摆了一张装在相框里的黑白照。 照片里是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大约十来岁,扎着羊角辫,系着红领巾。 右下角有一行日期,写着2000年7月,距今正好10周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护士长带头八卦起来,“奇怪,李校长不是只有李珂一个独生女嘛。” “也许以前有两个,夭折了一个,就只剩下李珂一个了。”娇娇一侃起八卦,竟然忘了害怕。 两人说了几句,护士长突然挑起一侧眉峰,神秘的压低嗓音,“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李家的什么人,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李家在十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 “什么事?”我和娇娇异口同声。 “十年前,李校长还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他们家也不像现在这般富裕。一家三口租房子住,当时咱们这还流行用煤气桶,李校长经常给学生补课,早出晚归,李太太就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有一天李校长的夫人在家里做饭,不知怎么的那煤气桶突然就爆炸了,引发了好大一场火灾。李夫人当场就被炸死了,年幼的李珂也被烧成重伤。这件事在当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电视新闻都播放过。” 护士长是西山本地人,我对她的话毋庸置疑。 “李珂长得那蛮好看,不像经历过烧伤的样子。”娇娇说完,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这有啥好奇怪的,国外的植皮手术非常先进,听说李珂在加拿大治疗了三年才痊愈回国。”护士长双手抱胸,看样子也有点冷。 娇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就说她怎么能长那么好看,一定在植皮的时候顺便做了整容手术!” “阿嚏!”我一哆嗦,喷了她们一脸。“不好意思啊~” 护士长想给校长打个电话,赫然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我和娇娇的手机也收不到信号。 我们等了半小时,雨势只大不小,哗哗的冲刷着地面。 偶尔穿过天际的惊雷更是震耳欲聋! 护士长推门看了眼,又恨恨的将门关上。 “没辙,今晚只能在祠堂里过夜了。” “啥?这里又冷又湿,咱们一定会感冒的!”娇娇一百个不服。 “要不,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取暖的东西,只要把湿衣服烘干就不冷了。” 我指着厅堂后面黑幽幽的过道,打开手机照过去。 “元宵说得对,咱们快去找找。” 护士长说完便一马当先走进过道,娇娇坐在中间,我跟在最后。 走廊尽头是一个杂物间,里面放着高香和蜡烛和几个打火机。 我们拿了一些蜡烛和打火机,发现即使有了火,也没有可以持续燃烧的东西。 “咦,你们看,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护士长发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带着我们怯怯的走下去。 楼梯非常窄短,七八步就走光了,地下室里有一扇没锁的门。 护士长咽了咽口水,用力推开! 我们顿时傻了眼,这个地下室至少有百来平,里面一排排放满了棺材。 “啊!!”娇娇看见门后的场景立刻发出一声惊惧的大叫,“棺材!” 她这一叫,连带着我和护士长也一起吓得尖叫起来,争先恐后的从刚才下来的那个窄短楼梯冲出去。 走到一半,护士长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我来不及止步,重重撞在她背上。 “不对,空棺材有啥好怕的?”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是空的,看着像是给老人准备的喜棺。” 娇娇第一个跑到了楼梯口,两腿直哆嗦,歇斯底里的喊道:“李家就李校长和李珂两个人,撑死了准备两口喜棺。可你们看见没有,下面那个房间里放满了棺材。什么李家祠堂,棺材铺里的棺材都没那么多!” “说的有道理,护士长,你也快上来吧!地下室确实有些邪乎。”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 护士长见我们身上湿淋淋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掉头跑回地下室,用极快的速度抱了两床褥子奔上来。 “有了这个,咱们就不会感冒了。” 我有些发愣,这两床褥子清一色都是土黄色的,应该是从棺材里抽出来的。 娇娇急的快要哭出来,慌乱的推拒,“我才不要盖给死人用的被子!” “是不能当被子盖,但可以当柴火烧!” 我们返回挂着悬棺的大厅,护士长找了个角落,把褥子撕成布条,用打火机点燃。Www.XSZWω8.ΝΕt 大厅里这才有了一个算不上大的光源。 只是,祠堂里阴森森的,似乎连火光映出的影子都变得恐怖起来。 围着小火堆,我们三人抱着膝盖紧紧挨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娇娇可怜巴巴的问我:“王姐,你能陪我一起去上厕所吗?我憋不住了。” 我看了眼不远处那个黑布隆冬的走廊,心里有些害怕,还是点点头。 “护士长,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留在这看着火堆。”护士长说着,又放了一片棉絮进去。 此刻,我们人心惶惶,这堆火是唯一能让人感到安全感的存在。 “那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和娇娇一人拿着一根蜡烛,去厕所的途中几乎都是提醒吊胆的一路小跑。 跑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则经过地下室楼梯的时候我们很害怕,二则我们怕护士长一个人也会害怕。 可饶是我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到大厅的时候,那堆火苗还是已经熄灭了。 不仅如此,护士长也不知所踪。 我们四下喊了两声都不见回应,只能再硬着头皮回去找人。 “护士长,你在吗?”我走两步就会叫上一声。 胆小如鼠的娇娇一直死死拽着我的袖子,似乎把恐惧和紧张也都传染给了我。 我也止不住心慌了! 我们检查了杂物室和厕所,都没找到护士长,我茫然的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娇娇也不见了! 好像偌大的祠堂就只剩下我一人! “吱嘎——“地下室的门缓慢的推开了一条缝。 我顿时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门后面静悄悄的,我等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朝地下室看了眼。 我看见门缝后有一只耐克运动鞋,正是娇娇今天穿着的那双! 第二十九章 卧槽卧槽的真相 娇娇看见棺材就吓得瑟瑟发抖,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跑进那个摆满了棺材的地下室里去? 又为何鞋子掉了一只也不去捡回来。 是忘了捡,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能去捡? 我纠结半天,决定再回到地下室检查一遍。 走到楼梯底下,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推开门。 “吱嘎——”门很老旧,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刺耳的噪音。 地下室里的景象和我刚才看见的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排排棺材整齐的摆放着,有点像电视里看见的某个皇陵里面的陪葬棺。 清一色的开口棺,显得特别萧瑟和恐怖! “娇娇?你在里面吗?”我喊了一声。 棺材安静的摆放着,没人回答我。 我把娇娇的耐克鞋捡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走近了才发现不远处的棺材旁竟然还有一只耐克鞋! 娇娇是少数名族,身型比中原地区的人略显娇小,她总是抱怨穿35码的球鞋都有点大。 但正常走路的时候我从没见过娇娇掉鞋,两只鞋同时被蹬掉更是无稽之谈,除非是剧烈运动或者挣扎的时候才可能两只鞋同时被蹬掉! 娇娇是绝对没胆子独自走进地下室的,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被人强行拖进地下室的。 想到这,我心玄一紧,赶紧四处探望。 娇娇一定就在这里,而且拖走娇娇的人有很大可能也还在这个房间。 我贴着墙壁警惕的找了一圈,终于在地下室的最深处发现了两张熟悉的脸孔! 护士长和娇娇正双目紧闭,面容安详的分别躺在两口棺材里! “娇娇?你醒醒!护士长,你们醒醒!”我用力推推她们。 可这两个人毫无反应,一动也不动,脸上的纹理都舒展开来,就好像已经死了。 我紧张的胃都抽住了,抖手去摸这二人的呼吸。 还好,呼吸虽然很弱,却没有停止。 我猜测,护士长和娇娇可能是被人打晕再拖进棺材里,娇娇的鞋估计也是在被那人拖走的时候掉在地上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何要打晕她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那个人现在一定还躲在祠堂里。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先把这两人从这个诡异的地下室里带出去。 娇娇最轻,也最胆小,我怕她醒来发现自己在棺材里会害怕,所以第一个背着她离开,让她靠在楼梯口。 背完娇娇,我再去背护士长,整个过程极度安静,空荡的房间里只出现过我一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可是,当我把护士长也背到楼梯口之后,赫然发现靠在楼梯旁的娇娇又不见了。 这可把我急疯了,一定又是藏在暗处的那个凶手把人带走了。 我背着护士长把祠堂里搜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发现,最后却又在地下室的那口棺材里发现了娇娇。 护士长手上的结婚钻戒还带着,说明凶手不为钱财;两人的衣服裤子也穿着整齐,说明凶手应当也不是为色。 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这凶手到底意欲何为? 突然,一阵阴风顺着楼梯飞快的冲到我脚边掠过,带动地下室的门“砰!”一声关上。 那阵风里好像还藏着什么肉眼无法看清的东西! 我的心好似也随着这声巨响,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地下室里的气氛越发诡异,我知道绝对不能再把娇娇或者护士长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丢下。 所以,我决定背一个拽一个,同时把她们拖上一楼。 好在这两人都很苗条,撑死不足两百斤。 我牟足了劲,把她们拖到门边,一推门,懵了! 凶手把我们反锁在这个满是棺材的地下室了。 我握着冰冷的门把手,左右都转不开,门把手上湿湿的,门板上还残留着某种生物经过留下的轨迹,一条歪歪扭扭的水渍! 地下室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如果那玩意不在地上,那就一定在房顶! 这推断,光是想象就能让我浑身恶寒。 “咯咯咯~”一阵许久不曾听见的尖细怪笑在出现在我的头顶。 我抬起头,一张扁平的人皮倒挂在房顶和墙壁上的接缝间,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的直角吸附着墙面。 “靠!又是你啊!别来无恙~”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在这样一个放满棺材的地方,无论凶手是人还是鬼怪都可以轻易吓到我。 唯独遇见这张狰狞的人皮,我一点都不害怕! 恐惧源于无知,我早就知道人皮的目的,和应对办法,反而心安理得起来。 听见我如此熟稔的打招呼,人皮脸上的狞笑转换成另一个嫉妒愤怒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用力踹了一脚大门,不削的反瞪它,“识相的就快给我把门打开,否则别怪姑奶奶一把火烤了你!” 说着,我打开打火机,伸手吓唬它。 火焰对于人皮的威慑力极大,人皮充满怨念的攀着墙壁,如水蛇般扭动后退。 我举着打火机趁胜追击,逼着它给我开门。 人皮被我追到墙角,突然缩成一团,像一张弹簧猛地一跃跳到了一口棺材上。 定睛一看,这口棺材非常与众不同,房间里的其他棺材都没有棺材盖,唯独这口棺材有! 跳到棺材上之后,人皮伸出手指往棺盖上扣了三声。 棺材里立刻传来了一片哗啦啦水纹流动的声音! 一个干哑的比破胡琴还要难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王元宵,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棺材里这货一副熟人的样子,还学我说话。 我一拍脑袋,拔腿就跑! 棺材里还能有什么? 无非就是尸体、粽子、骷髅,我可不会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等死。 见我逃跑,棺材里的东西一把掀开棺盖,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这一瞬间,我闻到了非常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脑海中飞快的浮现出一张苍白肿胀堪比猪头一样的尸脸。 这不是西山殡仪馆里遇见过的那个起尸秦玉郎嘛?! 话说,我还莫名其妙的和他结了阴亲,真特么倒霉。 转念一想,这秦家的起尸怎么会出现在李家的祠堂里?! “想跑?”秦玉郎手指轻轻一勾,我的手就立刻不听使唤,将我重新拉回他的面前。 我的手腕上一阵剧痛,像是被小刀切似得,原来秦玉郎是用绑在我手上的红线控制了我。 “咯咯咯……”秦玉郎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沙哑的笑声,“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 我吓得有些腿软,强忍着颤抖狠狠对上他的眼睛。 相比初次见到秦玉郎,这一次他的模样清爽了许多,不再是被福尔马林泡肿成猪头的模样,脸部轮廓分明了些,身形也不那么臃肿了。 可我看惯了赢湛那张堪比妖孽的脸,秦玉郎的模样变或没变在我眼里也都一坨屎似得没两样。 “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秦玉郎发现了我神色中的鄙夷,手指一用力,我就被红绳牵扯,狼狈的摔在地上。 人皮见我吃瘪,幸灾乐祸的发出一串尖锐的嘲笑。 我白了人皮一眼,“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什么意思?”人皮竟然开口说话了,这说话的声音还特别耳熟。 我疑惑的观察人皮的脸孔,发现真的是越看越熟悉,好像是一张经常出现在我生活中的脸。尐説φ呅蛧 “我说你们一样丑!” “啪!”人脸毫不留情的削了我一巴掌,冷笑,“你这个jian人!” 随着这声jian人,我终于想起来人皮在哪里见过! “李珂!你是李珂!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和它在一起?”我吃惊的大叫。 人皮被我识破真面目,恼羞成怒,又想抬手抽我。 秦玉郎一个眼神,吓得她不敢造次,如一只受惊的鹌鹑退到棺材后面。 “我还在想如何才能在见到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我二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通你个头!心有灵犀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简直侮辱了大诗人李商隐!!! 我忍不住心中暗骂,却装的面无表情,“说吧,你想干嘛?不会是在停尸间对我一见钟情爱上我了吧。” 说到这,我恍然大悟! 卧槽,那天就是李珂把我弄去停尸间结阴亲的! 秦玉郎被我冷嘲热讽,非但没生气还幽幽的拍起手,“你确实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人。原本,我大可好好宠爱你,不把你吸干。可惜,我秦某人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用过的二手货! 闻言,人皮跪在秦玉郎面前,一脸自责,“属下办事不利,原本王元宵是处子之身,属下不明白到底是谁——” 人皮话没说完,就被秦玉郎一掌抽飞装在墙上,但人皮又立刻爬回来跪在他的脚边,“属下该死!” 秦玉郎往地上扔了一把比手术刀还要轻薄的小刀,眼神狠戾,“王元宵不是撕烂了你的皮吗,那么~这个女人就任你处置!” 第三十章 小耳光真响亮 我被秦玉郎手中的红线牢牢捆绑着,动弹不得,连口袋里的黄符也摸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人皮捡起地上的刀,用和我平行的高度,双腿拖在地上像蛇一样的游过来。 “滚开,我知道你害怕火!”面对人皮邪恶的嘴脸,我只能用力按着打火机。 打火机的外壳已经烫的像一块烙铁,可我不能松手,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人皮一脚踢飞我手里的打火机,用刀尖抬起我的下巴。 “这张脸长得真不赖,怪不得能把顾安迷得神魂颠倒,从我身边抢走。” 我听得一头雾水,“到底谁是小三!别总是抢别人台词好不好。” 人皮空洞的眼睛里仿佛向我射出了浓浓的恨意,“我从10岁就开始喜欢他,要不是那场火灾,根本就没有你王元宵出场得份!” 她咬牙切齿的诉说着藏在心底的秘密,似乎想让我死个明白。 “当年那场火,我全身的皮肤都被烧伤,医生很明确的告诉我烧伤达到百分之70是不能痊愈的。我爸爸寻遍名医最后将我带去美国,做了十余次植皮手术,可我的模样依旧非常糟糕,半张脸都没了,连头发都长不出。身为一个女人,我接受不了一辈子活在丑陋之中,终于有一天,我割腕自杀,濒死之际主人发现了我。主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并传授我剥皮换皮之术让我脱胎换骨。你看,我现在的这张皮美吗?这可是用了十几个女子身上最好的地方的皮缝出来的。” “你杀了十几个女子?” “我只是活剥了她们的皮~”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欢顾安,为什么也要剥掉他的皮?” 人皮用一种怜悯的表情对我摇摇头,“人活一世不过几十载,可要是顾安能和我一起侍奉主人左右,我们就能生生世世死守下去。你一定很嫉妒我们吧,呵呵呵,待会我还会剥掉你的皮缝在我的胸口,让你陪着我永生永世的嫉妒下去。”仦說Ф忟網 “李珂,我忽然觉得你很可怜。”看着她近乎疯狂的表情,我心底生出了怜悯,就像面对一个神经病人。 秦玉郎看够我们的撕逼戏,不耐烦的挑眉,“叙完旧,就快动手。” “是!”人皮点点头,狰狞的贴近我,“活剥人皮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划开人的脊椎横向剥皮。另一种,就是从人的头上开始切。你猜我会用哪一种剥你的皮?” 我惊惧的瞪着她,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我替你猜,我喜欢头顶剥皮法!哈哈哈哈!”“李珂大笑着举起刀,秦玉郎也发出一阵干哑的底笑。 在他们眼中,我就像一块放在刀俎上的肉,可以任意切割。 刀就要落下,我连闪躲的能力都被剥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人皮手里的剥皮小刀突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意外的睁开眼睛,就看着人皮的脸痛苦的凝成一团,卷缩着,抽搐着,好似遭受到某种折磨。 “怎么了?”秦玉郎居高临下的问。 话音刚落,地下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与此同时,一个纸球不偏不倚的砸在秦玉郎的脑袋上! 一道足以另周围空气冻结的嗓音闯了进来,“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赢湛!”我忙不迭的向他靠拢。 秦玉郎看到赢湛,眼神即刻就变了,似乎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张大着嘴却紧张的吐不出一个音节。 赢湛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人,我认出就是放在大厅悬棺里的那张纸人。 纸人的左腿明显被撕掉了,捏成球仍在秦玉郎脸上。 而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皮却紧张的把纸球捡起来,像个宝贝似得捂在胸口,求饶道:“把我的皮还给我,求你,把皮还给我!” 赢湛冷冷的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皮,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把手里的纸人揉捏成一团。 随着赢湛的动作,人皮发出了嘶声裂肺的惨叫。 “不要再捏了,求求你把我的皮还给我!” 我看的眼皮直跳,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放在悬棺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片才是李珂真正的皮,并如此荣隆的供奉在李家祠堂里。 而李珂也只有先剥掉自己的皮才能再穿上别人的皮。 我联想到了画皮里面的镜头,顿时一阵反胃。 赢湛用一个极度嫌弃的表情把李珂真正的皮囊扔出窗外,人皮立刻也朝着窗外扑过去,就像去捡骨头的狗。 做完这一切,赢湛才悠然的扭过头看向坐在棺材上呆若木鸡的秦玉郎。 “你究竟是谁?”秦玉郎不住后退。 “你不配知道。”赢湛步步紧逼,甩手抽了秦玉郎一巴掌。 “啪!” 秦玉郎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百八十度才停下来。 这回轮到他害怕了,“有话好说!” 赢湛没有回答他又甩了一耳光。 “啪!” 边甩边问我:“受伤了没?” 我摇摇头。 “害怕没?” 我点点头,“有一点。” “啪!” “知道错了没?” “啪!” 我莫名,摇摇头。 赢湛每问一个问题都会面无表情的赏秦玉郎一耳光,那小耳光啪啪抽的那叫一个响亮。 见我摇头之后,他俊朗的脸孔上出现些许愠怒,又是一耳光重重的抽在秦玉郎脸上。 “笨!” “啪!” 这一次,秦玉郎的头整整旋转了三圈,门牙掉了一地,眼珠也被拍出来一颗。 我猜测他的颈椎早就断成了渣渣,可他本来就是死人,不会再死一次。 “够了!王元宵这个女人笨,干嘛拿我出气!”秦玉郎被打的莫名其妙,近乎奔溃的咆哮着。 赢湛再度潇洒的抬起手,“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啪!” 我从没见过赢湛这样冷漠的表情,就好像眼前的秦玉郎一开始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死物。 赢湛的挺拔的身体在墙上倒影出一道冷血而又危险的剪影,可只要望着他,我的呼吸便不再颤动,内心也不再慌乱。 胜负已定,赢湛掏出一块手帕擦手,然后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揽进怀里,略带惩罚的捏住我的下巴。 我倔强的别过头,不和他对视! 只怕再看一眼,就会背叛当初对外婆许下的承诺。 赢湛是一个不能爱上的男人。 “让他把这玩意弄下来。”我提起手上和秦玉郎系在一起的红绳。 赢湛刚刚才有些温和的双眸瞬时又冒出了一片寒意。 “不用他解开,一个靠吸食处子阳寿为生的东西,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闻言,秦玉郎忽然仰天长笑,这种笑声同时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宛若交合时坠入地狱般的叹息,听得我耳膜一阵剧痛。 赢湛赶紧捂住我的耳朵,将我护在怀中。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印,一个硕大的黑影朝着李家祠堂奔急速跑过来。 我清楚地看见山上的松柏只到那人的腰间,立刻联想到秦墓笔画上的那个王者! 赢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牢牢的护着我,无暇分心。 黑影快的似一道闪电,眨眼就将奄奄一息的秦玉郎掠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想不名表壁画上号令千万鬼魅魍魉的王者,怎会被秦玉郎这样一具半腐烂的尸体召唤。 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我现在只想休息。 赢湛像拎小鸡似得帮我把娇娇和护士长拎到大厅,然后将我锁紧他温暖的臂腕。 我力气没他大,挣脱不过便索性由着他。 “赢湛,李珂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人。” “那你撕了她的真人皮,她会死吗?” “不会。” “那么被李珂剥掉皮的顾安呢,他会死吗?” “王元宵,你能不能别再提别人的事情了?” 一提到顾安,赢湛立刻恼火。 我摇摇他的手臂,撒娇,“到底会不会死啊?” “会!” 赢湛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 他的表情可真够酸的,我噗嗤笑出了声,看样子顾安是不会死了。 凌晨一点,雨停了。 护士长和娇娇也前后苏醒过来,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惊讶表情。 赢湛没有要避嫌的意思,手臂还故意搭在我的腰间。 有了赢湛的陪同,我们大胆的走夜路下山。 也因赢湛逆天的颜值,护士长的八卦指数又增长到了新高度,不断问长问短,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刨根问底的挖出来。 娇娇听了半天,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心形眼。 我一阵凌乱,赢湛要是把娇娇扳直了,这罪过我可承担不起。 而赢湛的耐心应该也快到极限了,我真怕他会一个忍不住,把娇娇和护士长一顿巴掌拍死。 走到山下,李家的别墅里已然熄灯。 护士长别有用心的打了两辆出租车,她和娇娇一辆,把我扔给赢湛。 我想要回西山医院,赢湛却一贯霸道的让司机开到了本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并且开了一间梦幻豪华套房。 进房后,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赢湛如回到自己家一般优雅的坐入客厅里那张奢华的真皮沙发上。 我们对视了两秒,赢湛拍拍身旁的空座,深情温柔的问我:“你喜欢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第三十一章 地府通宝 看着赢湛悠然自得的神态,我真的很想吼他一句,“你到底带过多少女人来这里,才会这样熟门熟路!?” 稍不留神,我已经吼了出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是——”赢湛说的及其坦然。 “不用向我回报!我和你又不熟!” 我的心情很复杂,有点嫉妒来过这个房间的第一个女人。 赢湛注视着我,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上,菱唇微翘,“夫人,你连你外婆的醋都要吃吗?” “我外婆?!”我突然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许多年前,王婆就是在这个房间,花重金买下我沉睡着的那只骨灰盒的。之后,她为了试探我,让我独自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 赢湛一脸无辜,起身打开橱柜优雅的拿出一件浴袍,毫不忌讳的当着我的面脱下他身上那套墨色的古装。 这镜头过于香艳,看的我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不禁感叹,世上还真的有穿衣瘦,脱衣有肉的男人存在。 他穿着古装的时候,我就郁闷一个男人的腰都快要比我苗条了,脱光了我才愕然发现,这货竟然有八块腹肌! 而且他胸肌和背部肌肉都完美的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简直完虐各种韩国欧巴! 我终于明白小鲜肉的具体含义了,赢湛,你真是一块冷冻千年的小鲜肌肉! 赢湛套上浴袍,胸前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的长发丝毫不印象他的雄性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异域风情。 赢湛慵懒的向我走过来,我才感觉到危险的压迫。 “不想洗澡,就直接上床。” “洗!”我几乎是逃进浴室里的,再慌忙把门反锁。 一看镜子,才发现自己早就是一副情到深处,欲求不满的模样。 洗完澡,我偷偷藏了两张黄符捏在手里,忐忑不安的走出去。 我做好准备,如果他再敢硬来,我就用黄符拍他个脑袋开花。 赢湛已经在床上等我,浴袍很凌乱,似乎连某些重要部位都遮掩不住。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刚刚才建立起的防御墙,又在美色面前顷刻崩塌。 “我看过了,黑伞内共有九卷,这个月之内你要背熟第一卷的内容。”赢湛抽出那把有补丁的黑伞塞进我手里,我才明白他带我来开房的目的。 气氛变换太快,简直让我措手不及。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教我学法术?” “正是。你的命格太容易招鬼,没两手防身我不放心。”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 我说到一半立刻闭嘴,赢湛用手指卷着我的头发玩,似在忍耐,“黑伞中的法术只有王家嫡女才能看见,这第一卷估计也就是些简单的画符、咒文,如有不会,我可教你。” “好哒!赢老师!”我故意买了个萌。 “不是老师,是夫君。”赢湛却不吃我这一套,拿出一把剪刀剪断了我浴袍上的腰带,笑的不怀好意,“再有犯错,我还会剪掉你一片衣服。要是衣服全都剪光了,为夫不介意身体力行好好调教你。” 卧槽,赤果果的威胁! 我乖乖画了大半夜的符咒,总算收获不小,还把一条像裹脚布一样长的咒文背了个滚瓜烂熟。 赢湛把玩着剪刀,没剪成我的衣服,他一定很不甘心。 到了下半夜,我的五脏庙不满的发抗议,“出去吃点东西吧,我快要被饿死了!” 赢湛塞给我一本客房里的点餐本,“喜欢什么随便点。” 我打开一看,菜单里每一盘菜的价格都是大几十的,我这穷学生连个三明治都点不起。 “你带钱了嘛?” “为夫不沾铜臭。” “擦!那你还带我来这种高级的地方!” 刚才我好像在前台看见,套房的价格是每晚八百,有没搞错,赢湛可以化作青烟脚底抹油,叫我一个大活人怎么逃! “用这个就好了。”赢湛轻描淡写的掏出一张银行卡。 接过银行卡,我赫然看见上面写着“天地银行,地府通宝金卡”十个大字。 这不是烧给死人用的卡片吗,我觉得赢湛一定是在耍我。 那一边,赢湛已经打电话订餐了,还特别奢侈的每样来一个。 宾馆服务员训练有素,才十几分钟就推着擦的蹭亮的餐车进房送餐。 我悄悄去拉赢湛的衣袖,“我只带了三百多。” 赢湛安抚的揉揉我的头发,把那张地府通宝夹在账单里递给服务生。 “没有密码。” “好的,赢先生。” 服务生丝毫没有怀疑,恭敬的离开。 面对满桌的佳肴,我却在为账单担心,吃的如同嚼蜡。 赢湛吃饭的时候非常有教养,每道菜最多只品尝两口就放下筷子,而且咀嚼的时候绝不说话。 片刻后,那个服务生又彬彬有礼的来敲门。 我还以为他拿了死人用的卡回来找麻烦,但他只是来归还银行卡的,还送来一张两千三的发票。 我怔怔的盯着赢湛手里的那张地府通宝,他非常大方的把卡塞进我的手里,“拿去用。” 我这回是真傻了眼,不明白这张给死人用的地府通宝怎么能在阳间买单。 关于这点,赢湛也无法解释。 在这之后,赢湛经常在这间梦幻豪华套房里穿着浴衣等我,教我画符、逼我念咒,就是没有再侵犯过我。 我有一种预感,似乎外婆又和赢湛立下了某种新的约定,不然以赢湛这个色鬼的尿性怎会如此安分。 也多亏了这样,我的画符的本事渐渐略有小成。 一个月后,顾安回来西山医院上班,但是李珂却还在病假。 我对顾安心存顾虑,尽量保持距离。 他是李珂的男朋友,李珂杀人夺皮,顾安的身份也有待怀疑。 一天中午,顾安在食堂里故意把餐盘放在我面前的桌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点点头让他坐下。 “元宵,你有没有关于李珂的消息?” 我有些意外,“你在李珂家住了一个月,她的消息,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我……”顾安为难的低下头,纠结半天,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李珂有问题了。就在我去你宿舍求救的那天,最开始我想找的其实是李珂。可是我用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和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尸体是活的,李珂光着身子骑在那具尸体身上,扭动的时候背后的皮都剥落了下来。我差点没被吓死,才跑来敲你的门。” 我安静的听着这些惊世骇俗的话,顾安口中那具活着的起尸应该就是秦玉郎。 李珂就是人皮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李珂和秦玉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我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后来,李珂把我接去她家照料,我天天都担惊受怕,只能假装昏迷。李珂每天都有好几个小时会出门,就请了一个护工照看我。我的手机在李珂手里,就只好趁护工不注意,偷偷用护工的手机给你发求救短信。” “原来是这样!一开始我也怀疑短信会不会是你发的。但是李珂说你一直都在昏迷,我才以为是谁在恶作剧。顾安你还真有点小聪明,还知道装晕。” 听到这,我总算理清了一些头绪。 顾安深深叹了口气,“别笑话我了,遇到这种事我都没办法和别人说。元宵,你说李珂还回来找我吗?” “李珂既然肯放你回来,应该就不打算再害你。话说,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挺想她的~”我打趣道。 “我……不太清楚现在对李珂的感情。她对我很好,不仅托关系把我介绍到知名医院,还寄钱给我妈盖新房。如果没有让我看见那一幕,我可能真的会爱上她,但是……”顾安握紧了拳头。 我从他恼怒的表情中,已经可以判断,纵然顾安知道李珂有问题,已经投下去的感情也是收不回来的。 我们的谈话并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顾安只是想找个人发发牢骚,而我不忍告诉他太多真相。 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前两个月我还恨顾安入骨,现在竟然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与顾安谈论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情爱纠葛。 我无法判断是自己学会了遗忘,还是被赢湛迷了心窍。 顾安给我展示了他藏在领口下面的那些丑陋伤疤,开玩笑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游泳,也不没办法穿中裤短袖了。尛說Φ紋網 最后,我们都很有分寸的还了饭盒各自离开。 我不会再和顾安产生任何超过友谊的情感,顾安自然也熟知了我的态度。 回到诊室,我收到了娇娇发来的短信:王姐,我出去吃饭没带钱,你快带着钱包来救命啊!地址:*** “臭丫头,尽给我添乱。” 我换下白大褂,跟护士长请了半天假就打了辆出租车去给娇娇买单。 出租车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娇娇发我的短信里说的地方。 这里是一条正在建造中的国道,建成后能够直通邻近的三个城市。 可新闻上说,这条国道起码要到年底才能通车,现在这条路上堆满了黄沙水泥,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灰尘,比雾霾还要恐怖。 娇娇干嘛要大老远跑来这里吃饭,吃灰还差不多吧! 我到处找了一圈,路边只有一个连仓库都不如的破民房歪歪扭扭的屹立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建筑。 我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赶忙打开手机核对地址。 只是,这会儿手机的收件箱已经显示为零。 我给娇娇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娇娇有些莫名的声音,“王姐,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就在医院里,根本就没给你发过短信!” 第三十二章 坑爹的三世徒缘 挂上电话,我独自在冷风中凌乱。 刚才那辆出租车收了钱早就开走了,这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用打车软件等了半天都没伺机愿意接单。 我满头雾水的站在路边吃灰,发现不远处的破瓦房里走出来一个造型雷人的老头。 这老头的外形简直绝了,灰白的头发在脑袋上梳成了一个髻,带着一副镜面蛤蟆镜,穿着一件老头背心外加一条阿罗裤,光着脚丫子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看死邋里邋遢,走起路来还特别趾高气昂。 老头向我走近,从破瓦房里追出来两个穿围裙的男人,一左一右驾住他,争执起来。 老头不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围裙男松开老头,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把我和那老头一起拖进破瓦房。 我莫名其妙的被拽进破瓦房,才发现这里面是一家酒店,一楼供应餐点,二三楼为客房。 还别说,这家店虽然外观不显眼,内侍却装修的别有风味,特别的古色古香。 正在用餐的客人也挺多,忙忙碌碌的服务员少说有七八个。 “你们干嘛?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我扯着嗓门叫起来。 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围裙男冷冰冰的递给我一叠账单,自我介绍,“你好,鄙人是这家酆都客栈的店长朱子墨,你师父在这儿住了3天,总共消费了712元。”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师父呢?” 朱子墨把头扭向老头,老头立刻戳着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咱们在踏云山道观见过一次!” 老头说着,把脸上的蛤蟆镜推到鼻尖上,露出他那双左眼看天,右眼看地,极具标志性的眼睛。 “我不认识他!”我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我当然记得这斜眼道士,拜他所赐,我差点没了双手,要用脚趾拿筷子吃饭。 朱子墨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带着一张假面,从围裙里拿出一只毛笔,“店里规矩,要是没钱付账,我必须取走你的阳寿。” “哎哎哎,等下!贫道的阳寿如此金贵,不能浪费在这里。”老道士急的吹胡子瞪眼,身形一飘,挪到我身后。 我掏掏耳朵,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只听说过肾脏能买ipone,什么时候阳寿也能当钞票花。 “丫头,你说你大老远的来都来了,不会连几百块钱都舍不得吧。” “我就想哪个杀千刀的把我骗来这里,原来是你。” 我嫌弃的挪开一步,老道士又靠过来。 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挺着急,估计塔云山上穿的那身道袍都让这个扑克脸的朱店长剥掉抵债,老头现在全然都没了当初清风道骨的模样,站看就是一个十足的老叫花子。 “我从湘西一路走来秦岭,足足走了一个月,盘缠用尽,便此处暂居。原本我灵魂出窍是想找我那几个徒儿,却也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你。现在想来,那都是缘分!” “解释那么多干嘛,朱店长,这老头随你处置,我先走了。” 我拍拍衣袖就想走人,老头气急败坏的拉住我,从他穿着的那条阿罗裤里掏出一块木牌。 “你不想要这个了吗?” 我厌恶的后退一步,根本不想接那块脏兮兮的木牌,但木牌上雕刻的双蛇花纹却让我挪不开视线。 要是没猜认错,木牌上的两条蛇就是当日我在踏云山上丢失那对蛇精母子。 我就想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黑瓦罐,果然是这臭道士干的好事! 我气的咬牙切齿,把赢湛给我的那张天地银行地府通宝金卡塞进朱子墨手里。 “刷卡!” 朱子墨这才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多谢惠顾。” 买完单,我伸手去抓那块双蛇木牌,老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慢着,我还没吃饭。”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行!” 老头并不贪心,点了一碗牛肉面就打发了。 我发现这家店里的服务员全都长着一张和朱子墨相同的脸。 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双胞胎,当看见第七个朱子墨从厨房里走出来,才惊觉这家餐厅大有问题。 老头打了个饱嗝,“别看了,这间客栈不是接待活人的,那个朱子墨自然也不是人。不过你不用怕,他们只为钱,不害人。你看我在这住了几天,不还好好滴?” “废话少说,把东西给我。”我不耐烦的伸出手。 “给你可以,但你不能再把这玩意埋去塔云山道观里了。助人为乐是好事,助纣为虐却会遭天谴的!”老头戴着墨镜,我却能感受到他那两只一上一下的眼睛似乎又同时回到中间严肃的看着我。 “成交。”我点点头。 老头把木牌拍在桌面上,“手给我,必须让它们认主,才不会害人。这对水精,就当是师父送给徒儿你的见面礼。”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被老头用牙签戳破了。 血滴在木牌上后,立刻有两条透明的条状物从木牌里飘出来,对我千恩万谢的深鞠一躬又乖乖的飘回木块中。 “我才不当你徒弟!咱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 我起身就要离开,老头死皮赖脸的跟在我身后。 “丫头,咱们有三世师徒缘分,这辈子我注定要当你师父。” “我呸!你前段时间不还说要杀了我给你那好徒儿景千夏报仇?” “这事一言难尽,你再考虑考虑也行,不过师父我现在身无分文,你总应该接济一下!”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被我拦下来,我怕这臭老头继续纠缠不休的跟上车,把口袋里的三百人民币塞给他。 “丫头,什么时候想通要砍手,记的来找我!师父我道号吴言。” 卧槽,这老头还惦记着砍我双手的事?! “伺机,去西山医院,快点我赶时间。”我黑着脸重重关上车门,出租车扬长而去。 回到医院已经傍晚了,耽搁了一下午,护士长很生气,狠狠批评了我一顿,还惩罚我值夜班一星期。 我心里暗骂,护士长根本就是借题发飙,明天就是七夕节,她自己想去过情人节就把我当垫背的。 反过来想想,我又觉得七夕节加班挺好的,起码有借口不和赢湛在一起。 一想到最近几次见面的时候,赢湛对我越来越过分,浑身上下哪里都被他摸过了,我心里就又恨又羞,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出所料,七夕那天晚上刚过十二点,一双温热的大手就从身后搂住了我的腰。 “有没有想我?”耳边传来一阵充满诱惑的磁性嗓音。 赢湛的长发如帘般垂在我的眼前,贴在我的脖子上。 “死鬼,没看见我在上班?” “夫人放心,没人看得见我。” 这货越发得寸进尺,竟然在预见台就把手伸到我的白大褂里。 “麻烦你尊重一下白衣天使好吗?”我推开他,把领口的扣子全部扣起来。 赢湛不悦,如画的脸庞蒙上一层薄霜,“那好,我们去开房。” “我姨妈来了。”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简直就要被气疯了,完全搞不懂这粽子的脑袋里除了啪啪啪还有些什么? “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都在今天鹊桥相会。你舍得冷落我?” 赢湛往我手里塞了一枚带着血丝的羊脂白玉,玉佩触手冰凉,周边的闷热立刻就被驱散,连蚊虫都不敢靠近。 我故意扯开话题,“这块玉一看就价值连城,花了不少钱吧。” 赢湛眉目清俊如刀削斧凿的脸孔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深情的望着我,“你喜欢就好。不枉我跑去无字碑下面,把这块玉从武则天嘴巴里抠出来。”小說中文網 “你说什么?”我立刻炸毛了,“这是女王武则天嘴里的玉佩?” “正是,我挖了十几个皇陵,就属这块封口玉最好。”赢湛眼睛里的深邃化作一潭清澈的温泉,似乎在等着我继续夸他。 接下来的几秒,他望着我,我瞪着他。 我终于忍不住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赶快把这块玉还给女王武则天大人!她是我的偶像,君子不夺人所好!” “那要不要我把你偶像请过来?”赢湛说的那叫一个简单轻松。 “千万不要!麻烦你现在就去把玉佩归还,夫君,拜托了!”我冷汗都出来了,彻底相信赢湛是真的沉睡了几千年,连武则天都不知道! 赢湛依依不舍得望着我,但我那声“夫君”让他非常受用,我装作深情的对他挥挥手,赢湛如水墨晕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重重呼了口气,擦擦额头冷汗,更加确定我和赢湛之间的代沟比长城还大。 快要凌晨的时候通宵嗨皮的娇娇回来了,一脸的花容失色,“王姐,快去准备,我看见一个孩子出车祸了,流了很多血,估计救护车很快就要到了!” 我一惊,顿时困意全无,把手术室准备好,又给顾安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出车祸的孩子已经陷入休克。 顾安检查后说,孩子全身有十六处骨折,肋骨更是因挤压折断后插入肺部,需要立刻输血,并且做三种开胸手术和许多接骨手术。 孩子的母亲光是听顾安说话就哭得像个泪人,接过缴费单后更是直接“哇!”的一下哭倒在地上。 我连忙过去扶住她,“现在不是哭得时候,抢救孩子要紧!” “医生,不是我不想救哇,可我这个单亲妈妈实在拿不出三十万那么多钱啊!要不您给我通融通融,先给孩子做手术,等我以后赚了点一定会还给医院的!”孩子的母亲死死抓着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臂捏断。 看着这样的母亲,我不禁想到了我的外婆。 我是个遗腹子,打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后来我妈也去世了,就只有盲眼的外婆独自一人抚养我。 我深知一人女人独自抚养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心中的同情顷刻泛滥,止都止不住。 娇娇提醒我,“王姐,你可千万不能开这先例,30万可不是小数目。” 换做从前,打死我也不可能拿出30万。 可是,我口袋里装着那张不需要密码,没有取款底线的天地银行地府通宝金卡。 这是赢湛给我的卡,他连武则天嘴巴里的玉都能弄到手,30万对他来说一定也是小儿科,这张卡用来救人最恰当不过!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的掏出地府通宝金卡,“顾安,快给孩子做手术去吧,这笔钱我来付!” 资金到位后,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42个小时之后,孩子脱离生命危险。 我和孩子的母亲喜极而泣紧紧拥抱在一起,她承诺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我。 不花自己的钱不心疼,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从那天开始,我床头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淋淋数字。从最开始的数字52每天减少一位数。 数字减少到21的那天晚上,墙壁上突然又多了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写着:天地银行最后通知,请及时归还三千万冥币,逾期不还,后果自负。 三千万?! 我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彻底蒙圈了! 第三十三章 欠债还命 第二天我去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问问孩子他妈,有没有钱赚到钱可以还给我。品书网vodtw 可那孩子的病床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都换成了新的。 “护士长,这床的病人呢?”我忐忑不安的问。 护士长用一种“看!有个笨蛋!”的表情对我撇撇嘴,“今天我上班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们,估计是不想还你钱,连夜逃走了。” 护士长把他们的病例拿给我,上面有那位母亲的亲笔签字:沈雨纤,还有他们家的地址。 大家都劝我按照地址去找找看,我却不愿意破坏最后一些对她们的信任。 就算地址是真的,找到了又如何,这对母子定也拿不出三十万这么多钱。 哎,难得想做一次好人,却被天雷劈的外焦里嫩个,烂好人做不得,而我偏偏不厌其烦。 晚上,轮到娇娇值班。 我独自在宿舍,盯着墙上的血字看了许久,默默用冥文念出赢湛的名字。 半分钟后,赢湛挺俊的身姿出现在我面前,“难得夫人主动在床上等我。” 我铁青的脸色和墙上的鲜红的血字赢湛权当看不见,眼睛里只盯着我真空穿着的那件半透明小吊带裙。 赢湛含情脉脉的想要欺身过来,被我一脚踹下床。 “王元宵,你耍我!”他抓住我纤细的脚踝,眼睛里满是欲望,恨不得把我压在身下。 我指了指墙壁上的血字,“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赢湛看了一眼墙壁,目光瞬间变冷,按住我靠在墙上,“你把赢家的家底花光了,还想听我的解释?” 我一听忍不住心虚,本以为这张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想到里面是赢湛全部的家底! “赢湛,我——” “你刚才叫我什么?” “额,夫君……” “嗯,干嘛?” 我与他近在咫尺,说话间,我的唇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我们的呼吸都乱了。 要不是墙上的数字从21瞬间变成了20,我恐怕真的会沉溺在赢湛的臂弯里。 但是,现在我清醒了。 “你先放开,这血字是从地府发来的通知吧,我只用了30万,墙上怎么会显示我透支了三千万?还有,这张卡不是你的嘛,天地银行怎么会找我还款?” 赢湛见我一脸凝重,把我扶起来,身上的某个地方还是很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故意无视。 “这张卡是王婆烧给我的,里面存着她烧了十几年的元宝纸钱,关于这张卡的归属权,应该也只有王婆最清楚。” 听赢湛说起我外婆,我才泛起思念。 外婆出门已经有一个月了,没有音讯,不知安好,也不晓得何时归来。 我不禁懊恼,自己怎会忘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这烂好人做的也太受罪了! “你说里面的钱都是我外婆烧给你的,如此说来,我只要继续给你烧纸钱,就能还清债务了咯?” 说道冥币纸钱,那面额可大了去了,别说三千,十亿元的面额我都见过。 想到这我有些沾沾自喜,让赢湛把我带回外婆家。 冥币这种东西我家多得是,每逢清明冬至,外婆就把这些冥币卖给村里人。 赢湛带着我一路疾行,到家后我立刻往火堆里烧了一张面额一亿的印刷版纸钱。 待纸钱烧光,我把那张地府通宝金卡拿出来,对面的墙上立刻跳出来一行新的血字:天地银行通知,您已还款1冥币,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九点九九冥币欠款,逾期不还,后果自负。 擦!我刚烧的分明是一亿,怎么到了地府就变成了一份?! 一亿比零点零一,这汇率也太坑爹了吧! 我不信邪的继续往火盆里仍冥币,从深夜烧到就快天色破晓,几乎把家里的存货都烧了个精光,墙上的血字也没有减少多少。 赢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若有所思,“卡上的地址你去过没有?” “还有地址?!”我立刻把那张地府通宝金卡贴到眼前细看。 果如赢湛所说,在金卡的右下方用冥文写了一行工整的小字:第八分行,月桂路14号。 我们连夜找到月桂路14号,发现这个所谓的八号分行实际上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寿衣店。 寿衣店开在一个卖猪头的店铺旁边,门口流着猪血,苍蝇乱飞,说不出恶心。 凌晨4点多,店里没开灯,隔着玻璃门只能看见神龛上燃烧的两只红烛。 我刚想敲门,玻璃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带着瓜皮帽子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欢迎欢迎,我沈某人在此久候多时了。” 我们走进门,放在柜台上的沙漏里的沙子正好落下最后一粒。 寿衣店里放着一屋子红红绿绿的纸人,黑灯瞎火的,纸人苍白的脸孔看起来特别渗人。 “这里是不是天地银行第八分行?” “没错,我就是这里的行长沈百万,王小姐,赢先生,二位是来还钱的吧。” 我愣了一下,只觉这个沈百万深不可测,不仅掐算出我们何时上门,还知道我们的名字。 几缕阳关照射进店里,赢湛的身体晃了晃,似乎非常不适应。 沈百万恭敬的对赢湛鞠躬,用我听不懂的鬼话向他保证了些什么。 赢湛才对我点点头,不再勉强,在太阳升起之前消失不见。 “来,请坐。” 沈百万把我请到柜台,拿起脖子上吊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算盘,飞快敲算。 指法之娴熟看得我眼花缭乱。 还没等我开口,沈百万就非常专业的介绍。 “你持有的卡是本行十年前推出的365天免息金卡,持卡人为王元宵小姐。顺便为您科普一下,冥币不是按照应刷页面大小来计算价值,而是按照诚意计算。应刷出来的冥币无论面额多少通通都算作一分,只有亲手折叠的银元宝和金元宝才比较值钱。而冥币与人命币的汇率为100:1,所以您透支了三十万人民币,就相当于透支了三千万冥币。但是您不需要紧张,本行支持分期还款,您有12个月的还款时间,只需要每月还款二百五十万冥币,相当于二万五千元人命币即可。” 我越听越惶恐,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六百块,哪里有本事偿还一个月两万五人民币?! “请问,如果我还不出来怎么办?” “那也不要紧,本行还有另一个还款计算方式,通俗的将就是欠债还命。就是用你的阳寿还债,一年阳寿可偿还一万人民币。如此,您只需付出三十年阳寿即可还清。”沈百万说完,搓着手满脸堆笑,“那么,王小姐,请问你想用那种还款方式?” 我郁闷的眉头都快打结了,外婆不在,也没人能给我出个主意。 人民币,人命币,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想靠赢湛更是麻绳提豆腐别提了,他那么霸道,连武则天的墓都敢闯,指不定也会去地府闹个天翻地覆。 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努力赚钱。 最终,我还是决定考虑后再做决定还款方式。 沈百万一点都不着急,依然笑眯眯的送我送出去。 “王小姐~”他叫住我,“恕沈某人直言,刚才和您在一起的那位赢先生,应该是被封印在血莲骨灰盒中的那位吧。如果您愿意把那只骨灰盒卖给我,您与本行的三千万债务就可一笔勾销。” 我冷笑,摆摆手,“我的债我自己会还。” 沈百万又叫住我,苦口婆心,“人鬼殊途,沈某人也是为你着想,希望您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就是卖了自己的阳寿,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老公!”我耍帅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店铺。 却不知道,在我走了之后,赢湛颀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寿衣店中,就好像从未离开过…… 第三十四章 杀人天台 夜里十二点,赢湛准时出现在我的床头。 “哎~”我可怜巴巴的掀开方便面盖子,红烧牛肉面的香味飘出来。 穷成我这样,食堂是吃不起了,剩下几天就只能一天三顿方便面了。 赢湛的鼻翼微动,凑过来看,“此乃何物,味道如此鲜美?” “这是屌丝三宝的方便面,开水一冲,等上3分钟就能吃。”我做示范的吃了一大口。 “为夫也尝尝。”赢湛一张俊脸贴过来,不由分说,张口咬住我叉子上的面,“味道不错!啊~” 他的唇微微张开,分明是想要我喂他吃第二口。 我赶紧护住方便面,别过身,大口朵颐。 “这碗面很贵?” “当然贵!我这是桶装的,要三块五!” 我理所当然的反驳,赢湛不悦的挑起一侧眉毛,唇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对陌生男人一出手就是三十万,对你自己的夫君连三块五都不舍得。可是为夫把你宠的无法无天,让你连三纲五常都忘记了。” “拉倒吧!当今社会,早不就流行三纲五常了!” “哦?”赢湛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眼神中除了不相信还带着致命的蛊惑。 我拍掉他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我给你科普科普,你现在是生活在女尊男卑的社会,流行的是三从四德。三从就是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四德就是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现在知道错了吧!” 听完我这一大堆,赢湛的表情可谓变化万千,不过最终这些表情都被一层薄薄的寒霜所覆盖。 我感觉不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住纤腰趴在他的大腿上。 屁股上“啪啪啪”不轻不重的响了三次! 赢湛打了我的屁股,而且每一次他手掌落下的位置都特别的……别有居心! 打完,赢湛那只不要脸的大手还不从我屁股上挪开,把我压在身下,俯身对我耳边吐气,“不许骗我。” 我恼羞成怒,小脸红的跟猪肝似得,“骗你又怎么了,你还不是为了一碗面打我。这是家暴,我要离婚!” 赢湛听完不怒反笑,唇角扬起一抹得意,“你外婆没告诉过你,阴婚是活人的那一方离不掉的吗?” 我差点被气的吐血! 可是听到外婆的名字,我突然又忍不住委屈起来,想瞪一眼身边的臭粽子,不小心把眼泪瞪了出来。 赢湛见我不吭声直流泪,似乎有些心疼,把我抱起来,轻轻揉着我的发。 我还是一百个不服的拍掉他的手,一边吸鼻子一边抗议,“手拿开,我又不是狗。我就是想我外婆了。也不知道外婆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呜呜呜呜,要是我外婆在你一定不敢这么欺负我!” 我这一哭,根本就收不住,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赢湛宽慰了我两句,见我不理他,起身,“见到王婆,你就不哭了?” “对!” “我知道了!” 关门声引起我的注意,抬头的时候赢湛已经不见了。 “难道,他真去找我外婆了?” 我吸吸鼻子,用被子蒙住头,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暖流从胸口溢出…… 一夜未眠,快天亮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一个陌生号码吵醒。 对方是找我外婆的,因为外婆没有用手机的习惯,所以从我中学开始就成了外婆的传话人。 “谁啊?”我迷迷糊糊的有些不耐烦。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非常刻板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找王婆,我是镇上模特学校的刘校长,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 “找我外婆的都是不寻常的事情,不过我外婆最近去外地办事,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那事情急吗?” “急!酬金五万。” “五万?!”我一听见那么多钱,瞬间睡意全无。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这个月的还款有希望了! 反正黑伞中第一卷我已经全部学会了,赢湛说过,以我现在的本事一般的小鬼伤不了我。 问请那间学校的地址,我就风风火火的赶过去,也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到了哪儿,我才惊觉,事情没有我想象中这么容易。 这是一所专门培养演员、模特的明星学院,里面美女如云,小鲜肉遍地。 我一路走到校长办公室,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刘校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气质优雅,性格干练,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一番交谈,我才发现事情比较棘手,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原来,在这所学校最北面有一栋废弃的教学楼,十几年前有一个模特班的女学生因为被姐妹背叛,在那栋废弃教学楼的天台跳楼自杀。之后就有传言,说那女学生的鬼魂一直游荡在顶楼阴魂不散。 再后来,一些大胆追求刺激的学生去过那个废弃宿舍的顶楼,传闻说这些人里如果都是真心相待的朋友,那么女学生的鬼魂就不会出现,可要是这些人里有居心叵测的背叛者,就会被厉鬼索命。 每个学校都或多或少都流传着一些恐怖的传说,故此,学校并不在意这些传闻。直到前天晚上有两个女孩去了那栋废弃教学楼,站在天台上拉手一起跳下来,才引起重视。 “昨天之后,我已经命人把那栋废楼封锁起来。跳楼的两个女孩,一个后脑落地当场毙命。另一个摔在花坛上,脊椎骨折,成了植物人。” 刘校长憔悴的说完,交给我一把钥匙,“你是那栋废弃教室的钥匙。这件事情,对我们学校影响很大,我希望能够尽快处理。” “好,我尽力而为。”我说的这句话是外婆接生意时候的惯用语。 鬼与人一样都有高低贵贱之分,仅靠凡人之力,并非所有的鬼怪都能驱逐,话不说的太满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拿着钥匙,我独自来到那栋从外观看就及其不祥的废弃教学楼,可已经有人比我捷足先登。 扎着两条麻花辫的景千夏出现在我面前,手指上还套着和刘校长给我的钥匙一模一样的另一把钥匙。 不问可知,刘校长知道不是我外婆亲自出马后,又找了其他人。 她这是双管齐下,想让我们抢生意。出一个人的工钱,雇用两个人给她卖命,真是个精明的女人。 我有点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穷人志短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吧。 “呦~你也来了?”景千夏在楼梯口向我打招呼。 “嗯”我四下看看,只有她一人,“你不用回湘西?” “不回去,师父还说要在这里定居,这才成立了风水事务所。不过,这件是案子不是生意,应该挺棘手的,也不归我们管。” 景千夏说的一本正劲,我却有些听不懂。 但出于敌对立场,我不想和竞争对手多说废话。 景千夏比我先勘察结束,转着钥匙圈,“钥匙没用,我来的时候,天台门上的锁就已经被弄坏了。” “谁弄得?”我有些惊愕。 “我哪知道,大概是那个索命的女鬼吧~”景千夏故意吓我,“行了,这买卖归你了,我这就去推了这案子。” 说完,她哼着小曲,有些吊儿郎当的走开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什么是案子不是生意,这些我都不管,景千夏不接手更好,没人和我抢生意。 我先上楼将天台勘察了一边,天台非常普通,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随后,我又把废弃教学楼四周逛了一圈。 我发现,除了这栋楼的朝向比较不容易晒到太阳,加之一侧临水容易滋生蚊虫的格局弊端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招鬼之处。 “您好,请问您是王婆吗?”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孩从背后拍拍我。 “你说的应该是我外婆。不过我也姓王,叫我王婆也没错。” “不好意思啊。”那女孩非常容易害羞,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无辜。 我不禁感叹,模特学校里怎么随便走出来一个女孩子都长得那么仙,我本来还以为觉得自己颜值挺高,现在超有想去整容的冲动。 “那个,请问你能买一张黄符给我吗?最近学校里不太平……,可是我只有一百块……” 女孩掏出皮夹,我也顺便往她皮夹里瞄了一眼,里面就一张一百。 笑话,一刀黄符也不过五块钱,一百块一张黄符,我简直笑不动。 女孩买到符咒,巴掌大的脸上才扬起了一个轻松的微笑,再三道谢之后转身离开。 我赚到人生中第一桶金,也觉得挺开心的,在学校里晃了一圈就坐公交回宿舍。 回到西山医院,护士长已经两手叉腰,摆出母老虎的架势在预检台等我。 我一拍额头,暗道糟糕,翘班被发现了! 被狠狠训了一顿,又罚了几天值晚班后,我才和娇娇一起在预见台吃泡面。 吃了没两口,刘校长的连环夺命崔又打了过来。 “王小姐,您方不方便来学校一趟,又有女生跳楼了,这回还是四个!” “好!我现在就来。” 扒了两口面,我借了娇娇的小毛驴就往模特学校开去。 模特学校门口已经人山人海,还有好几辆警车堵在门外,刘校长亲自来接,警察才放我进去。 废弃的宿舍楼下拉起了隔离黄线,黄线内用白布盖着三具尸体,地上都是血。 一个有些脸熟的大沿帽对我点点头,我记得他就是上次在西山殡仪馆的时候陪在孔张和牛翻天旁边的那位警察。 “你好,我是专门负责这类事件的罗飞罗警官。”罗飞对我敬了个礼。 我猜测,他口中的“这类事情”,应该就是与鬼怪有关的事件。尛說Φ紋網 “你好,我叫王元宵,是刘校长请来的。”我对他点点头,发现他有一张一看就非常爱国的国字脸。 罗飞带我走向一辆救护车,“那我就直接说了,门锁被破坏后刘校长立刻让人在废弃宿舍楼安装了摄像头。今晚12点刚过,保安就从摄像头里看见有四个女生偷偷溜进了这栋废弃教学楼并且直奔天台。保安当即与警方联系,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四个女学生已经从天台跳下来,有三个女学生直接丧命,还有一个运气好,跳到了附近的河里,捡回了一条命。” 说着,我们踏上救护车,罗飞指给我看担架上昏迷的女子,说她就是唯一幸存的女学生。 我看着那张湿淋淋的苍白脸蛋觉得莫名眼熟,当看到女学生脖子里挂着的那张黄色的镇邪符的时候才想起来。 这个幸存者,正是下午从我这里花了一百块买走黄符的那个女学生! 第三十五章 跳楼录像 “幸存者名叫张雨欣,20岁,本地人,生活在普通的三口之家,平时是个乖乖女,在模特班属于不温不火的类型。另外三个死亡的女学生都是张雨欣的同班同学,其中最优秀的叫王梓,几天前刚被韩国偶像训练营录取,其余两名学生听说毕业后打算从事内衣模特……” 罗飞说完,把身前的位置空出来,示意我可以随便询问或者检查,这种友好到近乎恭顺的邀请态度,让我不太习惯。 “哦,谢谢。” “不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穿过罗飞,我得以近距离接触那个叫做张雨欣的女学生。 张雨欣还在昏迷,小脸煞白,秀眉深锁,左手紧紧捏着我卖给她的那张黄符,右手手指上夹着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稳缓的心率说明她已经脱离危险。 照道理说,溺水的人经过心脏复苏之后会立刻苏醒。如果无法立即苏醒,那么这个人的生命体征一定会出现虚弱甚至病危的状态。 而张雨欣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没有苏醒也没有出现任何病症,双眸在微睁的眼皮下不断转动宛若深陷梦靥。这种身体无碍但是散魂不归的症状就是传说中的中邪了。 我学着以前外婆的模样,点燃一小把干艾草,放在张雨欣的鼻子下。 在我做这些的时候,罗飞都会拿出一个笔记本仔细记录下来。 “不好意思,这是上级规定。” “没事。” 罗飞那点心思我昭然若揭,他是专门负责这类案件警察,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也情有可原。 “咳咳!”熏了一会艾草,张雨欣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醒啦,还记得我吗?”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张雨欣圆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像见鬼似得发出一串短促的尖叫,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罗飞也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也眼,压低了嗓音,“她干嘛那么害怕,是不是这个救护车里还有其他什么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别多想,她这是后怕,休息两天就好了。”我几乎就要嘲笑罗飞这个胆小鬼了。 这人看起来雄赳赳,高大威猛的,实际上和顾安一样都是外强中干,贪生怕死的主。 我偏偏不想告诉他,他口中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喜阴惧阳,除了害怕日照和神灵庇护之处,还害怕身上带着阳气或者血腥气够重的人。 像是警察或者屠夫就属于这一类人,现在虽是子夜,但在场有那么多警察,别说一个脏东西,就算是一群脏东西也不敢近身。 张雨欣经历了撞鬼、跳楼、溺水这般九死一生的遭遇,早就吓得抖如筛糠,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我们决定由另外一位警察同志陪同张雨欣去医院,等她心情平静一些再做问询。 另一边,接到通知的死亡学生的家属纷纷赶到现场,把刘校长围在中间,又哭又闹,一定要学校给个说法。 各大报社的记者收到消息也如潮水一般涌入校园,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一时间,哭的,骂的,打人的,推挤的,乱成一团。 刘校长被围在几乎失控的家属中间,不断向死者家属表达歉意和承诺会协助警方尽快查明真相。 罗飞又带我查看了那三位死亡女学生的遗体,都是从三楼天台跳下来的时候直接一命呜呼,诡异的是,她们都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了,脸上还挂着笑意。 “罗警官,第一次跳楼的那两个女学生也和这次跳楼的女学生一样,嘴角带笑吗?” 罗飞想象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对,笑的比这几位还要夸张,法医说是面部痉挛引起的,引起痉挛的原因还有待考证。” “还有什么异常吗?”我把三具尸体上的遮尸布重新盖好,用消毒湿巾擦手。 “尸检结果一切正常,所以我们才会怀疑……”罗飞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我对他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谈话间,刘校长千辛万苦才从人堆里挤过来,“王小姐,麻烦你跟我来趟保安室。” “自从门锁被弄坏后,我就让校工在废弃教学楼内外装了监控,就连天台上也安装了。”来到保安室后,刘校长给我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这段录像是被单独截取出来的,记录了张雨欣等四名女学生进入废弃教学楼内发生的所有经过。 视频总长只有十五分钟,从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开始。 头3分钟记录了这四位女孩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在废弃教学楼外犹豫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走进去。从一楼走到三楼的过程中,从她们脸上的表情能看出她们都非常害怕。 带头的那名女生是已经死亡的王梓,她用扳手撬开了天台上新装的铁门。 之后,也是在王梓的指挥下,四个女生来到天台,像是完成某种神圣的祭祀一人走向一处角落。随后,她们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点燃蜡烛。从王梓开始,拿着蜡烛顺时针走去另一人所在的角落,相互交换所在方位。 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我和罗飞只能看见这几个女生口中都念念有词,而且越念越紧张。 四位女生绕着天台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张雨欣突然站住不动了! 其他女生发现了张雨欣的异常行为也停止了脚步。 监控视频的像素渣的不行,人脸都是模糊的,但纵然是这样,我和罗飞看到这一幕还是紧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视频里张雨欣抬起头的刹那间,她的脸上裂开了一个弧度,那是一种及不正常,兴奋至极的笑。 视频是无声的,但从当时在天台上另外三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的表情上也能猜出,张雨欣发出的笑足以叫她们毛骨悚然。 王梓在几个女孩里胆子最大的,她试着靠近张雨欣,然而在几秒钟之后,王梓的脸上也出现了和张雨欣一模一样表情。 再后来,剩下的两名女孩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恐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大笑。她们在天台上疯狂的奔跑,扭动着身姿,跳着诡异的舞蹈,眼歪嘴斜目光涣散,仿佛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另外一群人。 这种状态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四个女学生们又先后爬到楼顶的边缘战成一排,手拉着手嘻嘻哈哈的笑着从天台上往下跳,消失在天台上。 播放到这里,视频就结束了,屏幕里出现了一大片银色的雪花。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连我也不禁有些背后发凉,这么古怪的行为,不是中邪又会是什么? 刘校长无助的转头看我,“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视频里很明显就是鬼上人身时出现的反应。 如果这个鬼真的是传闻中十几年前跳楼自杀的女鬼回来寻仇,那么她一定是个厉鬼。 对付厉鬼有两种方法,第一抓住后打它个魂飞魄散,第二就是想办法感化她。 我寻思着,如果那女鬼不好感化,免不了一场恶战,必须多准备一些黄符再来,还有外婆给的那把黑伞也要带上才保险。 “今晚就暂且这样,我需要准备准备才能对付。” 刘校长是个明白人,听我这么一说,当即支付了一万元押金给我,让我用心准备。就连罗飞也暗暗塞了一个大信封,但罗飞不敢要。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西山医院,已经到了清晨六点多,娇娇帮我交班完毕在寝室呼呼大睡。 我终于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想了会儿,我突然灵光一闪,若要守株待兔等着女鬼主动显身,还不如先发制人用招魂术把她召唤出来。 下午,我又悄悄溜出医院赶往模特学校。 正值下课时间,校园里人头涌动,这些学生都是赶去食堂吃晚饭的。尛說Φ紋網 我走在这群俊男美女中间就好像是个丑小鸭,也不知是谁认出了我,人群中沸腾起来。 “她不是校长请来的高人嘛?” “听说张雨欣就是买了她的黄符才跳楼没死。” “就是,听说连皮都没破一块。” 我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心里明白,符咒确实具有辟邪之效果,但需要把这张符咒拍在鬼怪头上才能见效,挂在脖子里几乎没啥作用,只能图个安心。 张雨欣是走了狗屎运,从天台跳下的位置正好对准废弃教学楼前面的一条大河,才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和我卖给她的黄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就算只是巧合也足以让我名声大噪。 当出现了第一个女生请我卖黄符给她之后,在场的女生都出现了羊群效应,争先恐后的向我购买黄符。 我随身带着的二十张黄符很快销售一空,依然供不应求。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商机,我原地摆了一个小摊,现画现卖,忙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这一画,就整整画了三百多张。 我心里乐滋滋的,一百元一张黄符,半个下午就赚了三千。 正准备收摊,一个穿着白纱裙的美女撑着一把太阳伞在我的小摊前。 “能不能也给我画一张平安福。” “行啊~” 我大笔一挥,非常熟练的画出一道平安符。 递给那美女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学生,而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 “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吧?” 美女摇摇头,莞尔一笑,“你抬举我了,是我先生在这里任教,这张平安福也是我给我先生求得。” “哦哦~”我收了钱塞进口袋,站起来准备收摊。 可能是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点低血糖,头晕晕的,视线也模糊了。 眼见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还好那美女搀扶住我。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会?” “好。对了,我叫王元宵,谢谢你照顾我。” “你叫我米雪好了。” 一番介绍后,我像只软脚虾似得跟着米雪前往保健室,半路上,米雪还给我买了一根玉米,亲切的就像邻家大姐姐。 “我和我先生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我是模特专业,我先生是舞蹈专业。原本,我们约好毕业后一起去美国发展,谁知造化弄人……” 米雪偶尔会提及一些自己的事情,她表现的很恬静也很有气质,但话语间却总会流露出无法掩盖的不安和感伤。 “就是这里,我先生是学校的保健老师。” 我们来到医务室,米雪轻车熟路的推开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保健室弥漫开来。 第三十六章 赎罪的老师 门内一片血色,一名男子面部朝下栽倒在血泊之中。品书网(w.otw.co) “啊!”米雪惊叫着慌乱的跑到男子身边,“阿健,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 看见自己的丈夫满身是血,米雪已然六神无主。 见状,我立刻拨打了救护车和110。 “让他平躺,我是实习医生,让我看看。” “呜呜……好。” 一番检查,我发现这名男子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就是左手手腕上的七八道不规则的划痕。 地上的血液也全部是从这一处伤口中流淌出来。 “奇怪。”我有些纳闷。 “王小姐,阿健他是不是,是不是——”米雪说到一半捂住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别担心,但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我拿了一条毛巾给把男子受伤的手腕用力压住。 警察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男子手腕上的血口已经差不多止血了。 赶来的警察是罗飞,我猜测大概关于这个模特学校有关的一切案件现在都由罗飞接手了。 由于我在电话中形容伤者可能失血过多,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血浆。 抢救很顺利,医护人员给男子挂了两袋b型血就脱掉医用手套,准备收工。 他们的和我一致,判断王建只是轻度失血,可以在保健室输血,不用大费周章的赶去医院。 与此同时,米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接受着罗飞的询问。 “受伤的是我先生,叫王建,他是学校的保健老师。” 罗飞拿着录音笔,问了一些很常规的问题,最后问道,“你先生有没有仇家或者心理上的疾病?” “什么?”米雪瞪大了眼睛,“没有!阿健是个好人,同学们都喜欢他,而且他身心健康,非常有同情心。罗警官,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初步判断,王先生手腕上的伤口因该是他自己割开的。”罗飞仔细观察米雪的表情,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米雪表现出的只有惊愕和恐惧,不断呢喃:“不会的,阿健不会做这种傻事,他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怎怎么能扔下我们。” 我看了眼米雪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再看看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王建,心情有些沉重。 一般来说,割腕自杀的人手腕上都会有数道伤口,那是因为他们缺乏经验也没有十足的勇气。并且用右手持刀切割左手手腕时,都会出现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的斜切口。 王建受伤的血口很明显符合医书中记录的关于割腕自杀者的描述。 只是,我和罗飞一样都不明白一个衣食无忧,才貌双全,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有什么样的理由必须自杀? 看来,想要弄清真相,只有等王建醒来。 罗飞录完笔录后,递给我三份尸检报告。 “这是昨天三名死亡女学生的尸检报告,情况和第一批跳楼的女学生一样,体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快速浏览了一边手里的十几页报告,“那么关于死者面部痉挛的解释,有没有答案?” “还没有。我们都知道,这已经不是法医能解释的事情了。”罗飞理所当然的说。 保健室里共有三张病床,王建占了一张,我也占了一张。 本来,我就是想来保健室小憩一会儿的,见了血,差点给忘了。 “王小姐,你是不是要歇一会?” “恩,养精蓄锐,晚上好做法。” “行,我帮你把隔离帘拉上。” 罗飞对我的行为丝毫不感意外,拉完帘子就回警局报道,似乎对我非常信任。 病床硬邦邦的,根本不适合睡觉,一个瞌睡打完,看看手机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掀开隔离帘,隔壁病床上,王建正在做噩梦,或者梦话,“是她回来了,她要找我报仇……我该死……” 此时,米雪紧握着王建的手,低着头嘤嘤哭泣,好半天才察觉我站在她身旁。 从这一幕看来,这对小夫妻一定发生过什么故事,而在问话的时候米雪故意对我们隐瞒了。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等着米雪主动坦白。 被我安慰了两句,米雪终于鼓足勇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是一件发生在20年前的惨案。当时,米雪和班级里另一名叫做张思思的女生关系特别好,走到哪都形影不离。 而王建在当年属于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在一次表演秀中,米雪和张思思这对好姐妹都被王建的英俊风趣深深吸引。米雪性格内向不敢表白,但张思思不同,她开朗热情,敢爱敢恨,很快就成功追求到了王建做她的男朋友。 不过,两人交往没多久,王建就受不了张思思泼辣火爆的脾气,渐渐发现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那个陪伴在他们身边,安静文雅的女孩米雪。 可碍于米雪逃避的态度,王建一直没有机会向这两个女孩表露心声。 不久后,张思思也发现了王建凝视米雪时炙热的目光,猜到了他的心思,主动要求和王建分手,成全她和王建。 说到这里,米雪再也抑制不住声泪俱下,哭的像个泪人。 “是我太笨了,我以为思思真的放下了,可是,她这么痴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她是为了我才勉强自己。就在我和王建结婚的当晚,思思在我们的婚宴上喝了很多酒,一直强颜欢笑,最后伤心的独自离开。我和王建只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思思的感受。没想到,就在当晚12点多的时候,思思回到了我们三人初次认识的那栋教学楼下,一把火把有关我们三人回忆的东西都烧掉了。烧完之后,她就像疯了一样大笑着跑到天台跳楼自杀了。” 听完这段成年往事,我足足消化了十分钟才理清头绪。 “你是说,传闻中20年前跳楼的那个女学生,就是你的朋友张思思?” “是的,我们谁也想不到她会轻视自己的性命,如果我知道会这样,绝对不可能接受王建,更加不可能和他结婚。后来,学校里陆陆续续有女生跑去那个天台跳楼,我和王建才会怀疑,是不是思思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听到这,我算彻底明白了,“这么说来,王建自杀的原因是想要赎罪,否则张思思就会杀死更多的女学生。” “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能够平息。你们又何苦救我?”王建听到我们的交谈,苏醒过来。 王建一番话让米雪方才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我不要你死,要死也是我死,我才是那个背叛者!” 我看不下去这么煽情的画面,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酸酸的,我在病床上放下两枚平安福,默默走出去关上门。 爱情本身就分不出错对,至少在他们三人的故事里,大家都对了最恰当的选择,只是20年前张思思没有放下,连带着20年后米雪和王建因为洗刷不去的愧疚也无法放下。 这便是世人口中的执念吧,能把人伤得最深的便是如此了。 我感慨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独自来到那栋废弃的教学楼下。 张思思当年选择了成全,也许现在也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成全一次。仇恨并不能让人解脱,反而会像枷锁一般,把你拖入地狱。 而我现在准备用招魂之术,换出张思思的魂魄。 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丝毫不见星光,连景物的倒影被黑夜吞噬了。 这种乌云盖月,阴气冲天的环境最适合招魂,我找到张思思身亡的那块草地后,即刻开始设坛做法。 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我烧纸画符咒一连召唤了两次张思思,都没有把她的魂魄招魂出来。 我不死心的打算召唤第三次,却突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卧槽!难不成我又饿晕了? 这特么也晕的太不是时候了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装修和陈设都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茶几上还摆着一个香炉,悠然飘香。 我捏了自己一把,很痛,竟不是在做梦。 一串脚步声传来,有人推开房门。 “丫头,醒了就过来吃饭。”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及其诡异的斜睛。Www.XSZWω8.ΝΕt 我惊讶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臭道士,怎么是你!” “对我师父尊重点!否则他老人家一个不开心,分分钟砍了你的手!” 吴言老道士没生气,他的徒儿景千夏就冲到我跟前警告我。 看得出,她对吴言老道格外尊敬。 我本能的想握住黑伞防身,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背在身后的黑伞也不见了。 “把我伞还给我!趁人之危,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吴言老道歪过头,用他那只朝下的眼睛正视我,“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你的衣服是千夏帮你换的,你的东西就放在桌上。” 我往桌上看过去,我的符咒和黑伞果然都还在,不仅如此,桌上还摆了一份冒着热气油亮亮香喷喷的豉油鸡饭。 看得我五脏庙一阵猛烈收缩,口水直流。 “我只是饿晕了,又没遇到什么危险,谁要你多管闲事。” 之前我也为那吴言老道付了七百多房费,现在吃他一碗豉油鸡饭还算便宜他了。 见我心安理得的往嘴里塞肉,景千夏不爽了,“还饿晕?你差点就去见阎王了!你根本不是饿晕,而是灵气耗尽昏倒的,亏你还是王婆的外孙女,有没有一点法术的常识啊?!” “千夏说的没错,耗用了超过自身范围之外的灵气,就要用阳寿偿还。昨天你一口气写了那么多符咒,卖的不是黄符,而是你的命!” 我听得直咋舌,赶紧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还好,我只是有些憔悴没变成干瘪老太婆。 景千夏手肘搭在我肩膀上,坏笑,“这就怕啦?待会再给你看点东西,一定让你更害怕!” 第三十七章 死人不会心痛 我狐疑的拍掉她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别唬我,本姑娘可是被吓大的!” “哼哼~”景千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吴言老道也捋着他的下巴上稀稀疏疏的白胡子,摇头苦笑,“丫头,你先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别待会儿噎着。”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卷录像带,从内容看应该是从模特学校的保安室里拿走的,拍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五十分开始的。 而这卷录像带中的主角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里面记录了我在废弃的教学楼下开坛做法,直至灵气耗尽,昏倒的整个经过。 “学校的监控拍到我,这有什么奇怪的?” “别急,接着往下看~”景千夏高深的压低了嗓音。 我耐着性子继续盯着电视,大概在我昏倒十分钟后,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视频里,我突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极其痛苦的满地打滚,好像忍受着某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片刻后,视频里的我翻过身,终于在监控摄像机前露出正面,镜头清楚的捕捉到我的表情,我的脸上竟然挂着笑! 那种夸张到近乎狰狞的笑,与跳楼身亡的三具女学生尸体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我几乎连呼吸都紧张的凝结住了,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冷汗直流。 我快速回想了一遍从昨天到现在的记忆,完全想不起一点点有关于视频中记录的片段。 视频里的那人真的是我吗? 如果真的是我,那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自己做过那种事? 视频里的人在一阵疯疯癫癫的手舞足蹈之后跌跌撞撞的消失在监控中。 “就说了你会怕。”景千夏关掉电视,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 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读懂了真相。 有什么脏东西在我昏迷的时候,附上了我的身!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我不安的问。 托外婆的福,我在这一片的也小有名气,万一那鬼用我的身体寻开心,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缺德事,以后我就不要做人了。 “喏,就在这里,你跑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泥巴。”景千夏伸手指了指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 “太扯了!”一个被鬼附身的人,怎么可能跑来这种有道士的地方? 景千夏之前骗过我,她的话不可信,我又把视线转向了吴言老道。 这老道虽然可恶,却从来没骗过我。 无言老道压了口茶,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你忘了?不久前,贫道曾给过你一样东西。” “你是说,是那两条水精带把我带来这里的?可附在我身上的明明就是一个女鬼!”尛說Φ紋網 我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封印蛇精母子的木牌,骇然发现木牌上的蛇纹雕刻不见了。 景千夏抢走我饭碗里的鸡腿,边吃边说,“女鬼没看见,那两条水精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只见,在我的腰上和大腿上分别缠着两条一大一小的黑鳞巨蟒。 它们大概从我昏倒后就缠在我身上了,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要不是景千夏提醒,恐怕我根本不会注意身上多了这么大两条蛇。 见我注意到它们,较大的那条蛇温顺的把脑袋挪到我视线下方,欠了欠身,还用猩红的信子在我脸颊上亲昵的舔了舔才幽幽退下。 较小的那条似乎也想来蹭蹭我,却比较羞涩,水蛇腰扭了半天愣是没勇气游到我的跟前。 我差点就忘了,这两条水精已经认我为主,之前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一定是它们发现我遇到危险,才主动献身赶走女鬼,并把我带来这里,寻求帮助。 景千夏啃完鸡腿,把鸡腿菇往空中一抛,较大的那条黑蛇遍张口接住,吞下腹中。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想要把这两条蛇从自己身上弄下来。 那两条蛇好像能明白我的想法,委屈的看了我一眼,乖乖的径自游回木牌中。 我心里一乐,嘿!还真是捡到宝了! 等我吃好饭,吴言老道正色开口:“丫头,你考虑好了没有?” “考虑什么?”我抹了把嘴。 景千夏插嘴,“当然是拜我师傅为师,做我的师妹咯~” “省省吧!”我白了她一眼,“我才没兴趣学用脚趾拿筷子。多谢你们救我,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会还的,就此告辞。” 说完,我背起黑伞就要走人。 吴言老道没有拦我,目送我到门口之时,说了一句,“你灵气耗尽,十日之内万不可再画符念咒,切记切记。” “知道了!”我挥挥手,大步走出去。 我隐约察觉,这吴言老道还没收我做徒弟好像就已经很关照我了。 又或者说,之前他说过的与我有三世师徒缘分或许有点可信…… 几天后,赢湛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还带来了外婆给我的一封家书。 家信内容如下: 元宵,数周不见,甚念。 这段时间,外婆追寻白棺踪迹,从秦岭辗转各地都渺无音讯,直到前几日听闻新疆地区再度出现牙蛊,才欣然赶往,希望能找到白棺的下落。故此,外婆还不能回家。天地银行欠款一事,赢湛已经告诉我了,在我房间的床头柜上还有一些现金,你先拿去应急。 保护好自己,外婆会尽快赶回来。 王玉素亲笔 寥寥几行字,看的我阵阵心酸。 我思念外婆,更担心外婆,可是我却一点都帮不了她,还要让这位已经迟暮的老人为我牵挂。 赢湛伸出修长的手臂轻易将我揽入怀里,吻去我眼角的泪。 “你又吃我豆腐。”我推开他,把家书折好收藏起来。 赢湛捏了捏我的脸蛋,“不许再哭了,也不许再让其它东西碰你。” 他故意加重了“东西”二字,显然已经察觉到蛇精在我脸颊上留下的气息。 我懒得和他解释,“我想回家。” “好,我陪你。”赢湛将我横抱起来。 踏着星光,赢湛将我从西山医院抱回我和外婆的家,17站公交车的距离,赢湛抱着我只走了不到半小时。 朦胧的月茫洒在他清俊的脸庞,映衬出一片珍珠色的柔光。 我望着他那双深幽的星眸,聆听着他没有起伏的胸膛,紧贴着他如寒冰一样的体温,却莫名的平静下来,感到无比安心。 到家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直到破晓即将出现的前一刻,赢湛才恋恋不舍得叫醒我。 “睡得还好吗?”赢湛慵懒的侧躺在我的身边,不知盯着我看了多久。 我揉揉眼睛,发现原本穿着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崭新的睡裙。 小吊带,黑色蕾丝,齐b小短裙,应该是按照某个色鬼的喜好。 我懒得反抗,听说雄性动物都有征服猎物的冲动本能,才不会明知故犯。 当下只希望,这条裙子不会在日出后再变成纸衣裳。 赢湛递给我一个算不上厚重的信封,“王婆房间的存款都在这里。” 我清点了一遍,发现只有一万三,等同杯水车薪。 看来,还是要自食其力,打工还钱。 赢湛把下巴蹭在我的颈窝里,故意勾引我,“我帮你找到了你外婆,你要怎么报答我?” “知道了,请你吃方便面!”我想逃跑,却又落入他的宽大的胸怀。 “不要用三块五打发我!”赢湛略施小惩的捏住我的下巴,嘴角漾出一抹风华绝世的浅笑。 这景色,我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怕辜负了外婆对我警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把我身上的桃木针拔掉几根,这么多针扎在身上,我连睡觉都觉得痛。” 赢湛说的很坦诚,手指一勾,放在神龛第七层的那个阴刻血莲的骨灰盒就“嗖”的飞入我的掌心。 “随便拔掉几根就好了,我只想睡个安稳觉。这也是你外婆的意思。”赢湛握着我的手放在骨灰盒上,语气中带着丝丝恳求和蛊惑。 我被他的深邃眼眸摄住了心魂,听话的打开骨灰盒,拔掉了一根插在人偶胸口的桃木针。 就在赢湛以为我还会继续拔针的时候,我又飞快的把骨灰盒合上,对他冷笑,“外婆要对我说的话全都写在家书里了。你骗不了我,我故意拔掉这根针,只是希望至少你这里不会痛。” 我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心口,赢湛的瞳孔收紧了一下,黑眸中仿佛升起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情愫。 “笨女人,我这里早就已经死了。” 天完全亮了,即使遮着窗帘,阳光也从窗帘之间的缝隙探入,洒下一小片光明。 赢湛抬起大手去摸落在他脸上光束,好似正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某种弥足珍贵的东西。 “回去吧,会被晒伤的。”我指指骨灰盒,这个冰冷的小小木盒就是赢湛真正意义上的“栖身之处”吧。 我有些感伤,不知他犯了什么罪,魂魄要被禁锢在人偶中,无法入土为安。 赢湛接过骨灰盒,放回神龛第七层,却没有消失。 “你想干嘛?” 望着他走到窗帘前的背影,我无法抑制的心慌起来! 赢湛没有回头,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调,温柔问我:“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样子?” 一片白光涌入房间,窗帘被拉开了…… 第三十八章 赢湛的死因 “那些桃木针封印了我的力量,每拔除一根,我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耀眼的日光顷刻就将站在窗口的男人笼罩,在他挺拔的身体上渲染出一层薄薄的光泽。 我的眼睛刺痛着,却似被迷了心窍,双眼一瞬不瞬的被那道融在阳光下的挺俊背影吸引住。 赢湛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腰间的玉带便松懈开,墨色长袍下露出一片魁伟紧实的肌理。 黑袍继续往下褪去,我几乎不敢再看如此香艳的画面。 当他衣裳退尽,把满身的刀疤伤痕全部呈现在我面前,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赢湛宽大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道伤疤,起初我还怀疑,这些痕迹可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功勋”,毕竟千年前是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细看之下,又会发现,这些伤痕似乎都是鞭挞留下的印记! 赢湛转过身,逆光下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我震惊的后退,跌坐在床沿。 他的胸膛上也满是狰狞的伤疤,甚至这些伤痕里还有一个字型的烙印,像是被烧红的马蹄铁烫伤的。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胸前那一处豁口,直接从后背贯穿至胸膛。 这,应该就是导致赢湛死亡的致命伤! 眼前的男人是受到重虐之后,被一把利剑刺穿了心脏。 “看来我吓到你了,以后我还是继续用障眼法把这些痕迹掩盖去。”赢湛拾起衣服,包裹住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嘴角啜着一个讽刺的弧度。 “这个烙印,我在一本史书上见过,古代君王将奴隶看做牛马,经常在奴隶的身上烙上一枚马蹄铁当做记号。” 我发现赢湛清冽的凤眸里浮上了一层叫人心里发毛的寒气,连忙改口,“当然,我只是说通常,你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怎么可能是奴隶呢,呵呵。” 赢湛微微用力捏住我的脸颊,沉重的身体续而压下,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顿的说,“我自然不可能是奴隶,不过……” “不过什么?”我从没见过赢湛这么邪魅寒冷的神色,心脏一顿收缩。 赢湛用拇指的指腹划过我的唇瓣,“我想我一定死的很惨,所以才会化作厉鬼,需要用108根桃木针才能封印住我的怨气。” 他说的这么一本正经,我真的很想忍住笑,但是我天生笑点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赢湛狐疑的捧住我的脸。 “还厉鬼呢,我压根没感觉到你身上的怨气!” “笨女人,那是在遇见你之后。” 听着这样的话,我突然笑不出来了,心中溢出了某种无法形容的东西,暖暖的,柔柔的。 “我饿了,要不要吃方便面?”我故意转移话题。 一听到“方便面”三字,赢湛来了兴致,跟着我来到厨房。 “喏,就是这样,等三分钟就能吃了。” 加过热水,赢湛就拿着我的手机开始倒计时。 我发现男人认真的时候真的特别帅,就算认真地对象只是一碗泡面。 不过,这样的画面,我不敢多看,只怕会上瘾。 我有自己的承诺,决不能爱上眼前的男人。 门外,外婆新养的几只斗鸡正在“咕咕咕”争抢着什么东西。 这几只斗鸡,外婆从买来后就从来不投食,为的就是磨炼他们的斗性,所以这些斗鸡没事就会斗得头破血流。 面还没泡好,我就好奇的出去看看,这些鸡到底在争抢什么? 这一看,顿时气得的我捶胸顿足。 只见,我唯一的那件白色真丝衬衫在几张鸡嘴里叼来啄去,几乎就要被撕成布条。 “去去去!”我大叫着去赶那些鸡。 但这几只可不是普通的鸡,而是以凶恶闻名的斗鸡! 斗鸡们原本在相互残杀,看见我之后,竟然同气连枝组成了一支斗鸡小分队,对我展开了一场联合攻击。 我也不甘示弱,抄起一把芦苇扫把对着它们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猛揍。 照理来说,家禽都是怕人的,这几只鸡以前对我也总是敬畏三分,我只要装腔作势的抬起腿,就能把它们吓得四处逃散。 只是,今天这几只斗鸡特别反常。 挨了扫把后,不仅不害怕,竟然还扇着鸡翅膀飞到我面前,想啄瞎我的眼睛!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几只鸡的眼睛什么时候都变成了血一般的鲜红,像是要吃人一样。 而且斗鸡们的战斗力直线飙升,我竟然还斗不过它们。 眼见在这场人鸡大战中,我就要落于下风,赢湛反手对着向我扑来的鸡脑袋就是一耳光。 抽的那只鸡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几十米,最后在邻居家的菜园子里一命呜呼。 另外几只见状,顿时清醒过来,被赢湛冷眸一瞪吓得腿骨都软了,蹲在地上连逃跑都不敢 我蹑手蹑脚的到邻居的菜地里把斗鸡的尸体捡回来。 赫然发现,那只死鸡圆瞪着双眼,还保持着亢奋的神情,就像中了邪。 难道,这只鸡也被鬼附了身? 不对,有赢湛在身边,任何鬼魅魍魉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如此说来,让鸡发狂的应该不是女鬼。 “放下那只病鸡,洗洗手,过来吃面。” 我被赢湛一言惊醒,也许这些鸡生了诸如疯狗病一类的病症,才会发狂。 这段时间,我一直卷入神神叨叨的事件中,逻辑都不太正常了。 面吃了一半,罗飞打电话来,说跳楼女孩中唯一的幸存者张雨欣出院了,可以接受问询,让我过去旁听。 “我要去一趟警察局。”我把那件可怜的白衬衫塞进洗衣机,背起黑伞和准备出门。 赢湛像门神一样挡在我面前,“警察局是什么?” “就是衙门,办案子的地方。” “原来如此,为夫也去看看。” 来不及阻拦,赢湛两条大长腿就从门后迈出来,整个人走在明晃晃的太阳下。 “这么大的太阳,你没问题吧?” “顶得住。” 我一路小跑追在他身后,发现他颀长的身形下没有影子,说不出的奇怪。 “赢湛。” “你叫我什么?” “夫君……” “何事?” 我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哀求,“你能不能再变出一个影子出来?” 赢湛大手勾住我的侧腰,“放心,只有你能看见我,走吧。” 到了警察局,罗飞把我带进审讯室。 赢湛默默跟在我身后,继续当他的隐形人。 “对了,你能让人化验一下这只鸡嘛?我怀疑这只鸡被村子里的疯狗咬了,得了疯鸡病,万一传染就不好了。” 我把装着斗鸡的尸体的塑料袋塞进罗飞手里,他愣了一下,也没多问,就让人送去检验室。 审讯室里,大病初愈的张雨欣正不安的坐在座位里,脖子里还挂着我卖给她的那张黄符。 “你好,我是罗飞,这位是协助我们调查的王元宵。咱们之前见过,张小姐还记得吗?”罗飞的开场白非常俗套。 张雨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点点头。 罗飞翻开记录本,继续问,“请你仔细叙述一下案发当晚发生的事情。” 拧着秀眉想了一会,张雨欣开口了,“那天是王梓提议,要去鬼楼探险。” “只是为了去探险?” “还为了……证明我们姐妹之间的忠诚。” “继续说。” “王梓知道通往顶楼的大门被学校锁住,还提前带了一把扳手。我们到达天台后,也是按照王梓的意思玩招鬼的游戏。后来……” 张雨欣说到这,眼神突然闪躲,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 “后来什么?”罗飞追问。 张雨惊慌的捂住嘴巴,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后来,我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身心愉悦,好像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开心过,笑的脸都抽经了。等我清醒过来才知道,王梓她们已经跳楼死了,呜呜呜……”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你还记得当时你们跳楼的经过吗?” “没有映像。王小姐,我们、我们一定是撞鬼了。”张雨欣非常激动,双手还紧紧握黄符,好像是在强调,因为她有黄符护身才死里逃生。 可是,这只是她运气好,辟邪符不是平安福,没有转运的功效。 也显然,这张符咒已经成了张雨欣的心理支柱,可以稳定她的情绪。 罗飞在事前已经罗列出想要问的问题,每问一条就会在纸上划掉一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张小姐,这两个人你认识吗?她们也是跳楼事件的遇难者。” 罗飞拿出两张女同学的照片让张雨欣辨认,她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她们好像和我是同一届的,但不是我们模特班的,所以不太熟。” “谢谢你的配合。”问询结束,罗飞打开审讯室大门。 审讯大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检验室的速度奇快,已经把斗鸡尸体的化验报告送来了。 与报告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扁扁的塑封袋,里面装着一小片乳白色的物体。 罗飞看了一遍报告,“不是疯鸡病,是那只鸡吃坏了东西中毒了!喏,塑封袋里的东西就是从它的胃部取出来的。” 第三十九章 放火 我接过塑封袋,里面装着的白色物质已经被肠道消化过,黏糊糊非常恶心,隔着塑封袋轻轻一按就成了粉末状。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颀长人影,丝毫不掩饰对这玩意的嫌弃,后退了三步。 而罗飞则趁这机会鬼使神差的走到我和赢湛的中间,把我们分隔开。 我察觉到赢湛沉下的眸光中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寒意,罗飞虽然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后背突然一凉,打了个冷战。 “你没事吧,罗警官?”我憋着笑,故作关切。 罗飞扯了扯衣领,有些尴尬,“没事,大概是办公室冷气开的大了些。” 我不被人察觉的悄悄瞪了眼赢湛,他靠在墙上,非常欠扁的对我扬起嘴角。 “这份报告,医学专业的人应该看得懂。”罗飞把报告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给自己压惊。 我站在走廊里看了一遍检验报告,“尸体血液中含有色胺类物质”这行字引起我的注意。 “色胺类”是一种神经性毒素,毒性反应快,动物或者人食用后都会变得特别亢奋。 罗飞抖了抖塑封袋,“你们家的鸡可能就是误食了某种含有色胺类的植物才发疯的,不过这种植物在警局的资料库中没有记录,应当是从其他国家引进的罕见外来物种。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种植物的名称,需要进一步调查。” “只要不是疯鸡病就好。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我把资料还给他。 “行,有事联系。”罗飞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目送我离开。 走出警局,一辆白色的大众高尔夫正巧从停车场驶出,停在我面前。 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打开车门,“你好,我是张雨欣的父亲。刘校长向我介绍过你,王小姐,你是要去学校吗?我正好要送雨欣去学校,不如坐我的车一起去。” 透过车窗,能看见车后座上坐着张雨欣和一个卷发的中年女人。 “王小姐,我是雨欣的妈妈,我女儿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全靠你给她画的黄符……。”卷发女人看见我情绪有些激动,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我不轻不重的安慰了两句,有些狐疑,“张雨欣今天就回学校吗?我记得刘校长说过批准张雨欣休学一年的。”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发生那么大一件事情我们都吓死了。就是雨欣这孩子不肯休息,说马上要实习了担心休假会影响分配,又哭又闹的,我们没办法才……” “妈,别再说了。”张雨欣推了推她母亲的手。 看得出张雨欣的父母对她非常溺爱,张妈立刻收了口,对我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女儿性格内向,让你见笑了。”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替他们关上车门。 吴言老道说过,我至少要等十日才能恢复灵气,在此之前,去闹鬼的学校万一遇到点什么危险性极高。 大众车开走后,我和赢湛牵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大白天,这样悠然自得的在街上散步,虽然旁人都看不见赢湛,却还是让我有些飘飘然的愉悦感。 “王元宵,你怎么每次都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赢湛放在我腰间的手用力一按,我立刻像只被煮熟的虾卷成一团。 拍掉他的大手,我向前逃开几步,“赢湛,你是个鬼吧!” 闻言,赢湛脸上的表情有微微凝固,把我抓回他身边,“明知故名。” “那么,如果你想要害死一个人,但是没成功。下次你在见到这个人,会不会再害他一次?” 赢湛被我追问的有点不耐烦,“为夫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么说,你一定会害死他咯?” “对。” 他对我邪魅一笑,我心中立刻响起了警报。 张雨欣已经回到学校,不出意外,上次害她的女鬼今晚一定还会再去找她。 想到这,我一点压马路的心思都没了,拔腿就往模特学校跑。 赢湛优雅的飘在我身后,墨色的发现如丝绸般荡在空中。 “你确定要抛下你的夫君,去找别人?”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啊。” “我没兴趣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赢湛冷哼,眼底淌过意义不明的光泽。 我被气得胸闷,“救人怎能说是无聊的事情?!” 被我吼到的路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警惕的走开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赢湛已经离开。 他生气了。 我打了辆出租赶到学校,有些后悔,刚才没搭张雨欣家的顺风车。 听说我晚上要留守学校,张校长表示大力支持,特意给我准备了一间能看见废弃教学楼的宿舍,方便我行动。 之后,我就趴在窗台上,监视着对面的废弃教学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先享用了校长命人送来的晚餐,再吃完了宵夜,对面的那栋废弃教学楼依然没有动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这个阴森森的楼顶,就连这个校园都变得萧瑟起来。 就在我差点要等到睡着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定睛一看,来者穿着一套黑色的连帽卫衣,猫着腰,脚步轻盈,体态纤瘦,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桶。 再看这个人的脚下,一条被拉长的倒影歪歪扭扭映在地面上。 虽然这人用宽大的冒烟遮住了脸,但我还是可以确定,黑衣人应该是一个女人。 这人在楼下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确定四下无人后,把水桶里的东西泼在草地上。 乍一看,就好像在给废弃宿舍楼下的草坪浇水似得。 “谁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栋闹鬼的房子浇水?”我狐疑极了,跑下楼想去看个究竟。 周围过于安静,我下楼时候发出的脚步声变成了一道道放大的回音,惊动了那个正在泼水的黑衣人。 但她没有离开,反而加快了泼水的动作。 我奔跑到她的身后,黑衣人已经把水桶里倒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汽油味,让我徒然大惊! 我从后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服,却为时已晚。 一个跳动的火光“咔”一声,出现在漆黑的夜里。 黑依人把点燃的打火机扔在地上,点燃了我们脚下这片满是汽油的草地。 火焰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包括那人藏在帽子下面的惨白脸孔。 “张雨欣,怎么会是你!?”我错愕。 被我识破身份,张雨欣疯狂的蹬着双眼,发出一声刺耳的厉笑。 “嘻嘻嘻……嘻嘻嘻嘻!” “你怎么了?” 这样的笑太不正常了! 就在我愣住的半秒,张雨欣发现了逃跑的机会。 一眨眼,竟被她逃进了那栋闹鬼的废弃宿舍楼。 “你不能进去!”我用力叫她,回应我的依然还是一串串诡异的尖笑。 我急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张雨欣现在模样像极了在监控视频中看见她时的样子,她好像又被鬼附身了! 我不能让她跑到楼顶,在不能画符的情况下,我急中生智抡起草地上那只空水桶,狠狠地砸在张馨予的后脑勺上。尐説φ呅蛧 “啊!”张雨欣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昏倒在楼梯上。 我及时接住她,把她背出废弃教学楼。 另一边,发现着火后,刘校长带着七八个保安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没事,她只是昏过去了。”我把张馨予交给保安。 火烧的很快,不足一分钟就烧光了整片的草地。。 “王小姐,这火是怎么回事?”刘校长不安的问。 “火是张雨欣放的,可能是想要烧毁什么东西吧。” 我检查了一圈被烧焦的区域,除了一些植物的灰烬,再找不出其他物质。 张雨欣到底想要烧毁什么? 又或者说,附身在她身上的女鬼想要烧毁什么? 刘校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孩子是不是想烧了这栋楼?” “想要烧楼大可以把汽油泼在楼道里,想她这样泼在草坪上,只能烧毁这一带的杂草。” 我随口说出话,突然让我的脑海中闪出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找了一个塑料袋把地上植物灰烬装进去,给罗飞打了个电话。 “喂,是罗警官嘛?我这里有一点东西又要麻烦你拿去做个检验了。” 第四十章 纸人 打完电话没多久,寂静的夜幕就被一长串刺耳的警笛声打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停在我们面前。 罗飞急匆匆的下车,见张雨欣失去知觉,立刻指挥医护人员将她送上救护车。 “王小姐,辛苦辛苦。没想到这个张雨欣这么背,又撞上了邪门事。” “今晚的事情是有些奇怪。能不能让救护车送去西山医院,我在那里实习,方便照顾。” “一句话,王小姐在我没啥不放心的。” “还有麻烦手铐借我用一下。” 我把罗飞别在皮带上的手铐取下,把张雨欣的手和担架拷在一起。 罗飞投给我一个莫名的眼神,我耸耸肩,“这样安全点。” “哦哦,还是王小姐想的周到。” 罗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估计是认为女鬼还会借机附身在张雨欣身上。 救护车平缓的向西山医院方向行驶,我和罗飞乘坐警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子夜时分,郊区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连车子都很少看见。 崭新的救护车开得很快,罗飞那辆老掉牙的警车根本跟不住,一连熄火两次,好不容易发动,救护车早就被我们甩了。 四下无人,润物无声,这样的开车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 罗飞打了个哈欠,大概是怕驾驶途中睡着,索性找和我聊天。 “刚才电话里,你说要我帮你检验什么?” 我从包包里把那个装着草灰的塑料袋拿出来,“我猜,张雨欣放火应该是想要烧掉什么东西,我在烧焦的地面上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估计她想毁掉的东西已经烧成灰了。” “明白了,你是说那个附在张雨欣身上的女鬼想要烧掉的东西吧。”罗飞说出女鬼二字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大概是怕应征了“夜里喊鬼就会撞鬼”的老话,罗飞装作不经意的把车窗都关上了。 我发现他的小动作,别过头偷笑。 突然想起来这件案子追到现在,撞鬼的人见到不少,可我好像还没亲眼见到过那个传说中的女鬼。 甚至,连一点鬼气都没有感应到! 罗飞一边开车一边说着无聊的冷笑话,我望着车窗外迅速从我眼前掠过的一排排路灯,渐渐有些神游。 路上很空,每次到路口信号灯黄跳红的时候,罗飞担心停车时又会熄火,都会一脚油门快速冲过去。 眼前的这个路口也是相同情况,罗飞又要故技重施,可他刚用力踩下油门,车身就猛烈的颠簸了一下。 车子底盘还刮出了一阵难听的噪音,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 罗飞猛地急刹车,吓得满头大汗,拼命解释:“刚才路前面明明就没人,怎么会?” “先下车看看。”我解开安全带。 “别,万一……咱们还是打电话报警比较妥当。” “你不就是警察吗?”我扔给他一个白眼。 “好吧,我也下去看看。”罗飞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钻出去。 凭借着昏暗的路灯,我们一起检查了车身底部,发现保险杠上确实出现了几道明显的划痕。 距离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白色的人影以一种诡异的扭曲姿势倒在地上,远远看过去像是缺了一条腿,脑袋好像也被压的变了形。 “糟糕!我真的撞到人了!” 罗飞心惊胆战的跟在我身后。 “你、你没事吧?” 罗飞试探的喊了一声,那人毫无反应,罗飞的面色更加难看。 医院实习的时候,我见过好几起车祸的病患,此时的心理素质要比罗飞强上许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抓住那人的衣服,想让伤患平躺。 碰到那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手指上的触感竟不是布料,而是一种硬邦邦的纸质感。 “罗飞,你来看,”我叫了他一声。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罗飞似乎在逃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我把地上压扁的人形物塞进罗飞怀里,吓得他差点尿崩,不顾大老爷们的形象,尖叫跳脚。 “怕什么,你压到的不过是个纸人。” “啊?纸人?!” 罗飞这才镇定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躺地上的人形物,“靠!谁那么缺德,把纸人乱扔在马路上。” “我怎么知道,行了,没撞到人咱们就快走吧。” 那只纸人被碾压的几乎破碎,但他的面部却保持着栩栩如生的样子,柳叶眉,细长眼,脸颊上抹了两团腮红,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翘,还被故意画出了那种极其恭敬的神态。 眼前的纸人似乎和寻常人家烧给祖先的那种纸人找不出任何不同,但它被碾压的缺胳臂少腿,在橙黄的灯光下还映照出那种恭敬僵硬的表情,就显得极其怪异了。 估计罗飞也被这只纸人吓得浑身发毛,赶紧扭过头往警车那边走,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还在念着什么佛经。 之后的行驶过程中,罗飞学乖了,不管有车没车,是红灯还是绿灯,都只保持六十码匀速。 西山医院在公路的最末,需要围着西山绕行很大一圈才能抵达,山道修葺的很马虎,连路灯都是三三两两的,隔了老远才会出现第二个路灯。 我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睡眼朦胧,转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一个诡异的白色人影突然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人影脸上两团血一样的腮红,缺了一条胳臂,歪歪扭扭的站在路灯下,正是刚才被我们碾压过去的那个纸人! 可那个纸人应该被留在据此五公里之外的公路上,不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 “罗飞!” “有什么事吗?” 一个转头,我再看向那个路灯下,纸人已经不在哪里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在我的狐疑中,警车已经到达西山医院。 罗飞询问了一遍张雨欣的情况,就开车离开。 我忙了一整晚也是身心疲惫,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被窝还没焐热,娇娇就蹑手蹑脚的往我的床上蹭过来。 “王姐,大姨妈提前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售货机买一包姨妈巾回来?” 我假装没听见,随便她在自己的床上血流成河。 但娇娇却发挥了她牛皮糖十级的功力,铁了心要和我钻同一个被窝,推都推不出去。 “娇娇,我上辈子真实欠你的!” 无奈,我只能披上外套,一溜小跑,去医院三楼的自动售货机去帮她买姨妈巾。 西山医院可能是全市最吝啬的医疗机构了,大晚上的除了住院部和门诊部还亮着几盏小灯,其他地方的走廊里一律关闸断电,只能依靠“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的灯光才能勉强看清路况。 好在我对这台自动售卖机的位置了如指掌,麻利的买完姨妈巾,我快步走下楼梯。 走着走着,我听见走廊里传来了一个不属于我发出的脚步声。 “哒、哒、哒!” 仿佛我不断往楼梯下走的同事,那个脚步也跟着不断往楼梯下跳! 我诧异的回头去看,只见,一张画在白纸上的脸孔紧跟在我的身后,还差点吻上了我的鼻子。 “啊!”我吓得亡魂大冒,撒腿就跑。 原来刚才我没看错,那个被压的支离破碎的纸人真的跟着我们过来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纸人还会动? 楼梯里黑洞洞的,我步伐慌乱,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格,整个人几乎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紧闭双眼,等待着被摔成肉泥,却没料想,被一双结实的大手稳稳接住。 一股淡雅的桃木香味涌入我的鼻腔。 “何事惊慌?”赢湛淡然的问我,修长的手指将我散乱的发别在耳后。 我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缩成一团,“纸人!那边有个会动的纸人!” 赢湛戏谑的浅笑,“它是天地银行第八分行里的伙计,你们之前在店里见过。” “哈?”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天去沈百万的寿衣店时,好像是看见过店里放着两排纸人。 那纸人被碾压的只剩下一条腿,见我不再逃跑,单脚跳到我的面前,从肚子里掏出一个纸球,抖开递给我。 上面写着:最后通牒,距离还款日期还有3天,逾期未还,将强制抽取我的阳寿。 “原来是个讨债鬼,行,跟我来拿钱。”我苦笑着松开赢湛的脖子,走回宿舍。 我算了一下,外婆的私房钱和刘校长预付的定金,还这个月的欠款绰绰有余。 纸人拿到钱后,用极其专业的指法飞快的清点了一遍钞票,然后把钱塞进它纸做的肚皮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夜幕中。 娇娇去厕所换姨妈巾,赢湛堂而皇之跟着我走进宿舍。 “你来这里干嘛,你不是生气离开了吗?”我没好气的质问。 赢湛烟波流转停留在我微微嘟起的唇瓣上,“你眼神不好,为夫什么时候离开过?” “原来你一直偷偷跟踪我!”我更加不高兴了,心里却莫名的小鹿乱撞。 “是光明正大的跟着你。”赢湛得天独厚的妖孽脸在我眼中放大,摄取了我的呼吸。 “王姐!我回来啦,厕所黑漆漆的好可怕!” 关键时刻,娇娇一把推开门,一把扑过来对我撒娇。 赢湛及时隐去身形,娇娇什么都没发现。 “王姐,你干嘛笑的那么奸诈?” 娇娇发现了我的偷笑,赢湛郁闷的扔给我一个眼刀,化作烟雾离开了。 “能踏实睡个好觉,当然开心。” 能看到赢湛吃瘪的表情,真让人心情愉悦。 我满足的爬上床,盖上被子,一夜无梦。 次日,罗飞拿着一份检验报告,兴奋的跑来找我,“王小姐,有发现!昨天你给我的那袋灰里果然有问题!” 第四十一章 狗尿苔 我和娇娇正在预检台站岗,罗飞把我拉到一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经检测这包草灰中含有大量色胺类,和你上次让我检测的死鸡血液中发现的色胺类是同一种。估计你们家的鸡应该就是吃了模特学校里生长的某种植物才会发狂。”罗飞口沫横飞的念出报告内容。 我却听得一头雾水,“没道理呀,我们家的鸡一直都关在院子里,不可能接触到生长在模特学校里的植物。” “或许是间接接触呢?”罗飞摸着下巴。 娇娇一直竖着耳朵在旁偷听,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的让动物兴奋发狂的植物是不是狗尿苔?” “你说什么?”我和罗飞异口同声。 “狗尿苔!”娇娇吐字清楚的重复了一遍,“就是生长在猫狗粪便上的一种真菌,模样和茶树菇有点类似,但颜色是白色的,表面光滑有粘液。只要食用一点点,就会立刻让人精神极度愉快,狂欢乱舞,同时出现稀奇古怪,形形色色的幻觉等等。” “你是说人吃了狗尿苔之后也会心情愉快的大笑?”我立刻联想起跳楼的四具女尸的脸上那种诡异的微笑,检测报告说她们是因为面部肌肉痉挛,但却查不出导致面部痉挛的原因。 “没错,我小时候不懂事把狗尿苔当蘑菇采了吃,足足笑了四个小时才停下来。我还听说这玩意吃多了还能把人笑死。”娇娇用手掌搓搓脸颊,好像提到这件事,就会让她脸部发酸。 每个大学里多多少少都会住着一些流浪猫狗,所以学校里自然也会有猫狗的粪便,而出事的那栋教学楼废弃已久,草坪无人打理,更加没人清理草丛里的猫狗粪便,非常符合狗尿苔的生存。 罗飞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给局里的检验室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后,局里回电,确认草灰里确实含有狗尿苔的。 “王小姐,虽然草灰的事情弄清楚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附在张雨欣身上的那个女鬼,为何要烧掉这些狗尿苔。” 罗飞的疑问,也是我正在思考的。 那天我用招魂术召唤不出张思思的鬼魂,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张思思的魂魄已经转世投胎,第二种就是我符咒写错了。 可事实是,经过赢湛的特训,我画符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绝对不可能出错。 如此说来,招魂术失效就只符合第一种可能,张思思的魂魄已经有了新的归宿。 又想到,招魂的那天我昏倒之后也出现了大笑不止,手舞足蹈的诡异现象。 当时我们都以为张思思的魂魄也上了我的身,现在想来,那晚我很有可能是昏倒在草地上的时候不小心吸入了狗尿苔散发出的孢子粉,才会出现类似被鬼附身的疯癫行为。尐説φ呅蛧 “罗飞,我怀疑跳楼的几个女孩不是鬼上身,她们因该是中毒了。” “说不过去,如果是中毒,尸检的时候应该会立刻被查出来,但法医鉴定死者没有任何异常。”罗飞把包里的其他几个受害女生的尸检报告翻开,指着“尸体无异样”五个大字质问我。 夹在实践报告中的还有几张跳楼女生的照片,她们一个个青春靓丽,都有着无限美好的前程,但她们的生命都定格在20岁这个本应该绽放的最灿烂的年纪。 我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发现其中有一张记录跳楼女生随身遗物的照片,死亡的五个女学生都随身携带着一种包子大小的十字绣玩偶。 “现在学校里的女生都流行做十字绣,我去调查过了,那个学校里八成以上的同学都有这种亲手做的十字绣挂件。女生送给女生表达友情,女生送给男生表达爱慕,听说男生之间也流行送这玩意,没啥好奇怪的。”罗飞补充道。 失败的招魂术、导致人发笑的狗尿苔、款式相同的十字绣,二十年前的女鬼…… 一些之前理不清的事件通过这张照片十字绣的照片都渐渐联系起来。 “我想我知道那个害人的女鬼在哪里了!走!” “去哪?你不用准备准备,带点抓鬼的家伙?” “不用,抓这只鬼带上你就够了!” “啊?王小姐,我可不会抓鬼啊!” 我拉着罗飞来到住院部,张雨欣已经醒了,她的爸妈都陪在病房里。 见我和罗飞走进来,张妈不满的发难:“罗警官,雨欣手上的手铐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受害者,你们没保护好她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她像犯人一样拷起来。” 罗飞为难陪着笑脸,“我们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那也不能用手铐,从现在起我和她爸会24小时照顾她,你赶紧把手铐解开。” “好。”罗飞陪着笑脸想去解手铐,被我拦住。 “慢着,有些事必须问清楚才能解铐。” 所有人都狐疑的盯着我,罗飞低声埋怨:“说好来抓女鬼,怎么跑到受害人病房来了?” 我看着病床上张雨欣,胸有成竹的笑道,“你说的那个鬼,就在那里。” “我?”张雨欣不敢置信的开口。 “我有三个问题,麻烦你配合回答。第一,你说你和第一位跳楼身亡的女学生朱涵不太认识,那么这些十字绣你认不认识?” 我把照片递给张雨欣,她看了之后,无辜的开口道:“这三个十字绣是我送给王梓他们的,但是最右边的那个十字绣我没见过。” “第二个问题,你知不知道狗尿苔这种植物。” “不知道。” “那好,我在问你第三个问题,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学校放火?” “我、我……”张雨欣委屈的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被鬼附身了!” 她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但我足足等了她半分钟,张雨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还是干的,半滴眼泪都没有。 “别装了,演技太差!”我深吸了口气,“那栋废弃教学楼里根本就没有鬼,你也没被附身。我只看到了一个想要欲盖弥彰的杀人凶手。” 闻言,张雨欣害怕的瞪着我,好似一只遭到诬陷的小绵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爸爸,妈妈,我没有,我害怕!” “王小姐,亏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女儿!” “雨欣和王梓她们关系最要好了,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害他们?你是不是自己抓不到鬼,就随便找个理由推到我家雨欣身上?” 张雨欣的爸妈立刻冲上来,向我发难。 罗飞也附和道:“就是,张雨欣要是凶手,她怎么会陪着那三个女生一起从三楼跳下来?” 我一直观察着躲在父母身后的张雨欣,发现她看见我被她父母质问的时候,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狠毒和得意。 “张雨欣和死去的三个凶手确实是关系很好的好姐妹。不过呢,她们四姐妹中,王梓要去韩国深造,另外两个也被知名内衣公司录取,听说以后也是要出国的。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你还留在国内。” “那又怎样?” “你和第一个死亡的女生朱涵多年前就是好朋友,你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却发现入校之后朱涵又交往了一个比你更重要的朋友,你觉得她疏远你,抛弃了你,度过了一段伤心孤独的日子。之后,你又认识了以王梓为首的三个女生,她们是模特系的拔尖生,样样比你好,你虽然成为了她们的朋友,却不受待见。毕业在即,王梓要去韩国发展,另外两人也去了同一家模特公司,所以你觉得又一次被朋友抛弃了。于是,你就想要报复,在心中生出了魔鬼!” “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你无意中发现废弃教学楼下生长着可瞬间致人幻觉的狗尿苔,聪明的你立刻就猜到传言中20年前那个叫做张思思的女生跳楼死亡的真相,她不是自己跳楼死亡的,而是无意间吸入了狗尿苔散发的孢子粉,中毒引发狂笑,出现幻觉等症状,不小心从天台跌落导致死亡。你一定想说你不知道狗尿苔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能使人导幻,可是你父亲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植学家,你从小耳濡目染,听你母亲说你是高考前突然放弃生物研究专业,转而报考艺术系的。我想,令你调换专业的原因,就是你那个一心想成为服装设计师的好朋友朱涵吧。因为她想要考这所学校,所以你也跟来了。并且,设计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厉鬼杀人计划。” 听到这里,张雨欣的母亲惊骇的捂住了嘴巴,张爸爸也颓然的后退了一步。 躺在床上的张雨欣却镇定的有些反常,“你的故事编的不错,但你的叙述中有几个说不通的地方。第一,我如果想要杀人,为何要和王梓她们从三楼一起跳下来。第二,学校拍摄的监控录像里,我们是突然发狂的,并没有食用过什么过尿苔。第三,就算以上两个问题你都解释清楚了,依然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 第四十二章 人比鬼凶 我深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了一个浅浅的冷笑,“我既然能当面指出你就是凶手,这些问题自然也能解释清楚。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罗警官你还记得刘校长请来的另一个协助调查的人员景千夏吗?她只到现场看了一眼,就说这不是咱们应该管的事情,而是一场“案子”。当初我一直不明白她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原来景千夏早就察觉废弃宿舍楼里根本就没有鬼。有的只是一个比鬼还要凶的人!” 听到这里,罗飞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录音键。 “继续说,我给你们做个见证。” 病房内的气氛越发紧张,张雨欣的父母不再试图阻挡我。张爸爸神色颓然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张妈坐在张雨欣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我看着房间里弥漫出来的烟雾,仿佛恶魔的手掌模糊了坐在床头的张雨欣冷酷的表情。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吧,狗尿苔是一种快发性毒素,只需被人体少量吸收就能在10秒钟内使人陷入极乐的幻觉,而且药性极其容易挥发。如果只是吸入而不是食用,同样能造成至幻效果,但尸检却查不出来。这一点,我已经亲身尝试过了。监控视屏里,虽然是王梓带头进行诡异的招鬼游戏,但第一个毒发,也就是我们认为的第一个被鬼附身的人却是张雨欣。张雨欣被鬼附身后,另外三个女孩虽然又惊又怕,却没有人逃跑,王梓还带头来查看你的安慰。你就趁着这个时候,把早就准备好的晒干磨碎之后的狗尿苔粉末洒在空气里,让她们吸入,所以很快我们又在监控视频里看见,天台上的四个女孩一个个都开始疯疯癫癫全魔乱舞,就好像全都被鬼附了身。” “王小姐,张雨欣要是第一个中了狗尿苔的毒,她应该神志不清,根本没有能力对身边的人下毒才对。”罗飞客观的提出疑问。 张雨欣眼底的笑意更甚,发现我在观察她,她跟快的低下头又装出委屈抽泣的模样,惹得她妈一阵心痛。 “对对对,你这个假设不成立,不能冤枉我女儿!”张妈激动的指着我。 “可要是你们的女儿一开始就根本就没有中毒呢?” 张妈被我反问的一时语塞,愤怒的瞪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的女儿在演戏!她只要提前把湿棉球赛进鼻腔就能阻止吸入毒粉,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女生都跳楼身亡,唯独你女儿运气那么好,能从三楼天台直接跳进河里毫发无损。都一切都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小說中文網 张妈的情绪更加激动,对张爸吼道,“老张,你快帮你女儿说句话呀!雨欣都被人这样污蔑了!” 张爸掐灭手里的烟头,皱着眉头点燃了第二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张雨欣和她母亲,“我最了解我的女儿,她从不认识那个叫做朱涵的同学,也不知道狗尿苔是什么。王小姐,你说了那么多只是你的个人推断,真的想控告我女儿谋杀,必须要拿出证据!” “证据就在罗警官手中的档案袋中,里面有四个十字绣,应该都是出自张雨欣之手。还有,一星期前和朱涵一起跳楼昏迷的那个女同学也在这间医院,经过治疗很快就会苏醒。你和朱涵到底认不认识,朱涵为什么会三更半夜跑到废弃宿舍楼,等她苏醒之后都会真相大白,她的口供也将成为你的杀人的铁证。” 我口中那个真正大难不死的女孩叫做胡斐,刘校长说过她摔得不轻已经是个植物人了,根本不可能证明张雨欣和朱涵的关系。想必,向雨涵也知道这件事,才会表现的这么笃定。 我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出病院,罗飞一头雾水的跟在我身后,“胡斐不是确定是植物人了嘛,医生说过她恢复意识的可行性小于百分之10.” 张雨欣病房的门还没关上,我对罗飞挤眉弄眼,故意扯着喉咙,“医生治不了不代表我治不了,不然刘校长花那么多钱请我?” “也对也对!”罗飞收到我的眼神后,立刻明白我的想法,迎合的大声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做法?” “明日寅时三刻开坛做法,给胡斐招魂。在这之前,你可得把张雨欣看住了。” “放心吧,她被我的铐子拷着,跑不了。” 咱们一直扯着嗓门走到楼梯口,身后才传来了了关门声。 罗飞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我,“王小姐,你到底能不能把胡斐弄醒啊?” 我摇摇头,“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呀?” “哦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挖了个坑让张雨欣来跳!”罗飞恍然大呼。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回去睡一觉,医院熄灯后再来报道,给张雨欣来一个瓮中捉鳖。” 送走罗飞之后,我乖乖回到预检台站班,顺便叮嘱了负责给张雨欣查房的娇娇,让她透露一点关于胡斐可能会苏醒的风声给张家人。 不如所料,娇娇回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和我报道,说张妈已经向她询问过胡斐的房间号。 晚饭后,我特意去胡斐的病房查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胡斐,她双目微睁,一动不动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床边还伏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见我的脚步声,老人惊醒了,擦掉眼角的泪,努力对我挤出一个苦笑。 “没事,您继续睡。”我看着老人憔悴的眼睛,和眼角擦不去的泪痕,心中一阵拉扯。 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心头的宝贝,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好不容易把孩子培养成为一个大学生,只希望孩子将来好好的成家立业,找一份踏实工作,便心满意足了。 可在模特学校发生的惨案,却一夜之间毁掉了五个家庭。 死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看着样眼前为了孩子操碎心的老人,我不禁联想到在外奔波的外婆,心情难以平静。 “斐斐的父母都没有了,只有我这个老太婆陪她,可是我也没照顾好她。医生,我求求你,帮我救救她吧。”老人说着眼泪婆娑,扶着床沿撑起身子就要给我下跪。 我扶起老人,鼻子酸酸的,身为一名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救人,可是,有太多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无能为力。 “我会尽力的。” 我差不多是逃出了胡斐的病房,不知道如何面对老人那双交织着希望和绝望的眼睛。 一口气跑回宿舍,我躲在被子里蒙头大哭。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抱住我,轻轻安抚我的背脊。 哭了好一会,我抬起头,“要是有一天我外婆死了,或者我比外婆先死,我们大概都没办法一个人独活下去。”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赢湛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切,我才不信。”我哽咽着转过身,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 赢湛一点都不生气,温柔的在我耳边呢喃,“就算你被拖入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把你救出来。你和你重视的,从这一刻起,对我也一样重要。” 我能猜到赢湛说这番话的时候的认真表情,也知道那样认真的他一定帅的人神共愤,可我不敢睁眼看他,我怕在这样空虚寂寞的时候,会沉沦在赢湛无尽的宠溺里。 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多,罗飞的电话把我吵醒。 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赢湛不知去了哪里,最近他总是随心所欲的出现在我面前,又随心所欲的离开。 正如他只是一缕孤魂,或许一直都跟在我的身侧,我却无法真的去锁定他。 奇怪的是,那么晚了娇娇也不在宿舍。 我一拍脑袋,差点就忘了娇娇经常偷会小情人的那档子事情,我白担心她了。 换了件轻便的运动服,我从骨科借了把大锤子,和罗飞躲在楼梯口准备守株待兔。 凌晨三点是正常人最想睡觉的时候,我和罗飞等了几个小时,已经有些上下眼皮打架了。 “王小姐,我以后能叫你小王或者元宵吗?”罗飞突然问我。 “行啊,随便你怎么叫。”我躲在拐角,盯着胡斐的病房。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元宵,要不,你以后也叫我的名字吧。一直罗警官罗警官的叫,听着有些生分。”罗飞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说话间,胡斐的房门被推开了,她的奶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往厕所走去。 罗飞看见是胡斐的奶奶吁了口气,似乎好像要说写什么。 这时,又一个人影闯入了我们了视线,仿佛等候了好长时间,才等到胡斐奶奶起夜。 人影警惕的躲在转角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了,一溜烟轻盈的跑进胡斐的病房。 我垫了垫手里的大锤子,“罗飞,鬼来了。” 第四十三章 跳楼找个垫背 我和罗飞跟在人影身后,一起猫进胡斐的病房。 房门没有关紧,我侧身钻进门缝。 病房里,那个黑影正在破坏胡斐赖以为生的氧气瓶。 如我先前一直抱怨的,西山医院是一家设施陈旧,年久失修的老医院,医院里的氧气瓶也用的是老款。 这是一种需要用力拧开阀门才能开启的铁质氧气瓶,这种氧气瓶在使用过程中很不方便,一个外行人想要关掉这种老式氧气瓶至少要耗费三五分钟。 人影全神贯注的拧着氧气瓶的阀门,我走到他身后都浑然不觉。 我向后甩甩手示意罗飞可以执行人民警察的专属权,把凶手就地缉拿。 却没想,手都甩酸了罗飞那都没动静。 回头一看,罗飞不知怎么的竟然已经昏倒在门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暗道不妙,原本以为张雨欣会瞒着她的父母悄悄行事,现在看来,张雨欣的父母无疑也参与了此事,在帮她们的女儿张雨欣消灭证据。 敌暗我明,情况对我不利。 我决定先把房间里的人抓住,我想举起大锤威胁,但人影却突然转过一头撞在我的下巴上。 这一撞把我撞的七荤八素,头晕眼花,记忆里张雨欣身材高挑比我高至少高了半个头,这种身高差绝对不可能用脑袋撞到我的下巴。 “是你!” 我终于看清了人影了正面,这人果然不是张雨欣,而是她的妈妈。 张妈妈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点,像是故意说给我听得,“既然被你发现了,算我运气不好,你看清楚了,事情都是我做的,和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身后一道凉风掠过,我警觉那个偷袭了罗飞的人也想给我下黑手,下意识的躲开,那拿棍子不偏不倚的砸在张妈的肩膀上。 “哎呦,老张,你打我干嘛?” “快走!”张爸扔掉手里的棍子拉着张妈就夺门而出。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罗飞身边,试探了他的呼吸。 他昏迷的不深,我一推他就醒了。 “你快报警,我去追他们!”扔下一句话,我也追了出去。 路过张雨欣病房的时候,我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闷闷的鼻音。 推门一看,张雨欣被五花大绑的绑在穿上,嘴里还塞着棉布,手上的铐子和病床牢牢的拷在一起。 我心里顿时五味陈杂,眼前的一幕不用问也能猜到,张雨欣是被她爸妈绑在床上的,而他爸妈铁了心准备给自己的女儿当替罪羊。 我拔出张雨欣嘴里的棉布,她哭的梨花带雨,央求我,“不是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的,你不要告他们,所有的事情都是——” 张雨欣话还没说完,门外冲出来一个人对着她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张妈不知何时折返回来,这巴掌打的张雨欣呆若木鸡,她自己也心疼的红了眼眶,整个人都颤抖了。 “你抓我,人都是我杀的,和我女儿女关系。王小姐,你亲眼看到的,我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胡斐。” 我怔怔的看着张妈,一个用溺爱宠坏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或许,为孩子抵罪是她知道的唯一的赎罪方式,可她只是赎了她犯下的罪,张雨欣的罪过必须自己承担。 我的内心是触动的,表情却非常冷漠,我无法对这样的家庭露出怜悯,否则就是对另外五个失去孩子的家庭的不公。 “张雨欣,蓄意谋杀是死罪,你确定要你妈妈为你去死?” 我说的语速很慢,吐字很清晰。 张雨欣使劲的摇头,捂着被张妈打红的脸颊,“不是的!不是我妈。一切都是我做的,朱涵说胡斐比我亲切和她在一起不用忍受我的小姐脾气。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也改了,我一直忍气吞声的和王梓她们做朋友,但是她们一个个也为了事业留下我,根本不把我朋友!你说的全对,我发现狗尿苔之后,就计划了这场谋杀。” “女儿啊!”张妈妈哭着跪在地上,眼睛里最后的光芒都熄灭成了绝望。 张爸爸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抖着手去摸香烟,废了好大劲才点上。 张雨欣蓄意杀人,她的父母知情不报算是帮凶,也一并戴上了手铐。 “我能选死刑的方式吗?”张雨欣双手都被烤住了,索性不在装病,站在窗口望着天上朦胧的毛月亮。 闻言,罗飞也看向那轮月亮,下一秒,月亮被一片浓厚的乌云盖住了。 “这个要看法官的判决。”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罗飞联系了警局增派警员,不一会就有两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 与警车一起来的还有几辆私家车,他们都是被害学生的家属。 家属们原本都以为自己的孩子都是被鬼害死的,属于那种诉苦无门,有气没地方出的。 警局通知他们真相之后,家属们憋了那么多时间的怨气都爆发出来,连夜跑到医院来找张雨欣兴师问罪。 “张雨欣在哪里?”最先冲进病房的是王梓的父亲,他瞪大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 房间里只有一个年轻姑娘被手铐拷着,王梓的父亲一眼就出了,上去就是一耳光,打的张雨欣爬在地上。 张雨欣的父母虽已经心如死灰却看不过女儿被别人殴打,挣扎着挡在她的面前,接受王梓父亲的拳打脚踢。 其他家属也是有备而来,轮番对着张雨欣一家殴打泄恨。 罗飞几次想控制局面,都被愤怒的家属推出来,连制服都被扯坏了。 我冷眼看着房间里喧闹的景象,看着家属们一边挥拳一边流泪,看着张雨欣的父母用尽全力把他们唯一的女儿护在身下,口中不断说着道歉和求饶的话。 也看见张雨欣的视线心疼的来回扫在她的父母脸上,最后发疯一般推到了父母用身体给她建造的防御墙,手脚并用爬到了窗台上。 “住手!不要再打了!”张雨欣哭叫着。 “你想干什么?”罗飞紧张起来。 张雨欣的父母也看傻了眼,差点就没张雨欣跪下。 张爸被打鼻青脸肿,腮帮子肿了一大块,口齿不清的安慰:“女儿啊,你别冲动,他们打我们是应该的,出了这口气就好了。爸爸不痛,爸爸会保护你的!” 张妈也试图靠近窗台,把张雨欣拉下来,但她靠近一步,张雨欣的身体就向窗外挪出一些,张妈急的泪如雨下,指着一屋子的人骂道:“现在你们开心了!你们把我女儿都逼得跳楼了。” “那是你女儿该死!” “你们的女儿是人,我们女儿就是阿猫阿狗嘛?杀人凶手就应该偿命!” “别假惺惺了,你倒是跳呀!” 家属们你一言我一语,张雨欣的爸妈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恳求,都没能平息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心中的一丝丝伤痛。 张雨欣从窗台上站起来,快速扫了一眼地面,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病房在医院三楼,大约距离地面12米的距离,这个高度和那幢废弃教学楼天台的高度似乎如出一辙。 “爸爸,妈妈,别求他们。我杀了四个人,还让胡斐变成植物人,就算今晚熬过去了,法官还是会给我判处死刑。若是这样,我宁愿自己选择一种死法。王梓他们背叛我,就应该去死,杀了她们我一点都不后悔,更加不会和这些殴打你们的人道歉!女儿不孝,要比你们早走一步。还有你,王元宵,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雨欣狠狠地说完,身子一仰就从窗台倒下去。 “不要!” 我和罗飞眼疾手快,在张雨欣爸妈撕声裂肺哭叫的时候,扑倒窗台抓住了张雨欣的手。 张雨欣饱含仇恨的眼睛里一点都不畏惧死亡,仿佛真的坚信着做了鬼就可以来找我报仇。 她悬在半空中,用力扮开罗飞的手指,然后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露出一个诡异到极点的冷笑。 “你想干嘛?”我一下慌了心神,背脊冒出了寒意。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爆发出体内所有的潜力,张雨欣没有回答,只是弯曲双腿使尽全力瞪了一下墙壁,竟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把我也一起拉出窗外。 好你个张雨欣,死也要拉我做垫背,太狠了! 急速跌落的冷风中,我脑子里已经完全断篇了,只能看着地面与我越来越近。 以前上医学课的时候我最讨厌看到跳楼死的图片,大部分的死者会在落地的瞬间,四肢扭曲,脑浆迸裂,有时候还会摔豁了嘴巴,或者摔出了眼珠。要是面部朝地,死相还会更加恐怖。 卧槽!我骇然发现,我现在的姿势就是面部朝地! 我更本不敢去想,外婆发现我尸体的时候,表情会有多绝望。 绝望中,赢湛温柔的话语重现在我的脑海,“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就算你被拖入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把你救出来。” 就当我快要和撞入地表之前,一只宽大炙热的手从二楼的窗口伸出,紧紧抓住了我。 我的骨头差点都要被这双手捏碎了,心中却无限感激,憋了好久的泪夺眶而出。 “赢湛,你终于来救我了。” “赢湛是谁?小姐,你是不是吓傻了?” 一个陌生却温润好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 我勉强撑起眼皮,眼前的人果然不是赢湛,而是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眉清目秀,笑容温和的男警官。 他轻易的将我横抱起来,不知要走去哪。 “你是谁……” 我看见那人的嘴巴动了动,没听清楚他再说什么,就完全昏死在这个陌生的怀抱中…… 第四十四章 神秘脚印 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明晃晃的大太阳从窗帘里射进来,依旧很是刺眼。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天花板上老旧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吃力的旋转着,硬邦邦的床垫,白色的床单和刺鼻的酒精味道,将我断片的记忆慢慢拉回来。 昨晚,我被张雨欣从三楼病房的窗口拖下去,险些丧命,后来好像有个人救了我。 掌心里热乎乎的,我紧紧的握着一只白皙的宽大手掌,不知握了多久,对方的掌心里已经出了不少汗。 手的主人趴在我的床边睡的正香,一头柔顺的短发软软的垂在眉间遮住了紧闭的双眸,却遮挡不住主人纤长的睫毛和温润俊美的脸部轮廓。 我不自然的想把手从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掌心里抽出来,不小心惊醒了他。 “恩…你醒啦,趴了一晚上脖子好酸。”男子刚睡醒喉咙有些沙哑,拉长的语调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你是谁?”我抽回手,警惕的盯着他。 男子揉揉肩膀,好看的双眼皮弯成一个友善的弧度,“我是罗飞的新搭档,叫我墨白就好了,昨天夜里就是我从二楼把你捞回来的~” “哦哦,我记得你,谢谢。不过,你怎么会在我的病房里,还握着我的手?” 我本来是质问的一方,听见回答后,我的真想找个底洞钻进去。 墨白轻柔的眨眨眼睛,温淡和煦的脸庞浮上些许害羞,“昨晚我把你从窗口救进来之后,你就牢牢抓着我的手,我也不敢用力拔就怕伤到你。对了,你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叫着一个叫做赢湛的男人的名字。你是不是把我的手当做那个叫做赢湛的人的手,才抓的那么用力啊?” 王元宵,你太无耻了,竟然拉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一拉就是一晚上。 而且还手里拉着一个,心里想着另一个! 我又郁闷又窘迫,不敢置信的问:“才没有,话说你确定我叫了赢湛的名字?” “确定!我数的清清楚楚,昨晚你一共叫了一百七十二次!”墨白丰润的嘴唇微微紧抿,清澈的眼睛里折射出好奇的光泽。 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俊美的丝毫不输给赢湛,只是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根本没心情欣赏美男。 我苦恼的撑着额头,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心想:估计是坠楼的刹那我潜意识里希望赢湛来救我,才会一直叫他的名字,把他当做救命稻草。这只是一种习惯,一种遇到危险时候的本能,不是因为我动了情,更加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他。 可我一想到,在昨天那么危险的时刻,赢湛竟然都没有露面,我的心情就好像被敲碎了似得,堵得发慌。 我努力板正自己的脑子里的不正之风,墨白坐到我的床边,温柔的拍拍的肩膀,悄声在我耳边低于,“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就是暗恋嘛,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遭。”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没有?” “我——” 我想要解释,罗飞端着一份病号餐推门进来,我及时住口差点咬到了舌头。 罗飞看见我醒了,紧绷的脸上才扬起了一抹笑,转身又跑出去。 下一秒,走廊里就传来了罗飞大声叫医生,和几个人匆匆走近的脚步声。 “王姐,你可醒啦,护士长听说你跳楼昏迷,脚都吓软了!”娇娇第一个冲进来,发挥她的话唠精神,扯开了话头。 我们捂嘴偷笑,护士长也推门进来了。 “咳咳!小王同志,你救人是好事,但是麻烦你不要在实习期间惹麻烦,明天就放暑假了,我可不想暑假的时候再天天看见你。”护士长板着脸严肃的说。 实际上,她这个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训了没两句她就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子。 “这是医院领导和工作人员的一点心意,饿不饿,我削个苹果给你吃。” “谢谢护士长大人!”我不由感叹,时间飞逝,一转眼半个学期就过去了。 罗飞把病号餐端到我面前,一番挤眉弄眼,“刚才那个新来的小子靠你那么近,没对你做什么吧?” “哪个小子?” “就是那个小白脸墨白呀!” “噗!” 听见罗飞称呼墨白为小白脸我没憋住喷了他一脸饭。 “注意卫生女士!”罗飞嗔怪的拿起面巾擦脸。 墨白虽然称不上魁梧,却也没到小白脸的程度,目测一米七八的身高,似乎比罗飞还要高出半寸。肩膀也挺宽厚的,不然也没办法接住急速从三楼坠落的我。 我用手肘顶顶罗飞,“我看墨白挺好,你可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帅就欺负他。” 罗飞不以为然的扬起眉毛,“当警察看得是真本事,空降部队来的,长得再好都没用。也就是上面有人,才会把他这个愣头青分到我这组。” 另一边,护士长和娇娇已经发现了房间里的大帅哥墨白,这两人全都像被拧开了花痴发条,眨着心形眼围着墨白说话,连原本说好要削给我吃的苹果,都双手奉上先给了墨白。 “重色轻友!”我暗暗骂了句,用力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病号餐,“对了罗飞,张雨欣后来怎么样了?” 罗飞的脸色微变,拧起眉头,“跑了。” “跑了?”闻言,我差点又要喷他一脸,“你快给我说说。” 罗飞赶紧用纸巾挡住脸,“照理说张雨欣从三楼跳下去,足足十几米的高度,不摔的一命呜呼也至少来个骨折什么的。可我们赶到一楼的时候,楼下连个人影都没有!张雨欣,早就逃跑了!” 我放下筷子,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跑了呢?我都给吓昏过去了,张雨欣的身心素质有那么好?” 听见我们交谈,娇娇插嘴道:“我们王姐表面上像个女汉子,其实内心可脆弱了。不像那个张雨欣,表面弱不禁风,暗地里就是一只黑寡妇。” “总之,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张雨欣的追捕令已经发出去了,她的父母因包庇罪和故意伤害罪会被判刑。”墨白好似结案陈词一般说道,把护士长给她的苹果转递到我的面前。 “谢谢。” 我伸手接过,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指,罗飞疏朗的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痛意。 “你的手怎么了?” 罗飞没好气的从包里拿出一块狗皮膏药扔给墨白,“这小子昨天从窗口拉住你的时候,不下心手腕脱臼了。” “一点小伤,无碍的。”墨白接过膏药,护士长就热心的抢过去要帮他换药。 “真的很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我再次认真诚恳的向墨白道谢。“这次算我欠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恩,我记下了。”墨白微笑,房间里宛若吹进了一阵春风。 娇娇和护士长看得就差没流口水了,只有罗飞还是对墨白没啥好感。 聊了一会,罗飞、墨白要回警局继续追查张雨欣的案子。 他们走后不久,王建和张思思夫妇来探望我。 他们已经知道天台闹鬼的真相,看向我的眼神中仍旧带着愧色。 “有件事情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们。我尝试过召唤张思思的魂魄,但是失败了,这说明张思思已经投胎转世,你们可以放心,张思思没有恨你们。” 我希望这个真相能让这对夫妻放下心中的执念,20年的自责已经够久了,他们还年轻,不应该活在莫须有的罪责中。 “思思她真的已经投胎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米雪有些激动,声音里夹着浓浓的鼻音。 王建扶着她,紧紧搂着她的肩,“思思投胎了,她真的不恨我了。” 我摇摇头,“我可算不准她投胎的确切时间,也许早在十几年前,也许就在这几个月内。” “你是说,思思她也有可能投胎成为我们的孩子?”米雪忍不住流泪,又像是喜极而泣的吸着鼻子。 “不是没有可能。”我发现米雪前几天还不太明显的小腹,现在已经隐约看得出一些凸起的轮廓。 米雪握住王建的手,“阿健,我们的孩子就叫念思好吗?思念思思,想念思思,怀念思思,或许这个孩子真的就是思思。” “好,就叫念思,王念思。” 眼前相拥着开心而泣的中年夫,应该算是张雨欣制造的惨案中仅有的一点点温馨了。 虽然这个案件与鬼神无缘,但张思思作为这个案件的起因,最后也成为了这个案件的证据和结局,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事情。 无论是姻缘,因缘,还是阴缘,终究不可逆也不可回避。 送走二人,我忍不住思绪万千,眼前浮现起那个和我定下阴亲的男子的脸。 赢湛,他在哪,我还在气他没有及时救我,但此刻,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思念。 下午,娇娇来查房,我只是受惊过度才会昏倒,现在已经康复。 “娇娇,我想出去走走。” “行啊,我陪你!” 娇娇巴不得找个借口翘班,屁颠屁颠的找了把轮椅非要让我坐上去。 绕着花坛走了没几步,轮椅突然向右倾斜,轮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伸了个懒腰,从轮椅上站起来,打趣道:“看来,老天都不让我装病。” 娇娇蹲下身查看轮胎,纳闷的托着下巴,“怪了,谁在花坛的草地上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 被她一说,我也好奇起来。 只见,这个大坑约有半米来宽,深有两寸,前宽后窄,轮椅的左侧车轮真巧滑进了大坑的边缘。 娇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轮椅从大坑里推出来,走了七八步,轮椅又往左侧一歪,陷入了第二个坑。 这一次,娇娇火了,叉着腰就骂了起来,“那个不长眼的在医院挖坑,摔着病人了怎么办……” 我盯着这两个坑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个坑的形状有点眼熟。 很像被放大的人类脚丫,光脚在泥土上踩出来的。 而且,每隔七八步就会出现坑,一直延伸至医院围墙下。 “娇娇,你看这些坑像不像脚印?” “别逗了,姚明的脚都没那么大,半米来长的脚印,除非那人是一个三四米的大巨人!” 娇娇不经意间的话,让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三四米高的巨人,我还真见过一次,就是李珂家的祠堂里,从我和赢湛面前救走秦玉郎的那个三米巨人! 另一个更加离奇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说,昨天晚上跳楼的张雨欣不是自己逃走,而是被这个巨人带走,就像巨人带走秦玉郎一样? 可那巨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说秦玉郎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四十五章 赢湛生气了 暑假前一天,我把娇娇送到车站。 娇娇是苗族,回苗寨路途遥远,院领导特别准许她提前一天出发。 回到医院,墨白已经在预检台等我。 “王医生,我来换药。” 墨白的手腕是在救我的时候脱臼的,我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 “恢复的不错,不用贴膏药了,只是这几天还不能搬重物。” “谢了王医生。” “我才应该谢谢你。” 墨白每次来找我换药都彬彬有礼,嘴角还啜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浅笑。 “你这样温润儒雅的人一点都不像警察,倒有点像古时候的书生。” “你是在说我身体虚弱?” 我随口一说,墨白却认真起来,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我竟有些心跳加速。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是说你气质好!” “你紧张的样子也蛮可爱的,我刚才是开玩笑。”墨白伸手轻柔的将我散下的碎发别进耳后。 “咳咳!”顾安突然出现在就诊室外,轻轻的敲敲门。 说起顾安,我们同在一家医院上班,最近却很少再见过他。 经过人皮一事,顾安显然变得有些颓废,加上他怕被别议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手术室,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么? 顾安怎么会来找我? “王医生,有人找你。” “谁啊?”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有点狐疑,就诊室的大门是敞开的,谁要来找我,直接进来就好了,怎么还要让顾安来传话? 顾安见我傻愣着,走过来直接把我拉出去。 “你的手没事了,可以先回去。”我扔给墨白一个抱歉的微笑。 顾安一直把我拉到安全通道,然后狠狠地关上门,把我反锁在楼道里。 昏暗的安全通道里除了我再无旁人,隔着安全门我听见顾安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顾安,你干嘛把我关在这里,快放我出去——” 我用力拍打安全门,身后突然冒出一道高大的人影,捂住了我的嘴巴。 耳边传入一道性感蛊惑的嗓音,“和我在一起,你怕什么?” 看见赢湛那张倾国倾城,我的眼底立刻浮起了一抹雾气。 “才几天没见,你就想我想到落泪?”赢湛发出一阵好听的低笑,想要吻掉我的眼泪。 “谁想你了?我才没空想你!要不是你让顾安把我骗来这里,我才不见你!” 我说着气话,用力推开他。 换做平常,我身上的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男人强壮的身躯,可方才我猛地推了他,赢湛竟然身形不稳得向后退了半步。 我这才发现赢湛那身与夜同色的袍子上沾上了一些血色的污渍,他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些,似乎在他离开的这几天受到了伤。 只是,这几份微弱的虚弱并不影响他帅的人神共愤的整体形象。 赢湛深邃的眼神凝聚在我的脸上,眸光覆盖了些许冰霜,“你是在记恨我破坏了你和刚才那个男人的好事?” 我别过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不许你和其他男人过分亲密。”赢湛模仿着方才墨白的样子,轻轻挽起我的刘海别到耳后。 我心底猛然一惊,赢湛竟然监视我! “你有空监视我,怎么昨天不出现,难道就许你霸道的随意出现随意消失,我连和别人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嘛?” 赢湛被我控诉的扬起剑眉,“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你管!”我想要装的坚强一点,眼泪却出卖了我,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一哭,赢湛的声音立刻柔和下来,心疼的捧着我的脸,“这几天我出去办事,冷落了你,是我不好。” 我被他哄得有些消气,刚想原谅他,赢湛接下来的话就又让我郁闷的差点吐血。 “你耍性子也好,闹脾气也罢,为夫都不认不计小人过体谅你。但是,这不表示我允许你在寂寞的时候找其他男人。” “你什么意思?!”我气得狠狠咬住他摩挲在我的双唇上的手指。 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的泪落得更加厉害。 原来,我在赢湛心里不过是一个寂寞了就会对别人投怀送抱的女人。 “这次就当做意外,绝对不许有下次。” 赢湛眼底的寒意似乎又冒了出来,俯身就要侵占我的唇,我用力咬着他的手,四唇交错,我的舌尖品尝到一丝血腥的气味。 赢湛似乎打算用我的身体平息他的怒意,可我不愿承欢在赢湛的身下,不愿在安全通道里,更不愿承认自己是他以为的那种女人。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赢湛英俊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短促的把掌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听起来特别刺耳。 赢湛巍然不动的凝视我,泼墨般的长发凌乱的落在眉间,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盛怒! 我害怕的缩进墙角,意识到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眼前如猛兽一般的男人撕掉衣服。 赢湛沉重的身躯向我压下来,单掌轻易的把我的挣扎的双手扣在头顶,冰冷的唇贴近我的耳廓。 我害怕的浑身发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别挑战我的耐心,你是我的女人,记住自己的身份。” 赢湛的声音冰冷刺骨,似乎听到只字片语就会可以冻伤人心。 他没有再强迫我,亦如他出现的时候那般悄无生气的又从我眼前消失。 我跌坐在地上,抱膝流泪,胸口疼的好像要裂开。 我莫名其妙的被结了阴亲,现在还要莫名其妙承受赢湛的怒火,我虽然保住了命,却生活的更加无助。 我意识到,如果不想再受到伤害就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不让别人爱上,也不能主动去爱任何人,我无法想象将来可能出现的万劫不复的日子。 一个小时后,顾安把安全门打开了,见我眼睛红肿,惊讶之下还有些愧疚。 “元宵,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没理他,直直往就诊室走。 顾安一连尴尬,见我身体无恙,默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从没觉得医院的走廊那么长,或许是心情沉重的原因,每踏出一步,我都感到心力交瘁。 在经过胡斐病房的时候,从病房里传来的老人的哭声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胡斐不会出事了吧? 我强打精神推开病房,病房里却是一派感人至深的场景。 被诊断为植物人的胡斐苏醒了,虽然表情还有些迷惑,但她真的睁开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她的奶奶喜极而泣,抱着胡斐的肩膀,又是哭又是笑。 墨白也在病房里,脸上挂着如小动物般无害的微笑。 “刚才我见证了一个奇迹。” 我跟着符合,“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经过检查,胡斐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只是记忆有些混乱,很多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胡斐的苏醒,让我上半年的实习医生阶段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向护士长告别后,我拎着重重的行李准备去车站。 正值暑假,大批的学生如潮涌一般从学校返回自己的家,公交车在我面前停下的时候,车上已经人满为患,连车门都开不了。 “人满了,等下一辆。”驾驶员扯着嗓子喊了声,就一脚油门开跑了。 我被汽车尾气吹的满脸是灰,郁闷的叹了口气坐会路边的座位,一辆警车开到我的面前向我鸣笛。小說中文網 “美女,要不要搭顺风车?”墨白打开车窗,半开玩笑。 “不用了,我等下一班。”我对他摆摆手,想目送他离开。 墨白却从车门走下来,提起我的行李箱塞进警车,“学生都赶着回家,下一班公交八成也是不会停。你都快中暑了,还是我送你吧。” 墨白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被明晃晃的大太阳晒得几乎脱水,头也晕晕的。 半推半就的上了警车,清凉的空调让我一阵舒爽。 “谢谢你。” “你啊,一看见我总要说这三个字。” 墨白带着墨镜,我看不清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柔却能让人感受到。 我看着身旁人温柔和煦的面庞有些发呆,不知道赢湛是不是还在暗处跟着我。 若是他看见我上了墨白的车,是不是又会勃然大怒。 一路无话,车子开到半路,车载对讲机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噪音,紧接着传出了一个急迫的声音。 “总部呼叫所有警员,龙门采石场发生塌方,约有三十余名采石工被埋在矿井中等待救援,请所有在岗警员立刻前往龙门采石场救援。” “收到over。”墨白接通对讲机。 “王小姐,事出紧急,只能送你到这了。” “我和你一起去,龙门采石场一千多号工人,那里塌方一定有很多人受伤,他们需要医护人员。” “行!那就一起去。” 我们来到龙门采石场的时候,已经有前驱部队进行营救。 但采石场地下的空间已经几乎被挖空了,稍有动静就会出现二次崩塌,所有的救援工作都必须小心进行。 “墨白你可来了,诶?元宵,你怎么也来了?”罗飞匆匆迎上来,往墨白手里塞了一把铁锹。 我把外套扔进车里,卷起袖子,“当然是来救人。” “行,那你们负责采石场西面矿井的救援任务,那里才挖掘了半年,相对比较安全。” 罗飞说完,又回到东面的大部队,继续挖掘。 整个采石场的地面都像是被炮弹轰炸过一样,没有一块平整的。 一些石块看着稳扎,一踩上去就会掉入地缝中。 半小时后,我们从地下二十多米深的矿井里救出了第一个工人,把他送回地面。 工人说,他的小舅子也在矿井下,不久前还听见他呼救,可能受了重伤。 我们不敢怠慢,再度回到矿下,正打着手电寻找,头顶忽然传出了几下“咔咔”的声音。 我来不急做出反应,一大片泥土碎石就噼里啪啦的往我们头上掉! 眼前漆黑一片,我完全被掩埋在石碓里,空气很稀薄。 塌方停止后的矿井里同时出现了两道男人的声音 一个是墨白,听他声音应该受了伤。 而另一道声音,让我的心猛然一收! 是赢湛!他果然一直跟着我! 第四十六章 被活埋了 我被困在两根几乎就要被石块压断的木桩和碎石缝隙里,一动都不能动。 一块突起的尖石头紧戳着我的喉咙,掐掉了我一般的呼吸。 不过,我的命还真大,要是这块石头再往前倾斜一点点,就会直接戳破我的喉咙。 赢湛一遍又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当他的声音从地面上传入地下几十米的地方,我依然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声音中夹杂的紧张和担忧。 “元宵,我终于找到你了。”赢湛的脸浮现在我面前的一块石头上。 我差点忘了,我的夫君是个鬼,可以在墙壁之间自由穿梭。 我眼泪汪汪的向他求救,赢湛安抚的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忍耐一会,我现在就把你挖出来。” “恩!”我勉强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调。 赢湛回到了地面,不一会头顶上传来了更多的声音,应该是找来了人帮忙。 地面上每搬动一块石头,头顶就会有窸窸窣窣的泥沙碎石落在我的身上、脸上。 我害怕的哽咽,抵在喉咙上的石头好像戳的更深了些,每一次呼吸脖子都会摩擦的生疼。 一只手推开碎石从我的右侧石碓探出来,四处移动,找到了我的手。 “元宵,你还好吧?” 石碓另一侧传来墨白虚弱的声音,我不能说话,只能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墨白担心的问:“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在墨白的掌心里写了个“无”字,又写了个“你”字和一个“问号。” 墨白这才沉重的叹息,“我也没事,就是被卡在两块石头中间有点难受。” 他说完,握住了我的手。 我本能的想要松开,却被他握的更紧。 “别怕,我只想让你有点安全感。如果我们今天真的要被活埋在这里,临死之前至少有个伴。” 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地面上一个小小的震动被压死在石碓中。 墨白掌心里的体温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带给我些许安定,不至于让我在这个冰冷狭窄的空间里独自承受。 不知在这不见天日的矿井中等了多久,我们的头顶上终于又传来说话声。 "这块石头太大了,非要用起重机不可,可那么重的起重机开到这儿,矿下面一定又要度塌方的!" “让开!” 赢湛的声音再度传入我的耳朵,没过多久压在我们头顶上的巨石开始缓缓向上移动。 赢湛大吼一声,竟然将巨石整块搬起来扔去别处。 一阵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和墨白终于重见天日。 我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地面上的人至少挖掘了七八个小时候才把我们挖出来,要是没有赢湛,只靠凡人之力,再给他们两天时间恐怕也没办法把我们从矿井里救出来。 赢湛轻而易举的移开抵住我脖子的那块石头。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他用力将我搂在怀里。 我使劲摇头,没出息的哭红了鼻子,哽咽的说不清楚话。 赢湛想要把我抱起来,墨色的双瞳却在看见我的被墨白紧握住的双手的刹那,溢出一阵足以冻死人的冷冽。 我急忙抽手,想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赢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让我吓得说不出话。 下一秒,我就看见还压在石头下的墨白被赢湛单手掐住了脖子,举在半空。 “你干什么?”墨白的腿上被石头画出了一大条血口,鲜血洒了一地,说不出的凄惨。 “杀你。”赢湛精致的脸上不带一丝怜悯。 我怔怔的望着他们,参加救援工作的其他人也怔怔的望着他们,都被赢湛散发出的浓重杀气所震慑! 墨白的脖子在赢湛手中好似一条脆弱的柳枝,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眼看他危在旦夕,我冲上去抱住赢湛的手臂,“你放手,听我解释!” “你这样只会更加让我生气!”赢湛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我的脸被捏的生疼,从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我知道赢湛真生气了。 可墨白是无辜的,他之前救过我,我不能害他被赢湛掐死。 我随身携带者防身的黄符,此时人命关天我来不及多想,掏出一张黄符就拍在赢湛的手臂上。 黄符在接触到赢湛皮肤之后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火光,灼伤了他的手臂。 “王元宵,你竟敢为了另一个男人伤我!”赢湛不可思议的瞪着我,依旧没有松开奄奄一息的墨白。 “我不能让你乱杀好人!” 看着他的伤口,我颤抖的不成样子。 “所以你就用黄符对付你的丈夫。”赢湛冷笑,我从没见过他这般邪魅寒冷的表情。仦說Ф忟網 那一瞬,我后悔了,心疼的好似在滴血。 赢湛拼了命把我从矿井里救出来,而我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黄符伤他。 “赢湛,我——”我无法在直视他眼底涌出的失望和痛。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折射在我的瞳孔中,突然冒出了一把铜钱剑砍断了赢湛受伤的手臂。 被砍断的手臂滚落到我的足前,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墨白从半空摔在地上,和我一样惊愕万分! “何方妖孽,竟然伤我徒儿!”吴言老道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吴言老道带着他的三个徒弟出现。 吴言老道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青光的铜钱宝剑。 赢湛痛苦的捂着伤口,一只新的手掌重新从断臂里生长出来,我几乎停止的呼吸才缓慢恢复。 “元宵丫头,你没事吧?快到师傅这里来,我一早就算出你今日有遭,好在赶来及时。”吴言老道对我招手。 我却迟迟迈不开脚步,无法从赢湛身边离开。 “愣着干嘛,待为师杀了他,就能解开你的阴缘,还你自由之身。”无言老道见我不为所动,急的吹胡子瞪眼。 “你早就设计了要杀我?”赢湛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望着那双幽深的星眸,我的一颗心顿时又酸楚又纠结。 “不是的,我和这个老道士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解除阴婚,没想过要杀你。”我努力解释,一开口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解除婚约?” 赢湛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那笑声里的疏离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 笑过之后,赢湛猛地掠到吴言身前,二指一夹,吴言老道握着的那把铜钱剑顷刻碎了一地。 下一秒,无言老道就像是只小鸡一样被赢湛拎在手里。 我几乎忘记了,赢湛本体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区区一缕孤魂就需要用一百零八枚桃木针封印。 而不久之前,我还帮他拔去了一根桃木针。 我不敢想象赢湛原本的力量究竟强悍到何种程度,亦如我不敢想象吴言老道会有何种下场。 我竟然激怒了这样一个男人! “不要,赢湛,我求你。”我不想看见这样的赢湛,更不想有任何人因我而死。 他冷冷的反问我,“放过他,你就不逃了?” 我哭的毫无自尊可言,用力点头。 吴言老道的双脚落回地上,赢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留下一句,“王元宵,你知道怎么让我消气。” 事后,人们议论纷纷,景千夏不知对在场的人施了什么发,让他们忘记了关于赢湛的一切。 就连墨白都忘记了差点被赢湛掐死的那一幕。 救援工作这才得意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和墨白怎被送入了临时的医疗帐篷。 我躺在硬邦邦的担架上,心乱如麻。 刚才,我彻底惹怒了他,触犯了他的底线。 而我如果要平息他的怒火,只能乖乖去那个他钟爱的梦幻豪华套房去找他。 大约睡到下半夜,我隐约听见帐篷外有人在交谈。 那种脆生生的雌雄难辨的声音,只有牛翻天这个小屁孩才能发出来。 “师父,我和大师兄是从新疆逃回来的,但是我们没找到王婆,估计她已经进入蛇坑里了。” 无言老道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可麻烦了,弄不好凶多吉少。”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他们在谈论外婆一下没了睡意,掀开帘子问:“你们刚才说我外婆怎么了?” 第四十七章 新疆骨简 我走出帐篷,吴言、孔张、牛翻天和景千夏正围着一盏暗淡的油灯。 他们看见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重复问了一遍,“刚才,我听见你们说道我外婆了。” 吴言老道捋了一把小胡子,“也罢,这件事总是要知道的,丫头,过来坐。” 孔张起身把他坐着的一块石头让给我,油灯的光打在他们的脸上,表情似乎都特别凝重。 “孔张,还是你说给丫头听吧。” “是,师父。”孔张听话的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掩住口鼻,开始叙说:“半月前,新疆火焰山出土了一上古灵物,据说是几片用世人从未见过的文字撰写的骨简,此物一出立刻在当地被传为至宝,供奉在清真寺中。我师父怀疑出土骨简上的字乃是冥文,就让我和翻天去了趟新疆一探究竟。” 说着,孔张从包里把一张羊皮纸递到我手中。 “骨简共有三枚,这里就是骨简上的文字拓本。” 羊皮纸上歪歪扭扭的文字有点像梵文,更像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黑伞中浮现的文字。 我很快辨认出,新疆出土的骨简上写的就是冥文,而且还是一封遗失千年的罪书。 “丫头,你看得懂的话就读出来听听。” 我不知道吴言老道究竟懂不懂冥文,还是想故意考验我,我捋平了羊皮纸读出来。 羊皮纸上的用词非常古老罕见,就算翻译成普通话也岁涩难懂。 内容大概说的是,在两千年前秦朝中期,始皇一统六大国之后。在靠近柱州之地有一个名叫燕京的国家,燕京王救了一名落难的秦人。因其貌若潘丹,能文会武,加之性格温润谦逊,深得燕京王器重。多年后,这名秦人为燕京开开疆辟土,战功赫赫,便以功勋向燕京王提亲,有意娶燕京王最年幼的女儿解忧公主为妻,但解忧公主早有心上人,燕京王宠爱解忧公主不舍勉强她,就拒绝了秦人的提亲,赐予他牛羊千匹,骏马上百以作弥补。但这秦人却为了此事怀恨在心,竟暗中勾结其他部落,里应外合攻打燕京。这一战打的非常惨烈,无数燕京英雄命绝疆场。战事结束后,惨胜的燕京王抓住了这个秦人,对他用了燕京最恐怖的死法蛇坑之刑,就是将人扔进存满毒蛇的地坑中,活活被毒蛇咬死。燕京人认为,蛇是世间最邪恶的动物,被蛇咬死的人永远都不能轮回转世。尐説φ呅蛧 羊皮纸最下方还写了,记录这件事情的人是当时燕京的大巫师,他用冥文将这件事刻在石简上埋入地下,就是希望阴间的神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就算这个秦人进入了阴司也不要善待他。 念完这么长一段,我有点二仗摸不着头脑,“这个秦人和我外婆有什么关系?” 无言老道叹了口气,我更加莫名了。 景千夏指着羊皮纸,吃惊的问:“王元宵,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这封告罪书写的是谁!?” “两千多年前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被她问烦了,也吊高了喉咙。 景千夏抓住我的手腕,“你真是当局者迷,那个落魄秦人就是和你结了阴亲的第二人,秦玉郎!” “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 先不说着拓本中写着,貌若潘安,温润如玉这些形容词和长得像猪头一样的秦玉郎八竿子打不着。再说,拓本中记载的秦人分明就是对解忧公主痴心一片,才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兵造反,最后死于蛇坑。 但是我认识的那个秦玉郎对女人来之不拒,期初想抓我结阴亲未果,之后又和李珂搞在一起。 无言老道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他。秦玉郎死于蛇坑后,随着蛇群迁移,尸体可能被带入距离柱州不远的新疆火焰山附近。几千年来,他的鬼魂入地不得,转世不得,只能日日躲在蛇坑中,故此怨气冲天,成了厉鬼。而他之所以要和你订阴亲是因你是这个世间上仅存的天煞孤星,你的血至阴至邪,可以打开人世间所有的结界。传闻,解忧公主后来和亲到了秦国,嫁给了始皇之孙公子高,我猜测被偷走的白棺中就躺着公子高和解忧公主的遗体。至于,公子高的阴宅为何要建造在殷家村,可能也是为了要用皇家的气息镇压阴门中的阴兵和守护能统领阴兵的金印。” “王婆比我们先看到骨简,应该也猜到了秦玉郎的身份。秦玉郎得到白棺和金印后一定会藏在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他尸身所在那个蛇坑。并且只有想办法复活了公子高或者解忧公主才能用金印打开阴门。要让死人起死回生是天地不容的禁术,而天煞孤星这种至阴命格的人就是复活解忧公主的关键。若猜的没错,秦玉郎很快就会来找你。这也是王婆奋不顾身的跑去蛇坑的原因。而蛇坑过于危险,九死一生都是奢望,我们想去阻止王婆已经来不及,只能先回到秦岭想办法。” 说到这里,孔张把口罩拿下,估计是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我花了好久时间,才把那么惊人的信息量消化了一遍。 外婆果然是为了我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可外婆斗得过秦玉郎么? “我在秦墓的壁画上见过墓主人,壁画上的公子高是个三米多高的巨人。后来在李家祠堂,我和赢湛几乎就要杀死秦玉郎,那时候突然闯入一个三米多高的人影把秦玉郎救走了。这是不是说,秦玉郎已经把公子高复活,并且操纵了他?秦玉郎一个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公子高,我外婆岂不是毫无胜算?” 我激动的说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我面前的师徒四人则通通低头不语,只有还是孩子的牛翻天悄悄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似乎,他们早就知道外婆的下场。 沉默了几秒,吴言老道把我们面前的油灯掐灭,站起来拍拍道袍上的灰。 此时,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我们旁边的其他帐篷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出来。 谈话似乎没办法继续了,我攥紧了拳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无言老道。 被我看得没办法了,无言老道才为难开口,“丫头,你先别急。王婆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千万别小看了她。这样吧,你先回家,去你外婆床上找找有没有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要是红布里的东西完好无损,就说明你外婆生命无恙,如果那东西已经碎了,你就把那东西埋了,就当你已经为你外婆送了终。” 说完,吴言老道就领着三个徒弟投入救援工作,不再理我。 千余人的石料厂发成塌方,三百多人受伤,昨晚几十辆救护车已经把重伤患者送去医院,后来医院住满了,挖出了人就往临时搭建的医用帐篷送。 我颓然回到医用帐篷,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醒了,呼痛的声音此起彼伏。 墨白此时也醒了,撑着拐杖想要站起来,倒是罗飞搬了一天石头,还在靠在床边上,大声的打着呼噜。 “我来帮你。” “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墨白脸颊微红,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墨白是想要解手。 “好。能把车钥匙给我吗?” “你要回去了?” “恩。” 我原本想自己坐车回家,墨白却把罗飞叫醒,一定要他送我回家,还叮嘱罗飞把警车停在路口,不要让街坊邻居误会我。 罗飞也愿意当司机,他那辆老爷车却不争气的抛锚了,怎么都发不起来。 车子坏了,正好给我拒绝的借口,罗飞和墨白只得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目送我离开。 想到昨天赢湛快要掐死墨白的那一幕,我就心有余悸。 墨白这个人过于温柔,我知道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好,但就这样欣然接受他的好意,却还是有些变扭。 不过,张雨欣的案子结束后,我和墨白就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了。 我不希望,这些善意的关怀会再给他人带去杀生之祸。 回到家,我没洗澡就跑去外婆的房间一通翻找,果然如无言老道所说,在外婆的床上找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布包。 红布包藏在床里侧的被子里,在我记忆中,外婆从来不平躺睡觉,都是盘腿坐在床边打个盹就算睡觉了。 现在想来,外婆的做法就好像把这张床让给了别人,她只是个借宿的。 我拿起红布包,里面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个镀过金的神像。 神像约有巴掌大小,头戴文人帽,身穿儒士袍,双手自然下垂,表情笑眯眯的,雕刻的极为传神。 但神像上爬满了许多干裂出来的细小裂缝,应当有些年头没有再补过金漆了。 神像的足下没有镀金,露出了拇指大小的半截坯子,我有些差异,镀金下面竟然是用泥土做的。 我还从没见过有谁为泥像镀金身的,但外婆那么小心翼翼的把这尊金象藏在被子里,连床都让给它,我也不禁对神像尊敬起来。 无言老道从不骗人,他之前和我说过的事情几乎都成为了现实。 现在红布中包裹的神像完好无损,我相信外婆现在还没有遇到危险。 我把神像包好,重新塞进被子里,恭敬的拜上三拜,才退出门去。 之后,我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去外婆的房间看上一看,那个神像还是不是完好无损。 这样提醒吊胆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一天下午,当我再去查看神像的时候。 包在红布里的神像却变了模样! 只见,红布中的神像变换了动作,从双手自然下垂变成了双手捂住双眼,而且表情沮丧,好像在哭! 第四十八章 诡异神像 吴言老道的话我还历历在目。品书网w.votw.cbr> 他说过,如果神像完好无损则我外婆平安无事,如果神像裂开就让我找个地方埋了,权当做给外婆送终。 可他没说过,神像变换动作如何解释? 我有预感,外婆很有可能正在经受磨难。 想了半天,我决定拨通景千夏的电话。 他们师徒三人中,只有景千夏还像是个正常的现代人,其他三位都各有各的怪。 “喂?”景千夏接通电话,手机里还显示出一些敲锣打鼓的背景声音,好像正在做法事。 我把神像的事情告诉她,让她问问无言老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无言老道接过电话,“那是什么神的神像?” “不清楚。”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也不打紧,你只管看着神像有没有破碎就成。” 这话听得让我发怒,虽不知其中原因,但我猜测神像要是碎了,估计我外婆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节骨眼,我这学法术的半吊子没权利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讨好,“道长,您神通广大,要不再指点指点我,好让我把外婆救出来?” “有办法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这儿还有点事情,要是神像碎了,你再来找我!” 电话里,传来一阵妇女的哭声,好像是哪家人正在办丧事,吴言老道快速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感到无助极了。 我想到了赢湛,可是他现在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赢湛的怒火来的毫无理由,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取悦他。 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他也没主动现身。 很多时候,我忍不住回去思念,还会有一点小小的愧疚,不晓得他手上的伤痛不痛,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偷偷来看我一眼。 若悄悄他来过,知道我整天生活的提心吊胆,知道我外婆命在旦夕,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人能陪我片刻,但依然选择视而不见。 这样的赢湛,我又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我猜不透他,就像猜不透所有故事的结局。尛說Φ紋網 我不知所措的坐在外婆的房间,盯着那尊包在红布里的神像,生怕一眨眼,神像就碎了。 到了晚上,我也不敢离开索性就睡在外婆的房间,在她的床边打了一个地铺。 或许日夜守候在神像身边,也无法阻止任何改变,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到了下半夜,我开始做梦,感到全身都不舒服。 梦里的一切感官都特别清晰,只是我双眼看不见一丝光亮,好似坠落进了一个特别深的深渊,冰冷潮湿,找不到出口。 而我只能依靠双手的触摸,艰难的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方向。 却不知怎么的,越走越黑,越走越冷,越走越能听见一些嗤嗤的摩擦声和什么东西的笑声。 那些东西就在我的身边,成群结队的盘在我的头顶,掠过我的脚边。 它们的身体冷的好像是冰,不小心摸到就足以吓得我失声尖叫。 可是在梦里,我没有惊叫,就算触摸到了这些不知名的危险物体,也依旧保持镇定,继续向前摸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梦里那个迷失的人似乎不是我,因为我不具备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我似乎正在用身体偷窥着某个人,感受她的经历。 梦里,我跟着那个人不停地往前走,不知疲惫,不畏恐惧。 这样的环境太压抑了,许多次都几乎触碰到了我心理承受的极限。 尤其是当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在不停地我耳边窃窃私语,贴着我的头皮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知道它们不怀好意,却抓不到,躲不开,简直要把我逼疯。 我想我就快要承受不下去了,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眼皮却沉得像压了铅块。 突然,天上下了一场雨,吓得我回到了现实。 我豁然睁开双眼,外婆房间中一切都还是原来样子,除了那杯放在地上,被我打翻的陶瓷水杯。 若水杯没有打翻,我恐怕至今都没有逃离这个噩梦。 床上的神像依旧保持着双手紧紧蒙住双眼的动作,我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虚汗。 从这天开始,我每晚都会进入这个相同的噩梦。 每次都在快把我逼疯的时候,我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打翻我故意放在地上的水杯,把自己泼醒。 可是,我清楚记得,陷入梦魇的时候,我根本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哪里还会有力气去推翻水杯。 想到这,我又冒出了一身冷汗,背脊上凉飕飕的,因为我怀疑外婆的房间里可能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在背后偷窥着我,然后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将我从噩梦中唤醒。 我四处寻找,房间里只有我和那尊立在红布里的神像。 之后,我开始恐惧睡眠,认为不睡觉就不会陷入梦魇。 而我确实也做到了,每天把咖啡当水喝,想睡觉都难。 两天后,景千夏登门造访,给我带了一篮子自称滋补灵气的好东西。 “王元宵,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不人不鬼的?”景千夏一看见我就夸张的惊叫。 我摸摸自己的脸,好像下巴是变尖了一点,“脸小有啥不好的。” “哼!”景千夏不服气的把我拖到外婆房间里的那个老式的梳妆台镜子前,“你看看,这叫尖嘴猴腮外加熊猫眼。真把自虐当减肥啦。” 我看了一眼镜子,权当看不见里面那个瘦的几乎脱了形的自己,“说正紧的,你师父是不是想到什么方法能找到我外婆?” “这倒没有。”景千夏摇摇头。 “那你到这来干嘛?我没力气招待你。”我失望的打开房门,请她自己出去。 请千夏不客气的往我外婆屋子里蹭,坐在外婆的摇椅上玩着她那两条长长的麻花辫。 “上一次殷家村男丁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现在才想通,这些人是偷了秦墓里的宝贝,中了宝贝上的牙蛊才上吊自杀的,和你没关系。这次是专程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见她带来的一大包东西里有好几样水果,我顺手挑了只梨,在衣服上搓搓,往嘴里送。 “还挺甜的。” “可不是,这些都是我大师兄亲手种植的,灌溉的时候几乎不滴水,全部都是用上好的童子尿浇灌。” “我呸!你说这是用孔张的尿种出来的?”我恶心的呸的半天。 景千夏理所应当的点头,“还有牛翻天的。” 我更加恶心的了,把那包东西推到桌子那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无福消受,你还是拿回去孝敬吴言道长吧。” “嘻嘻~”景千夏把辫子甩到肩膀后面,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神秘兮兮的说:“水果可以不吃,但是这个你一定要服用。吃一颗保证你精神三天,连一个哈欠都没有。” “有没有那么神?”我半信半疑到倒出一颗,瓷瓶里的药丸和保心丸差不多大,黄褐色,闻着还有点人参的气味,应当是大补的药。 “一吃见效,我是真心来向你道歉的,你要不试试?” 看在景千夏那么诚恳的份上,我吞了一颗。 “这就对了,我这个人从不骗人。对了,还没告诉你这药丸虽然好,却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就是吃完之后,会立刻昏迷半小时,醒来之后才会精力充沛。诶?王元宵,你是不是已经吃了?” 听了这些话我真想抽她,可我眼皮子已经不听话的上下打架,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得这般香甜,可睡了没多久,那个使人抓狂的梦靥又将我拖进了那片黑暗中。 可能是睡得特别深的关系,这一次的梦魇特别的清晰,比之前所有的梦境感受都要真实、清楚,就好像是我亲身经历的。 我置身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发了疯一样用力向前跑,四周依然是近乎绝望的黑暗,叫我看不见任何光明。 我不知道梦里的自己为什么要奔跑,直到背后扑来了一阵有一阵瑟瑟的凉风,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背后追赶我。 那东西身形庞大,每一次前行地面上都会摩擦出一阵刺痛耳膜的噪音,它吐气的方式尤为特别,“呲呲”作响,就像催命的魔音。 随着身后那个庞然大物的靠近,我赶到周围的空气的开始结冰,我的手脚冻直哆嗦。 一个黑影压在我的头顶,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腐臭和口水的滴答声。 一滴粘稠的液体滴在我的头上,我几乎就要尿崩了,身后的巨兽已经对着我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我尖叫着醒过来,桌上的茶杯又打翻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景千夏已经离去,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习惯性的去看床上那尊神像。 可床上的神像却换了松祚,保持着双手捂眼的姿势倒在了棉被上。 我想把神像摆正,没想到,双手刚刚捧住神像,就听见“咔”一声,神像的头掉下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同命符 神像的头无声裂开,从我的手中落到地上。 “嗙!”一声砸成了两半!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捧着那尊无头神像,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要是那尊神像破裂你就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权当给你外婆送了终。” 吴言老道的话一遍又一遍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好像突然被抽空了力气,连捡起地上那些碎片的勇气都没有。 接连着几天做的梦,现在想来似乎都和神像的破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禁联想,我在梦里感受到的恐怖场景,可能都和我外婆有关。 梦里的那个人,深陷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梦里的那个人,腹背受敌,但丝毫不曾退缩。 这样勇敢,坚强,独立的性格,除了我外婆,活了二十三年,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神像碎了,梦中的人也将葬身在那个冰冷邪恶的巨兽口中。wWW.xszWω㈧.йêt 如果,我梦见的就是我外婆,恐怕她如今真的已经凶多吉少…… 脑中空白了不知多久,我抖着手伸向地上的伸向碎片,一不小心,手指被花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手指滴在神像的脸上,就像捂着眼睛的神像留下了两行血泪。 我这才“哇!”一声大哭出来,终于明白过来守着神像那么多日子,始终徒劳。 我按照吴言老道的吩咐,在自己后院的菜地里挖了一个坑,把碎掉的神像用红布仔细的包好,轻手轻脚的放进去。 第一锹土撒上去,红布被掩埋了一些。 第二锹土撒上去,红布被掩埋了大半。 只需挥动三次铁锹,预示着外婆命运的红布就被泥土完全盖住了。 我反应过来,我现在掩埋的不是包裹在红布里的神像,而是我外婆。 真可笑,这样的埋葬方式连葬礼都算不上。 从今往后,我王元宵就要独自一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眼泪跟珠串似得拼命往下掉,又万般不舍的把红布包从泥土里挖出来,紧紧揣在怀中,拨通了景千夏的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 “在新家。” “就是上次那个古色古香的房子?” “对。” “我现在过来。” 我带着所有的积蓄和破碎的神像,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吴言老道的新住所。 吴言老道的新家我去过一次,外观看上去就是一普通民宅,房子里面却装修的特别古色古香,就好像是百年前的那种布局。 我知道这个吴言老道的名头和本领都不输给我外婆,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那么多钱。 也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吴言老道能看在钱的面子上,帮助我。 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师徒四人正在吃饭。 饭桌上,坐着四个人,只放着三副碗筷,孔张似乎只是个陪客,不用吃饭。 吴言老道递给我一个杯子,“喘口气再说。” 这时候,我一点都不敢犟,听话的把被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才发现吴言老道递给我的竟然是酒。 一杯极其刺鼻的烈酒! “这什么玩意?”我被呛得直咳嗽。 吴言老道取回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午前后,蛇虫横行,喝点硫磺酒,好辟邪。” 我没空和他争论老道士一厢情愿的师徒关系,把怀里的红布包拿出来,举到吴言老道面前,“噗通”跪了下来。 “救我外婆,我就当你徒弟。” 孔张,牛翻天和景千夏听见我的话都期待的齐刷刷看向吴言老道。 吴言老道翻开红布包,瞅了碎掉的神像一眼,又把红布盖上,撇嘴:“我不是说过,红布里的东西碎了就找个地方埋了。” 我又把包里所有的钱都倒出来,抓着钱就往吴言老道的手里塞。 “再加上这些钱,我所有的一切,如果你想要都可以拿去,只要你能救我外婆。” 吴言老道像是抖掉身上的灰尘似得,轻拍两下,就把我抓住他衣襟的双手抖下来,有些生气,“冥顽不灵,你外婆已经死了!现在你只有做我的徒弟,我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神像和我外婆究竟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能决定她的生死?这些我从没听外婆说过,你让我把神像埋了当做给外婆送终总要给我个能信服的理由!”我太激动了,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声音也哽咽了。 景千夏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糯着声音帮我求情,“师父,好人做到底,你不是想帮她么?” 孔张抬了抬手,牛翻天嘟起粉嫩的小嘴,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附和道:“我和大师兄也觉得,小师妹的亲人有困难,作为同门应该鼎力相助。” 小师妹你个头! 我一二十出头的姑娘被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称呼为小师妹? 心里毛毛的,我还是吸着鼻子对他们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胡闹!”吴言老道拍了下桌子,“王元宵给我磕过头,敬过茶没有,你们就一口一个小师妹的叫?” “我说了,只要您老人家能救我外婆,我立刻给您磕头敬茶,喊您一声师父。” 在这节骨眼,我那些骨气,傲气,自尊通通都暂时不要了,甚至都不敢抬起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就怕这斜眼臭道士不肯帮我。 吴言老道却用他那只盯着地面的眼珠,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我的双手。 我一咬牙,“我知道你想砍掉我的手,断掉我的阴缘,可以!但是,你先救我外婆。” 闻言,孔张、牛翻天和景千夏都同时为我的决定倒吸了一口冷气。 吴言老道又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呲”的吸光,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丫头,你知道你外婆的一身本事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自觉去摸背后的黑伞,黑伞中记录着符咒法术秘密,吴言老道应当是不知道的,我不知该不该说。 “哼,你外婆要是能学会黑伞中的法术,也不至于年轻时丢了一双眼睛,而今又丢了命!” 我很疑惑,吴言老道怎么会知道我王家黑伞中的秘密。 吴言老道继续说:“红布里的神像是一尊土地神,你外婆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能和这尊土地神结了同命符。” “同命符是什么?” “是将几个不同的个体串联起来的符咒,人与人可以结,人与妖、魔、鬼、怪甚至神,都可以用一张同命符将命运联系起来,此后人类就可以运用妖魔鬼怪的法术力量,妖魔鬼怪也可以依仗人的阳气,行走在烈日之下。不过,缔结同命符之后,两者之间的生命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有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一同死去。” 听着吴言老道平稳的叙述,我回想起了许多关于外婆身上无法解释的现象。 譬如外婆从来都不用睡觉也能保持好精神,又譬如又一次外婆脸上的肉掉下来会变成泥巴,而她将掉下的泥巴重新糊在脸上竟然会变成了新肉。 若用外婆和这尊泥塑土地神缔结了同命符来解释,倒也能说得通了。 可神像已经碎了! 我的心猛地一抽,又激动起来。 “神像是用土做的,我也能用土粘起来。” 吴言老道一甩袖子,“你当同命符是过家家?碎了就是碎了,人死也不能复生!还是,你想学那个秦玉郎使用禁术?” 说到这,吴言老道自觉失言,咳嗽了两声。 “如果你不帮我,就算使用禁术,我要会把外婆救活!”我突然冷静下来,口中说出的也就是我心中想的。 反正我连冥婚都配了,再多用一次禁术又何妨? 吴言老道听我这样说也激动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用他那双一只看天一只看地的眼睛,诡异的瞪着我。 “丫头,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们几个送她出去,让她回去好好静静,还有地上的钱让她带走,贫道无福消受。” 景千夏把我扶起来,我的身体已经被现实打击的如同烂泥一样。 送到门口的时候,景千夏借口支开了孔张和牛翻天,说女孩子之间更加有共同语言。 我以为她要安慰我,景千夏却悄悄塞给我一个大纸袋,神秘的说:“我师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早就料到你不会乖乖把红布包埋了,在你来的时候才故意给你喝硫磺酒提醒你。我怕你不知道开窍,索性帮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闻出纸袋里飘出了浓郁的硫磺气味,应该是一大包硫磺粉。 孔张说过外婆进入了危险的蛇坑,难道吴言老道早就料到我也会去蛇坑?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土地神要是能修复,你外婆或许就有机会还阳,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找到她的尸体,要是肉身坏了,魂魄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也不要责怪我师父,我师父和你外婆一样,也缔结过同命符,他到底和什么妖怪缔结的同命符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总之,师父他不能去干旱之地。蛇坑之行危险重重,你最好也不要一个人去,你再好好想想你外婆给你留下了什么。” 景千夏说着,不中不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腕,就转身回去了。 我独自站在车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不知向左还是向右。 景千夏在我手腕上捏的那一下,正是赢湛给我系上阴缘红线的位置。 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走向左边的街道,往前三个路口就是赢湛带我去过的那个有梦幻豪华套房的星级酒店。 酒店里的服务员已经认识我了,从他们的对我露出的那种“会心”的微笑中,就能知道这段时间赢湛果然一直都住在这儿。 我抱着那尊破碎的神像走到房间门口,刚抬起手想要敲门,那扇奢华厚重的房门就“咔擦”一声,自动打开了。 第五十章 节操掉了一地 这间梦幻总统套房我来过不下十余次。 之前每次来,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和赢湛都相敬如宾,没有发生过特别羞羞的事情。 今天的气氛从房门自动打开的那一刻,就弥漫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 客厅里,横七竖八的空酒瓶从桌上一路滚到地上。 窗帘密不透风的拉着,将整个房间笼罩进一片昏暗。 虽然来这里之前,我就做好准备,是来给赢湛消气的,但我没有想到,赢湛会生气到喝闷酒。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房门又自动关上了,还锁上了双保险。 “赢湛?”我小声的喊了一声。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我的呼吸,我有预感,赢湛就算不用现身,也可以时刻观察到我。 我把四十多平的客厅找了一遍,沙发上,摇椅上,铺着羊皮的奢华飘窗上都没有赢湛的踪迹。 梦幻总统套房中有两个房间,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总是和赢湛在左侧的房间里画符背咒。 因为那间房里有一个方便我挥发的花梨木大书桌,还有一张方便赢湛慵懒躺着监督我的六尺大圆床。 但我从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会睡在哪个房间。 我对着一左一右两扇房门发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要是我猜错了赢湛所在的房间,一定会让越发惹怒他。 可是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胃虫,凭啥对他那么上心。 他那种暴君似得大男子主义,早就不符合现在社会了! 在龙门石料厂,赢湛扔下一句“王元宵,你知道怎么让我消气!”就独自离开,就等着我主动送上门,让他消气。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了,他连面都不露,简直把我的尊严都踩在鞋底了。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委屈起来,鼻子酸酸的。 神像碎了,外婆凶多吉少,我这个没出息的外孙女还要在这里讨好一个总是欺负我的男鬼。 真是活的一点尊严都不剩了。 可能是我犹豫的太久让某个男鬼觉得不耐烦,左边的那扇房门主动打开了。 这间房我还从没有进去过,进入之后,我大开眼界,梦幻总统套房的梦幻二字指的应该就是这一间了。 房间里依然窗帘紧闭,天鹅绒的地毯,超大的水床,淡紫色的窗帘,还有正对着床的开放式心形按摩浴缸。 这应该是为有钱人家的情侣准备的房间吧,躺在床上看着情人洗澡,我想象就感觉面红耳赤。 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我还是没找到赢湛的身影,水床上的床单却一片凌乱,似乎还留有赢湛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桃木气息和酒香。 压在枕头下露出的半截粉蓝色的蕾丝小花边,看得我心里莫名的冒出一阵酸楚。 这是条女人的内裤,赢湛带过其他女人来这里了。 房间里暧昧的气氛太过浓烈,我不知怎的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转身就想离开,却一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怀。 “想逃?”赢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我一下慌了,“没有,我们换个房间说。” 赢湛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就算控制了几分力道还是把我握的生疼。 我郁闷的皱起眉头,对上他那双不曾融化冰霜的黑眸。 赢湛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缓慢的抚摸我的脸颊,危险的眯起眼睛,“这里不好么?比起换个房间,你应该想的是如何让我消气!” 我被狠狠地扔在水床上,水床很软像是有一种吸引力,让我无法从上面逃开。 赢湛如同一头黑豹,把我压在身下,暗色的眸子慢慢收紧,好似在欣赏即将入口的猎物剧烈挣扎的模样。 我一点都不怀疑下一秒就会被身上的男人撕碎。 我害怕的直掉眼泪,赢湛若是在这张要过其他女人的床上再要了我,在他眼中,我和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站街女有何区别? “被我上,你觉得委屈?”他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我疼的眼泪狂飙,身体本能的想要卷成一团,手脚却被控制,如同刀俎鱼肉。 他的强悍、霸道,从来就不容许任何人反抗。 见我咬着唇不说话,他又附身到我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变态,你够了!”我忍无可忍,拼了命的挣扎。 没错,我是主动来让他消气的,可我没想过要遭受这样的凌辱和折磨。 赢湛的唇沾染了我的血,唇角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红,他不怒反笑,把我的脸扮到一侧,故意让我看见放在沙发上的红布包。 啃咬着我的耳垂,笑的邪魅狂娟,“不抚平我的怒气,谁陪你去找王婆?” “呜……”我怔怔的看着上方冷酷的男人,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战斗力。 我想我一定是被吓傻了,露出了鹌鹑一样邀请男人任意宰割的表情,不然赢湛不会满意的扬起嘴角。 “你刚才叫我什么?变态?”赢湛扣住我的双手,让我趴在他的身下,撩起我的裙子,“咬牙忍着,为夫没打算怜惜你。” 来自上方的猛烈的冲撞不知持续了多久,我从一开始咬牙隐忍,到求饶认错,再到骂娘,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被玩坏了,被解码了各种姿势,节操掉了一地。 这特么还只是一次!一次! 新婚之夜,已经把我累到几乎瘫痪,没想过赢湛其实有在忍。 现在在我身上尽情发挥的猛兽,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终于,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赢湛退了出去。 我浑身湿透了,满面潮红,气若游丝,光溜溜的狼狈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 我想用被子裹住身体,可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踢到床下。 我想找自己的衣服,却在床下发现一堆被撕碎的破布。 我想要骂娘,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放水的哗哗声。 赢湛迈着他那双完美的黄金比例大长腿跨进心形双人浴缸,对我勾勾手指,“伺候为夫洗澡。” 我找了两个枕头遮住自己的脖子以下,大腿以上那些网文小说里不能描写的部分,磨磨蹭蹭的靠近浴缸。 “你用手拿着枕头,想用身体其他部位伺候我洗澡?”赢湛的音调压低了几分,“还是刚才没满足你?” 我怨念的瞪了他一眼,脸红的就要冒烟。 我蹲在鱼缸旁边,确保赢湛躺在鱼缸里的视角看不见我的身体,才把枕头放下。 赢湛泡在水里,湿润的发丝黏在修长的脖子和肌肉线条分明的胸口,我拿起洗发露,决定先从他的头发开始洗。 “闭上眼睛,洗发水会进到眼睛里。” 我善意的提醒,赢湛出乎预料的乖乖听话的闭上眼睛,一点不设防备。 他的发很软,如丝绸一般。 洗完头发,赢湛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好像是睡着了。 我松了一口气,睡着更好,这匹大灰狼醒才让人紧张。 往浴球上挤上沐浴露,我就麻利的在赢湛身上搓洗起来。 帮男人洗澡,我还是头一回,洗洗手脚,前胸,后背都没问题,只是洗完赢湛紧实到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部之后,我就尴尬了。 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洗?! 那个部位泡在全是泡沫的温水里,既然我看不见就当没看到吧,反正我也不想看。 我给自己找了借口,扔掉浴球,开始冲洗赢湛身上的泡沫。 “夫人~”赢湛仍旧闭着双眸,手指有节奏的在浴缸边缘敲击。 “干嘛?”我心虚。 “好像漏了一个地方。”他薄唇轻启。 “没漏。”我更加心虚。 赢湛看向我,大手一捞,就把我整个抱起抓进了浴缸。 我落进了他的怀里,光溜溜背脊紧贴着他强悍的胸膛,我几乎就要被赢湛的体温烫伤。 浴缸里的水晃动的不成样子,我的心情比浴缸里的水还要凌乱。 “你的手?!” “在你的胸上。” “求你别再——唔!” “我说过,不喜欢别人骗我。” “你什么时候说过?” “现在!” 我又被狠狠地鬼压床了,被某只男鬼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都说肌肤之亲最能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这件事却成为了践踏我人格的噩梦。 我在浴缸里差点被淹死,等到赢湛用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换上干净浴袍,我还像一只怨念的水鬼被扔在浴缸里。 身体好痛,腰好酸,全身都像散了架。 赢湛走去客厅之后,我才强迫自己必须站起来,洗干净身体去找干净衣服。 但是,这堂堂的总统套房里,竟然连一件干净衣服都没有! 我气得差点吐血! 赢湛又开了一瓶酒,优雅的拿着高脚杯走进来,高贵的姿态就好像刚才在我身上发情的人和他不是同一个。 我只能用床单包住自己,“能不能给我弄件衣服?我的衣服……破了。” 赢湛让客房部给我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运动服,又指了指床上那浅蓝色蕾丝塞,“那是给你的礼物,本来想让你穿上这套再好好调教的,可惜没忍住。”ωww.xSZWω㈧.NēΤ 靠!赢湛你真是个大变态! 我暗骂,心中却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欣喜,床上那套蓝色蕾丝上的商标还在,这张水床上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 赢湛发现我表情的细微变化,笑的那叫一个邪魅,“原来夫人也喜欢这款。” 我没力气和他贫嘴,拿着衣服去浴室换上。 赢湛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红布包,仔细打量了一番里面的破碎神像。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说过让你消气,就带我去找外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赢湛的视线掠过我脖子和锁骨上那些刺眼的痕迹,“过两天,等你休息够了再出发。” “有这个,给我2小时就够了。”我把景千夏给我的那瓶滋补灵气的药丸拿出来,吞了一颗。 第五十一章 初到新疆 夜里,赢湛带我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打车前往距离我家最近的西安飞机场。 最早一班飞新疆的航班是凌晨5点,经过2个多小时的延误和11个小时的航程,到达新疆阿克苏机场的时候又是天黑一片。 此行非常不顺,飞机起航没多久就遇到气流,颠簸的跟过山车似得,机箱里到处都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臭。 下飞机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赢湛却因为第一次做“铁鸟”,兴奋的不行。 见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健步如飞的背影,我差点忘记了,鬼是不用休息的。 走了七八步,我们之间拉开了五六米,赢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我走过来。 “你脸色不好。”他揉揉我的额头,似乎在确定我有没有发烧。 我不自觉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骂,特么也不想想是谁害老娘脸色差,被强迫做了四五个小时的“激情有氧”,是个人都受不了的好吗!? 提前约好的“黑车”应该已经等在机场出口了,我一心惦记着机场停车场昂贵的停车费,强打精神向前迈开虚软的双腿。 一步还未落地,一双修长强健的双臂已经把我拦腰抱在怀中。 眼前一阵晕眩,耳边传来路人羡慕的惊呼! 赢湛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硬的将我公主抱起来,并且还腾出一只手的拉着行李箱,优雅的穿过人群。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我试着推拒了两下,丝毫不能撼动他对我的保护,只能乖乖停留在他的怀中。 一身古色古香的墨色长袍,一头及腰的情丝流云,一张得天独厚的精致脸孔,一双摄魂夺魄的暮色眼眸,赢湛无需过多修饰扔在人群里就已经都醒目了。 这样出色的他,抱着这样平凡的我,这样无所顾虑的走在人潮中,被一双双闪烁的眼睛瞩目着。 我的脸涨的通红,不敢和身边的视线接触,埋头躲进赢湛的怀中又怕被他发现我胸口混乱的心跳。 怎么办,我觉得好自己好丢脸! 正懊恼着,上方传来一阵低沉好听的笑声。 仰头看去,赢湛精致绝伦的脸孔在机场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轮廓,我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会因为我的羞涩笑的那么开心。 “果然是变态暴君。”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赢湛略带惩罚的用下巴蹭了蹭我发烫的额头,“你的心跳的那么快,都快跳到我的胸口了。” 走出机场,预订的车子早已等在接机口,见到赢湛帅气的走来,小平头司机先愣了愣,忽然拿出纸币递到赢湛面前。 “您长得那么帅,一定是演员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竟然说我像低贱的戏子?”赢湛轻轻把我放到地上,冷冽的蹬着向他索要签名的司机。 我好像在历史课上读过,古时候戏子的身份都极其卑微几乎和奴隶是同样等级的,和现在的演员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连忙一把抱住赢湛,才保住了小平头司机的项上人头。 去宾馆的路上,我立刻就给赢湛补习了当代演员和歌星的社会地位和价值。 “周杰伦是谁,你提到他的时候为何两眼发光?” 我靠!周杰伦的醋您老都要吃? 我心里就快要炸毛,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人家是实力派歌手,可红了,年轻女子大都喜欢他。” “你也喜欢?”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点完头之后又有些后悔,只怕害了自己的偶像。 “你想干嘛?” 赢湛微微一笑,轻轻在我耳边吐气,“若然如此,为夫就为你做一次戏子。” “切,谁稀罕啊。”我本想调侃一番,却脸红的说话小声的像蚊子叫。 小平头司机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看着我们,就像在看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他把我们送到宾馆门口后,竟然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杜蕾斯,非常诚恳的塞进我手里:“你男朋友刚出道吧,他以后一定会红的,你可不能在他演艺事业的上升期搞大肚子。” “不!需!要!”我大喊着追上去,小平头司机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开走,还在后视镜里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赢湛好奇的问我。 我这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想要藏起来却被他扣住双手,把杜蕾斯抽走。 赢湛快速看了眼包装上的说明,把杜蕾斯揣进口袋,“夫人说的极是。” “什么极是?” “此物,我们夫妻之间不需要。”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宾馆前台。 前台小姐拼命忍着笑,把房卡递给我,我羞的简直想找个底洞钻进去。 存着坏心思也想给赢湛一点难堪,故意问:“不需要你还揣兜里?” 赢湛邪魅的对我眨眨眼睛,“浮点和螺纹是什么,为夫很感兴趣。” 这回,前台小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背过身偷笑起来,肩膀笑的一抽一抽的。 我脸红的跟猪肝没两样,拉着赢湛就往电梯里跑。 “急什么?” “我哪里急了?!” 我把赢湛推进客房,他顺手一勾就把我压在床上。 “我大老远跑来新疆,可不是来跟你打情骂俏的!”我抓住他的领口,紧张的直喘气。 昨天被这死鬼耗光的力气还没补回来,今天可绝对不能再被他榨干了。 赢湛深深的凝视我,几秒之后,他才不舍得放开我,侧躺在我身边,模样很是慵懒。 “闺房之乐,来日方长,这么差的地方,影响心情。” 卧槽,我刚觉得他好像有些体谅我,原来这货竟然是嫌弃我订的宾馆档次不够! 我背过身,胸口莫名的很不服气,哼,以后我还就专门订这样的房间了,经济实惠还能防鬼防色狼。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赢湛还保持着侧身看着我的姿势,一只手还霸道的搭在我的腰间。 “你睡不着?”我揉揉眼睛。 他宠溺的摇摇头,“不舍得睡。” 这句话,让我心里暖呼呼的,吃过早餐,我们踏着阿克苏美丽的晨光前往收藏了那枚冥文骨简的清真寺。 据闻,发现骨简的人就是清真寺中的和尚。 不过,这里的和尚却不叫和尚,而是被称作“阿訇(hong第一声)。”是先生、老师的意思。 清真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一个清真寺都不接待除了信奉伊斯兰教以外的人入内。 但那位捡到骨简的阿訇非常虔诚和善,听闻我们远道而来,虽寺务繁忙还是在清真寺不远处的一处茶楼接待我们。 时间紧迫,我简单明了的说明来意,询问骨简的详细出处。 阿訇知无不言,告诉我们,骨简是在据此三十公里的火焰山中发现的。阿訇为了体验人间疾苦去火焰山正道,遇到了沙城暴眼看就要迷路,却被风沙引入了一处狭窄的山谷,这才逃出生天。而那块骨简就是当时那块为阿訇阻挡风沙的巨石。 阿訇认为这是真主阿拉对他的庇护,将骨简从石块上挖凿下来,当做圣石带回清真寺。 我拿出当地地图,仔细研究,“阿訇,您能在地图上把找到骨简的地点给我们标画一下吗?” “你们去哪里干嘛,火焰山里寸草不生,外地人去不得。”阿訇连连摆手。 “我们是去找人的,听人说,我外婆一个人前去过那里。”我苦苦哀求。 阿訇沉默了一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月了都没回来,你外婆恐怕已经被真主阿拉召唤去,如果我再让你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就是害你们,真主阿拉不会原谅我的。” 说完,阿訇起身离开,无论我们如何哀求,都不在理睬。 “别灰心,把火焰山都翻找一边,总能找到蛇坑的入口。”赢湛安慰我。 隔壁桌子坐了七八个男人,都穿着一种适合在沙漠中行走的高帮徒步鞋,头上戴着防沙的雪套和遮阳眼睛。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听见我们和阿訇的谈话,主动过来套近乎,“哪有人去蛇坑找外婆的?看你们年纪轻轻,想不到也是“打元”的行家!” “什么是打元?”我低声问赢湛。 赢湛不动声色的回答:“打元就是淘金的黑话,这些人八成是去火焰山掏金沙的。淘金者都忌讳在出发前提到金字,黄字,王字,更有甚者将黄、王之姓改成袁姓,就怕冲了禁忌,挖不到金沙。” “我姓毛,大家都爱叫我毛胡子,咱们既然遇见了,你们不认识路,我这里又人手不够,不如咱们搭伙一起干。”毛胡子名副其实的毛发旺盛,不仅胡子长,就连鼻孔里和耳朵的毛都长出足有半厘米,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嗓门非常大。 “鄙人姓赢,这位是我内人。”赢湛礼尚往来的自我介绍,似乎深谙江湖规矩。 毛胡子见赢湛对他爱理不理的,又说:“规矩我懂,自己拿自己的元钱,你不抢我的,我也不抢你的,这样总成了吧。你看,你们两个人也没办法打元。” 赢湛扯出一抹浅笑,“也好,就让你们带路。” 毛胡子豪爽的哈哈大笑,对身后一帮伙计喊道:“得数了,准备出发。” 还别说,毛胡子准备的装备还真全,三两吉普车,两箱子水,十天的口粮和六箱子油,还有一些形形色色我见都没见过的专业设备。 混在他们中间,我颇有一些“道上人”的感受。小說中文網 毛胡子的吉普车是国产货,只有个铁架顶棚连空调都没有,偏偏阿克苏白天风跟热浪似得,吹到脸上都有种被烤伤的错觉。 我们一群人到达火焰山边界的时候正是晌午,太阳距离地表最近的时候。 看见边界上杵着的那根几十米高的巨型金箍棒造型的温度计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火焰山,就是西游记里唐僧师徒路过的那个火焰山。 而此时,金箍棒上显示的地表温度已经到达七十二摄氏度! 第五十二章 不毛之地 领头的车子开到金箍棒下熄火停车,毛胡子跳下来,地面上被高温烤的干裂土地立刻扬起一层厚厚的灰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毛胡子举起大手挥了挥,走进金箍棒下面的阴影里,抖着脚左右打量,好像在等什么人。 赢湛低着头闭目养神,俊朗的剑眉微蹙,面色苍白。 虽然我已经为他拔出一根桃木针增加了他的力量,但他终究是个鬼,能力再强也经不住猛烈的日照。 我脱下外套遮挡在他头上,赢湛看见我背心外露出的两条白花花的手臂,又把外套从头上扯下来披在我身上。 “衣服穿好,我没事。” 我学着他惯用的霸道语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赢湛苍白的唇角溢出一抹弧度,“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好!”我大方的拍拍肩膀。 反正都被吃光好几次了,靠一下不算什么。 “谢谢。”赢湛低着头,在我看不见的视线范围里露出一个得逞的弧度,伸展双臂圈出我的腰,额头枕在我剧烈欺负的胸口。 车子里还有两个男人,都不怀好意的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 我尴尬的不行,面红耳赤的推着赢湛的肩膀,“喂!起来啊,别太过分。” “让我靠着,太阳晒的头晕。”赢湛轻轻的顶着我的心房,用虚弱又有点像撒娇一样的语气轻轻呢喃。 我一下心软,舍不得再推开他。 赢湛的侧脸在我的胸口磨蹭了两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埋了进去,不一会儿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仿佛睡着了。 我被前座的两个粗矿大老爷们偷看得心烦,干脆用外套把赢湛和我的身体一起罩住。 另一边,毛胡子等的人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看样子有七十来岁。 老头应该是这一带的向导,看见毛胡子三车装备外加他豪放的外在形象,颇有些担惊受怕。 老头子的声音说不响,我坐在吉普车里啥都听不见,可毛胡子说的那些话,嗓门大的我不想听见也难。 毛胡子指着我们所在的吉普车,学者新疆人说普通话的调调,高声嚷着:“孩子的外婆迷路了,走进红山沟沟里找不到了,家里孩子担心,硬是要叫人过来找。现在孩子就坐在吉普车里,那是我女儿,靠她身上的是我女婿,你看我女婿都快中暑了,可怜样的,您老别问那么多快带路吧。” 靠!着臭胡子撒谎起来连眼睛都不眨,我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但是小家碧玉那几分姿色总是有的,瞎子都能看出我和毛胡子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车子里的其他人也听见毛胡子的牛皮,笑的前俯后仰,整辆车都跟着他们的肩膀一起抖动。 那老头自然也不信,可毛胡子把硬是一把将老头拉上车,车队又向前行驶。 我忽然觉得老头有些可怜,上了贼车了,但我必须有一个向导,才能找到外婆。 为今之计,只能在路上保全老头性命,旅程结束后再多给老头一点费用了。 车子歪歪扭扭的向前开,一会爬坡,一会急转。尛說Φ紋網 车子里的对讲机发出一阵噪音,“大家好,我是你们团的向导,叫我老买卖提就好……” 随着老头不标准的普通话传出来,坐在车前的两个男人又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特么还真把自己当导游了!” “就是,那普通话说的比咱还差,叫老大扣他钱。” “哈哈哈!” 我觉得那老头非常敬业,这两个男人的粗鲁我可以忍受,随便侮辱老人就有点太过分了。 赢湛也被他们狂妄的笑声吵醒,面色阴沉的从我的胸口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后视镜里那两张的笑的近乎扭曲的丑脸。 就算透过镜子,那两个男人也感受到了从赢湛眼睛里散发出的寒意,不由浑身一颤。 副驾驶上的人别过头来吼道:“你小子瞪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挖——” 话没说完,赢湛电闪雷鸣一般伸手从那人脸上划过。 一道血光在车厢中绽开,紧接着就是堪比杀猪似的惨叫! 副驾驶上的男人紧紧捂着眼睛,血液不断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见到同伴受伤,另一人口中骂娘,拔出枪对准我们。 赢湛还是一副半梦半醒不耐烦的表情,伸出食指抵住枪口,用力那么一按,枪管竟然像是融化一样向上弯曲。 那人看见合金制作的枪管都被赢湛轻易扮弯,吓得尿都要洒出来,结结巴巴的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不想和这猪头一样,就专心开你的车。”赢湛好似发出梦呓一般低语,说完又把脸埋进我的胸口,左右蹭了蹭,让我把外套盖在他头上。 “是是!我好好开车,保证不打扰您睡觉!”司机战战兢兢的握着方向盘。 副驾驶上的人吃了闷亏,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虽然只是实习医生,但是骨子里已经有了医生的觉悟,用车子里的纱布和碘酒简单给那人做了紧急处理。 那人只是伤了眉骨和眼皮,眼珠子完好无损,用纱布捂住片刻,就止血了。 我知道这是赢湛故意手下留情,一般情况下,他更喜欢掐断别人的脖子。 但也因为如此,我才能继续安心的听着老人对于火焰山的讲解。 新疆火焰山在当地人口中又称为红山,遍地都是赤色红砂、砾岩和泥岩组成。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红土岩砾,我不由想起西游记里对火焰山的形容,“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 这里简直就是一处不毛之地! 老头说火焰上全程只有三十余公里,但因地势险峻,开不了直线,所以行走缓慢。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沙尘暴,可一旦遇到了,就说明真主阿拉在召唤你了。 傍晚时分,我们才走出了不足十里。 首先,车轮就在脆弱的红砂地里下陷了数次,每一次下陷都需要三个壮劳力一起用铁锹挖沙半个小时才能出坑。 其次,很多路我们走不得,一直在绕远路。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薄薄的夕阳已经快要在天边散去,老头再也不肯向前带路,执意要毛胡子就地扎营。 毛胡子准备了三个帐篷,我们一共九个人,一开始毛胡子想要自己独占一个帐篷,然后让我们自由分配。 后来,那个被赢湛伤了眼睛的男人去向毛胡子打小报告之后,他竟然对我们更加敬畏,让出了一个帐篷给我使用,还亲自就送来两个午餐肉罐头。 而那个向导老头,毛胡子只分给他了一块干巴巴的囊饼子。 我觉得老头可怜,拿了一个午餐肉给他,老头用布满皱纹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招手我叫我坐下,从身旁的沙子堆里挖出四五个叫不上名字的野鸟蛋,塞了两个到我手里。 野鸟蛋只有拇指大小,握在掌心里有点烫。 老头拨开一个野鸟蛋塞进嘴巴里,“太阳快下山了,再不停下来,路上捡到的蛋就晒不熟了。嘿嘿,那个毛胡子,还以为我老眼昏花,晚上认不得路。” 我心想,这老头也挺有一套的嘛。 “买卖提大叔,您去过蛇坑嘛?” “蛇坑?女娃娃,你说的是魔鬼谷吧。那个地方住着魔鬼,连名字都不好提,要是恶魔听见了召唤就会引起沙尘暴,把人活埋!诶呀,你看我,说了不能说!”说着,老头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我赔笑了两声,“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 “明天一早赶路,不出意外中午就能到。” 聊了没两句,老头被毛胡子叫过去,不知问什么问题。 我回到帐篷,赢湛还倒在充气床上面色煞白。 我有些过意不去,还有些心疼,温柔的抚摸他光洁的侧脸。 赢湛抓住我的手,“把蛇蛋扔了,蛇最能分辨气味,明天就要进蛇坑,你若吃了蛇蛋,那些蛇定会报复。” 我一听,大惊失色,“我就想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怎么会有野鸟蛋,敢情这是蛇的蛋!” 赢湛慵懒的坐起来,舒展胫骨,“太阳下山了。” 我掀开一些帐篷,最后一抹朝霞已经被夜幕代替。 火焰山的太阳升的快,落得也快,一顿饭吃好,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颠簸了一整天,我累的倒头就睡,赢湛却恢复了元气,一双明眸闪烁的好似夜幕中的繁星。 睡了没多久,起风了,帐篷外传来了老头沙哑的喊声,好像是说让我们赶紧开车,离开这里。 片刻后,毛胡子的大嗓门也吼起来,这回我的听得真切,他说的是:沙城暴来了,赶快收拾东西跑路! 我一惊,心想:不会你们准吧,老头傍晚才说了魔鬼的名字,上半夜就来了沙尘暴?! “娃娃们,还愣着?快上车逃命!”慌乱中,老头特意来喊我们。 赢湛不悦的扬起眉毛,我死命憋着笑,老头竟然把赢湛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大粽子叫娃娃! 算起来,赢湛当他八辈祖宗都不显老。 毛胡子他们已经全都上了车,看样子是打算舍了帐篷和其他装备逃命。 我怕被他们落下,赶紧推着赢湛跟上车! 只见,车窗外乌漆抹黑,车灯开得敞亮却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也只能听见呼啸的狂风和沙尘抽打在车子上哗哗声。 车上的人抖成一团,赢湛紧紧抱着我。 我们不知道车子是自己开得,还是被风沙吹着跑,更加无法在有沙城暴的夜里分辨方向。 直到早上七点,我手机上的定时闹钟响起,车子里的人才从经历过沙城暴的疲惫中醒来。 车窗上沾满了沙,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四周很安静,估计沙城暴已经停了。 我打开车门,看见毛胡子和老头等人已经率先从他们的吉普车里走出来。 老头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望着天,一会儿又抓起一把地上的沙洒在空中。 我以为他要指路,老头却无奈的对毛胡子摇摇头。 毛胡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抓住老头的衣领,震耳欲聋的咆哮道:“死老头你说什么?老子花钱请你当向导,你竟敢说你不认识路!?” 说到这里,我才明白,昨晚的沙城暴让我们的车队偏离了既定方向,我们迷路了! 第五十三章 惊险绿洲 沙城暴让我们的车子完全陷在砂砾中,需要用铁锹才能把车轮从砂砾中挖出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可当毛胡子他们把吉普车翻了个遍,愣是一把铁锹都没找到,只有老头身上带着一把巴掌大小的折叠洛阳铲。 铁锹都留在昨天搭建的帐篷旁边,昨晚大家都只顾着逃命,谁也没想到带上家伙。 毛胡子深知没有车,在这和沙漠无异的火焰山中只有等死的份,下达死命令,徒手挖沙,就算把手挖断了,也要救出一辆车。 而那个老头则爬到不远处的一块土坯上,举目眺望。 那土坯看着像是古早遗留下来的建筑,旁边还横倒着两颗枯萎的老杨树,说不出的凄凉。 灼热的日光下赢湛又无可避免的虚弱起来,他靠在车座上一动一动,脸色比起昨天看起来还要苍白。 我每次看他低着头蹙眉的模样,胸口都会痛痛的。 或许这边是日久生情,嘴上说着不爱,身体也会抗拒,思想却不做不到自欺欺人。 “买卖提大叔,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多希望老头能指条路,让我们早日进入蛇坑。 蛇坑里虽然毒蛇无数,但那是在地下,赢湛不会受到日晒之苦,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我不是在看路,我是在等风。” 我好奇的爬上土坯,土坯比较高,温度好像也比地上要热一些,没有一丝微风。 我看见老人脖子上挂着一枚指南针,不解,“买卖提大叔,你怎么能不用指南针?” 老人无奈的把指南针递给我,只见罗盘上的箭头不断在南北极之间摇摆,等了半天都停不下来。 “指南针坏了?” “没坏,这里的地貌有问题,有东西影响了指针。” 老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忽然,一阵风毫无预料的向我们吹来。 老人仰起头,用力的深吸着风中的气味,许久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除了热乎乎的风什么都没有察觉。 “您在等这阵风?”我越发好奇。 老人点点头,“对,火焰山北面有一片绿洲,如果风吹来带着水汽,就说明是从有绿洲的方向吹过来。如果没有水汽,就说明绿洲在反方向。” “那么刚才吹来的风里到底有没有水汽?” “有!”老头斩钉截铁的说,“而且,应该不是太远。” 我们回到车队,毛胡子他们卯足了劲,连一辆车都没挖出来。 这里的沙太软太细,基本挖出多少沙子就会有更多的沙子自动流入坑中,需要一边灌水一边挖才行。 毛胡子也是下了血本,整整用了两箱子水灌下去。 但他们低估了火焰山的威力,两箱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够挖出一只轮胎下的沙子。 “别浪费水!就算把所有水都用掉,车子也挖不出来。我已经找到方向了,咱们快走吧!”老头对毛胡子喊道。 毛胡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他们的家当都在车子上,尤其是淘金的机器,几百斤总是有的,车子弃了,东西谁背? 纠结了一会,毛胡子下定决心,“大家背着粮食和水上路,带上背的动的家伙,跟着老头走。” 我不安的看着赢湛,他坐在车子里都情况都不好,让他顶着烈日行走沙漠,简直是要他魂飞魄散。 “要不,你附身在我身上吧。” 赢湛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化作一缕青烟飘进了我的口中。 我愣着两秒钟,想要体会被鬼附身的感觉,但身体一点都没发现异常,好像体力还更好了一些。 走了十来分钟,毛胡子狐疑的问:“你老公呢?” “他晚点过来。” “你老公认识路?” “我给他留了记号。” 我和毛胡子打着马虎眼,他走的很累,问了两句就不问了。 大家都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徒步前行。 火焰山本就是一个大火炉,当年连美猴王都受不了,要想铁扇公主接扇子。 我们一帮人肉体凡胎更是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才走了四个多小时,剩下的那半箱子水就已经被喝掉了一大半。 毛胡子怕我们没有节制,将剩下的水分成九份,平均倒在每个人的水壶里。 这种做法确实控制了每个人的饮水量,却也让我们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老头的体力比不上年轻人,步子走的很慢。 毛胡子早就生出了想要扔掉老头的想法,可偏偏只有老头能在一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砂中指出通往绿洲的方向。 第一天,我们没有找到绿洲。 第二天,我们也没有找到绿洲。 到了第三天,队伍里的人都大部分人都从轻度脱水变成严重脱水。 我的水瓶子也见底了,好在我在第二天夜里又服用了一颗景千夏给我补充精力的药丸,才能强打精神,比其他人撑得住些。 老头是队伍里情况最不好的,整个人已经干瘪像一条煤炭。 我趁着毛胡子等人不注意,也往老头嘴里塞了颗药丸。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老头才醒过来,折了一根杨树木当拐杖,继续在前带路。 不幸的是,第三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依然没有找到绿洲,甚至在荒凉的红土山上,连一片仙人掌都没找到。 我们中间开始有人倒下,前进速度比乌龟爬的还要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绿洲!” 紧接着,我也感到吹在脸上的风不再那么滚烫,仿佛还带着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凉爽。 眼前,一片笼罩在黄昏之下的绿洲映入众人眼帘。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毛胡子第一个向绿洲冲过去,下一秒所有人都像疯了一般向前冲泡,就连向导老头也扔掉杨木拐杖,手脚并用的向绿洲跑。 我也想跑过去,浑身的细胞都怂恿着我,快点把头埋进清澈的湖水里大口饮水。 但我跑了没两步,就被赢湛扑倒在地上。 赢湛的身体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他从我体内冒出了来,把我压在地上,“不能去。” 我几乎就要发火了,他看不出我都快渴死了么? 我的嘴唇都裂开了,整张脸都被晒得蜕皮,现在的模样比老太婆还要丑,赢湛竟然还不让我喝水! 毛胡子他们已经跑进了绿洲,我都听到他们欢快的捧起清水的声音。 可是,很快毛胡子的骂声便了传过来,“特么的!沙子,呸呸呸,怎么会是沙子?”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眼前的绿洲消失了,他们喝进口中的不是水,只是红色的沙子! 老头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一双昏黄的老眼充满绝望,从他干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喉咙说道:“我们遇到海市蜃楼了。不过,别担心,海市蜃楼是光影的折射,被折射的出景象都是真实的物体,说明真正的绿洲离我们真的不远了。”尛說Φ紋網 “走!”毛胡子站起来,对着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又是拉又是踢,危难时候,真有些领袖风范。 赢湛不愿附身在我身体加重我的负担,加之太阳快要落山,我们相互扶持着走在炙热的沙土中。 这一次,老头的判断终于对了。 又走了三个小时,我们进入了真正的绿洲。 我抚摸着从沙土中突然冒出的绿叶,心潮澎湃! 赢湛也为我松了口气,太阳完全落下山头,赢湛吸收了夜里的阴气,气色转好,抱起虚弱的我一路疾驰,来到湖边。 我迫不及待地低头喝水,舌头舔到水面的时候,泛出阵阵涟漪,我忽然觉得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湖边,像野兽一般埋头在湖边大口喝水,还有人喝完水兴奋的跳进湖中间洗澡。 我们都庆幸着捡回了一条命,老头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虔诚的朝拜着,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懂维吾尔族语言,猜测老头可能是在感激真主阿拉对他的庇佑。 毛胡子在河里快速洗了一把澡,走上岸边生火,又用树枝做了七八根鱼叉看样子想去捕鱼。 很快,其他人也照样画葫芦,在水中叉起鱼来。 赢湛对这些男人赤膊上阵的样子很是反感,蒙住我的眼睛说了句“非礼勿视”,就抱我去绿洲里的另一个小水潭洗漱,还体贴的架起自己的长袍,为我做了一个屏风。 当然,如果他没有把头探出屏风上来偷窥我,我会更感激他。 我估计这里一定刚下过雨,所以水潭边长出了一大片褐色的小香菇。 不远处还有一些野果,碧绿碧绿的特别惹人怜爱。 赢湛撩起他的黑袍给我当袋子,我摘了许多山珍,可谓满载而归。 但当我们回到湖边,湖边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 几尾被鱼叉叉中的鱼还在岸边垂死挣扎,却无人料理,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水面,毛胡子还拔出了匕首。 “发生什么事?”我不安问道。 “虚!”毛胡子扔给我一个静音的眼神。 赢湛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如果我是你们,不会离水面那么近。” 我听得更加狐疑,“他们到底怎么了?” “人数变少了。”赢湛的目光也停留在荡漾出淡淡涟漪的湖面上。 闻言,我快速数了数,我们来的时候一共有九个人,但是现在只剩下八个。 那个领路的老头不见了! 第五十四章 湖中天地 第五十四章湖中天地 月光在快速移动的云层下忽明忽暗,我的视线捕捉着湖面上一片随波漂流的落叶。品书网(w.otw.co) 突然,水面下翻涌出一股血色的暗流将枯叶推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毛胡子低声道:“快后退,水里有东西!” 他们小心翼翼的后退到我们身旁,湖中的血色已经蔓延开来,随着一层层的水花,染红了岸边的卵石。 “刚才有谁看见那老头了?”毛胡子看了一圈身边的人。 那些人也是大眼瞪小眼,其中一个人说:“我看见老头在对着月亮朝拜,后来就听到哗啦一阵水声,那老头就不见了。” “果然是水里有什么东西把人拖走了。”毛胡子一边说,一边对赢湛举起手中匕首:“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水里有东西。” 赢湛冷冷的看眼面前的匕首,嘴角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毛胡子发现自己被轻视,有些恼羞成怒。 赢湛还是冷漠的表情,一步掠到毛胡子面前按住他的手腕。 只听“哐当”一声,毛胡子手里的匕首就落到地上,一张脸疼的皱成一团。 “你还不配死在我手里。”赢湛说罢,身影一闪,抓着毛胡子便如疾风一般冲上绿洲中的一处高地。 动作之快,让旁人瞠目结舌,等他们反应过来,毛胡子已经被赢湛仍回原地。 “老大,你没事吧!” “特么,欺负我们老大,大伙一起上!” 毛胡子的手下一个个抽出武器,凶神恶煞的冲我们围过来。 我吓得脸都白了,却不是害怕这些莽夫。 我怕的,是赢湛一不小心失手杀了他们。 “都快给我住手!”毛胡子吼道,我从他看赢湛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敬畏。 他手下的那些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脚步,神色疑惑。 我踮起脚尖,凑到赢湛耳边,悄声问:“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 赢湛对我戏虐的浅笑,“我说带毛胡子上山看风景,夫人可信?” 我白了他一眼,“切,不说拉倒。” 毛胡子拨开一群手下,走到我们跟前,双手抱拳,“刚才是我太莽撞了,还望赢先生您不要见怪。” 然后,毛胡子背过身,随着那帮子手下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向赢先生赔罪!要不是他带我看清楚了这里的地形,咱们估计全都要死在这。” 他的那群手下和我一样,都听得一知半解。 但是毛胡子发话,他们不敢不从,都放下武器,恭敬的向赢湛抱拳道歉。 “赢先生,这几天咱们都听你的吩咐,你叫咱干嘛咱就干嘛。”说完,毛胡子就向忠犬似得眼巴巴在赢湛身后半步的位置等着接受命令。 赢湛挥挥衣袖,“休息,明早下坑。还有,滚远点。” “好!” 毛胡子带着一帮人离开,走路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就怕惊扰了我们。 我用力瞪着赢湛,不知他到底给毛胡子下了什么药。 “好奇?”赢湛勾住我的腰,不安分的捏了捏。 我点点头。 “我带你去看。” 赢湛抱着我来到绿洲的至高点,轻柔的让我落到地上。 晚风甚是凉爽,虽是夜景,许多东西都看不真切,可迷蒙中似乎更多了几许浪漫神秘。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赫赫有名的火焰山中,站在至高点俯瞰身下,绿洲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明珠,而方才我们饮水的那个湖泊就像明珠上的露珠,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柔光。 “看见了?” “恩,真美。”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啊?” 赢湛指向湖泊,“湖泊中下沉的部分,可能就是王婆所在的那个蛇坑。”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个湖泊竟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一个外侧高内测低,类似漏斗的形状。 漏斗的中心陷的太低,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最为可怕的是,从高处看去,可以清楚看见湖泊中有一个反光的白点在水面下迅速游移,不时跃出水面掀起巨大的浪花。 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湖面至少有一百多米高,从那么远的地方看下去,那反光的白点也有将近一指多宽,我估摸着那玩意的实际体型少说也有七八米。 若蛇坑真的在湖泊中心,我们想要进去,就必须伐木制舟,穿过这片生存着凶兽的危险湖面。 “买卖提大叔是不是吃了蛇蛋才被水里的东西拖走的?” “有可能。” “那他还活着吗?” “凶多吉少。” 赢湛安慰的揉揉我的头发,我知道那句凶多吉少已经判了买卖提大叔的死刑了。 蛇坑之行还未开始,我们就先损失了一人,我不敢想象进入蛇坑之后,还会出现什么恐怖的画面。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次日清晨我试着说服毛胡子他们放弃进入蛇坑。 可是这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一大早就忙着砍树做木筏,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蛇坑在这里又称为魔鬼谷,传说里面藏着蛇魔的宝藏,谁要是找到了八辈子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郁闷的吃着午餐肉罐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又不是圣母没必要担心他们的安慰。 “多吃点。”赢湛又塞给我一个加热后的蔬菜罐头,还不忘帮我把水壶灌满。 “待会我们会遇到抓走买卖提大叔的凶兽嘛?” “昨天,我们到达绿洲的时间是黄昏,正式蛇类出洞觅食的时刻。再则,湖泊里的那条巨蛇是夜行生物,昼伏夜出,白天过河不会有问题。咦,你笑什么?” “我没有~” 听见赢湛说昼伏夜出的夜行生物,我忍不住捂嘴偷笑,他自己不也是见不得光的夜行生物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别人。 河岸边,两条做工粗糙的木筏已经完工。 赢湛扶着我踏上木筏,毛胡子就主动抢着撑船,操控木筏向湖中心划去。 我们和毛胡子乘坐的木筏在前带路,另外五人紧随其后。 半个小时后,我们几乎看到了湖泊的中心。 赢湛猜的没错,湖泊中心确实存在一个向下延伸的洞穴,不过这个洞穴并不是深不见底,而是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底。 里面生长着许多花草植被,远远望去,犹如一方精心修葺的壶中天地,又好似一副春意盎然的绝美画卷。 继续驶近,平静的水面突然狂风大作,我们乘坐的木筏被风浪冲的左摇右晃,似乎眨眼间就会被击成粉碎。 越接近蛇坑,风浪也变得越大,那些风都是从蛇坑中刮上来的,力量之大竟生生将湖水逆向冲出了一片干燥的空地。 我正在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道遮天蔽日的巨浪就朝我们的木筏席卷而来。 “全都趴下!”赢湛高声喝到。 所有人都听话的匍匐身体,紧紧抓住木筏。 赢湛凌驾于两艘木筏之间,对着被风浪吹起的几乎竖起的木筏尾部,左右开弓,猛地将木筏踢飞。 我趴在木筏上,看着木筏穿透浪花冲进湖泊中心的地面,全程跌宕起伏,比坐过山车还要过瘾。 木筏冲入安全范围,毛胡子开心的欢呼起来。 我从木筏上爬起来,回头寻找赢湛,我们是安全了,可他呢? 是否还处在风口浪尖? “在担心我?” 耳边响起赢湛磁性的嗓音。 我猛地转头,双唇不小心碰触到赢湛的唇瓣。 赢湛唇瓣上好闻的桃木气息感染了我的呼吸,让我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 “夫人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别不正紧!” 我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想要逃离,脚下却不知绊住了什么东西,摔了个漂亮的五体投地。 “诶呀!” 这一跤摔得我眼泪都疼出来了,身子地下好像还压着什么硬物,差点没把我的肋骨撞断。 听见我的惨叫,毛胡子一众也围过来。 “赢夫人,你!” “我什么我?还不快扶我起来!”我仗着他们对赢湛的敬畏,狐假虎威的命令。 毛胡子本想来搀扶我,赢湛扔给他一个“你敢”的眼神,毛胡子吓得一哆嗦,闪到一边。 赢湛亲自把我抱起来,轻轻揉着我摔痛的膝盖。 我这才看清,刚才绊住我的竟然是一具阴森森的人类骨架! 这人已经死了有些年头,皮肉腐烂后化作周围植被的养料,剩下的白骨又被那些吸收了他肉体的植物穿透缠绕。 隐藏在茂盛的植被中,几乎难以分辨。 毛胡子他们围着骨架,研究了半天,向我们报道,“这骨架上套着破破烂烂的马靴和马褂,我估计是清朝时候的人。” “埋了。”赢湛专心揉着我的膝盖,眼皮都不抬,命令道。 “是。”毛胡子不敢怠慢,挖了坑把尸骨埋了。 我一心惦记着找我外婆,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催着赢湛继续赶路。 不久前,我从湖面上看到这片绿地,觉得面积并不大,郁郁葱葱的像极了电视里那些神仙居住的后花园。 但在湖心的空地上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魔鬼的后花园! 我开始相信传说中魔鬼谷绝非浪得虚名,因为我们每走几分钟,就会发现一具无名白骨横在路边。 从白骨身穿的衣物判断,这些尸骸的死亡年代都各不相同,有明清时期的古装也有建国之后穿中山装的。 但这些尸骸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种小型的类似溜槽的设备。 溜槽是一种在淤泥里过滤金沙的工具,换言之,这些尸骸生前全都和毛胡子拥有相同职业——淘金者。 “不好了!赢先生,您快来看!” 在前面开路的毛胡子突然指着路边一个小土包不敢置信的喊道。 我很在赢湛后面,走过去一看,也是诧异的皱起眉头。 “赢先生,这就是之前我给那清朝人做的坟,咱们走了那么久,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 神秘湿尸 “不用大惊小怪,这是古人留下的阵法,应当就是为了防贼。”赢湛说着,单脚在原地轻踏,身体就好似羽毛一般漂浮在半空。 “赢先生,您竟然会飞!” 毛胡子看得眼睛都直了,露出了发现偶像的表情。 “这种雕虫小技,几十年后你们都可以做到。”赢湛轻盈的落回地面,难得的半开玩笑。 他的意思是,再过几十年等这些人死后变成了鬼,凌空漂浮这些把戏自然无师自通。 可毛胡子不知道赢湛是个鬼,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玄术高人,当下激动地恨不得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叫赢湛一声师父。 赢湛从植被最高端折下一株盛放的紫色蔷薇放在鼻下闻了闻,别进我的耳鬓。 “我从高处看了一圈,发现湖中空地上一共被分成了三个圆环。现今我们处在最外围的一环,想要进入第二环,就必须破开这些用植被设置的迷阵。” 其他人没有赢湛这么悠然,一听这话都变成了苦瓜脸。 “赢先生,您一定知道怎么解开阵法,快告诉我们吧。” 我也好奇的看向赢湛,“你真的知道破阵之法?” “第一环的阵法对古人或许有用,但对于现代人却是小儿科,你们背着的那筒不能喝的水,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能喝的水?” 赢湛烟波流转,视线停留在地上的一箱汽油上。 毛胡子一拍脑袋,“我知道了,赢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放火烧了这片植被!大伙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泼油放火?” 赢湛把我带到一处避风的安全的角落,用袖子挡住我的面部。 不一会,滚滚热浪就冒了出来,淋过汽油的植被点燃后火势迅速蔓延,风助火势绵延数里,宛若一条盘曲的火龙挣扎咆哮。 植被很茂盛,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小时才渐渐变弱。 美丽的蔷薇花和翠碧的藤蔓都化作了黑碳,轻轻一碰就能碎成粉末。 我摘下耳边的蔷薇放回地面,用灰烬将它掩埋。 “你在做什么?”赢湛附身凑近我。 我落寞的笑了笑,“你摘的这朵蔷薇里已经结出了花籽,我把它埋在这里,希望等来年春天它能破土重生。” “这样也好,万物繁衍,生生不息,数年后又是一番蔷薇盛景,我与你一起埋它。” 赢湛捧了一小把灰泥洒在蔷薇上,再打开水壶小心的洒下一些水。 等我们埋葬完蔷薇,火势已经全部熄灭,百米开外,一道道恢弘古朴的黄墙从烧出的烟雾中呈现出来。 这些黄色的土墙一层层交叠建造,光最外层就不下七八十道,都被造成了弧形,每隔五六米就会出现一个缺口。 缺口即是进入土墙迷宫的路口,赢湛拉着我第一个走进去,其他人兴奋的跟在后面。 我发现,这迷宫里的路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到处都竖着土黄色的墙坯子和一个个大小雷同的岔口,层层叠叠,似乎没有尽头也分辨不出方向。 而且,在第二层的迷宫里,我们依旧发现了几具年代不一的尸体。 相比在植被迷宫发现的白骨尸骸,黄墙迷宫里发现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皮包骨头的湿尸。 没错,是保存完好、通体蜡色的湿尸。 说道湿尸,最有名的就是汉代马王堆里的那位“睡美人辛追”,长眠了两千多年,丝毫没有腐朽的样子。 辛追被发现后,尸体十分新鲜,面容栩栩如生,皮肤按下后可回弹,关节也能弯曲就和活人差不多。 但形成湿尸的必要条件就是要有一个密封的环境,比方说一个上好的棺椁,还需要大量防腐之物。 我们都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像火焰山这么炎热干燥的地方出现干尸的可能性极大,但出现许多露天成型的湿尸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研究了半天没有得出答案,我们又继续穿过一堵堵黄墙,直到夕阳西下,霞辉散尽,眼前依旧是层出不穷的黄墙。 “咕——”不知走了多久,我的五脏庙不争气的击鼓鸣冤,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 咱们一行从清晨出发,神经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下,要不是在黄墙坯子里走的快要失去信心,估计谁也想不起来吃饭这码子事。 赢湛停下脚步,转身对毛胡子说:“不走夜路,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好。”毛胡子对赢湛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当下就命令手下埋锅造饭,还用防水布给我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 我坐在篝火边,等着大铁锅里的食物煮开,奇怪的是,锅子里的水还未沸腾,四周就飘出了一阵阵香甜的米饭味道。 毛胡子也发现了,嗅着鼻子,往锅子里看。 锅子里煮的是切碎的囊饼子汤,就算煮熟了也不会散发出米饭的香气。 这味道究竟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见我狐疑的皱起眉头,赢湛从黄墙上拨下一块墙皮塞进我嘴里。 “这是…糯米?” “果然是只馋猫,几百年前的糯米都能吃下去。” 我一听几百年前几个字,胃里猛地一阵翻滚,把嘴里的墙皮使劲往外吐。 赢湛轻拍我的背脊,神色淡若远山,“古早以前,没有砖块和水泥,人们在建造房舍的时候大都使用黄泥和木块,只有在建造重要的建筑才会使用白灰和糯米浆混合修建墙壁。始皇建造长城便是如此。” “原来是用糯米糊墙的墙,怪不得预热后会产生香喷喷的米饭味。看不出你这只千年大粽子还是挺有学问的嘛。” “为夫见多识广自然没错,但为夫却不是粽子。”赢湛一本正经的纠正我。 我差点笑喷,“对对对,你说的全对哈哈。” 毛胡子听我们扯了半天,忍不住插话,“赢先生,既然这些墙壁是用糯米做,为何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些尸骸还会饿死在这里?” “不像。”赢湛不耐烦的回答。 “可这些干尸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死亡时呈现放松平躺的姿势,而且身体上没有发现伤口。莫不是过于愚蠢,没发现黄墙是糯米做的?” 我听毛胡子紧紧有条的分析,打断道:“火焰山里的蛇为了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身形大都细长短小,一般都会攻击猎物的四肢。那些尸骸或许是被咬在了脚上,你有没有检查过干尸的脚?” 毛胡子想了一下,摇头,“那倒没有。赢夫人,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这个地方叫做蛇坑,但是咱们这一路上好像连一条蛇都没看见。” 这个问题赢湛昨晚已经为我普及过了,我装出知识渊博的模样现买现卖,“蛇是夜行生物,昼伏夜出,白天遇不到是正常的,到了晚上就要当心了。” 赢湛估计是被我和毛胡子喋喋不休的吵烦了,甩甩袖子就把毛胡子打发走。 想到有蛇,我把景千夏给我的拿包雄黄粉到了一些在囊饼子汤中,让大家都喝一些。 我们在明,毒蛇在暗,小心驶得万年船。 到了夜里,风渐渐变大,我们紧挨着黄墙没有受到波及,但在圆环中心的风声却大的吓人,呼呼狂响,刮得人不得安宁。 我怕大风把篝火吹灭,让毛胡子又多生了几个火堆。 随着篝火增多,视线也明亮起来,我总觉得周围的黄墙在火光的照应下似乎和白天有什么不一样。 我记得白天的墙壁上也有不少裂缝,但一定没有现在我看见的黑色条纹那么多。 火光映照在斑驳的墙面,那些阡陌交错的裂缝好像都变成了立体的,在墙上拉出了一道道长长的倒影。 转头去看赢湛,他也正死死盯着黄墙。 赢湛不动声色的抓住我的手,动作极为缓慢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躲在我身后,不要出声。” 我的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暗道这些黄墙果然出现了古怪。 赢湛从篝火里抽出一支火把,靠近他面前的黄墙。 黄墙上更加明亮了,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看,随着火把的靠近,墙上的裂缝忽然改变了形状,逃开了火光。 赢湛紧追着其中一条扭曲移动的裂缝,火光终于照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这些裂缝竟然都是一条条或黑或褐的细蛇! 赢湛又用火把在其他的墙面上照过去。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止不住全身恶寒。 只见,黄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这种扭曲丑陋的小蛇,似乎早就包围了我们。 它们的身体很窄,头部呈三角形,双眼外凸,竟没有瞳孔。 光影下映照出的全是眼白,吓得我毛骨悚然! 毛胡子他们还在墙角下睡的安稳,之前选定的守夜人也靠着墙壁打呼噜。 赢湛把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踢到远处,几条细蛇听见了动静,立刻从墙上扑过去,狠狠的咬在石子上。 “这些是盲蛇,会主动攻击移动的物体。”赢湛压低了声音。 我看着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毛胡子他们,又惊又怕,“他们怎么办?” “那些人与我无关,我只保证你的安全。”赢湛说着,想要抱起我飞出这片蛇圈。 “你不救我救!救死扶伤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抓了一把雄黄粉就忘毛胡子身上撒。 不出我所料,雄黄粉是所有蛇类的克星。 那些盲蛇原本已经要钻进上毛胡子的领口,遇上了雄黄粉如被电击一般,猛地窜去别处,却没有离开而是虎视眈眈的蹬着我们。 毛胡子被雄黄粉撒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吵醒了自己也吵醒了所有人。 他们一看我们凝重的神情就知道出了事情,又看到躲在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白眼盲蛇,一个个吓得面如白纸。 “我就说那些尸体怎么会死的这么安逸,原来都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毒蛇咬死的。”毛胡子恍然大悟。 我没好气的打断他,“别再推理了,这里至少有几百条蛇,你还是想想如何自救吧。” “你那不是有雄黄粉么。”毛胡子从我的纸袋里抓了一把雄黄粉洒在一面墙上,挂在墙上的那些盲蛇立刻逃之夭夭。 毛胡子撒完一把,又想撒第二把,一摸口袋傻了眼,“怎么没了?” 晚上风大,地上的雄黄粉不一会就被吹散,盲蛇闻到了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消散,再度向我们聚拢,吐着幸子发出危险的呲呲声。 赢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我邪魅坏笑,“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怎么救他们?” 第五十六章 屁股开花*3 四周危机四伏,盲蛇对我们虎视眈眈,迷宫也找不到出口,这个节骨眼赢湛竟然还有闲心看我的笑话。 我还就不服气了,压低嗓音对身边的人喊道:“都去拿一支火把!” 毛胡子点了下脑袋,让所有人都举起了火把。 盲蛇感应到我们的动作,又向前游了一些,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一米。 毛胡子惶惶不安的问:“现在做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把身前的一堆篝火朝盲蛇群踢过去。 火花四溅,盲蛇怕被烫伤,左右闪躲,篝火散开的地方空出了一条小路。 “一个字,跑!” 看见机会,我撒腿就往前冲。 毛胡子他们怔了半秒,也抬腿跟着我猛跑起来。 赢湛悠然的飘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惊慌失措,满头大汗的模样扬起嘴角。 “现在还没到子夜,莫非你想带着他们一直跑到天亮?”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蛇类是夜行动物,昼伏夜出。日出之前会一直追着你们。” 赢湛清楚的重复了一边,我气得脸都要变形了,真想一脚踹死他。 但我不能停下脚步,甚至连回头的时间都不允许,那些盲蛇发出的呲呲声已经越来越近。 毛胡子他们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超过我跑到了前头,队伍中只剩下一个大胖子气喘吁吁的和我并驾齐驱。 突然,我的脚脖子上感到一阵凉意。 好像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舔了一口! 那胖子落后我半步,看见我的脚后面色大变。 “蛇追上来了?”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从胖子神色惊恐的神色,我知道,刚才我果真被蛇幸子舔了一口。 我们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胖子的喘气声和鼓风机似得,似乎就要跑不动。 “赢湛,拉我们一把!” 那些蛇步步紧逼,胖子跑不动了,我也几乎就要到体力的极限。 如果赢湛肯拉着我们往前飞一小段,就能甩开这些蛇,不会有性命之忧。 “救你可以,其他人面谈。” “能不能顺便——” “不能!” 可面对我的哀求,赢湛无动于衷,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给我。 那胖子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一个分神竟然左脚绊倒了右脚,狠狠摔在地上。 “求你别丢下我!”胖子摔倒后,把手伸向我,努力向前爬。 在他身后,数以千计的盲蛇都高高抬着头,一双双白色的眼珠子诡异的瞪着我们。 我见不得别人落难,虽然就要被吓破胆,还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想去拉那胖子。 赢湛看见我伸出手,暮色的眼眸暗淡下来,散发出一种比盲蛇更加危险的寒意。 我知道他在生气,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我没有选择。 胖子拉到我的手后,并没有爬起来,满是肥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狠毒的微笑。 “你可别怪我,谁都想活下去!” 说罢,那胖子蛮力一发,拽着我的手就把我从他身前扔到身后。 我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在一条盲蛇的脑袋上摔开了花。 卧槽,什么情况,这胖子阴我! 我摔的头晕眼花,半天没爬起来,盲蛇把我围在中间,兴奋的朝我吐着性子。 “赢湛!”我害怕的大叫,不自觉叫着他的名字。 可赢湛并没有来救我,视野所见,人影全无。 赢湛,不见了! 盲蛇抬起了蛇头,做出了即将发起进攻的动作。 我克制不住的尖叫,身体缩成一团。 我想到了白天见过的那些湿尸,想象着自己变成尸体的模样,绝望的闭上眼睛。 “轰!”巨响。 一阵阴风掠过,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我的身边。 盲蛇被巨响惊散,后退了数米。 我惊惧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如磨盘大小的肥硕屁股倒立在我面前。 那胖子不知怎的又被人扔了回来,脑袋埋在土里,鞋底朝上,大概是脊椎骨折了,身体一抽一抽的。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去救。”赢湛深沉温和的晲着呆若木鸡似得我。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直到被赢湛抱在怀中,才哇一声大哭出来。 “摔痛了?”赢湛腾出一只手揉揉我的屁股。 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按住他不老实的手,“呜呜…别在这种时候,吃我豆腐!” “好,那我们逃命。”赢湛吻去我眼角的泪水,抱着我如小鹿一般在黄墙上跳跃。 在我们快要看见毛胡子他们的时候,身后传来胖子撕声裂肺的惨叫。 我的心里五味交杂,胖子无疑成了盲蛇的宵夜,而这种结局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忍不住猜测,如果胖子没有把我当肉盾,赢湛会不会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命。 “吓傻了?”赢湛宠溺的用下巴蹭蹭我的额头。 “没有。”wWW.xszWω㈧.йêt 我回过神来,对上面前这张邪恶却又美丽的脸孔,心间一片暖意。 或许,赢湛从来都不冷血,他的温柔只给一个人。 另一边,毛胡子他们走到了一条死胡同,又气急败坏的往回跑。 他看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很是诧异:“胖子人呢?” “死了。”赢湛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我以为毛胡子会发怒,但他却没有,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只露出些许惋惜。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比我平静,似乎早就看透了生死存亡。 被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我强烈要求从赢湛怀中下来。 赢湛见我好不容易收了眼泪,这才不舍的放下我。 毛胡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左右看了看,两边的黄墙上此时都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个缺口。 “前面是死路,咱们往那条路走?” “两边都有蛇,无论逃到哪里盲蛇都会追来,除非我们进入迷宫的第三环。” 赢湛淡然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和他全然无关的事情。 “反正你们往哪走,我们就往哪走,跟着赢先生总没错。”毛胡子理所当然的说。 我从赢湛的眼底看见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凉意。 “跟得上的话随便你。”赢湛说着,带着我跃上黄墙顶端。 黄墙约有五米多高,湖中心的风像一只巨人的手掌,用力推到阻挡在它面前所有事物。 若没有赢湛扶着我,恐怕我在这个高度半分钟都站不住。 毛胡子他们爬不上黄墙,只能在地面上紧跟。 盲蛇咬死胖子之后又迅速向我们聚拢,吃了人血,盲蛇像被注射了兴奋剂,游动的速度比从前更快。 “你们先走!” 眼看那些蛇就要扑上来,毛胡子主动垫后,拔出洛阳铲,手起刀落削飞了一条盲蛇的脑袋。 可无论他如何骁勇善战都抵不过千万条无孔不入的盲蛇,很快,毛胡子就有些体力不支。 一条蟒蛇悄悄从墙上飞扑到他的脖子上,还好毛胡子的胡子够浓密,那条蛇咬掉了一把胡子,掉在地上,被毛胡子一脚踩死。 我看的心惊胆战,毛胡子的那帮兄弟竟然没一个回头去救他。 这样的场景,和刚才我救胖子的场景说不出的相像。 “赢湛……” “你又要做圣母了?” “我……” 特么,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同情心了。 我努力给自己洗脑,就算我是神圣的白衣天使,可也不能同情心泛滥,我救不了所有人…… 赢湛见我一副不能释怀的模样,喟然长叹,“在这等着。” “你?” “有些人值得去救。” 赢湛微微一笑,优雅的从黄墙上跃下,单手提着毛胡子的后衣领就把他带到了队伍最前方。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赢湛身上,完全没发现有一条盲蛇发现了我,悄悄沿着黄墙游到了我的脚边。 “呲——”盲蛇竖起身子。 我一个惊悚,忙不迭的后退。 黄墙只有一尺来宽,容不下两步,我一脚踩空从墙上落下去。 赢湛想要来接住我已来不及,我的手指和他的手指在半空交错,我看见他黑眸中溢出的自责和悔恨。 “咚!”我又一次摔得屁股开花。 赢湛心疼的抱住我,“摔傻了,怎么还在笑?” “我找到了!黄墙顶上有我外婆留下的指路标记!” 无巧不成书,从黄墙上摔下的时候,我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利器刻出的王字。 “王”不只是我的家族姓氏,很多时候还具有更多特殊的意义。 比方说,外婆如果为了指路就会把王字的最后一横故意拉长,往左侧走最后一横就往左侧延长,往右侧走就往右侧延长。 方才我看得真切,黄墙上的王字最后一横是往右侧延长的,迷宫的出口一定在右侧! 简单解释了一通,我们趁着盲蛇还没追上来,寻着王字标记一路狂奔。 赢湛总是飘在我的身前,解决掉道路当中出现的盲蛇。 他飘得很快,我也全力奔跑着,直到发现了最后一个王字。 这个王字和刚才看到的代表左右的王字写法截然不同,外婆将中间的那一竖故意向下延长,甚至超过了最后那一横。 这种写法我以前从没见过,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想凑近去看看,没料想,刚走到王字下面,脚下的泥土就凹陷下去。 飞速落进地底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墙上那个王字的意思。 卧槽,这故意向下写出头的一竖原来指的是:脚下有个大坑! 第五十七章 金沙温泉 坑洞很深,大概有十来米。品书网w.votw.cbr> 我仰面躺在地上,看见洞口出现了一些火光和争先往大坑里探头的几个背光的大脑袋。 “赢夫人,你没事吧?”毛胡子对着洞口喊话。 洞穴里黑漆漆一片,从地面往坑里看,除了无尽的黑暗应该什么都看不见。 我试着动动手脚,一点都不疼,“我没受伤!” 我不由庆幸,从这么高的距离掉下来,我竟然没被摔死! “赢先生呢?他还好吧?”毛胡子又对着洞口喊道。 赢湛?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狐疑的摸出手机,去照周围的景物,第一眼就看见身后出现了一张苍白的人脸。 “你怎么在这儿?” “不然呢?眼睁睁见你摔伤?” 赢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子底下。 我赶紧从赢湛的腿上爬起来,检查他被当做肉垫,重压过的身体。 “他也没事!”我对洞口喊道。 洞穴里几位宽阔,每次喊话都会出现回音。 毛胡子他们在地面上好像又有受到了盲蛇的追击,见我们在洞穴里很安全,一个个攀着绳索往洞地下爬。 赢湛拍拍黑袍上的灰,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下紧紧抱住我,又将我揽入了他臂弯。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手机照明的距离非常有限,我虽看不见远处的物体,却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毛胡子他们携带的装备比较专业,进洞后纷纷打开强光手电。 七八条光源的照射下,我终于看清那些诡异声音发出的源头。 那是一条小拇指长短的白蛇游动发出的声音,不远处还有更多这样的白蛇交缠在一起,好奇的向我们吐着幸子。 数量之多,几乎把洞穴中的地面都铺满了! 我一下凌乱了,原以为外婆给我留下的王字标记是用来逃出蛇吻的,没想到竟然把我们引入更加恐怖的蛇窟了。 赢湛徒手抓住一条小蛇,扮开它的嘴,然后不削的扔到一边。 “这些小蛇应当是地面上那些盲蛇的幼崽,毒牙还没长齐,没什么危险。” 毛胡子第一个落地,举起强光手电一照,吓的那些个暴露在光源中的幼蛇四处逃窜。 “这些蛇胆小,比上面那些好对付,兄弟们都下来吧。” 收到命令,那些挂在绳索上的人才提心吊胆的从绳子上滑下来。 地上有很多盲蛇蜕下的蛇皮,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我寻思着蛇皮是上好的中药回去的时候应该多带上一些,指不定下月的信用卡还款就有着落了。 “哼。”赢湛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不安的看向他,“你笑什么?” “设计蛇坑迷阵的人真是歹毒,之前我认为迷阵分为外、中、内总共三环,只要进入最中心的一环就能找到进入蛇坑的入口。却没料到,此人竟然把蛇坑建造在中间迷阵的地下。若不是发现了王婆留下的标记,我们一定会进入中心迷阵,那里是保护这个湖心空地的出风口,人一旦靠近就会被吹飞,乃是一个要人性命的死阵!” 闻言,我倒吸一口冷气,“靠,谁这么变态,让进入这里的人一层层破阵,还以为能找到金沙,其实是去送死?” 赢湛牵着我的手,拇指若有似无的划过我手腕上的另一条红线,“你说呢?” 我像是被触电一样收回手,总觉得赢湛的语气有些异样。 “既然这里就是蛇坑,那我们快点去找外婆吧。” “对对对,你们去找外婆,我们去打元,快走吧!”毛胡子一听这里就是蛇坑,立刻精神大振。 千百年来,他们可能是第一批活着进入蛇坑的淘金者,这就意味着若蛇坑中有金沙的传闻属实,他们将会得到所有的金子,摇身一变成为大款。 我们各怀心思却都斗志激昂,赢湛拉着我走在最前,毛胡子守在队伍最后压阵。 蛇坑是一个向下发展的大斜坡,我们每走一步距离地面就会更远。 而且,里面温度奇高,道路中经常会冒出一些爬满了幼蛇的大岩石。 这些岩石的温度都在三十度以上,蛇是冷血动物,需要靠阳光或外在温度调节体温,所以一路上但凡有较为光滑的岩石,都能看见幼蛇抱团取暖的景象。 期初,毛胡子他们为了给被盲蛇咬死的胖子报仇,看见岩石上的幼蛇就冲上去一顿猛揍。 后来岩石的数量实在太多,毛胡子揍累了也就不再理会。 走了将近两小时后,我们热的受不了,决定暂做休息。 我的水壶早就喝空了,赢湛把他的水壶递给我,一路上他一口水都没喝,水壶里还是满的。 “奇怪了,就算这里都是幼蛇,地面上那些盲蛇应该也会追着我们回到蛇坑才对。怎么走了那么久,连一条成年盲蛇都看不见?” “不奇怪,下来之前,我让弟兄们用溜槽把洞口堵住了。” 毛胡子得意洋洋的说完,仰头喝水,只是他的水袋也空了,倒了半天也没喝到几滴。 一路上,咱们喝的水都没出的汗多,蛇坑里又闷又热,像是个大蒸笼把每个人都蒸熟了三分。 我有些虚脱的靠在发烫的岩壁上,“你们有没有发现不知从那一段路开始,就没再看见过蛇。” 估计是走的越深温度越高,这里的温度已经到了连蛇都忍受不了的地步了。 赢湛好像发现了什么,伸出两指用力的插入一处岩壁。 当他把手指拔出来的时候,竟然从岩壁里渗出了一些液体。 “要不是岩壁上都热出了水蒸气,我差点就忘了咱们身在火焰山了。”毛胡子郁闷的扔掉空水袋。 赢湛摩挲着残留在指尖的水渍,剑眉微蹙,“幼蛇不靠近这里并非惧怕高温,而是惧怕空气中散发的硫磺味道,继续走应当会发现地下温泉。” “前面有水?”毛胡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咱们快走吧,大伙都渴了。” 又走了一段,我们隐约听见了滴水声,毛胡子三步并称两步兴奋的朝着传来水声的方向跑过去。 可他跑进去不到两秒,又连滚带爬的逃出来,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里面有一条大家伙!” “你看见了什么?” 毛胡子想要逃跑被赢湛拽住了后衣领。 “蛇!和山一样大的蛇!”他夸张的比划着。 我和赢湛紧张的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晚在湖泊中看见的那只凶兽。 “嗪——!”一阵刺耳的噪音从洞穴深处传出来,像是上百只叉子用力在盘子里刮,叫人头皮发麻。 赢湛猛地捂住我的耳朵,其他人则被噪音折磨的面色惨白,还有人开始呕吐。 那声音持续了半分钟,戛然而止。 我发现除了我,其他人的鼻子和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只怕那噪音若再持续片刻,就能让他们七窍流血而亡。wWW.xszWω㈧.йêt “这是什么声音?” “我猜是凶兽移动时,鳞片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扶着岩壁,手中触感和我在外婆房间做的那个噩梦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一种不好预感在我脑中慢慢成型,难道梦境里的最后一幕,对外婆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就是毛胡子刚才看见的那条巨蛇?! “王元宵,你想去送死?” 见我拔出匕首,赢湛挡在我面前。 想到外婆可能就在里面,我浑身的力量都源源不断的增长出来。 “我外婆就在里面!” 我使尽全力想要冲进去,稍不留神,锋利的匕首不小心在赢湛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赢湛按住我,语气不容反抗,“那条蛇是我的玩具,你给我待在这里。” “毛胡子。” “在!” “看好她。” “好!” 赢湛不由分说抽走我的匕首,把我扔给毛胡子,走进洞穴深处。 不一会,我们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巨蛇好似正在剧烈的扭动,鳞片摩擦出的噪音比之前尖利数倍,连手电筒上的玻璃都震碎了。 我们用力捂住耳朵,完全陷入黑暗中。 直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擦出一个小小的火光。 手电筒坏的很彻底,毛胡子只能撕了件衣服做成火把。 “怎么听不见声音了?” 我摇摇头,“我想进去看看。” “不行,赢先生吩咐过让我看好你!他救过我的命,要进去也是我去。” 毛胡子擦掉脸上的鼻血,举着火把悄悄朝洞穴深处走过去。 我悬着一颗心紧紧盯着毛胡子的背影,为他捏了一把汗。 “巨蛇和赢先生都不见了。” 几分钟后,毛胡子在不远处对我们招手,我们惴惴不安的跟过去。 赢湛分析的没错,洞穴里确实有一个地下温泉,而且还是一个像瀑布一样的高温温泉。 毛胡子指给我们看,那条像山一样大的巨蛇不久之前就盘踞在温泉旁的一块空地上。 那块空地少说也有百来平,地上散落了几片带血的蛇鳞,不问可知,是在打斗中赢湛用匕首割下的。 蛇鳞比我的拳头还要大,乌黑发亮,触手生寒,捏在手中竟能消减几分温泉导致的酷热。 毛胡子他们也发现了蛇鳞的作用,争先恐后的捡起来揣进怀里。 “赢夫人,你要不要喝点水?”毛胡子在瀑布下灌了一壶温泉水递给我。 我身上背着两个水壶,喝空的那个是我的,半空的那个是赢湛留给我的。 “不用。”我挤出一个苦笑,紧紧抱着赢湛给我的水壶,坐立不安。 巨蛇栖息的地方差不多到了蛇坑的最深处,除了我们进来的路口,三面都被高大的岩壁包围。 蛇坑,已经走到底了。 一目了然的环境,让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里没有外婆,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 毛胡子一口气把水喝光,惊喜的大叫:“快看看你们的水壶底下有没有沉淀金沙?” “有!” “我也有!” 淘金队的人看见水壶地下沉淀的一些金色物质都兴奋的忘记了害怕,雀跃的欢呼。 毛胡子仰头去看高温瀑布冲下来的顶端,眯起眼睛,“金沙是被瀑布从高处冲下来的,这里不是蛇坑的终点。赢夫人,你别灰心,跟我们上去看看,说不定瀑布顶端不只有金沙还能找到你外婆!” 第五十八章 龙虾男孩 “好,那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毛胡子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放弃找到外婆的希望。 岩壁常年遭受瀑布冲刷变得极其光滑,毛胡子试了几次都在两米多高的地方从岩壁上滑下来。 我用小刀在岩壁上刻下给赢湛的路标,他们都还齐齐仰头,望着岩壁一筹莫展。 这时,队伍里一个五短身材的小黑皮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嘴里“哼哼”发出怪音,手里笔画着。 “行,龙虾仔你上!” 毛胡子的兄弟大都其貌不扬,长得很有辨识性。 干淘金这一行的人,相互之间从来不叫对方真实名字,一般长得像什么就叫什么,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猜到他们的外号。 我一直挺好奇这个外号叫龙虾仔的人,因为他的手上永远都带着一副厚厚的棉手套,就连我们在火焰山中迷失方向快要被热死、渴死的时候,那双棉手套都没有被摘下来。 龙虾仔先在原地做了一番热身,然后猛地提起一口气向前飞奔,他奔跑时四肢一起触底,快如疾风,不像是个人倒有些像是野兽。 快要跑到岩壁之下,龙虾仔一跃就跳到了两米多高,身形稳稳的停留在光滑的好似打过蜡般岩壁上,所有人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视线交织在龙虾仔紧紧夹住岩石缝隙双手上。 那双手非常与众不同,正常人的手掌上都长着五根手指,但是龙虾仔的两只手掌上却都只长出了两根手指。 但这两只手指非常粗壮,手上的老皮一层盖着一层,指甲又厚又长,活似两把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大铁钳。 岩壁上,龙虾仔悬着两只脚,仅靠他那怪异双手的力量缓慢向上攀爬。 毛胡子见我看得发愣,忍不住八卦,“龙虾仔他们家以前是给饭店供应去头小龙虾的,可能是小龙虾杀的多了,遭了报应所以龙虾仔一生下来就长了一双龙虾手。他们家的人一看生了一个怪胎都被吓坏了,就偷偷把龙虾仔关在山洞里,每天给点吃的这么养着。后来有一天,他们家着了大火,人都烧死了,没人再给龙虾仔送饭,龙虾仔饿的受不住这才从自己从洞里逃出来。”wWW.xszWω㈧.йêt 上遗传学课的时候,我曾听导师提起过一种先天性的遗传性疾病学名为裂手或者裂足,患上这种疾病就会出现类似长了龙虾手和龙虾脚的症状,并不是毛胡子口中说的什么诅咒。 “那他怎么好像不会说话。” “龙虾仔被关进山洞里十几年,逃出来之前从没和人说过话,几年前我去一座山里打元的时候才发现他,那时候他就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不过,别看他长得丑,这小子的两把钳子好用得很。” 聊到这里,龙虾仔已经在瀑布顶上发现了一个往外出水的洞,把套在腰上的绳子扔下来,想要拉人上去。 毛胡子当然不让的抓住绳子,可他分量太重,龙虾仔不仅没把他拉上去,还差点被毛胡子拽下去,急的龙虾仔在上面哼哼哈哈的直笔画。 我们都听不懂龙虾仔哼哼哈哈的说话意思,后来龙虾仔捡起一块石头扔我,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意思是我体重比较轻,他能先拉我上去,然后在二人合力,把其他人也拉上去。 其中一个人捡起来龙虾仔扔下来的石头,笑的合不拢嘴,“老大,龙虾仔扔下来的是金块!” 毛胡子狐疑的接过那块暗黄色的石子放在嘴边这么用力一咬,顿时也爆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 “果然是金子!龙虾仔立功了,走,咱们快上去看看!” 毛胡子把攀岩绳绕在我腰上打了个圈,龙虾仔就开始使劲往上拖。 上升过程中,我本想在岩石上借点力,不让才身高一米五左右的龙喜仔太辛苦,无奈岩石上潮湿光滑,手脚放上去只会打滑,完全使不上劲。 龙虾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拽入瀑布上方的洞穴,我发现洞里的温度比下面的温度高的多,我双脚刚落在地上就感到好像伸进了沸腾的开水里,烫的直跳脚。 回想龙虾仔刚刚爬上去的时候对我们龇牙咧嘴的那阵笔画,可能就是在说上方的洞穴很烫的意思吧。 此刻,龙虾仔的皮肤已经被熏的发红,我估计不多时他的双脚就会被地面上的温度烫伤。 “你等等!” 龙虾仔又把绳索扔下去,我叫住他。 我往洞穴深处走了几步,将洞穴里的环境检查了一边。 发现洞壁上挂满了大片大片发黑的织布,织布上的花纹非常诡异,是我从未见过的图形,一直到我视线的边缘都没看到织布的末端。 织布的表面很粗燥,还有点说不出的膻味,摸上去有些冰凉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我用力一扯,黏在墙上的一大块织布就落在地上,双脚踩上去立刻降温不少。 龙虾仔虽然不会说话,模仿能力却比一般人强,很快发现了织布的妙用,不用再一跳一跳的站在滚烫的地面上。 把毛胡子他们拉上来对我和龙虾仔来说相当于一场恶战,他们个个都超过两百斤,好不容易把人都吊进洞里,我一看手机,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这么长时间,赢湛还没回来,我不由有点担心。 据说蛇的体型长短与它存活的时间成正比,就用世界上最大的蛇类亚马孙森蚺来说,每年都能生长超过十厘米。 听毛胡子的描述,盘踞在这里的巨蛇大概有七八十米,以此推算这条蛇很有可能已经活了上千年。 面对这样一个大家伙,赢湛会不会吃亏? 可转念一想,赢湛何许人也,一瞪眼就能吓死一个牙蛊,几个巴掌就能掀翻秦玉郎,我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找到外婆。 毛胡子他们已经兴奋的在洞里寻找金子了,我跟在他们后面往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百来米,我的胸口突然一阵发热,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直挂在胸前的那块封印着蛇精母子的木牌。 而这时我们正走到一个岔路口,其中一个岔道里不时会吹来丝丝微风,另一个岔道黑暗寂静。 毛胡子选择了有风吹进来的岔道,队伍已经排成一排走进去。 “还是走这边吧。”我叫住他们。 住在木牌里的蛇精平时都非常安分,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忘记它们的存在,可它们也不是跟在我身边吃白饭的,每当紧要关头都会主动协助我。 比方说,上次我中了狗尿苔的毒素,蛇精就把我送去吴言老道那里治疗。 这一次,我也相信蛇精是在暗示我通风的那条路不安全,它们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可这回,毛胡子没有听我的意见,因为地上散着的零碎的小金子一直延伸进那个通风的岔道。 “赢夫人,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能不知道,有通风的岔道就预示着前面有出口。再说,咱们是出来打元的,没道理看见宝贝还要避开吧。” 现在他们满眼都是藏在岩石缝隙里发光的金子,一个个拿着手电,低着头,神情专注的寻找,根本没有人理我。 我拦不住他们,纠结了半天,看着走在队伍最后的龙虾仔的背影也快要消失了,才一咬牙追上去。 跑了没几步,胸口的木牌发烫的更加厉害,好像在严厉警告着什么。 “没办法,我总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和大部队分开吧。”我握住木牌,小声安抚。 木牌里的蛇精母子很听话,我说了两句就不在发烫,只是不安的在木牌上游来游去,还伸出一条蛇尾巴保护性质的卷在我的拇指上。 岔口不是很深,走着走着隐约还能在尽头处看见些许黄灿灿的微光,地上的零星分散的小金粒也越多。 毛胡子几乎要把两只口袋都装满了,这帮人依旧乐此不疲的寻找着。 我也顺路捡了一些小金粒,放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好像还有一点烫手。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热了?”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 毛胡子直起腰,我这才看清他也是满头大汗,甚至浓密的毛发上都挂着豆子似的汗珠,每次甩头那些汗珠就会落在地上,然后在滚烫的地面发出“磁——”一声,蒸发出一缕白烟。 这些人里只有我和龙虾仔仔鞋底包了织布,不觉得脚下有多烫,其他人在炙热的地面走了那么久,鞋底上的塑胶都有些融化了。 “好像是又热了一点。” “现在已经52度了好吗!” 我的手机具有测试温度的功能,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发出了高温警报。 毛胡子不以为然,嘿嘿一笑,“好不容易找到了宝贝,热一点没事。”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试图警告他们。 远处那团金灿灿的光芒更亮了些,不知说谁说了一句“天哪,那么亮的金光,不会是座金山吧!”之后,这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朝着那团金光兴奋的狂奔过去。 我也好奇想要看看金山到底是长什么样,全然不顾缠绕在我拇指上的小蛇尾巴用努力收紧的方式来提醒我。 一群人疯狂的向金光跑过去,你推我我挤你,谁也不让谁,都想第一个看清那团金光的真面目。 那团光耀眼异常,靠近之后我们几乎都没办法睁开眼睛。 不知谁脚底一滑,传来一声地面摩擦地面的声音。 “啊!”冲在最前的一个瘦高个惊骇的叫起来,“别过来了,没路了,下面是熔岩!” 闻言,我即刻收住脚步。 透过面前几个黑压压的脑袋,我看见毛胡子和龙虾仔正合力把半个身体悬在岩壁外,上半身紧紧抱着地面的瘦高个拖回地面。 我在木牌上的那两个小脑袋上称赞的摸了摸,怪不得它们不让我走这条路,原来这里是一处死路。 岔道的尽头是一处断崖,崖下散发出的金光不是什么黄金,而是“咕咚咕咚”冒着热泡泡的岩浆反发出的光亮! 蛇精母子受到我的称赞一点也不开心,更加焦急的在木牌中游动,还用尾巴使劲顶着我的拇指,好似在劝我快点离开。 这对蛇精怎么说也修行了上百年,灵性和对危险的敏锐性比人类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又不是傻子,知难而退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们往回走吧,这里没路了。”我催促道。 毛胡子原本是同意的,可瘦高个看见断崖下面还有七八块不小的金块就舍不得走了,硬是要龙虾仔用他那铁钳一样的手指下到崖下把金块扣上来。 龙虾仔很听毛胡子的话,像个忠心的宠物,毛胡子把安全绳往他腰上一栓,龙虾仔就乖乖往断崖下爬去。 队伍里轮不到我这个外来人插嘴,我只能和大家一样,探头探脑的往断崖底下看。 可是崖下沸腾的岩浆过于炙热,几秒就烫的我睁不开眼睛,差点烤熟了我的眼珠。 我不由为最接近岩浆的龙虾仔捏了把汗,就怕他一转眼就会变成一只清蒸小龙虾。 我还想再探头去看,木牌中的母蛇探出脑袋,用力撞着我的胸口。 把我撞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母蛇如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 “还有危险?” 母蛇听了,使劲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冒出了阵阵氤氲的水汽。 我顿感不妙,蛇是冷血动物,是不会流泪的,如果真的见到蛇流眼泪那一定是预示了某种非常恐怖的灾难即将发生! 第五十九章 我最后悔的事情 母蛇的眼泪让我确信,这个地方的危险指数可能足以让我们全军覆没。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快让龙虾仔上来!”我不再浪费时间,用力拽住那根捆在龙虾仔腰上的绳子,使劲往上拉。 龙虾仔毫无准备,他刚挖出一块金子,被我用力一扯,手中的金子“啪”一声,掉进翻滚的岩浆中。 瘦高个一声沮丧的哀嚎,转身对着我就是一巴掌,打得我昏头转向。 “死女人,你疯了,掉了的那块金子是最大的!” 说罢,他又要打第二下,我被打的昏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也是恼火了,摸出一张符咒就对准他的脑袋拍下去。 “都给我住手!” 毛胡子横在我和瘦高个中间,同时握住了我们高举着准备攻击对方的手臂。 我被打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屈辱。 那瘦高个连女人都打,绝不是个好货色,估计和被蛇咬死的胖子是一路人。 "赢夫人,你干嘛妨碍我们?" 看毛胡子的脸色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碍于赢湛的面子才压下怒火,比较客气的和我说话。 我狠狠瞪了那个瘦高个一眼,“我有预感,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尽快离开。” “有什么危险?”毛胡子警惕起来。 对啊,究竟是什么危险呢? 可惜我听不懂水精的话,山洞里也没有泥巴让我吃下去说鬼话,被毛胡子这么一问,还真是哑口无言。 等了我几秒,毛胡子松开手,阴沉着脸警告我,“别瞎胡闹,赢先生那么久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惹毛了我这帮兄弟,谁也帮不了你。” 我憋屈的退到一边,心想着,他们不领情我干嘛一头热,还不如我自己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木牌上的两条蛇精也支持我的想法,小脑袋像敲打键盘一样轻轻点在我的手指上,说不出的可爱。 我握紧了拳头,看着毛胡子他们一张张睛里只有黄金的模样,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吊在绳子上的龙虾仔忽然发出一连串惊惧的尖叫。 毛胡子探头往崖下一看,也顿时变了脸色,快速交替手势把系着龙虾仔的绳子拼命往回拉。尐説φ呅蛧 瘦高个在一旁大喊:“龙虾仔,敢把金子掉了,看我不揍脱你一层皮。” 这句话换座平常,龙虾仔应该会发出一个讨好的鼻音,然后点点脑袋。 但现在,龙虾仔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得,只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本想逃离的脚步一步都没办法跨出去。 龙虾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拉龙虾仔,你们全都快跑!”毛胡子扯着大嗓门吼道。 其他人不舍得看了崖下一眼,都神色惊慌的往回奔跑。 那种贪婪的眼神,绝对不是在担心龙虾仔,而是在担心龙虾仔怀里的黄金。 我看见悬崖下溢出的金光迅速的增量,把整个洞穴都照耀的光芒万丈。 下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天哪,这是地下熔岩上升的结果! 熔岩很快就要喷发了! 一个冰凉的东西缠住我的腰身,用力拖着我向前移动。 我知道这是木牌里的蛇精母子发现危险靠近,它们想要竭力救我。 我也疯了似得往回跑,跑了没两步,身后再次传来了龙虾仔尖利的哭叫。 那是一个包含了害怕、无助、痛苦,绝望的声音。 我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毛胡子抱着半只脚被熔岩烧焦的龙虾仔朝着我奋力奔跑。 一切发生的太快,毛胡子只顾带着龙虾仔逃跑却忘了解开他腰上的绳子。 绳子挂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打了个死结,能够承受五百公斤的力量,是毛胡子无论如何都挣不断的。 一旦拉扯到绳子的极限,毛胡子和龙虾仔一定会被绳子反扯的力道摔倒地上,而岩浆已经向他们蔓延,稍有停顿就会将他们吞没。 队伍里其他人都只顾自己逃命,没人有空关心毛胡子这个凡是身先士卒的老大哥,更没有人关心那个逆来顺受的龙虾仔。 “卧槽!” 狠狠骂了一句,我拉开缠在我腰上的那条母蛇尾巴,脱身往回跑。 我决定帮龙虾仔割断腰上的绳索。 母蛇不放心的跟过来,试图把我再拖回去,熔岩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一着急,扯断了脖子上的木牌就往来的方向扔出去。 “你们快走,我命令你们自己逃命!” 喊完,我头也不回的向毛胡子跑过去,拔出匕首割断了龙虾仔腰上的绳索。 毛胡子神色中闪出一抹感激,下一秒他的神色又变得更加惊惧,甚至绝望! 我在毛胡子瞪大的眼睛里看见一团直冲天际的金色火焰,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的喷发声。 “轰——!” 熔岩喷发了! 金红色的熔岩在我们背后喷出几十丈高,又在最高处落下,好似耀眼的烟火在我们头上往下落。 但这是岩浆,不是烟火,只要被那暗金滚烫的液体淋到一点点,我们全部都要变成烤猪。 气温已经上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连呼吸都觉得气管要被烧熟。 毛胡子吓得傻了眼,无力的跪在地上,我也吓傻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即将融化我眼珠的岩浆朝着我们落下来。 我们无处可逃。 我眼前浮现出一张得天独厚的俊美脸孔,那张脸上泛着千年都化不开的寒意,结冰的黑眸无情的看着我,从他那张没有弧度的薄唇里说出对我的控诉,“王元宵,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一人能拿走。” 濒死之际,我竟会为了这句话,对赢湛抱有愧疚。 不知道,赢湛看见我被烧成黑炭的身体会有何感想,还是他根本就找不到我碎成渣渣的身体? “呲——!”第一滴岩浆落在我的眼前,随后是噼里啪啦一阵令人窒息的声音。 我应该就快死了,身体上莫名的一点都不感觉痛。 我记得医校里教过,轻度和中度烧伤都会让人疼的求人不能求死不得,但是中度烧伤的患者就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因为皮肤上的神经末梢都被损伤了,功能完全报废。 我曾经见过烧伤患者,模样惨不忍睹,我想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抖抖索索的扭头看向毛胡子。 那老哥们比我还不如,腰杆子都吓得直不起来,抱着龙虾仔匍匐在地上,害怕的直发抖。 但毛胡子一点都没烧伤,连衣角都没冒出半点火星子。 再看看自己,一样完好无损。 岩浆怎么没落下来? 我惶惶不安的抬头上看,震惊之余泪眼哗哗的流淌出来。 “是你们!” 我们头顶,是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的身躯,一条较大的将另一条体型较小的蛇和我们盘踞在身体地下。 蛇精母子只有灵,没有本体,它们都相信了外婆的话,把肉身舍弃在葫芦湾,再以灵诚心跪拜在仙人足下。 只是出了那么多意外,它们不禁没有借到仙人半点光,受到香火供奉,反而沦落到成为我的灵宠的地步。 身为灵,它们的身体和赢湛刚出现时一样,几乎是半透明的。 透过它们缠绕交叠的身体,我清楚的看见那些从天而降的岩浆正在吞噬母蛇的身体,将它身上漂亮的鳞甲烧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大洞。 母蛇的脑袋都被烧穿出一个窟窿,身体还紧紧的缠绕着,一动都不敢动。 它是怕轻轻一动,就可能让流淌着的熔岩有机可乘,穿过它身体的缝隙滴在我们头上。 而那条小蛇作为第二层防护,盘在我们头顶嘤嘤的抽涕着,仿若早就知道母蛇这样做的结局。 小蛇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温热温热的,手指沾到竟然是血的颜色。 小蛇为母亲留下了血泪! 地岩喷射的快,消失的也快,滚烫的岩浆好似潮涨潮汐,顷刻退到悬崖之下。 母蛇这才有了动静,几不可闻的从它紧紧咬住的牙关里吐出一口气,残缺身体宛若凋零的落叶倒在地上。 我内心震动了,如鲠在喉,哭不出也吼不出,眼前的一幕我终生都不会遗忘。 我后悔了,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坚决相信蛇精母子对我的指引,选择另一条路,就不会让母蛇为了救我变得千疮百孔。 世间没有后悔药,母蛇最终也没能再撑起脑袋。 它趴在地上半撑着眼睛看着我和它的孩子,腥红的信子也被烧去了半条,想要吐舌头嘴巴张开一抹鲜红的液体就从嘴角滴落。 母蛇的血流到地上,绽开了一朵朵泛着金光的红色小花。 小蛇游过去,用脖子轻柔的卷起母蛇的脖子,凄绝的交缠在一起。 小蛇不断落泪,让地上的红,绽开出多的波动。 我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它们的眼睛,我辜负了它们,害了它们,如今还要让它们生离死别。 母蛇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那条残缺不全的信子在小蛇湿润的眼眶处舔了舔,安静的合上眼睛。 小蛇知道母亲的灵已经消逝,拖着疲惫的身躯游进我的怀里,缠绕在我的脖子上看着,与我一同看着母蛇的身体化作晶莹的光束在眼前散去。 从前小蛇是极度怕生的,就算喜欢我也不敢探出脑袋触碰,只会羞涩的躲在木牌里偷看我。 但是它现在把整副身体都缠绕在我身上,只需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我的脖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是被这条小蛇掐死,我认了,谁叫我害死了他的母亲。 可下一秒小蛇的举动,将我内心的后悔和遗憾堆到的顶峰。 小蛇没有任何伤害我的意思,用尾巴扫去我脸颊上的泪珠后,便化身成一块木牌落在我的颈间。 我颤抖着捧着木牌,木牌不再是正正方方,只留下半块不规则的木块,边缘满是烧焦发黑的痕迹。 木牌中也不在是一大一小两条蛇,亲昵的交缠在一起的模样,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小蛇清冷的卷成一团。 小蛇没有报复我,我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心里半点恨都没有,只有无限的孤寂和悲伤。 我把木牌放进衣服里,紧紧贴着胸口的位置,擦干眼泪站起来。 毛胡子也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脚还在发抖,膝盖直不起来。 他抱着同样哭花了脸的龙虾仔,战战兢兢的跟我汇报:“这不是自然现象,我们刚才都看见岩浆里冒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喷射的岩浆就是从它嘴巴里吐出来的!” 第六十章 似花非花 无论毛胡子口中的那个会喷吐岩浆的怪物是什么,我都毅然决然的迈开步子向另外一个岔口走过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那怪物能对我们喷射一次岩浆就能喷射第二次,母蛇不能白白牺牲,就算岩浆里的那东西只是为了自保,我和它的仇恨也不共戴天。 如今,我不能再让小蛇身处险境,我对蛇精母子的愧疚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消退。 胸口一阵湿润,我知道小蛇一定在木牌中偷偷哭泣。 我轻轻搂着它,温柔的抚摸,“我现在斗不过那个怪物,但就算十年、二十年、我也会回来取它性命,为你母亲报仇。” 小蛇所在的木牌微微发烫,告诉我它信任我,这样安静的待在木牌里似乎还有不想让我为它担心的用意。 我努力深吸着空气,想要抚平心中汹涌的情绪,我不擅长煽情,不擅长安慰别人,也不擅长自我安慰。 长久以来,我面次面对挫折伤痛,就会试着遗忘,但我看不得小蛇也这么无情的对待自己。 我走了几步,受不了这个充满金光的通道,疯狂的岔道口奔跑。 毛胡子有点莫名,也是一脸紧张的跟上来。 让我奔跑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想尽快跑进另一个岔道口,我想要尽快见到我的亲人。 无论是外婆还是赢湛! 我害怕再度失去。 我害怕无依无靠。 我,只是个怕死又无能的胆小鬼。 甚至,我痛恨这样的我! 跑到岔路口,先前逃命的人安然无事的等在那里。 那个瘦高个诧异的问:“岩浆淹没了大半个洞穴,你们怎么没事?” 我丝毫没空理他,拔出匕首划掉之前在岩壁上留的记号,往另一个全然无光的洞口处写下一个大大的王字。 “赢湛!我现在去找外婆,你听见了没,我要你平平安安的来找我!” 我对着赢湛离开的方向放声大叫,沙哑的声音回档在四通八达的洞穴里,回声久久不散。 做完这一切,我再也没心思顾及身后毛胡子一众,拔腿往另一个岔道跑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经历的一场战役,赢湛或许这在和那条凶兽打的难解难分,而我必须独自找到外婆。 无论生死,把外婆带回家。 这条岔路很深,比之前那条有岩浆的深了数倍,洞里不止漆黑还缺乏氧气。 我万万没料到山洞里会缺氧,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出现了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的症状。 快要摔倒前,毛胡子赶上来,在我脸上按下一个氧气面罩。 “你刚救了我,我毛胡子欠你和赢先生总共两条命!”毛胡子满脸感激,诚恳。 “别拦我,我赶时间。”我继续往前走,一抬腿脚尖踢起了一阵浓灰。 “不行,我毛胡子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以后我就跟着您和赢先生了!咳咳咳,这灰——!” 毛胡子说了半茶,猛烈咳嗽起来,好像被灰迷了眼睛。 我也察觉这不是寻常的灰或者沙子,打在脸上像是小针戳似得,生疼生疼的。 这条洞穴里氧气不足,进洞时我们带来的火把早就熄灭了。 手电筒也被摔坏了,我只能拿出我那只仅剩百分之20的手机当手电使。 手机光一亮,整个洞穴顿时闪烁出一层又一层,绚烂夺目的金光! 这种金色的光束与刚才看见的熔岩的色泽不同,一点都不刺眼,是冷冷的暗金色泽,蕴含着无穷的高贵和内敛。 只可惜我对现在对金色一点都没好感,方才喷涌的熔岩已然成为我记忆里一道不可碰触的伤口。 一想起,胸口就闷闷的,酸酸的。 可毛胡子不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金,拜金。 寻着金光折射出的源头,毛胡子发现这个漆黑的洞穴里,其实所有的墙壁上都贴满了一种用金线编制而成的织布,织布的花纹和之前我们见过的瀑布入口的织布花纹相同,都是一种半圆形波浪边缘图案,很像某种远古时期的花卉,但这里的花纹明显勾勒的更加大气。 地面上也铺着这样的金色织布,上面还落满了金沙,刚才我一脚踩上去,金沙就飞扬起来。 换言之,这个岔道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 金子具有反光折射的作用,我的手机光照射在上面,就像落在无数面镜子上,折射出一道道温和延绵的金光。 毛胡子激动的都快哭了,忙命令一帮弟兄把墙上的金线织布撕下来。 我想继续往洞里走,毛胡子却叫住我:“夫人,氧气瓶只能用半个小时,您在走下去会没命的。” “把你们剩下的氧气瓶都给我,这里的金子也够你们用几辈子的,你们不必再深入,但我必须进去。” 想了一会,我不容反抗的命令。 毛胡子说过他欠我们两条命,甘愿跟随我们,可我不需要他给我卖命。 亦如景千夏对我的第一评价,我的命格导致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可能,除了赢湛、外婆和怀里的小蛇,我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接触。 “可是,我们的氧气瓶也用的差不多了。氧气瓶太贵,我们出发前只准备了四个。” 毛胡子摇了摇手里变轻的氧气瓶,一脸愧疚。 我摘掉氧气面罩,发现洞里虽然缺氧,却没到完全没有氧气的程度。 之前我一路猛跑,肺活量增大,所以稀薄的氧气才会供应不上,这有点像是高原反应。 第一次去西藏,导游都会叮嘱,出发前不要做激烈运动强壮身体,因为肺活量增大就需要吸入比平时更多的氧气。 如果出现缺氧这种高原反应,又没办法及时补充氧气,就需要停下脚步休息,或者缓慢行动。 我真庆幸,自己有那么点医学常识,不至于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寸步难行。 “休息十分钟,然后我继续赶路。” 毛胡子他们行动迅速,不一会就从墙上剥下了七八片织布,整齐的推在一起。 我不客气的坐在织布上闭目养神,努力降低自己的肺活量。 龙虾仔的左脚前掌被烧掉了几根脚趾,所幸烧伤是不流血的,短时间内也能杜绝细菌感染。 他见我靠在金织布上,还没人骂我,也大着胆子一瘸一瘸的往金织布上蹭。 我看不得龙虾仔可怜,撕了半截裤脚管帮他包扎。 龙虾仔错过了启蒙时期的教育,导致智商可能出现了点问题,他迷茫的看了看自己被包扎的并不完美的脚掌,裂开嘴对我扯出一个微笑,掏出怀里的一片蛇鳞把玩起来。 这蛇鳞是在瀑布地下捡到的,上面还沾有那凶兽的血,估计是蛇鳞上冰凉的温度比较稀奇,龙虾仔视若珍宝。 包扎好,我继续闭目养神,几分钟后,龙虾仔好像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额,额啊!”他设法引起大家的注意,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 但所有人都忙着搜集金织布,根本没有人理会他,龙虾仔就只能找我。 我眯起眼,对他半理不理,不想把力气花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毛胡子却发现了我微睁的视线,主动把手里的蛇鳞比在金织布的花纹上。 我豁然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片与织布上的花纹全然吻合的蛇鳞! “这不是金丝织布,这是蛇皮,是盘踞在瀑布地下的凶兽褪下的皮!” 闻言,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紧锁眉头。 “你怎么知道?”瘦高个依然看我不顺眼。 我也依然无视他,把龙虾仔的发现告诉毛胡子。 毛胡子狐疑,“看着花纹确实有点像鳞片,可我亲眼看见那凶兽是黑白相间的,怎么会蜕出一层金色的皮?而且你看这地上的金沙总是真的,骗不了人。” 我把开氧气瓶,耗用了些许氧气点亮一根火柴,去烧金织布的一角。 金丝织布遇到明火立刻烧的翻卷起来,发出一种难闻的焦臭。 我捏下被烧焦的部分,手指轻轻一搓,上面的金色和黑色就被分离开。 “金子是烧不焦的,至多融化成金水,只有蛇皮才会烧成这种焦黑的状态。一开始我就觉得这种织布有种难闻膻气,现在想到就是那凶兽的体臭。” “可这还是解释不了,为何蛇皮上会有那么多金子?”瘦高个一看白忙活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我听他三句话离不开金子,冷笑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兽在脱皮之前游到过满是金沙的地方,所以皮肤上才会沾满金沙。又或者,凶兽需要借助金沙的摩擦力才能顺利蜕皮。” “说不通,瀑布入口发现的蛇皮上怎么会没有沾上金沙?” “那上面自然也有,只是日积月累的受到瀑布的冲刷,蛇皮上的金子早就被冲到水里,不然你以为为何你们接水的水壶底下怎么会沉淀出金沙?” 适应了空中稀薄的空气后,我的思绪也变得清明起来。 毛胡子衡量了一下蛇皮上的金沙,冷不丁的问我:“赢夫人,照您看,那条蛇如果真的去了有金沙的地方打滚,那个地方大概会有多少金沙?” 我托着下巴,明白他的用意,“不会比凶兽的体积少,若是没有猜错,那个金沙成堆的地方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第六十一章 磕头金俑 “那还等什么,我活了几十年还见金山长什么样子呢!” 毛胡子他们一听洞穴深处有一座大金山,口水都要流出来,全都扔下手里搜集的蛇皮,斗志昂扬的冲到我前头。 队伍继续向前进,我们熬过了洞穴中氧气最为稀薄的部分通道,之后通道豁然变宽,闯入清凉的微风,带来了充足的空气。 我们终于走到洞穴的尽头,目力所及,已经不能再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世界。 我们只带入了一只火把,金子的折射就将这区区一米火源反射到每一个角落。 最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层铺着金沙的空地,空地中间用金块打造出一座百来阶的台阶,金阶之上可见八根雕刻金龙的立柱魏然耸立。 立柱之后的镜像我们就看不真切了,但是从台阶上沙沙漏下的金沙可以推测,凶兽用来脱皮的那座金沙山应该就在这金龙立柱之后。 以前我看电视里的那些古装片,总觉得金色的装潢怎么看怎么俗气,可真的设身处地的来到了这样个金灿灿的国度,我只能用满满的震撼、宏伟、壮丽和感动来形容现在心情。 被赢湛修理过的两个男人经不住心中狂喜,跪在地上,捧着地上的金沙往空中抛。 我兴奋了片刻,又止不住失望,这里好像也寻不到外婆的踪迹。 我把最后希望放在了看不见全景的金龙柱之后,若哪里也找不到外婆……我真的一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们两个傻鸟,这点薄薄的金沙兴奋个啥?金梯上还有一座大金山呐!” 瘦高个大概是淘金队伍里智商最高的,骂完就第一个走上台阶。 我想跟上去,毛胡子一把拉住我,压低了声音:“让他先去,这个洞里有巨蛇,还有会喷岩浆的怪物,谁知道楼梯上还会有什么危险。” 我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毛胡子,总觉得他和之前接触的时候好像出现了某些不同。 毛胡子发现我的目光,抓了把他的大胡子,“不能总是让你们夫妻来搭救我们,要是瘦猴真的遇上点什么,我上去救他。” “行,你说了算。”毛胡子为我着想,我自己也必须还他几分薄面。 说到底,毛胡子才是这次淘金行动的老大,次次都让我们抢走风头,貌似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瘦猴很兴奋也很警惕,每踏上一个台阶都会四下检查,确定没有异常再继续前进。 台阶跨度很大,每一阶都有一米来高,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非常耗费时间。 等在金梯下的另外几个人,已经在网蛇皮袋里装金沙了。 龙虾仔更是在金沙上打滚,玩得不亦乐乎。 “啊——!” 就在我们有些松懈的时候,瘦猴不知发现了什么被狠狠下了一跳。 毛胡子立马抡起洛阳铲,爬上金梯,大喊;“你怎么了?” 瘦猴几乎屁滚尿流,正慌不择路的往地上跳,碰巧和毛胡子撞个满怀。 两人像皮球一样,咚咚咚滚在地上,扬起一大片金色的砂砾。 若不去看这两人的长相,这一幕还是有些唯美的。 “你看到了什么?” 我把二人扶起来,紧张询问。 瘦猴早没了方才打人时候的气焰,吓得面色发白,连嘴唇都哆嗦了,“人,那上面都是人!” “人?!” 闻言,我和毛胡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若这个地方有人,应该早就成了那凶兽的盘中餐,腹中肉才对。 再说,我们几人把动静闹得那么大,又是欢呼,又是撒金沙的,那些人发现了早就应该出面阻止了。 就算不阻止也会躲在暗中,不会轻易让瘦猴发现。 “你们在这等着,换我上去看看。”毛胡子稳了稳呼吸,大着胆子爬上去。 “我也去,我懂法术的!”我紧跟去后,怕毛胡子不让我一个姑娘家跟着,这才强调了一句。 “嘘!”瘦猴在装金子的几个人脑袋上都打了一个毛栗,压低了声音。 可我还是听见他对其他人说的话,不屑的冷哼。 瘦猴说的是:“别出声,待会老大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咱们带着金子只管自己逃命,知道了没?” 我已经爬上金阶,听不见其他人是怎么回答的。 看着毛胡子一马当先,义无反顾的背影,不由产生了几分同情。 刚才,瘦猴是几乎要爬完楼梯的那一刻,才惊慌大叫的。 我和毛胡子怕打草惊蛇,在爬到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停下脚步。 悄悄探出两个脑袋,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我们的胆子都吓破。 瘦猴说的没错,台阶上有人,并且有至少数十个人。 这些人都呈现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朝着同一个方向纹丝不动的匍匐地上,就好像在朝拜一样。 我们看见的是他们的背影,不能确定这些人有没有发现我们。 “他们在拜什么呀?”毛胡子不解。 顺着这些人磕头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座硕大的金沙山,尖尖的山顶上好像放着某个四方形白色物体。 我觉得有点眼熟,揉揉眼睛再看,心脏猛地一阵收缩。 只见,金沙山上放着的竟然是在殷家村秦墓中消失的那副白棺! 这些人,是在对着白棺磕头! 白棺的出现让我瞬间头皮都紧绷起来,想起骨简上说的,秦玉郎被万蛇啃噬而死之后,他的尸身就随着蛇群的迁徙来到了这个地方。 而白棺也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秦玉郎和那个三米多高的公子高也就在这个地方。 若这些推测都没有错误,那我外婆或许也就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金沙山之顶! 见我不说话,毛胡子卷起袖子,想要爬出去看个究竟。 我按住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符咒,紧紧握在手中,“让我去。” 毛胡子见我神秘兮兮的掏出一沓子符咒,看我的眼神立刻露出几分敬畏。 想要靠近金山,就要先穿过跪拜在地上的那几十个人。 由于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我决定先试探一下,将一张辟邪符包在一块金子外面扔过去。 辟邪符对一切牛鬼蛇神都能产生作用,就算是活人也能将其拍晕。 可奇怪的是,辟邪符不偏不倚的击中其中一人的背后,竟然一点都没有产生效用。 符咒,失灵了? 这怎么可能! 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垫着脚尖悄悄靠近到那些人的身后。 提心吊胆的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脖子上戳了一下。 这一摸,让我确定了原因。 手指上的触感冰冷,僵硬,像是摸到了一块巨大的金子。 这些不是活人,只是一个个做成人形的金俑,估计是用来陪葬或者殉葬的。 我对毛胡子招招手,说明我的发现。 毛胡子也好奇的按了按金俑的身体,啧啧称奇:“纯金做的金俑,值钱货!这古人的工艺还真没的说,人俑的眼睫毛都一根根雕刻出来,嘿!赢夫人你看,这人的手上还有汗毛!” 毛胡子又害怕有兴奋,猎奇心让他忘记了金属制成的物体是无法轻易弯曲的,而刚才,他把金俑的手和脚通通弯曲了一遍。 我看得瞠目结舌,他也发现了古怪,这才扔掉金俑,抖如筛糠,“卧槽,这不是金俑,这是镀了一层金子的死人!” 原本听见我们说发现的只是金俑,瘦猴他们又兴匆匆的爬上来,毛胡子一声骂娘,又叫他们吓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金阶边缘,各种尴尬。 “这些人穿的衣服至少也是民国以前,奇怪,他们怎么好像也变成了湿尸?” 我一连检查了三具尸体,发现他们的关节都可以弯曲,皮肤有弹性,按下后可以回弹。 正匪夷所思,那种从凶兽鳞片上摩擦出的刺耳噪音又从远处传来。 音浪传播的速度极快,似乎正在向我们逼近,还伴随着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撞击墙壁的声音,好像那巨兽正在狭窄的洞穴通道中疾奔,想要逃离着什么。 凶兽还能逃离什么? 自然是我的鬼夫君,赢湛! 听到这里,我不自觉扬起有些苍白的嘴角,为赢湛占领上风而高兴。 “别笑了,快捂住耳朵!”毛胡子对我大叫。 我这才回神,感到耳膜剧痛,好像被撕碎一般,赶紧把手指塞进耳朵孔中。 噪音持续了数十分钟,期间还发出了各种动荡,金沙山上的金沙不断洒落在我们身上。 等噪音消失,一切恢复平静,我们的身上也都沾满了金沙,混在跪地金俑中几乎难辨真假。 “噪音没了,都快起来吧。” 我用力拍了毛胡子肩膀一下,不知他和其他人为何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料想,我的手刚刚离开他的肩膀,毛胡子的身体就直直的往一侧倒下去。 还保持着那种跪地的姿势倒在地上。 再去检查了其他人,瘦猴还有其他人也都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像武侠片中被人点了穴道,又好像已经断了气,就连烧伤了脚在金阶下望风的龙虾仔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简直就要被吓尿了,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克制着想要逃跑的冲动,去摸毛胡子的鼻息,还好,人没死。 片刻后,瘦猴第一个撑开眼皮,对着我眼珠子不停翻转,好似想要专递什么信息。 但这样诡异的画面看在我的眼里,我除了惊悚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天空白。 之后,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对着我转动着眼球。 我看得汗毛炸立,他们到底怎么了? 绞尽脑汁的思考,再连想到在黄墙迷宫中发下那几具尸体,我有些后知后觉,毛胡子他们可能也是中了蛇毒了。 只是,黄墙迷宫中的人可能是在睡梦中遭受蛇咬,毛胡子他们一路走来都很清醒,谁也没被蛇咬过,怎么会整个队伍同时中毒,而又唯独只有我安然无事?尐説φ呅蛧 是我运气好,还是下毒的人故意让我保持清醒? 我越想越怕! 独自身处在一群金俑和不死不活的人群里,我能感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惊悚和背后传来的瑟瑟凉意。 突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一齐朝我所在的方向转动过来。 “啪!”一只大手毫无征兆的搭在我的肩头上! 第六十二章 人彘 那只手异常冰凉,宛若死人的手没有温度,搭在我肩膀上时,还恶作剧的用力捏了一把。 我瞬间惊悚,下意识的举起符咒就要朝身后的东西拍过去! 转过身却只看见一个飞速移动的黑影的残影。 那黑影悄然移动到我的正面,趁我还没把头扭过来,搂住了我的腰。 我都快被吓哭了,鼻腔中突然涌入的那股熟悉的桃木香气,却又让我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瞬时松懈下来。 “讨厌,干嘛吓我?” 赢湛修长的手指抹去我嘴角流出的一抹血色,眼中流出一抹冷彻的蕴怒,“脸怎么肿了?” 指尖的温度让我呼吸一滞! 赢湛的墨袍上素来容不得沾染一丝灰尘,但现在他破裂的衣袂上浸满了鲜血,就连那张镌刻着近乎完美的五官的俊脸上,都沾染了零星的殷红。 可绕是如此,眼前的人依然俊美的无可比拟,像是嗜血的蔷薇,冷艳高贵,不可亵渎。 他也受伤了,可他好像不知道痛一样,只顾着担心我嘴角那个小的几乎可以被忽略伤口。 我的心似乎随着那根在我脸颊温柔抚摸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加速跳动。 我不想让他担心,摇摇头,“没事,我不小心弄得。你……没事吧?” 一滴暗红的液体从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滴落,说不出的邪魅,我忙不迭掏出手绢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为夫是鬼,怎会受伤?这些血是那个凶兽的。” 眼前人低沉一笑,身边的那些恐怖气氛就都被驱散了,他邪魅的气息随意的感染着我的呼吸,搅乱着我的思绪。 我快要沉溺在他那个蛊惑人心的笑容里,手指一抖,指尖触碰到他唇角的一滴血色。 “干嘛那么紧张,说了我没受伤,要不要脱光了给你检查?” “谁要看?”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了几分。 赢湛抓住我的手,含住了那根不小心沾染了血液的手指,吸允着上面的血液:“回家给你看。”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我定能看见自己脸红成猪肝的样子,可惜这里没有镜子,让我自以为忍住了内心的悸动,可以把心思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好比说,躺在地上那些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拼命转动的淘金队成员。 不用我叙述事情的经过,赢湛简单打量了他们一眼就得出结论,“他们中了那凶兽的毒。” “什么时候中的?” “不知。” “那这些人会不会死?” “如果没记错,夫人才是医生。” 赢湛明显就是不想多管闲事,却也了解我的性子,不再阻拦我施以援手,慵懒的靠在一根金龙柱上看我干着急。 我把毛胡子粗壮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的想要把他扶到金阶下,以防他们被这里的金沙淹没。 可毛胡子太重了,一条手臂就压得我直不起腰,庞大的身体更是无法拖动分毫。 赢湛听见我加重的喘息,冷峻的剑眉微蹙,朝着我们动动手指,毛胡子的身体立刻像羽毛一样轻盈。 “你还想把他们都背出去?只怕走到半路就让那凶兽吞了。” 我不服气的擦擦汗,“我一个人出去,也保不准会遇到哪些凶兽呀。”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赢湛的一瞬不瞬的晲着我,“从现在起我会一刻不离的保护你。” 这番话说的我面红耳赤,呼吸都不能控制了,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还是一如以往的淡定,让我害羞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恼怒。 可我不想让他捕捉到我恼羞成怒的模样,赶紧调转话题,“那凶兽真有那么厉害?” 其实后面还省略了“连你都对付不了?”这半句,只怕我说出口,会受到某个暴君不分场合的惩罚。 赢湛优雅的走到我身边,把我从一堆躺的四叉八仰的臭男人里拉出来,“凶兽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不止是隐身,连气息都一并隐匿了。” “那条蛇那么厉害?!”我差异。 “谁跟你说过,凶兽是条蛇?”赢湛拿出一条手绢帮我擦手,似乎很嫌弃我接触过毛胡子的手臂。 “莫非不是?” 可这里是臭名远扬的蛇坑,毛胡子他们中的毒,好像也是某种导致神经失常的蛇毒。 “吃了向导老头之后,那凶兽只怕是爱上了人肉的滋味,它一定还会再来吃你们,到时候我把它打死,让你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 我听出赢湛的意思,好像是想要用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当做诱饵,引诱出凶兽。 不过,这一会我没有歧义,比起时刻担惊受怕,还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毛胡子见我们只顾着聊天,没有继续搭理他们的意思,眼珠子转动的更加卖力。 我看得有点恶心,问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们的谈话?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不光是毛胡子,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一起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就蹬大了眼睛。 “我明白了。” 毛胡子继续对我挤眉弄眼,不外乎是在求我们别扔下他们。 “除了不能动弹,还有其他感觉吗?”在没有听诊器等医疗设备的环境下,我只能用中医的望闻问切来判断毛胡子他们的中毒状态。 毛胡子又眨一下眼睛,表示身体不痛,毫无知觉。 赢湛踢翻一具金俑,摸着下巴,“这里的金俑,黄墙迷宫里的湿尸,还有毛胡子他们,应该都是中了同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可以致人瘫痪,却又保持着清楚的思想,然后在这片世人都梦寐以求的金山之下,眼睁睁的被饿死,渴死。” “你是说,金俑活着的时候也是淘金者,他们莫名其妙中了毒,在看见金山的时候毒素发作,无法动弹,才会出现我们看到了他们好像在跪拜金山的这一幕?” “正是,这种毒性应当还能改变尸体的自然分解,把他们变成百年不腐的湿尸。” “那也太残忍了,好不容易找到金山,却在触手可得的地方中了毒,慢慢等死,就好像是是给金山陪葬一样。” 我唏嘘不已,赢湛揉揉我的发,凑近我笑的不怀好意,“确实残忍,夫人知道在古时候有一种砍掉罪犯手脚,挖眼割舌的刑罚嘛?” 捕捉到我眼睛的惊恐,赢湛满意的继续开口,“刑罚名为人彘,古言‘彘’即是‘猪’,简单来说就是把活人折磨成猪的刑罚。毛胡子他们浑身动弹不得,似与被施行了人彘之刑没什么区别,只有等死的份。” “我不会留他们在这里等死的,除非我也死了,否则我定要把他们都带出去。”我咬着唇,勇敢的对上面前那双凝聚了夜色中最美星芒的眼睛。 “噗——” 对视了两秒,赢湛一下笑出声,“就凭你?” “就凭我!”我推开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掌,双手紧握,“再加上你!” “与我何干?” “你是我夫君!” 每次我叫他夫君,赢湛的脸上都会克制不住的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柔和宠溺,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而我总是利用这他对我好。 长这么大,除了外婆,没什么人再对我这般好。 可外婆不止一次提醒我,结阴亲只是一场保护我性命的交易,我不能对一个鬼动情,更不能深爱。 人鬼恋是禁忌,深陷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我的心内泛起一抹难受的折磨,努力压制着被赢湛勾起的控制不住的情愫。 “既然夫人想,那就如你所愿。”赢湛对我从不猜忌,从容的松开禁锢在我腰间的手掌。 我平息住心中的涟漪,往金山上爬。“出去之前,我先要找到外婆。” 赢湛眼见金山上那具白棺后,夜色的眸子不易被人察觉的收紧。 踩着细腻的金沙,我努力攀高,可脚下的金子非常松软,每一步踩下去都会被从顶上流下的金沙覆盖,我爬了半天几乎都在原地踏步。 把自己累得半死不说,脚底板还感觉到针扎一样的疼痛。 赢湛发现我皱眉,手臂一展,把我揽入怀里,脱掉我的鞋。 我这才发现,鞋子里早就漏进了不少金沙,脚底板都被金子扎破了,虽不见血,却又痛又麻。 “笨!你既已知道凶兽有毒,又知道凶兽需要靠在金山上打滚才能脱皮,怎会推测不出遍地的金沙上早就沾上了凶兽的毒?” 赢湛一边训念我,一边撕开了里层的干净衣服,把我的脚包成了两只粽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训的没错。 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突然明白过来,“金子上有毒?!那毛胡子他们也是接触过金子后才变成那样的?” “还是笨!”赢湛忍不住捏了捏我的脸颊,好像觉得手感不错,心情稍稍转好了一些,“若是金子中毒,为何唯独你没事?” 我被打击的自信都没了,怎么说我能考上医校也是一名优质学霸好吗,怎么在赢湛面前总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笨,想到这,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再度提醒自己,王元宵,你千万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我帮你。”赢湛横抱起我,稳稳落在金山顶上。 “谢谢。”离开他的怀抱,我蓦然察觉金山上除了我们之外,还站在另一个人! 金殿内到处都折射出绚烂的金光,饶是那人有三米多高,当时我们站在金山之下,也从未发现他的存在。 那个人站在白棺之后,全身都笼罩在一张金色的斗篷之下,宽大的帽檐遮盖了他大部分的面孔,只露出一侧光洁的下巴和一张似笑非笑的薄唇。 还未回神,赢湛已经将我护在身后。 第六十三章 屈辱的马蹄印记 金顶之巅,圣洁雄伟的白棺两头,赢湛和那全身笼罩在金斗篷中的男子各据一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他们的气场截然不同。 一个邪魅冷酷,烟波流转间便能吓得那些个鬼魅魍魉屁滚尿流;另一个神秘伟岸,气息难辨。 但在这两个人身上都不约而同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旁人见了都不由得产生敬畏。 我便是那个旁人,躲在赢湛身后还是被他故意散发出的冷峻气息震慑的瑟瑟发抖。 等了半天,他们谁都没有先动手,也没有人开口。 我不禁怀疑这两人是否已经在暗中较量,比方说武侠片里普通人看不真切的无影脚,又或者是仙侠片里凡人感受不到的灵气碰撞。 顷刻之后,赢湛忽然卸下防备,脚步挪移,把我暴露在金斗篷男子的正对面。 卧槽,什么情况?! 难道在我看不见的过程中赢湛打输了,所以把我拱手让人? 我恨不得在他那蓄着云烟般长发的后脑勺上捶一个毛栗! 说好的保护我,不让我一个人的呢? 都是放屁吗? 可事实证明,我猜的没一个正确。 我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向赢湛发射求救的视线,“什么情况?” “你自己去看。”赢湛的语气好像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白棺约有五米,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我还是不争气的膝盖发软,但我不想被赢湛看扁。 “你让我一个人去?” “恩。” 他悠哉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欣赏着我脸上丰富的表情。 “去就去,谁怕谁啊!” 我给自己打气,迈开打颤的双腿逐步靠近。 走了几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白棺和金斗篷的男子脚下都没有出现影子。 再看看自己脚下,一个在金光反射下被拉长的黑影稳稳的踩在脚下。 这说明金子折射出的光线和普通光线一样,都能照出人和物体的影子。 赢湛是鬼自然是没有影子的,可隐藏在金斗篷的下的人应该就是被秦玉郎复活的那个秦朝的皇子之一的公子高,他既是个活人又怎会没有影子? 还有那副白棺,铸造的如此高大雄伟,为何也不见落下影子? 提着一口气,我终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靠近公子高之后,我更加害怕了,不止脚软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软,脚下一崴竟整个身体向白棺压下去。 可我却没有压在坚硬的白棺上,一双从黑袍中探出的双手适时接住了我。 “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想要反驳几句,赫然发现赢湛和我此时站着的位置太逆天了! 他的身体站在白棺中间,而我横倒在他的臂弯里,也应该接触到白棺才对,可我们什么都没有碰到,好像这副白棺只是一个不存在的缥缈幻象。 我简直看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对着白棺伸手摸了一把。 果然,我的手完全不受阻碍的从白棺的中间挥过去,白棺真的只是一个假象,用科技能解释的话那就是有人把白棺的照片投影到了这里。 再看站在白棺后纹丝不动的公子高,无疑也是一个逼真的幻影。 怪不得赢湛放心的放我自己去,他早就知道了真相,故意看我闹笑话。 而我也如他所愿,吓得屁滚尿流最后还主动扑进他的怀里! “这个秦玉郎搞什么鬼,放个假的公子高来吓唬我?”我一百个不爽的嘀咕着。 赢湛慵懒的绕着白棺踱步,“蛇坑里有一只凶兽就足够吓唬人了,没必要再搞这些虚的。我看这白棺和公子高不久之前应当确实是被摆放在这里,可能因为这座金山的存在,从而影响了这片区域的磁场,磁场发生改变后就会保留下曾经长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或物的投影。”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不如拍拍他的马屁,待会还要麻烦他带着毛胡子等人离开,若真靠我一人,那还真就只剩下等死的份了。 我也在金山上绕行一圈,这里真实存在的只有我和赢湛还有遍地金沙。 原本,我满心期待的以为外婆会在金山之上,可寻遍了金山,也没发现有关外婆的任何蛛丝马迹。 能找到外婆的最后希望都被扑灭了,我顿时心如死灰。 蛇坑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寻找过了,要是外婆或者一定会被找到,就算只剩下尸体也能发现。 王字记号表明外婆确实进入了蛇坑,但她又在蛇坑中尸骨无踪,便只剩下那个我一直都不愿接受的结果。 外婆被洞穴里的凶兽吃掉了! 想到这,我颓然的跌倒在地上。 这一次,赢湛没有扶住我。 我发呆了许久,才从痛苦的思绪中回过神,发现赢湛的表情好似在看见白棺上雕刻的某个图案后变得凝重。 “赢湛,我外婆可能……”我憋着想哭的冲动,声音沙哑。 赢湛这才收回视线,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安慰的轻抚我的背脊,“会找出王婆尸骨的。” “恩。”我撑着他递来的手掌,站起来。 估计赢湛的意思是杀了那只吃掉外婆的凶兽,剖开凶兽的肚子把外婆的尸骸取出。 说话的时候,赢湛又看了一眼白棺上的某个图案,璀璨的双眸有沉了下了几分。 我有些在意,视线也追着赢湛的视线落在白棺上。 在看见那个充满了血腥、屈辱和让我心疼的阴面雕刻后,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用力扯开赢湛的衣领,对照着他胸口上的那个和白棺雕刻的一模一样的印记,视线忍不住氤氲。尛說Φ紋網 字形的印记,在古代只能用烧红的马铁蹄烙印出来,这是君主赐给奴隶的印记,是终其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屈辱。 赢湛给我看过,不知谁在他胸口留下过这样的马铁烙印,巧合的是,属于公子高和解忧公主长眠的白棺外也有这样的马铁烙印。 我猜不透这两个烙印之间究竟存在着某种关联,但说只是巧合却又过于牵强。 是什么人胆敢在皇子皇妃的棺材上烙下奴隶的标签? 那个人和赢湛又是什么关系? 君臣,主仆,还是胜利的将军和苟活的战俘? 暴露在墨色的衣裳下,围绕在马铁烙印附近的还有数不清的鞭痕和割伤,我只看了一眼,鼻子就发酸了。 “来蛇坑的目的是寻找王婆,不要为其他事耽误。” 赢湛淡定的拉好被我弄乱的衣裳,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全部遮掩起来。 “这才不是其他的事情!这是你的事情!”我拿出手机,随着白棺按下快门。 “这是做什么?”赢湛握住我的手。 “我要查出当年的事情,我想知道关于你的曾经……就算你伪装的很好,我也知道你有多意。”我努力不哭鼻子。 赢湛似乎不领情,别过脸让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几千年前的事情,别说的这般笃定。” 我又被他横抱起来,如惊鸿之羽,顺着金阶落地。 他托在我的腰间的大手,却似乎比以往都要温热一些,也都要温柔一些。 我学着他的模样,将他散在脸颊上的一束青丝别进耳后,“就算是被掩埋了千年的记忆,我也能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找到。”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得到了他太多的好,也亏欠了他太多。 出于对外婆的承诺,我不能回报他我的情感。 拼凑他的曾经,恢复他的记忆,才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寻找凶兽之前,赢湛决定将毛胡子他们都搬出蛇坑,在洞穴里耽误了那么久,洞穴外早就天亮了。 白天外面没有蛇,我们大可以安心的把毛胡子他们扔在路边。 他自觉地把几个人像是背沙袋一样,一个叠着一个的单手抗在左肩。 这几个人的重量相加少说也有千余斤,赢湛却一点都不觉得吃力,还能腾出一只手与我相扣。 “恩——!?” 大概是我们走的太干脆,一点金子都没有拿,毛胡子竟然从急得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调。 我扯了扯嘴唇,心想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毛胡子中毒之后也没有学乖。 “那些金子有毒的,拿了必死无疑。”我解释。 毛胡子这才停止转动他转的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们回到发现凶兽的瀑布,再往回走就要重新进入炙热的洞穴通道。 高温瀑布依旧蒸发出一种足以将人热晕的热气,我们尽量贴着岩壁远离高温瀑布,走到半路上,赢湛猛地停下脚步。 我没有注意,一头撞在他的后背。 赢湛的耳朵轻微的收动了下,随即目光看向冒着滚烫热气的温泉。 拉着我的手掌紧了紧,低声道:“静声!” 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没有了我们行走发出的脚步声,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哗哗的瀑布流水声。 但是,再仔细聆听,瀑布声中好像还夹杂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水声,像是谁在用小勺子在拨水。 我瞪大了双眼,想要找到那种突兀的水声的来源。 可四周一目了然,除了我们再无他人。 顺着赢湛的视线,我看见温泉的边缘凭空扩散出一圈又一圈诡异的巨大涟漪! 赢湛抽走我腰间的匕首,朝瀑布走过去,“带着他们躲起来,凶兽出现了。” 第六十四章 凶兽真身 赢湛的注意力都放在温泉中那一圈圈扩散开涟漪处,他同我一样看不见搅乱水面的是什么。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似乎是不放心把我一人留在那里,他手臂一震,毛胡子等人像几片落叶轻轻的从赢湛的肩膀上飘落到我的身前,垒成了一座矮矮的人墙,把我挡在岩壁和人墙中间。 突然,温泉边的涟漪停止了,一串水珠从半空滴落在炎热的地面,发出“呲呲”蒸发的声音。 紧接着,十来米高的岩壁上出现了六只湿润的脚印,想来那凶兽已经移动了方位。 我盯着墙上出现的脚印有些出神,脚印的形状非常奇特,不是五趾也不是三趾,而是像新长出的小苗苗一样形状的两趾脚印。 饶是赢湛已经提醒过我,盘踞在这里的凶兽并不是蛇,看到这几个奇怪的脚趾印我还是猜不出凶兽的真身。 敌人在明我在暗,赢湛近一步,岩壁上的湿脚印就像旁侧退开一步。 我以为赢湛会先发制人,趴在岩壁上的凶兽却更快发动了攻击! 由于我看不见凶兽的模样,只能从赢湛的反应来推断凶兽做了什么。 只见,赢湛左右闪躲了两次,随即左手扣住了凶兽的部分躯体,右手匕首落下,他的面前猛地喷出一片浓稠的血雾。 “啪!”赢湛割下了凶兽的部分躯干,扔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 细细一看,被割下的是一大片连在皮上鳞片。 这些鳞片和之前我们捡到的鳞片完全相同,都呈现出一种类流光溢彩的深墨色,但连接着的那块皮肤却是及其稀有的紫色。 什么动物拥有蛇的鳞片,四只脚掌,八只脚趾,通体漆黑,皮肉发紫呢?小說中文網 我还没想出答案,赢湛又一下手起刀落,从凶兽身上割下了一块更大的皮肉。 “嗷嗷嗷!”凶兽痛的直叫。 轮单打独斗,赢湛绝对占上风。 但这凶兽拿手好戏就是那不过就跑,当下又吃了一个大亏,凶兽喜好不恋战,瞬间又隐匿了气息。 方才这场战斗只维持了短短几十秒,凶兽失踪后,整个洞穴里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 赢湛飘到我身边,神色丝毫没有松懈。 “逃了?” “不像。” “那我们快出去吧。” 我实在不忍心把毛胡子他们当人肉盾牌,推着赢湛赶紧跑步。 反正这凶兽就在洞穴中,能力越强的动物它们的领地意识也会越强,我料定凶兽只是暂时躲避起来,绝对不会舍弃这个食物丰富,又地理位置绝佳的巢穴。 赢湛也不想让我身处险境,之前他和凶兽打斗的时候都不敢使出全力,就怕波及到我。 听我说想要离开,立刻背起地上挺尸的几个人,拉着我加快步伐。 可终究我们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都说人老成精,动物老了比人还要精,尤其是蛇坑中这个活了将近千年的怪物。 它具有极强的报复心,将一切胆敢擅自进入它领地的生灵都视为入侵者或者食物。 尤其当它品尝过人肉的滋味后,完全爱上了人肉的味道,我们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成了它必须捕获到的猎物。 走了没多远,赢湛又一次停下脚步。 我能清楚感觉到危险是从我们想要离开的方向传来的。 因为,那条凶兽就胆大包天的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是一只两眼外凸、脑袋上长了三排犄角的庞然大物,此刻它并没有隐身,布满鳞片的腮帮子鼓得老大,绿莹莹的眼珠子里似乎还流露出一抹狠毒的笑意。 “快走!”赢湛好像发现了凶兽的动机,单手抱起我,疯了一般往回跑。 我被巅的头昏眼花,又怕从他的手臂里摔下来,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它不是被你打跑了嘛?” 赢湛来不及作答,猛地把挂在他身上的六七个人全都扔回那个我们才离开不久的温泉洞穴。 屁股刚落地,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 赢湛用他的身体堵在通往温泉洞穴的入口,抵挡着身前不断喷射的熔岩。 熔岩在他的身体上烧出一个又一个焦黑的大洞,而赢湛与生俱来的治愈能力,又让他在每一个灼伤的伤口溃烂之前迅速愈合,长出崭新的肌肉再次迎接熔岩的碰撞。 那个洞口很大,少说也有三米,可赢湛愣是一滴熔岩都没有放进来。 这样的画面和母蛇濒死前的画面出奇的想象! 我这才后知后觉,凶兽没有被赢湛两刀剥皮割肉的手段吓退,它是去那个满是熔岩的断崖下吸熔岩去了。 然后把熔岩含在巨大的嘴里,对准敌人喷射! 我无法接受一天之内有两条生命在我眼前陨落,况且,赢湛这么做的原因和洞穴里的旁人都没有关系。 他只是为了我。 “快走开,不值得的!”我用力大喊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 他的手紧紧扣住岩石,艰难的扭过头,被熔岩烧损的脸颊上挤出一抹苦笑,“为夫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所幸凶兽口中的熔岩只能喷吐一次,而它相信炙热的熔岩可以摧毁世间一切生灵,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去喝第二口岩浆的意思。 熔岩褪去后,我冲上去哭着抱紧赢湛的后背。 他轻轻的把我从他滚烫的背上拉下来,吃力的喘着气,“扶我到那边去,为夫需要休息片刻。” “好。”我点头如捣蒜,这辈子还从没对谁这么感动过。 赢湛的墨色长袍已经被烧成了破布,只剩下几片布条不雅的挂在他身上。 布条下是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上面有赢湛身前留下的伤痕还有被岩浆烫坏来不及愈合的伤口,坑坑洼洼的看得我心里一阵酸痛。 毛胡子的眼珠子又惊恐万分的在眼眶里直打转,好像再问,赢湛打不动了,他们怎么办? 毕竟那凶兽就堵在入口! “待会换我对付凶兽,这些符咒可不是白画的!”我掏出口袋里厚厚的黄符,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心想就算赢湛会笑我自不量力,我也要自己战斗一次! “傻瓜,只要我没死就轮不到你。” 这个节骨眼赢湛还笑得出,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为他哭的越凶,他就越开心,就连身上的那些伤都不觉得痛了。 听见我的哭声,凶兽得意洋洋的迈着四条长满鳞片的短腿吧嗒吧嗒的跑进来,毛胡子吓得差点破了胆,又神奇般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调提醒我们。 我扶着赢湛躺在地上,用一块金砖给他当枕头,就想单枪匹马去找凶兽拼命。 “陪我!”赢湛拉住我的手腕,看似不轻不重的力道就是让我无法挣脱分毫。 他手臂一收,我撑起一半的身体再度跌坐回他的身旁。 “吧唧吧唧。”巨兽见我们一个个老弱病残的,贪婪的舔了舔嘴巴。 它的舌头也是紫色的,而且长的出奇,舌苔上沾满了粘液,舌头去舔嘴巴的时候竟然把那双凸出的好似玻璃珠一般的大眼睛也一同舔了一遍。 赢湛表情泰然的闭目养神,只把凶兽当透明的,又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既视感。 其他人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完全不敢和凶兽对视。 只有我又怕又恨的盯着它,不过那个凶兽的眼睛却没有和我四目相交。 它的眼睛和单反镜头很像,可以两只眼睛同时往不同的方向三百六十度转动,尾巴长得和蛇很像,却是抬得高高的向上卷曲。 自然界中,有这样一双眼睛和比身体还要长的舌头以及长满鳞片向上卷曲的尾巴,还会隐身的就只有一种动物——变色龙! 我估计是这条变色龙是常年吃蛇坑中的毒蛇,日积月累体质发生了改变,具备一些蛇类的特征,比方说毒性和需要蜕皮,体型也长得似一座小山似得。 赢湛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我的手,让我不要冲动。 凶兽见我们那么安分,倒是不心急了,走到温泉边的空地也就是它睡觉的地方,“轰”一声趴了下来,伸出长舌头卷了一些温泉水清理身上的伤口。 之前交手,凶兽一直处于隐身状态,我不知道赢湛伤到底伤了它哪个部位的皮肉,现在才看清,赢湛那两刀不偏不倚的全都割在它的后脖子上,削光了后颈上如盔甲般坚硬的鳞片。 凶兽清洗完伤口,又把视线转向我们,似乎在挑选今晚的第一道开胃菜,吧唧吧唧的舔着舌头,审视我们的同时仿若还在嗅着我们身上的气味。 我不安的握着赢湛的大掌,赢湛感觉到凶兽的视线就快要从其他人身上转移到我的时候,突然压下我的脑袋,以我在上他在下的姿势,快速在我的双唇上舔了一下。 卧槽!你神经病啊! 潜意识里我憋不住就想骂人,可事实是我早就被吓呆了,像块木头一样连眼睛都忘了眨。 就在我石化的瞬间,凶兽已经选定目标,从血盆大口里伸出一条又长又粘的紫色舌头。 它的眼珠子还在打圈,我有不好的预感,所有人都躺着只有我坐着,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凶兽第一个想要吃掉的就是我。 而那条舌头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眼角却瞥见赢湛略显苍白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几不可闻的浅笑。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凶兽选中的晚餐竟然不是我,而是躺在我身旁,不久前抽过我一耳光的那个外号叫做瘦猴的瘦高个! 紫色的舌头瞬间就将瘦猴整个卷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咀嚼,只剩那条打过我脸的手臂扭曲的露在外面。 凶兽一仰头,把那只手也卷入口中。 手掌在空中翻动的刹那,我看见瘦猴的掌心里那抹不太显眼的鲜红。 我忽然明白了凶兽选中瘦猴的理由! 那是我的血,他抽我耳光的时候留在掌心上的! 第六十五章 剖腹取尸 凶兽极其贪恋人肉的味道,一点点人血都能令它兴奋。品书网w.votw.cbr> 我似乎明白赢湛为何会突然舔吻我的嘴唇,他是在用他的气息来掩盖我嘴角被打出的一丝血气。 也因如此,瘦猴成为了我的替死鬼。 “现世报啊。”赢湛低声念道,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叹息。 瘦猴在凶兽的嘴巴里,像口香糖一样被嚼的粉碎,他的血顺着凶兽的唇齿滴到下巴,看得我一阵作呕。 我惴惴不安的看向赢湛,刚才在他脸上隐约露出的笑意已然不见,宛若昙花一现,又好似只是我眼花了。 凶兽吃完瘦猴,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把整张脸都舔了一边,然后又视线现扫向我们。 我害怕的瑟瑟发抖,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赢湛鄙夷的把他伸直的大长腿收回了一些,距离他脚尖不远的地上,龙虾仔憋红了脸,吓尿了裤子。 空气中弥漫出的尿骚味成功引起了凶兽的注意,却没有引起它的兴趣反而从那两只滚圆的眼珠子里流露出了与赢湛一样的厌恶、鄙夷的情绪。 我想起黑伞中提到过的,童子尿也是一味中药,具有生津解渴,止劳润肺等功效,同时童子尿泼在妖魔鬼怪身上也具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龙虾仔常年被囚山林石洞,手部畸形智力也受到影响,连家人都嫌弃他也不会有女孩子愿意靠近。 虽不能分辨出龙虾仔的具体年纪,但我大致可以确定龙虾仔应该还是处儿。 换言之,龙虾仔的这泡尿,极有可能就是可以用来救命的童子尿! 凶兽吃掉瘦猴的几分钟里,赢湛身上的烧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不过,他可以快速凭借鬼气快速恢复受损的身体却没办法修补被烧坏的衣衫。 大概是怕我看见他身上的伤疤会难过,赢湛还趁我不注意,用障眼法把伤疤都抹去了。 还在我的腰间捏了一把,示意我悄悄把毛胡子靴子里的那把洛阳铲递给他。 做完这一切,凶兽也选定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我! 它黏糊糊的长舌头不偏不倚的向我席卷而来,赢湛冷冽的眸子里也透出一股杀气,掌心一送就把我推倒,长舌在我头顶三寸的位置扑了个空。 凶兽再想把舌头收回,愕然发现长舌少了半截,这才感觉到疼,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赢湛悠然的站起来,阴晴难辨的俊脸上勾出一抹嗜血的弧度,手中的洛阳铲上一些紫色的粘液滴滴嗒嗒往下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都没看清事情发展的经过,赢湛就把凶兽的舌头割了下来。 断舌在地上好似一条硕大的蛆,痛苦的扭曲着。 凶兽大吃一惊,痛的哇哇大叫,惊惧之下竟又使出了隐身的招数。 可这一回就连我就能看破它的绝招,断舌处不断渗出鲜血,无论凶兽走到哪,从他嘴里流出的血液都会暴露出它的位置。 “躲起来。”赢湛叮咛了句,踱步走向凶兽,步履优雅的就好像再散步。 我知道赢湛不会再给凶兽逃走的机会,但凶兽有十几米长,搏斗起来锤头甩尾的难免波及无辜。 我好手好脚的可以逃跑,毛胡子他们却只能听天由命。 环视洞穴,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只能先把龙虾仔裤子上的童子尿收集起来,涂抹在毛胡子等人的脸上。 另一边,赢湛已经用洛阳铲在凶兽的身上大展身手,每次挥铲必定削飞凶兽身上的一块皮肉。 而且,我发现赢湛瞄准的都是凶兽的脖子部位。 若换成是蛇,赢湛攻击的部位应当是七寸,也就是心脏的位置。 但我对于变色龙完全没有研究,不知道变色龙的心脏是不是也长在七寸上。 变色龙被打的抱头鼠窜,疼的连隐身都顾不上,卷曲的巨尾疯狂的拍打着经过它身边的每一片岩壁。 岩壁受到撞击落下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赢湛固然是毫发未伤,不能行动的毛胡子他们就惨了。 一个个被石头砸的跟猪头一样。 “额!”不知是被石头砸痛,还是毛胡子有话要说,他挤出一个鼻音,眼睛又忘不远处的一块岩壁上直翻。 我狐疑的看过去,发现那块岩壁上竟然有一个半米来宽的裂缝! 那裂缝上窄下宽,用手机光源照过去看不见尽头,应当把大伙都藏进去。 打定主意,我就拖着毛胡子的手往裂缝里拖。 可他太重了,我上次没能拖动他,这次自然也不可能。 赢湛发现了我的困境,掠到我们这里,连着抬了几下脚,就把毛胡子几人都揣进了缝隙里。 凶兽见状想要扑过来咬我们,我赶紧主动往裂缝里逃跑,“别踹我,我自己过去!” 裂缝里很窄,我们只能列成一排站着,我最后一个进去,站在最外侧,惊醒胆战的看着赢湛和那凶兽搏斗。 几个回合之后,凶兽脖子上的鳞片全部都被赢湛挖掉了,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赢湛一把扔了洛阳铲,飞身骑在了凶兽脖子上,手指嵌入巨兽露出的脊椎处那么一夹。 一条深青色的经脉就从脊椎里被揪了出来,我看的目瞪口呆! 儿时听闻哪吒闹海抽了龙王三太子的龙筋做皮带,没想到现在竟能看上现场版的。 赢湛一边抽出那巨兽的筋,一边绕在手中,不知是不是也想带回去做跟皮带。 抽到最后,凶兽整个身体都痛苦的拧成一团,像是被压缩过一样。 抽完筋,赢湛优雅的从凶兽脑袋上跳下来,在他身后,凶兽如一座失了重心的大山,轰然倒地。 等被扬起的金沙尘埃落定,我小心翼翼的从缝隙里跑出来。 找遍了蛇坑都没找到外婆的身影,外婆一定就在凶兽的肚子里。 “你吃了人,也别怪我剖开你的腹。” 我捡起赢湛扔掉的洛阳铲,就往还没断气却动弹不得的凶兽肚子上卯足了劲去戳。 可这般洛阳铲完全不给面子,刚才在赢湛手里还好用的很,切肉跟切豆腐似得,怎么到了我的手里,连半片鳞片都刮不下来?! 我急得满头大汗,越发感觉自己的无能。 赢湛都已经把凶兽杀了,我都没办法破开它的皮肉。 “长了一千年的鳞甲就和活了一千年的古树一样坚硬。” 赢湛夺下我手中的洛阳铲,把我推到一边。 然后抬脚就往凶兽的腹部踹去,只一脚,那个被嚼的粉身碎骨的瘦猴就从凶兽的口中被踹了出来。 赢湛又踹了第二脚,凶兽大嘴一张又把失踪的买卖提大叔也吐了出来。 可吐完这两句尸体之后,无论赢湛如何踢凶兽的肚子,都再没有从它那张血盆大口里吐出人来,只吐出了一些消化过的盲蛇。 凶兽的肚子已经空了,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完全瘪了。 我简直就要崩溃了,一脸绝望,莫非外婆已经被消化了? “找不到是好事,或许还活着。” 我眼眶酸胀的不行,眼泪模糊了视线,“一定还活着,就连吴言老道都说我外婆是个厉害的女人。” 就算我是在自欺欺人,也不想现在就认命。 藏人的缝隙里,毛胡子哼哼出的回音此起彼伏,带着某种惊惧导致的颤音。 我擦干眼泪,从赢湛的怀里退出来,“先出去吧,他们需要治疗。” “好。”赢湛手指一勾,缝隙里的人就都被拉扯出来。 “变色龙靠吃有毒的盲蛇为食,体内应该具有抗蛇毒的物质。”我吸了吸鼻子,开始发挥学了五年的医学知识。 赢湛想了一下,捡起地上的半截断舌,把舌头上的粘液挤进毛胡子的嘴巴里。 片刻后,毛胡子的嘴角开始抖动,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化,惊惧的扭头看向那个漆黑的缝隙,“那里面还有一个人!” 第六十六章 外婆的秘密 我清点了一遍队伍里的人数,除去已经牺牲的瘦猴和胖子,不多不少正好六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毛胡子喝下的凶兽口水正在发挥解毒效用,喘着大气,“不是我们的人,是个被裹起来的大粽子!” “粽子!?”我疑惑的看向裂缝。 粽子就是僵尸,一路上无论是干尸还是湿尸都见过不少了。 像毛胡子这种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的人,不应该再被区区一两具尸体吓到。 但他也说了,藏在岩壁裂缝里的是一具被裹起来的粽子,这就证明墙壁里的尸体和之前我们遇见的尸体有所不同,这具尸体是被人处理过之后再塞进岩壁缝隙的。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裂缝,在光滑的岩壁上出现的极为突兀,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有点像是被一把大斧头劈开的,而且其他地方的岩壁上都没有出现类似的缝隙。 这世上没有如此巨大的斧头,可是用神斧咒则完全可以做到。 “蛇坑的地面上到处都有金沙,唯独缝隙里没有,有些蹊跷。”赢湛伸手在缝隙上触摸着,似乎在检查裂缝边缘的平整性。 “你是说,裂缝是不久之前才出现的?”这个推测,让我心中几乎就要全部熄灭的希望之火又悄悄的燃烧起来。 赢湛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想去缝隙里把那只粽子搬出来。 “让毛胡子他们去搬,记得手脚轻一点。”在我踏进裂缝之前,赢湛按住我。 “啥?那可是粽子?!”被赢湛伤了眼眶的男人惊惧的大叫,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赢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释放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力,让被盯着的那个男人露出了比听见粽子时更加惊恐的神色。 估计在他看来,赢湛本来就是一个比粽子更加可怕的存在吧。 我简直就要急疯了,赢湛难道猜不出在缝隙里的所谓的“粽子”很有可能就是我外婆嘛? 他还这么拖延时间,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我受不了他们浪费时间,挣脱了赢湛的手想要亲自进去,毛胡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挡住我。 “这种体力活还是我去适合。” 龙虾仔体内的毒性也缓解的差不多了,忠心耿耿的跟在毛胡子身后。 “哎呦!” “我擦!” 搬起粽子的时候,毛胡子和龙虾仔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哀嚎! “发生了什么?”我警惕起来。 毛胡子用力扯了一下屁股,抓住了一条蛇的脑袋狠狠捏爆,气的直骂娘:“没事,就是缝隙里有蛇,都躲在粽子下面。诶?赢先生,我们不会又要中毒了吧?” 赢湛轻笑,“吃过凶兽的唾液,今后你们想要中蛇毒都难,不仅如此,世间五毒对你们都没用了。” 我惭愧的看了赢湛一眼,为自己的小鸡肚肠懊悔。 本以为赢湛是在有意刁难毛胡子他们,但他只是在保护我,避免我遭受盲蛇的袭击。 而他自己不亲自去把粽子搬出来,可能是畏惧粽子身上的符咒。 “那么牛逼!赢先生,我毛胡子果然没跟错人!”毛胡子揉着被咬痛的屁股,夸张的哈哈大笑。 赢湛则一脸无视,似乎并没接受毛胡子的提议。 听闻凶兽的口水如此神奇,我也有些想要试试看。 “你干嘛?” 见我拾起凶兽的舌头,赢湛探出两指轻轻打在我手背上,我手里的舌头“啪嗒”一声又落回地上。 我不满的抱怨,“你都说了舔一口就能五毒不侵,干嘛不让我我舔?” 赢湛风轻云淡的扔给我一块擦手的帕子擦手,“此法只适用于以毒攻毒,凶兽体内本就含毒,故而才能化解盲蛇体内的毒性。你要是嫌命长,就去舔那根舌头好了。” “我不要!”舔舌头本来就很恶心了,若再去舔一根毒舌头,我自己也觉得脑子怕是被门夹过了。 谈话间,毛胡子和龙虾仔已经轻手轻脚的把粽子从缝隙里搬出来。 我们这才看清粽子的真面目! 层层叠叠包裹在粽子身上的并不是传统的裹尸布,而是一道道黄色的朱砂字符。 符咒的种类五花八门,像是把知道所有符咒全都贴在了身上,不止身体被贴满了,面部和头发也都被符咒盖住,根本看不清样貌。 毛胡子把粽子放在地上,搓着掌心的泥巴,差异道:“怪了,这粽子身上怎么会有泥,莫不会是个泥粽子?” 我心悬一线的听着,越发焦虑了。 外婆和泥像缔结过同命符的事情吴言老道已经告诉我了,泥像就是土地,所以外婆身上的皮肉若是受了伤都可以用泥土代替。 “这些符咒,只有你能揭开。”赢湛提醒我。 看着符咒上熟悉的笔画,我忍不住红了眼圈。 外婆出生的年代正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所以识字不多,虽然后来有位教书先生教过她写字,外婆也改变不了写的字全都歪歪扭扭,像是小学生写出来的习惯。 尤其是写她的名字——王素,素字的笔画多,外婆又不会写潦草字,总是把素字写得很长。 我颤抖着手摸上粽子面部的一张黄符,上面略显幼稚的字迹,无疑就是出自外婆的手笔。 “天啊,真的是一个泥粽子!” 黄符揭开,毛胡子错愕道。 第一张符咒下露出的是一个用泥巴捏成的鼻子,我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用力把黏在粽子身上的其他黄符都撕下来。 黄符下露出的部位全部都是泥做的,无论眼睛,鼻子,耳朵,脖子,双手,就好像外婆真的变成了一个泥人。 最后一张符咒黏在外婆的嘴巴上,只有嘴巴这个部位,被重复封上了八张黄符。 撕下后,一张干裂的满是皱纹的嘴巴暴露出来。 这是一张活人的嘴巴,皮肤的纹理和干裂后长出的新肉清晰可见。 只是,这样的一张有血有肉的嘴巴长在一个泥人身上,说不出的诡异。 符咒被揭开口,从那张嘴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紧闭的双唇分裂开,喊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元宵孩儿,你还是来了。” “外婆!”我眼泪狂飙。 “姑爷,麻烦你把凶兽的脑袋剖开,把脑袋里的辟火珠取来给我。” 外婆的声音缓慢微弱,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赢湛沉默了片刻,捡起洛阳铲向凶兽走去。 “其他人回避。” 外婆又发话了,毛胡子带着其他人退到温泉边。 我能察觉到外婆是故意把所有人都从我们身边支开,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好似外婆想要对我说遗言一样。 “孩子,把眼泪擦干,外婆不喜欢看见你哭。” “好。” 我用力吸着鼻子,胡乱的抹掉脸上的眼泪。 打从我出生起,外婆的眼睛就已经瞎了,她从没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也看不见我哭的模样。 但外婆就是能感觉到我的喜怒哀乐,也为了我的喜怒哀乐奔波一生。 “很好,这才是我们王家的孩子。”如果外婆的手没有变成泥巴,我想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会摸着我的头。 “外婆,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外婆时候到了,谁也救不了我。元宵啊,外婆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杀掉两个人,第一个就是白棺的主人解忧公主,还有一个就是你的鬼夫君,赢湛。” 我万万没想到,外婆会对我说这些。 以前,外婆只是叮嘱我千万不能爱上赢湛,从没说过要让我杀掉他。 我不知外婆在蛇坑中遭遇了,才会改变她的想法。 还有那位解忧公主,她是秦朝时期的人,距今已经死了两千年,可能尸骨都已经成了灰,我又要如何才能再杀她一次? “答应我!答应外婆!” 见我只是嘤嘤的忍着哭没有回答,外婆忽然吊起了嗓子,狰狞的把嘴巴张开的老大,崩裂了嘴角上变成泥巴的部分。 一道裂痕豁然出现她依然泥化的脸孔上,好似下一秒她的整张脸就会在我手中崩碎。 “你若不答应,外婆死都不会瞑目!” 外婆变成泥巴的手突然紧紧抓住我胸口的衣服,五指一用力,泥巴做成的手掌就碎了,落在地上。 我看得又心疼又害怕,完全不知所措。 “我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也不用瞑目。” 一道低沉的声线从我耳后传来,我吓了一跳,赢湛已经取出凶兽脑袋里的辟火珠来到我身边。 刚才外婆和我说话,他一定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听见赢湛的回答,外婆也吃惊不小,裂开的嘴巴也忘记紧闭。 赢湛没有表情的把手中那颗水蓝色的辟火珠塞进外婆的嘴巴里。 辟火珠进入外婆的嘴巴瞬间发挥了威力,外婆泥巴做的几乎一碰就碎的身体上快速生长出一层薄冰,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在冰封中。 赢湛意味深长的晲着满面泪痕、呆若木鸡的我,修长的手指划过的脸颊,“如果哪一天,你觉得有能力杀掉我,随时欢迎。但在此之前,别忘记你还是我赢湛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完全没办法反应刚才发生的事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外婆她现在是或者还是……?” 赢湛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带着几分冷漠、几分神秘还有几分宠溺。 “自然是活着,为夫怎会让你做一个不孝女?” 第六十七章 天命不可逆 辟火珠将外婆的身体冰封起来,泥化后一捏就碎的躯体结冰后变得坚硬无比。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更令人称奇的是,走在炙热的蛇坑和犹如火炉的阿克苏火焰山上,外婆身上的冰晶也没有出现丁点融化的迹象。 我们全靠着外婆的身体,才驱走了炎炎热气,顺利依靠步行走出了热的烫脚的火焰山。 此行,毛胡子他们一共折损了两人,虽然找到了堆积如山的黄金,但在赢湛的淫威下,他们谁也不敢把黄金带出去。 离开的时候,一个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怨气。 黄金上还残留着凶兽身上的毒,毛胡子他们吞了巨兽的口水自然不怕其毒,可蛇坑外面的其他人一旦接触,那可就是糟糕了。 但赢湛显然不是因这个原因才阻止毛胡子他们拿金子,他是怕这些人背了金子就没力气把变成冰人沉重异常的外婆完好的背出火焰山。 我们在荒芜的红砂地里走了整整三天,才看见那跟伫立在火焰山边缘出入口处的金箍棒造型的温度计。 一路上,赢湛都躲在外婆冰冻着的身体下躲避毒辣的日晒,身体比进入火焰山的那几天看起来要健康的多。 巨型据温度计下,几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那里。 车子旁站着几个穿着新疆军服的士兵,警惕的检查来往的行人和游客,应该是在找什么人。 毛胡子一看见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胆战心惊的躲到外婆身后,并且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 “找你们的?”我半开玩笑。 这些士兵八成是专门负责抓捕那些非法淘金者的,他们的腰带上还别着枪,看上去比普通的警察威武的多。 “嘿嘿,他们就是做做样子,我们平时都孝敬过的。”毛胡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都没毛胡子这么“淡定”,全都趴在被烤的发烫的地面上,如鸵鸟一样埋着头,尽量隐藏住自己的身体。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咱们能不能先走一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情,我毛胡子随传随到。”毛胡子见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有些心慌。 “这是什么?”赢湛看了眼毛胡子手里的名片,不解。 毛胡子以为赢湛故意刁难,老脸憋得通红,“赢先生,您别开玩笑了,这是我的名片。” 赢湛还是不伸手接,毛胡子又急又尴尬,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那些士兵还是察觉到我们的行为有些异常,派出了两个提步枪的士兵前来检查 “你们是干什么的?”走在前面的士兵见毛胡子他们鬼鬼祟祟的,大声喝道。 “报告长官,我们是来旅游的。”毛胡子露出讨好的嘴脸。 士兵挨个打量了我们一遍,看见外婆被冰冻的身体后大吃一惊,作势就要举起枪逮捕我们。 “连尸体都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毛胡子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吓得屁都不敢放,赢湛却不知枪为何物,伸出一只手按在枪口,强迫士兵对上他冷若冰霜的眼眸。 赢湛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坦然又有些缥缈,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度,“我们是来旅游的,没有任何其他企图,你们也没看见任何人的尸体。”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真真的士兵和步枪啊,都说刀枪无眼,你赢湛是鬼可以不怕枪子,咱们可都是活生生人啊,万一手枪走火,保不准谁身上就会冒出一个窟窿。 其他人的想法应该都和我想的一样,一个个人紧张的表情都比哭还要难看。 “我说的话你们都要好好记住。”赢湛好似在和两个三岁半的小孩子说话,一字一顿的有些诡异。 却不料想,那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真的点点头,异口同声,“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发现,你们只是来旅游的。” 说完,那两个士兵就掉头往回走。 靠!这都行! 赢湛你什么时候学会催眠了? 我瞠目结舌的用视线问出了一大串疑问。 赢湛故意无视,伸出白皙的手遮挡住照在脸上的太阳,略带慵懒,“热死了,毛胡子,给我找个地方投宿,要星级的。” 愣了半秒,毛胡子回过神来简直要把赢湛当做神了,“好好好,包我身上,嘿嘿嘿,能请客赢先生是我的荣幸啊!” 我们回到几天前偶遇毛胡子的那个小茶楼,毛胡子在那边停放了一辆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金杯面包车。 出发前,毛胡子让我和赢湛现在车子里稍等片刻,他和队伍里的另外几人去了茶馆,好像是对这次淘金行动的总结性发言。 十分钟后,就只剩下毛胡子和一瘸一拐的龙虾仔走上车。 “其他人呢?”我好奇的问。 毛胡子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的语气有些恶劣,脸上也红彤彤的,可能是这次一分金子都没有拿回来,和其他人闹了意见刚吵完架。 龙虾仔听不懂他们谈的事情,只是隐约察觉毛胡子在生气,所以一言不发的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玩弄着他从蛇坑里带出来的凶兽的鳞片。 好家伙,别看龙虾仔平时闷声不响的,趁我们不注意竟然搜集是二十几片鳞片。 赢湛说鳞片上并没有毒,鳞片通体冰凉乃是因为凶兽持有辟火珠,日积月累改变了凶兽的体温。 也是因为辟火珠的原因,凶兽才可以自由遨游在滚烫的岩浆之中。 赢湛和来的时候一样,装出懒懒的模样不安分的靠在我的身上,还用我的外套遮住了脸。 车子开了一阵,我们都以为赢湛睡着了,他忽然冒出了一句,“凶兽只是被我抽了筋剥去了几片鳞,它没那么容易死,若是刚才那些人又折回蛇坑,正好能给那奄奄一息的凶兽当营养午餐。” 像是梦呓般的话,说的毛胡子浑身都哆嗦起来。 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其他人打电话,但手机里只传出的冰冷的提示音:“您好,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又行驶了一会儿,毛胡子忽然想通了什么,急踩刹车,跑到我和赢湛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算是想明白了,赢先生您是故意让我送你们去宾馆,才又救了我一命啊!” “起来,开车。”赢湛波澜不惊的吐出几个字。 “好好好,嘿嘿嘿,我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哭鼻子,恶心了点。”毛胡子说完,对着车窗外擤了一把鼻涕,又屁颠屁颠的跑回驾驶位。 我没好气的白了赢湛一眼,“毛胡子谢错了,他不应该感谢你救了他,而应该感谢你不杀他。” “哦哦?夫人此话何解?”赢湛烟波一转,深潭般的眸子里乌光烁烁。 我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有些懊恼的别过脸看向窗外。 “胖子是你被你一脚踢死的,瘦猴也是你见死不救,刚才的那些人也是你故意设计让他们自己去寻死。”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用这么平静的口气说出这些话,也不明白赢湛为何非要置这些人于死地。 赢湛修长的手臂搭上我的肩膀,贴着我的耳垂哈气,“智商高的女人,不一定情商高。” “你什么意思?”我不爽的转过头,嘴唇摩擦到他的嘴唇。 他靠的太近了,还用手臂霸道的搂着我,我猝不及防,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维持住四唇相触的暧昧动作。 赢湛伸出舌舔了舔自己的唇,自然也“不小心”舔到了我的,意犹未尽发出一声叹息。 “那胖子跑得最慢,原本就是应该最先死的一个,你要知道命运是不可逆的,就算发生了一些小插曲,结局也不会改变。瘦猴的死完全是自作孽,他要是不对你动手,手上就不会沾到你的血迹,凶兽也不会选中它。至于其他人,都是因为贪,蛇坑所在的那片湖心空地乃是一个防水的阵法,凶兽就是这阵法的阵眼,一旦阵眼被杀,湖水就会冲进来,地下的岩浆也会爆发喷射,届时别说是你我的性命,就连整个阿克苏都会被淹没在滚烫的岩浆之中。故此,我才会放那畜生一条性命。” 赢湛漫不经心的说着,还分心旁顾的腾出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描绘着我越听越震惊的表情。 我们的交谈声很轻,金杯车几乎没有避震,噪音很响,毛胡子和龙虾仔完全听不见我们再说什么,还以为我们蒙在衣服地下睡着了。 不一会,毛胡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我们身边,“那个,赢先生,我们在去宾馆之前要不要先把夫人的外婆安放一下。” 毛胡子的话确实提醒我了,外婆现在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全身还被冰块包裹着,就算我们能浑水摸鱼的把外婆送入今晚下榻的宾馆,估计也没办法让外婆顺利通过回家必经的机场安检。 我以为毛胡子要给我安排个灵车什么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激。 车窗外热浪阵阵,飘来了一股浓郁的肉腥味,我刚下车就看见面前的建筑物上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招牌,写着:阿克苏杀猪场 “卧槽!你不去殡仪馆来杀猪场干嘛?”我莫名到了极点。 毛胡子有些尴尬:“不是说外婆还没断气嘛,送去殡仪馆人家也不收啊。这里虽然是杀猪场,但每天都有车运送猪肉到世界各地,我们可以把外婆放在冷冻车里给你运回去。” “别再说了,我不会把外婆和死猪肉放在一起的!”我气得转身回到车上。 赢湛也跟多没下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毛胡子眼巴巴的跟在我身后,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搓手,“那该怎么办?新疆所有的宾馆和机场都不接待带着……的客人”, 他不知如何形容外婆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只能指了指外婆。 赢湛看了眼放在后座上的一直一米多宽的原本准备留着放黄金的箱子,悠然神往:“依我看,安监的时候就把王婆藏在这箱子里就行了。” “这也不能逃过安监机器的检查啊!”我半信半疑。 赢湛修长的手指有韵律的敲击在箱子上,“机械,总有发生故障的时候。” 小說中文網 第六十八章 香艳的机场 第六十八章香艳的机场 毛胡子带我们去的星级酒店其实是一个招牌上写着“五星大酒店”的小三层招待所。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不知是他囊中羞涩故意扭曲赢湛的意思,还是真的以为我们点名就是要住这间酒店。 五星大酒店门外灰尘扑扑,门内虽说比外面干净却极其简朴,十来平的大厅直通上楼的木质楼梯。 楼梯下有一个小小的前台,台面上放着十来把钥匙和一个收钱的小碗。 我再次落下一滴冷汗,敢情这五星大饭店开房还是自助式的。小說中文網 赢湛选了一把写着208号的房间钥匙,想拉着我上楼。 但我早就把另一把写着708号的房间钥匙捏在手里,趴在地上那个一米多高装着外婆的大箱子上,“今晚我陪外婆。” 赢湛意义不明的视线淡淡的落在我的脸上,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把我拎到一边,抽走我手里的钥匙再箱子搬上二楼。 我追过去,据理力争,“把外婆还给我,我说了今晚和外婆住一起。” 赢湛没有理会我,抱着箱子走进217号房间,轻轻的放在床边,“别逞强,这箱子你搬不动。” “你只是想帮我搬箱子?” “你还想做什么,我不介意。” “别!麻烦你快去隔壁间休息。” 我推着赢湛的后背直到门外,他的衣服早就在蛇坑中被烧成了布条,我的双手紧贴着他光滑细腻的背脊,不得不说手上的触感还不错。 晚饭前,我预订了明天上午飞秦岭的机票。 第二天,毛胡子准时开着他那辆破金杯车来接我们去机场。 他今天穿了一条当地甚是流行的朋克系列,油腻光溜的上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牛皮背心,下半身穿着一条紧身喇叭裤。为了忍住不嘲笑他,我差点憋出内伤。 毛胡子还“体贴”的给赢湛带了一套新买的衣服。 赢湛看了那衣服一眼,潋滟的眸子里立刻闪过一丝鄙夷,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直接扔在后车座上,“太丑,不穿。” “怎么会丑呢?我特意挑了最好的一套给你,裤腿上全是钻!”毛胡子委屈的大叫。 “噗!全是钻!”我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闷声笑倒在座位上。 龙虾仔穿的衣服很是宽大,因该是毛胡子给他的旧衣服,他像只猴儿似得从车子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窜到地上,捡起塑料袋小心的放回赢湛手中,眼神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憋着笑,故意帮腔道:“衣衫不整者不能登机,要是不把你这身性感的布条透视装换下来,就只能从新疆徒步走回秦岭了。” “这不足以成为让我更衣的理由,除非,夫人想看。”赢湛挑着眉,放慢了语气。 “想看想看,麻烦你快去换!”后面还有半句不敢说,就是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杀马特造型的样子。 我催促着毛胡子和龙虾仔下车,把空间留给赢湛换衣服。 几分钟后,车窗里传来赢湛的声音,“换好了。” 我深吸了两口气,防止待会笑的大夸张会被修理,踏入车门,眼前的景象和我想象当中大相近庭。 车厢里穿着紧身皮裤和黑色铆钉夹克的男人,一点都没让人觉得好笑,反而增添了他与生俱来的黑暗属性。 赢湛靠在座位里,包裹在皮衣里的修长手臂懒懒的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向我伸展,邪魅勾了勾手指。 我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暗自感叹:卧槽,真人版撒旦! 可能是穿着一身黑暗系衣服的关系,赢湛浑身散出的危险气息被无限扩大。 泼墨般的发如摄魂的丝线,缠绕着我的目光,肩膀上看似的累赘的铆钉放在他身上却成了一道冰冷、禁欲、危险的风景线。 我有些晕眩,重金属朋克乡村杀马特的装扮不仅没有拉低赢湛的格调,还觉醒了我心中不为人知的审美观念。 “我靠!赢老大,你是不是仙子下凡啊?!”毛胡子跟在我身后上车,只看了赢湛一眼下巴就差点掉在地上,哈喇子留了一地。 龙虾仔开心的直拍手,蛇坑里见到黄金的时候都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 还真应验了一句古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过毛胡子看人不清,赢湛怎么看都和仙子没半毛钱关系,应该称之为恶魔之子才对。 赢湛也不认同毛胡子的说法,大概是感觉仙子这个词眼听起来有点娇气,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给他,挥挥手命令毛胡子去开车。 小金杯很快驶进机场停车站,一个小平头早就等在那里,和毛胡子说了几句,就塞给他一叠毛爷爷然后接过金杯车的钥匙。 我觉得这小平头看起来眼熟,对方却先来打招呼。 “呦!这不是前几天见过的明星小情侣嘛,拍完戏要回去了?” 小平头熟稔和和我们打招呼,我才想起来,他就是我们刚到阿克苏机场预约的黑车司机。 想到小平头给我的那盒杜蕾斯还在赢湛的口袋里,我不由面色一红。 赢湛却像个没事人似得,竟然和那小平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毛胡子见我们认识,有些吃惊。 “三位认识?” “以前做过他的车。话说你把车卖给他之后,怎么回去?” “回哪去?” “家。” “别笑话我了,像我们这种成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那里还有家。” “那你的意思?” “以后我和龙虾仔就跟着赢先生和赢夫人混了,做牛做马,任凭差遣。” “赢湛,你要收他做小弟?”我转过脑袋,差异的问。 赢湛看着机场里闪烁的大屏幕,“我不记得。” “反正咱们两个跟定赢老大了!”毛胡子一把搂着龙虾仔,斩钉截铁的喊道。 赢湛依然一副淡定无视的表情,拎起藏着外婆的那只大箱子,往托运处迈开两条黄金比例的美腿。 “赶飞机。” “好。” 我也不再理会毛胡子他们,快步跟过去,拉住赢湛故意留给我的那只空着的大手。 其实在别人眼里,我和赢湛早就养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当时的我们都后知后觉,而几年之后,我回忆起这段往事,又会不自觉的叹息、缅怀。 如赢湛所言,藏有外婆的箱子在托运安监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可是在进行人身安检的时候,赢湛和毛胡子身上闪亮亮的铆钉却不断在金属探测器下发出了bbb的警报音。 按照机场的规定,衣服上的配饰含有金属的,需要脱下衣服放进安检篮中另行检查。 赢湛不止衣服镶满了铆钉,连裤子上都有一条用铆钉和水钻镶嵌出的银龙。 而负责安检的怪婶婶明显不想放过赢湛这块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小鲜肉,顶着一张隐藏不住的花痴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要求赢湛把裤子也脱下来放进安检篮中。 赢湛被怪婶婶“检查”了那么久,脸上早就浮上了一层预想杀人的寒霜。 偏偏检查的地方又是一人一放,保安就是不让我进去,站在隔离黄线外,我真替那个胖嘟嘟的怪婶婶捏了把冷汗。 另一边的安检通道里,毛胡子他们已经乖乖的脱了衣服裤子,做出上帝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动作接受检查。 那边的安检人员才没心思刁难他们,随便用金属探测器检查了一通就放他们通过,安监处的人员全都被赢湛一身邪魅狂狷的气息吸引住了。 “麻烦你把外裤脱下来接受检查。”怪婶婶又重复的了一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兴奋和一丝丝期待。 赢湛危险的眯起眼睛,我感到不妙立刻大喊道:“这里是公众场合,要遵守规定啊!” 其实我想说的原话是:特么,这里你多人,你别给我惹事,老娘可不想上今晚的头条啊! 赢湛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深邃的眼底闪好似闪过了什么。 “拜托了!”我又喊了一句。 “就是,麻烦你配合我们检查。”怪婶婶催促道。 在场的所有女性都红着脸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准备欣赏接下来就要出现的香艳一幕。 “只要没有金属,就能通过安检?”赢湛镇定的问。 “对。”怪婶婶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我知道了。” 随着赢湛的动作,在场所有的女性都集体发出了一声欲求不满的叹息。 赢湛竟然像是拔钉子似得,干净修长的手指一夹就把衣服和裤子上的铆钉通通都拔了下来。 “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金属了。”赢湛似笑非笑,目光却是得意的看向我这边。 站在我这排的女性,都不分场合的失声尖叫起来。 “哇!帅哥刚才对我笑了!” “去你的,是对着我笑。” 安检的怪婶婶郁闷的脸都要抽经了,可当她把金属探测器靠近赢湛之后,她那张圆圆的脸上又露出了类似痴女的笑容。 我定睛那么一看,脸颊上顿时也似烧出了一片红云,有即将流鼻血的冲动。 赢湛是古代人,从没有穿内裤的习惯,衣服裤子上的铆钉被拔掉后,露出了一个个黄豆大小的破洞。 透过那些破洞,线条分明的肌理,细腻如霜的肌肤和下半身伟岸的风光全都随着赢湛配合检查做出的动作若隐若现。 “我可以走了吗?”赢湛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可以可以。”怪婶婶不舍的让开一条路。 我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心中涌出了一些莫名的不爽,通过检查后,我立刻在机场商店买了一套运动服赛给赢湛。 接过运动服,赢湛修长的手臂架在我的肩膀上,唇瓣撕摩着我的耳廓:“怎么,夫君被别的女人这么看,吃醋了?” “呸,我是怕你伤风!”耳朵上的热气像是触电一样,让我从臂弯里逃开。 广播里,通知着我们乘坐的飞机就要起飞,赢湛换好了运动服牵着我的手,一起向登机口走去。 我的眼角余光里,从不远处的贵宾休息室里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推了推鼻梁上的名牌墨镜,向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第六十九章 艳遇说来就来 播音747型号飞机是一架能够同时乘坐五百人的大型民用客机,从机头延伸至机尾分为可享用最尊贵服务的头等舱,价廉物美服务周到的商务舱和传说中的空中难民区——经济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像我这种欠了一屁股债的大学生理论上来说是不应该乘坐飞机的,可考虑到带着外婆的躯体还有身边那座移动大冰山,我还是咬着牙买了两张最便宜的经济舱机票。 取票的时候,毛胡子特意叮嘱工作人员把座位安排在我们身边。 于是就出现了我、赢湛、龙虾仔三个身材苗条的人被身形宽大的毛胡子挤做一团的景象。 不仅如此,才上飞机没多久,毛胡子就开始打呼,呼声响的跟直升机似得,吵得机箱里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飞行到平稳高度后,一直阴沉着脸的赢湛解开安全扣,离开座位。 “跟我来。” “去哪?” “兜风。” “在飞机上?” 我还在啃刚才美丽的空姐发给我的墨西哥鸡肉卷,就被赢湛从座位上拉起来,鸡肉卷“啪嗒”掉在地上。 赢湛好笑的看着我,“我闻到前面有更好吃的东西。” “闻?你是狗嘛?”我正在心疼鸡肉卷,一下口不择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我来。”赢湛霸道轻笑,手中的力道加大,拉着我就像在拉扯一团棉花。 狭窄的机场通道里,我们和推着餐车的空姐擦身而过。 经济舱的空姐脾气都不是太好,但她和赢湛看了一个对眼之后,粘着假睫毛的眼睛里立刻涌出了一种羞嗒嗒的情绪。 “先生,您?” “忙你的,我想去兜兜风。” “好。” 赢湛如实相告,脚步毫不停留,只留给那空姐一个挺拔颀长的背影,空姐竟也忘了看赢湛前往的方向。 等我眼前的视线停止移动,赢湛已经拉着我“兜风”兜到了位于机首位置的头等舱里。 机场里还剩下同一排却不相连的两个空位,赢湛极其自然的选了一个坐下,嘴角微翘,“坐下。” 我有点尴尬,“这可是头等舱……” “嘘!”赢湛对我眨眨眼睛,修长的手臂落在我的肩头,把我按进座位里。 头等舱里也在安排用餐,上等牛排的香气肆意弥漫,诱惑着我的味蕾。 “您好,请问您需要牛排套餐还是鱼排套餐?” 空姐没有发现我们这两个外来者,也是被赢湛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孔迷得晕头转向,盯着他只知道傻笑。 “牛。”赢湛优雅的吐出一个字,空姐立刻满面堆笑的把牛扒套餐双手送上。 “女士,您呢?”空姐问的不是我,而是坐在赢湛侧壁靠窗位置上的一位带着眼罩睡觉的女乘客。 眼罩遮掉了那个女人巴掌脸上的绝大部分,只露出两片丰盈的红唇,看不清长相。 但她的身材一级棒,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连衣长裙,打扮算不上暴露,连衣裙合身的剪裁却将她的曼妙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叫看见的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连同时女人的我,看见这样的妙人儿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不过,她好似睡得很熟,空姐一连叫了两声,女人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空姐有些尴尬,转而问我:“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我犯了个白眼,心想不吃白不吃,没好气的说:“我也要牛排。” 换来的却是空姐冷冰冰的声音:“不好意思,牛排已经发光了,只剩下鱼排,请问您还需要吗?” “你?!”我刚要发飙,想到自己是偷偷溜进头等舱的,做贼心虚一下灭了气焰。 “那就鱼排吧。” “好,您的鱼排。” 空姐从餐车最底层抽出一盒温温的鱼排套餐给我,就又把视线看向赢湛,软绵绵的发音。 “先生,您需要饮料吗?” “先生,您需要纸巾吗?” “先生,您需要再来一份吗?” “有需要我会叫你。”赢湛一点都不心虚,居高临下的吩咐道。 那空姐连句谢都没得到,只因为跟赢湛多说了几句话就开心的推着餐车时候的脚步都有些飘飘然。 我一边垂涎赢湛面前的牛排,一边闷闷不乐的用刀叉切开自己盘子里的鱼排往嘴里送。 赢湛优雅的把牛排切成容易送入口中的小块,全部切好之后把盘子端给我。 “干嘛,别想和我换,鱼排我已经吃过了。” 赢湛看似冷峻的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多吃点,我不喜欢白骨精。” 我郁闷了,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胸。 明明凹凸有致好吗,白骨精你妹啊,谁规定小山丘就不是山了? “不吃就掉到。” “吃!”我没骨气的向美食妥协。 餐盒上写着5等级和风牛头,这可是日本最高规格的牛肉,据说一客要一百美金。 赢湛竟然说要把那么好的肉掉到,一看他生前就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所以脾气才这么坏。 我郁闷的塞了一口肉送到嘴里,肉香四溢,入口即化的鲜嫩滋味瞬间把刚才的那些不愉快冲的一干二净。 等我吃完,擦干净嘴巴,赢湛已经悠然的靠在头等舱座椅上假寐,浓密修长的睫毛在脸上笼罩出一片好看的扇形阴影,嘴角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弧度。 我发现头等舱里非常安静,好似除了我一直好奇的东张西望,其他人都很有涵养,要不在对着电脑工作,要不就眯着眼睛小憩。 而赢湛和他身旁座位里的美女此时都在浅眠,那美女的金色卷发随意的落在赢湛的手臂上,两个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在同一时间做着相同的事情,这画面简直不能再美。 或许陪在赢湛身边的女人就应该是如此优秀的吧,我莫名的有些自卑。 头等舱的座位非常舒适,我胡思乱想着也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在地上。 飞机还在跑道上滑行,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坐在赢湛身边美女也被惊醒了,伸展一双曲线优美的手臂打了个懒腰。 摘下眼罩后,一张精致唯美,貌若天仙般的脸孔显露出来。 我忍不住惊叹,果然是一个大美女,看脸型还是一个混血的! 都说物以类聚,美丽的生物都会主动相互吸引,要不赢湛怎么会莫名其妙从经济舱跑来头等舱,还极其巧合的坐在她身边呢? 发现身边有人,美女露出了差异的表情,随后她那双蔚蓝色的明眸落在赢湛同样出类拔萃的俊脸上,莞尔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黑色镶金字体的名片,用两指夹着递给赢湛。 “call。” 赢湛估计是听不懂她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接过名片离开座位,让美女离开。 美女回过头意义不明的对着我和赢湛勾唇一笑,又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这才踏着猫一般的步子走出机场。 “上面写什么?”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酸。 赢湛直接把名片递给我,“西域文字。” 呵~还有你赢湛不懂的事情~ 我把那张高级名片上的英文念出来,“oseee,明珠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 名片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馨香,我第一眼就觉得那个金发美女说不出的熟悉,oseee这个名字听了只觉得更加熟悉。 “oseee,.,天呐,刚才给你名片的人就是现在最火的女明星,人称李爷的oseee!” 我激动的连蹦带跳的,赢湛却好像提不起兴趣,“一个戏子而已。” “不是戏子,是大明星,是娱乐圈的一姐!oseee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尛說Φ紋網 “戏子就是戏子。” 赢湛冷冷的说完,勾着我的腰就往机舱外走,好似被大明星看上一定都不开心,反而还有些生气。 机场出口,毛胡子他们已经取了行李——装着外婆的大箱子等着我们。 他们身边还有两张熟悉的脸孔,警察罗飞和他的搭档墨白。 “元宵,好巧啊!” “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们熟稔的向我打招呼。 我还没回答,赢湛就打断我:“你让他们来接机?” “没听见罗飞说是偶遇嘛?” 我努力想要挣脱赢湛勾在我腰上的大手,这般亲密的动作让旁人看了太容易引起误会。 可赢湛一点不给面子,稍稍用力就把我的身体全部靠在他的身上。 “真的好巧。”我只好在赢湛的怀里和他们打招呼。 “你,还和垃圾有联系?”赢湛贴着我的耳畔用周围人也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嘴角扬起一抹戏虐。 闻言,罗飞和墨白面色微变,他们之前喝过吴言老道调配的汤药,早就忘了石料厂赢湛对他们的暴行。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赢湛就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罗飞尴尬的笑了两声,“我们是来抓捕罪犯的,喏,就是这个大胡子!” 我这才发现毛胡子手上已经被拷了手铐。 赢湛提起装着外婆的箱子,不耐烦的拉着我往前走,傲慢的无视面前的所有人。 我感觉手腕都要被折断了,怎么都挣脱不开,疼的我眼眶都红了。 眼见就要被带出机场,另一只手上忽然多了一份体温。 墨白冲上来紧紧拉住我的手,“放开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七十章 一吻窒息 机场里的空调打的不是很足,可当墨白的右手触碰到我的左手的刹那间,从赢湛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几乎令整个机场都降临了一阵令人发寒的冷空气。请大家搜索(品#书……网) 我自觉的去挣脱出墨白温暖的掌心。 上次在采石场赢湛也只是看见墨白握着我的手,就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把他掐死。 这一次,如果我再傻乎乎的被墨白牵着手,今晚央视新闻的头条一定会出“执勤警员横尸机场”的重磅新闻。 可墨白却牟足了劲握着我,就是不让我的手掌从他紧张的有些发汗的掌心里抽出来。 赢湛停下了脚步,我胸口狠狠一坠。 完了,他生气了! “放开我!” 我比赢湛先喊道。 墨白愣了一下,清俊的脸上露出不解,“我不能让他强迫你。” “滚。” 赢湛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拉着我的大手微微用力,我和墨白就一起无法控制的向他靠了一大步。 我跌进了他的怀里,墨白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但他的手还是牢牢黏在我的手上。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机场,赢湛还是留了一些余地,没有直接发飙。 “墨——” 我刚开口,就被赢湛打断,“你算哪跟葱,也敢碰她?” “我们是元宵的朋友?”罗飞怕事情闹大,赶紧上来圆场。 可他一不小心祸从口出,不仅没劝住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似乎还把自己卷入了这场危机之中。 “你叫她什么?”赢湛讽刺的轻勾嘴角。 闻言,罗飞忽的感到一股恶寒蓦的从心底涌出,估计是怕穿着警服退缩的话,会丢了他人民警察的面子,鼓足勇气又大声叫了一遍,“我叫她元宵,我们是朋友,这位墨警官,也是元宵的朋友。” “原来如此,王元宵,你的男朋友可真是够多的~” 赢湛俯视着我的惊慌的表情,嘴角的那抹冷笑消失了。 “你又是他的什么人,干嘛一直抓着她?”罗飞不怕死的又问。 “他不也抓着?”赢湛反问。 罗飞决定自作主张的把和事老做到底,“这样吧,我数到三,你们一起放手。” 墨白点点头,赢湛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ok,我数了,1、2、3,放手!” 罗飞喊完,向来循规蹈矩,温文尔雅的墨白缓缓松开我的手。 而赢湛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把我拉扯到更贴近他身旁的那个位置。 “你不守信用!”墨白和罗飞异口同声。 “哼~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事。” 我松了口气,大概是今天赢湛心情好,只是想羞辱一下他们,没有动手的打算。 罗飞是个直肠子,见赢湛对他爱理不理的,直接来问我:“元宵,他到底是你什么人,怎么……怎么那么不讲理!” 赢湛冰冷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他脸上,罗飞说道半茶打了个冷颤。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他叫赢湛,是我的,我的……” “夫君!”赢湛替我回答。 “啊!?” 这声“啊!?”是周围一群人同时发出来的! 罗飞和墨白声音都带着不可置信,其他看热闹的老老少少都表示对赢湛这样一枚大帅哥英年早婚表示惋惜。 不过,在他们看来,墨白的卖相也是能打高分的。 一八零的身高,清爽的短发,白皙的脸孔,俊秀的五官,和那双清澈到人畜无害的大眼睛,那是一种和赢湛这个妖孽截然相反的美。 所以,围观群众在短暂的失落后,又打起精神将目标放在了墨白身上。 身为两大俊男争抢的目标,此刻我除了尴尬和无地自容再无其他感想。 因为,我在身旁一群女人的脸上看见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切,就说长得帅的男人眼睛都有问题,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颗干瘪白菜。” 卧槽!欺人太甚! 我对着那个说我坏话的女人,用力挺起胸膛! 睁大你的狗眼,老娘哪里干瘪,哪里像白菜了?! 赢湛也听到了别人对我的评词,烟波一转,不动声色的对那个女人瞪了一眼。 人群中再次躁动起来! 刚才骂我的女人突然捂着胸口绷紧了身体,直直倒在地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 我满头黑线的扯了扯赢湛的衣袖:“能不能积点阴德。” 赢湛嘴角微翘,“你能交男朋友,我对其他女人笑一下也不行?” 笑,你这是普通的笑吗? 都要死人了好吗?! 有人昏迷,罗飞和墨白必须实施帮助。 罗飞负责去检查那名到底妇女,墨白却还是如磐石一般挡在赢湛身前。 “我查过王小姐的档案,她还未婚,哪里来的夫君?王小姐,他是不是强迫你?”尛說Φ紋網 “夫人,你自己说,我有没有强、迫、过、你?”赢湛似笑非笑的问,大手危险的在我的腰上游移。 有!现在就在强迫我! 我勉强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他的意思是,他是我男朋友。” “只是男朋友?”赢湛在我的腰间悄悄惩罚,害我一张脸憋得通红。 “对!”我豁出去了,承认恋人关系已经是我的底线。 要是被人知道我和一个男鬼结了阴亲了,以后还怎么在医场上混下去? 墨白的眼睛很清澈,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见的事物也会都会暴露出真正的本质。 “我还是不信,王小姐,我在你的眼里只看见了疲惫和无奈,完全找不出恋人之间的喜悦。或许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不是爱情。” 这番话把我说蒙了,连赢湛用眼神询问我,我都呆滞着无法回应,甚至不敢看他。 气氛很压抑,身边人的八卦的目光,赢湛失落的目光,墨白期待的目光交织在我的身上,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答应过外婆不会爱上赢湛,受到了赢湛这么多的好,我也做不到微笑着欺骗。 不爱就是不爱,不能爱也终究是不能的。 我有些想逃了,墨白又冒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试探我和赢湛之间的关系。 “原来赢先生只是她的男朋友,那么巧,我也正想追求她。王元宵,我喜欢你,希望你考虑和我交往。” “卧槽!墨白,你小子挖我墙角!”另一边,罗飞郁闷的大叫。 我吃惊的几乎石化,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连赢湛在我面前突然放大的英俊五官都没有注意。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赢湛修长的手指霸道的抬起我的下颌,狭长的眼眸带着胜者的浅笑扫向等着我回答的墨白。 “真可惜,你没机会了。” “啊啊啊!”在一群围观女人的尖叫中,赢湛吸允住我颤抖的双唇,吻得如此用力,吻的如此深情,吻的我意乱心迷,无法呼吸。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就快窒息,赢湛才不舍的结束了这次法式长吻,戏虐的提醒我,“吸气。” “呼呼——” “笨,做过那么多次,连换气都不会。” 用行动证明了我的归属权,赢湛得意的舔了舔他吻的微微发红的唇角,居高临下的睨着比他矮五公分左右的墨白。 “从今往后,她只属于我一个人。而且,她不会再有朋友,因为她不需要。” “你没资格命令她。”墨白勇敢的对视着赢湛冷若寒潭般的眼眸。 “赢湛,别太过分。”我也不满的抗议。 他可以剥夺我的身体,剥夺的我婚姻,可他不能再剥夺我的友谊。 “你身边有我。” “我需要朋友!” “你不需要。” “暴君!” 我怒了,他却笑的灿烂,似乎早就料定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嘴角好看的叫人晕眩的弧度,看在我眼中仿若剧毒,唇瓣上微肿的红晕又在提醒我,我和他之间剪不断的牵绊。 “嫌吻的不够?”赢湛作势又要吻住我,我用力挣扎,这些力气在他怀中只如螳臂当车,隔靴搔痒。 墨白看不下去了,对着赢湛邪魅的侧脸就是一拳。 只是,他的出拳速度在赢湛看来还是太慢了,赢湛先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腾出一只手,悠然拍掉他的拳头。 “啪!” 赢湛的掌与墨白的拳接触的瞬间,两人的手掌上都闪现出一道类似闪电的光线,这光线旁人看不见,我却能清楚的捕捉到。 与此同时,赢湛收回掌,额头上不易被人察觉的冒出一丝冷汗。 再看墨白,他被赢湛一掌拍的后退了七八步,拳头肿的像烧红的馒头,脸色都苍白了,却没有察觉出他对赢湛造成了伤害。 一块金色的佛牌从墨白的脖子里的漏了出来,好似受到了某种吸引在机场明亮的白炽灯下闪烁出微弱的光芒。 我差异的看向赢湛,从他凝视佛牌的深邃表情可以猜到,墨白就是依靠这块佛牌,才无意中让赢湛受了些轻伤。 第七十一章 泼红漆 “啪啪啪!”一个身材高挑,曲线玲珑,姿态优雅的金发女郎一边拍掌一边向我们走来。品书网vodtw 她被一群热情的粉丝围在中间,这些粉丝每个人都想更靠近她一些,摄取她的芬芳,但她却拥有一种与生俱来高贵气场,让那些几乎都要留口水的粉丝自觉保持距离,碰不到她分毫。 “大明星oseee!” 不知谁先喊出了她的名字,下一秒整个机场都沸腾了。 oseee踏着优雅的步子,如仙境中迷路的小鹿,来到我们面前。 她的出现就像一阵微风,让赢湛和墨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oseee取下名牌太阳眼镜,一双精致的明眸扑闪出好奇的眸光,逐一掠过赢湛、墨白的脸庞,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是很想挺胸抬头证明自己不是一课干瘪白菜的,可在oseee光芒万丈的魅力下,只要是个女的都会自惭形秽。 我被她闪亮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没出息了脸红了。 “嗨,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 我一激动,对着这个让我羡慕嫉妒但是没有恨的大明星来了个90°的大鞠躬。 “呵呵~”oseee掩唇而笑,人们眼前仿佛绽开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笑倾城用在她身上最恰当不过。 我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观点,见过了那么多美人,唯独oseee的美貌能和赢湛一较高下。 “你的女友真可爱。”oseee对着赢湛眨了眨眼睛。 所谓风水轮流转,刚才还是一群痴女在尖叫,现在就轮到一群长了爱心眼的雄性动物齐齐流着哈喇子。 赢湛默然的回视,纠正道:“不是女友,是妻子。” oseee微微挑眉,红唇扬起一抹俏皮却不失性感的弧度,“挺好的,郎才女貌~不过,大家都在看着,我希望你们各让一步,适可而止。” 看似柔柔的声线蕴含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魄力,大明星的风范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罗飞被oseee强烈的女性荷尔蒙迷得晕头转向,讨好道:“本来就是没事,误会!全都是误会!对不对啊你们两个?” 墨白揉着红肿的拳头,不置与否,清澈的眼眸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流露出几分担忧。 “我们也没事,正准备回家!”我挽起赢湛的手臂,乖顺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真正有魅力的女人,不止能俘虏男人,还能掠取女人,就像oseee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女神! “你们两个也蛮可爱的~”oseee略带挑逗的从墨白和罗飞身边经过,在里三层外三层粉丝的包围下走出机场大门。 赢湛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对女人也有兴趣?” 我不服气的反驳:“你也不是对她有兴趣,还拿了人家名片!” “你说这个?”赢湛从长袖运动服的袖子里掏出那张黑底烫金的高级名片。 他穿古装的时候,总是把小物件放在袖子里,穿上现代服装也一直沿用着这个习惯。 在外人看来,他从袖子里拿名片出来的手法,漂亮就好像在变魔术一样。 “切,连朋友都不许我结交,自己却留着女明星的名片,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告诉你,我不会和朋友绝交的!” 我不自觉地碎碎念,没发现自己的语气莫名有点发酸。尛說Φ紋網 赢湛修长的手指夹着名片,放在我的眼前,名片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本想留着调香,夫人那么在意,不要也罢。” 说罢,赢湛就把那张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名片揉成了一个球,准确的投进十米开外的垃圾桶中。 我想阻止都来不及,后悔怎么不晓得可拍照留念,发在朋友圈装逼b什么的。 我每次紧张的模样都能让赢湛心情大好,他难得爽朗的笑了一下:“别用这种可笑的东西来和我谈条件,交朋友可以,交男朋友趁早死了这条心!” 走到半路的oseee发现自己的名片被赢湛毫不留情的扔进垃圾桶,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拨弄了一下云烟般的卷发,才继续迈着高雅的脚步,坐上她的林肯专车扬长而去。 整件事情闹了将近一个小时,毛胡子怕赢湛和墨白再度动手,佯装逃跑:“特么还去不去警局,老子的时间可金贵着,没空陪你们瞎哈哈!” 见我没有离开赢湛身边的意思,罗飞拍拍墨白的后背,“走吧,先带嫌疑人回局里交差。” “慢着。”墨白问道:“赢先生,我刚才看你和嫌疑人说过话,你们是不是认识?” “他帮我拿行李。”赢湛波澜不惊的回答。 说到行李,我的虚汗立刻就冒出来了,箱子里装的可是我外婆,万一墨白他们要检查我的箱子,这可怎办? 毛胡子见我神情闪烁,帮忙圆话:“算老子倒霉,偷个箱子都被会被人发现。” “特么,从新疆偷到秦岭,你丢不丢人?”罗飞训斥道。 “是这样吗?”墨白不安的问我。 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对,对!” “我们收队了,你自己保重。”墨白和罗飞拷着毛胡子离开。 毛胡子被逮捕,龙虾仔一个弱智儿无人照顾,我想带他一起回家,这时才发现龙虾仔早就没了身影。 “那孩子不会有事。”赢湛笃定的向我保证。 从机场回到家,太阳已然西下,黄昏的余晖照的家门口的两个枣子树上的叶子金灿灿的。 美景在前,我却没有多少回家的喜悦,外婆变成了冰冻的泥人,这种事情我甚至没地方诉苦。 在赢湛的帮助下,我把外婆抬进她的房间。 我发现那尊放在她床头破碎的神像也奇迹般拼凑起来,并且冻结上一层坚硬的薄冰。 “看来只要一方不死,同命符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这点与你我阴亲的红线有点相似。我有预感,外婆会醒过来的!” 听着我的呢喃,赢湛拉过我的手腕,好似正在摩挲着隐藏在我手腕上肉眼不可窥视的红线。 “我去做饭。”他手上逐渐上升的温度让我有些心慌,我走出外婆的房间,去厨房下了两碗面。 赢湛没有动筷子,安静的看着我吃。 他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的我有些变扭,但饭总归要吃的,我只能尽量去习惯。 “你不吃?” “我是鬼,你应该给我上一炷香。” “我能吃你的面吗?” “可以。” 赢湛把他面前的碗推到我面前,我也去神龛前恭恭敬敬的点燃三支清香。 我发现赢湛薄薄的比翼微动,好似在吸食香火,顷刻之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忽然觉得等外婆醒来后,日子若还能如此安稳,倒也不错。 “嘀嘀!”我的手机先后跳出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罗飞的,写着: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遇到危险就报警,我会第一时间来帮你! 另一条是墨白的,写着:他没为难你吧?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我24小时开机,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我比较在意的是罗飞的短信,他说我家的事情他听说了,他究竟听说了什么? 在蛇坑发生的事情,我可是什么都没对人说过,外婆的遭遇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泄露,难道是毛胡子经不住警局里的严刑拷打,把蛇坑中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了? 可他分明就对赢湛忠心耿耿,都快把他当神供起来了,应该不会出卖我们。 若罗飞说的不是蛇坑中的事情,我们家到还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紧张呢? 我思考的太认真,赢湛见我盯着手机发呆,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屋子里瞬间降温,我才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快速回了两个“多谢。”之后,我又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面。 赢湛单手支颌,斜挑着眉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告诉我?” “咳咳!我没交男朋友,不信你自己看。” 我被着突如其来的审问惊的咳嗽不止,把手机扔给他。 清者自清,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我不是问这个。”赢湛的脸上出现几分淡淡的落寞表情。 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诶?” 赢湛危险的眯起眼睛,身旁的气温又降低了一些。 “有话能不能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胃虫,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心提醒你一下,下午在机场,那个姓墨的小白脸说的话。” “关于墨白?”绞尽脑汁又想了半天,我郁闷的保证:“好吧,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就说吧。” “快说。”赢湛这才舒展眉头,嘴角绽开一抹胜似蔷薇的笑意,很是期待。 “大不了以后我不再和男生交朋友,我只交女朋友,这总可以了吧?” 我以为赢湛听了我的话会开心一些,没想到反倒把他惹恼了,屋子里顿时冷的就要结冰。 “王元宵,你可以再笨一点!” 赢湛板着一张脸,化作一道青烟飘进了位于我家神龛第七层的那个骨灰盒里。 我郁闷的撇撇嘴,“说错了,你再给我一点提示嘛!又不是小孩子,生什么气?” 骨灰盒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赢湛应该被我气得不轻。 到底墨白说了什么,让赢湛那么在意? “元宵丫头,你过来一下!” 院门外传来邻居獐子叔的声音,他是个专业猎獐子的猎人,赚的钱本就不多,嗜酒如命,五十来岁了还打着光棍。 “来了!”我打开院门。 獐子叔的腰上挂着两只獐子,一看就是刚从山里回来。 他探头探脑的往我家门房里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是看见了你们家烟囱冒烟了才知道你回家了,你外婆也回来了吗?” “还没,外婆出差呢。”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让他们知道外婆变成冰冻泥人,保准吓死这帮迷信的村名。 “哦哦,那可不好办。”獐子叔为难的摇摇头。 “你是要找我外婆办事?虽然外婆不在,但是很多差事我也能办的!”又要月底了,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獐子叔瞪大了眼睛,抹了一把脸上油腻腻的汗,仍朝着我家院子里东张西望。 “我能有什么事,我是特意绕远路来提醒你!有一天我下山晚了从你家经过,看见你家的门上,窗户上全是红彤彤一片,哗哗的跟血一样,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是我喝多了,眼花,所以第二天晚上又来你家看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我看见,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瘸子在你家院子里泼红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