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魄,我附身了未婚妻儿子》 第1章 开盒 吴扁的水性很好,是栖迟镇中憋气时间最久、游泳速度最快的,镇上的人都称他为“鳊鱼”,跳入栖迟河内,便再也没人能抓得住他。 但是这次好巧不巧,他被人从石桥上推下河,脑门直接撞到水底的石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河水分流,蜒成几根红色的血丝。 他疼得竟然昏迷了片刻,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着,钱苍林这个臭小子,刚刚衣锦还乡,就在我未来的媳妇面前出我的洋相,真该死!他不由呛了几口水,差点溺死在水里。 石桥上传来笑声,“哈哈,你们看那傻子……” 吴扁寻思着,不对啊,这条河,我从小游泳游到大,为什么河水变浅了,而且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大石头呢? 他从河中央站起来,用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感到一阵刺痛,破口大骂:“钱苍林,你这顽皮猴,看我上来不好好收拾你!” “这小子是不是摔傻了,竟然骂起自己的亲爹了!” “他原本就是个傻子,都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现在掉到河里,竟然能报出自己爹的名字了!我们这是把他的傻病给治好了,钱家须得好好感谢我们!” 吴扁抬头向石桥望去,只见阳光下,中央石桥上有七个十一、二光景的男孩,围在一起,朝着他捧腹大笑。 “你们这群小屁孩,笑什么笑?!” “你自己才多大,敢骂我们是小屁孩?” 被这么一说,吴扁伸出双手一看,手掌怎么变得这么小!又照着河水看了看,水面上浮现一个十岁出头、身形瘦弱的男孩倒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穿越回到小时候了?吴扁朝着倒影看了又看,不对啊,这个小孩也不是我小时候的模样啊!我怎么会在一个十多岁小孩的身上呢? 一个穿着光鲜的孩子,凶狠地指挥其他孩子,继续向他砸石头攻击,却被吴扁本能地躲开了。 “勤公子,这傻子怎么突然间这么灵活了?” “继续砸,我就不信他能躲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胡闹!” 一个老仆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朝着这群小孩大骂:“你们为何要欺负我们家少爷?!” “谁欺负他了,我们啊,是在帮你家傻子治病!” “嘿!你们这些混小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就凭你这把老骨头?”勤公子带着其他男孩冲向老仆人,将他也推下了河。 老仆人跌落河中,大声喊疼。 桥上的小孩越发得意,继续朝他们扔石头。 老仆人向他们讨饶:“勤公子,你别扔了,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出人命又怎样?不过就是钱家私生子的一个傻儿子罢了,谁会在意!”勤公子捡起一块比铜板还大的石头,挥舞手臂,又快又猛地砸向两人,老仆人闭上眼试图用身体去挡。 只听到“啪嗒”一闷声,老仆人睁开眼,发现吴扁的右手准确地接住了那块石头。石桥离吴扁大概有三丈远的距离,勤公子有内家底子,掷出的石头比弹弓打出来还强,然而吴扁却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准确地说,是用两个手指捏住的,信手拈来一般。 众人吃惊地看着吴扁。 “傻圭接住了勤公子的石头?” 勤公子脸色一沉,更加凶狠,又捡起几枚个头大的石头,使出全部内家力道掷出。 只见石头高速旋转,飞向吴扁。 没想到,吴扁再次毫不费力地将石头逐一接住。 “这傻圭是怎么了?好厉害啊!”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钱家有好几个厉害的镖师,会不会是他们教傻圭本事了?” 这时,吴扁本能地使出父亲教授的金刚指,迅速将手中的石头掷回石桥,其中四枚分别打中四个孩子的手腕,两枚打中勤公子贴身两个小孩的脑门,另外一枚石头,正中了勤公子的嘴巴。 一声惨叫,勤公子口中血如泉涌,其他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大叫。 孩子们正打算逃跑,没想到吴扁竟然踏水来到石桥正下方,蹬腿借力,飞身从水中一跃而出,毫不费力地跳上一丈多高的石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傻圭是怎么了,连轻功都如此了得?” “不会是中邪吧?” 众人露出惶恐的表情,“傻圭,你想干嘛?!” 吴扁恶狠狠地瞪向他们,“傻圭?谁是傻圭?”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孩立马改口求饶,“钱之圭公子,钱公子请饶命!” “钱公子?” 众小孩继续改口,“钱爷爷,钱爷爷饶命吧!” 吴扁不管他们,起腿将他们逐一踢入河中,接着走到勤公子身边,冷冷地看着他,“是你把我推下河的?” 勤公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嘴巴里都是血,却还不认输:“怎么样?就是我,你敢打我么?” “啪”的一声,吴扁给了勤公子一巴掌,一时间,粉白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红色巴掌印。 “钱之圭,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你刚刚打了我,我便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着蹬起腿正要踢向勤公子,却被从河中爬上岸、浑身湿透的老仆人拉住,“少爷,这可使不得!他可是袁世勤啊!” “怎么使不得了?明明是他们先推我下的河,还拿石头扔我,凭什么我不能打他?” 老奴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都湿润了,激动地说:“老黄我没听错吧,少爷现在说话这么利索了?好像也不傻了?大爷和大奶奶要是知道,那得多高兴啊……” “老黄?你是老黄?!”吴扁吃惊地仔细打量那个老奴,“钱苍林那小子的仆人老黄?看着倒是挺像的,但是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老黄不由又有些失望,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话倒是利索了,只可惜尽是胡话……”说罢拉起他的手,笑着说:“少爷,还是和我回家吧。” 吴扁看到那群小孩已经一溜烟逃光了,这才稍微解了一口恶气,打量着老黄,“你现在是我的仆人?” “对啊,我是老黄啊!” “我叫钱之圭?” “是啊,河头镇钱家飞龙镖局的公子,钱之圭。” “河头镇?这里不是栖迟镇么?” 吴扁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自言自语:“原来这不是栖迟河,难怪这么浅……不对!河头镇钱家飞龙镖局的公子?!那不是钱苍林家么?我现在这么小,难道成了他弟弟?” 吴扁直摇头,心里满是抗拒,难道我穿越到那个臭小子弟弟的身上了?那可不行,钱苍林向来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做我小跟班的,现在怎么能行啊! 老黄笑着,耐心地说:“圭公子,你又犯 糊涂了。钱苍林是你爹,你是他的亲儿子,钱之圭啊!” 吴扁如同晴天霹雳,“什么?!我是——我是钱苍林的儿子?!老黄,现在是何年月啊?” 老黄想了想,“今年是沧澜四百五十二年了。” 吴扁心里一惊,“四百五十二年?整整十四年过去了?难怪你老了这么多啊——我现在是十四岁吗?这么矮的个子,未免也太发育不良了吧!” 老黄笑着说道:“少爷,你现在十二岁。老奴亲自伺候你,清楚得很,你放心,你发育好着呢!之前有些口吃,不到五个字的话都串不起来,现在看样子是好了!大爷和大奶奶早就说,你到了十二岁会好的,没想到成真了!” 吴扁心里想:这钱苍林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竟生出一个有口吃的傻儿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钱苍林那小子家里,找到他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做吧…… 老黄领着吴扁,穿过一个热闹的集市,走入一座豪华的宅院。 吴扁打量着宅院的布置,心里想,这小子可以啊,毕竟是富家公子哥,家里挺豪华的么。 一个穿着青衣的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露出慌张的表情,厉声苛责,“少爷额头怎么出血了?这么大的口子,会不会破相啊?要是被大奶奶知道,即便是老黄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老黄笑着说:“可是我有一个好消息啊,大奶奶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 丫鬟心疼地搂着吴扁说:“怕是什么好消息,都不顶用了!” “少爷说话不结巴了,也不傻了,而且武功厉害了得!” 丫鬟看了看吴扁,疑惑地说:“老黄,你可不要骗人啊!” “少爷,你快说几句话给青樱丫头听听。” 吴扁好奇地看着他们,“说话?你让我说什么?” “少爷,你真的不结巴了啊……” 青樱兴奋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吴扁有些抗拒地不好意思,心里想,梦芸啊,我可不是有意的,是这姑娘主动搂住我的…… 就在这时,从宅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端庄温雅的中年妇女,右边一名丫鬟,左边一名侍卫。 “大奶奶回来了!” 吴扁回过头,看向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睛。 “梦芸!”吴扁顿时泪流满面。 众人听到他的话,错愕无比地看向他。 仆人们低声私语,“少爷看样子是越来越傻了啊,现在连母亲的名字都直言不讳了……” 青樱把众仆人骂退,领着吴扁朝着那中年妇女走去,“大奶奶,有个大好事!” 等等,简梦芸是大奶奶,钱苍林是大爷,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父亲?这么说——这两个人竟然背着我成亲了,我还穿越成了他们的结巴儿子?! 老黄朝着简梦芸激动地说:“大奶奶,少爷现在说话可利索了!你的话应验了,少爷不结巴了!” 简梦芸激动地看向吴扁,朝着他快步走去,“之圭,你真会说话了?你快说句话给母亲听听……” 一股疑问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吴扁心头,他不吭一声地盯着简梦芸。没错,就是她! 吴扁正想朝着简梦芸骂脏话,但看到她那张熟悉的脸,即便岁月上面雕刻下了衰老的痕迹,但还是有着让人无法责怪的温柔,脏话到了嘴边,硬是变成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哼”,接着扭头就走。 第2章 火种 吴扁和钱苍林从小一起长大,是最要好的哥们。 吴扁的父亲吴一农,曾经在钱家的飞龙镖局做过几年镖师,还救过钱苍林父亲钱兆达的命,两人算是生死之交。后来吴一农金盆洗手,在栖迟镇种地归隐。 钱苍林是钱兆达与家中女婢陶氏所生,六岁的时被送到吴一农家中寄养。 那时吴扁七岁,钱苍林便跟在吴扁屁股后面,吴扁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吃穿住都在一起,武功也是跟着吴扁学的,每天带着他负重登山,练武劈柴,弯弓打猎,陷阱抓兔,下水捕鱼,上树摘果……钱苍林的第一把武器都是吴扁亲手打造的,简直比亲大哥还要亲。 而简梦芸,从吴扁会说话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在吴扁的心中,除了这个女人,根本容不下其他异性。可如今,这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背着他结婚了,这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啊! 吴扁心里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阎王爷看不惯这对狗男女,所以把我放出来报复他们啊? 吴扁努力回想,那年他十八岁,刚刚向简家提亲。钱苍林得知消息,穿着绫罗锦缎,带着一车贺礼来栖迟镇,那时两人已经有大半年没见,此次相见分外开心。 夏日炎炎,三人无拘无束、有说有笑地在栖迟河边纳凉,在栖迟河桥上,吴扁模糊记得,突然有人将他推下了河!梦芸可没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钱苍林干的!难道他得知我要娶梦芸,特地赶来行凶? 后面发生什么事,我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是在那个时候死的吗?不可能啊,被推下栖迟河,也不至于淹死啊! 老黄端着热水进来,冲着他喊:“少爷,洗澡了!”说着就来拨他身上的衣服。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也冲了进来,“哥哥,哥哥!我听青樱姐姐说你说话不结巴了啊!” “这是……?” “这是你的妹妹——之夏小姐啊,可疼你了,少爷你这都不记得了?”老黄边说边把之夏劝出门,“女孩子家的,不要看男孩洗澡!” “以前老黄你也没拦着啊。” “可是少爷现在长大了……”老黄关上房间门。 “这两位倒是挺能生的啊。生了个儿子还不够,居然还有个女儿!”吴扁气得牙痒痒。 “老黄,你别忙活了,我自己能洗澡的!” 老黄抱怨道:“少爷摆明了欺负我,在我面前说话这么利索,就是不肯在大奶奶面前好好说!” 吴扁笑着道:“我们交换一下条件如何?你回答我一些事情,我可以考虑在你们大奶奶面前好好说话!” “少爷现在还会和我讨价还价了!” “我问你,我以前是个结巴?” “可不只是结巴,几乎……” “还是个傻子?” 老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 头,“打从少爷出生,脑子就不太灵光。别人欺负你,你只会傻笑,还需要之夏小姐护着你。但是大爷和大奶奶一直都相信,你会在十二岁时变好的,没想到果真变好了。” 吴扁心里想,不管怎样,简梦芸和钱苍林怎么能变成自己的父母呢! “你们大爷大奶奶——也就是我爹我娘,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大爷和大奶奶是十二年前奉子成婚的!” “奉子成婚?因为怀了我?” “没错,要不是怀了你,老爷还不同意大爷和大奶奶的婚事呢!” “老爷?是钱兆达么?” “对啊,少爷,你连老爷的名字都记起来了啊,真是不得了了!” “我不止记得这些,我还记得他有个生死之交叫吴一农,而吴一农有个儿子叫吴扁,这个吴扁还是你大爷的大哥呢!” 老黄眼中突然露出惶恐的表情,“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告诉你吴扁这个人的?!” “怎么了,他不是我爹的好朋友么?” “是好朋友,可是他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吴扁心中一凉,我果然已经死了,所以我是那时候被钱苍林推下河才死的? 这时外面传来了好大的吵闹声,似乎是有人上门闹事。 老黄给吴扁擦干身子,两人走出去一看,原来是袁世勤带着自己的娘亲秦秋水寻上门了。 秦秋水朝着简梦芸破口大骂:“你儿子呢,快把他叫出来!” 站在简梦芸身边的青樱道:“少爷……他不在家,他去飞龙镖局找大爷了。” “嚯,你以为提起飞龙镖局,我们袁家就怕了不成?你这些娘们不知道,我们袁家是你们镖局最大的雇主么?今天见不到你的傻儿子,我们就不走了!” 袁家的护院手持木棍,摆开一副咄咄逼人的阵势。 “袁夫人,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儿子把我儿子的门牙都打碎了,还问我何意?”秦秋水拉着受了伤的袁世勤给简梦芸看。 “都知道勤公子武功了得,我们家那个傻孩子怎么会是勤公子的对手呢?” 袁世勤凶狠地说道:“我看他是故意装傻,害我一时大意,疏于防备,才被他砸中了!” 之夏倒一点都不怕袁世勤,大声反击:“我哥哥才不会主动打人,肯定是你们先动手的!” “甭管是谁先动手的,你们家傻儿子把我家勤儿的门牙都打碎了,总得给个说法!” “你要什么说法?再打一架比个高低如何?”老黄没拉住吴扁,吴扁冲到众人面前,勤公子吓得靠到秦秋水身后。 “之圭真的不结巴了?” “好像也不傻了……” 简梦芸激动地看着吴扁。 秦秋水怒气冲冲地来到前面,“好啊,你这个歹毒的臭小子,装傻欺负我们家勤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秦秋水一巴掌 挥向吴扁,吴扁正要出招,没想到简梦芸已经挡在身前,“啪”一声,秦秋水的巴掌落在简梦芸身上,简梦芸不由地退了几步。 吴扁怎么能忍,一掌击向秦秋水。秦秋水一个三十多岁、体态雍容的妇女竟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击倒,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吴扁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梦芸明明会武功,在女子中也算是厉害的,这秦秋水虽然体型大,却没有内家底子,连我这一掌都受不住,怎么能将梦芸击退呢?简梦芸是假装得! 秦秋水大骂:“快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抓起来!” 十几个凶悍的护院手持木棍一哄而上,钱家的下人们根本不是对手。 这时,只见门外飞进来一个高挑的男子,几个干净利索的动作,“啪啪啪”几声响,十几个护院应声倒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吴扁眼帘。 是钱苍林! 秦秋水毫不示弱地说道:“原来是钱家大爷啊,你那个傻儿子把我们家勤儿的门牙打碎了,你倒好,这样的态度对付我们,你真当我们袁家好欺负么?” “袁家是河口镇第一大家,何来好欺负一说。现在明明是秦大娘子带着一众人等,盛气凌人地闯入我们家,欺负我的妻儿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傻儿子!” “你一会儿说我哥哥傻,一会儿又说我哥哥装傻,我看你才是真傻!”之夏冲着她骂,引得众人不由地笑起来。 “钱苍林,你看看你生的,一个个没点教养,今天这事没完了!” 钱苍林瞥了一眼秦秋水,“这事还真没完了。早上有街坊看到袁世勤率着六个孩子把之圭推下河,还拿石头扔他,我已命人看住其中的四个孩子,还有不少街坊也愿意作证,秦大娘子还是想想如何回应官府吧!” “你!”秦秋水一时面如土色。 “还有,秦娘子可知,私闯他人宅院也是犯法的么?要不一同送去衙门吧!” “钱苍林,你们飞龙镖局要是还想做我们袁家的生意,就不要跟老娘来这一套。” “那就看我敢不敢!” 这时几个护院上来规劝了秦秋水几句。 简梦芸说道:“小孩之间的打打闹闹在所难免,我们大人爱孩子是人之常情,但总不能被小孩的脾气牵着鼻子走,惹出更大的麻烦,便不好收拾了。我这里替之圭向勤公子道歉了,希望秦娘子不要和我的傻儿子一般见识。” 秦秋水有了台阶下,便“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带人离开了。 随后简梦芸和钱苍林神神秘秘地领着吴扁来到房间,遣散其他人,关上门窗。 两人站在吴扁前面仔细打量。 吴扁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看着这对背叛自己的狗男女。 钱苍林笑着朝吴扁说:“你是之圭?还是吴扁?” 第3章 夺魄 吴扁心头一惊,钱苍林猜到我是吴扁?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扁观察了一下房中的格局,房门和窗户已被反锁,钱苍林腰间别着宝剑。自己的功夫虽然在钱苍林之上,但附身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身上,顶多使出一两成的功夫。如果简梦芸帮他的话,自己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不行,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是他们的圈套,那岂不是又得死一次?但我附身在他们儿子身体内,他们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吧? 都能对自己最要好的哥们下手,谁知道这家伙还能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不行,我不能冒险。 吴扁在两人面前装出痴呆的模样,“哈?什么事啊……阿……阿爹……” 钱苍林原本喜悦的表情顿时变成一脸失望,“看样子还是没好啊……”他靠到吴扁身边,抚摸着他的头,“这孩子真是遭罪了……” 简梦芸仔细观察着吴扁,若有所思地对钱苍林说:“慢慢来,总得有个过程嘛,再说之圭不是还没过十二岁么,我们不能着急。” “是啊,十二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刚刚之圭出手教训秦娘子的招式,真得像吴扁的身手。而且老黄和我说过,之圭在河边以一敌七,把袁世勤狠狠教训了一顿,应该也是真的。” “我虽然平时教之圭武功,但袁世勤身手算是厉害的啊,莫非……”钱苍林继续打量吴扁,颇有耐心地问他:“之圭,能给阿爹说说,早上你是如何教训袁世勤的么?” 吴扁继续装傻装结巴,“什么啊,呵呵……他们……他们不经打……哈哈……” 简梦芸皱着眉头说道:“这怎么和刚刚的表现差别这么大啊……” 钱苍林劝道:“不急,不急……”接着他把腰间的宝剑取下来。 吴扁一惊,紧张地握紧拳头。 钱苍林将宝剑递给他,“给,这是阿爹提前送你的礼物。” 简梦芸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你们钱家的至宝,而且他现在还没全好,现在让他带在身边会不会……” “不会的,我相信之圭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而且过两天我要走一趟镖,就怕中间有所耽搁,不能在之圭生辰前赶回来。” “这次是给袁家走镖么?” “不是,是镇里的香云寺……” 钱苍林打开门,召唤青樱送之圭回房间休息,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关上门,似乎要和简梦芸商量什么事情。吴扁看到两人如此亲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吴扁掩上门,坐在桌边,盯着钱苍林刚送给他的宝剑。果然是一把顶级的剑啊,单凭一把好剑就想收买我的心,痴人做梦! 不过,他问我是不是“吴扁”,到底是怎么 回事呢?还有他们和老黄一直说钱之圭十二岁会恢复意识,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青樱在外面囔着:“少爷,该睡觉了……” 吴扁摇了摇头,吹灭了灯火。 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是见鬼了,会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啊,一觉醒来就好了? 吴扁拿着剑,上了床,猛地闭上眼。 脑海中又浮现出三人在栖迟桥上的场景,有人从背后把他推下了河……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萨满女子,喂他喝下苦涩的汤水。吴扁朝着那萨满女子抱怨,“你给我们喝的什么啊,味道这么奇怪!” 吴扁睁开眼睛。那天我喝了一碗奇怪的汤水?是谁给我喝的?吴扁敲了敲自己的脑子,企图唤醒自己的记忆,可还是记不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吴扁紧张地躺在床上,屏气凝神。 过了好一阵子,两个黑衣人潜入他的房间,朝着他蹑手蹑脚地走来。只见其中一人拔出剑向吴扁刺来,剑尖停在吴扁胸口上方不到两寸的地方。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悄声地离开了。 吴扁睁开眼,额头上渗出冷汗,右手紧紧握着宝剑,然后迅速起身顺着黑衣人的踪迹跟去,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回到了钱苍林的房间! 吴扁小心翼翼地贴到门边上,里面传来了简梦芸和钱苍林的说话声。 “梦芸,你会不会多虑了,他显然还没完全好。” “我总觉得那个人已经不是之圭了,而是吴扁!白天他看我的眼神,和吴扁小时候像极了。而且那个招式,也不像是之圭能打出来的。” “但我们问他是不是吴扁的时候,他不是完全没反应么?” “怎么没反应啊!你说完话之后,我仔细观察了,他似乎不信任我们,怕是故意装傻来糊弄我们!” “不应该啊,如果吴扁是今日夺魄成功的话,那也不过半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知道真相了?不可能啊。而且我们刚刚不是又试探他了么……他要是吴扁,早就应该发觉了,怎么可能会安然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啊。” “这话你倒是说的没错,如果是吴扁,不可能会毫无戒备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之圭身上已经有了吴扁的影子,而且算算时间,确实也应该发生了。” “我们不就是在等那一天么?” “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 “梦芸,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确保我们所有人平安的。” 吴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悄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对歹毒的夫妇,果然在试探我!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杀我第二次,我应该先下手为强,直接结果了你们! 吴扁生气地拔出剑,只见宝剑发出一股寒光,一时令他睁不开眼,脑海中又浮现 出,三人童时一起玩耍的亲密画面。 算了,以我现在的能耐,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得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简梦芸这么了解我,迟早被她看出马脚,到那时候我就可真的危险了! 次日一早,吴扁便又开始装傻。众人倒不觉得意外,只是老黄和青樱一脸的愁容。 “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变回去了,好像比以前更傻了……” 老黄皱着眉头,对青樱说道:“青樱姑娘你可能不信,昨天我给公子洗澡的时候,他都叫出老爷的名字了,甚至还说出大爷以前在栖迟镇那个好兄弟的名字。” 青樱睁大眼睛看着老黄,“你说的是吴扁?” “对,就是他。” “少爷怎么可能知道他啊,吴扁死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啊!” “所以我也觉得奇怪……难怪大爷和大奶奶今天要去香云寺请香拜佛了,真的是太古怪了!” “老黄,你别瞎说,大爷去香云寺,是要给他们押送一尊金佛去长丰郡,大奶奶只是顺道过去祭拜而已。” “对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估计得很晚了吧,毕竟香云寺也不近啊。” 两人的对话被躲在边上的吴扁听得一清二楚。 吴扁心中打起了盘算,狗男女去香云寺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于是,他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潜入钱苍林的房间。他在抽屉中翻了半天,搜出了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顺在兜里。 你不仁我不义,你拿了我的命,我拿你一点东西回去孝敬我老爹不过分吧!十四年没见我老爹,也不知道他成什么德性了,田里少了我干活,收成应该更糟了吧,哎…… 吴扁在房间里找了半天。奇怪了,这房里怎么只有男人的东西,没有女人的衣服和首饰啊…… 翻着翻着,吴扁在书柜的墙壁上发现一处隐秘的暗格。他得意地打开,只见里面放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木匣中装着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匕首,以及一个黄金制成的盒子。 吴扁拿起那把匕首仔细看了看,这是我赠给钱苍林的第一把武器啊,这小子竟然还留着……吴扁不由心颤了一下,眼睛都有些酸了。 然后吴扁又仔细看了看那黄金盒子,上面满是佛教花纹,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拿起盒子在耳边晃了晃,里面似乎有瓶药水。 吴扁把黄金盒子揣在兜里,把木匕首放回木匣子,然后看了一眼房间。 这就是简梦芸和钱苍林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么?吴扁抽出剑,试图将床榻砍成两半,到最后却还是没下得了手,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房间。 趁大伙都在吃午饭,吴扁偷偷走到后门,正打算离开,却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第4章 竹马 吴扁回过头,看见之夏在后面叫他,便又装出结巴的语调,“哥哥——哥哥,要,要——出趟门。” 之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哥哥,你别装了,你现在不口吃了,你骗得了他们,却骗不了我。” 吴扁一脸傻笑,“妹妹,你——你——别闹,等——等哥哥——回来哦!” “哥哥,你之前结巴的时候,从来不叫我妹妹的,你叫我之夏。还有你以前结巴,也没这么厉害,现在连三个字都串不起来。而且你跟我说话的时候,都会急着用手比划,但你今天完全没有,所以肯定是装的!要是你不告诉我去哪里,我就大叫了!” 之夏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却极为霸道,双手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威胁吴扁。 吴扁笑了笑,“之夏乖了,哥哥真的有事,你别闹!” 之夏听到他的话,高兴地黏上来,“哥哥,你真的不结巴了啊!” 吴扁皱着眉头,让她轻点声。 “那你告诉我去干嘛,我就放你走。” 吴扁想了半天,灵机一动,“我替阿爹去走镖。” “走镖?阿爹让你去走镖?” “对啊,因为这批货十分要紧,所以用了障眼法,分成了两批人,我先走,阿爹他们后面走。真正的货啊,在我这里呢。你看我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走在路上,谁会想到我是在走镖呢!” 之夏笑着说:“对哦,真是好办法,也就阿爹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而且我是故意装傻的,这样更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了。” “妙啊,妙啊!” 之夏给吴扁打开门,拉着吴扁出门,然后又把门从外掩上。 “之夏,你这是干嘛?” “和哥哥一起押镖啊……”之夏说着拉他走到街上。 “之夏,你别胡闹!” “我怕哥哥被人欺负。” “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要保护我?” “哥哥,你不是忘了吧,以前都是我保护你的啊。而且我身上有阿爹和大娘教我的功夫,要是再碰到袁世勤这样的臭小子,可以帮你对付他!” 吴扁朝着她笑了笑,突然心生一计,把这个丫头带在身边也好,到时候还多个筹码可以要挟他们夫妇。 于是两个小孩便上路了。 他们从西往东走了一天一夜,途中有好心的马夫捎了他们一段路。后来两人往南又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了栖迟镇的地界。 之夏问:“哥哥,我们要把镖押到哪里啊,怎么到栖迟镇了?” “你也知道栖迟镇?” “当然了,阿爹经常向我们提起,说他小时候是在栖迟镇度过的,还拉着我们一大家子人来过好几次呢。哥哥,我饿了,还有点累……” 吴扁便带着之夏来到镇上,吃了点东西。 这时有四个地痞看见吴扁出手阔绰,便问道:“就你们兄妹两人?” 吴扁冷静地应付:“我阿爹和阿伯去市场了,马上过来。”说完,便让之夏赶快吃完剩下的饭菜,然后走出饭馆。 来到一个小巷中,却被先前四个地痞前后拦住。 “小家伙挺会撒谎的么,还阿爹、阿伯,自从你们走进这条街,我们就盯上你们了,哪里来的阿爹阿伯?” “你们别欺负我哥哥! ”之夏摆出招式挡在吴扁前面。 四个地痞大笑:“这个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再养几年,一定模样可人!” 话音刚落,只见吴扁飞掠到半空,横空扫腿,直接踢中前面两个地痞的嘴巴子,两人叫苦不迭。后面两个地痞朝着之夏扑去,吴扁又拔出宝剑,腕花舞剑,金刚指力化在剑柄上,两个地痞的腰带顿时被划破,裤衩子顺着大腿滑下来。 之夏立马蒙住双眼。 “你们几个要还是不肯走,我这剑,可不是划破腰带这么简单了。我这剑再往下划个几寸,保管你们这辈子都……”吴扁朝着几个地痞的胯下凭空比划了几下,吓得他们提上裤衩逃出小巷。 “哥哥,你这剑术看上去比阿爹还要厉害啊。” 吴扁心里骂着,废话,钱苍林的剑法原本就是跟我学的! 吴扁收起剑,带着之夏继续往东走,来到栖迟镇郊外,眼前出现一片广袤的农田。正值夏天,田野上绿油油一片整齐的庄稼,分外好看。 吴扁沿着熟悉的田园小径,来到一户农家木屋前,里面鸡鸭成群,厨房炊烟升起。 吴扁颇为激动,有人!阿爹一定在做饭!不过他看我这个样子,能认出来么?没关系,把他吃饭打嗝、睡觉放屁、脚臭得不得了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他肯定能认出我是他儿子了! 吴扁情绪激动,抛下之夏,自顾自地冲进院子。院内一只大黄狗朝着他狂吠不止。 一个老妇人从木屋中走出来,奇怪地看着他。 “这个小哥,你是……?” 吴扁倒退了一步,心里想,这臭老头,不会搞黄昏恋,又再婚了吧!于是试探问道:“这里是吴一农家么?吴一农人呢?让他出来!” 老妇人大笑说:“你这个小鬼大的家伙,竟然直呼起吴大哥的名字来了。你认识他?” “嗯啊,叫他出来!” “吴大哥早不住在这里了!十二年前就搬走了。” 吴扁心里咯噔一下,激动地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说起来,吴大哥也算是我们的恩人呢,把这么好的房子直接送给我们了。” 吴扁失望地从院子里出来,之夏好奇地看着他。他一声不吭,自顾自地穿过庄稼地,来到河边,走上桥,然后坐下,傻愣愣地看着河水流淌。 之夏凑过来,坐在他旁边,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烙饼,分了一半给他。 “哥哥,我这几天好容易饿啊……” “废话,走了这么多路,当然会饿了。你要是饿的话,就全部拿去吃吧。” “不要,哥哥也走了很多的路。” 吴扁转过头来,看着之夏。这个小姑娘,竟然这么信任他。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洗澡了,于是吴扁带着之夏走到河边,给她洗澡。栖迟河虽然清澈,但水流湍急,之夏一边洗澡一边玩水,一不小心竟然被河水卷入其中。吴扁本能地游到河中,将她救起。 之夏冲着他笑了笑,“啊,哥哥总算有哥哥的样子了。” 吴扁瞥了她一眼。 两人躺在河边,拿着大荷叶盖住脸,让太阳把身上的衣服晒干。 “哥哥,你刚刚去的那个木屋,阿爹之前带 我们也来过……” 吴扁掀开荷叶,转过头看向她。 “阿爹还在附近问了一圈,关于那个木屋主人的去向。” “那他问到了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等回家后,你自己去问他呗,反正你现在也不结巴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啊?” “我说,我们现在就回家。” “但是我们不走镖了么?” “走完镖了啊,我把东西交给刚刚那个老妇人了!” “那个老妇人是我们雇主?” “对啊,你以为阿爹会把多难的镖交给我啊,第一次走镖么,当然是很容易的这种。” “倒也是,可是我还没玩尽兴……” 吴扁已经走在前面。 “哥哥,等等我!”之夏笑着跟上他。 吴扁带着之夏再次回到栖迟镇上,又看到先前那四个地痞,于是他喝道:“你们又在搞什么勾当!” 四个地痞看到是吴扁,吓得缩成一团,“小爷,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有份差事要交给你们!” …… 四个地痞用吴扁给的银子雇了一辆大马车,两人在外面驾马,两人在车中伺候,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回到了河口镇。 刚刚转弯来到钱苍林住宅的那条街,便看到宅院中正冒着几股黑烟,大门口似乎围满了人。 地痞看到之后,朝着车内的兄妹说道:“小爷,你家好像走水了……” “你家才走水了呢!”之夏从车子探出脑袋,破口大骂。 马车停在宅院门口,吴扁和之夏从车上下来,发现家里真的出事了。 人群中传来各种议论声。 “一家人全死了……” “被火烧死的么?” “好像是先被杀死,然后才放火烧房子的,所以才烧得这么干净啊……” “杀死的?他们家不是走镖的么?那个钱苍林武功厉害的很啊,怎么会被人杀呢?” “就是因为走镖才会容易得罪人吧!” “反正一家老小都死了,据说他们家的两个孩子,烧得灰都找不到了……”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吴扁和之夏冲进宅院,只见一个穿着绿衣服、二十六七岁的女人正对着尸体嚎啕大哭。 众人看到吴扁和之夏,瞠目结舌地大叫:“啊,这两个不是钱家的那两个孩子么!” “这两个小孩竟然完全没事啊!” “三天前确实听说他们家小孩走丢了。” “我好像看到简娘子昨天冲向袁家了……” “据说都找了三天了,没想到反而是躲过一劫啊!” 吴扁看到一片烧焦的废墟中,官府的仵作抬出一具又一具尸体。 此时,那个绿衣女人看到了之夏,立马转悲为喜,朝着之夏跑过去,“之夏啊,我的之夏,你没死啊,太好了,吓死我了……” 之夏皱着眉头,慌张地对那个女人说:“阿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女人红着眼睛对之夏说:“官府说,今天凌晨有人杀光了一屋子的人,还放了火,然后……然后你爹,还有简娘子,都——都死了。” 吴扁听到她的话,顿时头晕目眩,心悸一般。他朝着几具尸体走去,看到了青樱,还有死相痛苦的老黄,以及身体已经接近焦黑的钱苍林和简梦芸。 第5章 试探 他们罪有应得,死了活该!吴扁心里咒骂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个绿衣女人朝着吴扁抱过来,“之圭,还好你也没事,算是老天有眼,只是可怜你娘了……” 吴扁好奇地看着她,“你是?” 女人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看样子傻病还是没好啊,这样也好,没有什么痛苦。” 之夏走过来说道:“阿娘,哥哥他好了。” “你叫她阿娘?她是钱苍林的妾室?” 听到这里,女人对着钱苍林的尸体再次嚎啕大哭,“你这个负心汉啊,还骗我说,等过了今年,就把我扶正的,没想到啊,你就抛下我们母女俩走了啊……” 吴扁问之夏:“她是你亲娘?” 之夏点点头,然后陪着她娘,跪在地上大哭。 吴扁这下更生气了,这个臭小子,娶了梦芸还不知足,竟然又要了一个妾室。 “死了活该!”吴扁控制不住,朝着钱苍林的尸体骂道。 众人吃惊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宅院外传来马匹声响。 “飞龙镖局的人来了!” 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仪表堂堂的男子带着一个三十五岁不到、腰间佩着双剑、英姿飒爽的女人冲到院内。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之夏看到男子,便朝着他跑去,“阿爷,阿爹死了,大娘子也死了,老黄和青樱姐姐都死了……呜呜……” 男子抱起之夏,安抚着她。 吴扁仔细一看,此人便是钱苍林的父亲——飞龙镖局副镖头钱兆达,而那个英武的女子,应该就是钱兆达的大女儿,人称红缨双剑钱苍蔓。 钱苍蔓仔细查验了尸体,又和仵作、衙差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来到钱兆达面前说道:“父亲,我问了几位衙差大哥,共有二十三具尸体,除了之圭和之夏以外,宅子里的人应该都死了。每具尸体都已查验过,看样子凶手是杀了人之后,又放了一把火试图毁尸灭迹。” “你弟弟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也非泛泛之辈,而且,好几个护院也是在镖局里干过的,身手都不错,怎么会……” 钱苍蔓低声地说:“应该是高手干的,我看大弟弟的身上也就两三处伤痕,说明对手武功远在他之上,我猜测是职业杀手。死法很是残忍,从表情上看,放火的时候他们应该都还活着。” “难道是仇家寻仇?那些人是冲着我们飞龙镖局来的?” “我们虽然有不少对头,但实在也想不出,有哪个仇家会下如此狠手 !” “要是能想到,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防范了,可怜我儿……” “没错的话,是昨晚半夜发生的事情,衙差说,周围的邻居好像在子时二刻听到过几声惨叫,接着有人在快到卯时看到火光冲天……” 这时吴扁不由自主地说起话来:“子时打斗声,卯时才看见火光?怎么会这么久……” 钱兆达诧异地看向吴扁:“之圭,你不结巴了?” 钱苍蔓像是想起了什么:“父亲,之圭说的没错,杀人到放火之间整整有两个时辰,莫非凶手杀完人之后,还在院内寻找什么东西?” 钱兆达似乎想起什么事,朝着钱苍蔓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钱苍蔓便招呼几个侍卫进来,开始在废墟中找什么东西。 钱兆达心情沉重地看了一眼儿子、儿媳的尸体,叹了一口气,对着钱苍蔓说:“把你弟弟和弟媳的尸体收敛好,进家族祠堂,两人的祭奠也安排在钱府上。” 钱苍蔓眼神稍许有些迟疑,“这会不会……?” “你弟弟都死了,还不能安排进一回府邸么?” “知道了,那我要不要去给葛姨娘、之圭和之夏安排个住所?” “不行,我不放心,凶手要是知道他们三人还活着,说不定还会再动杀心,你还是把兰芝、之圭和之夏安排在府上吧,他们的安全就交给你这个姑姑了。” 钱苍蔓看了一眼三人,然后勉强地说了一个“是”。 三人被送上马车,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来到河头镇北面一处僻静的庄园。 透过车窗,只见一排暗红色、整齐的长围墙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两座一人半高的石狮子威武的伫立在府门左右,门头由四根一丈半高、漆着红漆的古木作为柱梁,门牌上赫然写着“飞龙镖局钱府”,极其精美华丽。 三人正要下车进门,这时一个紫衣嬷嬷拦住马车,引着他们从侧门走。 葛兰芝低声骂道:“这钱府就是事多!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俩,我可不要进这个钱府!” 吴扁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想,我可不需要你们照顾,等我找到父亲的下落,我便离开了! 三人的马车停在侧门,紫衣嬷嬷面无表情地领着他们来到西面厢房。路上碰到的其他仆人看到紫衣嬷嬷,都毕恭毕敬地喊她“王妈妈”。 葛兰芝低声对吴扁说:“这王妈妈是苍林他爸正房何大娘子的陪嫁妈妈,现在更是整个钱家的管事妈妈,你们以后得多听她的话。” 王妈妈停止前进, 瞥了一眼葛兰芝,“自己都不知道的规矩,就不要教给孩子们了。” 这句话声音不响,语气也不严厉,但却像是冬天的冰棱穿入了嗓门,冷得三人说不出话来。 三人住两间房间,葛兰芝和之夏一间,吴扁单独一间,院子一共有两名婢女一名护院,房间被打扫地一尘不染。 吃午饭的时候,钱苍林的生母陶姨娘,哭哭啼啼地过来,和葛兰芝对哭了许久。 接着王妈妈带着众仆人再次来到西厢房,瞥了一眼陶姨娘和葛兰芝,大声道:“你们两个先别在这里哭了,接下来几天有你们哭的时候,快,赶快给他们换上丧服!” 一群婢女上前给四人换上丧服,然后领着他们来到钱苍林的灵堂。 吴扁、之夏跪在前面,葛兰芝和陶姨娘跪在后面。 吴扁看着灵堂上钱苍林的灵牌,气不打一处来。娘的,这个钱苍林,我上辈子是欠他什么了,媳妇被他抢走,现在还要给他守孝?真是活见鬼了…… 吴扁看向后面哭得厉害的葛兰芝,好奇地问之夏,“你母亲哭得很伤心啊。” “哥哥这话好奇怪,难道你不伤心么?” “我伤心,但没他那么厉害啊,小娘和爹很恩爱么?” “那是自然,阿爹多数都是在阿娘别院里住的。” 吴扁心里又开始大骂,要是真心相爱,我倒也……算了真是太高估你们了,还是找个机会逃出去好了。 钱苍林是钱兆达的私生子,除了几个钱家族内的人,来祭拜的人少得可怜。 夜深人静的时候,葛兰芝自顾自地哀怨起来:“苍林啊苍林,你说好的,过了今年就要把我娶进门,把我扶正,还说要带着我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现在倒好,把你的这对儿女丢给我,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 陶姨娘好奇地说道:“苍林要把你扶正?” “是啊……他说只要过了今年,简梦芸就会和他和离,带着之圭远走他乡。” “其实我也觉得苍林和梦芸貌合神离,每天客客气气,根本不像是夫妻。我老早就听下人们说,他们很早之前就分房睡了。就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过了今年才把你扶正啊!会不会是梦芸不想和离,然后雇凶杀人啊……” “这不可能,简梦芸对我也算是客客气气的,而且她自己也被人杀了啊!” 吴扁听得入神,没错,钱苍林的房间里面根本没有梦芸的东西,说明这两人确实是分房睡的,难不成这两人成亲是有其他原因? 第6章 灭门 吴扁故意朝着二人说道:“我也觉得,我爹和我娘貌合神离,当初也不知怎么在一起的!” 陶姨娘好奇地看着吴扁说:“他们说之圭不结巴了,原本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好了啊。你爹和你娘啊,好得就特别奇怪,你爹十二年前突然带着你娘来到河头镇,你娘当时已经怀孕,你爹吵着要和她结婚。” “十二年前?不是十四年么?姨奶奶没记错吧?” “你这孩子,你爹娘奉子成婚,生下来的你啊,你自己算算是几年前?” 吴扁心里一算,也就是说,在我死了两年后梦芸才怀孕,接着钱苍林把梦芸接来成婚,十二年后,我的灵魂穿越到了他们结巴儿子的体内。 吴扁继续若无其事地问:“而且我听说我阿娘,之前在栖迟镇还有个相好,那个相好还是我阿爹的好朋友?” 陶姨娘和葛兰芝顿时脸色苍白,一个捂住吴扁的嘴巴,一个看着四周,还好没什么人。 “这种话以后别在钱府上说,不然我们几个都会被你害死的,傻圭!” “父亲的好友不就是吴扁么?”吴扁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他不是十四年前就死了么?” 葛兰芝皱着眉头说:“苍林也经常和我提起吴扁这个人,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我记得他说,吴扁是沧澜四百五十年死的啊,距今十二年了。” “不是十四年么?小娘你没记错吧?” “我怎么会记错,苍林每年都会在四月初四祭拜他,他亲口告诉我,今年是第十二年。” 吴扁大惊失色,如果钱苍林没对葛兰芝说谎,我是沧澜四百五十年死的,但我的记忆为什么停留在四百四十八年?那两年我是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没有丁点儿记忆呢?另外,如果我是四百五十年的春天死的,那岂不是——被人推下河,并不是我的死因,那我又是怎么死的呢?! 吴扁竭尽全力地回忆…… 钱苍林和简梦芸蹲在桥上,看向栖迟河,过了半响都没有任何反应,两人便开始有些着急了。 “吴扁——吴扁?” “吴扁?!你听到了么?别吓唬人啊!” 钱苍林跳入栖迟河中,浸入水底,看到吴扁竟然闭着眼,整个人飘浮在水草上面,便朝着他着急地游过去,然后抱着他,脱出水面,游向岸边。 简梦芸着急地从桥上跑下来。 “苍林,鳊鱼他怎么了?” 钱苍林一边用手按压吴扁的胸口,一边对着他的嘴巴吹气,着急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水性这么好,这次怎么会这样呢!” 简梦芸摸了摸吴扁的鼻息,瘫软在地,脸色苍白,“他……他断气了……”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 “这里离我家很近,快带着他去我家,说不定我娘还有办法!” 简梦芸还没说完,钱苍林便背着吴扁冲向简梦芸家里。只见她家中画满了萨满符文,一个穿着萨满服装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她便是简梦芸的娘亲——安心娘。 简梦芸朝着她大叫说:“娘,娘!快出来看看吴扁,他断气了……” 安心娘看了看吴扁,然后摇摇头说:“没救了,埋了吧……” “娘 !你都没仔细看!” 钱苍林从背上把吴扁放下,接着一道水柱从吴扁的嘴中喷向钱苍林。吴扁坐起来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真的中计了……” 简梦芸朝着他大骂:“吴扁,你这个臭小子,吓死我们两人了!” 钱苍林也责怪地说:“害我把王妈妈给我置办的新衣服都弄湿透了……” “谁让你推我下水的!” “好,大哥,我错了,每次都整不过你,反被你整……啊嚏……啊嚏……”钱苍林打起了喷嚏。 这时,安心娘端出三碗热汤给他们喝,“你们三个,快喝下吧……” 吴扁的记忆就停止在了那个时刻,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再也没印象了。但这是不是说明,他的死可能和钱苍林根本无关呢? 吴扁跪在地上,看着钱苍林和简梦芸的灵牌,顿时消了不少气,人都死了,那就算了吧。 “那我的外婆呢?是不是叫安心娘?”吴扁继续套陶姨娘她们的话。 “安心娘是谁啊?” “我娘的母亲啊。” “你娘和你爹结婚那时,女方一个亲戚都没出现,是简梦芸自己说,她的亲戚都死光了。” 吴扁心里一惊,这么说安心娘也死了? 吴扁继续问葛兰芝,“小娘,那你知道吴扁的父亲么?” 葛兰芝摇摇头,“我连吴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他父亲呢?” 陶姨娘说道:“吴扁的父亲是吴一农啊,和老爷关系很好的,曾经救过老爷的命。” “那姨奶奶可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得问你爷爷才行吧……” 就在这时,灵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有客人来吊唁了,这三更半夜的…… 陶姨娘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打起精神,跪得板正点。 只见钱兆达和钱苍蔓走入灵堂,陶姨娘立马啼哭起来,“老爷啊,老爷,我好苦的命啊……” “好了,不要哭了,我们是来问你们事情的。” “呜呜……呜……什么事情?” 钱苍蔓走向葛兰芝,“葛小娘,你可知最近苍林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过什么人……?好像没有啊……”葛兰芝琢磨了半天,没想起什么。 “袁家!”吴扁喊了出来,众人看向他。 钱苍蔓盯着吴扁看,“河头镇第一大袁家?” “没错!就是这个袁家,一个叫秦娘子的人,带着他的儿子,还有一批凶神恶煞的护院来过我们家!”之夏气愤地说。 “袁家二房的秦秋水?为什么大弟弟和袁家起了矛盾?” 吴扁振振有词地说道:“四天前,袁世勤带着六个孩子围堵我,把我推下了水,还朝着我扔石头,我便出手教训了一下他们。” 钱兆达着急地问:“后来呢?有打过他们么?” “老黄说哥哥以一敌七,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钱兆达不由鼓掌笑道:“干得漂亮!我们之圭现在如此了得啊。” 钱苍蔓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说:“只是小孩子打架而已么?” “还敲掉了袁世勤的一颗门牙。” “难怪秦秋水主动找上门了,这是她的独子,而且大房至今都没生下男丁。” “后来呢?” “后来父亲把袁家的护院教训了一顿,母亲倒是给秦秋水道了歉,接着他们便走了,但是看上去却很不服气的样子……” 钱兆达捋了捋胡子,“他们袁家的护院应该没有这个能耐吧……” 钱苍蔓皱起眉头:“不好说,据说袁家最近和大章国走得很近,大章国给了袁家一队黑卫供他们驱使。但也不至于因为孩子之间的事情,下这么重的手吧!” 钱兆达问道:“葛姨娘,我问你,苍林在死前,有没有托付给你什么东西?” 葛兰芝想了想,摇摇头。 “或者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黄金做的盒子,大概就是四寸长,两寸宽……” 吴扁听到后瞪大眼睛,努力保持平静,钱兆达说的不就是被我拿走的那个盒子么?! “黄金做的盒子?不曾见过。这黄金做的盒子和苍林的死有关么?” 钱兆达和钱苍蔓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钱兆达说:“已经很晚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过来便可,这会儿我亲自守夜。” 陶姨娘道:“老爷,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和苍林说说话。” 陶姨娘便领着三人回去,大家跪了一天,膝盖都麻痹了。 吴扁故意装出肚子疼,“姨奶奶、小娘,我肚子疼,想去上厕所。” “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白天我去过,认得路。”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吴扁迅速返回,躲在灵堂外的一处角落。 灵堂中传来钱苍蔓的声音:“我命人在废墟里面仔仔细细找了两遍,都没有发现香云寺进献给镇国寺的那个黄金佛盒。” 钱兆达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疑惑地说:“会不会被那些仵作或是衙差给顺走了?我听说,你大弟弟书房里面好多珍贵的东西都不见了。” “应该不是,废墟里找到好几个简梦芸的首饰盒,而且并不难找。如果是仵作顺走的,那怎么那些首饰盒没被顺走呢?” “你之前说过,杀人到放火之间整整有两个时辰,说明那帮杀手确实在找什么东西,才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想来想去,除了那个黄金佛盒,好像也没有其他东西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放火灭门了啊。” “但……如果那帮杀手的目的是黄金佛盒,以大弟弟的性格,肯定会交出佛盒来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尤其是简梦芸,当初他宁可牺牲一切,也要以钱家的身份保护她们母子的安全,怎么可能会不交出佛盒,任人宰割呢?” 钱兆达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以他的性格,肯定会交出佛盒。所以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是佛盒已经交给杀手,他们依旧杀人灭口;第二种情况,佛盒在杀手来之前,已经不见了,苍林交不出佛盒,最后杀手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了……” 吴扁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钱兆达的话在吴扁脑中回荡。苍林交不出佛盒,最后杀手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了…… 难道是因为我偷走了那个佛盒,才导致苍林一家被灭门? 钱兆达突然觉察灵堂外有其他人,立马喝道:“什么人躲在外面偷听!” 第7章 钱府 钱兆达朝着钱苍蔓使了一个眼色,钱苍蔓如同一阵风冲出灵堂,朝着灵堂外的角落暗处劈斩而去。 吴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一个十二岁小孩的身躯,根本无法施展出自己的本事,很快被钱苍蔓逮住了。 “是你?” 这时钱兆达也飞出灵堂,好奇地看向两人。 “之圭?怎么是你?” 吴扁装出一脸稚嫩的表情,“爷爷,我肚子疼,找厕所,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钱兆达冲着他笑了笑,拉起他的手笑着说:“爷爷领你过去吧……” 钱兆达带着吴扁来到茅房。 “之圭你慢慢来,我在外面等你……” 吴扁特意在里面耗了一盏茶的功夫,出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钱兆达。 钱兆达笑着说:“刚刚没被你的大姑姑吓到吧?” 吴扁摇摇头。 “你大姑姑就是这个性格,可人不坏。我这五个孩子里,就属你阿爹性格最好,只可惜你太爷爷不喜欢你阿爹,我只好把他寄养在朋友家。” “吴一农?” 钱兆达好奇地看着吴扁。 “是阿爹和我说起的,他还跟我说他有个好朋友,叫吴扁。” “没错,苍林一直和我说吴扁是他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啊,我和吴一农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钱兆达仰着头,看向月亮,月光下,他的眼角反射出一丝晶莹的亮光。 “那吴一农爷爷呢,他如今在哪里?” 钱兆达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几年前,苍林在栖迟镇托人打听过,有人说吴一农那家伙剃度皈依了,至于去了哪个佛寺,就没人清楚了。” 说着说着,钱兆达把吴扁送回了西厢房。 吴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过了半个时辰,起身,确定房间外没有声响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包袱中,翻出那个黄金盒子。四寸长,两寸宽,上面雕刻着各种佛教图腾,没有错,这就是那个佛盒。 吴扁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眼泪不争气地冲出眼眶,开始极度内疚自责,难道反而是我害死了钱苍林和简梦芸? 原本是他们欠我的,现在——我欠他们了。 这怎么能行!我才不欠他们,明明是他们对不起我啊! 他们怎么能这样死了呢!我还打算收拾他们呢!还想问清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就背着我成亲了呢! 而且我还没告诉他们,我其实活过来了…… 吴扁再次拿出那个佛盒,仔细琢磨,但是根本打不开。 这佛盒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一个破盒子居然要灭人全家?当初我要是没拿就好了…… 娘的,到底是谁杀了他们!这佛盒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抓出凶手! 吴扁心中响起这个强烈而又本能的意念,仿佛是被埋在小孩体内压抑很久,才爆发出来的呐喊声。 钱兆达回到灵堂,钱苍蔓上前说道:“阿爹,你不觉得之圭最近很古怪么?” “原本是个结巴,还有 一些傻,现在恢复了,你们不开心反而觉得古怪了?” “阿爹,你当我是二妹和三妹么!我只是觉得不合理。” 钱兆达若有所思地问:“哦?你说说看哪里不合理了?” “袁家的那个公子——袁世勤,他可是大章国黑卫左厢使的徒弟,论武功也算是同个年龄段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被之圭轻易击败呢?” “我们钱家也不是吃素的啊,之圭和之夏从小就跟着苍林学武功。” “这个我知道,只是之圭现在的本领有些超出同龄人应有的范畴了。我刚刚出招时,他竟然一点都不慌张,有条不紊地撤退,动作之敏捷,绝非十二岁小孩能做得到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继续说下去。” “父亲可还记得,你当时让我去栖迟镇调查简梦芸的身世。其母是个萨满教徒,还会一点古怪的萨满医术,据镇上的人说,其父简如是当初也是发现了此事,吓得发了疯,在简梦芸出生不久便抛弃了这对母女,离开了栖迟镇……” “她的母亲,那个叫安心娘的北方女子。” “没错,萨满教是北方异教,传闻教中盛行各种巫毒之术。我在想,之圭出生就是结巴又有些傻,阿爹之前请来的大夫都无法治疗,但简梦芸却一直声称,之圭十二岁会恢复正常,我觉得会不会是简梦芸在之圭身上使用了什么巫术?” 钱兆达打断她的话:“有没有使用巫术,以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出你大弟弟是被谁杀害的。” “是,我明天一早就派人继续调查。” “还有,你弟弟的灵堂,为什么来祭拜的人这么少,明天让你的那些妹妹、弟弟们都过来,给他们的大哥磕个头。” “女儿知道了。” 次日清晨,王妈妈率着几个丫鬟来到西厢房敲门。 葛兰芝和之夏睡眼惺忪地起来,“王妈妈,这是要……” 王妈妈看都不看一眼葛兰芝,冷冷地说道:“都几时了还睡,灵堂里面没人了,你不知道么?” “是老爷让我们回来的。” “老爷让你们回来休息一会儿是体恤你们,你们要守丧却是本分,你家家主才走一天,你倒是睡得安稳……快点回灵堂吧,一会儿有人来祭拜了。” “昨天也没见什么人来……” 王妈妈瞪了葛兰芝一眼,葛兰芝马上说道,“要不我自己先过去吧,之夏还小,让她再眯一会儿。” “阿娘我没事,我陪着你。” “大的还没小的懂事……” 这时有丫鬟来说:“王妈妈,之圭少爷没在屋里!” 众人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人影,葛兰芝和之夏不由慌张起来。 王妈妈让其他人继续找,自己领着两人先来到灵堂,陶姨娘此时已经跪在蜡烛台前。 “之圭呢?” “哥哥不见了。” 陶姨娘露出惶恐的表情,“那不赶快去找找。” “姨娘放心,我已经命人在找了。” 这时外面传来女人 的嘲讽声,“哎,儿子走了,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孙子了,要是孙子都没了,姨娘这下半生就靠之夏了,之夏可要给你姨奶奶好好活着啊!” 只见三名打扮端正的娘子在王妈妈的带领下,来到灵堂上。右边那位身材相对矮小、穿着素雅的是三姑娘钱苍芜,中间那位体态优雅的是钱兆达的正房何隆瑶,而刚刚说话的是左边一脸蛮横的二姑娘钱苍菀。 陶姨娘瞪了钱苍菀一眼。 钱苍芜低声了一句,“二姐,灵堂上还是少说两句了,要是被阿爹知道,那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钱苍菀更气愤了,“让钱苍林在我们祠堂办丧事,我也忍了。但是没想到,有人会在阿爹面前嚼舌根,说我们没来祭拜,真是有意思了,现在亲生儿子偷懒,没在灵堂上守孝,自己的娘亲、妾室也才刚刚赶过来,还有脸说我们!” 母亲何隆瑶看了她一眼,钱苍菀这才闭上嘴。 何隆瑶慢慢走向陶姨娘身边,“你家之圭呢?” “还——还在找!” “不会是逃跑了吧!”钱苍菀幸灾乐祸地说道:“我看这之圭最近邪门得很,不结巴了,也不傻了。听说之圭的外婆是萨满教的巫医,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的巫术,导致邪性大发,杀害了自己全家。” 葛兰芝生气地跳起来:“二姑娘,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 “怎么过分了?为什么全家都死了,他却还好好的,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陶姨娘也忍不住骂道:“二姑娘,你难不成希望我的儿子、孙子一同死绝了你才满意么!” 之夏也跳起来:“二姑姑,我和哥哥是去走镖了,我可以作证,我一直跟在他身边。” “嚯,一家子的女人倒是挺同气连枝的么,还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你污蔑我哥哥,我作为人证反驳你不对么?总比二姑姑什么都没看见,红口白牙诋毁人的要强!” “那他为什么逃走了啊!” 何隆瑶严厉地苛责:“好了,够了,不要多言了,还嫌你爹不够烦的么!” “……知道了,娘亲。” “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给你大哥哥鞠个躬吧……” 钱苍菀和钱苍芜不情愿地走上前,正打算行礼,突然间棺材抖动了几下,钱苍菀吓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娘亲,那——那棺材好像在动!”钱苍菀惶恐地看着右边那个棺材。 何隆瑶厉声苛责说:“瞎说什么!” 钱苍芜说道:“母亲,我也看到,那右边的棺材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葛兰芝好奇中带着一丝期待,“右边的棺材是苍林,难道苍林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即使没被杀死,也肯定被大火烧死了!” 众人朝着棺材围上去。 棺材板从里向外不停翘起,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迸发而出。 众人吓得惊慌四散。 第8章 往事 棺材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里往外冲开。只见钱之圭神情呆滞、面无血色地从里面飞身而出,跳到众人面前,神神叨叨地看着众人。 “是之圭!”陶姨娘上前激动地抱住之圭。 “娘啊,我死的好惨啊……” 陶姨娘露出惶恐的表情,“之圭,你——你叫我什么?” “娘啊,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苍林啊!” “之圭,你——你又傻了么?” “我是你的儿子苍林啊,你们在我六岁时送我去栖迟镇吴一农家里、十七岁才把我接回来的啊。” 接着钱之圭走到何隆瑶面前,盯着她说道:“大娘,我是苍林啊,虽然你不喜欢我,直到你自己生了儿子,才同意阿爹把我接回家来。但我好歹也是你儿子啊,你要替我报仇啊!七天内害死我的人不来灵堂前忏悔,我便化成厉鬼纠缠生生世世!” 听到他的话后,“他……他真的是苍林!之圭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啊……”陶姨娘吓得昏死过去…… 众丫头纷纷惨叫,跑出灵堂。 “中邪了!” “之圭少爷中邪了!” “之圭少爷被他爹附身了!” 何隆瑶虽然脸色苍白,但故作镇定地说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满口疯话的兔崽子给我抓起来!” 说罢,八个护院冲进灵堂将钱之圭团团包围。众人一哄而上,没想到钱之圭拿出钱苍林送给他的宝剑,威风凛凛地舞起剑来,招式漂亮,动作干净。一时半会儿,八个强壮的护院竟然拿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没办法。 钱苍菀面无血色地看着钱之圭舞剑的姿势。 钱苍芜平静地说:“这小子的招式和动作,简直和钱苍林一模一样。” 钱苍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三妹你不要吓人啊!” “二姐,你仔细看啊,如果不是被钱苍林附身了,之圭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入灵堂,用极快的动作打落了钱之圭手中的剑,然后又快速地将他制伏。 钱之圭被钱苍蔓按在地上,抬起头露出凶狠的表情,朝着众人大喊:“我给你七天时间,害死我的人,你要是不来灵堂忏悔,我便化成厉鬼纠缠你生生世世!哈哈,哈哈……” 钱苍蔓用手背将钱之圭敲昏,灵堂这才安静下来。 吴扁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西厢房中,钱兆达在和一个郎中说话,葛兰芝和之夏在旁边忧心忡忡地听着。 钱兆达问道:“大夫,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老夫是一介武夫听不太懂,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大夫皱着眉头说:“之圭少爷身体看上去没有病,只是脉象有些奇怪,他体内血气充盈,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小孩应有的脉象,反倒是有些像热血方刚的成年人才会有的脉象啊。我也很纳闷,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 葛兰芝急着说:“难道苍林真的附身在之圭身上?” “小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为什么躺在这里?”吴扁坐起来,朝着葛兰芝说道。 葛兰芝带着复杂的表情靠近他,“你是——之圭?” “对啊,我不是之圭还能是谁?” 葛兰芝表情轻松了不少,但又有一丝失望,“醒过来就好了。” 吴扁跳下床。 “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替阿爹守灵啊。” 葛兰芝劝道:“之圭,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灵堂有我和之夏呢,等睡清醒了再去也没事。” “是啊,哥哥,你休息吧,有我呢!” “我现在就很清醒了,阿爹在灵堂只停七天,我们得一起好好守着,不然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钱兆达颇为感慨地上前,“既然小家伙这么有孝心,我们也不能阻拦,男孩子吃点苦头不算什么,走,跟阿爷一起去灵堂吧!看谁敢说闲话!” 钱兆达赶到灵堂,钱苍蔓便上前找他说话,吴扁假装若无其事地靠近。 钱苍蔓说道:“父亲,我去问过袁家的秦娘子了,她说这几天没见过大弟弟和弟媳,我还特地提起之圭和袁世勤之前打架的事情,对方笑着说,只是小孩打架而已,家里人根本没当回事!” 吴扁听了之后,寻思,这袁家人分明是在撒谎! 吃过晚饭,过了戌时,只见秦秋水带着袁世勤以及袁世勤的师傅大章国黑卫左厢使肖啸虎来到灵堂前。肖啸虎身穿黑色铠甲,气势汹汹,煞是威风。 吴扁看到这三人,横眉怒目而视,心里想着,早上才传出去的消息,没想到晚上便来了! 主持吊唁的仆人大声喊道:“袁家二房秦大娘子携大公子袁世勤前来吊唁,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叩谢……” 吴扁挺着身板不愿意向秦秋水和袁世勤叩首谢礼。 陶姨娘使劲给他使眼色,但也不好使,吴扁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秦秋水吓得脸色有些惨白,“我们好心好意上来吊唁,你这小子在我们面前蛮横什么!?” 吴扁全身肌肉颤抖,耸耸肩膀,发出瘆人的笑声,“好心好意?要不是你们心里有愧,会来灵堂么?” 秦秋水骂道:“你是谁?……你不要装神弄鬼啊!” “我是谁?我是前天问你要我两个孩子的那人,也是五天前你上门来我家里推了我一把的那人,现在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去死吧!” 秦秋水和袁世勤吓得目瞪口呆,“你是——你是简梦芸?但那天我和你说清楚了啊,我没见过你的儿女!” 吴扁心里想,果然! “之圭又中邪了!” 吴扁凶狠地撞向秦秋水,却被肖啸虎一掌拦住。吴扁虽然附身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但寻常人也很难拦得住他,但这个肖啸虎,招式之中带着一股掌风,厉害非常,幸亏吴扁及时避开,不然要是被这掌风击中,怕是骨头都要散架。 肖啸虎平静地看着吴扁,冷冷地说道:“我管你是人是鬼,想要在我面前出手,即便是地狱罗刹,也要把你拆成两半!” 说罢,肖啸虎便飞步朝着吴扁攻来,吴扁闪过他第一招,接着肖啸虎竟然猜到了吴扁躲避的方向,侧身扫腿而来。吴扁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只听到“嗖”的一声,一个黑影掠过,肖啸虎竟然踢空了,原 来是钱苍蔓抱起了吴扁,躲过攻击。 “堂堂黑卫左厢使竟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出手。” “原来是红缨双剑——钱苍蔓啊,他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中邪的妖怪。” 话音刚落,吴扁立马装晕,倒在钱苍蔓怀抱中。 “他中不中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早上我问话的时候,秦大娘子似乎和我说谎了。” 秦秋水低着头,眼神闪烁,“好,我承认早上和你说谎了。其实大前天钱苍林就来过我们家,前天简梦芸又来找过我一次,都是问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简梦芸还是哭着求我的。” “都是孩子的娘,自然知道孩子丢了对母亲来说,有多难受。原本也没什么,但谁知道昨天一早听说,钱苍林全家被人杀害,我怕此事惊扰到我家老爷,所以就嘱咐仆人把此事瞒了下来!” 钱苍蔓上前看着她说:“所以他们只是去找你打听孩子的线索,就没有后续了是么?” 秦秋水走向烛台灵牌,抬起手发誓道:“我可以在钱苍林和简梦芸的灵牌前发誓,他们的死和我秦秋水以及袁家二房,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说谎,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吴扁躺在钱苍蔓怀中,心里想着,难道这事和袁家真的无关? 钱苍蔓目视前方,低声地对吴扁说:“可以醒过来,别装了。” 吴扁没有睁开眼睛。 钱苍蔓放开手臂,吴扁掉了下来,但稳稳站住,尴尬地与钱苍蔓对视了一眼。 “想法是好的,但是方向不对,袁家在河头镇虽然是第一家族,但做生意走镖还是绕不开我们飞龙镖局的,也没必要在小小的河头镇,给自己树立这么大一个敌人,他们没有理由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而且秦大娘子还希望袁世勤顶替大房,继承袁家家业呢,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的。” 吴扁若有所思地朝着钱苍蔓点点头…… 当天晚上,钱苍菀和他老公韩勇来到灵堂前。 韩勇是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愁眉不展地走上前,还没等主持人说话,就跪在灵牌前,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陶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劝道:“二舅爷这可使不得,你和苍林本就属于同辈,况且你还长他几岁,使不得……” 韩勇道:“我和苍林一同走镖多年,情同手足,他是我媳妇的哥哥,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也是走镖刚赶回来,听到这事如同惊天霹雳。” 钱苍菀道:“这家伙刚回镖局,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 “二舅爷有心了……” 韩勇继续道:“实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河头镇地盘上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姨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出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韩勇对着之圭和之夏说了一番安慰的话,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他。吴扁觉得他倒像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钱苍菀和韩勇又在灵堂上守了一夜,次日一早由陶姨娘、钱之圭四人替班。 钱之圭刚刚在灵堂上跪下,却见两个和尚来到灵堂前。 第9章 佛盒 两个和尚,一个胡须花白、穿着红色袈裟,另一个四十出头、穿着海青,来到灵堂前吊唁。 钱兆达和钱苍蔓知道后,特前来会面。 王嬷嬷上前汇报道:“老爷,香云寺住持观真、督座弘敏来了。” 众人相互拱手作揖一番,接着钱兆达请观真大师走出灵堂,似乎有事要谈。又过了片刻,弘敏也找了一个理由走出灵堂。 吴扁看得出奇,于是也溜出来,跟在弘敏后面。 弘敏悄悄地循着钱兆达和观真来到侧厅。 钱兆达和观真正闭门议事。 弘敏躲在门前仔细地偷听,吴扁则是在侧面窗边探听里面两人的对话。 房内传来观真的声音,“这么说,那个佛盒确实找不到了?” “没错,我已让苍蔓在废墟中找了不下四次,又逐一试探、跟踪了那几个来家中处理尸体的衙差和仵作,都没有任何佛盒的消息。怕是这佛盒已经落入贼人手里了。真是对不住了,观真大师,第一次给香云寺走镖,还没启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阿弥陀佛,副镖头的儿子惨遭灭门之灾,夫妻殒命,其实是老衲有些过意不去,在这个时候还和施主提起这样的事情。但那个佛盒对我香云寺至关重要,能不能请副镖头继续调查下落呢?” “这是自然的,只是老夫有些好奇,这佛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凶悍的盗匪呢?大师不要介意,老夫是粗鲁武夫一个,不会拐弯抹角,只是目前看来,那些杀害我儿的凶手,大概率是冲着这佛盒的。” “副镖头的意思是,那些歹人是冲着佛盒来的?” “对,在废墟之中,我们搜索了很久,发现我儿媳的首饰盒都没被抢走,只是被凶手带走了我儿子的一些东西,所以我会怀疑,这杀手的用意就在我儿子要押送的货物上。 “因此,我才想知道那佛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对寻找佛盒和查出谁是凶杀都会有所帮助。” 观真停顿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观真大师?”钱兆达提醒他。 “哦,那佛盒里面是一个玲珑玉器,是我密宗黄派开山祖师普行神僧留下来的一件遗物。” “原来这么珍贵啊,不知这玉器有什么用处么?” “没……没什么用处,就是一件珍贵的遗物,是要在三个月后的万佛节献给长丰郡镇国寺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为了一件遗物,竟然能使出这么残忍的手段。” 还没等两人说完话,弘敏便准备返回灵堂,吴扁继续跟在他后头。可能是怕被住持发现,弘敏的步伐变得飞快,迎面撞上了一个夫人和丫鬟。 “你长没长眼睛啊!连二小姐都敢撞!”丫鬟破口大 骂,但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和尚,便有些好奇。 “你给我住嘴,这是香云寺的督座,是来家里吊唁的!”钱苍菀低声骂道。 弘敏朝着钱苍菀合掌致意,然后便匆匆赶回灵堂。 钱之圭又中邪了,这次是回到灵堂后,当着钱兆达、观真大师、弘敏大师以及的面,突然抽搐起来。他朝着观真大师说:“大师,你要救救我儿子之圭啊,只有你们香云寺才能压得住他身上的邪气了……” 钱之圭边说边装出夸张的表情,抱着观真大师的大腿不放,鼻子不由地嗅了嗅,似乎有股奇特的清香。 陶姨娘忧心忡忡地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就这样还非要到灵堂前来守灵……” 钱兆达颇为尴尬地说道:“苍蔓,你把你的外甥拉开,不要让他缠着观真大师。” 钱苍蔓看了一眼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朝着钱兆达说道:“我听闻香云寺祥瑞无比,又有金佛普照,灵气正盛。之圭从小多灾多难,现在又遇到双亲过世,正好两位大师来我们钱府,要是顺路带上我们之圭在香云寺内暂住几日,我看他身上的邪气说不定就好了。” 钱兆达好奇地看着钱苍蔓,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观真大师道:“虽然我们不曾有过为小孩驱邪的经验,但这小孩实在可怜,如果钱府不嫌弃,香云寺若能略尽绵薄之力,那我等自然不会推脱。” 陶姨娘疑惑地看着之圭,“可是之圭还这么小,一个人能照顾得了自己么?” 钱兆达也有些疑虑,“而且这香云寺,虽然高手众多,但会不会……” “阿爹放心,我会吩咐最好的手下陪着之圭去香云寺。”钱苍蔓朝着外面大叫一声,“靳雷!”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小伙子快步上前领命,“这几天就由你陪着圭少爷去香云寺住上几天,等圭少爷身上的邪气退散了,便带着他回来。” “属下领命!” 过了不到半日,观真、弘敏两位大师便领着吴扁和靳雷乘坐马车,来到红霞山上的香云寺。只见佛庙气宇轩昂,香客络绎不绝。 弘敏领着两人来到一间客房,虽然没有什么摆设,但宽敞干净。吃过斋饭,吴扁嚷着要看看香云寺,弘敏便让一个小和尚带着两人逛了一圈。寺内不仅香客多,和尚也不少。 他们穿过一个庭院,里面有一座偌大的佛堂,小和尚继续带着他们穿过院子,拾级而上。 吴扁好奇地问:“小师傅,刚刚那个佛堂,怎么不带我进去看看啊?” 小和尚说道:“里面没东西,是一间空佛堂。”说完带着他们上山去下一个地方。 逛了一圈,两人又回到 自己的房间。 靳雷关上门,“那小和尚在撒谎。” 这是靳雷上山后和吴扁说的第一句话,吴扁看了看四周,屋里没人,心里想,这家伙是在跟我说话吗? 靳雷靠近吴扁仔细看了看,吴扁往后退了一步,“靳雷,你这是干嘛?” “大小姐让我帮你查案啊!” 吴扁吃惊地看着他,突然想起钱苍蔓在灵堂中说的那一番话,莫不是她已猜到我要调查香云寺,所以才鼓动让观真大师带着我上山的? “是姑姑派你来协助我的?” “其实我也好奇啊,我干嘛要协助你这个小傻子啊,我自己一个人调查不就行了么?” 吴扁骂道:“你什么意思?谁是傻子?” 靳雷笑着说:“哟,现在不装傻子了?放心吧,我只听命于大小姐一人,你的事,除了大小姐,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有什么事情值得被你们拿捏的?” “比如说装中邪引袁家的人来吊唁、来香云寺。聪明倒算是聪明的,不过手段比较单一,永远只会那一招。” “只要好使,你管我用什么手段!” “这么说,你终于承认自己装傻卖疯了?不过要不是大小姐亲口对我讲,我真是难以相信,这原本又傻又痴呆的钱之圭,竟然扮猪吃虎,小小年纪老谋深算,这要是被大娘子知道了可还得了。” 吴扁瞥了他一眼,娘的,好像中了他的计了,这人到底是谁啊,而这个钱苍蔓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敌还是友啊? 靳雷笑着说:“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纳闷,我是敌是友。所以我也跟你讲明白了。大小姐奉副镖头的命调查你爹的死,我接到大小姐的任务,调查这香云寺。” “不过这寺内高僧云集,人多口杂,各方眼线众多,很难贸然进入。所以就借着你这个机会,顺水推舟,来寺庙中调查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谁要和你这个小毛孩合作啊,你就负责乖乖待在这房间里睡觉,而我呢,就趁机去仔细调查便可。” “这可不行!你必须得把你知道的,以及每天调查到的新线索全部告诉我!” 靳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不然我就告发你暗中调查香云寺!”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要是被抓了,他们会放过你么?” “反正大家都觉得我是傻的,他们又不会把我一个十二岁的傻孩子怎么样。再说了,我好歹是钱兆达的孙子。你么,事情暴露了,说不定我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姑姑,直接把你撇得一干二净。” “不许你这么说大小姐!”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换一下条件?”吴扁说着得意地伸出手。 “好厉害的傻子啊!”靳雷只好和他握手以示合作。 第10章 中邪 吴扁和靳雷两人握手之后,吴扁立马问道:“你刚刚说那个小和尚在说谎,那是什么意思?” “刚刚我们路过的佛堂,里面不是空的,而是有个金佛。我们这次飞龙镖局接的单子,就是帮他们香云寺运输这个金佛和一件稀世珍宝,需要在万佛节前送到长丰郡镇国寺,所以我们是知道这个金佛放置地点的。” “也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是新来的,还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竟然在我们面前说瞎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是太高估了他们。” “不过这香云寺怎么这么有钱啊,又是金佛又是稀世珍宝的。” “之圭少爷你不知道么?这佛教在我们汝安国一直都是这么有钱的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公子哥愿意出家。” “公子哥也出家?” “对啊,那些仕途无门的公子哥,很多都是出家的。不然这佛庙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僧人呢,这香云寺还算是普通的呢,那长丰郡的镇国寺,才叫真正的气派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香云寺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穷苦的很。住持很少出门,都不怎么收弟子,河头镇都没几个人知道有香云寺这么个寺庙。” “但就在六年前,香云寺换了个住持,风格大变,不仅广招弟子,还巴结上了长丰郡的镇国寺。镇国寺的住持引觉法师还给香云寺亲手题匾,一时间香云寺风生水起,香火络绎不绝。” “所以这次万佛节,香云寺才准备了这样两家厚礼送给镇国寺?” “这礼物不仅厚重,还要人性命。大小姐认为,正是这份稀世珍宝害得你全家被杀的。所以我就想知道,那份稀世珍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听大小姐说,好像是一个黄金做的佛盒。” “我看那个叫弘敏的督座也很可疑。” “哦?小家伙,你有何高见啊?” “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一件事,就是那个佛盒是谁交给——我爹的,还有,都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靳雷颇为吃惊地看着钱之圭,然后说:“你这家伙倒是和大小姐的想法差不多。这趟镖,是住持观真委托我们镖局的,多数人只知道那个金佛,不知道有佛盒。” “这是住持特别嘱咐的。镖局知道这个佛盒的也没几个人,都是至亲至信,不会泄露风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吴扁接上他的话说:“那就是香云寺自己出了内鬼。” 靳雷赞赏地看着他,“好小子!” “那么说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便 更加宝贵了。” 吴扁便把白天弘敏跟踪观真的事情告诉给了靳雷。 “这么说,这个弘敏很可能是香云寺的内鬼?” 吴扁白天又在香云寺中逛了一圈,这寺庙香火真是旺盛啊……香客都是一些穿着光鲜的大家子弟。这佛家修行之地,最热闹的地方竟然是寺庙后山的那片树林。树林中挂满红绳,男女各自来寺庙中求神拜佛,却在树林中成双成对,说来也够讽刺的。 吴扁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一看,露出吃惊的表情,那女人不是二姑钱苍菀的丫鬟么?她怎么也在这,求姻缘? 吴扁从后山回来,在侧门和一个小和尚正面撞上。吴扁瞥了一眼,是个眉清目秀穿着纳衣的小和尚,他连忙道歉,对方却不吭一声,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开了。吴扁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心里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味道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吴扁正要跟过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靳雷。 两人回到房间,房门紧闭。 “真被你猜中了,这督座和住持还真不对付。你猜我在上次那个没进去的佛堂边上发现了什么?” “有话便说,我可没工夫跟你玩猜来猜去的游戏!” “嘿,你这小子,不是你让我把调查到的消息告诉你的么!” “所以,靳大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呢?”吴扁装模作样地给他倒了一碗茶。 “我在那个佛堂前,发现了碎金屑。你知道那些和尚晚上在干什么?”靳雷拿出金屑给吴扁看。 “这些和尚不会是偷偷把实心的金佛像给掏空了吧!” “又被你猜对了,我逮住了一个和尚,责难他,没想到他说,是督座默许的。我便顺藤摸瓜,问了他,督座和住持的关系。原来这个督座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收拢人心,似乎有意在培植自己的亲信要和住持作对。” “你就只查到了这些?”吴扁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 “这还不够啊,起码坐实了督座和住持貌合神离啊,如果香云寺有内鬼,那他的嫌疑就是最大啊!” 吴扁摇摇头,“你现在告诉我的,和我昨天告诉你的有什么区别呢?” 靳雷听了他说的话,愣住了,“你昨天只是猜测么,我今天——好歹有证据可以佐证你的观点了。” “好,实在太辛苦你了!”吴扁翻了个白眼,“不过……靳大哥,有件事倒真的要麻烦你去做了。” 靳雷得意地说:“ 看在你叫我哥哥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了吧。” 吴扁贴近靳雷的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 “你要查她?” “怎么?不敢啊?你不是说,钱府里你只听大小姐的么!” “我怎么不敢了,既然大小姐命我帮你查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去办,明天你等我消息!”靳雷说罢便走出了门。 刚刚开饭,吴扁就坐在斋堂中逐一地盯着进进出出的和尚,心里不由地打起了嘀咕,好奇怪啊,是我眼睛花了么,怎么没有看到那个有特殊香味的和尚啊,还是他还没过来吃饭? 这时第一天陪他们逛寺院的小和尚出现在吴扁的眼前,吴扁嘴角上扬,计上心头。 吴扁笑着坐到他的旁边。 “钱施主是找贫僧有事?” “我想问,咱们香云寺,除了这个斋堂以外还有其他吃饭的地方么?” “没有了。” “那我怎么看那些督座、住持之类的老和尚没在斋堂吃饭啊?” “督座、住持这些位分高的和尚,会有专人把饭菜送到他们的房间,单独食用的。” “那有没有位分不高的,也可以享受此特殊待遇呢?” 那和尚立马放下筷子,警惕地看向吴扁,“有啊,像钱施主这样尊贵的客人,饭菜也是我们专人送去的。也不知道钱施主凑什么热闹,非要挤到我们斋堂来吃饭。” “除了客人呢?我是指像你这样年纪的和尚,可不可以这样单独食用呢?” “我不知道,你去问其他人吧。”小和尚说罢站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吴扁抓住。 “你这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扁笑着说道:“小师父,你掉了一样东西,我替你心急,所以才拉住你。” 吴扁神神秘秘地用指甲从兜中掏出金屑给他看,小和尚慌张地要去夺过那金屑,吴扁却将金屑放回兜里。 “要是被其他人,尤其是住持看到,就不太好了。” “你是在威胁我?” 吴扁摇头说道:“不是威胁,是交换条件!” 小和尚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说吧,你想找哪个和尚……” 吴扁根据那个小和尚描述的位置,寻到了东边僻静的院子中,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穿纳衣的小和尚摘掉帽子,露出一头秀发。 果然是个女的!吴扁露出吃惊的表情,接着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那“女和尚”听到声音后便准备迎接。 吴扁躲藏起来往外看,竟然发现观真搂着那“女和尚”的细腰往房间内走去! 第11章 佛寺 观真和“女和尚”亲密地走入房间中,完全没有觉察到吴扁。 吴扁趴在他们的窗户口,看到了这个年纪不该看的东西,忍不住吐槽,这香云寺实在够厉害的,没想到住持尺度比督座还大,怕是要把佛门戒条破坏个精光才能遁入空门了。 只见“女和尚”依偎在观真身上,颇为忧心地说:“方丈哥哥,要献给引觉大师的那东西可有找回来?” 观真懒懒地说:“没呢,钱苍林被灭了门,整座房子都被烧了,他们也找了好几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佛盒。钱家正在为钱苍林夫妻做头七呢,我也不好意思咄咄逼人……” “方丈哥哥,那佛盒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引来灭门之祸啊?” 观真神秘地说道:“那里面的东西可厉害着呢!” “到底怎么个厉害法?方丈哥哥有这样厉害的东西,从来没告诉过我,把这样厉害的东西送出寺也是悄无声息的。要不是我看着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多问了几句,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方丈哥哥真是处处防着我,像是防贼一般!” “啊呦,女菩萨,我怎么会防着你呢!我只是怕你知道太多,会引火上身啊!再说了,那个佛盒即便给你看,你也打不开啊。” “方丈哥哥真是看不起人,老是这般轻贱人家!” “啊呦,我的女菩萨啊,你可冤枉我了。这佛盒别说是你,即便是交给我,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的啊。” “连方丈哥哥都打不开?这佛盒到底是怎么构造?难不成,上面还有精密的机关?” 观真卖关子说道:“不仅有机关,而且鲜有人有能力打开这个盒子。” “方丈哥哥又吊人家胃口了,人家整天为你出谋划策的,你还这般戏弄人家!” “告诉你也无妨,怕是你知道了也没用。那佛盒是卑北藩的机关大师特意为我师父打造的,需要放置到三十多丈以下的水中,在水压的作用下,佛盒上面才会启动开盒按钮。” “三十多丈的水下,那谁吃得消潜下去啊!” “不仅如此,在这河头镇附近,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水域。” “怕是要到海里才能打开这佛盒了吧?” “所以,即便这佛盒暂时丢了,短时间内也不怕。女菩萨,这事我连镇国寺的人都没告诉,就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啊……” “女和尚”继续说道:“这佛盒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为何需要这样的机关盒子来保护呢?” 观真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个……” “女和尚”娇嗔地抱怨:“现在佛盒都弄丢了,方丈哥哥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据说这佛盒里面藏着一件足以毁天灭地的宝贝,是密宗黄派开山祖师普行神僧留下来的遗物。” “女和尚”惶恐地说道:“普行神僧?是那个练武走火入魔,被自己的火焰内功烧成灰烬的那个么?” “女菩萨知道得还真不少啊!” “那可不,每天待在方丈哥哥的床榻上,耳濡目染在所难免嘛!” “哈哈,我们共勉、共修!” “啊呦,方丈哥哥,我今天累了,不要再修了,我想再听听关于这个佛盒的事情,你给我再说说么!” “好好,我依你! 话说当初引觉大师会亲自拜访我们寺,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我那个无能的师父,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就留下来了这么个宝贝,偏偏还传给了我师兄。” “那为何到今年才献给引觉大师呢?” “因为我师兄临死前都不肯告诉我,把它藏哪里了。我也是在寺里找了整整五年多才找到的。镇国寺一直想要这东西,所以赶忙在今年万佛节的时候献上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件事!” “啊呀,是福是祸,焉知非福呢。” 观真语气平静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方丈哥哥,这么珍贵的东西,难道你真的想,轻易交给镇国寺了?” 观真没回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方丈哥哥,你交出佛盒,却没告诉镇国寺开盒的方法,不就是心里也有些不甘愿么。在我看来,这镇国寺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说不定里面有绝世功法……” “唉!”观真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何曾不想看看这宝贝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啊。不过镇国寺要我给,我怎么敢不给呢,而且这香云寺中多得是他们的眼线,我哪敢有那样的心思啊……” “可是,现在不是被飞龙镖局给弄丢了么,这样你不是有托词了么!即使没能力能独占宝贝,但起码镇国寺一日拿不到宝贝,便一日需要方丈哥哥啊!” “啊呀,你真是我的活菩萨啊。”观真兴奋地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其实一开始我就在担心,如果把这宝贝献给了镇国寺,以后他们就不把我当回事,我该怎么办好呢,现在你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了!” “方丈哥哥这才想通啊。我一开始以为我和方丈哥哥想到一块去了呢!” 观真语调奇怪地说道:“怎会呢!” 吴扁偷听到这些话之后,心头一颤,呼吸加速,又继续把耳朵贴得更近,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可没有女菩萨你这般足智多谋!” “那我就不明白了,方丈哥哥怎么会选这个时间,请飞龙镖局去送货啊,万佛节不是还有两个多月么?难道不是方丈哥哥特意安排的?” “提前走镖是那个钱苍林自己提出来的,说是要急着赶回来给他那个傻儿子过生辰,所以才早早地把佛盒拿走了。没想到竟然发生这门子事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 吴扁听得百感交集,全身肌肉不由紧绷,不小心撞到窗户边缘,发出了动静。 “什么人在外面!” 吴扁心中一惊,不好,被发现了!立马躲入到树丛里面。 观真踢门而出,衣冠不整地打量着院子,然后恶狠狠地朝着吴扁所在的草丛越走越近…… 突然间跳出一只猫,朝着观真叫了一声。 “女和尚”从房间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猫啊……” “不对,应该还有人。”观真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朝着院子外面飞速跑动。观真立马调转回头,追出院外。 吴扁算是松了一口气,等没有动静之后,悄声离开院子,回到自己的客房。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靳雷气喘吁吁地回来。 吴扁走近他,调侃地说道:“你不是我大姑身边最 厉害的手下么,怎么回一趟镇上,就气喘吁吁累成这样!” 靳雷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累成这样么!” 吴扁大惊道:“刚刚引开观真的那个黑影是你?” “不然呢?难道是庙里的菩萨显灵救得你?”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啊?” “我之前回到客房中没发现你的踪影,便去问了人。有人看见,你吃饭的时候和一个小和尚说了好一会儿话,我便找到那个和尚,威逼利诱了一番,他便告诉我你的去向了。话说回来,那个观真武功倒是挺厉害,我费劲了全力才把他甩掉。” 靳雷倒了一碗茶,满口喝下,深呼一口气,然后急着问吴扁,“对了,小家伙,你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快和我说说!” “这个观真在那个院子里养了一个女和尚。” 靳雷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我的天,这香云寺,可真是够厉害的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个女和尚的?她住的那院子这么隐蔽。” “那天我在灵堂上假装中邪抱着观真,然后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香粉的味道。不料,我今天白天在寺庙的侧门,不小心撞到一个和尚,在他身上闻到了一样的味道。我觉得好奇,所以就找了之前那个带我们参观寺院的小和尚给我引了路。” “除了这个,你还查到了什么?” “这个佛盒似乎是香云寺的宝贝,却被观真拿去献给镇国寺。我觉得,会不会是香云寺里面的一些老僧人,看不惯观真的做法,所以才要把佛盒抢回去啊?” 靳雷赞赏道:“你小子分析的不错,大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个佛盒是观真亲手交给钱苍林的,观真自己说,这东西极其要紧,要献给镇国寺的事,他连自己寺庙里的人都没有告诉。” 吴扁反问道:“但这么大的事,或多或少都能猜得到吧。” “没错,我的意思是,佛寺内纵有内奸,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佛盒是在你阿爹家里呢?这佛盒交到你阿爹手里不过三天,就被灭门了,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或许我们可以沿着这个线索找下去。” “原来是这样……” “臭小子,除了这个呢?还探听到什么,比如说关于那个佛盒啊,或者其他什么线索。” 吴扁想了想,然后说道:“没有了。” “你在那里这么久,就探听到这么点东西?” 吴扁眨了眨眼睛,“关键他们也没说话,光是干其他事了……” 靳雷睁大眼睛,大惊道:“你这个贼小子,真是人小心大啊,这么早熟!” “对了,靳大哥,我先前请你帮我送两封信,可送到了?” “放心吧,送到了。” “你是不是还把这事情,告诉了我大姑啊……” 靳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香云寺离河头镇也不算远,以你骑马的速度,完全不至于这么晚才回来。我早猜到了,所以大姑也同意我怎么做?” “大小姐只是说按你的想法这么做就行,但嘱咐我不要亲自行动,让其他人代办。对了,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吴扁神秘地对着他说道:“自然是为了调查我阿爹阿娘的事情,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12章 住持 清晨时分,一辆马车悄声地停靠在香云寺后门。一男仆和一丫鬟四处查看,发现没人后,便请车里的钱苍菀下来。钱苍菀轻声快步来到寺庙后山那片树林中。 一棵大树下,一个和尚似乎已经早早地在等她了。 钱苍菀上前说道:“有佛盒的线索了?” 和尚回过头,原来是香云寺督座弘敏。 弘敏摇摇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钱苍菀带着一丝犹豫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说道:“我大哥一家,确实不是大师杀的么?” 弘敏睁大眼睛,“阿莞,你怀疑我杀了钱苍林?虽然我想要那佛盒没错,因为那佛盒可是我们香云寺镇寺之宝。但作为出家人,我怎么可能如此大开杀戒呢……” “那你没有其他事要向我交代的么?” “你还是不相信我?” “毕竟事出突然,我这几天都没睡好。现在你把我约到香云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所以我就猜……” 弘敏觉得奇怪,打断她的话说道:“等等,不是你约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吗?怎么变成是我约你了?” 钱苍菀一惊,“不对啊,是我的丫鬟告诉我,说是有一个香云寺的和尚给她递了一个消息,说大师你,约我今天清晨卯时在此相见的啊……” 弘敏脸色骤然大变,朝着钱苍菀低声说道:“快走,我们中计了!” 弘敏正想离开,没想到一队人从树林之中围了上来。弘敏徒手打倒了几人,正要冲出包围,没想到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他的面前,两把双剑左右架在他的脖子边缘。 弘敏一看,“红缨双剑!” 钱苍菀那一边也被人包围,仔细一看,竟然是飞龙镖局的自己人,不由地更吃惊起来。 “大姐,你这是设计引我出来?” 钱苍蔓冷冷地说道:“不是我设计你,而是有人通知父亲和我前来收网,没想到却是你。” “大姐,你听我解释,我们是被陷害的,其中有误会!” 钱苍蔓对着她叹了一口气,“二妹,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和父亲解释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靳雷带着吴扁从香云寺返回河头镇。 “你这小子,真是有两下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的?” 吴扁解释道:“那天弘敏偷听观真和阿爷的话之后,慌慌张张地撞到了前来灵堂的钱苍菀,没想到钱苍菀不仅一点也不吃惊,还告诉丫鬟弘敏是来家里吊唁的。” “但事实上,那天一大早这两个和尚就直接来的灵堂,连阿爷和大姑都是下人们告知后,才匆忙赶来见他们的。说明他们来吊唁之事没有事先告知钱府,那么二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所以我当时便有些怀疑。” “直到昨天,我在后山树林,居然看到二姑身边的一个丫鬟,在和督座下面的一个和尚窃窃私语。我便有七八成的把握,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秘密很可能和我爹的死有关。” “所以我便请你派人送信给两人,约在树林见面,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如此轻易便上钩了。” 靳雷领着吴 扁来到钱家的私牢,只见钱苍蔓站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他们。 靳雷上前解释道:“大小姐,是这个小屁孩非说要见你,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把他带来了。” 钱苍蔓扬了扬手,示意让靳雷退下,接着看向吴扁,“你找我想干嘛?” “我想听大姑审人。” 钱苍蔓仔细地打量着吴扁。 “大姑,这两个人好歹也是我想办法,引他们出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说话,就在边上听着。” 钱苍蔓不说话,示意他跟在身后,他们来到一个由客房改造的私牢门口。 守在门外的侍卫正要朝着钱苍蔓作揖。钱苍蔓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然后悄声对吴扁说:“我们不方便进去,在门外听着便可……” 里面传来钱兆达、韩勇和钱苍菀的声音。 钱苍菀哭着说:“阿爹,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对大哥和大嫂下手呢!” 韩勇失望地说道:“菀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怎么能把镖局里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一个外人呢!” “是他求我的,我就一时心软,告诉了他。” “你真是糊涂啊,菀儿!” “这个弘敏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本名叫贺峰……” “他是贺峰?我们老家邻居的孩子?” “阿爹原来还记得,他是我们的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我们搬家到河头镇开了镖局,就没有来往了。” “菀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说清楚啊。” “啊呀,我和他真的没关系。几十年都没见面了,是半年前,三妹和我说香云寺的督座长得像贺峰,非要带我上山去认一认。结果和他正面撞到了,没想到还真是他。但我是你夫人,他是一个和尚,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啊!” “这点我倒是相信二丫头,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要交代清楚了,不然——不然我就把你送到衙门去。” “爹!” “菀儿,你就老老实实向阿爹坦白吧。” “也没什么可坦白的嘛!就是六天前,三妹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弘敏大师——也就是贺峰想见我,但是他出入太招摇,怕被人发现,所以我便上山去找了他。他心急如焚地跟我说,香云寺少了一件镇寺之宝,是他师父传下来的,希望我能帮忙。” “难道就是那个佛盒?” “对……我说我一个娘们能帮得上什么啊?” “他说,住持观真请飞龙镖局走一趟镖,送货去镇国寺,他觉得那个佛盒便被偷偷安排在其中。他只是请帮忙能查出,谁负责看管货物便可。” “货物明明是住持亲手交给大哥的,怎么就变成是偷偷安排的了?” “他说,佛盒原本是他师父观象的,但观象死后,便被观真抢了过去,那东西是香云寺镇寺之宝,决不能丢失。哎,他言辞恳切,加上我们有些儿时情谊,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便将货物在大哥家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菀儿,你实在是糊涂啊!” 过了好一会儿,钱兆达才慢慢说道:“我这二丫头才不糊涂呢,她的算盘打得可响着呢 。我们飞龙镖局下半年打算在栖迟镇开一个分局,正在遴选分局的镖头。谁都清楚候选人是苍林和韩勇,如果苍林死了,那镖头的位置自然是给她的老公,也就是你了。” “阿爹,我想让韩勇担任分局镖头确实不假,但我绝对没有想着让钱苍林去死啊!我只是想着,要是这次的货,被他弄丢了,自然就不在候选人之列,而贺峰又能拿回佛盒……”钱苍菀话说了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两全其美是吧?你终于肯承认了?” 钱苍蔓在牢外摇摇头,领着吴扁离开,“虽然我这个二妹心胸狭窄,但确实还没狠毒到会取人性命这个地步。” “即便不是她亲手杀的,她也有责任!” 钱苍蔓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你觉得,苍林是弘敏杀的?” 吴扁好奇地盯着她。 钱苍蔓又领着吴扁走进一个由地下室改造的私牢中,弘敏被关在其中。 钱苍蔓对着弘敏冷冷地问道:“钱苍林一家二十三条人命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出家人,我没有破戒杀害任何人!” “那佛盒呢?你有没有拿到佛盒?” “没有。” “既然你知道佛盒在钱苍林家中,你有没有去过他家中?” “去过一次,但是没找到,本想着找机会再找一找的,没想到他们家却被灭门了。” 吴扁忍不住问道:“那佛盒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为什么要去盗取?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没破杀戒,但事实上,你起码破了不准偷盗的戒律……” 弘敏睁开眼睛,看向这个只有十二岁,但措词意外成熟的钱之圭,“你就是那个住到香云寺里,钱苍林的儿子钱之圭?是你引我和苍菀入局的吧?” “对。” “那佛盒是我香云寺的镇寺之宝,经过好几代人的传承,传到我师父——观象大师手中。我们香云寺存在的意义之一,便是要守护好这个镇寺之宝。没想到却落入了我师叔观真的手中,他还想着将此物献给镇国寺。” “事实上,我一度怀疑我师父也是被观真暗害。如果师父是心甘情愿将住持之位传给观真,观真不可能在寺中找了整整五年,几乎把整个寺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找到这佛盒。” “你说的没错,我是破戒了,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个观真,实在无法无天,收养女和尚,巴结镇国寺,勾结萨满教,我都忍了。” “但他把我们香云寺的镇寺之宝献给他人,这绝对不行,师父临终时说过让我好好保护这个佛盒!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它保护好。” “关于你们家被灭门,我深表遗憾。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能理解你收买了香云寺的和尚,来引我和苍菀入局。不过,我还是想澄清,并不是我杀害了你爹娘,更不可能是苍菀。她不过是出于好心,才把消息透露给我的。” 吴扁反问道:“收买了两个香云寺的和尚?难道给你和钱苍菀送信的,是两个香云寺的和尚?” 弘敏反问道:“他们不是你收买的吗?” 第13章 普行 钱苍蔓把靳雷叫了过来。靳雷说,他是请了一个生人把消息告诉了钱苍菀的丫鬟木棉,又派了一个钱家的仆人告诉了一个叫通云的和尚。 弘敏对着吴扁和钱苍蔓摇头说道:“不是通云告诉我的,而是和我关系甚好的通风转告我的。若不是熟人传信,我怎么会中计呢……” 钱苍蔓觉得好奇,便立马去询问了丫鬟木棉。原来那天有两人向她传了消息,第一次是个生人,她便没当回事。但隔了不久,通风来到府上,和她说了差不多的消息,她便觉得此事要紧,于是才通报给了钱苍菀。 靳雷火速赶到香云寺,向众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叫通风的和尚,昨日上山劈柴,不小心摔落悬崖死掉了! 弘敏听了他们的话,惊道:“通风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苍蔓笑道:“看样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不过对方似乎有些自作聪明,反倒是露出马脚了。” 吴扁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在香云寺,一个督座的手下竟能被策反来陷害督座,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住持——观真了。” 弘敏疑惑地说道:“观真想害我不假,但关于佛盒的事情,他自己也很着急,眼下他应该是想方设法找到佛盒才是。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来设计陷害我啊。” 钱苍蔓冷冷地说道:“如果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呢?” 弘敏吃惊地说道:“你是说他监守自盗?” “没错,镇国寺想得到佛盒,但其实观真也不甘愿就这样将佛盒献出去。所以,表面上请飞龙镖局押送至镇国寺,暗地里却偷偷的把佛盒抢回来。” “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弘敏大声说道:“案发的那个晚上,我原本是打算等观真睡下后,去河头镇继续探听消息的。可是那天,已过巳时,观真房间的灯还是亮着。 “我靠近观察了一番,发现观真房间内根本没人,便觉得观真可能临时去了寺庙中的其他地方,后来又等了一个时辰,再去看,观真房间里面灯仍然亮着但还是没人。以防万一,我索性那天便没有出寺行动。” “你的意思是,观真那天晚上很有可能根本不在寺内,而且可能在巳时之前就出寺了?” 弘敏露出错愕的表情,“但以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佛盒似乎也没在他手里。” 吴扁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也有可能是,他进入我家之后,被我阿爹认了出来,所以他只好痛下杀手,杀光所有人后再慢慢 找佛盒,结果短时间内没有找到……” 吴扁突然心生一计,继续说道:“如果佛盒不在观真手里,我倒是想出个办法,或许可以诱他出来。” 钱之圭又中邪了,这次发生在父母的灵牌前,众多客人正在吊唁的大早上。 他对着所有人厉声大吼道:“如果你想要拿回那个东西,最好在我和娘子的头七前,去我家的废墟上磕头认错。只要你忏悔,够有诚意,我便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但你要是不来,我就将那东西摧毁,摧毁!” 钱之圭中邪的样子十分可怕,说话阴森恐怖,听得让人胆战心惊,所以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当天晚上,靳雷领着钱之圭走向钱苍林的旧院附近。 钱苍蔓从暗处出来,朝着他摇摇头,“没有人过来,你们那里呢?观真有动作么?” 靳雷摇摇头。 “明天是最后一晚了,过了明天,头七就结束了。” 靳雷疑惑地说道:“他明天会出现么?” 钱苍蔓冷冷地说:“大概率不会过来,我们这个对手,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厉害得很,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的。” 吴扁好奇地问:“大姑既然知道我这个方法可能不行,那为何还要听我的?” “说实话,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吴扁笑道:“既然大姑这么信任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你们放心,我确保他明天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次日清晨,吴扁偷偷翻出了钱府,来到河头镇东面的一个水井旁边。他很早就让靳雷打听过,在河口镇,只有这口井,不仅够深,而且地方偏僻,是他最佳的选择。 吴扁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里面是那个黄金做的佛盒。 吴扁已经尝试过好几次,都打不开这佛盒。他在月光下又仔细看了看,这盒子,精致漂亮,别具匠心。但也因为这个佛盒,他最好的朋友钱苍林,以及青梅竹马简梦芸死于非命。 吴扁摇摇头,心里想,这能毁天灭地的盒子,还没打开就让二十三条人命从河头镇消失了。要是真的打开,会不会带来难以估算的灾难呢? 不管了,只是打开来看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钓出大鱼,仅此而已罢了。至于这佛盒,既然弘敏说是香云寺的镇寺之宝,那事成之后把它还回去便是了。 吴扁又寻思,如果那天观真对女和尚说的不是实话呢?如果跳入井水中,佛盒还是打不开呢? 虽然自己水性极佳,可是三十丈的 深度,毕竟自己也没尝试过,会不会就这么淹死在井里呢? 吴扁走到井边看了看,黑黢黢的,根本看不到底。 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要是这样死了,到了地府,遇到他们,便可以理直气壮地呵斥这对狗男女,让他们两个生生世世都欠我,而不是我欠他们! 说完,吴扁找了一块大石头和一根长达三十五丈的绳子。用绳子的一端把自己和石头绑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另外一端绑住井口的木摇把。 再拿上东西,深呼一口气,沿着绳子缓缓降落到井中,快到水面的时候,深呼一口气,连人带石头,快速坠入井水中。 因为石头的缘故,吴扁身体下降的很快,虽然水性好,但下降的越来越深,流水声咕噜噜地让他的耳朵轰鸣,胸闷得厉害,心跳也变得飞快…… 又过了一阵子,他的身体停止下降,被绳子的牵引力和石头的重力相互拉扯,浮在水中。 吴扁心里想,现在到了三十四丈的地方了!没想到以自己这么好的水性,面对此时的水压还是有些难以承受,得赶快拿出盒子才行,不然,我这条栖迟鳊鱼可要死在河头镇的老水井中了! 吴扁小心翼翼的从包袱中拿出那个佛盒,眼睛忍住巨大的疼痛,仔细观察佛盒上面的变化。 没有变化!? 吴扁再仔细反复琢磨,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开关按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观真对女和尚说了谎? 还是——下降得还不够深? 吴扁朝着水下看了看,又抬头往上,要不回到水井上,再换一根绳子? 不行,没时间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吴扁脸色极其凝重,不再多想,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将上面的绳子砍断,接着他随着石头的重量快速下降。 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整个肋骨感觉要被挤压断了,耳鸣也越发严重,视线变的一片模糊。 我这是快死了么? 我要去见钱苍林和简梦芸了么? 也好啊,痛快地死,总比内疚地活着要好吧…… 就是可怜了钱苍林的女儿,这么聪明,却这么可怜,而且还有一个拖油瓶老娘。 可是我也管不了了啊…… 这时简梦芸和钱苍林牵着他们女儿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三个人冲着他微笑着。 不能死!我现在还不能死! 就在这时,他手上隐约感觉到,佛盒盖子上有个地方猛地凸了起来! 吴扁咬住牙关,将盒子贴到耳边,然后用手按了下去。 “咔嚓!” 佛盒被打开了…… 第14章 凶手 吴扁痛苦地用匕首割断绑绳,摆脱石头,逐渐朝着水面上浮。他瞅准时机,准确地抓住先前被他割断的绳索,接着浮出水面,深深呼了两口气。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活着真好啊,吴扁笑着感叹,接着攀着绳爬出水井,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缓缓打开佛盒,只见里面有一个东西,用羊皮纸包裹着。 吴扁小心翼翼地打开羊皮纸,只见里面是一个翡翠鼻烟壶,上面雕刻着火焰图纹,十分好看。 只是一个鼻烟壶?! 吴扁仔细地查看,鼻烟壶在月光下,从里到外,散发着一闪一闪微弱的橙光。 吴扁将鼻烟壶贴近鼻子,没有任何味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呢,就这个破玩意?如何毁天灭地? 这时吴扁发现鼻烟壶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木塞子,出于好奇,他不由地将其拔出来,只见一股橙色的光,从鼻烟壶中飘出来,瞬间窜入吴扁的鼻腔,顿时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气味。 吴扁立马将木塞子重新盖回到鼻烟壶上,然后用羊皮纸包裹回去,原封不动地放回到佛盒中。 吴扁心里想,鱼饵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大鱼上钩了。 次日一早。 “观真大师,我孙儿的命,这次真的要依靠你了!”陶姨娘站在门口,看到观真进来,忧心忡忡地对他说。 “靳雷说,之圭在香云寺的时候活蹦乱跳的,以为全好了,没想到刚刚回到府上两天,就又发作两次。苍蔓觉得还是需要观真大师出手,才能克制我孙儿身上的邪气。” 观真颇有礼貌地说道:“老衲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姨太太不嫌弃的话,让我看看小施主的病情,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陶姨娘感激万分地说道:“那就有劳观真大师了!” 房间中,葛兰芝和钱之夏也忧心忡忡地看着。 观真坐到床榻边上。 这时,吴扁突然睁开双眼,朝着观真扑了过去,露出恐怖的表情说道:“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观真平静地安抚,“施主,我是香云寺的住持观真,我们见过好几次了,来,放轻松,让老衲看看你的脉象……” 观真刚刚搭上他的脉,突然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反应,吴扁便缠着他说道:“今天是头七最后一天了,如果你还不在我的住宅废墟里磕头认错,我便毁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观真假装镇定地朝他说道:“老衲现在最想要的便是小施主能平平安安……” “哈哈,是么?你真不想要你的东西了?那我便将它投到海里,将那鼻烟壶砸碎……” 听到他这么说,观真的脸色大变,努力保持冷静,拿着佛珠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中邪了……” “啊哈哈,记住,今天是最后一 天,如果你还不对自己做过的事磕头认错,我便将你的盒子丢入海中,鼻烟壶碎在海底!” 观真平静地走出来。 陶姨娘问道:“大师,你看我孙儿还有救么?” 观真摇摇头,“怕是姨太太需要找其他高僧了,老衲力有未逮,实在惭愧,就先行告辞了……” “啊,观真大师,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陶姨娘冲出去。 这时吴扁大叫:“姨娘,我好了,我好了!” 众人被吴扁的声音吸引回房间,观真停在半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接着径直走出了钱府,但他并没有回香云寺,而是趁着跟踪他的人不注意,来到河头镇西边一处被废弃的萨满庙中…… 靳雷疾步回到钱府。 钱苍蔓问道:“又跟丢了?” “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小姐惩罚!” “算了,看样子这个观真不好对付。” “不过他应该没有回香云寺,而是往西边去了。对了,大小姐,你觉得晚上有戏么?他会主动出现么?” 钱苍蔓摇摇头,“不清楚。” “可是,你为什么会……” 钱苍蔓别过头看向靳雷,靳雷立马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说,我钱苍蔓向来只听命于我爹一个人,为什么这次会听一个十二岁小孩的话,根据他的计划来安排部署人手,是么?” “大小姐的事情,属下不敢多问,而且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 “你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有点小聪明,稍加培养,肯定会成为飞龙镖局的栋梁之材。” “大小姐是想培养他?” “培养还谈不上,目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所以在我还没有其他主意之前,倒不如放任他出手。” “既能测试这小子的潜力,说不定还能抓出灭门案的真凶,一举两得?” “人不能太贪心,能得其一我便满足,要是能侥幸得其二就是天助钱家了……” 亥时,被烧成废墟的钱苍林家中,寂静的让人感觉可怕。连风吹落树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飞龙镖局的侍卫躲在暗处,相互窃窃私语,“这都埋伏三天了,连个鬼都没看见,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不要抱怨了,我倒是希望没事发生,总比真的出现敌人要好吧。” “也是,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明天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时靳雷朝着他们走来,“你们几个快打起精神来!” “是!” 就在这时,从西面刮过来一阵奇怪的妖风,夹着粉尘,让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大半夜的突然起风了?” 妖风过后,众人竟然一个个倒了下来。 这时出现一个光头的影子,从西面慢慢地靠近钱苍林的宅院。黑影在门口停留片刻,最后悄声跨入院中。 周围响起吴扁假扮鬼叫的声 音,“你终于来了……” 黑影走到月光下,露出真身,那人便是香云寺住持——观真。 “老衲在你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你,现在还会怕你不成?” “观真,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妻子?” “啊哈哈,实在可笑,杀你的时候不是和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怎么记不起来了?还是你根本没听到啊……” 观真飞步来到废墟之中,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挥动衣袖,拨开一扇被烧焦的门板,躲在后面的吴扁露了出来。 “果然是你这个装神弄鬼的臭屁孩。” “观真!你现在是承认杀了我爹娘了?” “承认,又如何?” “大家听到了么,观真亲口承认他杀了我全家。” “啊哈哈,这话不够准确,因为你和你妹妹还没死,你们两个都死了,那才圆满!” 吴扁企图冲出院子,却被观真挡住去路。 “来人啊!快把这个歹毒的和尚抓起来!” 观真再次得意地大笑,“哪里来的人啊,怕是除了你我,这里只剩你全家的鬼魂了,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把他们的鬼魂叫出来,我也不怕!” 吴扁再次朝着四周大喊,依然没有反应,“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在这附近一共埋伏了四批人,总计三十二人,只可惜都中了我的迷魂散,估计要睡到明天日上三竿了,那时怕你和你爹娘已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说罢观真朝着吴扁压过来,一套擒拿手,招式既凶狠又迅猛,一点都没因为对手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而手软。但让观真没想到的是,吴扁一躲、一闪、一跃,借着废墟上的障碍竟然避开了观真这套进攻。 观真堵住他的去处,一掌袭来,没想到吴扁并不好对付,使出全劲,打出父亲传给他的金刚指,用自己的小掌接住他的招式,反而使得观真不由地退了一步,“你竟然会用金刚指?” “老和尚,我会的可多着呢,最好别惹我!” 观真虽然知道这小子有些特别,却没料到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没想到钱苍林竟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儿子。” 吴扁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怎么样?怕了么?” “啊哈哈,你这臭小子,鬼点子不少,武功也算是同辈人中拔尖的,我倒是有几分喜欢。如果你肯在你爹娘死去的地方,磕头拜我为师,我倒是可以考虑好好栽培你一下。” “我呸,你这个恶毒的和尚,我哪怕是向老王八拜师学艺,也比你强许多!” 观真露出凶狠的表情,飞步而来,这次他的擒拿手越发狠毒,招式之中带着浑厚的罡气。吴扁虽然身手敏捷,靠着速度和障碍物,躲过观真的招式,却被他有形招式外的无形罡气打中,速度变慢了许多,观真抓住机会一个转身擒拿,右手锁住吴扁的喉咙…… 第15章 观真 观真一招歹毒的擒拿手,反手锁喉,使得吴扁顿时不能动弹。 观真朝着他露出轻蔑的笑声,“臭小子,我收你为徒是看得起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我问你,你为何知道那佛盒里面的东西?” 吴扁此时已经被他掐得脖子都红了,气都喘不上来,要不是他憋气功夫比较好,怕是连说话都困难。 “我早上不是和你说了么,不是我看到的,是我阿爹的鬼魂看到的。那个佛盒现在由我阿爹的鬼魂看管,你要是想拿到,那就先在废墟上向我的爹娘磕头认错,看看他们会不会原谅你。” 观真露出狰狞的表情,右手加大力气,吴扁呼吸更加困难,满脸通红。 “还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以为我会怕你爹娘的鬼魂不成?你爹娘看到自己的儿子,快死在我的手掌中,都不敢出来救你,死了都只是两个胆小怕事的小鬼罢了……” “呸!”吴扁挣扎着往观真的脸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观真用左手擦了擦面,露出凶残的面目,“臭小子,你要是还不说出佛盒的下落,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便使出全力,他那右手青筋暴起,一股蛮横的罡气冲出掌心,吴扁的脖子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你说还是不说?” “我再说一遍……你想知道佛盒,那就向……钱苍林和简梦芸磕头……磕头认错,快……认错!” 观真露出邪佞的表情,“让我认错,哈哈,下辈子吧!” 观真使出全力,五根手指在吴扁的脖子上掐出深陷的痕迹,并逐步缩小手掌握力的范围。 吴扁纵使憋气能力再强,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摧残。该死的,如果我现在是十八岁的话,或许还有一点点胜算,但淹死在井下我可以忍,死在这该死的和尚手中,那真的不服气啊,我要跟他拼了! 吴扁使出全力,想挣脱观真的控制,突然间吴扁感觉到似乎是从自己丹田中冲出来一股炙热的力量,冲向身体的各个角落,接着全身如同被点燃了一般,迸发出强大的热气,凶猛地往外喷射而出…… 观真毫无防备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气灼伤,手掌、脸上、胸前全部感到强烈地疼痛感,本能地放开吴扁,倒退了好几步,他那双掐着吴扁脖子的右手,更是被烧地火红,并烫出了几个水包。 观真纳闷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盘算着,这小子,莫非……莫非真的打开了那个佛盒?不可能啊,在河头镇,哪有地方可以打开佛盒,而且即使有,他怎么可能承受那样的水压 呢!但是这刚刚迎面而来的热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飞龙镖局的独门内功? 观真看着躺在地上的吴扁,他似乎也被热气烫得晕晕乎乎。观真走向吴扁,将他抬起来,打算将他带走。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左右手各拿一把长剑,剑柄处飘着两尾长长的红缨流苏,威风凛凛地站在月光之下。 “把他放下来。” “红缨双剑钱苍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们的对话,该听的我都听到了,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灭门案是你一个人干的么?” 观真眼神有些闪烁,“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会放我走?” “不会。” “那我干嘛要回答你!” “起码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痛苦。” 观真不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那我今天倒要领教一下飞龙镖局的第一女高手——红缨双剑到底有多厉害!” 观真放下吴扁,飞步掠到半空之中,双腿蹬踢击向钱苍蔓,只见他翻身如同狮子转球,双掌以身子为轴心,划出一个弧度,五指如同狮子的爪子,运转自如,凶横无比。 钱苍蔓边躲闪边观察,并用双剑拨开观真的进攻。十几回合下来,逐渐看清楚观真的招式套路。只见她右手持剑沉腕下落,剑尖崩挑,左手立剑,手腕扣压,剑尖从后向下,挂剑而出,立马破了观真的招式。 钱苍蔓乘胜追击,扭腰,扫剑,一左一右夹向观真。顿时,观真的袈裟被划出两道大口子,鲜血飞溅。 观真怎肯认输,继续扑向钱苍蔓,没想到她一个闪身来到观真左侧,腕花舞剑,又在观真的身上留下两道大口子。 观真疼得不由倒退了好几步。 “束手就擒吧。” “好,我停手,不过……” 观真一边说话一边退到已经昏迷的吴扁身边,接着用脚把吴扁踢起,扔向钱苍蔓。钱苍蔓投鼠忌器,接住吴扁的身体,摸了摸他的鼻息。 “怎么会这么烫!你对他做了什么!?” 钱苍蔓看向观真,这时观真早就逃得没有了踪影。 河头镇城西废弃的萨满庙中。 观真躲在里面运气疗伤,这时三个穿戴萨满服饰、带着面具的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庙中。 观真见到三人,喜出望外地说道:“三位护教使者,这次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屠杀钱苍林全家的事情已经败露,我怕是很难在河头镇待下去了。” 其中一人问道:“观真大师可向其他人说起,那天凌晨,我们三人也在简梦芸家中。” “没有!我从来没有向任何 人说起过三位使者!三位使者,看在我为萨满教尽心尽力的份上,就把我带到北方总教去吧……” “你想去总教?不做香云寺的住持了?” 观真苦笑道:“如今事情败露,怕是镇国寺的人,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哪敢回去啊……” “观真,你背叛镇国寺的事情,可不是我们逼你的啊。你口口声声说要为萨满教效力,结果却对佛盒的事情只字不提,瞒得我们好深啊。” 观真笑着说道:“那佛盒不过是我们佛教里面的一件法器罢了,三位使者是萨满教徒,我想应该对其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向三位使者提起。” “观真啊观真,你想通过献上佛盒来巴结镇国寺,利用镇国寺的名号,在河头镇收敛香客的财富,但你又不想真的把佛盒给镇国寺。 “知道我们要找简梦芸,就假意与我们合作,将佛盒委托给钱苍林,接着利用我们杀了简梦芸,再偷偷拿回佛盒。最后将佛盒丢失和钱家灭门的账一同丢给我们,自己也能给镇国寺一个交代,实在是好算盘啊。” 观真听完之后,脸色苍白。 “三位使者明鉴,是你们想让贫僧在香云寺附近寻找三十年前叛逃的萨满信徒,我便按照你们的吩咐找到了那叛徒的女儿简梦芸,杀人灭口也是三位使者原本就计划好的。 “我只不过是借了三位使者的光,顺带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且那佛盒真的就只是一件佛教法器而已,对教外之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啊……” 其中一个萨满使者笑道:“这件法器有毁天灭地的本事,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怎么现在又变成没什么用了?” “你怎么会……”观真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使者,“难道你是,你是……” 那个萨满使者摘下面具,竟然是那个“女和尚”。 “真的是你!” 观真语音刚落,只见一股蛮横的火焰从“女和尚”手掌中打出来,观真全身燃起熊熊火焰,痛苦地惨叫,“使者饶命啊,使者饶命啊……” “女和尚”淡淡地说道:“可惜,你知道地实在太多了……” 观真便在惨绝人寰的叫声中被活活烧死。 这时中间那位萨满使者对“女和尚”说道:“阿潘朵朵,你留下来继续调查佛盒的下落。” 阿潘朵朵好奇地问:“长老,我们此次的任务不是抓回安心娘么,怎么……” “你们有所不知,普行在遁入佛门前,原本是个萨满教徒,所以我怀疑那佛盒中的东西,说不定和我教有关。” “原来如此,属下知道了!” 第16章 高烧 吴扁在床上躺了半天,过了午时,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陪在边上的之夏看到他醒了,高兴地大喊着:“阿娘,奶奶,哥哥他醒过来了!” 葛兰芝和陶姨娘立马过来看,“可是身体还是很烫啊!” 吴扁跳下床,向他们问道:“小娘,姨奶奶,杀我们全家的那个人是观真,赶快去抓他!” 葛兰芝道:“这事大姑和我们说了,这个恶毒的和尚,大姑已经联系衙门的人,在全镇搜捕他了。” “这就好……”吴扁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晚上和观真的恶斗,吴扁不由有些饿得慌。陶姨娘命人端来一些饭菜,吴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靳雷闯了进来。 “臭小子,找到观真了!” 吴扁立马放下碗筷跑过去,“找到了?快带我过去!” 靳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急,特意过来告诉你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吴扁感激地说道:“够意思,下次有好事一定想到你!” “钱之圭,这可是你说的!可要说话算话!” 靳雷带着吴扁来到衙门的停尸房。 “靳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哦……我忘记告诉你,这观真已经死了,衙差是在西面的一处废弃萨满庙里发现的尸体。” 吴扁颇为疑惑地走进停尸房,掀开观真的裹尸布,确实是观真没有错…… “他是怎么被烧死的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以这样的死法,算不算因果报应呢?” 被靳雷这么一说,吴扁寻思,是啊!这死法倒是和苍林、梦芸的死法好像啊。 “好了好了,看也看够了,该回去了!”靳雷拉着吴扁往回走。 “这么急干嘛,他可是杀了我们全家的凶手,我得好好看看他的死相,才能解气呢!” “你这小孩,胆子也真够大的。不过你要看,就自己留下来吧,看完自己回府。我得和大家汇合去香云寺了。” 吴扁好奇地问:“你们去香云寺干嘛?” “观真虽然找到了,可是佛盒还没下落啊,我们猜测观真把佛盒藏在了香云寺,所以副镖头命我们去香云寺寻找佛盒。” 吴扁才想起这件事来,“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嘛?” “我帮你找啊,以我的聪明才智,能帮你找到也说不定呢!” “你找到的也算我的?” “那当然,我要那种功劳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事我还得和大小姐说一下,看她同意不同意。” “那好,你去问我大姑,我先回一趟家里。到时候我们在镖局门口碰头好了。” 吴扁回到钱府,从床底下翻出那个佛盒,揣在身上,心里想着,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如今报了你们两人的仇,再将佛盒物归原主,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接下来,我还是去找老爹吧,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吴扁跑到镖局门口,只见钱苍蔓已经带着三十多人整装待发。 靳雷把吴扁抱上马,“你怎么才来啊!喔,你小子真没事么?怎么全身滚烫的啊!” 自从昨晚回到钱府到今天,吴扁就持续烫得厉害,像是发烧,又不像是发烧,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如果是发烧应该畏寒才是,但他现在却觉得浑身燥热无比,甚是奇怪。 “还不是为了赶上你们,刚才跑过来热死我了,快走吧,别让大姑姑久等了。” “说到大小姐,真是奇怪了,每次都给你破例。原本这样的行动,她绝对不可能让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一起参与的,没想到我说是你想一起找佛盒,大小姐竟一口答应了。” “谁让我是她的侄儿呢!嘻嘻!” 众人来到香云寺,此时被放出来的督座弘敏已经在寺门口等候。 弘敏走到钱苍蔓身边说道:“我已经问询了观真的几个同党,他们都不知道佛盒的事情,所以还需要麻烦飞龙镖局和我们一同仔细找找了。” “父亲说了,既然是我们飞龙镖局接了你们香云寺的镖,即便我大弟的死是观真一手造成的,却也和香云寺本身没有什么关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会配合督座全力搜寻佛盒下落的。” “那就有劳各位了。” 吴扁急匆匆地跑到靳雷面前,“快跟我来,我知道佛盒可能藏在哪里……” 靳雷看到他脸发红,耳根也像是烧着似的,浑身冒汗,忧心地说道:“臭小子,你要不回家好好休息吧,你告诉我哪个地方,我自己去找便是!” 吴扁不说话领着他往上山走,径直来到那个“女和尚”住过的地方。 靳雷大吃一惊,“对哦,这个地方!那秃驴养女和尚的地方……” 这时吴扁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再加上刚刚走了这么一段山路,走路都开始东倒西歪。 靳雷在房间里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 “没有啊!” 靳雷走到屋外,看见钱之圭站在水缸边上,接着整个人摇摇晃晃倒在了水缸里面。“扑通”一声,水缸里面的水开始往外溢。 “哎?臭小子,你怎么了?” 吴扁大半个身子浸在水缸中,“我……我本来有点渴想喝水,没想到没站稳……不过好舒服啊……凉凉的……” 靳雷把他抱出水缸,突然有一道金黄色的光,一闪而过,靳雷再次看向水缸底部。 “是佛盒!”靳雷伸手浸入水缸中掏佛盒,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缸水竟然是温的,“这水怎么是温吞吞的,奇怪了!” 靳雷拿出佛盒,激动地说道:“臭小子,还真被你说中了啊,这佛盒果然在这里!” 没想到,这时吴扁两眼翻白,直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吴扁在床上烧了整整三天。因为昏迷,连钱苍林和简梦芸的出殡仪式都没赶上。钱府请大夫开了凶猛的退热散,才把他的体热稍微降下来一些。 这几天葛兰芝忙着丧事,照顾之圭的事情落在之夏手上。安排给他们的三个仆人,也没把他们太当回事,所以有些事情都得之夏亲自做。 等吴扁醒过来,看着一个九岁女孩忙上忙下的,伺候他吃饭,作为一个十八岁堂堂男子 汉,颇为惭愧。 “之夏,你过来……”吴扁虚弱地立起身子,抱了抱她。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又变傻了么?” 吴扁笑着说道:“要是哥哥变傻了,之夏还会一直照顾哥哥么?” “那是自然。” 吴扁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从我懂事的时候,阿爹就跟我说,哥哥会在十二岁的时候变好的。于是我就问阿爹,如果哥哥好不了,一直是个傻子怎么办? “阿爹告诉我,那他就会照顾哥哥一辈子,直到死去。我就立马说,还有我呢,等阿爹死了,就由我照顾哥哥。没想到,阿爹这么快就走了……” 之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之夏,你不用照顾哥哥的,哥哥现在好了。” 之夏用小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撇嘴说道:“骗人,烧成这样了,好个鬼呢!” “等等!”之圭突然反应过来之夏的话,“十二岁之前会变好的,这句话似乎好多人都说过……” “最早是大娘这么说的。” “那你有没有问,为什么是十二岁?” 之夏想了想,“我记得有一次阿爹和大娘还因为哥哥的事情起了争执。他们两人很少吵架,所以那次吵架我印象特别深刻。阿爹觉得趁哥哥年纪小的时候应该多去看点名医,大娘则不同意,她说吃了太多的药反而会影响哥哥完成什么来着……” “夺魄?!” “对,夺魄,当时大娘说的就是这个词。但是阿爹颇有些怀疑,说大娘的阿娘神神叨叨的,会不会不仅不能完成夺魄,反倒是耽误了哥哥……” 听了她的话,吴扁大吃一惊,心里不由地琢磨,梦芸的阿娘,那不就是安心娘么?难道是她用了什么萨满秘术将我的魂魄转移到了钱之圭身上?但钱苍林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事呢,即使他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啊。 还是——这孩子原本就不是苍林和梦芸的孩子,而是梦芸和我的……? 吴扁越想脑袋越疼,晕晕乎乎地又昏睡过去。 吴扁模糊地记得,那天他和钱苍林,湿哒哒地坐在梦芸的家里,换下衣服,在火堆边烘烤。梦芸的母亲——安心娘,神秘兮兮地给他们端上汤水,“你们三个,快喝下吧……” 钱苍林看着黑不拉几的汤水,疑惑地问安心娘,“伯母,这是什么啊?” “好东西,可以帮你们驱寒的。” 钱苍林笑着说道:“这大夏天的,还要驱寒啊……” 吴扁骂他道:“让你喝,你就喝,我们两个不是跳下水,现在没穿上衣服么,伯母是怕我们着凉!” 安心娘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三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关系可是真好啊,答应伯母,你们三个要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这么好下去,相互扶持,好么?” 吴扁已经一口气喝完了汤水。 钱苍林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不喝,也一口气喝了下去。 “伯母,你给我们喝的什么啊,味道这么奇怪!” 到了下午,两人就莫名其妙地发高烧了…… 第17章 病重 香云寺内,一个小和尚急急忙忙地跑入弘敏的房间中。 “督座,有四个外来的和尚有事要求见你。”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客人登门啊?哪里来的僧人你知道么?” “他们说是从北面过来的。” 弘敏不由好奇起来,随着小和尚来到会客厅中。 只见厅内立着四个穿着整洁海青的年轻和尚,其中领头的个子最高,眉心有一颗黑痣。 “请问四位法师如何称呼,从哪里来?” “贫僧法号玄通,是长丰郡镇国寺来的。” “镇国寺!?”弘敏大吃一惊,立刻给小和尚一个眼色,暗示他快请来救兵。 这时玄通一挥衣袖,只见一股强劲的罡气从他的袖中冲出,厅中的门窗瞬间紧闭。 弘敏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交出佛盒!” “佛盒不见了,被飞龙镖局的人弄丢了?” 玄通露出诡异的笑容,“哦?” 接着再一挥衣袖,只见一道金火打向小和尚,小和尚全身都燃烧起来,痛苦地喊着,“督座,救我,啊……啊……” 竟然被活活烧死。 “你,交还是不交出来啊?” 弘敏脸色苍白地看向他…… 吴扁的热病,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好转。连那日钱之圭十三岁生辰,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生日的那天,葛兰芝送给他一件衣服一双鞋,都是亲手做的。之夏则是给他下了一碗长寿面,还买了寿桃和寿饼。 陶姨娘来了一趟,给他挂上了护身符,又给了一些银子,聊了几句,就走了。 倒是阿爷,只要不走镖,都会过来看钱之圭,还会时不时带来各种药和大夫,但热病依旧没有什么好转。 热病不退,吴扁行动不便,生活几乎不能自理。嘴巴隔两三天就会脱一次皮,身体七八天也会掉一层皮。因为身体燥热出汗,几乎天天都要换洗床褥。 安排服侍吴扁的三个仆人,日渐繁忙,越来越冷漠。护院柴二每天都不在院子里,婢女冬青和木香也颇有意见。 直到半年后寒冬的一天,之夏要给之圭换床单,没想到木香冷冷地说道:“没有新的床单了,昨天换下来的今天才刚刚洗好晾上,还是湿的。” 之夏就抱怨了一句,“昨天的床单,怎么今天才洗呢?” 没想到木香回呛道:“这几天,临近年关,加上苍英公子从万象书院学成归来,家里要办酒席,冬青被调配过去帮忙,我一个人又要打扫、洗衣、做饭的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帮忙烧饭的啊。” “啊呀,小姐,昨天下雨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昨天洗了今天也干不了啊……” “干不了可以拿到柴房烘一烘的么!” “我可没有小姐这样的闲工夫,把时间耽误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之夏一掌打向木香。 木香大哭大闹起来,“之夏小姐要杀人啦!之夏小姐要杀人了!” 这事就这样闹大了,王妈妈过来,把两个人都教训了一顿。 吴扁躺在床上,都听到了,只能抱怨自己,为什么会好不起来呢? 吴扁想来想去,应该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自己当初喝了安心娘那碗奇怪的汤水,但自己已经穿越了,不至于会把这汤水带到钱之圭这孩子身上吧?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佛盒里面那个奇怪的鼻烟壶,还记得那晚自己和观真打斗时,身体内就迸发出古 怪的热气。 吴扁本来心里想着,等病好了带葛兰芝和之夏一同逃出钱府,去外面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没想到,这一病就病了大半年,葛兰芝和之夏一面要在钱府中夹着尾巴做人,一面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病人,实在太憋气! 之夏被王妈妈教训了一顿,气得跺着脚进了钱之圭的房间。 “之夏,别生气了,这床单还能用的,我将就将就,明天再换也行的。” “都湿成这样了,而且现在是大冬天!很容易得伤寒的。” “没事,你哥哥现在什么都废,就是有一点好,身体其热无比,所以根本不怕冷。” 没想到,一语成谶,次日吴扁便开始不停地流鼻涕,发抖,连说话和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是之夏先发现吴扁异样的,她着急地对葛兰芝说道:“阿娘,你相信我,这次哥哥的症状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只是烧得精神萎靡,食欲不佳,不能起床而已。但是这次,哥哥破天荒地畏冷了,一口饭都吃不下去,感觉非常严重。” 葛兰芝也着急地说道:“可是王妈妈说之圭的病一直如此,该请的大夫都请过了。你阿爷在押镖,人都还没回来。陶姨娘又只会哭,其他什么事都不会做。这样,你在这里照顾你哥哥,我去外面赶快找个大夫再来看看!” 葛兰芝好不容易请来大夫,但是大夫看了半天,只是摇摇头,说道:“葛娘子,你还是为这位小爷准备后事吧,这烧得也太厉害了,怕是神仙都难救了。而且这病症十分特别,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伤寒,我在想会不会是瘟病啊。你们几个照顾他的可要小心,别被传染了!” 葛兰芝和之夏对视一眼,欲哭无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事被木香和冬青听到了,立马就转告了王妈妈。 次日一早,王妈妈脸上蒙着纱布,带着两队人来到钱之圭房间。其中一队女人拿着艾草火盆,放在屋里四处烧。另一队男人抬起病恹恹的钱之圭往外走。 葛兰芝和之夏冲进屋来大喊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听大夫说,之圭少爷感染了瘟病。为了防止扩散,所以把他转移到另一处老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敢,这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没你们好果子吃!”葛兰芝算是硬气了一把,挡在前面,双手握紧拳头,浑身颤抖地说道。 “老爷确实不在,但是大奶奶在,况且内府的事情素来是大奶奶做主,即便老爷在,也会尊重大奶奶的意见!” “我不许!”葛兰芝挡在前面,然后给之夏拼命使眼色,“快,去找姨奶奶!” 之夏拼命地冲向陶姨娘的房间,哭着闹着才把陶姨娘求过来。但是陶姨娘看到王妈妈后,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又不是把他扔了,而是安放到另一处老宅而已,你们一个个弄得像是送丧一般,演给谁看!” 葛兰芝三人哪是他们的对手,最后,葛兰芝和之夏只好带着家当,一同搬去了老宅。 此时腊月二十二,天上都飘起了雪花。老宅残破不堪,只有一个老奴看守,倒是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进来了,只不过出了钱府,洗衣、做饭、烧煤什么都要自己来了,再加上一个奄奄一息的钱之圭,在漏风的房屋中,显得格外苍凉。 搬到老宅后的第三天,吴扁就陷入彻底的昏迷,怎么也醒不过来了。老奴担心地看了看,说之圭少爷气息都有些 不稳,怕是真不行了。 葛兰芝哭了一整天,“我真是没用啊,什么都做不好,现在连苍林的香火,也断在我手里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下去见苍林啊!” 之夏冲出门。冰天雪地中,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贴上春联、窗花,小孩穿着新衣在街头上放着鞭炮。之夏含着泪水,快速地奔向飞龙镖局,冲着镖师大喊:“我要找大姑姑!” “你要找谁?” “我要找钱苍蔓,快让她出来见我!”之夏大声吼着。 钱苍蔓跟着之夏赶到老宅,查看了钱之圭的情况,又去找了一位大夫过来,另外嘱咐靳雷以千里快马去通知正在押镖的钱兆达。 大夫给钱之圭开得几副药,虽然把病症压下去了,但依然不见他醒过来。这时门外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原来是得知消息后星夜兼程赶回来的钱兆达。 钱兆达看见瘦的不成人形的之圭,眼睛都红了。抱起之圭往钱府走,王妈妈看到之后,正要开口解释,却被钱兆达狠狠抽了一大嘴巴子,婢女们看到后,都吓得不敢吭声。 又过了一天,钱兆达领着一个灰发素衣老者和一个白发黑衣大夫来到西厢房。 仆人们看到之后,毕恭毕敬地称那个灰发老者为“大老爷”,原来此人便是飞龙镖局大镖头、钱兆达的大哥——钱兆茂!而那个大夫便是西沙神医、白首回春——王天景。 王天景仔细看了看钱之圭,然后朝着众人说道:“这小伙子的病情颇为复杂,也难怪寻常的大夫以为是瘟病,其实是他身上有两股热病。” “两股热病?” “没错,第一股是伤热之毒,其实就是冬天寒邪引起的普通热毒。而第二股就比较特别,是其体内自带的,这种热病极为罕见,体温要高于寻常人,常被误以为是普通热症,其实不然。与其说是热病,倒不如说是强热体质,如果处理不好,精神就会萎靡不振,整天浑浑噩噩。” 钱兆达急道:“没错,没错!这大半年,之圭就是这个症状。” 钱兆茂骂道:“你别急,先听完王神医的话。” “要治好第一股热病不难,我下一个药方,你们去抓药便可。不过要处理好第二股热病,怕是需要一些功夫,以及需要费点成本。” “需要什么名贵的药物?神医尽管提。” 王天景摇摇头,“不是名贵的药物,但需要一个封闭的房间,最好是地下室,或者一个山洞,在里面布置好冰块。然后让之圭在里面练习一套阳刚的拳法。” “阳刚的拳法?” “例如铁砂门的炎沙掌,南泽的火焰拳,或是佛教密宗的赤火手……” 钱兆达笑道:“那些都是各派绝学,别说之圭了,连我们都没机会学得到……” “那就退而求其次,你教他一套阳刚的普通拳法,或许能帮到他克服这第二股热病。” “这是什么道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养过大型的狼犬,如果每天将它们关在笼子里,锁上链条,便会萎靡不振,并非是因为有病,而是有旺盛的精力无法耗散。之圭便是这样才导致的热血淤积,堆砌在身体内,就有了这样的病症……” 钱兆达笑道:“练武能治病,还有这种事?” 王天景笑道:“练武不仅能治病,还能预防疾病。” “听神医一席话,不仅能治好我孙儿的病,让我也受益匪浅啊!”钱兆达朝着王天景抱拳作揖。 “副镖头客气了。” 第18章 练武 兄弟俩送走了王天景,然后钱兆达朝着钱兆茂感谢道:“这次有劳大哥,大过年的,专程请来西沙河的神医。” 钱兆茂笑道:“兄弟俩无需见外,这几年我专注练武,镖局里面的大小事,我知道都是你和苍蔓打点的,是有劳你们父女两人才是。对了,说起阳刚的拳法,我倒是有一本斩虎拳谱,颇为阳刚,不如赠给之圭如何?” “如此,小弟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大哥了。” “只要你尽心把飞龙镖局做大做强,其他什么都好说。”钱兆茂说罢就离开了西厢房。 钱兆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服用了几日按王天景方子抓的药之后,吴扁的病立马有了好转,能起身,自己吃饭、喝水了。又过了几日,他便不再畏寒了。这大概就是王天景所说的,第一股热病治好了。 钱兆达吩咐仆人腾出一个原本储藏食物的地窖,又命人搬运来千年寒冰,接着带钱之圭来到冰窖里面。一股寒气直逼两人,吴扁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阿爷这是要治疗我第二股热病?” “没错,之圭你要忍着点,王神医说,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你要光着上身练拳。” “可是阿爷,这里好冷啊……” “之圭,阿爷是一个粗人,不懂怎么教导你。我想告诉你,如果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就得拼命地努力。阿爷陪你一起,脱了上衣练武怎么样?”钱兆达说罢率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 “阿爷,你不用!” “怎么,你这个小伙子,看不起我老人家?我可比你厉害多了,不信我们相互比比!” “好!”吴扁立马也脱下衣服。 钱兆达耐心地拿出拳谱教他招式。吴扁从小习武,天赋颇高,所以练这种拳法一点都不难,进步飞速。钱兆达看自己的孙儿一点就通,也颇为欢喜,一教就教了一整个上午,也没觉得累。 等之夏披着棉被进来送饭菜的时候,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晌午。 “啊呦,饭菜还是之夏亲手来送的啊。” “我可不敢劳烦木香和冬青两个姐姐,不是因为她们不会送,而是怕饭菜太香,她们半路偷吃!” 之夏的话引得爷孙俩哈哈大笑,打开篮子一看才发现,里面只有一碗饭一双筷子。 “我可不知道阿爷也要在这里吃饭。”之夏撇着嘴。 “在之夏心里啊,就只有哥哥一个人。” “爷爷可是冤枉我了,要是知道爷爷要吃我做的菜,那我一定拿出十二个心眼,好好做菜孝敬你。” “你这张嘴,也不知道像谁……”话说了一半,老爷子脸色一沉,颇为感慨,然后叹了一口气,穿上衣服,黯然走出冰窖。 “爷爷大概是想阿爹了吧。”之夏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哥哥学好这套掌法可要记得教我啊。” “啊?你也要学武?” “你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我一直在学武的好吗!只不过阿爹、大娘这么一走,就没人教我了。” “之夏,你学武干嘛,为了保护我?” “想得美!我是想走镖!” “你一个姑娘家走什么镖?” “大姑姑不也是姑娘么,她现在可是阿爷最得力的助手。” “原来你是想成为大姑姑那样的女镖师啊。” “嗯,阿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成为阿爷最得力的助手,帮他走镖。可能是潜移默化地让我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哥哥你想想,押镖走南闯北的,多威风啊!” “好好,那阿爷教我,我教你,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之夏立马和他勾手立誓。 吴扁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有说不出的喜欢。心里想着,要不是你,或许自己已经死了,今后就让我代替钱之圭,来好好保护你吧! 代替钱之圭?我不就是钱之圭么…… 吴扁已经死了啊…… 说起来钱之圭才算死了吧…… 哎! 我又何必为一个名字过多纠结呢,我是吴扁又是钱之圭,就这么简单! 自从在冰窖中习得斩虎拳之后,钱之圭的热病,果然慢慢的好了。由于常常和钱兆达待在一起,西厢房的几个仆人对葛兰芝三人也变得客气起来,做事不再敢怠慢。 这一日,之夏到冰窖给之圭送饭。 之夏悄声地靠近他,然后使出一招屈膝成虚猛虎扑,偷袭之圭。之圭侧身一闪,左手扣住之夏的手腕,往前一擒,之夏立马大喊求饶。 “你这臭丫头,这样的本事,还敢偷袭我!” “还不是我师父不行,我才这样不济!” “我是觉得这斩虎拳不适合你,空有架势,阳气太足,强健体魄倒是可以,但是论起实战,还是阿爹那套剑法厉害,下次我还是教你阿爹的剑法算了。” “别下次了,大哥等你吃过饭,下午就教我吧。” 钱之圭一边吃着饭,一边好奇地问:“这么急干什么,难道你明天要去走镖了不成?” 之夏笑着说道:“走镖倒不至于,只是半个月后有比试考核。” “什么比试考核?” “大哥你不知道么?我们飞龙镖局,每五年都有一次比试,分为成年组和少年组,十五岁以下为少年组,十八岁以上为成年组。 “成年组比试是进入飞龙镖局的入场券,会根据现场表现,选出十到二十名左右的镖师。 “少年组是为了培养未来大镖师的,所以考核更为严格,每次只会选取前三甲,镖局会安排大师作为前三甲的老师,可谓前途无量了。” “没想到做一个镖师,还这么麻烦的啊……那当初老爹能成为飞龙镖局的镖师,岂不是还挺厉害的……”钱之圭话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说了“老爹”。 “那当然,阿爹在他那一辈,也算是佼佼者了。” 钱之圭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爹也是镖师…… “哥哥,我报名了少年组。” “什么,你要参加镖师比试?” “对啊,所以你得好好教我……哦,我替你也报名了!” “你替我也报名了?我可没有说要做镖师啊……” “哥哥,要是被录取的话,不仅有师父会教你武功,而且每个月镖局还会发你钱。” “喔,条件这么好啊。不过我们不是钱府的少爷、小姐么,又不愁吃不愁穿的。” 之夏抢过之圭的饭菜骂道:“哥哥,你可知道,你每天吃的大鱼大肉,可是阿娘省下来的月钱?还有,阿娘还要给你买各种药需要多少的钱知道么。我阿娘这么爱漂亮的人,大半年都没买一件衣服,还典当了好几套首饰呢!” 钱之圭大惊,“我还以为都是钱府贴的呢,没想到是小娘……” “钱府给我们三人的,也就将将够吃穿吧。但为了建这个冰窖,花费了一大笔钱。王妈妈说要在我们三人的月份中,每月扣一些,实在是气死了。 ” “还有这种事!” “所以啊,我们得比试进前三甲,有钱赚,而且说不定还能去外面走镖,吃喝都省下来,而且还不用看王妈妈的脸色,多好啊。” 钱之圭认真地看着之夏,“你真的想让哥哥参加比试?” 之夏点点头,“我希望哥哥能和阿爹一样,成为一名一流镖师。” 听了之夏的话,钱之圭突然想起钱苍林十二岁的时候也参加过一次比试,那段时间他练武非常勤快,还笑着说,等他回来就是大镖师了。 后来没过半个月,苍林被老黄带回河头镇,沮丧了很久,苍林说他已经进了四强,但好巧不巧在半决赛那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体力不支输掉了比赛。 钱之圭心里想,这父女俩对镖师还真是执着啊,“那你把饭给我,不吃饱哪有力气去比试啊,而且都凉了!”钱之圭抢过之夏手中的饭大口吃起来。 之夏笑着看他,脸上洋溢着幸福。 得知之圭要报名参加比试,钱兆达高兴得来到冰窖,又指导了他几个招式。 “你真是个练武奇才啊,进步得如此神速……要是从小培养,说不定比你叔叔都有潜力。” “叔叔?我那个小叔——钱苍英?” “没错,就是他,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钱兆达脸上浮现出骄傲的表情,“这小子以前一直在万象学院学习、练武,回到河头镇之后也是每天待在府内练武,很少出门。” 第一次听到“钱苍英”这个名字时,还是钱苍林告诉他的。那年钱苍林还没满十六岁,老黄驾着马车来到栖迟镇,通知他可以回家了。 钱苍林高兴地不得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大娘子何隆瑶终于为钱府生了一个男孩,才默许钱兆达把钱苍林接回河头镇。 当时他还取笑道:“你父亲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钱苍林脸上却是满脸复杂的表情,反复告诉他,自己的心愿就是能在钱家立足,所以这次回去,又期待,又害怕。 没想到一晃,十四年过去了,连这个钱苍英也已经十五岁了,而且看钱兆达刚才说话时的表情就知道,此人一定出类拔萃。 钱兆达拍了拍之圭的肩膀,“我和你大伯公原本还想把飞龙镖局交给你爹和你小叔手上,没想到你爹这么早就走了。希望你能继承你爹的衣钵,和你小叔携手把飞龙镖局发扬光大啊。” 钱之圭心里寻思,得了吧,即使我想继承,也得问问大娘子答不答应啊…… 飞龙镖局的选拔比试正式开始,首先是成年组拉开序幕。这两年飞龙镖局招牌越来越响亮,引来上百人来参加比试,有不少从外地专程赶来的,还有更多人是来凑热闹,观看比试的。 之夏拉着之圭挤进人群,看到台上一个彪悍的大块头,正在对阵一个身材婀娜的长发女子。 众人议论着。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么娇俏的女子怎么能打得过这个彪形大汉啊?” “是啊,这成年组分配对手的时候也不考量一下么?双方未免也太悬殊了点。” 之夏囔着说:“你们可别小看女子,现在飞龙镖局中青年一辈里,最厉害的就是女的!” “也是啊……” “但世上哪会有第二个红缨双剑呢!” 钱之圭朝着台上仔细一看,脸色一惊,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这人不是香云寺的那个女和尚么?! 第19章 比试 擂台裁判大喊道:“对垒双方,王铁牛和潘朵朵,比试正式开始!” 身材魁梧的王铁牛气势如虹地冲向潘朵朵,没想到潘朵朵身手不凡,直接跃到半空,落在王铁牛的肩膀上。 “臭婆娘,你给我下来!”王铁牛摇晃着脑袋,试图把她摇下来。但潘朵朵无比灵活,缠在王铁牛的脖子上,任由对方怎么甩都无法挣脱。王铁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后一仰、一摔,想用身子把潘朵朵压在台上。 没想到潘朵朵立马抽身,王铁牛自顾自地身体向上倒在台上。潘朵朵右脚踩着他的眼睛,左脚踩住他的脖子。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潘朵朵胜!” 场下一片欢呼声。 在阁楼高处观看比赛的钱苍蔓对着靳雷问道:“这女的什么身份?” “好像是从卑北藩逃出来的一个贱民。” “仔细调查一下,如果身份清白的话,倒是一个好苗子。” “是!” “对了,我听说之圭和之夏都报名了少年组?” “没错,不过少年组竞争比成年组还要激烈。毕竟有最受关注的苍英小叔,还有二房的之风少爷,姑奶奶家的许家博公子,以及二小姐家的韩柏乔公子。这些公子不仅武功厉害,关键还比之圭少爷年纪长几岁,块头大很多,所以怕是很难了……” “怎么,你好像很担心之圭?” 靳雷低下头说道:“大小姐不是对他也很有兴趣么?” “何止是我对他有兴趣,阿爹竟然为了治他的病求了大伯,又亲自教他半个月武功,家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比试过不了的话,对他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 四天之后,成年组比赛结束,少年组比试开始。这次一共有三十一名少年报名参加。 钱之圭第一轮对阵的是一个十五岁、发育超常,已经有络腮胡子的大个子。钱之圭的头还不到对方胸部的位置。不过对方只是靠着蛮力打出招式,几个回合之下,钱之圭便赢得了比赛。 下了场,钱之圭就去看之夏的比试。第一轮抽签时,女孩被单独分在一起抽签,进入十六强之后,便不再考虑性别。之夏虽然只有九岁,但与对面十四岁的姑娘对垒,丝毫不惧,双方缠斗了很久,之夏一度被对方逼入险境。 钱之圭和葛兰芝在台下看得异常紧张。 没想到之夏在对方一个失误中抓住机会,反败为胜。钱之圭和葛兰芝兴奋地跳起来,“好样的,之夏!” 之夏在台上,累得说不出话来,朝着他们笑了笑。 第一天最受瞩目的比赛,莫过于钱家三房钱兆达的嫡子——钱苍英对阵姑奶奶钱兆旺的大孙子——许家博。 这两人是本次比试最热门的两个人选,没想到第一轮就遇到了。 比试还没开始,台下已经围满了人。 “这差不多就是决赛了啊。”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被抽中在一起呢!” “大概是天意吧。” 王妈妈带着一帮仆人,在擂台的东面清出一块场地,搬出一张太师椅。接着,王妈妈扶着打扮得体的何隆瑶坐上椅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犷、十分艳丽的中年妇女领着几个仆人也来到擂台东面,此人便是钱兆达的姐姐——钱兆旺。 “我说呢,东 面怎么会空出这么大一块地,原来是弟媳在这里看比赛呢!” 何隆瑶被王妈妈搀扶着走下太师椅,“王妈妈,赶快给大姑搬一张椅子吧……” “不必了,我可没有那么精贵,而且么,这看比试,自然要靠近了看才痛快啊……”钱兆旺说着走到何隆瑶的正前面,将她的视野挡去了一大半。 王妈妈脸上露出愠色,正要上前去赶,何隆瑶立马咳嗽了一声,王妈妈便退了回来。 这时一个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衣,飞入台上,点地停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见轻功已经比寻常成年武士要高出许多。此人便是何隆瑶的儿子、钱之圭的小叔——钱苍英。 “啊,是苍英少爷来了!” “真是一表人才啊!”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男子翻上台,手持流星锤,此人便是钱兆旺的大孙子——许家博。 主持比试的靳雷看到许家博手上的武器,颇为尴尬地说道:“许公子,这少年组的比试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 钱苍英笑着对靳雷说:“靳大哥,没关系,小侄儿要是想和我比试武器,我也愿意奉陪。”钱苍英说着命人丢上来一把木剑。 “什么,居然用一把木剑和流星锤打?” 许家博露出凶狠的表情,大叫一声,“你看不起谁呢!” “毕竟是你表叔,总要让着你点儿。” 许家博一把抡起流星锤,朝着钱苍英砸来。那流星锤估摸有三十来斤重,哪怕是成年人都无法灵活控制,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打出这样的招式章法,让在场的人感到惊奇。 只见那流星锤威力无比,砸到台上,出现一个个小坑。钱苍英只是躲避,二十多个回合下来,竟然没有一次主动出手。 “看样子,这苍英公子还是拿流星锤没有办法啊。” “毕竟许家博这样的能力,哪怕是在成人组,都可以进入前十啊。” 台下钱兆旺露出得意的笑容,眉飞色舞地看向何隆瑶,没想到何隆瑶也是自信满满地看着比试,没有丝毫紧张。 钱之圭和之夏也在台下观看比赛。 之夏说道:“小叔怎么会只有这点本事呢?不应该啊……” 钱之圭看出端倪,对着之夏说:“这家伙是在消耗对方的体力。” “啊?” “这个流星锤有三十多斤,许家博虽然力气大,但毕竟也只有十五岁,久了自然会累,所以这家伙是故意选了木剑,激怒对方,好让对方一开始就使出全力。” 几十回合下来,许家博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朝着钱苍英笑道:“只会躲的小小叔,休怪侄儿我锤下无情!” 许家博继续用力甩动流星锤,呼呼作响,舞向钱苍英的头部。钱苍英先是一闪,接着突然出剑,木剑准确地砍中流星锤铁链的三分之一处。 铁链受到这一击,猛地掉转方向打向许家博自己。 此时许家博已经躲闪不及,被铁锤砸中脚,疼得嗷嗷大喊。许家博还不死心,虽然脚被铁锤钉在台上,但双手已扑向钱苍英,没想到扑了个空,没站稳,在擂台上摔了个狗吃屎。 此时钱苍英的木剑已经横在许家博的脖子上。 靳雷大喊道:“钱苍英胜。” 钱兆旺 气得直跺脚,立刻命人查看许家博的伤势。何隆瑶面不改色地只是朝着钱苍英点点头,然后便吩咐王妈妈撤退回府。 下午第二轮比试开始。 钱之圭又顺利地通过了第二轮的比试。 而之夏第二轮的对手是第一轮轮空、二姑妈钱苍菀的儿子——韩柏乔。 韩柏乔一头短发,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看着之夏大笑道:“欧呦,这不是刚没了爹的钱之夏么,这么小的丫头上擂台讨饭吃么?” “都是凭本事吃饭的,有谁比谁高贵不成,你们韩家不也是靠着我们钱家讨饭吃的!” “你这个臭丫头,好厉害的嘴,原本看在是表兄妹的份上,还想让着你一点。” 之夏笑道:“真是稀罕了,表哥想让我的话,现在我便收回我的话,你让我赢如何?” 听了她的话,场下一片哄笑。 “臭丫头,不要只会耍嘴皮子,这是擂台,又不是菜市场!” “那好啊,看招吧!” 之夏快速攻向韩柏乔,一拳击中他的左眼。韩柏乔的眼睛立马开始肿胀。 “臭丫头,敢偷袭我!” 韩柏乔变得认真起来,之夏的几轮进攻都被轻松化解。 场面扭转,韩柏乔转守为攻,扑向之夏。 钱之圭紧张地喊道:“之夏小心!” 之夏提起精神,躲开韩柏乔的数次进攻。 韩柏乔越打越凶,一击冲拳打向之夏右方,打了一半敏捷地回过身,原来是个假动作。他真正意图是左面,等之夏发觉,为时已晚,韩柏乔勾住之夏的腿,借力一扭,把她整个人凌空架起,转了一圈后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击摔法干净利索,但因为摔得是九岁的女孩,因此场下没人鼓掌,反倒是有人窃窃私语,“这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一点啊……” “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女孩啊!” 之夏被摔得不轻,但坚强从地上站起来。 葛兰芝心疼地说:“之夏,下台吧,你怎么可能是你表哥的对手啊?” “不要,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下去呢!” 韩柏乔冷笑道:“臭丫头,嘴巴倒是挺硬!”说罢继续进攻,一抓一推,不留情地再次将之夏腾空摔下。这次力气比上次还重,之夏正脸朝下,吃了一脸的灰。 “韩柏乔,你够了没有!”钱之圭握紧拳头,眼泪都红了,冲着他破口大骂。 “只要你妹妹不认输,就还不够,我可还记得你上次装神弄鬼,吓唬我阿娘的事呢!” “那是我干的,和之夏有什么关系!” “谁让她是你妹妹呢!” “之夏……别打了……” “是啊,别打了……”葛兰芝附和地说道。 “不,我还行!再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是特别厉害的!”之夏说着已经再次站起来。 “臭丫头,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之夏主动攻向韩柏乔,照葫芦画瓢,右手勾住他的右脚,全身扭转正要发力,却发现他岿然不动,如何使力都不能动他分毫。 原来韩柏乔马步太稳,他用肩膀带动一拽,便让之夏立马失去重心,迎面扑倒在地,脸都摔青了。 “认不认输?” “不!” “正等你这句话呢!”韩柏乔笑着一腿踢向之夏。 钱之圭气得正打算翻上擂台,却见一个黑影跳到了台上,阻止了韩柏乔的攻击。 第20章 晋级 钱苍蔓挡开韩柏乔的进攻,然后直接宣布韩柏乔获胜。 “大姑妈,我还没认输呢!” 钱苍蔓面无表情地抱起她,低声说道:“如果你认输,我就收你做徒弟怎样?” 之夏兴奋地说道:“真的么?” “记住,行走江湖,要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好,我认输,我认输!”之夏朝着众人大喊道。 钱苍蔓把之夏交给了之圭。 钱之圭抱着之夏火速回到西厢房。看到之夏浑身是伤,钱之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葛兰芝让他回避一下,自己给之夏上药。钱之圭便退到房间外。 “臭丫头,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葛兰芝低声问她,像是怕被门外的之圭听到似的。 “我怎么了?” “你明明打不过韩柏乔那个小子啊,为什么还要硬碰硬?再说,我看了比赛签表,你即便这轮赢了,下一轮也是要对阵你哥哥啊!” “正因为如此,我哥会让着我,要是赢了韩柏乔,我便能成为四强了啊!” “你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么,虽然我没你那么滑头,但我知道你想的肯定没这么简单!” “哈哈,还是娘懂我,我不仅达到了目的,还有重大收获呢!” 八强正式产生,钱之圭一早就等在擂台边,他今天的对手便是昨天打伤他妹妹之夏的韩柏乔。 韩柏乔看到他,兴奋地说道:“我这是走什么狗屎运了,第一轮轮空,第二轮碰到软绵绵的妹妹,第三轮又遇到病恹恹的哥哥。看样子,你们兄妹俩是有意保送我进入前四强,是不是啊?” 这场比赛的擂台裁判是靳雷,原来他还想和之圭说几句话,没想到之圭脸上挂着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可以开始了么!” 靳雷也被他的表情吓得一哆嗦,“比试正式开始!” 韩柏乔还没开始准备,就看到对面的之圭已经没了人影,正在纳闷,突然感到有一股阴森森的拳风逼近后脑门。 一转头,钱之圭的斩虎拳正中他的右下巴,将他直接击出半丈开外。要不是他一个翻身,抓住地面,怕是已经滚出擂台了。 “这钱之圭好厉害啊!” “以前不是个结巴傻子么?” “我还听说他家里被灭门后,他吓得在床上病了半年,怎么现在这样厉害了!” “厉害个屁!”韩柏乔朝着底下的观众啐了一口,“本少爷还没做好准备呢,只是被傻圭偷袭了而已!” 韩柏乔卯足力气,扎稳马步,朝着之圭嘲笑道:“来啊,傻圭,你也配做我的对手?” 钱之圭一拳打向他的胸前,韩柏乔用双手稳稳接住,顺着拳头的方向一推,反而差点让钱之圭站不稳。 钱之圭好奇地看着他,心里寻思,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然能接住我的金刚指?虽然我只是使出三成的功夫,但他也绝非泛泛之辈。还有,他的身上怎么和我一样在发热啊? 钱之圭又朝着韩柏乔出了几招,哪怕没被他拆解,落在他身上也不能伤及半分。 钱之圭心里想,不可能啊,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但已经能发挥出我三四成的功夫了,怕是普通成年的武士,原地接招,也不可能毫无感觉啊。 这时钱之圭听到台下有人议论:“韩柏乔这小子,似乎得到了他爸的真传啊……” “你说的是,韩家的岿然功法?” “没错,此法能抵抗千斤重击。只要打不倒,那便是赢家啊!” 钱之圭仔细回想起韩柏乔父亲韩勇的样子。谢顶、短发、单衣、体热,这种功夫的特点难道是… …?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脱下两件外套。 韩柏乔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和你一样,太热了啊!” 韩柏乔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被之圭看到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只见钱之圭凌空飞起,一件衣服罩住韩柏乔的头顶,一件衣服将其裹住,接着两掌打在韩柏乔身上,他居然站不稳,被击倒在地! 台下众人大惊,“这是怎么了?这岿然功法不好使了?还是这之圭力气实在太大了?” 韩柏乔慌张的想脱去裹在他身上的衣服,然而钱之圭一个飞步,来到他的眼前,右手抓住右脚,左手勾住他的胳膊,将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像大风车一般,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钱之圭默念着,一次! 摔倒在地的韩柏乔已经没了嚣张气焰,略显害怕地看着之圭,仿佛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而是一个可怕的恶霸。 钱之圭扑上去,勾起他的腿,钳住他的胳膊,将他再次摔到地上。 这一次韩柏乔被摔得鼻青脸肿,哇哇大叫。 钱之圭继续走向他,嘴里冷冷地念着“两次!”,面露凶光,实在可怕。 韩柏乔哭着求饶:“我输了,我输了,表弟饶了我吧!” 钱之圭凶狠地盯着他,看上去没打算饶了他。 这时,靳雷大喊道:“比赛结束,钱之圭胜!” 但是钱之圭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走向韩柏乔…… “之圭,你要干什么,之圭!” 钱之圭快步向前,再次翻起韩柏乔,然后将其狠狠摔下。 这次,韩柏乔口吐鲜血,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三次!” 靳雷大喊:“钱之圭!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靳雷这么一说,钱之圭这才缓过神来,恢复了平和的笑容。 “他都求饶了,你这样做过分了啊!” 钱之圭愣了一下,说道:“我……我刚刚真的没听到……” 靳雷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便让人搀扶韩柏乔下了擂台。 钱之圭一战成名,当天钱府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 王妈妈急急忙忙地走入何隆瑶的房间。这时何隆瑶正在看账本,王妈妈在她耳边悄声低语几句后,何隆瑶立马遣散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什么?那个病恹恹的臭小子,竟然能击败韩柏乔?” “是啊,这太意外了,已经在我们的预想之外了。” “你把比赛签表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王妈妈从衣服中抽出一张画,上面画的是三十二个人的比试对战签表。 “这样一来,钱之圭下一轮的对手便是柴二的侄子——柴彪,此人原本是安排给韩柏乔的,现在对阵钱之圭,怕是很难阻拦他进决赛了!” 王妈妈说道:“此事也不能怪我们,原计划我们是想保住苍英、之风和韩柏乔的,可是谁让二姑奶奶这样贪心,还想顺带教训一下他们兄妹俩,这下把自己给整进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事实上韩柏乔如果在前几轮不遇到苍英和许家博,以他的能耐是完全可以进四强的,但现在却被钱之圭打败了。” 王妈妈似乎明白了何隆瑶的意思,“大奶奶是怕,苍英公子在决赛遇到钱之圭会……?” “我对苍英有信心,不过钱之圭他外婆可是个萨满女子,结巴和脑子都好了,这么厉害的热病都没有送他去见他爹娘,实在让人有些不安啊……” “大奶奶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半决赛第一场比赛,钱苍英以绝对的优势赢了钱之风。 第二场反倒更受人瞩目,打进半决赛的钱之 圭和柴彪都算是黑马。尤其是钱之圭,经过上一场比试,镖局里的很多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柴彪一上场就不管不顾扑向钱之圭,朝着他的右腿疯狂进攻。钱之圭以攻为守,双掌击中柴彪的胸部和腹部。柴彪忍着痛继续攻击,正中钱之圭的右脚踝。 柴彪露出诡异的笑容,钱之圭很快看出他的破绽,飞步向前,又是两掌,然而柴彪不退不闪,朝着钱之圭的右腿又冲了一拳。 钱之圭右腿不由疼痛无比。 双方继续开战,柴彪虽然处于劣势,却屡次击中钱之圭的右腿。几十个回合下来,柴彪虽然被打得浑身是伤,但钱之圭的腿也中了柴彪八九拳。 原来柴彪是故意暴露出自己的破绽的,等钱之圭贴近时,两掌换一拳,伤敌五百自损一千。 钱之圭心里想,得赶快解决他才行,不然即便赢了,腿怕是也要瘸了。于是钱之圭飞步向前,朝着柴彪的脸上又是一记冲拳。 柴彪任由对方攻击,左手对准钱之圭的右腿准备继续进攻。 钱之圭收回攻势,往后一推右臂屈肘回拉,死死扣住柴彪的手腕。柴彪打出右手,又被扭转折腕,双手都被控制住,疼地柴彪嗷嗷大叫。 众人在台下大声叫好。 这时柴彪用脑袋冲向之圭,张开嘴巴,凶狠地朝着他的大腿咬了下去。 擂台裁判见状竟然没有喊停。 靳雷急的在台下大喊,“柴彪犯规咬人了啊!” “是啊,怎么能咬人呢!” …… 擂台裁判这才喊停,“钱之圭胜!” 钱之圭虽然赢了比赛,但右腿却伤得不轻。 葛兰芝看着着实心疼,“我说你们兄妹俩这是何苦呢,这么拼命!” 之夏上前说道:“阿娘,要是我们能走镖,就可以赚钱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了……” 葛兰芝叹了一口气,“你们的爹都死了,我穿再怎么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木香和其他仆人送来一桌好菜,有猪蹄子、羊肉、牛肉,还有鱼虾,各式点心。 “喔,今天这是怎么了?” 木香笑着说道:“是老爷为了庆祝之圭少爷进决赛,特地让厨房准备的。哦,对了,老爷还说,之夏小姐和葛姨娘这段日子照顾之圭少爷辛苦了,特地命人炖了两盅阿胶汤,请小姐和姨娘务必喝下。” 三人看到这样的饭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前阵子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啊!” “之圭公子进了前三甲,老爷欢喜得很,大家都想让你继续加油,拔得头筹呢!” 葛兰芝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口肉,“要是我们家之圭得了第一,那我们是不是也鸡犬升天了啊,之圭啊,你可要加油了。” 木香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我们西厢房的人都沾光了呢,姨娘和之夏小姐别忘了喝汤啊,那可是上好的阿胶……” “好好!”葛兰芝吃得格外开心。 当天晚上,钱之圭便上吐下泻。 葛兰芝照顾他一宿,还让木香去找大夫。 “这么晚了,哪里会有大夫啊,要不等明天一早吧。” “之圭,你忍得住吗?” 钱之圭点点头,清空肚子后,身体稍微舒服了点,可是半点力气都没了,只好躺在床上。 “这是吃坏肚子了么?” 木香说道:“不会啊,饭菜姨娘和之夏小姐也一同吃了,要是饭菜有问题,你们怎么会没事呢?” “倒也是……” 木香继续补充说道:“我看是之圭少爷看到好吃的,一时吃太多了,加上他本来就脾胃虚弱,才会这样。估计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没想到第二天越发严重了。 第21章 决赛 吃了木香端上来的粥和菜后,钱之圭又上了三趟茅厕。 葛兰芝看了看早饭,大骂道:“之圭都拉肚子了,你怎么还在粥里面放鸡油啊!还有这小菜,也太荤了吧……” 木香委屈地说道:“还不是之圭少爷昨天吃得都吐光拉完了,小的怕他没力气比试么,所以就……” 葛兰芝恶狠狠地瞪了木香一眼,“之圭,你没事吧,早上的比试还能参加么?” 钱之圭说道:“我可以的。”眼睛瞥向正在收拾东西的木香,“木香姐姐既然这么希望我去比赛,那我肯定要好好比试才行了。” 木香听了他的话,不由觉得话中有话,脸上露出一丝忧愁。 在飞龙镖局门口已经搭建好一个偌大的擂台,周围还安排了一处看台。众人在决赛比试开始前陆续进场。 靳雷看到面色苍白的之圭,疑惑地说:“臭小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昨天腹泻了……” “那你今天可还有力气比试啊?我和你说,苍英公子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年轻一辈中,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不过,你反正也算是前三甲了,只要随便交个手,认个输便好!” “连你都不看好我?” 靳雷贴近他说道:“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我买了你赢,虽然买得不多,就只有一锭银子,但也算够意思了吧!” 钱之圭笑道:“是我够意思,这次一定让你赚饱了!”说罢便跳到擂台上。 过了一会儿,钱苍英稳稳地落到他的对面,极为谦逊地对他说:“这位就是我的大侄儿——钱之圭吧,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擂台上。擂台比试点到为止,台上分高下,台下重情义……” 台下有人赞许道:“这苍英公子果然风度不凡啊!” “那是自然,万象书院不仅传授武功,还要教人四书五经的……” 钱之圭捂着肚子不由放了个响屁,场面一度无比尴尬,钱苍英说话也戛然而止。 “好了好了,都知道我小叔知书达理。可我就只知道,你读书归来后的那个冬天啊,我和妹妹仅有的一个丫鬟都被叫去伺候你了,害得我妹妹大冬天的还要自己忙里忙外,我想这大概就是你所谓的重情义吧……” 钱苍英面不改色,抱歉地说道:“看样子,我这个大侄儿对我是有诸多误会了。不过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释嫌,今日我们就以武切磋,大侄子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借着这个机会释放出来。”钱苍英边说边朝着钱之圭抱拳作揖。 这时擂台裁判来到台上,正是红缨双剑——钱苍蔓。 钱苍蔓大喊一声:“飞龙镖局,少年组选拔比试决赛,正式开始!” 比试正式开始,钱之圭率先出手,虽然肚子极其难受,但毕竟还有功夫底子,速度依旧飞快,朝着钱苍英劈掌而来,却被钱苍英毫不费力的避开。 钱之圭心里一惊,好快的速度,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镖师。 “啪嗒”一声,钱之圭受伤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不由的大叫一声。原来这家伙,躲闪的同时,竟然悄无声息地扫腿准确的击中了他右腿的伤口! 钱之圭忍住疼痛,再次加快速度,这次佯装做了一个假动作。没想到完全被钱苍英预判到了,再次闪开,右脚一踢,正中他原本已经痉挛的肚子。 钱之圭疼得几乎脸色发白,就差一点当场失禁,还好被他强行忍住,原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对方竟然 这般厉害…… 钱苍英脸上继续挂着谦逊的笑容,“大侄子要是想去上厕所,我倒是不介意在台上多等你一阵子。” 钱之圭寻思,这臭小子,既知道我右腿伤口的准确位置,又晓得我肚子难受,难道开了天眼不成?莫非,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那真是太谢谢小叔叔了!”钱之圭露出笑容,“我去去就来啊!” 钱苍英似乎没想到,钱之圭竟然顺着他的话,真的去了厕所,但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自然要保持风度。 钱之圭来到后院,急匆匆地在假石山中找到一块白色的石头,然后用手指抠下来一块,用手劲将其碾碎,吞入肚子里。 之夏慌忙地跟过来,看到之圭在吞石头粉末,惊吓道:“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钱之圭冲着她笑笑,说道:“没事,乡下人都是这么治肚疼的!”接着他把外衣脱下来,撕成两半,一半包裹在肚子上,一半缠在右腿的伤口处。 “之夏,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给你。趁着家里上下的人多数都在看比赛,你赶紧帮我去办!”钱之圭在之夏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之夏便反方向朝着正房的方向走去。 过了不一会的时间,钱之圭再次走上擂台。 钱苍蔓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如果不行,不要勉强……” 钱之圭露出自信的表情,冲着她说道:“大姑妈可要看好了,到底是谁比较勉强。” 重新上台的钱之圭,如同变了一个人,进攻出手变得更为生猛,一套虎形双手,招式漂亮,打得虎虎生威。 台下有人议论道:“这是总镖头的斩虎拳?” “但据说,只有上了十八岁、阳刚十足的男子,才能真正打出这套拳的威力啊。” “这钱之圭有一些本事啊。” 这时,何隆瑶在看台上一招手,王妈妈立马来到她的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苍英少爷太宽厚了。他去上了趟茅厕,看样子是舒服多了。不过大娘子放心,这效果不可能这么快就过去的……” 何隆瑶冷笑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钱苍英道:“这是斩虎拳法?” 钱之圭贴近他,低声说道:“没错,是你爹亲手教我的,每个招式,每个动作,都有他的指点,如何?” 钱苍英平静地说道:“你在外面颠沛多年,如今又父母双亡,阿爹多照顾你一点,以弥补内心的愧疚。希望你也不要过度联想,免得以后徒增失落。” “这话要是我闭上眼,还以为是王妈妈在对我说话呢!” “是么?那我就当你在夸奖王妈妈了。” 话音未落,钱苍英如同风一般来到他的侧面,朝着他快速掼拳,正中他的腹部,虽然有衣服包裹,但钱之圭还是疼得倒在地上。 “有时候,阿爹未必是最好的老师,比如这套拳法,遇到寻常人还可以,但是如果碰到速度快的,根本就是空有架势而已!” “是么!”钱之圭继续使出全力打出斩虎拳法,然而正如钱苍英所说的,拳法招式厉害,力量浑厚,但出招太慢,根本伤不到钱苍英半分。 相反,钱苍英以退为进,频频击中钱之圭,打得他浑身疼痛。 钱之圭心里想,不行,这么下去,根本赢不了他。于是变化打法,将自己的那套功法拿了出来,速度一下子提了上来,终于跟得上钱苍英的步伐,闪到钱苍英的身后,一掌击去。 没想到钱苍英一动不动,就像是在等他出手。他的手掌击到钱苍英的背 后,不料钱苍英一个转身,左手扣住他的右手,右拳直击他的下巴。 鲜血沿着嘴角流到下巴,钱之圭疼得以为下巴都掉了。钱之圭明白了,这钱苍英是故意对他说那些话的,目的便是诱他放弃使用斩虎拳。 斩虎拳虽然速度慢,但力道浑厚,钱苍英在防守反击时,有所保留,不敢放开了进攻。 然而当钱之圭改变套路,换成自己的招式时,虽然速度快,但在十三岁的小孩身上,金刚指法只能发挥出三成水准。所以即便正面交手,钱苍英也能完全应对,便不再留有精力进行防守,而是毫无保留地抓住机会狠狠回击。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对决中竟然有这样的谋虑,这人要是到了成年,怕是十八岁的钱之圭也根本应付不了。 现在怎么办呢,金刚指速度快,却力道不够,但斩虎拳力道是够了,但速度又无法和他抗衡。再加上自己右脚有伤,肚子难受,下巴还被他打麻了。再拖下去,怕是局势更加不利了啊…… 钱苍英似乎也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速度变得更快,接连三招,打得钱之圭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钱之圭朝着台下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之夏,不行,哪怕打不赢,也要再撑一撑,这样即便台上输了,台下或许还能扳回一城。 钱苍英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手脚并用,又是连招,打得钱之圭倒在地上。 钱苍英谦逊地问道:“大侄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再去一趟厕所,我就怕我再出手,一拳打到你身上,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而是黄色的,那就不太雅观了。” 台下大笑起来。 何隆瑶摇着头,不痛不痒地骂道:“这孩子,哪里学来的恶习!也罢,看样子是我们想多了,这一面倒的决赛真是太无趣了,我们回去吧。” 钱之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娘的,真当我钱之圭是吃素的么,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钱之圭就像被点燃了一样,摆好架势,速度加快,卯足劲,一拳打向钱苍英。 钱苍英一个侧身,以为躲过了那个虎爪拳,却没想到,那拳竟然带着雄厚的拳风,刮到了他的身体,他不由地倒退了几步。 这时,何隆瑶刚刚从看台上走下来,看到此情此景,便停下了脚步。 “这,这不可能,这小子的拳头中,怎么带着一股罡气?!一定是我的错觉……”钱苍英自言自语说道。 钱之圭继续朝着钱苍英打来。 钱苍英露出凶狠的表情,竟然用双手接住他的拳头,朝着他露出瘆人的笑容,“你以为你的拳头有罡气,我会没有么?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比我小的人呢!” 只见钱苍英双掌中,涌出一股强劲的罡气,打向钱之圭。 “这两个少年,居然都会使用普通人需要修炼十多年才可能练成的罡气!” “不愧是飞龙镖局比试的决赛啊!” 看到此情此景,钱苍蔓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显然钱苍英的内家功力比钱之圭要强劲很多,猛烈的罡气不断地从钱苍英体内涌出,冲向钱之圭。钱之圭痛苦不已,完全是靠着意念在支撑。 钱苍蔓低声道:“苍英,你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 但是钱苍英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更凶悍的罡气涌出打向钱之圭。 钱苍蔓正要上前阻止。 这时台下传来何隆瑶的声音,“苍蔓!” 钱苍蔓只好忍住不发,这时钱之圭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快认输吧,之圭!”钱苍蔓喊道。 “我偏不!” 第22章 对峙 只听到钱之圭朝着天空大吼一声,“我才不认输呢!” 一股强劲无比的炎热之气,从钱之圭的丹田源源不断地流向拳头。澎湃热气冲出双拳,不仅盖过了钱苍英的罡气,而且朝着钱苍英凶猛地喷去。 强悍的热气,使得在擂台上的钱苍蔓都倒退了几步。 只听到“啊啊……啊……”的几声惨叫,钱苍英倒在地上,昏迷过去,身上皮肤被热气烧得通红,在右脸上还烫出了五六个大水泡。 何隆瑶脸色刷白,冲向擂台。 钱苍蔓火速叫停了比试。 王妈妈一面驱散人群,一面命人赶快叫大夫。众仆人抬起躺在擂台上的钱苍英,跑回府内。 此时的钱之圭还傻傻地站在擂台上,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钱苍蔓吃惊地盯着他,“之圭,你刚刚使出的是什么招式?” “就是——就是爷爷教我的斩虎拳法啊!” 钱苍蔓摇摇头,“我看还是得把父亲请过来,才能收拾这残局了……” 钱兆达急匆匆地赶回何隆瑶住处,看见两名婢女正在小心地往钱苍英的脸上敷药,钱苍英疼得嗷嗷大叫。 钱兆达走到床榻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妈妈说道:“苍英少爷和之圭公子在少年组比试决赛场上遇到了。因为赛制是点到为止,苍英少爷没有防备,被之圭公子重手伤成这样。” 钱兆达看了看苍英的伤口,惊道:“这是被一股强大的烈性罡气所伤!可是之圭应该也没练过什么内家功法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内功?” 何隆瑶看了一眼边上的钱苍菀。 钱苍菀立马上前嘟囔道:“我看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罡气内功,我猜测应该是萨满的巫毒之术。昨天这家伙就把我们柏乔打得浑身都是伤。 “阿爹你想想看,柏乔学的可是他父亲的岿然功法,正常小孩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呢!今天这臭小子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用萨满巫术伤害小弟,这脸怕是要留疤了!” 钱兆达走到何隆瑶面前,低声问道:“夫人,你是不是也在现场,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何隆瑶低眼说道:“没错,我是在现场,苍英虽然实力碾压之圭,但是比试正式开始后,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他心地善良,怕伤到自己的大侄子,所以都是收着力道打的,哪怕是到最后都没使用内功。” “我都看困了,正打算回府,没想到钱之圭突然像发了疯、中了邪一般,打出这样阴毒的招式。苍英一时大意,疏于防范,才被伤成了这样。这事情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王妈妈接着补充道:“没错,苍英少爷一直都占据上风,之圭公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事,苍蔓小姐应该也清楚吧……” 众人看向钱苍蔓,她表情复杂,然后缓缓说道:“比试一开始,确实是苍英占据上风,但后来……” 王妈妈打断她的话说道:“但是后来,苍英少 爷出于好心,还让之圭公子去了一趟厕所。等他回来之后,还是不敌苍英少爷,只是表情变得很恐怖。那凶狠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会有的模样!” 钱苍菀说道:“没错,阿爹,苍英是你的儿子,之圭是你的孙子,都知道你为难,但是你心里肯定清楚,要是之圭不用这旁门左道的巫术,以他的本事会是苍英的对手么?” 钱兆达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你们把之圭叫过来吧!” 王妈妈说道:“之圭公子已经在院外等候了。” 护院柴二领着之圭进来,却把葛兰芝和之夏挡在外面,之夏人小鬼大,趁着柴二不注意,便从空隙中钻进屋内。 只见之圭下巴肿了一大块,嘴巴上还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右边的裤子破了一大截,大半条腿落在外面,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还有两处有个大伤口,上面还留着脓水! 之夏也露着右边半个胳膊,上面也全都是淤青。 王妈妈见状立马命人拿来两件衣服,一件披在之夏身上,一件裹住之圭的下半身。 “大冬天的,这样不会着凉么!” 之夏说道:“还不是柴二催命一般赶我们过来,我和我哥原本正在屋子里上药呢,这点时间都不给,硬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柴二道:“小丫头,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你们分明……” 钱兆达骂道:“你给我住口,这是你家小姐,不是你家丫头,没有半点分寸,还想在我们钱府当差!” 柴二吓得面如土色,“老爷我错了,我错了……” “之夏、之圭,你们身上怎么回事?” 之夏说道:“和小叔叔一样啊,都是比试时被对手打伤的。这没人看,没人治,还被人以为没受伤似的。” 钱苍菀骂道:“你这丫头,好厉害的嘴!” “二姑妈,我的嘴可没有柏乔哥哥的手厉害,我这身上的伤是第一天被柏乔哥哥打得。我一个姑娘家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在擂台上,逼急了眼,打伤难免。怎么第二天我哥赢了柏乔哥哥,二姑妈你就这么不甘心、不情愿呢!” “你!”钱苍菀被之夏的话气得一时语塞。 王妈妈道:“要是正大光明地赢比赛,自然大家都服服气气的。” 钱苍菀道:“没错,关键之圭使得是巫术,是旁门左道。阿爹,你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钱之圭笑着说道:“大家都觉得我赢得不够正大光明是吧?我也觉得奇怪,怎么比试的时候会有如神力相助呢,思来想去,我倒是有一种解释,可以说来给大家听听。” “决赛前一天晚上,木香给我们娘三人,摆了一桌好吃的、好喝的,说是阿爷为了庆祝我进决赛,特地吩咐厨房好好准备的。那饭菜啊,是我们进钱府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没想到半夜我就开始上吐下泻了……” 王妈妈立马打断他的话,“之圭公子可别含血喷 人,这事情木香也和我说了,但你们娘三人,可只有你一人上吐下泻。” 钱之圭笑着走到王妈妈身前,“王妈妈可别急,我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要谢谢木香给我安排的这顿饭,吃完之后啊,虽然上吐下泻,可是突然觉得身体之中充满了能量,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不停地从我体内爆发出来!” 王妈妈厉声苛责:“无稽之谈,都是一些寻常饭菜,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 钱之圭笑着说道:“哎,真是奇怪了,这菜不是阿爷给我准备的么?为什么王妈妈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妈妈低下头没有吭声。 “阿爷,你可还记得,比试的前一天晚上,你安排下人们给我做了什么神奇的食物,让我有这般的能耐?” 钱兆达看了一眼何隆瑶,脸上露出猜疑的表情。 何隆瑶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是我擅自替老爷出的主意,然后吩咐王妈妈去做的,不过我不是让你去和老爷通报一声了么?” 王妈妈跪在地上,“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忙得竟然忘记把这事告诉老爷了。我准备的食物都是寻常些食物,绝对没有什么能增加体力的东西在里面。不然也不会只有之圭公子一人身上有异样,而之夏小姐和葛姨娘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啊。” 钱之圭扬起嘴巴,“这么说,王妈妈,你是承认,这饭菜是你为我们准备的了?” 王妈妈看着他,一时答不上来话,眼睛转得飞快,似乎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破绽。 “是还是不是?”钱之圭冲着她大吼一声。 王妈妈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一个“是”。 接着钱之圭扬起嘴巴,“那就好,昨天的饭菜可收拾的真干净啊,只可惜你们没收拾干净我的呕吐之物,以及那一碗阿胶汤。” “阿胶汤?木香不是看你们喝完的么?” 之夏笑着说道:“正因为那阿胶汤太好喝,我趁着大家之前都在看比赛,去了大奶奶的厨房,发现里面还剩了两盅阿胶汤,便拿了出来……” 王妈妈顿时紧张得脸色惨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食物中放了一种药,又在汤里放了另一种药。之夏和小娘喝了汤,没有异常,而我没有喝汤却充满了力量。不如找个大夫查一查便一清二楚了。” 王妈妈听了他的话,瘫在地上,结巴地说不出话。 “我记得阿爹以前也和我说过这样的事,在他十五岁参加少年组比试的时候,肚子也是难受的不行,我估计也是遇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 这时何隆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朝着王妈妈喝道:“王妈妈,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王妈妈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钱兆达看了看何隆瑶,又看了看王妈妈,深呼一口气,然后说道:“这原本不过是孩子之间相互比试而已,比试中磕到碰到在所难免。之夏作为一个女孩子都不在意,你们两个男孩子,就更不应该计较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第23章 走镖 晚上,钱苍蔓秘密地走到钱兆达的书房中。 “查清楚了么?” 钱苍蔓低着头慢慢说道:“我找大夫查清楚了,之圭呕吐物之中确实有巴豆和猪油,然后那个阿胶汤里混了些高岭石粉调配的止泻药。” 钱兆达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意见,在钱府外找个宅子安顿之圭和之夏。” “父亲,你也知道苍英是阿娘的心头宝,现在苍英的脸都毁了,我怕阿娘轻易不会咽下那口气。” “我还没找她算……”钱兆达停顿了一下,“算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后天,我有一趟镖,要送一批丝绸布料去西原上党部,不如我将之圭带在身边如何?” “你想让他去走镖?” 钱苍蔓说道:“之圭原本就进入了少年组前三甲,顺理成章已经是我们飞龙镖局的预备镖师,让他去走镖,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再说,此去西原上党部,路途遥远,来去也得三四个月,等我们回来,阿娘的气应该也消了一半。如果在此期间,请来西沙神医王天景治好苍英的脸,阿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钱兆达喜道:“好主意,那你赶快去安排吧!” 两天后,葛兰芝和之夏送之圭来到飞龙镖局门口。 钱之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成为镖师么?怎么我真的去押镖了,你反而这个德性?” 之夏撇嘴说道:“还不是怕你被人欺负。” 钱之圭朝着她笑道:“你哥哥我现在不傻了,而且厉害着呢,不然怎么能拿到少年组的第一呢?” 葛兰芝也劝道:“这次负责押镖的是大姑,之夏你就放心吧!” 之夏跑向钱苍蔓,对着她说道:“大姑妈,你一定要平安带哥哥回来哦。” 钱苍蔓平淡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 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靳雷领着一匹马朝着之圭走来。 钱之圭看着那匹马,毛色油光发亮,笑着说道:“这是给我的马匹?” “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想自己一个人骑马?” “怎么不可以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少年组第一。” 说到这里,靳雷笑嘻嘻地朝他说道:“不过,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因为压了你,还小赚了一笔!为了答谢你,这次就由我来带你上路吧!” 靳雷说罢骑上马,将钱之圭一手拉到马上。 “你就这样答谢我啊,我还以为你会把马让给我呢!” “臭小子,你知道走镖有多危险么,我这是在保护你!” 两人且说且行,看到和钱苍蔓并驾齐驱的也是一个女子,她的头发整齐竖起,从背影来看,总觉得似曾相识。 “喂,靳大哥,我大姑妈身边的那个女镖师是谁啊?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 “新来的,你自然没见过。是上次成人组比试大会挑选出来的,身手非常不错,名字叫——潘朵朵。” “潘朵朵?!”钱之圭大吃一惊,那不就是香云寺的女和尚么! 钱之圭让靳雷骑马走到前面,然后回头仔细打量那个潘朵朵。没错她就是那个女和尚!她为什么会进入飞龙镖局呢? 钱苍蔓好奇地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怎么突然走到前面去了?” “之圭少爷想去前面看看景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河头镇。” “你们在后面也一样看得 到景色,快回去,别破坏了押镖队形!” 靳雷乖乖地放慢速度,回到原来的位置。 “臭小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偷瞄人家大姑娘啊!” 钱之圭悄声说道:“这潘朵朵有问题,之前她参加比赛时,我就想跟你说的。不过你那时主持比赛,忙得很,后来我自己也要参加比试,就忘记了,没想到她竟然入选成为新一批的镖师了。” “到底什么事啊?你认识潘朵朵?” 钱之圭悄声说道:“这人便是观真养的女和尚!” 靳雷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潘朵朵已经向大小姐交代过此事了。” 钱之圭吃惊地看着他。 “哦,臭小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香云寺被毁了啊?” “香云寺被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找到佛盒把它交给弘敏之后,没过几天,突然有一道天火,落在香云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寺里面的人全都跑光了。他们都说香云寺是遭到了天谴,所以才会有此不幸。这潘朵朵,就是香云寺大火的时候逃出来的。” 靳雷继续说道:“潘朵朵原本是卑北藩的一个贱民,后来逃到汝安国,没想到被牙侩抓住,几经转折被卖到了长丰郡的一个叫月香的青楼。后来她逃出长丰郡,来到了河头镇。” “再到后来,她从村民口中得知香云寺时常救济穷人,发放善粥,所以便上了香云寺,谁想被观真看中,将她诓骗,留养在寺庙中。” 钱之圭说道:“这女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牙刽卖到青楼里面呢!” 靳雷笑道:“我说你们姑侄两个真是有默契啊。大小姐一开始也这么怀疑,便吩咐我仔细调查了一番。我依次查了她呆过的各个地方,确实和她说的一致。 “而且她的功夫其实是观真在香云寺传授给她的。没想到她是个学武的料,进步飞速,所以才想在镖局讨口饭吃。” 钱之圭将信将疑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押镖的队伍朝着西边走了二十多天,终于进入狼江上游的天茫山一带。 这里山路崎岖,异常难走,只有一条商路打通东西,是走镖的必经之路。也正因如此,常年有山贼埋伏在隘口,即便不是杀人抢货,也会以带路的名义向镖师勒索钱财。 飞龙镖局在汝安国南边也算是大镖局,和这里的山贼经常打照面,彼此知道对方的实力。镖师每月给山贼头头一些月钱作为过路费,在经过这一带时,山贼便不再骚扰。 钱苍蔓进入这条山路前,特意确认了每一辆货车上都插上了飞龙镖局的旗帜。接着车队依次进入险要的天茫山商道。 山路险峻,一边是陡峭的山峰,另一边是悬崖,悬崖底下便是狼江湍急的上游,要是掉下去怕是无人能生还。 钱之圭一开始走镖的时候还颇为兴奋,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一边押镖,一边看风景,大好山河,尽收眼底,很是惬意。但时间一久,便没了兴致,加上这段山路实在艰难,不免有些疲惫。 突然车队停了下来,马匹发出惊慌的叫声。 钱苍蔓朝着领头的镖师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小姐,前面有一队山贼!” “不好了,后面也有一队山贼!”队尾的镖师也神情 紧张地跑上来对着钱苍蔓喊道。 靳雷骑着马快速上前,山贼队伍中领头的一个老大站了出来。 “我们是飞龙镖局的!” “看到了,这么大的旗帜,你当我们是瞎的么?” “那为何还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这几个月,经过天茫山的商队,全部插着飞龙镖局的旗帜。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冒牌的?” 这时钱苍蔓从马上跳下来,朝着那领头的说道:“不知这位大哥是哪个山寨的,如何称呼,我是飞龙镖局副镖头的大女儿——钱苍蔓,我们镖局和天茫山一带的山寨盟主萧振威有盟约……” 领头的打断她的话:“我不认识你,你也不必用盟主来威胁我们!” 靳雷上前喝道:“天茫山的山寨头子,竟然不认识我们飞龙镖局的红缨双剑?我怕你这个山寨也是刚成立的吧!” “我们是黑狼寨的!” “黑狼寨不是属于天茫山寨盟管辖的么?” “你说管辖就管辖?” “但我们飞龙镖局和萧振威有盟约是你们应该都知道的事情啊!而且这位便是我们赫赫有名的大镖师——钱苍蔓啊!” 领头的打量着钱苍蔓腰间的两把红缨剑,大笑道:“挂个旗帜可以冒充飞龙镖局,别了两把红缨流苏剑自然也可以冒充钱苍蔓!少给我们来这一套,想要从此过,留下两车货,我便放你们通行!” “两车的货?你这个小毛贼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领头的喝道:“那就把你们的命和货都留下来!” 说罢山贼前后包剿,朝着他们冲杀而去。 两批人在狭隘的山路上混打成一片,两个山贼朝着钱之圭走去,笑嘻嘻地说道:“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说不定是大家公子,绑到山寨去,说不定还能换好些赎金。” 山贼手里拿着长刀,武功歹毒无比,钱之圭不敢贸然靠近。不过他也并非是十三岁小孩,一边打一边退,不由来到了悬崖边上,从地上摸到几块石头,用金刚指精准地砸到他们的要害,他们疼得嗷嗷大叫。 “这小娃子,怎么这样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只见钱苍蔓拿着双剑,左右挥舞,两名山贼立马血水飞溅,慌乱逃跑。 钱苍蔓靠近之圭问道:“你没事吧?” 钱之圭得意地说道:“区区两个小山贼,奈何不了我,要不是我手中没有武器,也不会一直退到悬崖边了……”说着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底下是汹涌的狼江,惊险无比。 “下次大姑还是给我配一把剑吧!” 钱苍蔓朝着他沉重地走来:“好啊,你想要哪种武器?从西原草原回来时,我们应该会路过狼牙镇,镇上有厉害的铁匠,到时候你可以去选……” “真的么?” “真的……” 钱苍蔓右手运功,迅速出掌,一股强劲的罡气直冲钱之圭的胸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被钱苍蔓的掌风打地离开地面,冲出悬崖竟三四丈远! 好厉害的内功。 钱之圭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已经坠入悬崖中。 为什么?! 飞龙镖局之中,除了自己的阿爷钱兆达,这个大姑妈虽然不苟言笑,但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钱苍蔓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预谋已久的? 毕竟她也是何隆瑶的女儿啊…… 第24章 坠崖 靳雷着急地跑过来,“大小姐,山贼都被赶跑了。但我们也有三名弟兄受伤,还有一人不见了。” “谁?” “潘朵朵,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她。对了,大小姐,之圭公子呢?” 钱苍蔓平静地指着钱之圭落下悬崖的地方。 靳雷惶恐地问道:“大小姐,之圭公子他……?” “刚刚有两个山贼拿着大刀把之圭逼到了悬崖边,他一不小心,就失足掉下去了。” 靳雷疑惑道:“以之圭公子的功夫不应该啊……” “之圭手里没武器,一时没注意脚下才……” 靳雷着急说道:“那我们赶快去悬崖下面找找吧……” “从这里掉下去,能生还的概率太小了,而且我们还有货要抓紧时间运送。这样吧,你一人留下寻找,我带着剩余的人继续押货,等押送完,我们在天茫山汇合。” “是。” 钱苍蔓伸头看向悬崖底,往事不由浮现在脑海之中。 大半年前,从钱之圭在灵堂上第一次假装中邪开始,钱苍蔓就起了疑心。 在钱苍林死后的第六天,钱之圭对着众人大吼道:“如果你想要拿回那个东西,最好在我和娘子的头七前,去我家的废墟上磕头认错。只要你忏悔,够有诚意,我便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但你要是不来,我就将那东西摧毁,摧毁!” 听完这些话之后,钱苍蔓便吩咐另一名心腹——常春暗中跟踪钱之圭,并暗中观察他。 果然到了次日清晨,常春看到钱之圭偷偷翻出了钱府,来到河头镇东面一个水井处。 常春急忙把情况汇报给了钱苍蔓。两人随即来到现场,全程偷看到钱之圭使用了绳子、石头,沉入井中,然后打开了佛盒。 常春低声道:“大小姐,要不要把这佛盒抢过来?” 钱苍蔓摇摇头,“不急,佛盒只是我们要达到的目标之一,我们还需要钱之圭帮我们做另外一件事。” 在那天晚上,等观真迷晕了埋伏在钱苍林家的飞龙镖局众人后,常春和钱苍蔓躲在黑夜深处,仔细地听完了观真和钱之圭两人的对话,并最后出手救下了钱之圭。 包括最后钱之圭将佛盒归还给香云寺,也全部在钱苍蔓的掌控之内。 钱苍蔓走镖的前一天,她被叫到何隆瑶的房间里。 王妈妈关上门。 何隆瑶让她坐下,“你外公给你介绍了一门婚事,是长丰郡史家的一个公子,早年丧偶,没有孩子,最近打算要续弦。你外公觉得对方条件都不错,年纪也和你相仿,便写信把对方的资料给我们看。” 何隆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阿爹看过后,也很满意。” “母亲!我不想去长丰郡,也不想成亲。” 王妈妈劝道:“大小姐,二小姐的孩子都能上擂台打比赛了。有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阿娘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吧。” 何隆瑶笑着说道:“不过,也还不着急。我托人,把你们两人的生辰八字给风水先生看了,估计得过一阵子才能给我结果。只要你这次走镖,干净利索地一个人平安回来,我想那风水先生给的结果一定让你满意。” 钱苍蔓脸色一沉,“既然阿娘这次给我看风水了,希望一次性能解决全部问题。不要以后再出现另一个风水大师,又是另一番说法。” “好,不仅是你想 要的结果,我还答应你,如果你父亲成了总镖头,我全力推荐你做副镖头如何?” …… 话说靳雷在天茫山下的狼江两岸找了十天十夜,依然没有找到钱之圭的任何消息。 在和钱苍蔓约好碰头前的最后一天,他看到一个老翁带着一个女娃在江边捕鱼,便上前问:“老人家,你是住在这附近么?” 老人转过头仔细打量,“你是……?” “哦,我是飞龙镖局的镖师。十天前,我们镖局在天茫山上遇到一窝山贼,其中有一个小镖师和山贼交手的时候,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了下来。他十三岁,身高不到五尺,瘦瘦的。老人家可有见过么?” 老人笑着抬起头,指着千尺悬崖说道:“小伙子,你不是在说笑吧?从天茫山上掉下来,怕是神仙也活不了吧,更别说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了,肯定早就粉身碎骨了……” “那——你这几天,在江面上有没有见过少年的尸体啊?” “江里面有很多大鱼,怕是已经被吃干净咯……” 听老人这么说,靳雷脸上一沉,从江岸上挖起几块石头藏在兜里,就回去了。 老人看他已离去,过了一会儿收起网,将几条鱼放到鱼篓中,也领着女娃离开了。 一老一小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个架高的木屋中。 女孩推开门,只见有一个人躺在床上。 女孩朝着床的方向喊了一声,“之圭哥哥,我们回来了!” 一个男孩从床上立起身,竟然是浑身被包裹着纱布的钱之圭! “马爷爷和马小妹回来了啊……” 马爷爷立马上前阻止道:“小伙子,你的骨头还没接好,不要乱动。小妹啊,你把那个鱼去厨房处理一下,炖鱼汤给你的之圭哥哥喝。” 小妹本名马书兰,她冲着两人说了句“好!”,便拎着箩筐走入厨房。 马爷爷来到床前,仔细查看钱之圭的身体。 “你身上的伤倒是恢复得挺快的。说来,你这孩子命够大的!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这么湍急的狼江,竟然还能活下来……” 钱之圭脸色一沉,脑海中满是钱苍蔓将自己推下山崖的画面,冷冷地说道:“或许是阎王爷不想让我死,给我机会以后报仇吧!” “那个钱家的飞龙镖局?” “对……” 马爷爷脸色变得很复杂,“刚刚确实有一个飞龙镖局的人,在狼江边上找你,还好你一早就提醒我提防着他们。” 钱之圭咬着嘴唇,“这是怕我没死啊,也够仔细的。” 马爷爷摇摇头,“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竟然会对自己家的小孩出手,简直匪夷所思啊。” “爷爷,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圭以后要是不死,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马爷爷摇摇头,“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为自己修功德何足挂齿。再说老夫本来就是个大夫,医治你也是本分。只是你身体的伤,怕是没有个一年半载可能无法完全痊愈了。” “不过,爷爷给我喝的药效果很好啊。” 马爷爷颇为得意地说道:“那药其实不是我调配的。” “是我!”马书兰端着药过来,“鱼已经在煮了,之圭哥哥先把这药喝了吧。” 马爷爷说道:“我这孙女,从小就跟着我学医。别看她年纪小,其他事不懂,但说起药,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能 比得上她。” …… 大半年后。 狼江的夏天很凉爽,钱之圭身体恢复的很快。 马爷爷说因为他体内有一股充盈强劲的力量,如果一直躺在床上,怕是反而会耽误恢复,所以钱之圭能自己下床后便开始在江边苦练功夫。 一套斩虎拳法,已经被他练得滚瓜烂熟,随之身上的伤势也基本恢复如初。 马爷爷从江边抓完鱼回来,之圭便主动上前帮他拿东西。 “喔,阿爷,你今天收获满满么!对了,小妹她人呢?” “她今天没和我一起去江边啊……” “啊?那她人呢?怎么从一早就没见过她啊?” 马爷爷立马皱起眉头,“小妹难道还没从狼牙镇上回来么?” “小妹一个人去狼牙镇上做什么啊?” “她说今天是你生辰,所以便想去镇上给你买几个寿饼!但这个时间早应该回来了啊,要不我去镇上找找吧!” 之圭急着说道:“还是我去吧,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脚程比较快。” “可是,你是不是没去过狼牙镇?” “虽然没去过,但我一直听小妹说这地方,大概也知道位置。” “那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找?” “阿爷留在屋里吧,万一小妹回来,看不到人,又出去找我们。” “好好,之圭啊,那你小心点。” 钱之圭心中对这爷孙俩一直存有感恩之心,想着等病好了,在狼牙镇上寻一门差事,赚几个钱,攒起来,报答马家。所以之前一直向马书兰打听镇上的情况,知道这个镇是以打造铁器出名。 大概有三四百号铁匠居住在这个镇上,其中不乏铁艺高手。铁匠们相互切磋,互通有无,打造出各式各样的新奇武器,颇受江湖中人推崇追捧。 于是口口相传,名声越来越大,吸引大量各地的商人、侠客甚至官兵,来挑选和定制铁器。 所以在狼牙镇,要是能拜一个厉害的铁匠为师,收入定然不菲。 钱之圭原本就是想着在镇上找到一个好师傅,拜师学习,挣钱报答马家的恩情。 钱之圭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狼牙镇,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他朝着镇上看去,果然大街两边都是铁器铺。 钱之圭走到一家装修豪华、名叫“天玄神兵”的铁铺门口,问道:“大哥,这镇上卖寿饼的店往哪里走?” 那个铁匠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东面指了指。 钱之圭按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在街角看到了一家林记饼铺。 之圭问店小二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二岁、穿着花衣的小姑娘,店小二摇摇头。 之圭又问:“这狼牙镇还有其他店铺卖寿饼么?” 店小二又摇摇头。 之圭急着问:“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店铺里屋走出来,说道:“我家阿牛是个哑巴,当然不会说话了!” “不好意思啊,我要找我们家的姑娘,一时着急,多多冒犯了。” 老板娘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之圭,“你要找一个小姑娘?” “是啊,老板娘可见过一个十二岁、穿着花衣的姑娘?” “你说的难道是马小妹?” “对,就是她,本名马书兰,不过大家都叫她马小妹,她来过么?” “七天前,她来我店铺说要预定几个寿饼,计划今天白天过来取。结果到现在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什么?她没来过?” 第25章 失踪 林记的老板娘再次打量钱之圭一番,然后狐疑地问道:“你是马小妹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哥哥。” 老板娘脸色一惊,接着露出尴尬的笑容,“原来你是她哥哥啊,那我放心了,你等着,我把马小妹领过来。” 钱之圭大喜,说道:“小妹真的在这里?” “是啊,是啊,不是因为你面生么,所以我要了解情况后才能说。你等着啊!” 老板娘冲着阿牛递了一个眼神,接着匆匆忙忙地跑出店铺。 过了一阵子,只见老板娘领着二十多个手持铁器的人回到店铺,并将钱之圭团团围住。 钱之圭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们?臭小子,当我林翠花是吃素的么?马小妹家中只有一个爷爷,哪里凭空多出来一个哥哥?我问你,你是不是那山妖的手下?” “我确实不是马小妹的亲哥哥,但我确实和她认识,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山妖是谁啊!” “少给我装蒜,前面还和我说,你是马小妹的哥哥,这就被我揭穿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在狼牙镇从来没见过你,你又要找马小妹这样年纪的女孩,不是山妖的手下,还能是谁?” “老板娘说的有道理啊,我们快把他抓起来,好好拷问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山妖的老巢在哪里了。” 众人朝着钱之圭围上去。 钱之圭心想,如果现在逃走,倒是也不难。但逃出去的话,难免会和这些人追赶斗殴起来,误会怕是会越闹越大。 马爷爷和马小妹毕竟还住在狼牙镇附近,他们和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要是失手打伤了一两个镇上的人,他们以后可就难过了。 另外,马小妹现在还没找到,听林老板娘的意思,她口中的那个山妖,很可能和马小妹的失踪有关。我还需要她们给我一些寻找马小妹的线索,所以还不能乱来。 吴扁住在钱之圭身体中,仿佛又长大了一岁,在经历这一系列遭遇后,心智也成长了不少。 于是钱之圭耐心地向众人说道:“各位,各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反驳我。反正面对你们这 么多人,我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年,也逃不掉啊!”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浑身是汗、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铁匠,走出来对众人说道:“这位少年说的倒是没错,大家姑且听他说几句,要是觉得不对再抓也不迟,要是平白无故冤枉人了,那我们和山贼、山妖有什么区别?” “吴一工说得不错啊……” “要不我们还是先听听这少年怎么说吧。” 吴一工!? 钱之圭眼睛睁得老大,仔细打量着吴一工,情不自禁地走到他面前看了又看,心里想,这人是我的小叔——吴一工? 没错!就是他! 父亲说过小叔毕生心愿就是成为天下第一的铁匠,没想到机缘巧合竟在狼牙镇遇见了,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钱之圭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吴一工疑惑看着钱之圭说道:“小伙子,别委屈了,我们既然给你机会,你现在就赶快和我们说说情况吧!” “是这样的,大半年前,我坠落山崖,掉入狼江,所幸被马爷爷救起,然后一直在他家里休养。今天是我的生辰,马小妹为了给我庆生,一早就出门到镇上来买寿饼。可是到了下午,她还没回家,我和马爷爷便有些着急,所以我便来镇上找她了。” 林翠花说道:“马小妹确实在我这里订了寿饼,但今天始终没出现,我也怕她出事,所以就对这个陌生少年多留了一个心眼,毕竟镇上已经有这么多少女失踪了。” “你是说,在马小妹失踪之前,镇上已经有很多少女失踪?” “没错,如果算上马小妹,一共有六个了。” “这么多……” “小伙子,你先别岔开话题。”吴一工笑着说道:“你说你是从山崖上掉下狼江,被马老汉救起来的?” “没错,幸亏有马爷爷,不然我怕早就殒命了。” “这狼江东面是我们狼牙镇的平原,西面是天茫山,按你的说法,你岂不是从天茫山险要处掉下来的?” 这时众人反应过来,“从天茫山上掉下来,怎么可能活下来啊?” “这小子会不会是在撒谎啊?” 吴一工继续追问:“你又说,你在马老汉家中休养了 大半年,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怎么从来没听马老汉说起过这事呢?”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就是在撒谎吧!” 被吴一工这么一问,钱之圭差点将身世脱口而出,是我让马爷爷别告诉其他人的,还有,我是你侄儿吴扁啊,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信啊! 吴扁,你要冷静! 钱之圭深呼一口气,然后说道:“现在马爷爷还在家中,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把他请过来,当面问询,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这一来一回,得半天多,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怕是要等明天才能把马老汉请来了。到时候,你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钱之圭笑着说道:“这事简单,你们把我双手绑起来,带到——这个吴一工叔叔家里,让他看着我。等你们找到马爷爷问清楚后,再放了我,总可以了吧?” 众人一时没有应答,钱之圭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有半句谎话,到时候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众人看向吴一工。 吴一工说道:“既然这事是我主动提起的,那好,就由我来看管这少年。等你们明天请来马老汉,问清楚真相,我们再商议下一步如何做。” 说罢众人退散,吴一工便准备领钱之圭去自己家中。 吴一工的家位于狼牙镇东面一处安静的树林后。 半路上,钱之圭伸出双手朝着吴一工说道:“吴一工叔叔,你可以把我双手绑住,这样省得我逃跑。” 吴一工朝着他笑了笑,“看管你这样才十四岁的小孩,还不至于这样。哪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逃跑,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有,臭小子,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爷爷了,你怎么会管我叫叔叔呢?” “怎么会,吴一工叔叔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吴一工不由露出笑容,“是么!”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树林中,钱之圭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咔嚓”一声,吴一工立马露出慌张的表情。 “不好……” 话音未落,吴一工抓住钱之圭,将他塞到身后。这时周围树木开始纷乱变化,一阵妖风吹来,数十片形状、颜色如同树叶的飞镖朝着他们射来! 第26章 小叔 那飞镖在晚上极其隐蔽,要不是吴一工大喊一声,钱之圭怕是已经命丧九泉。 吴一工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双手挥舞旋转,只见那数十枚飞镖,竟然被逐一裹在衣服里面。 钱之圭说道:“是谁躲在树林中暗算我们?” 吴一工手指指向自己,笑着说道:“是我本人在家门口设置的陷阱,你小心跟在我后面,不然怕是你明天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了!” 钱之圭想起父亲吴一农说起过,小叔擅长制作暗器,布置机关,今日果然大开眼界。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走出树林,眼前出现一个由铁器、石块和木材复合建成的宅院,造型奇特。 这时从宅院内走出一个打扮素雅、一脸正气的中年妇女,钱之圭仔细一看,正是他的小婶婶——姜姝儿。 钱之圭控制不住地喊道:“小婶婶!” 姜姝儿好奇地看向他,“老吴,这小家伙是谁啊?” 吴一工将事情的由来仔细向她说了一遍,接着姜姝儿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热汤给钱之圭。 “是秋水洛神汤!”钱之圭开心地一饮而尽,“小婶婶,再给我来一碗吧!” 姜姝儿笑着看他,“你怎么知道这汤的名字?” 钱之圭真想告诉小婶婶,她给他喝过这汤不知多少回了,但现在还不是时机,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我,我看里面有洛神花茶,所以自己瞎猜的。” “这小子,倒是聪明的很。你干嘛要抓他啊?我觉得怎么都不像是给那个山妖打下手的!” 姜姝儿回到厨房又端出一碗汤。 吴一工解释道:“哪是我抓他啊,是这小子自己跟着我,要到咱们家里的。哎,等明天他们把马老汉请过来就好了,我们就将就一晚上吧。” “怎么就将就了呢,我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让我想起了扁儿……”姜姝儿脸上叹了一口气。 钱之圭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竟让姜姝儿想起了吴扁,那现在将实情如实相告,他们会不会相信呢? “你别胡说八道,这小子根本和扁儿完全不像嘛!” “外貌确实不像,就是似乎……算了,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帮镇上的人找到那些失踪的女孩吧。” 钱之圭喝完第二碗汤,“好喝,好喝。小婶婶、小叔叔,你们说的失踪女孩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姝儿说道:“这就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了,镇上有一个姑娘,名字叫田小兰, 采药为生,有一天上山采药便没再回来。 “街坊邻居开始都以为她是不是在上山遇到了什么猛兽,或是失足掉下山,便叫了一些人上山找她。结果只发现她的药篓子掉在了一处树林中,现场也没发现野兽的痕迹……” 吴一工瞥了一眼姜姝儿。 “你瞥我干嘛?” “这小子还没洗清嫌疑呢,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呢!” “我看这孩子面相善良,一脸正气,肯定和这女娃失踪案没关系!抓他干嘛!” 之圭宽慰道:“不过,要不是被小叔叔带到这里,也喝不到小婶婶的秋水洛神汤了!” 姜姝儿露出母亲般慈爱的眼神,“你看这孩子多懂事啊,不仅不责怪你们,还以德报怨。” 吴一工脸上一沉,“你这分明是妇人之仁!” 钱之圭笑着对吴一工说道:“小叔叔,你想啊,即便我真的和女孩失踪的事情有关,那小婶婶告诉我的这一切,我自己都清楚,你们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就是!”姜姝儿继续说道:“后来镇上又有三个女孩在上山之后就失踪了,一时间各家的姑娘都不敢再上山,接着女孩失踪的事情便没再发生。好不容易平静了一阵子,三天前,有个姓花的姑娘去江边洗衣服,然后人就没了,江面上只剩下衣服和木桶。” 钱之圭问道:“加上马小妹,也就是有六名姑娘失踪不见了?都是女孩,没有男孩?” “没错,而且都是十二到十八岁之间的年轻姑娘。大家怀疑是山妖作祟。镇上的第一大户金家,甚至请来了道士来驱邪。” 吴一工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山妖,说不定是天茫山上的山贼抓了几个女娃上去做老婆。” “可是金家人和天茫山山寨联盟可是有协约的,他们按时上交月钱,联盟不仅不能来镇上闹事,而且还要保护镇上安全。” “那现在出了这种事,山寨联盟有人来保护镇上么?我看说不定山寨和金家早就串通好了,金家为了给山寨洗脱嫌疑,说是山妖作祟,还故作姿态的请道士做法来混淆视听罢了!” “可是林翠花也说,她上山的时候可是亲眼见到山妖了啊。” “说不定林娘子眼花了,她本来就爱夸夸其谈,她的话不能全信!” 姜姝儿骂道:“那你还听她的话,把小伙子抓起来?” 吴一工被她娘子怼得一时语塞。 钱之圭从中规劝,“好了,好了!小婶婶 ,小叔叔也是出于谨慎考虑,而且丢孩子的人家心里确实着急,要是说不清楚,反倒是以后误会更深。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想请教二位长辈,这狼牙镇上是不是没有衙门?” “没错,狼牙镇位于天茫山和西颂山脉两个天险交界处,既不属于东面的汝安国,也不归西面的西原国管辖。所以镇上没有衙门,而是由几个大家族和铁铺盟会共同管理治安。” “这次就由金家和我们铁铺盟会一起在调查,但目前毫无进展。” “小叔叔,你也是铁铺盟会的?” “这次案子就是由他负责,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掺和这种事情呢!” “哎,都是因为这事,害得我都不能好好打铁了,这新一批武器弄好得推迟好一阵子了。” 姜姝儿说道:“推迟几天就推迟几天吧,这事关系到狼牙镇好几户人家呢!你自己想想,要是我们的女儿月蝉丢了,你会不着急么!” “我当然知道他们着急,但是我就一个铁匠,也没这个能力调查案子啊!” “小叔叔,不如由我来帮你吧。” “得了吧你,你自己身上的嫌疑都还没洗干净呢!”吴一工说着朝打铁房走去。过一会儿,传来铮铮锵锵的打击声。 钱之圭朝着打铁房走去,只见打铁房外面挂着形状各异的铁器,有些能凭形状看出是什么武器,有些款式奇特的根本叫不出名字,还有一些半成品,更加无法辨别其用途了。 吴一工大汗淋漓地走出来,房间里迎面一阵热烘烘的气息。 “你还不去睡觉?” “小叔叔,你能看看你打造的武器么?” “想看就看吧,不过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叔叔了?” 钱之圭不解地看向他。 “叫你别叫,就别叫,问这么多干嘛!” “不会是让叔叔想起——哪个晚辈了吧?” 吴一工不由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都可以做你阿爹了。” “哦,那人原来死了啊,那他是怎么死的?” 吴一工恶狠狠地盯着他,不吭一声。 钱之圭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看吴一工如此表情,便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这时姜姝儿走过来说道:“之圭啊,你的床铺我铺好了,你赶快去睡觉吧。” “可是我还想看小叔打铁呢!” “打铁有什么好看的!” 吴一工厉声说道:“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边上看,你想看我也不准!”说罢便走回打铁房中,关上了门。 第27章 私奔 第二天一早,狼牙镇金家的管事金毅带着马老汉出现在吴一工宅院外的树林前。 姜姝儿撤掉了机关,钱之圭跑到马老汉身边,急着问道:“爷爷,昨天小妹回去了么?” 马老汉满面愁容地说道:“没有啊,而且我听金管事说,小妹昨天也没去买过寿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金毅脸色一沉,忧心忡忡地说道:“怕是马小妹,也被山妖抓走了……” “山妖?这附近怎么会有山妖呢?” 金毅皱着眉头说道:“有好几个打猎的和、劈柴的都在山上看到了!” 姜姝儿着急地说:“现在马小妹失踪还不到一天,如果大家努力寻找,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她!” 马老汉跪下来央求众人道:“金管事,吴大侠,我马老汉现在就只剩这一个孙女相依为命,你们务必帮我找到她啊!不然我以后如何向她娘交代啊!” 之圭将马老汉扶起来说道:“爷爷你快起来,小妹的事情交给我了,我豁出命也会帮你找到她!” 金毅瞥了一眼钱之圭,不屑地说道:“你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说什么大话!” 姜姝儿破口大骂:“那也比你什么事都不做,只会找道士装模作样来得强吧!之圭,放心,有小婶婶我呢,我和你一起把小妹给找回来!” “谢谢小婶婶!” 其实吴扁的这个小婶婶姜姝儿,在年轻的时候也颇有些名气,江湖人称软鞭飞燕,父亲说过她不少行侠仗义的事迹。 因为想要锻造一条绝世软鞭,才找到了吴一工。未曾想到吴一工一开始不肯接她的活儿。姜姝儿哪里肯咽下这口气,便使出软磨硬泡的功夫,纠缠了吴一工一两个月。 最后吴一工终于答应了这份活儿,也因此结下了姻缘。姜姝儿被吴一工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深深折服,她主动示爱,两人结合在一起,还生下一个女儿。 钱之圭心里也料到,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姜姝儿的性格,必定出手,有了她相助,这事起码好办了许多。 吴一工颇为担忧地说道:“这事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别掺和了。” 姜姝儿说道:“得了吧,老家伙,你还是安心打你的铁吧。这案子就交给我软鞭飞燕了,等事情查清楚了,你也好给铁铺盟会一个交代。” “可是,你一个女……” 姜姝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吴一工便不敢再说话了。 金毅带着钱之圭和姜姝儿来到一个农户的家门口。 “这就是三天前的傍晚去河边洗衣服走丢的姑娘家里。这姑娘十八岁了,是六个姑娘里面年纪最大的,名字叫花芳芳。” 三人刚进入院子,便看到院中有一个妇女朝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骂道:“你这个 臭小子,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首饰去典当了?” “阿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那男孩极力否认,下巴处还有一块淤青。 “那我的珍珠项链怎么找不到了啊……” 妇女看见三人走进院里,急着上前,“金管事,我女儿芳芳,有没有找到啊?” 金毅摇摇头,“还没有,芳芳母亲,我觉得你们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准备什么?当我女儿死了么?这怎么行,我半个月前才刚刚给她安排好了一门亲事。原本今天媒婆都要上门下聘书,给聘礼了,实在可恶!早就让她好好待在家里的,非要去江边洗衣服,这死丫头,平时也没那么勤快啊……” 钱之圭若有所思地问道:“芳芳母亲,这芳芳姐平时也是傍晚去洗衣服的么?” “这小伙子是……?” “我家小妹在昨天也失踪了,我想这几个姑娘接连失踪肯定是有关联的,所以就想来问问你们家的情况。” “芳芳一般都是早上去洗衣服的,很少傍晚去。” “而且那天去洗衣服的时候,阿姐可高兴了,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芳芳弟弟补充说道。 之圭继续问:“那芳芳姐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啊?” 芳芳母亲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芳芳屋里的一对玉手镯不见了!” 金毅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一定是当时带在手上,一起没了啊。” “可是洗衣服的时候,谁会戴着手镯啊!” “没错,这小孩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么一想,会不会是芳芳被人抓了以后,在匪徒的威逼利诱下,告诉匪徒我们家贵重东西摆放的地方。 “趁我们前两天在寻芳芳,家里没人的时候,潜入家中偷了我的珍珠项链,还有芳芳的玉镯子啊!” 之圭说道:“芳芳母亲,是否能让我到芳芳房间里看一下?” 芳芳母亲便领着三人来到芳芳房间里,众人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之圭的目光停留在梳妆台上,一个只做了一半的刺绣,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旁边是相思树。 之圭将刺绣递给姜姝儿看,姜姝儿问道,“你们家芳芳可有什么相好么?” 芳芳母亲立马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们家芳芳很少出门,根本不认识什么男人!” 弟弟脸上却露出异样的眼神。 之圭立马上前质问:“小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弟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之圭仔细看着他下巴处的淤青,然后威胁道:“你难道不想让姐姐回来么?而且家里一下子少了一对玉镯、一个珍珠项链,这都快赶上一年的收成了吧?你即便不心疼你姐姐, 也得心疼一下你娘亲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下巴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金毅睁大眼睛,“哎,这臭小子,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知道?” 弟弟摸着自己下巴,低声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之圭上前,扯开他的手,说道:“这明明是被人用厉害的拳风所伤,不会和你阿姐的失踪有关吧!” 弟弟露出惶恐的表情,“我不知道!” 之圭进一步激他,“你该不会是把你阿姐卖了吧!” “乱说什么呢!是阿姐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芳芳母亲急道:“臭小子,难道你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五天前,看见阿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江边。那天我正好路过,看他们勾勾搭搭的,便上去随便教训了几句。都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还这样轻浮,不是丢了我们花家的脸么!” 芳芳母亲看着周围的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肯定是那男的强迫你姐姐的!” “才不是呢!阿姐和那人你情我愿的样子,我训斥了几句,那人便狠狠揍了我一拳,还威胁我,胆敢把他们的事情抖出去,一定找我算账!” “小孩子说的可不算数啊……”芳芳母亲慌张地捂住弟弟的嘴巴。 姜姝儿说道:“芳芳母亲,你放心,关于你们的家中私事,我们三人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但此事事关狼牙镇其他五名女孩生死,还希望弟弟能把事情说得再详细一点。” 之圭立马接话说道:“如果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便不得好死,父亲、母亲以及姑姑等全家暴毙而亡!” 姜姝儿又看了一眼金毅,金毅被迫也简单地发了一个誓言。 既然三人都发过誓,芳芳母亲便让弟弟把事情仔仔细细地交代给大家听。那男人不是狼牙镇上的,虽然不知道名字,但看打扮,似乎是个山贼。 金毅说道:“在这一带,除了天茫山山寨群集,其他地方便没有山贼出没了。” 姜姝儿说道:“这么说来,还真被吴一工说准了,这镇上女孩失踪的案子看样子是和天茫山上的山贼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我们金家是和天茫山寨盟主萧振威有过协约的,他们不仅不能打扰镇上居民,而且还要保护我们安全的啊。” “那不是更有理由上山,去好好质问一番萧振威了!” 金毅没有作声。 “怎么?作为狼牙镇的第一大家族,怕了不成?” “金管事,你可要替我们花家做主啊,可要帮我把女儿要回来!” 金毅笑着解释:“这事儿,我还是得先回去向老爷请示一下,然后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28章 山寨 金毅请示家中大老爷金擎宇后,带着两个护院,加上钱之圭和姜姝儿,一共五人从狼牙镇出发,快马加鞭,当天便来到天茫山第一大山寨——天宫山寨。 金毅递上家主金擎宇的书信,经人通报之后,有一个自称是山寨三当家——许明哲的中年男子,发髻整齐,打扮得体,笑盈盈地领着他们往山寨里面走。 钱之圭仔细一看,心想,这人不就是大半年前,天茫山商道上,阻拦飞龙镖局前行的那群山贼的头儿吗!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我。钱之圭不由地低下头,跟在姜姝儿身后。 天宫山寨气势恢宏,不过免不了有一股暴发户的俗气,虽然布置了各种富丽堂皇的装饰材料,但整体布局丝毫没考虑到协调搭配,仅仅是随意堆砌而已。 五人来到议事大厅,此处更是极尽之能地彰显其奢华。 这时一个手上缠着绷带、穿着黑衣、身材魁梧、一脸赘肉的壮年男子在一个样貌可人的侍女陪同下来到大殿上。 金毅立马率几人向前,朝男子拱手作揖道:“拜见天茫山寨盟主萧振威大人!” “金管事不必客气,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狼牙镇的居民,这位是镇上铁铺盟会副会长的夫人姜姝儿,这位是……” 钱之圭立马自我介绍道:“我叫吴之圭,是她的小侄子……” 姜姝儿若有所思地看着钱之圭,正要说话,堂上的萧振威已经发出响亮的笑声:“莫非,这位便是软鞭飞燕——姜女侠?” 姜姝儿便别过头,应和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 “姜女侠行侠仗义,在南方一带,颇有声望。在我们那一辈人中怎么会没听过你的名声呢?只不过今日金管事带着姜女侠到此所为何事呢?” 金毅上前和萧振威说明了大概情况。 “哦?狼牙镇上有六名女孩失踪了?还有这种事?” 姜姝儿问道:“萧盟主没听说过此事?” 许明哲客客气气地说道:“虽然天茫山和狼牙镇是近邻,但毕竟隔着一条狼江。如果不是今天几位告知,我们山寨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知道我们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金毅迟疑地看向姜姝儿。 姜姝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六名失踪女子中有一名叫花芳芳的女孩,似乎和天茫山寨中的一个兄弟有些瓜葛,我 们怀疑是被他掠走了。” 萧振威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们山寨和你们家主金擎宇已有约定,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说完他朝着徐明哲使了一个眼色。 许明哲立马说道:“可是,盟主,也可能有些小山寨背着你做一些龌龊的勾当,也说不定啊。” 萧振威恍然大悟一般,“三当家认为此事是黑狼寨干的?” 徐明哲道:“没错,这黑狼寨,是新起来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盟主受伤就是拜他们所赐!” 金毅疑惑地说道:“萧盟主武功盖世,怎么会……?” 许明哲骂道:“这黑狼寨,极为阴险!前一阵子盟主生辰,他们为盟主献上一匹北方草原的极品黑马做贺礼。那黑马看上去品相俱佳,但没想到他们暗中给黑马喂了什么东西,盟主在尝试骑马的时候,马匹突然发疯得厉害,害得盟主摔了下来……” 金毅说道:“还有这种事啊,这黑狼寨够阴毒的啊……” 许明哲继续说道:“这黑狼寨得知我们盟主从马上摔下来后,越发地嚣张,屡次破坏盟规,肆意打砸抢烧,而且还对周围的居民下手,没想到这次的手竟然伸向狼牙镇了!” 金毅骂道:“实在可恶至极啊!我们何不联合起来,将这黑狼寨收拾了!” 萧振威摇头道:“只可惜我伤势未愈,二当家又在外办事,恐怕力有未逮啊,真是太抱歉了啊,金管事,没帮上你们的忙。” 姜姝儿好奇地问道:“我想请问一下盟主,那黑狼寨是在天茫山的何处啊?” 许明哲立马回道:“在天茫山脉以东,天目峰上。不过,我还是劝几位不要去的好。即便要去,也要多带上一些人。” 金毅问道:“这黑狼寨这么厉害么?” “黑狼寨倒是没什么,不过外界传言寨主简金风饲养了一个萨满山妖,见人就杀,十分邪门,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萨满山妖!?”被这么一说,金毅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谢谢萧盟主提醒,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好,三当家帮我好好送几位下山。” “是。” 许明哲送五人出去后,再次回到议事厅。 这时大厅中只剩萧振威和许明哲两人,只见萧振威一边自顾自地拆开缠在手臂上的绷带,一边淡淡地说道:“这五个人是回家去了,还是去天目峰了?” “回盟主的话,直接去 天目峰了。” 萧振威大笑道:“哈哈,果然如我所料。” “可是盟主不是猜测他们会下山组织大队人马之后,才会去找黑狼寨要人么?” “那是我没想到,竟然有姜姝儿在。”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女,曾经是南方一侠女,一条软鞭,挥得出神入化,轻功又十分了得,人称软鞭飞燕,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另外,此女嫉恶如仇,以她的脾气,肯定按捺不住,直接找上门去的。不过那花芳芳和苏立轩的事情,你确认过了吧?” “属下反复确认过了,就在三天前,黑狼寨简金风的外甥苏立轩把花芳芳带回了寨。” “那就等着看好戏了,哈哈,哈哈……” 许明哲问道:“这个姜姝儿有这么厉害,能摆平黑狼寨?” “姜姝儿的武功或许能和简金风有的一拼,然而,简金风几天前中了我一掌,现在怕是很难应付姜姝儿了。” 许明哲笑道:“这个简金风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夺走盟主的位置!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老二想做老大乃人之常情,但老大要做掉老二也是人之常情嘛,哈哈……” 许明哲继续奉承道:“盟主果然高明,假装摔下马,简金风以为盟主手臂真的受了伤,道歉不是,不道歉也不是。最后竟然铤而走险,主动出手,还异想天开想一举推翻我们天宫山寨!却不知中了盟主的计中计,他自己反倒中了盟主一掌,身受重伤。” 萧振威脸色一沉,“不过,如果他们急眼了,放出简金风那个疯子叔叔,怕是姜姝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我听说,那个疯子已经逃出了黑狼寨,他们自己都还在找呢。” 萧振威说道:“如果刚好就被他们找回来了呢?” “如果那样,岂不是我们的计划泡汤了?” 萧振威笑道:“明哲啊,你还是欠点火候。我巴不得他们把那个疯子找回来,然后让这疯子杀掉姜姝儿。” 许明哲疑惑地问道:“弟弟不解,为何这样会对我们有利?” “你刚刚没听到么?那个姜姝儿可是铁铺盟副会长的夫人。要是她死了,那整个铁铺盟不把黑狼寨一窝端了啊?到那时候,哪怕是那个疯子,也挡不住整个铁铺盟的人啊。” 许明哲恍然大悟道:“盟主高明,这样整个天茫山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29章 少主 从天宫山寨下来后,姜姝儿时不时地打量钱之圭。 钱之圭明白小婶婶心里在想什么,便找个机会,故意拽着姜姝儿走到后面,拉开和金毅的距离。 “小婶婶,你一定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他们撒谎是么?” 姜姝儿松了一口气,“既然你自己坦白了,那就老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要知道你已经十四岁了,也该明辨是非了,诚实守信可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 “小婶婶我确实撒谎了,但是对那些山贼说真话,毫无意义。” “这话怎么说?” “在大半年前,正是那批山贼,抢劫了我们钱家的车队。” “难道你是因为他们才从天茫山掉下去的?” “是,也不全是。反正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报出真名恐怕会被他们立马认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还能在他们面前如此平静啊?” 钱之圭说道:“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回马小妹,已经快两天了,时间拖得越长,对救人越不利。” 姜姝儿无不佩服地说道:“你这个少年,倒是有超出同龄人的气魄和担当啊,小婶婶错怪你了,也向你赔罪。” “赔罪倒是不必了,就是事成之后,确实还有一件事要有求于小婶婶。” “好,等找回六名姑娘之后,你尽管向我开口!” 五人来到天目峰的岔路上,金毅忧心地问道:“姜女侠,我们真的要上去么?要不我们回到狼牙镇上,和大家从长计议?” 姜姝儿道:“你要回去,尽管自己回去,时间不等人,要是错过救人的最佳时机,我们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说罢,她快步朝天目山走去,钱之圭紧跟其后。 金毅带着两个护院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五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只见树木遮天蔽日,视野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这时林中刮来一阵妖风,接着传来瘆人的笑声,那笑声极为尖锐,一时难以辨别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你们是何人?胆敢私闯我天目老妖的地盘!” 金毅和两个护院,已经紧张地缩成一团,战战栗栗地说道:“姜女侠,这声音来得鬼祟!我们要不——要不先回去吧!” 姜姝儿走到钱之圭身边,低声对他说:“之圭,你靠在小婶婶的身后。不要离开我半步!” 就在此时,只见一团由五颜六色的布料组成、挂满萨满符文的白影从天空中一闪而过。 金毅吓地瘫坐在地,大叫一声,“是山妖,真的是山妖!” “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今天我天目老妖,就把你们全部吃了,哈哈……” 白影在树和树之间,像是鬼魅一般快速闪动。 接着一个披着长长白发、脸上毫无血色,如同幽灵般的一个怪物,闪现 在三人面前,吓得金毅他们连滚带爬跑下天目山峰。 姜姝儿已经四十六岁,看到此情此景,虽没有畏惧,但不免还是愣了一下。 钱之圭在后面镇定地说道:“小婶婶,那不是山妖,是有人假扮的。我刚刚看到树和树之间的吊绳了,肯定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人,躲在里面冒充山妖,在吓唬我们!” 这么一提醒,姜姝儿立马打起精神,拿出软鞭朝着林子深处故意喊道:“我倒是要看看这天目山究竟有没有真的山妖!” 说罢那“山妖”再次从两人的头顶上一闪而过,姜姝儿翘起嘴角,低声笑道:“我就是在等你呢!” 说罢她飞掠到半空之中,动作之轻巧,速度之快,让钱之圭不无佩服,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小婶婶的轻功越发地厉害了。 姜姝儿一边娴熟地挥动软鞭,一边在树冠之间灵活自如地跳动,快速地追赶着那个飘荡在空中的“山妖”, 只听见几声“啪啪”两声鞭子挥打产生的巨响,那只“山妖”从半空中掉落到地上。 原来那个“山妖”吊在绳子上滑行,才使它能在半空中灵活地飞来飞去。 刚刚姜姝儿的软鞭劈断了那条绳子,那“山妖”自然而然地坠落到地上。 “山妖”依然不肯罢手,从地上猛地跳起来,朝着姜姝儿扑面杀去,气势极为凶狠,想要把她吃了一般。 不过姜姝儿的软鞭实在厉害,是由又轻薄又韧性十足的金属锻造而成。 想当初,这软鞭花费了吴一工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打造完成,亦成为了两人的定情信物。姜姝儿使用它有三十多年之久,如今鞭子和人已经融为一体,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在她手中的软鞭,比寻常宝剑还为锋利百倍,那团五颜六色、萨满款式的布球,很快就被软鞭割地四分五裂。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从里面掉出来。 姜姝儿这才停下手来。 “原来是个小屁孩啊!快说你是谁?为何要在树林之中,装神弄鬼地吓唬我们?” “谁是小屁孩!我可是黑狼寨的少寨主简凌恒!有我在,你们休想上山!” 姜姝儿笑着说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可别忘记刚刚是谁败在我的软鞭下。少年,我告诉你,我这鞭子可锋利无比,要是你和我硬杠,鞭子无情,在你脸上留下几条疤,怕是以后娶小媳妇都困难了!” “男的留几条疤又如何,不过你以老欺少,这比试不公平啊!” 姜姝儿生气地骂道:“你说谁老了?” “当然是你,看上去都快半百的人了,欺负一个小孩子,好意思么?”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讨价还价的么!” “我这哪里算讨价还价。我这是在替你保留好名声,怕你晚节不保!” “人小鬼大,谁晚节不保了 !” “这里除了你,谁还能配得上晚节二字。人称软鞭飞燕的姜姝儿,竟然在天茫山欺负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哪怕你赢了,也不得晚节不保?我没说错吧!” 两人吃惊地看着他,这少年竟然认识软鞭飞燕。 姜姝儿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想凭借几句话,就让我们下山?你可想得挺美的。” 简凌恒走向钱之圭,反复打量,然后说道:“我呢,作为黑狼寨的少寨主,也不是那种专横跋扈之辈。在江湖上行走,无非是一个理字。作为一个老前辈欺负一个十三岁的晚辈肯定不再理。” 简凌恒一边踱步,一边看向两人,“但如果凭借自己的弱势裹挟前辈,以道德绑架命对方服从,那也不在理。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这位小兄弟和我年龄相仿,要是我们比试,我赢了你们立即下山,如果我输了,放你通行,便是很在理了。” 姜姝儿吃惊地说道:“你要和之圭比武?” 简凌恒疑惑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钱之圭上前道:“我叫吴之圭,如果少寨主不嫌弃,我倒是愿意和你比试一场。” 姜姝儿急道:“之圭,你真的要和他比试么?这家伙,我刚刚和他交手,一度以为是一个成年人呢,武功厉害得很。” “既然我们不在理,自然要用对方觉得有理的办法,把对方收拾得服服帖帖才行。只是我今天刚好十四岁多一天,要是我赢了你,会不会也被你说,以大欺小呢?” 简凌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在天茫山上,看过各种口气猖狂的山贼,但和我这般年纪大小的,除了你,我还没见过第二个。真是有意思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罢简凌恒飞步打向钱之圭,速度之快,招式之猛,让姜姝儿不由为钱之圭捏了一把冷汗。 钱之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他进攻。 简凌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像是在说,果然是个没用的草包,估计是被我的速度和招式吓坏了吧。 “之圭,小心!”姜姝儿大喊一声,眼睛不由地闭起来,寻常十四岁的少年,怎么能应付地了这样的进攻呢。 只听到“啪嗒”一闷响,姜姝儿睁开眼,发现之圭的右手准确地握住了简凌恒发起进攻的右手,他整个人纹丝不动地停在之圭的前面。就像他的进攻被钱之圭用双手定住了一般。 简凌恒低语道:“好强的手腕力……可惜,还不够!” 说罢简凌恒竟然以之圭的右手腕作为轴心,灵活地翻转全身,双腿横踢向,之圭立马往后一仰,用手臂挡住他双腿的进攻。 在反作用力下,两人各自不由往后撤退了几步。 简凌恒笑道:“原来确实有点实力嘛!” 钱之圭笑道:“彼此,彼此……” 第30章 寨主 姜姝儿在边上看着钱之圭和简凌恒的对决。原本她还担心之圭难以应对,到最后不由为他的表现拍手称好。 姜姝儿万万没想到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竟然能打出这样精彩绝伦的对决。 而且双方越打越熟悉,似乎对彼此了然于心,都能准确地预测出对方的下一招数,使得比试十分焦灼。 简凌恒见几十个回合都拿不下钱之圭,有些急躁起来,索性捡起一根树枝,朝着他扫剑而来。那剑法浑厚有力,树枝所过之处,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摧枯拉朽,打得钱之圭连连后退。 姜姝儿见了之后,惊道:“是秋风剑法!这小小的年纪,竟然会有如此了得的剑术,还好用的只是一根树枝,要是拿起真剑,怕是之圭小命都不保了……” 眼看简凌恒将之圭逼入绝境…… 之圭嘴角上扬,气定神闲地站稳马步,打出斩虎拳法,拳头之中,带着一股强劲的罡气,直接将简凌恒手上的树枝震碎。同时浑厚的罡气将简凌恒打倒在地。 “好一招,猛虎镇山!” 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一群拿着武器的人走到树林中,接着一个负伤的中年男人,在一个有小撮胡子男人搀扶下,出现在姜姝儿和钱之圭面前。 简凌恒走向那群人,“阿爹,你们怎么过来了?” 原来那人便是黑狼寨的寨主简金风,而搀扶他的人应该便是二当家南宫辰。 姜姝儿朝着他们喝道:“怎么?打不过就以想人多欺少了?” 南宫辰轻蔑道:“你上山寨前,难道就没想过要以一敌众?”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准备围上来。 简金风扬起手,阻止众人,朝着姜姝儿说道:“我们黑狼寨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山贼流寇,不过我们却有自己的规矩和道义。我等自然不会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孩。” 姜姝儿喝道:“谁是老妇人了?你就是黑狼寨主简金风?别废话,出来和我一战!” 简凌恒大声呵斥道:“我父亲受伤了,你现在和他比试,不是乘人之危么?” 简金风上前道:“凌恒休要出言不逊,原本我一个壮年对阵一个老年的妇女,颇为不公。如今我负伤出战,也算扯平了。” 姜姝儿笑道:“你一个黑狼寨的寨主还这么多的礼数,真是奇怪了,少废话,出手吧!” 姜姝儿拿出软鞭,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要大干一场。 简金风拿出一把长剑,朝着姜姝儿作揖。接着,长剑出鞘,简金风扫剑而出,挂剑而来,剑身带着一股强大的罡气,这剑法正是简凌恒刚刚使出的秋风剑法。 但姜姝儿完全不惧简金风的秋风剑法,她身手轻盈,软鞭变化多端,速度比秋风剑法更快。 只见姜姝儿用力一挥,软鞭由一变二,从两处夹击简金风 的剑,几十个回合下来,简金风气势越来越弱,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剑被姜姝儿的软鞭打下。 黑狼寨的人,不由皱起眉头,各自叹了一口气。 简金风摸着自己的伤口,低着头说道:“我输了……” “你的秋风剑法非常厉害,只不过你身体受伤,只打出来五分的功力,所以才会败在我的软鞭之下。不过看你的招式正派,认输的态度也很诚恳。如果你们把狼牙镇的姑娘们放出来,我便不和你们计较。” 简金风好奇地问道:“狼牙镇的姑娘?” “没错,我们此次上山,为的就是被你们掳到山寨的姑娘。” 简金风看向山寨的众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寨主,我们怎么可能抢掠姑娘呢,这恶妇显然是在栽赃我们!” 姜姝儿反问道:“你们山寨里没有狼牙镇来的姑娘?” 这时有一个人露出慌张的表情,“寨主,三天前,确实有一个姑娘被苏立轩带上山寨了!” “好像那姑娘,确实是从狼牙镇过来的!” 简金风大骂道:“那个混账东西,赶快把他给我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山寨的人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姜姝儿面前。 “姜女侠,这就是你们镇上的花芳芳姑娘吧?” 姜姝儿仔细一看,点点头,然后反问道:“寨主真是有意思,我和你交一次手,你就放我们镇上一个姑娘?” 钱之圭追问道:“其他五个女孩呢?” “我们既然答应你要交人,岂会言而无信呢!” 花芳芳沉着脸说道:“这黑狼寨就只有我一个来自狼牙镇的姑娘。” 简凌恒上前道:“不相信我们说的话,总得相信你们镇上自己姑娘吧!” 姜姝儿上前,把花芳芳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道:“芳芳,是黑狼寨的人威胁你,你才这么说的么?现在有婶婶在,可以为你做主,你不必怕他们,尽管说实话。” 花芳芳极为不耐烦地看着她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婶婶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啊!快放过黑狼寨的人吧,我会和你下山的!” “嘿,这丫头!” 花芳芳似乎有些不舍地往人群中又看了一眼,接着自顾自地往山下走。 姜姝儿和钱之圭立马上前追上她,“芳芳,你刚刚的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我语气奇怪?我倒是觉得姜婶婶更奇怪,我娘都不急,你一个外人急什么啊!” “你娘怎么不着急了,是她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务必要将你带回去的!” “好好好,我现在不是和你们下山去了么!” 钱之圭突然停了下来。 姜姝儿好奇地看向他,“之圭,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说罢,钱之圭从地上拾起几颗小石头,朝着树林之中打去,果然有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姜姝儿拿出软鞭, 飞步冲向黑影所在的树林中,敏捷地打了两鞭子,只听见“啊呀”一声惨叫,一个青年男子从树林中滚了出来。 “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干嘛!” 姜姝儿正打算拿起软鞭继续教训他,这时花芳芳冲到男子身边,向她求饶道:“姜婶婶,手下留情。” 钱之圭好奇地看向那个男子的打扮,问道:“你也是黑狼寨的?” 花芳芳和那男子对视了一眼,才把事情的真相合盘告诉给了两人。 原来这个青年叫苏立轩,是黑狼寨主简金风的外甥,某天在狼江边上办事,听到有女孩的惨叫声,仔细一看,发现有女子掉落在狼江中。 苏立轩二话不说,跳入河中将她救起。女子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几次三番约男子在狼江边上相会,久而久之两人萌生爱意,私定终身。那女子便是花芳芳。 姜姝儿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告诉你娘亲呢?” 花芳芳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娘给已经安排好了一门亲事,对方的聘礼很丰厚,都把她乐开花了。我说我不想嫁,被她狠狠打了一顿。实在没办法,便和苏哥哥想了这样一个主意。” “假借自己去江边洗衣服,然后被山贼捉了,以此脱身……” 说着说着,花芳芳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苏立轩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好好和你娘说说。” “要是我娘知道你是黑狼寨的,我那个弟弟以后还如何娶媳妇。大概宁愿杀了我也不会把我嫁给你的!” “哎!还是怪我……” 花芳芳抹着泪说道:“反正要是不和苏哥哥在一起,活着也没意思,既然狼牙镇和黑狼寨都容不下我们,倒不如我们跳入狼江算了!” 姜姝儿立马喝止两人,“这可使不得!” 花芳芳央求道:“那婶婶不如放了我们吧……” 姜姝儿不免为难起来,“这……” 钱之圭说道:“小婶婶,说到底,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小婶婶此次目的是为了救姑娘们,如果你把芳芳姐姐这样带回去,不仅没救她,还把她推入火海中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如何向芳芳妈妈交代呢?” 芳芳急着说道:“姜婶婶,你就说没见过我们不就行了么,反正那金家的管事也不在现场,我们几个不说,谁都不知道了!” “那可不行,你当我小婶婶是什么人了!我小婶婶可是行事磊落的姜女侠,怎么会因为你们两个人的私情,而违背自己一贯的作风呢!” 被他这么一说,姜姝儿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这臭小子,一会儿帮我们说话,一会儿又不依不饶的,到底有何居心!” “哎,你们要私奔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不能因此损害了我小婶婶的名声啊。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三人好奇地看向钱之圭。 第31章 线索 花芳芳急着问道:“小弟弟,你究竟有什么好法子?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让小婶婶放了你们也可以。不过芳芳姐姐必须要写一份书信给你娘亲,把来龙去脉全部交代清楚,说是自己心甘情愿逃跑的,和小婶婶没关系。” “这样,我娘以后如何在街坊邻居面前做人啊!” 钱之圭笑道:“你以为,你娘会把你写的信昭告天下么?花家妈妈可比你们想得要精明。怕是对你弟弟,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不但不会责怪小婶婶,说不定还要各种讨好,让小婶婶不要张扬此事。” 这么一说,众人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下山,到了一家客栈,问店家找了笔墨纸,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姜姝儿。 四人就此别过,姜姝儿带着钱之圭正要走,突然被花芳芳和苏立轩叫住。 “怎么后悔了,想跟我们回去?” “才不要回狼牙镇呢,我们是想谢谢你们……” 姜姝儿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女子,也年轻过,懂得你的心情。” 花芳芳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花芳芳拉扯着苏立轩的衣袖说道:“快!说一下那天你在狼牙镇附近的天都峰,看到什么了!” 苏立轩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 花芳芳道:“姜婶婶都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钱之圭疑惑地问:“见死不救?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芳芳急道:“苏哥哥你倒是说话啊,把那天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给他们听!” 苏立轩皱着眉头说道:“因为要见芳芳,我经常从天茫山往狼牙镇走,来回久了,发现了一条近道。虽然比较崎岖,却能节省不少时间。” “在我接走芳芳到黑狼寨后的第三天,我去狼牙镇打听消息。想了解,芳芳失踪后镇上有什么动向。用近道从天都峰返回天茫山时,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我循着声音走去,发现一个瘦骨嶙峋地老和尚正在追一个灰发老者,而那老者身上,背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在他背上哇哇大哭。” 钱之圭急道:“那女孩是不是穿着花外套?” “没错,正是穿着花外套。” “那便是马小妹了!” “但那老和尚和灰发老者是谁呢?” 苏立轩越发地为难了,犹豫地说不出话来。 钱之圭仿佛猜到了什么,“看样子,苏大哥,是认识那个灰发老者,所以才不肯说出他的名字,是不是啊?” 苏立轩露出慌张的表情,“竟然被你猜到了!其实我和他也不熟。算起来也是亲戚。他是我妈妈的叔叔,不知道什么原因, 发了疯,原本被我舅舅简金风收容在山寨里。” “但他时不时地会发疯,总是觉得有人要陷害他,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他发起疯来,武功厉害异常,山寨中没人是他对手。所以也看不住他,经常被他跑出山寨。” 姜姝儿说道:“难道他们所说的山妖,就是你这个叔公?” 苏立轩点点头,“可能是吧。” 钱之圭问道:“难道狼牙镇那些失踪的姑娘都是你叔公抓走的?” 苏立轩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可能!” 钱之圭反诘道:“既然你叔公都发疯了,怎么还能肯定,他不会做出这些事情呢?” “我叔公虽然有些癫狂,却对年幼的姑娘特别好,老是叫她们‘圣女,圣女’,即便发疯也不会抓小女孩的!” “或许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抓起来,就像有些人看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总是想收藏起来慢慢赏玩,一样的心态。” 三人被钱之圭说得不寒而栗。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你的叔公呢?” 苏立轩露出惶恐的表情,“因为这两个人实在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手……竟然能从体内打出一团团火焰,周围的树木都被他们使用的火焰功法,烧焦了!” 姜姝儿惊道:“火焰功法?!难道是密宗的高僧?” “总之这两人打斗的场面实在恐怖,我怕还没和叔公说上话,就被他们的罡气所伤。再说了,叔公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来啊,所以,我便偷偷溜走了。” 钱之圭说道:“苏大哥可否告知我那条近道,我想现在就过去!” 姜姝儿的轻功很好,所以在山间穿梭地极快,钱之圭使出全力,都跟不上她。 钱之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婶婶,你也太快了一点……” 钱之圭满头大汗地看姜姝儿在树木之间快速穿梭,却轻松无比,纳闷地问道:“而且你不累么?” 姜姝儿笑道:“现在是要救人,自然快一点了。今天你走运,我教你两招我的独门轻功步伐,你看仔细了!” 说罢她飞到半空中,身体如鸟儿一般,灵活又快速地穿梭在树冠之间。 钱之圭拍手叫好道:“小婶婶,这到底是什么轻功这么厉害?” “这套步伐是我师父交给我,经由我多年地改造而成的,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飞燕踏青。” “快教教我吧!” “那你可要看好了!” 姜姝儿一边快速行走,一边告诉钱之圭,走位招式和步伐,钱之圭学了一会儿,速度虽然快了不少,但总觉得无比费劲。 姜姝儿停下来颇 为满意地说道:“你这孩子,天资聪明,那些步法竟然一学就会,真是练武奇才啊。可还是没有学到精髓。” “精髓?我明明都按照你的步伐模仿了啊。” “只是模仿了飞燕踏青步伐的外形,却没有领会到内涵,你再仔细看看。为什么走一样的路程,我那么轻松,速度那么快,你却那么费劲,速度反而没我快……” 钱之圭耐下心来仔细观察姜姝儿的步伐,只见她先是纵身一跳,脚尖点到一棵矮树的树枝上,树枝弯曲,接着将她反弹到更高的一棵树上。 姜姝儿在空中一沓,正好又来到另一颗树的树冠上,用身体自然下坠的力量,压到树冠中,树冠又反弹送她去向另外一棵树上…… 钱之圭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接着有样学样,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姜姝儿大为褒奖道:“你这小子,真的只有十四岁吗?怎么能一点就通呢,我当时可是整整练习了两三年才真正领悟到了飞燕踏青其中的奥义啊……” 钱之圭笑道:“谁让我是小婶婶地徒儿呢,自然是天命之人……” 钱之圭便走便说,一不小心整个身体撞到树干上,滑到树下,头上起了个大包。 姜姝儿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钱之圭朝着她尴尬地笑了笑。 “我再告诉你飞燕踏青步伐其中最重要的奥义。那就是利用环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虽然你领悟到了,要借助外力来加快速度和节省体力。” “但你却忘记了目标,你现在的目标是,要找到最近最快的路去救马小妹,所以不必每次都要依赖树木进行反弹。 “其实大山中能借助的东西很多,小草也可以,灌木丛也可以,飞行的鸟、奔跑的兽都可以,山间的风亦可以,甚至石头和山壁都可以……” 姜姝儿继续给他示范,钱之圭活学活用,两人竟然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从天茫山天目峰下,抄着近道来到了靠近狼牙镇的天都峰附近。 姜姝儿朝着周围看了看环境,对着钱之圭说道:“这里就是苏立轩所说的那个位置了吧?” “小婶婶,你看!” 钱之圭飞步几个跳跃,来到一棵大树下,只见那棵树的树叶发黄,轻轻一碰便脆地碎成粉末,就像是被烧焦似的。 接着他蹲下来一看,发现周围的灌木和杂草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但再仔细检查,又不太像是被明火烧的。 “小婶婶,这里会不会就是那和尚和苏立轩叔公,交手的地方啊?” 姜姝儿瞪大眼睛,脸色一沉,“原来苏立轩没有说谎,这些树木确实是被火焰功法所烫伤的……” 第32章 山妖 钱之圭好奇地问道:“小婶婶,什么是火焰功法啊?” 姜姝儿露出惶恐的表情,“那是一种至高的武功绝学。内功修为极为高强者,用充沛的罡气,在特殊的功法催化之下,打出来的如同火焰一般的功法。” “火焰一般的功法?” 钱之圭突然想起,对阵观真时从体内失控迸发出来的火热之气,以及在比试决赛场上,打向钱苍英那股凶猛的热气,会不会就是火焰功法呢? “小婶婶,你说会不会没有内功修为的人也能打出火焰之气呢?” 姜姝儿笑着摇摇头,“不可能,我游历江湖多年,在沧澜大地上,除了五大武术世家中的顶级高手以外,能驾驭类似功法的,我只听说过密宗,以及萨满教徒……” 姜姝儿一边查看现场,一边对钱之圭说话。 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株灌木所吸引,上前一看,只见那灌木上挂着一块花色的碎布。 “之圭,你快过来看看!” 钱之圭看到那块碎布,急道:“这是马小妹失踪时穿着的衣服!” 再往前一段路,又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一块很小的碎布,虽然不是马书兰的衣服,但之圭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小婶婶,这像不像,天目峰上简凌恒用来假装萨满山妖的外套,上面掉下来的布料啊?” 姜姝儿仔细回想,“没错,有点像,这么说很有可能是苏立轩的叔公留下来的!” 两人继续快速往前走,发现沿路有许多类似的痕迹,一路寻找,来到一处神秘的山谷。 只见山谷口有一片石林,穿过去后,视野豁然开朗,眼前出现数十株果树,树后面有三间茅屋,果树和茅屋前挂着萨满符文,看着样子应该有人居住。 此时一道白影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 姜姝儿挡在钱之圭身前,“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快给我滚出来!” “嘻嘻……” 一声瘆人的笑声。 一只挂满萨满符文的布团在空中快速飞来飞去。 那布团的外形以及动作,和两人在天目峰树林中遇到的,简凌恒假扮的山妖一模一样。 姜姝儿笑道:“同样的把戏,竟然敢在我们面前耍弄两回?当我软鞭飞燕是吃素的么!” 说罢姜姝儿腾入半空,同时挥出软鞭,朝着那团挂满了各种五彩萨满布条的布团打去。 没想到那 团布,快速滚动,形成一只高速旋转的布球,迅猛地砸向姜姝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姜姝儿往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那团布球时而在天上胡乱飞窜,时而在地上横冲直撞。 姜姝儿惊道:“这团布球没用吊绳吊着,所以它是自己飞起来的……” 钱之圭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么说躲在布团里面的人,自己能飞起来?!” 姜姝儿不免有些疑惑地说道:“如果是人,那轻功也太厉害了。难道这个是真的山妖。而简凌恒是模仿他用来吓唬人的?” “嘻嘻,嘻嘻……” 布球抖动着身体,像是在朝他们发出嘲笑声。 姜姝儿镇定自若地看向那团布球,大声喝道:“你究竟是人是妖?为何要龟缩在布团里面?难不成是长得过于丑陋,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布球继续发出阴森的笑声,滚向姜姝儿的身边,围着她打转。 姜姝儿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布球。 “就让老娘把你劈成两半,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姜姝儿挥出软鞭,跳到半空之中,朝着那布球连连出击,软鞭呼呼作响,然而这布球灵活异常,姜姝儿如何进攻,都无法用软鞭击中它。 布球继续发出“嘻嘻”的笑声,转动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和姜姝儿的交手过程中,变得兴奋起来,上蹿下跳地黏着姜姝儿,就像是想和姜姝儿继续玩耍似的。 姜姝儿提起神来,加快挥舞鞭子的速度和力度,只见软鞭一分为二,如同长了眼睛的双头蛇,朝着布球左右出击,气势如虹,终于打中布球。 布球突然停在原地,高速自转,好不容易击中布球的软鞭,反而被高速自转的布球反弹回来! 就在这时布团中伸出两只手,接着冒出一大团灰白色、如同干草一般脏兮兮的长头发。 “嘻嘻,嘻嘻……” 那鬼东西抬起头,露出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庞,右边半张脸是一个五十岁老头的脸,右面半张却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男子的长相。两张脸孔在鼻子处交接,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在这条分界线上,布满了红色、紫色的小疙瘩和暗疮。 姜姝儿和钱之圭不由地被他的长相吓了一跳。 “这——这真的不会是山妖吧!” “嘻嘻,嘻嘻……”那人上半身露出在布球外面,下半身还藏在布球 里面,朝着他们发出诡异的笑声。 “小婶婶,这东西实在古怪,我们又在他的地盘中,不如先撤出山谷再商议吧……” 钱之圭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有女孩的声音,“是之圭哥哥么?” 声音很轻很闷,应该是从他们对面——那怪物的后头传出来的! 钱之圭听到后心中不由一颤,颇为激动地朝着姜姝儿说道:“是马小妹,是她的声音,小婶婶你听到了么?” “我也听到了!” 钱之圭看向那怪物后面的茅屋,然后说道:“小婶婶,你说小妹会不会被他关在茅屋里面?” 姜姝儿眼睛盯着那个怪物,身体靠近钱之圭,低声说道:“一会儿,我去引开这个怪物,你找机会溜进茅屋里把马小妹救出来!” 钱之圭朝着她点点头。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分头行动。 姜姝儿挥舞软鞭打向那个怪物怪。 “嘻嘻……” 怪物继续发出怪笑声,完全不惧怕她威力十足的软鞭攻击,反而朝着她兴奋地扑面而去。 那怪物时而躲在布球之中,时而探出脑袋,时而又用双手当成双脚,快速匍匐攻向姜姝儿,招式诡异无比,使得姜姝儿慢慢处于下风。 这时姜姝儿收起软鞭,往后撤退。 那怪物从布球中探出脑袋,似乎察觉到姜姝儿要逃跑,连忙紧追不舍地滚向她。 钱之圭在边上仔细观察,等那妖怪远离茅屋前,他心里寻思,就是现在! 于是他快步轻声向前,慢慢潜入茅屋之中,只见院中,虽然有些杂乱不堪,但有整齐的一排木柴,有一口大水缸,又有堆积的谷物以及挂在屋檐边上的腊肉,显然有人住在里面。 他走到第一个房间中看了看,是一间卧室,除了床榻和桌子外没有其他东西,第二间是客厅,亦没有任何人。 之圭走向第三间没有窗户的茅屋,打开门,发现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准备一窥究竟,没想到刚走到屋子里面,门竟然自动合上了。 他急忙跑回门边,慌忙之中他的脚似乎勾到了什么东西。漆黑的房间里,响起叮铃铛的声响,之圭觉得自己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绑住,接着全身被倒吊起来。 屋顶上似乎又落下一张网,把他全身罩住…… 在黑暗中,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哈哈,哈哈,终于把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抓住了!” 第33章 中计 钱之圭被半吊在空中,仔细往下看,茅屋的门被打开,透过外面进来的光线,他才看清楚房间里没有马书兰,却布置了机关,原来自己中了陷阱。 之圭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躲在屋中的角落里,见他被吊起来后,得意地走出来,抬头笑着看向他。 原来是简凌恒那个臭小子! “是你!” “正是我!” 之圭心生一计,激他道:“还自称是黑狼寨的少寨主,打不过,竟然用这样下三流的手段,来暗算我。我看啊,你们黑狼寨还是不要再开下去了,就到你阿爹这一代得了,省得传给你坏了门风。” “你这混小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我好歹也长你一岁,真是没大没小的,毫无礼数!而且,要不是我说得句句在理,你会气成这样子么!” 简凌恒骂道:“谁生气了,还有,谁打不过你了?昨天,我只是大意了,侥幸被你占了便宜罢了。” “好啊,既然如此,你就把我放下来,我们光明正大地再比试一场如何?” “比就比!”简凌恒走向另一面墙壁,上面似乎有一处机关和捆住自己身体的吊绳相连,想必是解开绳索机关的按钮。 之圭露出笑容,心里想,这么容易便得逞了? 简凌恒伸出右手打算去按下墙壁上那个按钮…… 然而简凌恒的手只是在按钮上面虚晃一下,然后狂笑不止,“哈哈,你真当我是傻子么?就这样放了你?你想得美!” 之圭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看你我年龄相仿,以为彼此心思差不多。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少年本应生性纯良才是,没想到你小子心思如此恶毒!” 简凌恒露出凶狠的表情,走到之圭的底下,抬起头破口大骂。 “我恶毒?明明是你们趁我阿爹受伤时故意挑事,害得我阿爹伤势加重。又带走我表哥未过门的妻子,将他们强行拆散,现在还鬼鬼祟祟地跑到我叔公的山谷里,想加害我叔公!” 他继续骂道:“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了!我只不过是被迫反击罢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 之圭一面用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石头,一面朝着他说道:“你表哥——苏立轩?” “对啊。” “哎呀,那是一场误会!” “误会?不就是你们把他的未婚妻花芳芳抢回去的么!你还想抵赖?” “我们是受了花芳芳母亲的托付,以为是山贼强行把芳芳捉到山上,所以才想把她接回狼牙镇的。后来他们和我们交代清楚后,已经回去了!” “你说我表哥他们回黑狼寨了?” “反正我小婶婶放他们回去了,至于有没有回你们黑狼寨,那我就不清楚了!” “你这小子,狡猾得很,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呢!” 之圭冲着他说道:“你究竟是不相信我的话呢,还是嫉妒一个同龄人竟然比你还厉害呢?” 简凌恒立马露出愤怒的表情,“我堂堂黑狼寨少寨主,嫉妒你这个德性的臭小子?” 之圭用余光瞥向那个机关按钮,右手捏紧一颗石子,然后双指发力,将石子准确地弹向按钮处。 啪的一声,石子狠狠地撞到了按钮上,接着嗖的一声,机关联动绳索,之圭连人带绳快速地降落在地上。 简凌恒露出慌张的表情,“你刚刚是故意激我,好找到机关按钮的位置。接着又通过恶语相加,引我回到底下和你说话,再趁我不备,用石头打中按钮?” 之圭一面解开身上的绳索,一面笑着回道:“还算聪明,可惜发现得太晚了!” 说罢,挣脱绳子的之圭,朝着简凌恒飞步打来。 “怕你不成!” 没想到简凌恒拿出一把长剑,冲着他腕花舞剑,剑如秋风,横扫而来,威力十分惊人。 之圭借着房间内的布局,快速跳跃,轻巧地如同一只燕子,纵使简凌恒剑法厉害,却也靠近不了他半步。 简凌恒惊道:“才不到两天的功夫,你的轻功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上次在你家门口和你比试,怕你输得太难看,故意让着你罢了。毕竟我长你一岁,总要有作为长辈的样子……” “你竟敢这样羞辱我!” 简凌恒剑法变急,只见秋风剑法,挥洒自如, 一时间房屋内的桌椅凳子被他轻而易举地劈成几片,散落一地。 之圭身上没有武器,无法和他近身搏斗,使不出斩虎拳和金刚指的威力,于是以守为主。幸亏刚学会了姜姝儿教他的飞燕踏青步伐,不然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内,怕是无法和拿剑的简凌恒抗衡。 之圭盯着对方的招式,十几个回合下来,慢慢看出端倪。 简凌恒的秋风剑法虽然厉害,但毕竟年纪小,要驾驭这样强劲的剑法,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 所以简凌恒每二十招后,会做短暂的休息调整,再发动下一轮进攻。 之圭心里暗自数着,十七,十八,十九……就是现在! 之圭用金刚指左右同时掷出两颗石子,第一颗击中了简凌恒的左手,打得他手抖了一下。 第二颗击中简凌恒的左胸,疼得他不由用右手护向自己的左胸,于是持剑的右手腕暴露在正前方。 之圭抓住机会,迅速再投出一颗石子,狠狠地砸中简凌恒的右手腕。他本能地松开手,剑落到地上。 之圭疾步上前,一个翻身,踢开剑,接着使出斩虎拳,打向简凌恒。 简凌恒扛不住之圭凶猛的拳法,不由往后退,之圭立马用腿一扫,将其摔倒。然后右手抓住他的左腿,左手捡起地上的绳子,将其捆住打了一个死结,接着用力一拉。 反手将简凌恒倒吊起来。 “你!” “我怎么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分吧!再说了,我可没有用你那些小手段!” “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认我做大哥。” “做梦!” “哈哈,我就知道。我也不稀罕你做我小弟,我是让你放了马小妹!” “马小妹是谁?” 钱之圭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们没有抓马小妹么?那我刚刚怎么听到她的声音了?” “你说的不会是——我叔公救下来、藏在布球里面的那个姑娘吧?” “你说什么?马小妹被你的叔公藏在那布球里面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姜姝儿的叫声…… 第34章 破解 钱之圭急忙跑出去,正好撞见,简凌恒的怪物叔公,把头和手缩进到球里面高速旋转,砸向姜姝儿。 姜姝儿原本想用软鞭打开他的攻击,没想到布球转得实在太快,软鞭不仅对它毫无作用,反而被连带地卷入布球之中。 牢牢握住软鞭的姜姝儿也被拉向布球,等她发觉为时已晚,强劲的拉力,使得她倾倒向布球,被其正面击中。击飞到一丈开外,嘴角流出鲜血。 “小婶婶!” 钱之圭着急地用飞燕踏青步伐,冲到姜姝儿身后,用力地扶住她。 姜姝儿朝着他低声说道:“这怪物实在厉害,小婶婶不是他的对手。对了,你找到马小妹了么?” 钱之圭眼睛盯着布球大喊道:“小妹,你是不是在布球里面?” 这时布球停在原地,老怪物探出头,露出手,看向两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嘘……小圣女睡着了!” 钱之圭和姜姝儿对视一眼,之圭朝着布球竭力大喊道:“马小妹,马小妹,你是不是在里面!” 老妖怪苛责道:“叫你安静!” 钱之圭继续大喊,老妖怪怒目而视。 就在这时,之圭嘴角微微上扬,右手摸出一颗石子,用金刚指朝着布球投掷过去,那石子准确地穿过的布和人之间的空隙,丢到了里面。 只听到,“啊呀,好疼!” 是马书兰的声音! 姜姝儿和之圭对视一眼,欣喜道:“他果然把马小妹藏到布球里面了!” 之圭对着他大骂道:“老怪物,你干嘛抢掠小姑娘,到底有何意图!” 老怪物好奇地看着他们,不对称的脸上,左右的表情也极为不协调,让人难以辨认他究竟是喜是怒。 “小姑娘?什么小姑娘,那是我们的萨满圣女!” “之圭哥哥,我在里面!” 之圭冲着布球里面喊道:“小妹,你在里面还好么?” “我在里面还好,就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你别担心,哥哥会把救出来的!”之圭朝着怪物喝道:“老怪物,快把小妹放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老怪物慌张地用双手护住布球的缝隙,朝着两人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们想要抢走圣女?我潘琦侯英吉第一个不答应!” 说罢老怪物将头和手缩进布球之中,布球高速旋转,朝着两人凶猛地冲撞过来。 姜姝儿推开钱之圭, 飞步捡起软鞭,软鞭一分为四,朝着布球频频攻击,然而那布球实在厉害,凶狠的软鞭攻击对其丝毫没有作用。反倒是布球左右灵活跳动,打得姜姝儿再次受伤吐血。 姜姝儿朝着之圭说道:“之圭,你赶快回到狼牙镇上去找救兵,我能拖多久是多久……” “小婶婶,我不走!” “可是这家伙实在厉害,我根本不是他对手!”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走!” 说着钱之圭捡起几块石头,朝着不同方向对老怪物投掷过去,虽然之圭发出去的石头力道十足,但落在布球上不痛不痒,没有任何作用。 “小婶婶,你攻他右边,我攻他左边!” 见钱之圭如此勇敢,姜姝儿也打起精神,软鞭呼呼作响,奋力甩向布球。 钱之圭摆出斩虎拳法奋力劈向布球,谁知被布球强大的罡气反弹,飞出到几丈开外。正好落到茅屋院前的木柴堆里,疼得他苦不堪言。 这时吊在屋子里的简凌恒,看到他这般落魄的样子,大笑道:“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对付我叔公?真是异想天开,痴人做梦!” “你这个臭小子,被我吊在半空中还不老实!” 简凌恒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 钱之圭扶着木柴堆边上的大水缸,站起身,看了看水缸里的水,又看了看正在和姜姝儿对决的那个大布球,立刻心生一计。 姜姝儿已经被布球打得连连撤退,软鞭进攻也没了之前的气势。 “老怪物,快给我住手!” 钱之圭押着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简凌恒来到两人面前,威胁躲在布球中的老怪物说道:“老怪物,快放了马小妹,不然我要了你侄孙的命!” 老怪物再次探出脑袋,迟疑地看着简凌恒,“啊,是我地侄孙恒儿啊!你不傻了么?” “叔公,你说什么呢!” “嘻嘻,以前大家不都叫你傻恒的么,唉还是叔公我厉害,一下子就把傻恒治好了……” “叔公,你别说了!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小姑娘藏起来啊?你,快把她放了吧!” 老怪物皱起眉头,“恒儿啊,其他事,叔公都可以让着你,可是这件事不行啊……这姑娘可是我们教中的圣女啊……作为长老,我可是要保护她的啊!” “叔公,那你想要侄孙——还是想要这不认识的小姑娘?” 老怪 物,皱了皱眉头,朝着钱之圭怒道:“我两个都要!今天我潘琦侯英吉,要大开杀戒了!” 说罢老怪物继续把脑袋缩回去,然后朝着钱之圭发起凶狠的进攻。 姜姝儿拼尽全力一把将钱之圭推开。 “你们两个坏东西,想伤害圣女和我的侄孙,今天休怪我无情!” 老怪物如同被激怒了一般,布球朝着两人砸过来,速度和力度大大提升。 姜姝儿不由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地说道:“原来这老怪物,还没使出真正的本事!之圭,听婶婶的话,赶快离开,去找来救兵,不然我们两人都会丧命于此!” 之圭想了想,便撤出战局。 没有之圭的帮忙,姜姝儿越战越疲,只见布球的周围充满强劲无比的罡气,姜姝儿的软鞭攻击被轻易弹开,再次朝着她的正面凶猛地撞来。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浇得布球立马偃旗息鼓,瘪了下来。 简凌恒卧倒在地上,看得奇怪,这也没下雨啊,为什么会有水浇向布球呢?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两勺水泼向布袋,布袋湿透之后,露出怪物的头,接着他的身体也被暴露出来…… 又一勺水浇到怪物的身上。原来之圭脱离战场之后,并没有逃走,而是奔向院子,拿起水勺,朝着怪物泼水。 其实,那怪物是依靠自己体内雄厚的罡气,将干燥、厚实的布料撑起来,才形成的气球。然而在之圭浇了几勺水后,布料湿透,那布球便自然被破坏了。 姜姝儿负伤在身,笑着看向之圭,“之圭干的好!” 接着被藏在布球里面的马书兰也露出身子,朝着之圭大喊,“之圭哥哥,之圭哥哥!” 这时山谷中又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哈哈,哈哈,用水来破坏强劲罡气所形成的布球,妙计,妙计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金光罩向山谷中,众人一时睁不开眼睛。接着一个眉毛花白、瘦骨嶙峋、六十左右的老和尚,闪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不由吓得一跳。 钱之圭心里想,这和尚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山谷中的? 为何会悄无声息? 更可怕的是,从他发出声音,到出现在大家面前,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如果是友军倒还好,如果是敌人,这人怕是比老怪物还难对付! 第35章 恶僧 看见老和尚后,老怪物全身发抖,眼睛闪烁,似乎有些害怕。老和尚朝着他露出凶狠的眼神。 “你这怪物,胆敢抢我的猎物。要不是你龟缩在布球中不敢出来,本座早把你碎尸万段了!” 说着老和尚疾步上前,想去抓,躲在老怪物怀中的马书兰,老怪物奋力一掌打向老和尚,两掌相碰,两股强劲无比的罡气对冲,一时将两人各自弹开。 马书兰受惊地嗷嗷大哭,“老和尚你不要再抓我了!” 之圭听到后大惊,“莫非,一开始抓走小妹的人是这个老和尚?” 这时躺在地上的简凌恒道:“我就说么,我叔公虽然疯,但很少伤人,更不可能对小女孩出手的!” 姜姝儿怒道:“老和尚,真是你抓的马小妹?” 老和尚冷冷地看向她,眼神之中充斥着一股凛冽的杀气,看得人不寒而栗。 “老婶,就是这个老和尚抓的我!”马书兰带着哭腔喊道。 钱之圭继续问马书兰:“小妹,你后来怎么落在这怪人手中了?难道是他从老和尚那里将你救出来的?” “哈哈,哈哈……”老和尚发出瘆人的笑声,“没错,这小姑娘确实是我抓来的,你们能奈我何?” “你一个出家人,为何要抓小姑娘?” 老和尚平淡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练功。” 众人听了却毛骨悚然。 “那狼牙镇其他姑娘也是被你抓走的?” “没错!” 姜姝儿破口大骂道:“我看你年事已高,想必修行多年,原本以为是前辈,便不敢出言不逊。没想到你自己坦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就这样便骇人听闻了?刚刚你和这老怪物对决的上百回合中,虽然处于下风,但在女子之中,算得上是个人物。却没想到也如此孤陋寡闻,这世上为了至高武学,手段比我凶狠之人多的是……” 姜姝儿继续骂道:“你这恶僧,究竟是哪个寺庙的,法号叫什么?光天化日下,竟然能说出此等有悖天理的话来,这世间凶狠之人确实多,但是,就能以此为借口,替自己的罪行辩护了吗?实在荒唐!” 老和尚得意地说道:“本座乃是汝安国镇国寺罗汉堂首座——引正。” 姜姝儿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你竟然是镇国寺引字辈的高僧!你这么做,就不怕镇国寺的名声被你一人所毁?” “啊哈哈,毁了又如何。这镇国寺反正我也不待了,毁了就毁了吧……” 姜姝儿摇着头,义愤填膺地说道:“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臭和尚,今天,我软鞭飞燕,即便豁出命,也要将你伏诛!” 说罢姜姝儿挥出软鞭,朝着引正倾尽全力地攻去,软鞭呼呼作响,似乎夹带着她满腔的侠义之心。 然而姜姝儿威力十足的软鞭却打了一个空,引正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姜姝儿身后,轻轻一掌,打在她背后,瞬间将她击飞几丈外,口吐鲜血,半跪在地。 “小婶婶!” 姜姝儿捂住自己的伤口,额头上是黄豆大小的汗珠,看她痛苦的表情便知道刚刚那一掌的威力。 引正朝着姜姝儿走来,钱之圭拦在姜姝儿前面。 “之圭,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钱之圭朝着那怪物说道:“你倒是出手啊!” 这时倒在地上的简凌恒说道:“你这臭小子,要不是你破了我叔公的布球,何至于此!” 钱之圭急道:“事已至此,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了,你赶快让你叔公打这个臭和尚啊!” “我什么时候和你是一条船的了?!” “你以为这臭和尚会饶了你么?刚刚你也听到他的法号了不是么!” 简凌恒想了一想,立马脸色发青,怒道:“你!” 引正朝着钱之圭大笑道:“你这小子,脑子转得真快啊,没错,今天我引正要大开杀戒,除了那小姑娘,其他人都得死!” 说罢,扎稳马步,双手同时出掌,一股凶猛的罡气从他双手掌心喷涌而出,打得之圭、姜姝儿负伤倒地。 马书兰见状后吓得大哭,之圭朝着简凌恒急道:“你们现在不出手,这和尚便会逐个击破。如果我们团结一气,说不定还有赢他的机会!” 简凌恒破口大骂道:“你把我绑成这样,让我如何出手!?” 之圭急道:“我是让你叔公出手,又不是让你出手,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能顶什么屁用!” “你这个臭小子,死到临头还要折损我几句?” 引正得 意地笑道:“不急不急,我将你们逐个送到地府,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说罢引正一掌击向姜姝儿。 “小婶婶!” “姜婶婶!” “叔公!你的圣女快要被这个臭和尚杀死了!” 一道白光冲在姜姝儿身前,挡住了引正的攻击,原来是老怪物被简凌恒的话激到了,冲向前来,和引正交起手来。 老怪物骂骂咧咧地说道:“秃驴,你胆敢伤害我们教圣女!” 引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老怪物,武功也算上等,倒是个不错的练武搭子。只可惜脑袋不灵光,识相点就给我滚开,我还能饶你一命,放在这山上以后给我练练手。要是不识趣,我今天便结果了你!” “你要害我教圣女,我跟你拼了!” 说罢老怪物露出凶狠的表情,朝着天空大吼一声,只见他的周身迸发出强劲无比的罡气,湿透的衣服都被吹着飘扬起来。 引正看到后不由眉头一紧,低声自言自语道:“一直听说北方萨满教高手如云,武功登峰造极也不在少数,果然所传非虚,这老怪物的罡气实在惊人……” 老怪物暴跳如雷地冲向引正,每个步伐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被他踩过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老怪物双手同时出掌,只见一股强劲的罡气从他体内冲向引正。 寻常练武之人遇到如此场面,怕是慌成一团,根本不知如何招架。 连行走江湖多年的姜姝儿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惊叹,“这怪物到底是谁,竟然有这样的内功修为。” 此时躺在地上简凌恒颇为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叔公以前可是河西郡,万象书院出来的甲等弟子,相貌和武功都是人中翘楚!” 姜姝儿疑惑道:“你叔公竟然是五大武术世家——万象书院的弟子?那怎么变成萨满教徒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 站在对面的引正,一脸轻松地说道:“一会儿是萨满教高手,一会是万象书院的甲等生?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说罢引正露出狰狞的笑容,面对这样强劲的攻击,竟然不躲不闪,迎面而上。 只见一道金火从引正的掌心击出,直接打向老怪物…… 第36章 收徒 只见引正的那道金火,穿透了老怪物浑厚凶猛的罡气,正中老怪物的胸前。 那金火威力无比,将其击飞几丈开外,老怪物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反复滚动身子,才扑灭身上的火苗。 就因为这一掌,使得他表情变得更为扭曲,眼神开始涣散。 他的语气也变得疯疯癫癫的,“是——优昙金火!” 老怪物露出惶恐的表情,接着起身腾空,飞檐走壁,竟然独自逃走。 “啊哈哈,啊哈哈。” 引正狂笑不止,“我看这老怪物,一点都不傻,知道有危险逃得倒是挺快的,连自己的侄孙都不顾了……” 引正走向简凌恒。 简凌恒卧倒在地,身体不由往后退,朝着他骂道:“我叔公不会不管我的,他只是一时神志不清罢了。而且我是黑狼寨的少寨主,你要胆敢伤我,我们全寨的兄弟都不会放过你的!” “黑狼寨主简金风是你爹?” “没错!”简凌恒故作镇定地对他喊道,“要是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哈哈……倒是有趣,今天遇到的两个毛小子,两个都人小鬼大,颇有一些小聪明!” 姜姝儿道:“引正,你好歹也是他们长辈的长辈,又是一个出家人,如果你今天放了他们,我可以向你保证,今日之事不告诉其他人……” “哈哈……” 引正再次大笑起来,眼睛快速扫了一圈在他四周的马书兰、简凌恒、钱之圭和姜姝儿。 “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告诉你,在这四人之中,我首先要杀的人便是你!” 说罢引正急速朝着姜姝儿攻来,姜姝儿拿起软鞭,奋手一搏。 可是引正实在太厉害,原本姜姝儿引以为傲的攻击速度,都比不过引正,软鞭打了十几个回合,每一鞭都落空,越打越软,竟被引正用双指夹住,不能动弹。 姜姝儿正要抽回软鞭,但引正力量太大,死死定住软鞭,使得她不能拉动半分,就在这时,引正对空击出一掌,只见一股强劲的罡气直逼向她。 姜姝儿立马躲闪,然而掌风过于强盛,还是被罡气刮中,再次负伤。同时她因为要躲闪引正的攻击,使得软鞭掉在地上。 她正想找机会重新捡起软鞭,却被引正预判到。 引正闪到她边上,提前一步将软鞭踢开,同时一掌击中姜姝儿腹部,姜姝儿口喷鲜血,眼珠暴突而出,表情扭曲,倒在地上几乎起不来。 马书兰被这惨烈的 状况吓得连哭声都打嗝,全身颤抖,惊慌缩成一团。 简凌恒也不由脸色苍白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小婶婶!” 姜姝儿倒在地上,看向之圭,想说话,却又吐出一口血,朝着之圭摇摇头,像是在说,你别管我了,快找个机会逃跑。 引正傲慢地走向她,“想行侠仗义,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引正右手聚拢一股强劲的罡气,罡气中夹杂着若隐若现金色的光芒。正打算出掌击向倒在地上的姜姝儿时,他感觉到背后一股风,朝着他压过来。 引正回头一瞥,竟然发现是钱之圭,朝着他攻来。 钱之圭快速地向他出击,五指并拢出拳,朝着他连连击出漂亮的招式。 引正不还手只是看他出招。 引正好奇地看向之圭,“金刚指!?” “没错,怕了么?” “金刚指?”姜姝儿自言自语道,好奇地看向两人过招。 躺在地上的简凌恒已经立起上半身,听到引正的话后,仔细观察,“没错,这小子居然也会金刚指……” 引正笑着问他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钱之圭用余光看了一下边上的简凌恒,然后说道:“我叫吴之圭!” “你倒是一个练武奇才,我第一次遇到你这个年龄段,有胆魄敢直接挑战我的。可惜你年纪太小,即便这套金刚指打得再娴熟,空有招式,力道不足,只能发挥出两三成的水准。” “老和尚,你看好了,我可不仅仅会金刚指!” 说罢钱之圭变化招式,弓步向前,双臂上举,双手变成空心虎爪,凶猛地朝引正打来。 “好一个斩虎拳法。” 钱之圭越打越来劲,配合着姜姝儿教他的飞燕踏青步伐,和引正有模有样地交起手来,仿佛没有处于下风。 引正看到他的轻功步伐后,狐疑地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用功调息的姜姝儿。 “这轻功是那妇人教你的?” “没错,是小婶婶昨天教我的,她是我的师父,厉害吧!” “一天就能学成这样?”引正竟然对钱之圭露出颇为赞赏的神情,“臭小子,我看你天资不错,要不要成为我的徒弟?” 之圭骂道:“凭你,也配?” 引正笑着单手和他过招,“以你的金刚指、斩虎拳,在同年龄人中,算是翘楚,可惜,这两套武功都只有招式,没有内涵,如果遇到成年的对手,根本无法取胜。” “你管我能不能取胜!今天你伤了我的小婶婶, 我便要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这时钱之圭,脸色变得凶狠起来,斩虎拳法,带着一股从体内自然而然涌出来的罡气挥来。看得引正不由狐疑了片刻,“你竟然也能打出罡气?” 钱之圭笑道:“你不是嫌我没有内功么?我便让你见识小爷我的内功!” 说罢钱之圭灵活运用飞燕踏青步伐,斩虎拳夹着罡气正面攻向引正。引正脸上露出越来越兴奋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数十个回合下来,钱之圭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竟然没有伤到引正半分。 钱之圭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恶僧,他心里清楚对方最多只使出了一到两成的功力。但即便如此,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还不能伤他半分,到底怎么办好呢……? 引正看着他,笑道:“臭小子,我已经陪你打了半个多时辰了,要知道我很少有耐心,会陪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这样消磨时间。” “你要是没耐心,你就走好了啊,谁需要你陪了!” “啊哈哈,你这小子,明知道打不过,还不服输,还想尽办法要赢的脾气,我倒是有些喜欢。怎么样,做我的徒弟如何?我教你密宗功法,我们师徒两人今后共同称霸天下如何?” 钱之圭故意拖延时间说道:“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做我引正的徒弟,所有人都求之不得,你却还要考虑?” “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啊!总不能一时拜两个师父吧?你也不想你自己的徒弟,一人多投吧!等我回去和我原来的师父解除了师徒关系,我再投到你门下吧!” 引正飞速地闪到姜姝儿身边,右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拎起来。 “臭和尚,你想干嘛!?” 引正笑道:“这个不就是你的师父么!” “她是我的小婶婶,又不是……” 钱之圭突然想起之前说过是她徒弟的话,不由懊悔起来,原本是想给小婶婶长脸的,没想到反而又害了她。 “我直接杀了她,或者你杀了她,你不就没有师父了么?” “臭和尚,她不是我师父,你快把我小婶婶放下来,不然我和你拼了!”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臭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说罢引正右手加大力度,五指深陷在姜姝儿的脖子皮肤里。 姜姝儿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跟你拼了!”钱之圭冲向引正,斩虎拳卷着浑厚的罡气,劈斩向引正。 第37章 独山 引正右手掐着姜姝儿,左手拦住钱之圭,只见一股凶猛的罡气从引正体内冲向之圭。 姜姝儿双脚离地、被举在半空,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紫红。她看向之圭,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他摇摇头,“之圭,不要……快逃……” 眼看姜姝儿的眼睛也变成血红色。 之圭朝着天空大吼一声,只见一股橙色的火焰从他虎形拳中窜出来,夹着异常凶猛的热气,喷向引正,烫得引正不由后退,同时松开了姜姝儿。 引正被钱之圭体内迸发出来的热气打中,用招式拨开这股透着淡淡橙光的热气,不由惊奇地看向他,“你竟然会——火焰之术?!” 钱之圭精疲力竭地跑到姜姝儿身边,扶着她,大口喘气,恶狠狠地看向引正。 “臭小子,你用的是什么火焰之术?怎么是橙色的——难道是光明天火?!不可能……” 引正自己否定自己,接着又问:“是谁教你火焰之术的?” “什么火焰之术?我不清楚!” 引正看了看钱之圭,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姜姝儿,心里想,这女的是他师父,她都不会用火焰之术,那这小子怎么可能会火焰之术呢? 引正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刚才眼花了?可是明明他体内打出了一团橙色的火焰,而且还有一股强劲无比的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小子天赋异禀,自带火种?” 引正对钱之圭越发地感兴趣,“臭小子,不要给我耍花样了,让本座结果了你以前的师父,然后向我磕头拜师……” 引正朝着两人靠近。 “慢着!”钱之圭大喝一声,“我们交换一下条件如何?” 引正饶有兴致地说道:“好,你说。” 钱之圭深呼一口气,“如果,如果你答应我放了小婶婶和马小妹,我便——我便答应做你的徒弟。” 姜姝儿听到后,拽着钱之圭的裤角,朝着他摇头,“之圭,不要,不要……” 引正看了一眼姜姝儿和马书兰。 钱之圭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你收下一个会欺师灭祖的人,今后会睡得安稳么?别忘了,我还年轻,正如你说的,天赋异禀。到时候学了你的武功,你就不怕我今后也如法炮制么?” 这一句话,倒是震撼住了引正,“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自己的底线,也罢,我就依你一次。” 说着引正,如同一阵风一般,将钱之圭、马书兰和简凌恒卷走,一刹那的功夫,山谷中只剩姜姝儿一人…… 钱之圭只觉得自己被裹在一块袈裟之中,带着空中飞来飞去、左右晃荡,视野黑暗。 但他觉得包裹里面还有其他 人,老是挤着他,他便踢了一脚。 对方骂道:“谁啊,别乱踢!” 是简凌恒的声音! “是你这个臭小子!” “还不是被你害的!” 两人相互开骂,但很快被晃得晕头转向,过了半天,才被放出来,原来引正用袈裟裹着三人一同来到了一个山洞里。 一路颠簸,三人恶心想吐,全部晕晕乎乎的。之圭左边是被绳子捆着的简凌恒,右边是被吓懵了的马书兰,之圭一面安抚马书兰,一面观察山洞里面的情况。 引正坐到石桌边,喝了一口水。 “老和尚,你不是答应我,放了马小妹么!” 引正冷笑道:“你可别得寸进尺。” 简凌恒喊道:“老和尚你抓我干嘛?” “你不是说自己是黑狼寨的少寨主么?以后需要用钱时,便问你父亲去要赎金!” “你!” “我和你们说一下这山洞的规矩,我不在的时候,随便你们怎么说话。但当我回来后,我不问你们话,你们最好别吭声,我最讨厌有人在我边上聒噪,影响我练功。” 引正冷冷地看向他们,目光中带着一股杀人般的寒意,吓得三人不再吱声。 “如果你们不守规矩,那就送你们去阎王那里报到。” 引正朝着三人走来,马书兰不由缩在钱之圭身后,简凌恒也不自觉地靠向钱之圭。 只有钱之圭故作镇定地挺起胸膛,看着他。 “我现在出去打猎采集点果子。你们要是想说什么话,就在我回来前说完,不然休怪我无情。” 说罢,引正便离开了山洞。三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钱之圭站起来,仔细观察山洞。 山洞很大,被子、凳子、桌子、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 钱之圭走到山洞西面一处灌木边上,透过灌木往里看,黑黢黢一片,似乎在后面还有东西。 这时简凌恒大叫道:“臭小子,快松开我身上的绳子!” 钱之圭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愣着做什么啊,快放开我啊,然后一起跑啊。” “我干嘛要救你?” “不是因为你,我会被那个臭和尚绑上山么!还有,要不是你,我叔公会离我而去么?” “这都能怪我,那我更不能放开你了,万一把你松绑后,你想害我怎么办?” “谁要害你了,你不趁老和尚出去打猎时逃走,还真打算等他回来收你为徒?” “谁要做他的徒弟!” “那你赶快给我解绑,在天茫山狼牙镇这一带,我简凌恒肯定比你们两个更熟悉山路啊,快解开我,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钱之圭看了看他,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他功夫没我好,有什么好 怕的,于是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简凌恒站起来,瞪了一眼钱之圭,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快,跟上吧,等那个臭和尚回来,我们便没有机会了!” 说着简凌恒已经冲出山洞。 走出山洞,一阵强风刮来,三人眯着眼睛,只见外面云雾缭绕。 “怎么突然间起了这么大的雾啊?” “我看着不像是雾!倒是有些像云……” 钱之圭拉着马书兰的手,继续往外探了探。在云雾之中,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摸索了半天,看到对面竟然隐约地出现一座座山峰,此时已经到了申时四刻,太阳已经落到了他们视野的下面! 钱之圭不由好奇起来,“这太阳怎么会这么低啊?难道我们是在一座山峰之巅上?” “你们两个小心!不要再往前走了!”简凌恒着急地在后面大声吼道。 说着简凌恒上前,拉住马书兰另一边手。 钱之圭停住脚步,他感觉到,脚前的几块石头快速滚落,却没听到石头着地声!他便意识到不对劲,然而他的半只脚已经踏空,惯性地往前倒,连带着马书兰也冲向前。 简凌恒奋力地一拉,才把两人拉回来。 原来他们前面是千尺悬崖!而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山峰顶的悬崖边上! 三人赶快撤回来,松了一口气,钱之圭看向简凌恒,脸上是谢意,嘴巴却开不了口。 反倒是马书兰先开了口,“谢谢简哥哥救了我们一命!” “不用谢我,我大人有大量!” 钱之圭道“你不是说,这一带你很熟么,要带我们逃出生天的么?那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么?要如何下山么?” 简凌恒脸色一沉,眉头紧锁。 “怎么了?难道这座山你不认识?” “认识是认识,只不过——这是一座独山。” “独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山峰叫擎天峰,在天茫山一带极为特别,是一座独山。独山的意思是,不和其他山峰相连,单独成峰。而这擎天峰又是独山中最特别的,就像是天外坠落的一条棒状的独峰,笔直陡峭,几乎是一柱擎天。” “难道这擎天峰,没有山路可以上下?” “对……我们这些居住在天茫山的人,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攀登上擎天峰。更没想到会有人住在山顶上,这臭和尚,轻功实在厉害,不仅能自己上来,还能把我们带上来!” “难怪这和尚自己下山找食物,却不怕我们逃走,原来是根本无路可走。” 钱之圭和简凌恒不死心,小心翼翼地绕着悬崖边缘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能下山的路。 这时马书兰叫道:“两位哥哥,你们看!” 第38章 被困 钱之圭和简凌恒朝着马书兰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金黄一片。 已经到了黄昏,火红的太阳坠落在天茫山脉群峰耸立的云海之中,白云被印染成橙、黄、红、金各种颜色的霞光,如同流动的金砂缠绕在几个山峰之间,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少男少女被这样的景色所折服,不由将当下困难的处境抛之脑后,安静地坐下来观赏落日。 日落之后,山顶上的风变得更大,视野又昏暗,底下是千尺悬崖,三人乖乖回到山洞中。 钱之圭用现有的火石和木柴点起火堆。 马书兰在山洞内收拾出一块空地,简凌恒抱着干草铺在上面,用来三人晚上休息用。 这时马书兰发出一声尖叫,引得钱之圭和简凌恒赶紧过来。 “小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书兰靠在钱之圭身边,指着灌木边上、草丛中,露出几根白骨。钱之圭走近一看,竟然是人的遗骨。便用杂草把它盖上,合掌拜了几拜。 “都看到了?” 山洞口传来引正的声音。 只见引正拎着三只山鸡和一些野果子进来,若有其事地看了看马书兰。 钱之圭挡在马书兰的前面。 “老和尚,你要干什么?” “你们把山鸡和野果子处理一下,烤好后给我吃。至于这个小姑娘……” “你要敢伤她,我……” “你就如何?” “我就不做你徒弟。” 引正笑着说道:“放心,这一两个月内,我还暂时用不到她。” “不是一两个月,而是你先得保证永远不伤害马小妹,我才能答应做你的徒弟。” 引正大笑道:“你还以为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么!” “你!你就不怕没了我这个百年难得一遇、天赋异禀的徒弟么?” 引正大声苛责道:“没了就再找一个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快给我把山鸡和野果子处理好,要不然,我让你们三人明天也变成白骨!” 被他这么一吓,三个人只好老实地听话,各自分工处理好后送到引正边上。 引正看了看烤鸡,招呼小妹过来,先喂了她一口,过了一会儿看她没事,才开始吃东西。 引正吃完后嘴巴一抹,笑道:“当初抓你们三个,一个是为了练功,另一个是为了要钱,最后一个是为了传衣钵。没想到抓上山顶之后还有额外地收获,你们三个好好表现,伺候得我开心,说不定能多留你们几天。” 接着引正拿着半只烤鸡和一壶水,扒开山洞西面的那片灌木,走到更里面的内洞,这灌木后果然另有天地! 引着回过头,对着他们说道:“这山顶其他地方你们都可以去,唯独这地方不能,算是你们三人的禁区。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偷偷进去过,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听到了么?” 三人点点头。 “哈哈,学得很快,能不说话尽量别在我面前说话!” 说罢引正走了进去。 入夜,钱之圭困得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又梦到小时候,带着简梦芸去栖迟河中抓鱼,回到她家里时,听到她母亲安心娘和他父亲简如是在吵架。 门前围满了街坊。 “这个简如是又发疯了……” “我听说是安心娘在他饭菜里下了药。”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这个安心娘是个萨满女巫,厉害着呢!” “你们胡说!”吴扁上前大骂他们。 “哎,你这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啊!” 这时只见简如是蓬头垢脸地从屋子里冲出来。神神叨叨地冲着他们笑着,吓得街坊一哄而散。 简梦芸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鳊鱼,你回去吧。” “我把这些鱼给你们送进屋里去……” 吴扁热情地拎着箩筐走进简家,突然那疯癫的简如是朝着吴扁上来,“你看看我是谁啊……” 吴扁客客气气地说道:“你是梦芸的父亲啊,简伯父,我是你的邻居,吴一农家里的吴扁!” “你再看看我是谁……” 他贴近吴扁,吴扁睁大眼睛一看,那简如是突然间变成了老怪物——简凌恒叔公的模样! …… 钱之圭从梦中醒来,大口喘气,额头上渗出汗珠。 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啊…… 钱之圭看了看身边,发现马书兰和简凌恒都不在边上,着急地立起身子。 这时他听到山洞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笛声,循着笛声往外走,只见马书兰和简凌恒并排坐着,简凌恒拿着一个白色骨笛在吹奏。 马书兰看见钱之圭出来了,便拉着他坐到边上,指着满天的星星,悄声地说:“之圭哥哥,虽然我们被老和尚抓了,不过这地方的风景还真不错啊……” 钱之圭瞥了一眼简凌恒,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笛声也还可以。” 笛声戛然而止。 “这小子,我刚刚还夸你来着。” 简凌恒似笑非笑地说道:“真是太难为你夸我了。” 次日一早太阳照入山洞中,引正走到钱之圭面前。 “快给我磕三个响头,今天我就教你内功心法。” “让我跟你学武功可以,不过我们得交换一下条件!” “你这臭小子,最好不要在本座面前耍什么花招!” 钱之圭装出一副迎合的表情说道:“在这个山顶上,我们下不去,外人上不来,有什么花招也是在大师的眼皮底下。我说的条件,其实是为大师考虑着想。” “为我着想?那你说来听听。” “既然大师都要教授武功、传承衣钵了,不如把我们三个都收为徒弟吧。” 马 书兰和简凌恒好奇地看向他。 引正大笑道:“你以为本座是乱收徒弟的?要不是看在你颇有天赋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踢下山崖了……” 钱之圭笑解释道:“大师你想想啊,反正你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三个人也是教,干嘛不一举三得呢?而且你也说了,看我天赋异禀,但说不定就看走眼了呢……” 简凌恒低声笑道:“这倒是句实话……” 钱之圭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引正说道:“大师,何不一下培养三个?保不准有意想不到的额外收获呢!” 引正若有所思地反问:“额外收获?” “对啊,说不定,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也能把你的武功发扬光大呢!” “你才傻乎乎呢!” 钱之圭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住口,接着说道:“还有马小妹,你别看她平时软弱,但她懂得药理,比寻常大夫还厉害呢!” “要是教出个傻徒弟来,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钱之圭假装出阴险的表情,“如果几个月后,发现确实学得不好,觉得会坏你的名声,到时你再把学得不好的踢出师门便是……” 引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而且,大师也应该知道,习武之人,想要进步,最好有一个差不多同水平的伙伴,相互竞争,才能进步得快。” “你是想让他们作为你的陪练?” “没错!” “哈哈,很好,既然是你自找的,我就收了你们三个,快给我磕头吧!” 三人站在他前面一动不动。 钱之圭咬了咬牙,先跪在地上,接着简凌恒和马书兰也被迫跪下来。 “你们听好了!今日你们虽然拜我为师,不过三人之中,我最后只会收下一个作为徒弟。” 钱之圭装腔作势地说道:“你们两个不好好练习,到时候别怪大师将你们踢出师门!” “踢出师门?倒不如……”引正一脸坏笑地说道:“倒不如直接杀了,只留一人……” 这话一出口,听得三人不由哆嗦了一下。马书兰和简凌恒胆战心惊地看向钱之圭。 钱之圭迟疑地问道:“大师的意思,三人彼此竞争,胜者才能活下来是么?” “没错,要是你最后输了,那就当我看错人,毫不手软地把你从山上推下去。这是你自己找的,哈哈……” “那要是小妹能力压我们两个呢?” 引正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 引正想了想,“要是这姑娘输了,我便用来练功。要是她赢了你们两个,我可以破例收她为徒,把你们两个踢下山崖!” 简凌恒道:“时间呢?总不能没过几天就要比赛吧,这不公平。” “一年,我教你们一年的时间,如何?” 第39章 修炼 引正下山去打猎后,简凌恒朝着钱之圭喝道:“你这个臭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马书兰道:“之圭哥哥,你真忍心和我比武?” 钱之圭正要开口,简凌恒抢先说道:“那倒不至于,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不然一两个月后你就要被引正用来练功了。现在好歹拖延了一年的时间。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们,你的计划吧?” “拖延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们和他建立起师徒情谊,时间久了,他或许会心软,下不了手了?结果没料到,竟让他想出了如此狠毒的方式……” “他这种心狠手辣、吃荤饮血的和尚,怎么可能下不了手。刚刚看他的表情,说到我们三人相互竞争只能一人活下来的时候,他表情别提有多兴奋!巴不得明天就是一年后,好让我们比试相互残杀呢!” “这个我也比较担心……”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计划了?” 钱之圭低着头说道:“我暂时想不出其他计划,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大不了到最后一天,我和你都输给小妹,让她活下来。” “别别……”马书兰摇头说道,“这样倒不如我死了算了!” 简凌恒取笑道:“你真是太自作聪明了,即便我们这么做,难道引正不会察觉么?到头来,我们都被踢下山,小妹还是免不了被他用来练功。” “那……我们只能在这一年内,想个办法合力杀了这个恶僧!” “可是谈何容易啊……” “大家一起好好练功不就行了嘛!” 马书兰道:“练功?我怕是没什么练武的天赋啊,之圭哥哥。你也知道,我只能看看药草什么的……” “药草?”钱之圭心生一计,“小妹你看看这山顶上有没有可以用的药草!” “你想毒死他?可是那老和尚精得很,每次吃东西前,还让我们试菜!” 马书兰环顾四周,“而且在这山上,其实也没有几种药材,想毒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药材啊……” 三人又叹了一口。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年时间呢!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 “嗯!我还没嫁人呢!” “我还没成为天茫山寨盟主呢!” “你想做盟主?” “怎么,看不起我?” “对了,之圭哥哥,你呢?要是逃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钱之圭冷冷地说道:“报仇!” 马书兰问道:“是那个把你推入 狼江的人么?” “没错!” 接下来几天,引正热心地教导起三人武功。 引正半威胁半玩弄地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三人所学的可是我们密宗的至高心法口诀,优昙金火大光明诀,向来只传给嫡系一脉。如今你们有机会学习一定要好好珍惜。毕竟三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引正每次重复威胁此事时,还是会让他们心头一紧,而这也是引正的乐趣所在。 引正开始一句一句传授,亲自示范了几遍,随后逐个指导他们。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待太久了,引正教他武功时还颇有耐心,和教训他们时完全两个面目。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钱之圭让两人振作,练好武功,寻找机会三人一起报复。 但简凌恒也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勤奋练武,想努力追上钱之圭,但之圭进步得比他还快,一天一个样。 今天早上钱之圭竟然能打出一道炙热的罡气,将他正前方的一株杂草,烧成枯黄,不由让简凌恒大吃一惊。 钱之圭是说三人一起想办法铲除引正,但如果一年后还是没有办法,钱之圭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但他却没有…… 一日他没看见钱之圭练功,便问马书兰,“小妹,之圭人呢?” 马书兰指向山洞顶上,“之圭哥哥在那呢!” 简凌恒跳上去,看到钱之圭站在一棵树边好像在摘什么东西,一只脚站在悬崖边上,另一只脚架在半空中。 简凌恒慢慢上前,这时,钱之圭一不小心,整个人往前冲,简凌恒疾步上前拽住他,用尽全力把他拉上来。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跳下山洞顶部。 “你小子,刚才在上面树边干嘛?” 钱之圭兴奋地把兜里的东西拿给他看。 “梨子?” “小妹!快来!” 之圭把梨子分给三人,其中最大的三个给马书兰,中大的三个给简凌恒,自己留了两个小的。 “你可别想用梨子这样的东西收买我!” 之圭白了他一眼,“谁要收买你啊!我是自己刚刚在树上吃了两个最大的了,现在撑得慌。怎么,你不要吃?那还给我!” 说着之圭要去抢简凌恒手里梨子,简凌恒一边用手护住,一边将较大的一个塞到了嘴里。 “你这个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小我一岁的份上,我才懒得让着你!” “谁需要你让着了!” 两个月后。 马书兰熟记了口 诀,朝着花草一掌打去,那花草毫无动静。 第40章 内洞 引正从外面带着几只猎物和一包用袈裟包裹的果实走到山洞里。 三人打开包裹一看,钱之圭故意大喊道:“咦,里面怎么有两块长得很像李子的石头啊?” 引正的脸部有些不太自然。 简凌恒故意附和地说道:“你懂什么,这肯定是师父捡来给我们赏玩的!” 钱之圭笑着说道:“师父,你好厉害啊,这么高的山峰,每天上上下下,气都不喘一声。” 简凌恒接着说道:“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轻功!” 引正颇为得意地说道:“废话,这是我们密宗的十方赶云步,就轻功步伐而言,在沧澜五大武术世家中,也罕有对手……” “师父,这么厉害的轻功,你会教我们的吧?” “教,当然会教……” 简凌恒和钱之圭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过么,要等到你们三个决出胜负之后,我再传授给那个获胜者。也就是——我未来真正的徒弟。” 钱之圭笑着说道:“师父,其实我们也是想替你分担一点。看你每天这么辛苦地上下山打猎、采集野果子的,得浪费多少练功的时间啊。” 简凌恒配合唱双簧道:“是啊,是啊,要是师父教我们了这样的轻功,我们能帮你打猎,收集果子,那你不是可以专心修炼功夫了么?” “哈哈……”引正突然站了起来,一挥衣袖,产生一股强大的罡气,两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好让我专心练功?怕是教会了轻功,你们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我再和你们说一遍,不许在我面前耍花招!” “别以为和我在一起相处了三个月,就能在我面前耍宝。要是你们敢背叛我,别说是三个月,即便是三十年的师徒情义,我也是照杀不误!” 听到引正的这番话,两人倒吸一口冷气。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在说,我们的这个计划,看样子是泡汤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月,已经进入冬天,山顶上寒风阵阵,飘起了第一场雪。马书兰兴奋地叫着钱之圭和简凌恒出来赏雪。 简凌恒和马书兰相互闹着打雪仗,雪球落在钱之圭头上。 “之圭哥哥你怎么了?” 简凌恒道:“他心里一定是在想我们的那个师父呢……” 说着简凌恒探着脑袋往山洞里面看。 钱之圭把两人拉到远处。 “引正已经有两天没有下山了。” 马书兰皱着眉头说道:“是啊,这两天,每天吃干果子,我都饿得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马书兰道:“我猜是引正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 简凌恒道:“那我们要出手么?” 钱之圭摇摇头,“不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很难和他抗衡。再说,即便侥幸成功,我们如何下山呢?” 钱之圭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几乎看不到底。 “我们的藤蔓编了才四十几丈长,而且只有一根,要是半路承受不了我们三人的重量,掉落下山,必定粉身碎骨……” “你们三个人在说什么呢!”这时引正眯着眼睛走出来。 “我们是在讨论,师父是不是病了,想着要不要在山上找一些食物,弄给师父吃,省得师父下山,累坏了。” “这山顶上能有什么吃的!今天我正要出去,你们在山上等着便是!” 说罢引正竟然半闭着眼睛,从山顶落下,脚踏山壁,冲下悬崖而去。 钱之圭惊道:“这家伙竟然闭着眼睛都能下山!” “还好我们没有贸然出手!” 不过到了傍晚时分,引正依旧没有回来。 马书兰一边编着藤条,一边说道:“会不会臭和尚没看清路,已经摔死了?” 简凌恒道:“小妹,现在我们的藤条还没编好,要是引正死了,对我们也没好处。” 马书兰撇着嘴说道:“怎么没有好处了!好歹他比我们早死几天,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钱之圭和简凌恒笑着看向她。 “可是,以小妹的年龄,原本引正要比你早死好几十年啊,毕竟你还这么小!” 马书兰一脸愁容地说道:“是啊,我还没嫁人生孩子呢,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要不我就嫁给之圭哥哥或者恒哥哥好了,也算是在死前了一桩心事!!” 钱之圭和简凌恒听了她的话后,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马书兰看向他们,“怎么样?你们俩谁愿意娶我?” 简凌恒突然脸红了。 之圭说道:“小 妹,这样的事,你说出口也不脸红?” 马书兰道:“有什么的。怎么样嘛!你们两个到底谁愿意娶我?” “让他娶你,以后还能做个山寨夫人!” “要娶你娶,我才不要呢!”简凌恒红着脸低下头。 “切,你们两个不娶我,我——我就嫁给引正,让你们后悔死!” “哈哈……”钱之圭和简凌恒捧腹大笑。 “笑什么笑!” “那以后我们不是——不是要你叫师母了?” “去你的!” 三人有说有笑,相互闹成一团,突然山洞中传来异响。 三人停止嬉笑。 简凌恒朝着西面的那个灌木丛说道:“声音好像是从灌木后面传过来的!” 那个灌木后面有一个内洞,这是半年前,三人刚刚被引正带到山上时就知道的事情。 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引正都在内洞里,包括吃饭、睡觉和练功。引正告诫过他们三人,不许他们靠近半步。所以内洞里有什么,他们一直很好奇。 “哗啦、哗啦……” 内洞又传出来声音。 马书兰说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简凌恒道:“算了,我们还是别管了,毕竟引正随时会回来。” 马书兰说道:“这么晚了,黑黢黢的一片,引正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难道你们不好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么?” “好奇心害死猫,我们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是少管闲事了。” “恒哥哥胆子好小!” “好了,你们别吵了,这样吧,我进去看看……” 马书兰和简凌恒好奇地看向他。 “凌恒你的视力听力比较好,要不,你就在山洞外悬崖边上等着,万一引正回来了,立马给我们信号。小妹你在山洞中候着,要是引正冲进来,你就继续缠住他。” 说罢三人分头行动。 钱之圭悄声地拨开灌木丛,一股恶臭无比的味道扑面而来。钱之圭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穿过灌木丛,走到内洞,里面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起任何东西。 “哗哗……”洞里再次传来诡异的声响,并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十分阴森恐怖。 钱之圭不由地往后缩了一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仔细辨认,吓了他一跳。 第41章 四信 在钱之圭脚底下的竟然是人骨头! 引正一定是在这里,用小姑娘进行练功,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哗哗” “哗啦、当啷……” 洞内又传来声响! 这次钱之圭听仔细了,应该是锁链滑动地面产生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继续往前走。 除了锁链声外,他隐隐约约听到女人低声求助。 “水……水……” 钱之圭点燃火把继续往里走,突然听到背后有动静,惊得往后一瞥。 原来是马书兰。 马书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之圭哥哥,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嘛!” 钱之圭摇摇头,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跟在后面。马书兰看到两堆白骨,正要大喊,之圭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响。 两人继续往里查探,这时锁链声和女人呼喊声变得越发清晰。 “水,水……” “给我水……” 钱之圭用火把照亮前面的环境,只见一个二十多岁、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四条大锁链困在洞壁上。 女人声音虚弱,但目光炯炯有神,好奇地看向两人。 马书兰立即从外面拿来水壶,女人一股脑地全部喝下。 马书兰仔细摆弄了女人的锁链,发现又重又牢固,根本无法解开。 “别费劲了,你们打不开的……”喝完水后,女人的声音变得响亮。 钱之圭问道:“你是谁?” “你们又是谁?”女人带着试探的表情,反问他们。 马书兰说道:“我们是狼牙镇的居民,被引正老和尚抓到山上,姐姐也是被他抓的么?” 女人点点头。 “请问姐姐,如何称呼,是哪里人士?” 女人再次仔细地打量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叫四信,是长丰郡人士,路过天茫山时被引正那个和尚抓起来的。” “请问姐姐是一个人?” “对啊。” “我是说,你一个人赶路途经天茫山?” “是啊……怎么了?” 钱之圭盯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哦,没什么,我还以为姐姐也是狼牙镇上的姑娘,原来不是……” “这引正实在太可恶!大姐姐放心,我们想办法救你出去!”马书兰义愤填膺地说道。 四信好奇地问道:“你们有办法救我?一共来了多少人?” “三人。” “外面还有三个大人?” “不,就我、之圭哥哥,还有恒哥哥。” 四信难掩失望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今天引正那个和尚去干嘛了?是去办什么事情了嘛?” 马书兰摇摇头,“只是出去打猎了。” “出去打猎,竟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嗯,说不定半路摔死了呢……” 马书兰话说了一半,被钱之圭捂上嘴,之圭对着四信说道:“大姐姐,我们还是出去了。引正禁止我们进来,还威胁我们说,如果擅自进来,要杀了我们。我们是听到你的求救声,才进来的,希望大姐姐也能替我们保密,千万不要和引正说起此事!” “好,你们快出去吧……” 钱之圭拉着马书兰出去,这时简凌恒从洞外跑进来。 “引正回来了?” 简凌恒摇摇头,“我在外面喊了好几声小妹,都没有反应,担心你们在内洞里出事,所以进来看看。” 马书兰生气地说道:“里面好多白骨!” “所以这内洞是引正用姑娘练功的地方?” “还有一个大姐姐被锁链困在里面,我们得去救她!恒哥哥你带着剑吧?” “嗯。” “随我进去拿剑砍断大姐姐的锁链!” 说着马书兰拽着简凌恒的袖子,拉着他往内洞的方向走。 “等等!” 两人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钱之圭。 “这里面有问题,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到底怎么回事?” 钱之圭冷静地对他们说道:“姑且不论你的剑是否能砍断那又粗又重的铁链。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引正为什么会把一个女人用锁链困在内洞中啊?” 简凌恒道:“引正困住她,应该是要拿她来练功吧,防止她逃走吧。” 钱之圭摇摇头,“不对,引正抓马小妹上来也是为了练功,但为什么没有将她锁起来呢?” “因为我们在独山顶上啊,根本没处可跑……”简凌恒话说了一半,便明白钱之圭所说的意思了。 “对啊,既然没地方可以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用锁链将其困在内洞中呢?” “而且那锁 链非常粗,感觉是扣押厉害的重犯才会用上……” 马书兰道:“之圭哥哥,你是说洞里面的姐姐是个重犯?” 简凌恒摇头道:“不,之圭是怀疑那个女人功夫很厉害,如果不用锁链困住她,有可能会被她跑下山,是么?” “又或者,以她的武功,不将她锁起来,会给引正带来不少的麻烦。” 之圭继续说道:“而且,我先前跟着小婶婶调查狼牙镇女孩失踪的案子时,发现,除了花芳芳以外,所有女孩都只有十到十六岁之间。而洞内的那个女人,比花芳芳岁数还大一些,看上去二十出头了!” “所以引正抓她的目的,莫非和抓其他女孩不同?” 引正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爬上山顶回到山洞里。 只见他用袈裟背了一大包东西,扔在三人的面前,脸上气喘吁吁,身上似乎有好几处伤痕! 钱之圭仔细打量他全身,发现他右腿髌骨上方的位置有一处未干的血。 引正怒骂道:“臭小子你看什么!” 钱之圭立马低下头。 引正朝着他们喝道:“我要练功,未来十天半个月内,不会下山了。这些食物你们好好分配,每天留一半给我,另一半你们三个人分了。至于水源,看着样子过几天会下大雪,你们就用积雪化成水喝。” “记住,这些食物要吃半个月左右,所以你们三个不许贪吃!要是被我发现食物不够了,我就宰了你们其中一个当伙食!要是吃饭的时候我没出来,你们就把一半的食物放在灌木边上,不准进入洞内打扰我!” 引正又朝着他们大吼一声,“听见了没?” 三人低头喊是。 说罢引正走向西面,扒开灌木走了进去。 之圭蹲下身子看到地上有血迹,顺着方向一直蔓延到灌木丛前。 马书兰问道:“是山鸡的血么?” 简凌恒将食指竖在嘴中央,让她小声。 随后之圭就对马书兰和简凌恒使了一个眼色,三人走出山洞。 钱之圭说道:“臭和尚受伤了。” 马书兰问道:“难道是眼睛不好使,途中摔倒了?” 简凌恒摇头道:“看起来像是打斗时被对方武器击中造成的伤口……” 第42章 结拜 马书兰道:“这么说来,臭和尚昨天没回来,是因为受伤了?” 钱之圭道:“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刚刚爬上山走进山洞的时候,他的气息都不太稳,我第一次见他这样!” 简凌恒道:“可是,以臭和尚这样的武功,谁能伤得了他呢?” “现在他的眼睛不好使,或许受此影响,实战功夫大不如前。” 简凌恒迟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下手呢?” 钱之圭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主动权依旧掌握在他手里。不过引正要一直在内洞练功,倒是给了我们编藤条绳的机会,我们这几天要加快速度赶工,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齐心协力,找出山顶上一切可以用的材料,没日没夜地编。终于编出了三根四十多丈长的藤条绳。 三人累得倒在一起,钱之圭醒来的时,发现马书兰倒在他怀中,不忍心弄醒她,便小心翼翼地托她落到草堆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看到马书兰的手指已经破烂,都是伤口,便想到是在鞭藤条绳留下的,以她动不动就哭的性格,竟然没有任何抱怨,不免有些心疼。 山洞外又传来简凌恒的骨笛声。 之圭走出洞外。 “凌恒,你不睡觉么?” 简凌恒放下骨笛,叹了一口气,“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就醒过来了。” “这半年多里,我发现,你隔三差五地就会在悬崖边上吹笛子,你是想家了?” 简凌恒沉下脸,“其实,我一开始是瞒着你们两人的,这笛子是叔公给我的。叔公听到笛声,便会来救我离开。” “可是这山峰这么高,声音怕传不到底下……” “你说的没错,吹了大半年了也没有效果。所以我现在吹笛子,与其说是想叔公来救我,倒不如说寄托思念吧。” “说起隐瞒,其实我也有一件事隐瞒了你大半年。原本我没想到会和你相处这么久。其实我的名字叫钱之圭……” “钱之圭?”简凌恒睁大眼睛的看着他,情绪颇有些激动,仔细打量他的全身。 之圭是提防山寨盟的人和飞龙镖局有联络,才特意隐瞒。 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便反问:“喂!臭小子,你 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对你报了一个假名字而已嘛,反正之前也不认识啊……” 简凌恒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飞龙镖局钱兆达的孙子、钱苍林的儿子——钱之圭?” “没错。” “那你怎么会在狼牙镇上,成为姜婶婶的小跟班啊?” “谁是小跟班了,我是被人陷害推下狼江的。” 简凌恒突然想起马书兰曾说过之圭被人推下狼江的事情,便急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圭便把之前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简凌恒,听得他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简凌恒简直不敢相信之圭说的话,惊讶道:“那飞龙镖局的红缨双剑钱苍蔓原来是这样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下毒手?趁你不备,把你推入狼江?” “没错!” “可是你——你不是她亲侄儿么?” 之圭冷笑道:“亏我这么信任她!整个钱家,除了我阿爷以外,就把她看得最为亲近。以为她和钱家其他人不一样,才对她没有任何防备,没想到最后差点死在她手里……” “这可恶的钱家,竟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简凌恒突然抱住他。 之圭觉得莫名其妙,“简凌恒,你这是干什么?” “我觉得你可怜啊,这样吧,你跟着我,做我的小弟,待在黑狼寨里,以后我罩着你!” 之圭瞪大眼睛破口大骂,“我当你是真可怜我,没想到是要占我便宜啊!” “臭小子,我占你什么便宜?!我是想和你结拜成为兄弟啊!” 之圭疑惑地看着他,“结拜成为兄弟?” “对啊,以后我做你——大哥,好好照顾你,如何?” 之圭白了他一眼,歪着嘴巴说道:“明明是我比你大一岁好不好!即使结拜,也是我做你大哥啊!” “兄弟结拜,不在乎真实年龄、身份、家境,而是凭——” “凭什么?凭武功也是我比你好啊!” 简凌恒被他说得一时语塞,竟然着急地跺着脚。 “你要是真不在乎外在条件,单纯只是看重情谊,为何就不能做我小弟呢?” 简凌恒咬了咬嘴唇,“也罢,那我——就做你小弟好了!” 之圭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 两 人正打算跪天地结拜,这时刚刚睡醒的马书兰走出山洞,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在干嘛?莫非是在偷偷成亲?” 之圭和凌恒笑得合不拢嘴,“小丫头你懂什么啊!我们这是在结拜成为兄弟!” “不行,我也要和你们一起成亲!不,说错了,一起结拜!” 之圭和凌恒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把马书兰拉到中间地位置,一起跪下。 “那好,今天钱之圭、简凌恒、马书兰在天茫山擎天峰山顶之上,以天地为誓,山川为证,三人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朝着天地磕过响头。马书兰道:“那我以后叫之圭哥哥为大哥,叫恒哥哥为二哥?” 简凌恒笑着说道:“没错。” “那你叫我什么?” 简凌恒犹豫了一会儿,稍微有些为难地喊道:“大哥!” “算了,要是真不情愿的话,你叫我之圭好了,我也叫你凌恒,毕竟我们年龄也差不了太多……” “既然已经结拜成为兄弟了,自然要有规矩,我以后就叫你大哥,你以后也只能叫我二弟!” 钱之圭倒是没想到简凌恒竟然这么当回事,自然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三人结拜之后,满心欢喜地走到洞里。 却发现引正站在他们睡觉的地方,手里摸着他们这几天通宵达旦编好的藤条绳。 钱之圭和简凌恒吓得面色苍白。 引正面容憔悴,眼睛无神,发黑的眼袋使得他的样子变得更加可怕。 “你们三个,早饭准备好了么?” 钱之圭故意殷勤地回道:“师父,我们这就去准备!” 说罢去火堆旁准备吃的。 三人急忙忙地从引正身边走过,没想到他一把抓住马书兰的衣服。然后用右手掐住她的脖子。 马书兰大叫一声。 之圭和凌恒紧张地看向引正。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引正眼神涣散,对着他们严厉地骂道:“你们两个给我准备食物,其他的不用管了。” 说罢引正掐着马书兰走向内洞口。 钱之圭飞步冲到两人面前,“师父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我要干什么?我要把你们刚刚结拜完的三妹用来练功啊……” 第43章 大战 钱之圭不由一惊,心里想,这恶僧肯定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于是他顺着引正的话说道:“师父,既然知道我们刚刚结拜,三人情投手足,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们的三妹呢?” “反正她早晚都要被我用来练功的。” “可是你答应我们一年后,通过比试,再决定谁最后能留下来么?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哈哈……原本我对你们三人还有一丝情义的,想着通过一年的训练,激发你们最大的可能,给你们都留一条生路,最后相互厮杀,最强者成为我的徒儿!只是你们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我眼睛有些花,但还不至于瞎,脑子更不糊涂,我会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说罢引正左手出掌,只见一团金色火焰打向藤条绳,使得绳子立即起火。简凌恒飞快上前,用脚踩灭火焰。 “啊哈哈,这么长的藤条绳,应该费了你们好几个月的功夫才编好的吧?只可惜,想从我引正手掌心逃跑,门都没有! “等我将你们的三妹化成阴魂之气,调理恢复我身体后。你们两个臭小子便在我眼前决斗,两人只能活一人,成为我的徒弟。” “你的徒弟?就你这种歹毒罪孽之人,也配有人传承衣钵?”钱之圭露出凶狠的表情。 “这大半年了,我一共叫了你一百七十五次师父,每叫一次,我便为自己感到恶心。心想着今后如何向你报复这一百七十五次的耻辱!” 简凌恒接上之圭的话继续骂道:“没错,我叫了一百六十一次,我也记得的,臭不要脸的死和尚,怕是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都赎不了你这辈子犯下的滔天大罪!” “说得好!你这个臭和尚,今天我们兄妹三人,要跟你拼命!”才过了半年,马书兰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冲着他大喊,接着啐了引正一脸。 引正的笑容逐渐消失,“既然如此,今天你们一个都不用活下来了。” 引正掐着马书兰的脖子,将她举到半空。马书兰竭尽全力想挣脱他,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呼吸困难,白皙的脸顿时变得紫红,脖子都快被引正扭断了! “放开三妹!” 两人同时上前,被引正轻松躲开。 之圭朝着凌恒说道:“我攻他左面,二弟你攻他右面!” “好的,大哥!” 说罢两人默契无间地出手,一左一右,同时打向引正。 简凌恒经过大半年地苦心修炼,功力大大增加 ,拿出宝剑,秋风剑法,搭配上引正传授的优昙金火大光明诀,竟磨合出一套独特的剑术。 只见他劈剑而出,剑尖卷起强大的罡气,剑刃所及之处,能断木裂石,十分厉害。 引正看着他的剑法,暗自也有些佩服,没想到自己传授的密宗至高内功心法,竟然能和秋风剑法完美契合,年纪这么小,便能活学活用,倒也是难得。 在引正的左面,是打着金刚指的钱之圭。同样,之圭是用优昙金火大光明诀为内功,以金刚指法为外招,内外结合,相得益彰。 金刚指化成一团又一团如小石子大小的罡气形成的“气弹”,依次打向引正。 在简凌恒和钱之圭这般夹击下,引正也有些难以招架,不得不先放开了马书兰。 钱之圭接住马书兰,问道:“三妹,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你快去帮二哥!” 简凌恒和引正单打独斗,引正立马占据上风,只见一道霸气的金光从引正右手打出,正中简凌恒的胸部,强大的罡气带着他狠狠砸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之圭朝着引正大喝一声,“臭和尚,拿命来!” 钱之圭发了疯一般,朝着引正快速出掌,凶猛的罡气冲出他的体内,金刚指将罡气化成一团团“气弹”,不停地打向引正。 引正轻功了得,轻松躲避,气弹砸到山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此时山洞外,飞云遮日,山洞内光线一暗淡,引正两眼发昏,两发“气弹”打中的身体,使得他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引正的眼神不好,一旦光线受阻,视野不好就会影响他的出招。 简凌恒见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脚灭掉山洞里面的篝火。一下子洞内变得越发昏暗。 钱之圭趁机继续用金刚指打出“气弹”,六发气弹,中了三发,引正不由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臭小子,在我手底下学了大半年的功夫,竟然有这样的水准,看样子,如果今天不了结你,日后必是养虎为患。” “你怎知,不是我们今天结果了你这个恶僧!” “啊哈哈,那你倒是来啊!” 说罢引正催动内功,先是朝着火堆打出一团火焰,那堆被简凌恒熄灭的篝火再次复燃。接着他又往山洞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打出一团火。 原来引正在山洞中四个方向各放置了四个火把,对其位置了然于心。 一时间山洞被照得灯火通明。 视野明亮之后,引 正便完全不惧钱之圭金刚指化成的“气弹”,不仅轻松躲开攻击,反手一道霸气金光,打向之圭的腹部,打得他腹部撕裂一般疼痛,倒在地上,如同全身麻痹一般。 引正得意缓慢地走向他,朝着他摇了摇头,“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真是可惜了……” 钱之圭倒在地上盯着引正在地上留下的脚印,左边的要比右边的深。他想起那天刚回到上山时的情形……没错!那天滴在地上的血也是在右面,还有那团未干的血迹! 钱之圭一面往后退,一面朝着简凌恒和马书兰使眼色。 简凌恒在马书兰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两人分头行动。 突然山洞中两处火把、一处火堆,同时熄灭,山洞又变得灰暗起来。 原来是简凌恒和马书兰分别将几处明火掐灭。 钱之圭看准时间,倒在地上快速滑向引正,斩虎拳打出凶猛的罡气,正中引正右腿髌骨上的伤口,一时间,他的旧伤发作,鲜血浸透他的裤子。 引正疼得大吼一声,奋力踢开钱之圭。 “臭小子,你找死!” 引正发怒了,朝着之圭打出一掌,一团金色的火砸向钱之圭,他慌忙躲避,金火击中地面,烧出一个焦黄的坑。 引正朝着钱之圭继续出击,这时他感觉背后有一股剑风朝他扫来。 原来是简凌恒再次拿起剑,飞步向前,右手点剑,腕部屈提,掌心罡气直达剑尖,如同凛冽的秋风,迎面袭来。 引正要去还击简凌恒,之圭翻起身来,从左面朝着他打出“气弹”,在昏暗的光线下,引正应接不暇,一时没有还手的机会。 这时,又有一处火把被马书兰熄灭,只剩引正身后最后的火把照着山洞内的环境。 太阳也缓慢落山,透进山洞的光线越来越少,山洞变得昏暗不明…… 躲在暗中的马书兰,根据简凌恒的指示,趁着三人缠斗,偷偷绕到引正身后。 钱之圭和简凌恒同时出招,攻向引正。 马书兰趁机灭掉最后一个火把。 一时间整个山洞立刻变成漆黑一片。 引正闭上眼睛,双耳竖了起来,脸上竟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听到马书兰惨叫一声,接着又听到宝剑落地的声音,两道金光在洞中闪过。 钱之圭慌张地大喊,“三妹,二弟,你们还好么?” “大哥……救我……” “大哥,快走!” 在漆黑的山洞中,引正发出瘆人的笑声,笑声通过洞内的回声,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第44章 黑战 在一片黑暗中,传来引正狂笑不止的声音。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昏暗的光线下,本座确实没有你们视野好。但如果真的没有半点光线,漆黑一片,你以为凭本座四十多年的实战经验,会输给你们三个小娃子?” 引正同时打出五团金火,山洞再次如同白昼一般。 钱之圭这才发现,引正右手掐住马书兰的脖子,左脚踩在简凌恒的身体上。 “臭和尚,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这般羞辱本座,难道就不知道后果吗?” “羞辱你的人是我,不想做你徒弟的人也是我,和他们无关!放了他们,我任由你处置。” 简凌恒道:“大哥,我们刚刚还在外面结拜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我们一起死,也算是应了誓言!” 马书兰听他这么说,虽然有些害怕,但也鼓起勇气,“臭和尚,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不然我绝不可能乖乖让你练功的,即便成为阴魂也要化成戾气,纠缠在你体内,不把你的五脏六腑部化为浓水,誓不甘休!” “我一个密宗和尚,会怕你这样的小鬼?就算是妖魔在我眼里也如同草芥一般,既然你们三兄妹,如此情投意合,我便先后送你们下地府,黄泉路上好有个伴。也算是曾经做过你们师父的我,送给你们最后的大礼!” 说罢引正右手提起马书兰,左手掌捏出一团金火,正要朝着她打去。 “不要!”之圭和凌恒同时朝着引正大喊。 只见之圭化成一道白影从引正对面,窜到他面前,飞燕一般朝着他的左手出掌。 引正原本要打向马书兰的左手正面接住之圭的左拳。引正左手掌心冒出来的火焰之气,将之圭的左拳烧得通红。 之圭大吼一身,只见那金火竟然被之圭吸到掌心之中,接着之圭的左拳涌出一团凶猛的橙火,反烧向引正。 之圭本能地心生一计,蹬到半空,右手趁势出掌,一股凶猛的橙火烧向引正的双眼,接着又出一拳,又一团橙火打向引正的右腿髌骨,所有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即便是引正这样绝顶的高手,都来不及反应。 引正惨叫一声,双眼被烧得通 红冒烟,右腿也疼得发抖。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引正慌张地用双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双眼,之圭刚刚打出的火焰功法,实在凶狠,将引正双目周围皮肤烧得紫红,起了水泡,上下眼皮溃烂,流出浓水,使他睁不开眼睛。 引正愤怒地哀嚎,“臭小子,你用的是什么火焰功法,怎么如此邪门!” 之圭看着双手,对自己能击出这样的火焰神功,感到十分疑惑。 刚刚他使用的功法招式,虽由优昙金火大光明诀驱使体内罡气打出来的。可是一旦启动之后,体内的罡气就如同大坝泄洪一般,不受自己的控制。 所以刚刚对付引正的那个招式,是凭借着直觉,自我实现般打出来的。 这实在太神奇了! 引正捂着眼睛,似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凭借着听力上前,“臭小子,你究竟学了什么邪功?!” 之圭心里想,既然自己有这样的能耐,倒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收拾了引正,于是运功朝着他又击出一掌,引正本能地害怕,快速躲闪起来。 然而之圭这一掌除了普通的罡气之外,没有橙色火焰。 之圭继续运功,试着能不能再次驱动出那股神奇的火焰功法,但多次尝试都失败了。 引正觉察到之圭还不能灵活驾驭那股的火焰功法,于是趁机出招,这次轮到他把洞里所有的火焰都熄灭。 又是漆黑一片。 之圭感觉到引正的身影窜到了他的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一团金色火焰划破黑暗,朝着他攻来。 之圭用飞燕踏青的步伐进行躲闪。 没想到引正只是虚晃一招,他已经预料到之圭的步伐,急速闪到后方,堵住他的退路,金色火团撞到他身体上,只觉得被击中的部位,有强烈的灼烧感。衣服也被这团金火烧焦了。 之圭被击倒在地,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引正打散架了。黑暗中,他觉察不到引正的位置,只感到一股强风似乎从上方吹来,连忙躲闪,果然引正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到半空中,又是一掌。 所幸被之圭躲开,不然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老和尚,你等一下!” “怎么?现在要想反悔认输了?怕是太晚了一些……你现在 毁了我的双眼,我要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再把你挫骨扬灰!” “你先点亮山洞内的火堆,我们交换一下条件如何?” 引正狂笑不止,“你还有资格和我交换条件?难不成你又想以做我徒弟为条件,让我饶你一命?你真当我如此看重你?” 钱之圭大喊:“你要是现在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下去,不是么?” 此话一出,引正沉默了片刻。 “你的眼睛被我弄瞎了,右腿又受了重伤,如果杀光我们三人,没有人照料你,你觉得你能活多久?再说,这山下应该还有你的仇家,正在找你吧……” 引正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倒吸一口冷气。 只听到“嗖嗖”几声,山洞中的火把再次被点燃。 钱之圭立起身子,看向受了伤的马书兰和简凌恒。 “二弟,三妹,你们没事吧?” 两人强忍着痛,朝着钱之圭摇摇头。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有仇家正在找我?” 钱之圭眼睛看向引正负伤的右脚。 “你右腿上的伤,不可能是自己摔倒产生的,应该是和高手过招时,被对方击中的。而且你会选择在天茫山擎天峰练功,不只是怕被外人打扰、或不想让被抓的小姑娘逃跑,这么简单吧?” 之圭停顿了一下,“而是你想躲避那些不好对付的仇家,对么?” 被他这么一说,引正脸色大变,显然是被钱之圭猜中了。 “哼,要不是他们以多欺少,摆出罗汉阵法,以他们几个晚辈,如何是我的对手!”引正骂骂咧咧地说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不由咳出一口鲜血。 “不管怎么样,老和尚,如果你还想活下来的话,就需要我们三人不是么?我们三兄妹会和你对抗,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既然大家都是要活下去,为何不能先放下恩怨,我们相互合作呢?” 引正思索了片刻,虽然他对这三人痛恶至极,恨不得立刻宰了他们。但之圭说的确实没错,现在自己的眼睛瞎了,腿又有重伤,即便仇家不找上门来,怕是过几天便会断水断粮。 “合作?臭小子,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合作?” “你放我们兄妹三人一马,我们便照顾你,等你伤好了为止!” 第45章 下山 引正冷笑道:“留下你们照顾我?还是找机会杀了我?” “如果你保证不杀我们,我们便保证不再对你出手!我们可以发誓!” “好!你们三人立刻在我面前发誓!” 之圭搀扶起简凌恒和马书兰,三人抬起手发誓道:“我们三人发誓,若引正不伤我们性命,我们便不做有可能伤及引正性命的事情,如违此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引正认真地听了,然后笑着走到简凌恒身边,突然出掌,击向简凌恒的双腿。 简凌恒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啊……我的腿,我的腿!” 简凌恒额头冒出黄豆大小的冷汗,他的双腿鲜血直流,裤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之圭暴怒道:“臭和尚,我们刚刚发完誓言,你就这样下手!难道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发誓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你!” 钱之圭和马书兰心疼地蹲在地上查看简凌恒的伤势。 “三妹,二弟的腿……?” “二哥的两条腿,被臭和尚打骨折了!” “老和尚你!” “我怎么了?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了你们的。我只是以防你们背着我逃跑罢了……” 接着引正又顺手掐住马书兰的脖子。 钱之圭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元气大损,眼睛也被你烫伤,需要有人替我下山,去抓一些山禽和草药来,调理身体。” “我不是说了么,我们会照顾你的,自然包括找食物和采药!” “我不放心,我要把你三妹和瘸腿的二弟留在山上,你一人下山便可。” 钱之圭心里想,这引正实在狠毒,先是打断了简凌恒的双腿,后拿马书兰做威胁,就是怕他们做手脚或是逃跑。 “可是这山峰这么高,又是笔直的,我也没办法上山下山啊,如何帮你抓山禽、摘草药呢?” 引正平静地说道:“我会传授你几招十方赶云步,你学会了到时候就能自己下山了……” 说着引正开始传授他十方赶云步伐,钱之圭认真地学习,记住每个动作的要领。 过了两天,之圭已经掌握了其中六七成,但他觉得这套步伐引正教得诡异,有些招式过度极为生硬,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便问道:“老和尚,这套步伐你是不是只教了我其中的一半?” 引正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只教了你一半的十方赶云步。你这小子,心里鬼主意这么多,要是你全部学会了,说不定会干出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来……” 简凌恒骂道:“老和尚,大哥是替你去打猎和摘草药的,你竟然还处处防 备着他,你就不怕只教他一半的步伐,半路摔入山底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大家一起都死掉?” 引正道:“只要他学会这一半的十方赶云步,已经能攀岩、腾空、下落,保证他大概率不会摔死。这里还有一根天蚕神鞭,你也拿着吧……” 引正从袋子里掏出一条银白色的长鞭,鞭头处有一个金属小圆球,鞭尾握手是用上等的金丝线缝制而成,长鞭闪着银灰色的光泽,十分特别。 “万一你真的掉下去了,记得用这个鞭子。纵向一拉能打开鞭头的金属球,它能牢牢地抓住任何东西。横向一撤,能再次打开金属球,便能收回鞭子……” 引正教钱之圭鞭子的用法。 一切准备好了,钱之圭要下山打猎采药了。 出发前,引正叫住他,“记住,你必须要在两天内回来,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妹妹和弟弟!” 简凌恒骂道:“你这个老和尚,轻功只教了一半,又要让大哥采药打猎,还要大哥必须在两天内赶回来!如此苛刻他怎么能办到!” 钱之圭心里明白引正他的想法。 引正是怕,如果钱之圭下山不是去打猎采药,而是去寻人帮忙,带人上山,那他就有麻烦了。 所以才给了他两天的期限,包括下山上山。这样之圭就来不及干其他事情了! 这大概也是引正不想传授他另外一半十方赶云步的原因吧。 引正现在教他的一半是纵向飞跃,那另外一半便是横向飞驰,要是学会另一半,他行动速度会大大提升,就有机会在短时间内跑出大山找救兵了! 果然好算计! 走之前简凌恒在之圭身边低语了几句,还在暗中塞给他一样东西。 引正竖着耳朵察觉了两人的动静,立马喝道:“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地背着我说些什么!?” 钱之圭说道:“二弟让我一定要及时回来!” 引正笑道:“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能在第二天赶回来,那我便宰了他们当饭吃!” 之圭知道引正心狠手辣,言出必行,所以他一定要在两天内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之圭从山崖落下,心中想着引正传授他的步伐,张开双臂,身体往后仰,双脚踏着笔直下垂的陡坡疾步下行。 冬日的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就像是刀刮一样,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并利用脚和山壁之间的摩擦,尽量控制不断变快的下行速度。 就这样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的步伐有点跟不上自己下落的速度。前脚踩到的一处山壁岩石突然脱落,使得他踩空滑步,接着整个 人失去平衡,身体猛地往前冲。 还好他及时抽出天蚕神鞭,纵向一拉,鞭头牢牢挂在一棵树上,把他吊在半空之中。 好险!之圭额头冒出冷汗,眼睛看向下方,还有近百丈高。 休息片刻之后,之圭继续用十方赶云步,踏着悬崖陡壁,直冲而行,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底下…… 之圭坐在地上,双腿发软,大口呼气。 终于成功逃下山了啊……不知怎么的,心里无比轻松惬意,一个苟且的想法油然而生。 之圭立马站起来,给了自己两巴掌,破口大骂起来,“你二弟和三妹还在山上呢!你怎么能有这样的侥幸心理呢,我真是为你觉得羞耻!” “是啊,得赶快去打猎和寻找草药了!” 冬天,山里的猎物稀少,之圭好不容易打了两只山鸡,并按照马书兰的经验,在温暖阴湿的地方找到了那两味草药,接着急急忙忙地回到擎天峰。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昨晚他基本没睡,白天找草药,晚上打猎物,就是为了留住余地,在约定地时间赶回去。 之圭抬起头看向擎天峰山顶,根本看不到顶啊,根据昨天下山时经验,这擎天峰大概有一百五十丈这么高。即使用十方赶云步,也未必能在两三个时辰爬上山顶。 之圭将所有东西牢牢系在背上,然后腾空踏步,冲上山崖。但上山显然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才爬了不到十几丈的高度,之圭便有些气喘吁吁。 原本他想慢下脚步。 没想到,他只要速度一放慢,整个人就开始下坠,径直急速往下,他想停都停不下来。要不是他利用姜姝儿的双燕踏青步,怕是他要摔死在山下。 他又得重新来了。 想要上山实在太困难了! 他花了两个时辰,尝试了四次,有一次都快登上五十丈的高度,结果还是被巨大的下坠力,引着急速坠下山底。 钱之圭大汗淋漓,眼看耗尽了力气,太阳也快落山了,他越来越急躁起来…… 昨天出发前,简凌恒其实是对他这么说的。 “大哥,要是你能平安下去,就去山寨找我的爹,让他来救我们。” “但一来一回,肯定超过两天了,到时怕是……” “大哥,如果我们死了,那就替我们报仇!”简凌恒笑着说道。 “不行,你们一个都不能出事,我一定会在第二天前赶回来的。” “大哥,一个人活着,总比三个人都死了要好。” 正是这句话,让他感慨万千,他已经失去过两个好朋友,这次,他说什么也要把二弟和三妹救下来! 第46章 上山 太阳已经落山,山顶上寒风凛冽,吹得人不由发抖,马书兰在山洞外,被寒风刮得直打哆嗦,她着急地朝悬崖的方向看。 简凌恒则是用双手撑着身体爬到山洞边上。 马书兰有些担心地说道:“二哥,你说大哥下了山之后会不会自己跑了啊?” 简凌恒语气肯定地道:“大哥不会这么做的,如果大哥回不来,那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你别在外面呆着了,容易受凉了……” “二哥你更不应该出来!你的腿受了重伤,很容易伤口复发,引起身体发热的!” 马书兰艰难地扶着简凌恒走到山洞内。 引正从内洞里走出来。 “那个臭小子还没回来?” “老和尚,要不你下去看看吧,我怕大哥遇到了什么意外……” “我眼睛都这样了,如何能下去!而且,能有什么意外,左不过是跑了,或者是摔死了。” “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是没什么好处,但也算是解了我心中一口恶气!” 马书兰知道他看不清,故意朝着引正做了一个鬼脸。 “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吧?” 马书兰道:“老和尚,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呢!才申时而已!” 引正大笑道:“虽然我眼睛不好使,但也没全瞎,有没有光线我是能感觉到到的。而且今天没下雪,只要感受一下太阳的温度,自然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我看你们也别挣扎了,怕是你们的大哥回不来了,你们就等着做我明天的食物吧!” 马书兰听了他的话后,不由毛骨悚人,和尚杀生饮血吃肉已经见所未见了,没想到这引正竟然还要杀人吃肉,简直是骇人听闻。 到了戌时四刻,外面变得漆黑一片,钱之圭还没上山。引正却从内洞出来,走向马书兰。 简凌恒爬到马书兰面前,用身体拦在前面,“臭和尚,你想干嘛?这一天还没过去呢!” “都这么晚了,那臭小子肯定爬不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爬不上来,万一大哥一会儿就上来了呢!” “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等他了!” “你要杀的话,先杀了我,我也够你吃上几天的了!” “谁要吃你!我是要拿她练功!” 简凌恒坐在地上快速扑向引正,抱住他受伤的右腿,引正疼得直叫。 简凌恒朝着马书兰喊道:“三妹快跑出山洞,找个地方躲起 来!别发出任何动静,外面天黑、风声响,他不一定能找到你!” 第47章 过年 钱之圭目瞪口呆地看着简凌恒,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接着问道:“二弟,什么是灵魄啊?” “是萨满教的一种说法,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魂魄吧。” 听到他的话后,钱之圭脸色苍白。心里寻思,两年前他刚刚穿越到钱之圭身体上,那时简梦芸和钱苍林也说起过“夺魄”这回事,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夺走了钱之圭的魂魄,后来两人惨死,就没了线索…… 没想到今天简凌恒提起此事! 钱之圭皱着眉头,“二弟,你的意思是,一个人的灵魄能占据另一个人的身体?” 简凌恒面有难色地看着他,“大哥,你不会觉得我疯了吧?这事我从来没告诉其他人,因为你是我结拜大哥,我才和你说的。” “所以你叔公身上有两个人的灵魄?那如何能将强行霸占你叔公身体的灵魄驱赶走呢?” 简凌恒表情有些迟疑,“其实那个自称潘琦侯英吉的人对我也不错……” “但毕竟不是你叔公啊!” “可是,他还曾——救过我的命……”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了,以后我再慢慢跟大哥说吧,我现在有些困了。” “也好,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两个人便躺下了,不一会儿,钱之圭打起了呼噜。 这时简凌恒睁开眼睛,碰了碰他身体,之圭实在太累了,现在睡得很死。 这时简凌恒脸上浮现极为复杂的表情,他有事情瞒着钱之圭,他很犹豫要不要将这些告诉他。他咬了咬牙,别过头看向山洞外。 简凌恒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现在还不是时候,之圭一定接受不了的!还是等回去后,再将此事慢慢告诉他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钱之圭每三天下山一次,轻功日益增进,上山下山越发娴熟。不过,若是引正在场,他依旧装出非常疲惫的样子。 简凌恒在两人的照顾下,腿伤也逐渐恢复。 这一日是大年三十,两人求了引正,放马书兰出内洞,陪他们过个年三十。 三人冒着寒风,相互紧紧依偎在一起在洞外看景色。其实从山顶看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三人觉得过年,总要一起干点什 么,想来想去也只能看看山间夜景了。 “没想到,我们在这山上一待就待了八个月了……” 马书兰朝天空大喊着:“过了年,我都十三岁了,再过几年马上能嫁人了!” 简凌恒也学样大喊道:“我十四岁啦!” “我十五岁啦!” 钱之圭从兜里拿出各种松子、腊肉、果仁。 “大哥,你竟然偷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我可是在引正眼皮底下,每次藏一点、藏一点,想着过年的时候给你们吃的!” 说到这里马书兰不由愁容满面,“引正的眼睛,似乎比一个月前好多了。我昨天发现,他竟然能自己准确地抓到东西了……” “可是,我们明明一直在他的鸡腿上放了赤尾草啊!” “赤尾草的毒性不强,如果没有这种草药,或许他的眼睛很早就好了!” 简凌恒道:“或许他是靠触觉感应到的,并不是真的好了。” “不过,二弟的腿也快好了,是时候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了。否则等引正眼睛真好了,不需要我们的话,他会马上要了我们的性命!” 马书兰道:“其实,内洞里面的那个姐姐,和我说话了。” 简凌恒和钱之圭好奇地看向她。 “她好像知道,我们也想要对付引正,她说想和我合作。也是她急着提醒我,等引正眼睛完全好了,我们更没有机会了。” 钱之圭道:“那她有说,如何和她合作么?” “她说她只需要一把短刀。” “她想用短刀打开那个铁索?” “我想应该是吧……” 简凌恒拿出自己的剑说道:“不如我把宝剑斩成三节,再磨一磨,然后让三妹带进去?” 钱之圭低声喊道:“有脚步声!” 原来引正摸索着走到洞外,大喊道:“好了,该聚的也聚了,现在很晚了,丫头,和我回内洞吧!” 又过了两天,钱之圭再次走下山。按例,一边吹着简凌恒的骨笛,一边在山上找草药。 采完草药之后,他用金刚指化成“气弹”,射中了两只山鸡,刚要上前去收获猎物,突然有四人靠近他。 钱之圭回过头一看,四个穿戴整齐的和尚,领头的和尚眉心有一颗痣,正是那天在香云寺出手杀人的玄通! “小伙子,大年初二,怎么在大山里啊?” “哦,我们猎户哪会分过年不过年啊,阿爹有腿疾,阿娘身体不好,所以一早出来打猎……” 钱之圭举起两只山鸡给四个和尚看。 玄通先打量了一下钱之圭,然后看着山鸡问道:“这两只是你打的?” “对啊,你看这树林中除了你们四人以外,还有其他人么?” 玄通若有所思地问道:“小伙子,你是这一带的人?” “对啊,怎么啦?想要到我们家里化缘么?不过要往东走半天的路。” “化缘倒不必了,只是想问你,你在这大山附近,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和尚,瘦瘦的,大概有六十多岁的样子。” 钱之圭心里一惊,他们难道是来找引正的?! 是引正的仇家?还是引正的朋友呢? 如果是仇家或许对他们三人逃生会有帮助,但如果是引正的朋友,那他们的情况会更危险了…… “和尚啊?我想想……好像一个月前,确实看到一个老和尚,还有些受伤了……” 四人惊喜地相互看了一眼。 “你们是他的……?” “我们是镇国寺的和尚,他是我们的师叔、罗汉堂首座——引正。” 钱之圭听到之后,心中一颤,他们都是镇国寺的!是引正的师侄!他不由心跳加速,努力克制内心紧张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道:“原来是老和尚的师侄啊……” “小施主,你快告诉我,我们的师叔往哪个方向走了?” “哦,往西边走了……” “天茫山往西的方向?” “嗯!”钱之圭点点头。 说罢四个和尚立马朝着天茫山西面的方向疾步离去,速度之快,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人影。 钱之圭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险,幸好刚刚问清楚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钱之圭背着一大包东西,准备走回擎天峰山下。这时他隐约地感觉到身后有一人跟着他! 他用飞燕踏青的轻功快速飞窜,企图摆脱他,没想到那个白影的速度一点都不输给他! 钱之圭来到一个岔口,闪到一棵树的树冠上,将自己隐藏起来,这时后面的白影跑上前。 钱之圭扒开树叶,仔细一看,大吃一惊,没想到跟在后面的竟然是他! 第48章 脱困 钱之圭从悬崖边跳上来,刚走到山洞边,便听到里面传来马书兰的大叫声,立马冲了进去。 只见马书兰护着简凌恒躲在洞壁边,引正站在中间。 两人见钱之圭回来,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这臭和尚又想打断二哥的腿!” “什么?臭和尚,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我二弟的腿到现在都还没全好,你竟然还要对他下毒手?” “谁让他的腿伤,比我的眼疾好得快!如果不再打断他的腿,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逃跑了?” “难不成你的眼疾不好,就要一直打断我二哥的腿?” 引正冷冷地说道:“没错,除非我的眼睛彻底复明了或者是他永远残疾走不了路!” 钱之圭横眉怒道:“你这般歹毒,怕是老天都不会让你复明了!” 马书兰和简凌恒吃惊地看向之圭。 虽然两人都对引正恨之入骨,但钱之圭一直劝他们要隐忍,不要争一时嘴快,以免和引正发生正面冲突。 没想到这次是之圭率先忍不住破口大骂。 事已至此,马书兰便接上之圭的话,继续大骂:“臭和尚,能让你双目清晰六十年,算是老天没眼。现在老天只是把应该收走的东西收走了!还想再看清出东西,做梦吧!” “想看清东西前,先撒泡尿看清楚自己歹毒的模样吧!” 简凌恒也露出笑容,“你这个歹毒的和尚,怕是轮回转世,还是个瞎子!” “二哥,你这个骂道好!对,臭和尚,祝你生生世世都是瞎子,哪怕投胎变成猪猡,也是一头瞎的猪猡!” 两人真是憋坏了,冲着他骂得带劲。 引正发出瘆人的笑声,“啊哈哈,骂够了没有,骂够了我就好送你们上路了!” 马书兰道:“反正也要死了,不如再骂个够!” 钱之圭突然扬起嘴角,朝着引正笑道:“谁说我们要死了,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你呢!” 说罢飞步上期,用金刚指发出“气弹”,密不通风地打向引正。 没想到,被引正轻巧地躲过了。 简凌恒惊道:“你——能看清了?” 引正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 在想,赤尾草的药效怎么越来越弱了……” 三人听了他的话后,露出诧异的表情,“你竟然知道?” “所以啊……我是歹毒,你们也不遑多让啊!很可惜这种小伎俩,头两次还能骗到我。一直用同一招,想让我永远不能复明?真是太小看我了吧!” 钱之圭道:“但是,你也没有完全好,不对么?” “即便没全好,对付你们三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今天就是你们三人的死期!” 说罢引正朝着他们打来,钱之圭朝着他们说道:“二弟、三妹你们快分散开来,尽量发出声响,干扰他,其他事就交给我!” 简凌恒和马书兰搬起石头,猛地砸向地面,发出响裂的声音。 引正用模糊的视野、竖着耳朵寻找着钱之圭的方位。 钱之圭翻身飞往洞内深处,打算伏击他。 引正笑道:“找到你了!” 他飞步上前,运气打向钱之圭。 钱之圭竟果断双手出招,接住引正的双掌。 引正狂笑不止:“以你的内功,想和我抗衡?” “怎么样?难道你不记得,上次对峙的时候,便是我的火焰神功将你打伤、打瞎的吗!” “这大半年也就出现过那一次,你觉得这次能打出来了?” 说罢引正奋力运功,只见金色火焰从他的双掌中迸发而出,烧得之圭痛苦不已。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隆隆作响,只见一团布球快速滚进山洞、布球带着浑厚的罡气,急速击中引正的后背。 引正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在山下跟踪钱之圭的是简凌恒的叔公——躲在布球的老怪物。 老怪物是被钱之圭的骨笛声吸引过来的,他半清醒半糊涂地对之圭说道:“恒儿,恒儿呢?” 于是他把老怪物引上山顶。 老怪物冲出布球,乘胜追击,双掌凶狠地打向引正。 引正中了老怪物两招,口吐鲜血,伤得严重。 钱之圭朝着众人喊道:“我们快逃!” 说着四人冲出山洞。 简凌恒看向悬崖说道:“可是我和三妹,没有下山的能耐啊……” 钱之圭拿出藤条绳,一端系着山顶一块大石头,另一端绑住老怪物。老怪物打开布球,示意让他 们两人进来。 说罢马书兰和简凌恒缩到球里面。 简凌恒道:“那大哥你呢?” “你们先下去,万一引正冲出来割断藤条绳,那就危险了!” “可是你一个人能对付引正么?” “怎么不能?看不起你大哥么?”钱之圭故作自信地说道,“快!没时间了,老怪物,你快合上布球,一会儿慢慢放绳子,带着他们下去!” “可是大哥!” “快,来不及了!” 老怪物合上布球,钱之圭推着他们到悬崖边上,老怪物快速地放下绳子,往下坠落。 “老怪物,慢着点!别伤到他们!”钱之圭大喊道,紧张地看着他们的球快速下落。 钱之圭一面看着他们,一面紧盯着山洞口,如果引正出来,他已经准备好和他殊死一搏了! 只见布球荡着藤条绳一边撞向悬崖峭壁,一边反弹后继续快速下降,十分灵活。 这时山洞里传出来一阵的动静,钱之圭吓了一跳,以为是引正出来了,随时准备和他交手。 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引正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儿,山洞内发出巨响,紧接着传来惨烈的嘶吼声。 钱之圭紧张地走向山洞,是引正的惨叫声!难道刚刚老妖怪伤他很深? 但也不至于在这时才发出这样的声音啊…… 山洞中又传来激烈的声音。 钱之圭着急地走到悬崖边上,朝山峰底下望去,这时布球已经离开了他的视野。他拉了拉紧绷的藤条绳,三人应该还挂在绳上。 又有恐怖的声响传来。 之圭仔细分辨,好像是有打斗声,还有引正的惨叫声! 但山洞里明明只有引正一个人啊!难道是引正发疯了自己和自己在打? 不对! 洞里确实还有一个人,难道是她吗? 钱之圭不由冒出冷汗。三天前,马书兰才把折断的剑传给她,她能用那种剑,将那般粗大的锁链砍断了? 不可能,她做不到的! 不过,如果她还困在内洞,要不要去救她啊? 钱之圭好奇地走向山洞,打斗声越来越明显,他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山洞里极为恐怖的场面,不由地吓得他脸色苍白,往后倒退好几步。 那是——什么怪物!? 第49章 天蚕 布球掉落到山底,在草丛中又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老妖怪打开布球,里面传来两人的声音。 “三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晕眩。二哥你呢?没伤到你的腿吧?” “我听了你的话,抱腿屈膝,好着呢!” 简凌恒走出布球朝着擎天峰看去,“就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也看不清他有没有下来。” “要是引正从山洞出来,和大哥纠缠起来,大哥会不会……?” 两人着急地盯着擎天峰山顶。 …… “一个多时辰了,大哥怎么还没下来啊?” “该不会真的和引正缠斗上了?” 简凌恒对着老怪物说道:“叔公,你能不能上去帮我们看看?” 老怪物胆怯地摇摇头,神神叨叨地说道:“恒儿,是——是那少年拉我上去的,我自己一个人,上——上不去的!” 简凌恒这才明白,竟然是之圭帮着叔公上去的。没想到大哥的轻功已经比叔公还要厉害了。 现在怎么办呢?三人都没有能力上去,就只能等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简凌恒急道:“不行,我要爬上去,大哥一个人根本不是引正的对手!” 老怪物上去阻止他,直摇头。 “二哥你快看!” 马书兰仰着头,激动地踮起脚,举起手指向半空。 简凌恒定睛一看,只见山壁上有一个黑影,双脚踏着山壁,飞速往下。 是钱之圭! 钱之圭驾轻就熟地从山壁上轻步快移,最后以两个腾空转身放慢速度,缓缓下落。 “大哥!” 马书兰和简凌恒围了上去。 “二弟,三妹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大哥那个引正没有难为你吧?” 钱之圭脸色一沉,抬起头看向擎天峰,摇头道:“引正没有出来。不过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得赶快撤离才是……” 说罢四人火速离开擎天峰。 话说在天茫山西,玄通领着另外三个僧人在那里寻了两天,没有任何线索。 “师兄,那猎户家的小子不是说引正往这里走了么?怎么半点踪迹都没有啊?遇到的人都说没见过有这样的和尚,相反在天都峰和狼牙镇接壤的那一带,一直有他的踪迹,你说那小伙子会不会是看错人了?” 玄通仔细 回想那天见到钱之圭时的情形,突然觉得有些蹊跷。 “玄明,可还记得那少年背上、手上有弓箭和箭篓么?” 边上一个体型稍微矮胖的和尚说道:“好像没有。他身上好像没带打猎的武器……” 玄通疑惑道:“两只山鸡应该也不是中了他所布置的陷阱。” 玄明反问道:“一个猎户居然没有打猎的工具……那他是如何猎杀两只鸡的呢?难道是用武功?” 玄通脸色一愣,喝道:“不好,那少年在说谎!他不是猎户!我们或许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说罢四人连忙赶回原处,循着踪迹来到擎天峰下。 他们在山底下发现了一些山鸡的血迹。 玄通蹲下仔细查看,“这些血迹好像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难道那臭小子住在这擎天峰上?” 玄明道:“这不可能吧,那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样子,这么高的擎天峰,又是独山,如何能攀得上去呢?” “如果是——引正教他的呢?” “十方赶云步?” “一个多月前,我们和引正交手,他受了伤,消失在附近,接着就找不到他的踪影。其他地方都仔细找了,唯独几座独山,因为太高,当地人都觉得不可能住人,所以没上去看。我想引正大概也料到我们会有这种想法,所以他会不会就在这座最高的独山之上呢?” 玄明道:“既然如此,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罢四人同时腾空而上,横着身体飞踏在悬崖山壁之上,快速冲向山顶。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四人来到山峰之上。 “师兄你看那藤条绳,是有人手工编的!说明真的有人住这里!” “师兄,这里有个山洞!” 玄通露出微笑,飞步冲入山洞,走进一看,不由吓得一跳。 山洞内布满了又长又黏的蚕丝。玄通拨开蚕丝,猛地发现,引正竟然被蚕丝捆绑住,吊死在半空中…… 这时另外三个和尚跟着进入山洞,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惊恐万状。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引正师叔好歹也是罗汉堂首座,在我们寺中虽然挤不进前三,但也掉不出前五啊,怎么会被收拾得如此狼狈……” 玄通似乎知道缘由,给三人一 个眼神,接着紧张地查看山洞内的环境。 “那家伙可能还在洞里!我们四人一起行动,不要分散,那家伙厉害的很,如果没有合力摆出罗汉阵,怕是会被它逐个击杀。” “师兄,你快看,这灌木丛后好像还有一个内洞!” 玄通一团金火,直接将灌木烧毁。四人拿着火把走到内洞里面,看见地上堆满了白骨。 “看着骨骼好像都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玄通仔细检查,皱着眉头道:“引正这老家伙,竟然在用小姑娘修炼外族禁术——长生诀!” 玄明囔道:“师兄你快过来!” 玄通上前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副又粗又重的铁链。 “师兄,这不是玄铁锁链么!?这关押的人怎么不见了?” 玄通蹲在地上看到简凌恒的断剑说道:“好像是囚犯用这把断剑打开的这个锁链!” “竟然能用一把断剑摆脱玄铁锁链的控制!” 玄通道:“师父此次让我们四人抓引正回去,正是因为他放走了此囚犯,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此囚犯到底是谁啊?” 玄通摇摇头,“师父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只嘱咐我说,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还交代我,一定要活捉她回去,没说其他事情。对了,师父还说,引正偷了他一个法器,是一条天蚕鞭,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 四人在内洞找了几遍,未有发现。 “会不会是藏在引正的身上呢?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四人从内洞出来,走到引正身边。引正被蚕丝架在半空中,眼睛暴突,面容扭曲僵硬,如同掉入蛛网陷阱的小虫子,不能动弹。 玄明上前搜身。 突然引正的身体弹动了一下。 吓得玄明不由后退了几步。 “刚刚,引正的尸体动了一下!” “是风吧……” “也可能是死后身体僵硬自然收拢。” 玄明继续靠近他,掀起他的衣服寻找天蚕鞭子。 引正突然张开口说道:“救我……救我……” 玄明被吓得脸色煞白,“他真的在说话!” “他竟然没死?” “但他的身体都凉透了!也没有鼻息了啊!” 四人同时靠近。 引正微微颤动着嘴唇,虚弱地说道:“救我……” 第50章 回镇 钱之圭三人从天都峰山谷下来,率先往马爷爷家里奔去,刚走到门口,马书兰和钱之圭便着急地对里面大喊,“爷爷,爷爷……” 没人反应,打开门一看,发现里面杂草丛生,结满蛛网,看上去像是废弃很久了。 “爷爷难道搬走了?” 马书兰不由愁容满面。 钱之圭道:“三妹别着急,我们再去镇上问问吧。” 为了防止惊吓到镇上的居民,简凌恒让叔公先回到山谷里待着,办完事再来找他一同回黑狼寨。 三兄妹来到狼牙镇上,虽然只是过了八个月,却恍如隔世一般,马书兰和钱之圭都长高了不少,穿得破破烂烂,又蓬头垢脸的,引得众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是要饭的叫花子么?” 钱之圭领着两人跑向林记饼铺。 “老板娘,我们回来了!” 林翠花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拿着扇子哄他们走,“小叫花子,快走开,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不是,老板娘我是之圭,他是小妹啊!马家失踪的孙女!” “什么之圭,什么小妹的,不要套近乎了。那——给你们三个一人一个饼,快去其他地方吧,不要在我家店铺面前晃荡了!” 简凌恒大声喝道:“你这婆娘,听我们把话说完!她是前几日——不对,是八个月前,狼江河畔马爷爷家中失踪的孙女,马书兰啊!” 林翠花听到他的话后,立马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马书兰,接着又打量了钱之圭,这才想起八个月前是有这么一回事! 说罢她领着三人往东面的树林走,大老远地喊着:“吴老大!吴一工!有急事找你们,快收起机关。” 只听到“咔嚓”几声,林中树木位置自动移形换影,开出一条道,林翠花小心翼翼地领着他们往树林后地木屋走去。 钱之圭依稀记得八个月前,这里的机关还不是这样的,“吴叔叔是把机关换掉了么?” “八个月前,吴老大的妻子受了重伤,后来就把机关全部换掉了。还不允许她妻子出来。不过——你怎么叫他吴叔叔?” 林翠花吃惊地看着钱之圭,继续说道:“吴老大都能做我的叔叔了,你这少年,怎么都没个分寸!” 这时一个熟悉的妇人走到门口,探出脑袋问道:“翠花,你找我们有事么?” 是姜姝儿 ! 吴一工听见声音,从打铁房出来,“姝儿你进去吧,我出去看看。” 姜姝儿抱怨道:“啊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娃,而且是在家门口,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钱之圭激动地跑上前,“小婶婶!” 姜姝儿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钱之圭。 钱之圭冲到门前,吴一工上前怒声喝道:“翠花,这少年是谁啊,怎么见到人就乱喊称呼啊,好没礼貌!” 姜姝儿推开吴一工,仔细地盯着钱之圭,眼睛立马红了,“是之圭!我没做梦吧,你是之圭!你还活着?!” 钱之圭笑着回道:“小婶婶,是我,我还活着!” 姜姝儿激动地将三个少年带到房间中,给他们打水洗澡,换了一身衣服。吴一工这才认出钱之圭和马书兰。 钱之圭把八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听得姜姝儿忍不住掉下眼泪,吴一工也不无佩服地赞赏了三人。 “真是苦了你们三个孩子了,居然有如此惊险的经历,还能从那个恶僧手里逃出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钱之圭着急的问道:“小婶婶,马爷爷他人呢?我们刚刚去江边,发现房子已经被废弃了……” 姜姝儿皱着眉头道:“自从马小妹失踪之后,马老汉每天去找金家,希望他们帮忙一起寻找。后来你也失踪了,他便更加自责、郁郁寡欢。起初金家还发动镇上的人去找那个恶僧。” “但时间久了后,大家都没了热情。尤其后来再也没有发生姑娘失踪的事情,此事便不了了之了。马老汉越发地抑郁,竟然一病不起……” 听她这么说,马书兰脸色煞白,“爷爷不会……?” 姜姝儿道:“马老汉没死,他自己就是个大夫。不过,半年前来了一个年轻人,带着几个仆人,说是马老汉的亲戚,把他给接走了。走前还给金家的人留了一封信,说如果有小妹的消息,就去长丰郡找他们。” “我才不去呢!”马书兰撇着嘴说道,生气地跑到屋外。 简凌恒和钱之圭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立马追了出去。看见马书兰坐在屋檐底下叹气。 简凌恒和钱之圭一左一右坐到她边上。 “怎么了三妹?难道你不想去找马爷爷?” “我想爷爷,但我不想回长丰郡。” “长丰郡是你老家么?” “ 才不是,狼牙镇才是我老家。”马书兰噘着嘴说道。 钱之圭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不是长丰郡有三妹讨厌的人?” 马书兰沉默了。 简凌恒道:“没关系,三妹要是不想去,就去我们黑狼寨,大哥也一起去,我来养你们两个,我们兄妹三人这辈子不分开!” 钱之圭笑着看向他,“不过说起来,二弟你也有八个月没见到你父亲了,估计你父亲都要急坏了。吃过饭,你赶快回一趟黑狼寨,给他们报平安吧!” “大哥说的正是我想的,等我回到山寨,和父亲说明一切后,就带着兄弟下山接大哥和三妹上黑狼寨,我们以后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好!”马书兰喜笑颜开,“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们两个了!” 吃完饭,简凌恒告别了两人离开狼牙镇,他先去山谷找叔公,接着和他一起回黑狼寨。 晚上,吴一工继续回到打铁房中干活。 姜姝儿拉着马书兰和之圭继续说话,两人能平安回来,姜姝儿有说不出的欢喜。先是做了秋水洛神汤给两人喝,接着又去厨房准备糕点。 马书兰看姜姝儿走出房间,立刻向之圭问道:“大哥,这吴家夫妻两人对你的态度怎么一冷一热,相差这么大啊?” 钱之圭道:“三妹你别多想了,小叔叔他那人就是这样,一心想着炼铁打武器,对人都是这样冷冷的。” “大哥瞎说,吴大伯对我就挺好的。” 钱之圭其实心里也有些纳闷,被马书兰这么拆了台,歪着嘴说道:“那是三妹长相人见人爱,自然招人喜欢了!” 马书兰听了他的话后哈哈大笑,“大哥要这么解释,我也接受。不过,大哥怎么老是称人家小叔叔、小婶婶啊,人们明明都可以做你爷爷了。我觉得就是大哥这个称呼惹的祸,才引得吴大伯不开心的!” “小丫头你懂什么啊!” “这次还真被小妹说对了。” 姜姝儿端着糕点走进房间,原来两人的对话被她听到了。 “大哥,你看我说吧,我也不傻,就比你小两岁,有些事情说不定我比你明白呢!” 姜姝儿笑着说道:“吴一工确实是因为称呼的原因才有些情绪的。不过不是小妹想得那样。这事和你无关,吴一工不仅不怪你,相反他现在还挺感激你的。” 第51章 扁青 听了姜姝儿的话,钱之圭不由惊道:“小叔叔他感激我?” 姜姝儿道:“没错,要不是你,我肯定死在引正那个恶僧手里了。为此他号召了整个铁铺盟会在山里找了三个月,依旧没有你的下落,他就不好意再让大家陪着出力。” “原来如此,那小叔叔为什么看见我的时候,表情这么不自然呢!” “就是你的称呼,‘小叔叔’和‘小婶婶’,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这个人心肠直来直去的,不懂得掩饰,才让你们有所误会,以为是在对你们发脾气。” 马书兰道:“这两个称呼有什么讲究么?” 姜姝儿脸色一沉,“一工以前有个小侄子,就是这么称呼我和他的。后来小侄子不幸去世,我们难过了好一阵子。” “就是那个叫吴扁的人?” 姜姝儿充满疑惑地反问之圭道:“我跟你说过吴扁这个名字么?” 钱之圭急忙解释道:“小婶婶和我说起过,你的侄子叫扁儿,小叔叔姓吴,我就猜他叫吴扁了。” “你这小子倒是聪明,不过,你们要是还待在我家里,可能要换个叫法了。” “叫婶娘,叔父如何?” 姜姝儿道:“你倒是挺执着婶、叔二字的么?” “因为婶娘看起来很年轻啊……” 姜姝儿乐开了花,“好,那就依你。” “大哥这么叫,我也只好叫你婶娘和叔父了。” “好,你们都这么叫好了!” 钱之圭继续追问道:“婶娘,我想知道你们的侄儿——吴扁到底是怎么死的?叔父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姜姝儿叹了一口气,“我在家的时候,都不敢提起这个名字,就怕吴一工他伤心。扁儿是被人杀死的……” 钱之圭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被何人所杀?” “我听一工说,那年春天,有个萨满教徒来到栖迟镇上,寻到了扁儿未婚妻的家里,后来起了冲突,扁儿为了保护他未婚妻,在和萨满教交手中,被其杀死了。” 钱之圭倒吸一口冷气,“吴扁是被萨满教徒杀害的?那他们为何会起冲突呢?”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们也没在现场,只是听三哥转述给我们的。” “你们的三哥?吴一商?” “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三哥的名字!”吴一工在门外喝道,原来他听到了三人的对话。 “你干嘛凶孩子啊,可能是我们说话的过程中,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是吧,之圭?”姜姝儿朝着钱之圭使了一个眼色。 钱之圭眼神闪烁,解释道:“没错,八个月前,我在你们家里,听你们自己说的,大哥吴一士,二哥吴一农,三哥吴一商……” 吴一工朝着姜姝儿反问道:“我们讲过这些?” 姜姝儿道:“八个月前你说过什么话,我哪里还记得!” 吴一工对着他说道:“小子,你出来吧!” 钱之圭看了一眼姜姝儿。 “你叔父让你出去,你便出去吧!” “叔父?” “还不是怕你多想,特地改得叫法!” 钱之圭朝着他礼貌地问候道:“叔父好。” “别废话了,出来吧,跟我走!” 钱之圭跟在他后面,两人来到一个储藏室。 吴一工在墙壁上启动一个机关,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两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下面竟然是一个武器储藏库。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武器陈列在两边,钱之圭瞬间被吸引住了。 “别看,跟我往前!” 吴一工带他来到走廊的尽头,又在暗处启动了一个机关,走廊边一面墙深陷进去,接着一把青灰色的宝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见那把宝剑剑柄是乌木做成十字护手,上面镶嵌了九颗宝石,剑身前半段笔直,后半段微微有个弧度,带着两条血槽,剑尖和剑刃闪着青光,一看便知道是把绝世好剑。 吴一工扬了扬下巴,说道:“小子,你去握起那把宝剑试试!” “我么?” 吴一工骂道:“这地下室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么?” “我只是觉得这剑精贵,怕一不小心被我弄坏了……” “叫你去拿,你就拿!这剑是我锻造的,即便你把它折成两半,我也能修复好!” 钱之圭上前想用右手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剑,却意外发现,这剑好沉,光是右手,很难将他握起,为了防止把剑掉落,他只好双手一起用力地握稳剑柄。 “这剑有六十斤重,以你的年纪,能双手握稳,也算是不容易了……” “难怪这么沉,这是用什么铁做的 啊?” “火焰铁。” “传说中在极热熔浆之中也不会软化的火焰铁?” “没错,而且是火焰铁中的极品——空仓山的赤焰青铁锻造而成。” “要锻造这样耐高温的铁器岂不是非常困难?” “那是自然,这把剑前后一共花费了我十年的时间才锻造而成。原本是要在我侄儿成婚之日,送给他的成家立业之礼。”吴一工接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扁儿没成婚便死了!” 钱之圭心中一颤,开始回忆。 …… 每次小叔来看望他的时候,他总是缠着他要一把上等的好剑。 “要天下最好的剑,最硬、最锋利,最耐高温……总之是最厉害的!” “好好。”小叔每次都这样应付他。 可是每次小叔都没带剑过来,久而久之吴扁见到他,就撇着嘴说道:“小叔又来骗人了!” “小叔没骗你,只是还没到时间,等你长大了,小叔一定把最硬、最锋利、最耐高温的宝剑带给你!” 没想到,小叔叔确实没有骗他,原来这宝剑耗费了他十年才能完成…… 钱之圭仔细端详这宝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字——“扁青”。 “这剑的名字叫扁青?” 吴一工点头道:“扁字就是我侄子的名字,青字则是这把宝剑所用的赤焰青铁。” 钱之圭不由眼睛湿润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好名字,这么好的宝剑,你侄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吴一工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儿,深呼一口气,“我现在把这把扁青宝剑送给你吧!” 钱之圭受宠若惊地看向吴一工,虽然他是如此地满意,如此地喜欢这把扁青剑,可是他本能地拒绝道:“这把剑实在太珍贵了,又是叔父为你侄儿做的,我实在承受不起啊!” “你拿着剑跟我出来!” 钱之圭双手端着剑跟着吴一工来到屋前的那片树林,只见里面立着一块墓碑,在夜里树林中,没有月光,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 “你用这剑把这块墓碑砍了!” 钱之圭睁大双眼,看向吴一工,“叔父,你让我用剑把人家的坟墓给毁了?” “对。” “这可罪过大发了。” “把这坟墓砍了这剑便是你的了!” 第52章 奔丧 钱之圭摇摇头,“哪怕是叔父的命令,又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能这样做啊!” “姝儿说的没错,你小子倒是有一些自己的原则。但你仔细看看这墓碑上面写了什么。” 之圭走近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侄儿钱之圭之墓。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失踪了大半年,我们都以为你们死了,姝儿觉得你是为救她而死的,十分内疚,于是我们在重阳节给你立了一个墓碑。” “原来是这样!” 钱之圭说罢举起剑,朝着石碑一挥,没想到,自己虽然没有百分百握稳剑,但那剑实在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石碑打得粉碎。 “好,这剑现在归你了,算是我们夫妻两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叔父……” 吴一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姝儿一直说,你很像扁儿。她也相信缘分这件事,她总觉得你身上有扁儿的影子,再说她平时就信佛,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只是怨恨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我们就想在清明节将此剑埋葬在这个坟墓之下,所以这剑原本就属于你的。而且,你都叫我了一声叔父,也就不必再三推辞,只希望你好好善待此剑。” “我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这木柄上有九颗宝石,其实是这把宝剑的九个机关,每个机关对应着扁青剑的一种状态。以你目前的功夫尚不能驾驭其中任何一种状态,待你将其运用自如之后,再依次打开。” “不然这剑不仅伤不了敌人,反而会伤到你自己。不过,如果你这几年你还在镇上,倒也不急,我会慢慢指导你如何使用此剑……” “多谢叔父授剑之恩!” 钱之圭双膝跪倒在地,朝着吴一工跪拜。 “你这是做什么?” “叔父授剑之恩,之圭毕生谨记!” “快起来!” 吴一工将他扶起来,又带他进屋,告知这扁青宝剑使用的要领。 钱之圭谨记在心,听完后在夜空中就练起剑来。 这时姜姝儿和马书兰听到动静,也出来看之圭练剑。 “这孩子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啊,才十五岁,就比那些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要厉害多了……” 吴一工看到扁青剑在他身上物尽其用,也颇为满意,“之前你夸他厉害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倒是真的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了。而且你看他舞剑的动作,确实有一些像扁儿啊……” 又过了三天,钱之圭剑术精进飞快,只是他还是没有收到简凌恒 的消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吴一工急匆匆地从外面回到屋里,脸色阴沉地看着钱之圭和马书兰。 “叔父,你打听到我二弟简凌恒的消息了么?” 吴一工喝了一口水,深呼一口气,“也怪我,每天在家里打铁,外面发生什么我都充耳不闻。在你们回到狼牙镇的三天前,也就是大年初一,那黑狼寨里就出了大事……” 钱之圭疑惑地问道:“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黑狼寨主,也就是简凌恒的爹,简金风突然暴毙而亡,此时山寨正在给他办丧事呢!” “二哥的爹死了?那他现在不得难过死了……” “我们得上黑狼寨去看看!” 姜姝儿道:“你们两个小孩上天茫山?我不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也要去?那我也不放心,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钱之圭道:“叔父,婶娘,你们放心,我也算是有江湖阅历的人了,黑狼寨的路我认识,我自己去就行。” 马书兰道:“二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也要去安慰的!” “吴一工,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总不能真让两个小孩上天茫山吧!” “那我们就一起去!”说罢吴一工站起来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 四人快马加鞭,来到天茫山天目峰上,刚刚来到黑狼寨门口,只见一男一女和看门的人正在起争执。 “你们搞什么啊,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寨主的亲外甥苏立轩啊!” “苏公子,真不好意思啊,二当家的命令,如果不是寨内的兄弟,谁都不能进出山寨。” 钱之圭上前一看,原来是苏立轩和花芳芳。 “原来是苏大哥和花姐姐!” “是你们啊!”花芳芳右手叉着腰,左手扶着肚子,见到四人欣喜道,“这马小妹竟然也找回来了?” “嗯!” 此时苏立轩忙着和看门人争辩,没时间理会四人。 “我可告诉你,我们是特地赶来给我舅舅奔丧的,你们要是敢拦着,今天我见一个打一个!” “好大的胆子!” 这时一个穿着丧服,留着一小撮胡须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朝着苏立轩骂道:“寨主尸骨未寒,作为外甥却在寨外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看门人见到男子毕恭毕敬作揖道:“二当家!” “好你个南宫辰!明明是你把我拦在外面,现在反而说我胡闹?” 南宫辰道:“那我问你,八个月前是不是你主动说要离开黑狼寨的?” “是。” “那你现在不是我们山寨的人,凭什么放你进来?” “因为我舅舅死了,我是来奔丧的!” “来奔丧的?我看你是觉得老寨主死了,少寨主失踪,你想趁机夺权坐上寨主的位置吧!” “可是,你们少寨主不是已经在三天前回来了么?”钱之圭上前说道。 “凌恒回来了?”苏立轩大惊道。 南宫辰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是谁?为何知道这个消息?我明明让众人保密的!甚至不允许寨里的兄弟随意出寨!” “因为我是你们少寨主的结拜大哥!” “我是你们少寨主的结拜妹妹!”马书兰有样学样地喊道。 “凌恒什么时候和你们结拜了?”苏立轩反问道。 “是啊,你们不要信口开河!” 吴一工上前道:“这种事,有什么好信口开河的,是真是假,把你们少寨主叫出来对峙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南宫辰道:“寨里出了大事,少寨主要处理大小事务,又要守丧,哪有空见你们!” “二当家,他们确实是我的大哥和三妹!” 这时简凌恒形容憔悴地走到山寨门口。 简凌恒带着六人来到灵堂,吊唁行礼之后,命南宫辰收拾出三间客房给六人,分别相隔很远。 吃过午饭之后,钱之圭和马书兰正打算去灵堂找简凌恒,没想到他先一步来到他们房间中,然后关上门窗。 “大哥,三妹……” “二弟你没事吧?” “不好意思,原本还想把你们接到山寨来的,结果我一回到寨里,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辛苦脱离险境,却不料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本来想着处理好后再去接你们的,反倒是你们急着上山来安慰我。” “二弟,节哀顺变。有什么事我们能做的,尽管告诉我们!” 马书兰走过去抱住他,“二哥,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能哭,山寨里面发生太多事了,如果我表现软弱,我便会被人吃得死死的。” 马书兰道:“你就别逞强了,我看你的脸色,苍白成这样,简直比一个多月前,被引正打断腿那时还要虚弱!” “是么?我这几天为了有精神,特地勉强吃了很多东西!” “但怎么看起来气血如此虚弱啊!” “不过我确实有事要拜托大哥和三妹……” 钱之圭疑惑问道:“何事?” “我觉得父亲死得蹊跷,需要你们帮我调查,除了叔公和你们,我已经不能相信其他任何人了!” 第53章 死因 简凌恒脸色惨淡地说道:“我怀疑,是有人害死了我爹!” 钱之圭镇定地说道:“二弟你慢慢说,尽量说详细点,如果你爹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三兄妹合力找出凶手,将其制伏,替你报仇!” “没错,连引正我们都能打败,还有什么可以怕的!”马书兰也给简凌恒打气。 简凌恒说道:“我问了山寨中的几个人,他们都说在十天前,阿爹接到一封密信,接着独自一人出了山寨,隔天回来之后,过了两天便死了。” “可有人验过死因么?” “阿爹身上有两处剑伤,山寨中的陈大夫说,是因为这个剑伤而死的。” “剑伤?” 简凌恒点头道:“是新的剑伤,还没完全愈合,应该就是那天接到密信之后出山寨受的伤。那伤口不严重,不过上面有毒,父亲是毒发身亡的。” “所以你爹的死因很可能是和写书信的人有关!” “没错,所以我就在父亲房间里仔细搜查,发现了一份书信。看了内容,确定阿爹当天应该是看到那封书信后才离开山寨的。” “是谁写的?” “苏立轩,我表哥。” 钱之圭大吃一惊,“是他?你表哥和你阿爹关系不好么?” “关系很好,我表哥的爹娘死得早,表哥很小就被阿爹带在身边,而且从小到大,表哥也非常照顾我。” “那怎么会……?” “所以我也很怀疑此事。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个寨里的兄弟,才知道,八个月前,因为花芳芳的事情,表哥不得不离开山寨。但因为外面的日子也不好混,所以经常写信给我爹希望能回来。” “父亲虽然没有拒绝,但他觉得他们的事还在风头上。虽然男女双方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但女方家里会强烈反对。要是被山寨盟主萧振威趁机大做文章,对山寨极为不利,因此一直没松口,不让我表哥回来。” 钱之圭道:“所以,你是觉得,你表哥怀恨在心,想借机铲除你爹?” “二当家还跟我说,在我失踪的那段日子里,苏立轩蠢蠢欲动,还写信给寨里的其他兄弟,怂恿他们帮他做说客。还说寨主百年西归,后继无人,最后这黑狼寨还是要到他手里的。如果现在能替他说情,以后便会给他们好处。” “那你相信么?”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毕竟我刚 回来就发生这些事,我脑子有些闷。” “没关系,二弟,有大哥在,一定会帮你查出真相的。” 简凌恒信赖地看向钱之圭。 钱之圭朝马书兰道:“三妹,你会验尸么?” “大哥,你不会让我验二哥父亲的尸体吧?可是——我只会抓药看病啊,至于死人……” 钱之圭继续说道:“这可关系到二弟父亲是怎么死的,事关重大!” 马书兰咬咬嘴唇,忍住内心的恐惧,“好,我试试!” 深夜,简凌恒走到灵堂遣散所有人,接着钱之圭和马书兰走到棺材边上。 简凌恒和钱之圭合力将棺材盖移开。虽然是冬天,尸体腐烂速度不快,但也停了七天,不免有很冲人的气味。三人带着面纱仔细查验。 简金风的身体横躺在里面,马书兰身材娇小,索性直接跳入棺材里仔细检查了将近半个时辰,身体不免有些恶心,从棺材跳出来,猛地吸了两口气,才缓过神来。 简凌恒上来问道:“三妹,你没事吧?吃不消的话,就别检查了。” “没关系,我吃得消!” 马书兰从来没有检查过尸体,此时脸色已经苍白,但她知道这事对简凌恒有多么重要,于是咬紧牙关,又回到棺材里,反复检查,最后过了一个多时辰后,跳出来。 “我仔细检查过了,简叔叔全身上下只有两处伤,都不致命,导致他死亡的原因,确实是中毒而亡,毒素在伤口处最密集,在身体其他部位较为均匀,应该是从伤口入侵,蔓延全身。” 简凌恒道:“这么说陈大夫说的没错,阿爹是被人毒杀的?但奇怪的是,阿爹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没有发现剑上有毒呢?” 钱之圭道:“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凌恒解释道:“天茫山这一带,山寨众多,两个山寨之间,火并械斗是常有的事。常常有山寨会在刀刃上做手脚,所以每次发生打斗之后,阿爹都会检查伤口,有时还会让寨里的陈大夫再检查一遍才会放心。” “那照理说这次应该不会没有检查伤口,是不是?” 简凌恒道:“以阿爹的性格,应该不至于疏忽大意。” “三妹你知道伤口上是什么毒么?” “目前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不过已经从伤口处和皮肤里面刮下来一些残渣,还得回去好好查看。” “会不会是 一种难以察觉的毒?” “确实是一种不太寻常的毒,而且还有些地方很是诡异,还要等我做几个验证。二哥放心,应该不难查出是什么毒……” “你们说,会不会因为阿爹很信任对方,才觉得那人不会在剑上下毒……” “很信任的人,那不就是你表哥么!” 简凌恒低着头,一时回答不上之圭的话来。 “不如,我们去试一试他!” 苏立轩和花芳芳的客房外,突然妖风阵阵,将他们房间的窗户吹开。 虽然已经过了年,但寒风陡峭,花芳芳不由打了一个喷嚏,催着苏立轩起来。 “轩哥,这窗户怎么开着,你快去把它合上吧,好冷!” 苏立轩眯着眼睛从床榻下来,走到窗边正要关窗,突然一个白影飘过,他不由吓得一哆嗦。 “小轩……” “小轩……” 苏立轩心中一惊,只有舅舅会这么称呼自己,不由脸色苍白,探出脑袋看向窗外。只见院子中有一个白影披头散发地盯着他看。 苏立轩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那白影穿着简金风的衣服!于是他更加吃惊,不由自言自语道:“是——叔父?” “怎么了,轩哥?” 苏立轩浑身有些颤抖,对着花芳芳说道:“芳芳,我好像——看到舅舅了。” “你舅舅?哪个舅舅?” “我就只有一个舅舅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面那个白影,随着妖风突然快速飘向他们的房间,来到窗口边,“小轩,芳芳,我就是你们的舅舅啊……” 花芳芳见到此情此景,立马昏了过去。 苏立轩先抱起昏倒的芳芳到床上,然后又回到窗边,他虽然有些惶恐,却不怎么害怕。看白影离开,反而追了出去。 他朝着白影说道:“舅舅,你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你有什么冤情快告诉我,侄儿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你帮我好好照顾恒儿。” 苏立轩跪在地上,“舅舅你放心,现在恒儿回来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他,辅佐他顺利接手黑狼寨,并将山寨发扬光大!” 说完苏立轩在白影面前磕了几个头,再起身的时候,白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苏立轩和花芳芳吃过早饭,穿好丧服,正打算去灵堂,简凌恒和钱之圭走进屋子,关上门窗。 “阿恒,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表哥一些事情……” 第54章 真相 苏立轩看表弟表情严肃,又关上了门窗,便知道是要事。 “表弟想问我的事情,应该是有关舅舅被害的真相吧?” “表哥怎么知道阿爹是被害的?” 苏立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昨天看到你爹了,算算,正好是第七天,都说人死后第七天会回魂,没想到是真的……” “表哥别怪力乱神了。” “不信你问你嫂子!” 花芳芳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那阿爹跟你说什么了?” “你阿爹——”苏立轩想了想,“你阿爹说是被人害死的,让我们替他报仇!” 简凌恒看了一眼钱之圭,两人心知肚明,昨天扮演简金风鬼魂的时候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么! “那表哥你觉得,阿爹的死,谁的嫌疑最大?” “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也有问题要问你,恒儿,你是被谁绑走了?据软鞭飞燕姜姝儿说,你是被一个老和尚掳走的,可是事实?” “没错,我确实是被一个法号叫引正的和尚抓走的。” “那你又是如何回来的?中途,可有遇到天宫寨地什么人么?” 简凌恒道:“我们三兄妹是自己想办法逃出来的,和天宫寨会有什么关系!” “那就对了,舅舅的死,很可能是天宫寨的人干的!” “天宫寨?” 苏立轩神情凝重地说道:“其实我在年前写过一封书信给舅舅,我和芳芳过年没地方可以去,手头也有些紧,而且芳芳刚怀上孩子。 “所以就想过年的时候,让舅舅留我们在山寨里住几天,等过完年我们再下山。但是舅舅见过我们两人后,只给了一些银子,还是没松口。 “不过,舅舅那天说还有其他事,要先走。我便问他大过年的有什么事情。他说他收到一封信,对方告诉他有你的下落,还要约他单独见面。” “有我的下落?” 苏立轩急着道:“我一听就知道其中有诈。在你失踪的八个月里面,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了,不是讹钱的,就是讹舅舅办事的。尤其是在你失踪的前三个月,几乎每过五六天就会收到类似的封信。” “舅舅每次充满希望地去,心如槁木地回。作为旁观者,我虽知这信有问题,但也不想泼他冷水,于是就暗中跟踪他。没想到舅舅最后上了天宫寨的后山!” 简凌恒急 道:“那表哥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我只看见对方穿着黑衣,蒙着脸,距离太远分辨不出来,后来舅舅和他动起手,我还打算去帮忙,结果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就散开各自回去了。 “看见舅舅没事,我便安心回来了,没想到才过三天,舅舅便死了!我猜想此事和天宫寨脱不了关系。但是,恒儿,你也知道天宫寨的势力庞大,我们也不能贸然行动!” 简凌恒点了点头,众人一起走到灵堂准备守灵。 这时吴一工和姜姝儿也来到灵堂上吊唁。 钱之圭看吴一工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他尴尬得很,便让他们两人先下山。 姜姝儿道:“你们三个少年,能应付得过来么?” “婶娘放心,这里是黑狼寨,是我的地盘,我会确保大哥和三妹安全的。” “是啊,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钱之圭道:“如果有事的话,我会让人传信给婶娘和叔父的。” 姜姝儿听他如此说,便点点头。她见识过钱之圭的本事,也相信他的能力,只是作为长辈不免还是有些操心。但她又知道吴一工心系打铁房,所以只好跟他回去了,毕竟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下午,简凌恒领着钱之圭来到简金风的房间内。 钱之圭道:“还是没找到那封信?” 简凌恒摇头道:“我连阿爹身上都仔细搜过了,根本没有那封信!” “但你表哥的信却还在?” “不仅我表哥的信还在,那些曾经骗过我父亲说有我消息的信也都在,就单单没有最后一封信。你说,对方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杀了人同时把嫌疑推给表哥呢?” “我想他的目的应该不止于此……而且这人很可能就在你们黑狼寨中。” “大哥和我想的一样,不然这信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没了……” 这时,马书兰急急忙忙地来找简凌恒和钱之圭。 三人秘密地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大哥,二哥,我知道简叔叔是怎么死的了!” 马书兰从兜里掏出三块布,第一块布上印着一团黑血,第二块布上面有一些碎疖,第三块是包扎伤口的棉纱布。 “三妹,这分别是什么?” “这第一块布上的那团黑血,是我从简叔叔心脏附近取出来的,说明他死的时候,已经中了剧毒,这 血才会变成这样的颜色。” “第二块布上的碎疖是从简叔叔伤口最边缘剔下来的,从结痂的情况来看,是最早愈合的一处伤口,我在里面发现了一种草药,名字叫金沙花。” 钱之圭疑惑道:“金沙花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马书兰道:“金沙花是北方宏安山特有的药材,南方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简凌恒急道:“难道是这金沙花毒死了我爹?” “普通的金沙花虽然有毒,但那毒素不溶于水,所以即便吃下去也无大碍。但要是碰到碘酒,情况就会不同,因为碘酒能萃取出其中的毒性物质。而这第三块布是原本包扎在简叔叔伤口上的纱布,正好就有碘酒!” 钱之圭惊道:“所以是有人拿着涂抹过金沙花的剑,划伤了简叔叔,而简叔叔在不知情下用碘酒包扎了伤口,才死的?” “不仅如此,纱布上还有一种药材,叫罗麻叶,它能促使气血快速循环。从而使得原本在伤口上、不多的毒素,快速蔓延到全身……” “罗麻叶?” “是一种止痛活血的药草,要不是大夫开的,寻常人包扎伤口,应该不会用到此药才对。” 简凌恒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陈大夫,向我撒了谎!?” 简凌恒怒不可遏地跑进陈大夫的房间,之圭和书兰跟在他后面。 “陈大夫,你快说,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爹?” 陈大夫脸色苍白的看向三人,“少寨主,你在说什么!苍天可鉴,我怎么可能会害寨主呢!” 简凌恒朝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那我问你,我父亲年二十九回山寨之后,有没有到你这里,让你看过他的伤势?” 陈大夫眼神闪烁起来,“寨主的伤口不深,其实没必要来找我看,自己处理一下就行……” “我是问你,阿爹有没有来你这里看过伤?你不要给我捣糨糊!” 钱之圭举起发着青光的扁青剑,横在陈大夫的脖子上,“大夫,你别以为我们三个少年岁数小,便想糊弄我们!我们三个可是从鬼门关中跑出来的,连镇国寺引字辈的高僧都败在我们手下!” 陈大夫被那六十斤重的扁青剑,压得不由往下蹲了蹲,他知道这剑的厉害,额头冒着冷汗,慌张地说道:“寨主确实在那天晚上来我这里看伤势……” 第55章 夺位 简凌恒朝着陈大夫怒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大夫回忆起年二十九当天晚上的情形。 “寨主来我这里检查伤口,他说应该没有毒,伤口没有红肿发紫,身体也无异样。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让我再确认一遍。”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异样,就给他拿了碘酒、药膏纱布给他包扎起来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过了两天,寨主就突然中毒死了……” 简凌恒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此事?” “这……” 钱之圭再次把剑顶到陈大夫脖子上,吓得他大喊饶命。 “寨主死后,少寨主回来前,二当家调查此事时问过我,他苛责我为什么没有发现楚寨主中毒,要我负责任!我便苦苦相求,将当时情况如实告知,二当家也算宽仁,他知道我是无心之失后,就没追究,还让我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以免引来别人怀疑。” “二当家竟然会帮你隐瞒此事?” 陈大夫低着头求道:“少寨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无心的啊,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寨主是怎么中毒的,为什么就死了……” 马书兰问道:“我问你,你在伤膏中为何会放罗麻叶?” “加这个怎么了?剑伤锋利,发作起来疼痛无比,罗麻叶有活血止疼的功效……” “有这样功效的草药并不少,罗麻叶却是其中较贵的吧!为什么会用珍贵的罗麻叶当止疼药呢?” 陈大夫睁大眼睛,“你这小姑娘倒是很了解草药嘛!没错,罗麻叶确实比较贵。但上个月商家送了山寨一箱罗麻叶当货款。二当家交给我,问我有没有用,我便将它磨成粉放在伤膏中,好歹也能让受伤的兄弟减轻一点痛苦……” 简凌恒反问道:“又是二当家……” “你一开始怀疑你表哥,也是因为二当家南宫辰,对吧?” “对,表哥想回山寨阿爹不肯的事情,就是他告我的。” “难道是他故意挑唆?” 三人带着陈大夫来到南宫辰的书房。 南宫辰看到简凌恒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少寨主,你不好好在灵堂给你爹守灵,却找到我这里,有何贵干啊?” 简凌恒镇定自若地说道:“想和二当家讨个公道!” “公道?少主是遇到了什么不公么?说来听听,如果你说的在理,作为长辈,我倒是会为你做主的。” “我问二当家,为一己私利,挑唆寨内兄弟不和,搬 弄是非,这种人该当何罪?” “逐出山寨,永不复用。” “假借他人名义引诱大哥出寨,并在剑上和伤膏上同时用了两种草药,设计谋害大哥,这种人该当何罪?” 被他这么一说,南宫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冷冷地说道:“就地正法,乱棍打死。” 简凌恒大喝道:“很好,来人啊!” 说着黑狼寨上的兄弟立马围了过来。 “快把二当家给我拿下,就地正法!” “这……”众人相互对视,不敢动手。 “啊哈哈,简凌恒,你还真把自己当山寨的主人了?这黑狼寨可是我和你爹打下来的。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没有功劳、没有成绩的,也想号令整个寨里的兄弟?简直痴人做梦!” “你们!” “来人,快把我给简凌恒拿下!” 众人也有些犹豫。 “简凌恒小时候的痴呆又发作了,为了防止他伤人,你们赶快把他给抓起来!” 众人听了,相互对视,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朝着三人围过来。 “你们敢动我二弟,休怪我无情!” 钱之圭护在简凌恒前面。 这时苏立轩也从灵堂赶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简凌恒走到苏立轩边上,对着他说道:“表哥,我阿爹应该是南宫辰害死的。” 苏立轩听完后,立马朝着南宫辰骂道:“原来是你害死的我舅舅!” “苏立轩你别听他的,他现在痴呆症又犯了,满口胡言。” “我表弟好好的,怎么可能又犯痴呆呢。我看你才是满口胡言呢!” 南宫辰笑道:“原来痴呆也会传染啊,苏立轩你也痴呆了?” “好你一个南宫辰,竟然指鹿为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南宫辰指挥众人挡在前面,双方大战正要一触即发,突然山寨外传来响声。 只见一大群人乌压压地闯入黑狼寨。 有人大喊道:“天宫寨三当家许明哲来访!” 南宫辰喜笑颜开,带着自己的人,快速走去笑脸相迎,“三当家好……” 许明哲看了一眼简凌恒他们,笑道:“啊呦!这少寨主竟然真的找回来了啊。哎,只可惜,儿子找回来了,老子却永远的走了!” 简凌恒上前破口大骂道:“许明哲,你到我们山寨上来干什么?” 许明哲大笑道:“我来天目峰,自然是给你爹吊唁来的。大过年的,天茫山这么多大小寨,都是请我吃年宴的,偏偏你们家最特别——是丧宴。要 不是看在是简寨主的份上,我哪会冒着寒风来你们黑狼寨啊。” 简凌恒咬着嘴唇,脸色发青,“我们黑狼寨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哈哈,叫你一声少寨主,你就把自己当成是黑狼寨的新主人了?笑话!大当家过世,山寨自然是二当家接手。这凭吊的丧帖,是二当家发给天宫寨的,我们过来也是给二当家面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钱之圭挡在前面,“简凌恒是简金风唯一的儿子,想不想让你走进灵堂,他自然能做主。至于黑狼寨以后谁继承寨主之位,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咋咋呼呼的!” “我是凌恒的结拜大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结拜大哥,那你是黑狼寨的人么?” “我确实不是黑狼寨的人,但你也不是啊!他们山寨内部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黑狼寨属于山寨联盟,我们天宫寨寨主萧振威是盟主,是他委任我管理联盟事宜,如今黑狼寨要换新寨主,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苏立轩道:“黑狼寨是在联盟内不假,但寨中换寨主,这是山寨内部的事情。如果每个山寨的寨主都是你们盟主可以决定的,那何不把你们天宫寨里面的阿狗阿猫都派出来,当各寨的寨主好了,看看各寨的人会不会服气!” 简金风死了之后,黑狼寨的人多数都听二当家的话,但也有不少人还对简金风效忠,即便有天宫寨给二当家撑腰,也依然愿意为简凌恒鸣不平。于是那些人觉得苏立轩所说不错,纷纷表示支持。 “我们黑风寨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人内部解决了!” “对啊,凭什么听天宫寨的人指手划脚的啊。” “都是绿林好汉,凭武功吃饭,天宫的人为什么能高人一等呢!” “就是!” …… 南宫辰上前一步道:“好,黑狼寨内部的事情自己解决,既然大家都说了,凭武功吃饭。寨里有人支持我,有人支持简凌恒,要不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我和简凌恒来一场比试如何?谁赢了,谁就当寨主!” “比武定寨主?” “倒也是附和绿林规矩啊……” “只是少寨主才十四岁啊……” …… “我愿意替表弟出战!” “我愿意替二弟出战。” 钱之圭和苏立轩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 “表哥,大哥,此事由我自己来,我正想报杀父之仇!” 第56章 逃命 简凌恒站到前面,亮出宝剑。 这时南宫辰颇为自信地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得意地看向简凌恒。 “按道理,我也算是你的长辈,本应该让着你才是。不过寨主的位置实在责任重大,如果落到你这个小娃娃手里,必然会把兄弟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毁于一旦!那我以后有何脸面去见你爹?” 简凌恒冷笑道:“你这种人还有资格谈脸面?到了黄泉之下,见到我爹,只需跪下磕头认错便可,没必要抬头,我爹也不想看到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嘴脸!” “臭小子,你竟然如此辱骂长辈,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南宫辰拿起大刀,朝着简凌恒横扫而来,招式之凶狠,完全没有把对方当做小孩看,而是想招招致命。 幸亏简凌恒身手敏捷,躲闪过了他的攻击,接着反手挥出秋风剑法,剑风呼呼作响,打向南宫辰。南宫辰竟然一时无法抵挡,退了几步。 南宫辰笑道:“你这套秋风剑法虽然厉害,只可惜你爹还没教会你全部,就这么急匆匆走了,如果你想学会全套,看样子只能去阴曹地府和你爹学了!” “你!” 简凌恒被他这么一激,奋力运功,优昙金火大光明诀在他周围形成强大的罡气,看得众人错愕不已。 “简凌恒竟然内功如此了得!” 连苏立轩都惊讶道:“表弟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钱之圭笑道:“我二弟一直厉害着呢,只是不想展示给你们看罢了……” 简凌恒将罡气化成剑气,举起宝剑,正要朝着南宫民进攻,突然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口吐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南宫辰狂笑不止,“哈哈,哈哈,简凌恒怕是痴呆病又发作了,就这个德性还想做寨主?我看还是由我送你去见阎罗王吧!” 说罢举起大刀朝着躺在地上的简凌恒奋力劈斩而去。 只听见“铮”的一声巨响,南宫辰的刀落在钱之圭的扁青剑上,立马断成两半。半截留在南宫辰手上,半截落到地上。 “这怎么可能!我的宝刀,怎么会这样……” 南宫辰的宝刀虽然不是稀世珍宝,但也是一流的武器,是他花重金从江湖中寻来的,锋利无比,他留在身边使用 了数十年,没想到竟然会毁在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手里! “你这是什么剑?” “扁青!” 钱之圭拿出扁青,朝着南宫辰一扫,只见扁青卷起一股强大的剑气扫向他,使得他不由后退好几步。 “刚刚的比试你们也看见了,简凌恒输了,南宫辰赢了,那么南宫辰就是你们黑狼寨下一任的寨主!” 许明哲走向前继续说道:“现在有人想对你们新的寨主图谋不轨,你们还不给我上!” 南宫辰顺着许明哲的话说道:“你们都给我上!” 说罢众人将钱之圭、马书兰和倒在地上的简凌恒围成一圈。 许明哲带着人也压上前,“南宫寨主刚上任,我们天宫寨送你们一份贺礼如何?弓箭手,准备!” 许明哲一声令下,只见天宫寨的弓箭队上前,所有箭头都对向三人。 这时跪在地上的简凌恒拿出骨笛,对着嘴巴,用尽力气,吹起骨笛。 突然间地面震动起来,只见一团布球从半空飞来,直接砸向弓箭队。队形一时被打散,弓箭手被布球周围强大的罡气打得纷纷倒地,布球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众人被打得人仰马翻,吓得躲闪不及,场面乱成一团。 接着大布球又冲出山寨大门,朝着山下滚去。 众人被刚刚的情形弄得惊慌失措,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简凌恒、钱之圭和马书兰已经不见了。 老怪物带着三人滚到山下,简凌恒昏迷不醒,马书兰被转得晕晕乎乎的,不过好歹是逃下山了。 “三妹,你看看二弟他这是怎么了?” 马书兰仔细查看,“二哥这是中毒了!难怪前几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我还以为是因为他父亲过世身心憔悴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中了雾蓝草的毒!” “雾蓝草是什么东西?” “一种北方草原才有草药,普通人服用无大碍。但如果是修炼内功的人吃了,在他运功调气时,会随着全身气血快速攻击心肺,使其心跳加速,血脉扩张……” 钱之圭骂道:“刚刚对决的时候,南宫辰是故意气二弟的,就是想让他运转全身功力,好毒气攻心!” “我们快带他回狼牙镇姜婶娘家里疗伤吧!” 钱之圭摇摇头,“不行,我们现在被黑狼寨和天宫寨追杀,不能牵连他们 !” “那我们去哪里好呢?”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钱之圭看向老怪物。 一只布球撞到山谷中来,原来钱之圭所说的地方便是天都峰——老怪物藏身的山谷。 老怪物抱着简凌恒,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急着对钱之圭说道:“救救他,救救他!” 钱之圭贴近老怪物,对着他耐心地说道:“你在山谷中好好护着他,我和三妹去外面抓草药,你千万要保护好你的侄孙,好么?” 老怪物好像听懂了钱之圭的话,冲着他点点头。 这是钱之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老怪说话。 钱之圭仔细端详老怪物的右边半张脸,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老怪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钱之圭一边打量,一边努力回想,好奇怪,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这时马书兰急着喊:“大哥,我们得马上行动了,南宫辰给二哥服用的雾蓝草,毒性很强,如果不赶快采到合适的草药,怕是二哥会有性命危险!” 说罢钱之圭立刻跟上马书兰,跑出山谷。 钱之圭轻功了得,能飞檐走壁,他很快就采集到了所有的草药,正要回山谷,突然看见四个黑影朝着他们走来。 是镇国寺的四个和尚,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粉色的布匹从一棵树上落下,快速地围着他们身体缠绕,包裹住两人,直接把他们的嘴巴也捆住说不出话,急速而又悄声地将他们拉到树冠上。 钱之圭看见一个粉衣女子,貌若天仙,纯洁地似乎不食人间烟火,躲在树冠中,俯身看下去。 这时底下的玄通说道:“有发现什么嘛?” “没有。” “看样子已经不在这山里了,我们这次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要不先带着引正先回去复命吧……” 说罢四人立即消失地无影无踪。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放下他们,松开布段。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们?”钱之圭朝着她问道。 女人别过头,看向他,“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马书兰喜道:“你是擎天峰上的那个姐姐?” 钱之圭仔细打量,今天这人和山洞中被困那人,简直判若云泥。 “没错,我是四信,上次你们救了我,这次我便救你们。” 第57章 报仇 四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对了,另外一个孩子呢?” “二哥受了重伤,我们正打算采药救他呢!” “你上次给我的宝剑,就是他的么?” “嗯!”马书兰朝着她点点头。 “你们带我去见他吧,或许我能救他!” 钱之圭犹豫起来。 没想到马书兰已经拉着四信的手,直接带着她往山谷的方向走。 三人回到山谷。 老怪物看到四信,不由露出惶恐的表情,躲在一边,完全不敢靠近。 马书兰朝着他介绍:“叔公,你别怕,这大姐姐是好的。刚刚是她救了我们!” 老怪物依旧全身发抖,眼看四信靠近,索性躲进屋子关上门。 四信走到简凌恒身边,仔细检查了他伤势,接着把他扶起来,给他运功疗伤,简凌恒吐出一口黑血。 马书兰上前查看,吃惊地说道:“大姐姐好厉害啊,竟然把二哥身上的毒治好了一大半!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既然他没事了,也算了结了我一桩心事。你们救了我一命,现在我还了你们每人一次,我和你们之间算扯平,以后便互不相欠了。” 说罢,四信朝着谷外走去。 “四信姐姐!” 钱之圭追了上去。 四信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嗯?” 实在是太美了,美的让钱之圭无法直视,他只好红着脸、低着头。 其实,钱之圭原本打算趁着引正受伤,回到内洞顺便把她也救出来的,但当他看到引正被一团白色的怪物攻击时,吓得他腿脚都软了,立马本能地自己跑走了。 “当时我还挺愧疚的,没有把你一起救出来,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算心安了!所以算是我们欠了你一份人情,谢谢你啊,四信姐姐。” 四信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对了姐姐,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怪物啊?全身白色毛茸茸的那个东西,困住了引正……” 四信冷冷地看着他,“洞里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过,你是怎么下山的啊?” “你们怎么下山的,我就怎么下山的。” “啊?”钱之圭抬起头正想看她,却发现四信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钱之圭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四信,只好回到山谷。 这时简凌恒已经醒过来了! “二弟 ,你醒了?” “大哥,我听三妹说,是山洞里的那个姐姐救了我?” “嗯!” “她也得救了?” “是的,而且这人和我们之前想的一样,武功绝顶高强,似乎不在引正之下。” “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二弟你先好好休息吧。” 钱之圭负责打猎采药,马书兰负责烧饭熬药,过了半个月,简凌恒的身体很快恢复如初。 这些日子里,钱之圭一直观察着老怪物。老怪物多数时间是沉默不语,很难接近,有时候还会发疯发癫。 有一天马小妹端着炖好的鸡汤,打算给老怪物喝,没想到老怪物吓得一哆嗦,打翻汤水。 “我不要喝!心娘,你别逼我……我不喝……” 接着老怪物躲到布球里面不肯见人。 马书兰也被吓得愣在原地。 “三妹,不好意思啊,我叔父很怕别人喂他喝热汤,他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他只是有点害怕。” 马书兰问道:“你叔公,刚刚喊着,新娘什么的?是他的妻子?” 简凌恒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回复,“我——我也不太清楚……” 钱之圭问道:“你上次在擎天峰和我说过,你叔公是被夺魄了是不是?” 简凌恒点点头。 “是被谁夺魄的?” “一个萨满女子。” “潘琦侯英吉也是个北方萨满名字……难道你叔父就是被这个人夺魄了?” 简凌恒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大哥,二哥不想说的话,你别逼他了。” “嗯,二弟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这时简凌恒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甚至不知道,对我好的是我叔公,还是这个潘琦侯英吉。所以我也很困惑。” “别困惑了,管他是潘琦侯英吉还是老怪物呢,反正你记得,对你好的就是他这个人,不就好了!”马书兰若无其事地说道。 听了马书兰的话后,简凌恒倒是豁然开朗起来,“是啊,就像我们不是亲兄妹,却机缘巧合,胜过亲兄妹!” “既然如此,我也认这个老怪物做叔公好了,我倒是挺喜欢他的!毕竟他救过我好几次命呢!” 钱之圭骂道:“三妹,别老怪物长,老怪物短的了,既然你认他叫叔公,你以后就叫他叔公好了。不过,说起来,认识这么 久了,我们倒是还不知道你叔公本名叫什么啊?” “简如是。我叔公叫简如是。” 听完他的话后,钱之圭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他是简如是?! 钱之圭不由地走向布球,打算好好看看老怪物。 只是他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钱之圭努力回忆简如是的样貌…… 没错,老怪物右面半张脸,确实有点像简如是! 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钱之圭急着问:“二弟,你对你叔公的妻子有印象么?” 简凌恒目光有些闪烁,“我听阿爹说过叔公结过婚,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妻子,甚至连我阿爹都对此知之甚少……” 钱之圭脑子飞转起来,简凌恒比我还小一岁,也就是沧澜四四一年出生的,那时简梦芸都差不多和钱苍林去了河头镇了。那个安心娘更不知去哪里了,简凌恒确实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情。 如果想知道更多,可能需要治好简如是的病才行了…… “二弟,那关于你叔公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关于我叔公的生平,我阿爹倒是说了不少,只是大哥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呢,你似乎对我叔公很好奇啊?” 钱之圭笑道:“第一次听说夺魄的事情,便多问了几句。” “等我以后记起什么,我再告诉你什么吧。” “嗯,不急,眼下最重要地事,就是替你父亲报仇!” 三天后,钱之圭和简凌恒悄悄潜入黑狼寨中。 南宫辰正和一个女子在房中快活,没想到钱之圭和简凌恒闯入房中。 女子看见两人,大叫一声,缩到床尾。 南宫辰看着简凌恒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你中了我的毒,居然没死?” 简凌恒举着剑指向他,“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闯入山寨中!” 南宫辰一边大喊,一边拿起大刀和简凌恒纠缠起来,两人从房间里打到院子里。 这时黑狼寨的众人围了上来。 “你们看这做什么,快把他们抓起来!” “你们敢上来,我让你们好看!” 钱之圭将扁青剑一挥,呼呼作响,南宫辰的两名手下还没靠近,就被扁青的剑风,震出一丈开外,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 南宫辰继续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通通给我上!” 第58章 讨伐 这时苏立轩跑出来大喊,“慢着,你们看仔细了,现在和南宫辰交手的是老寨主的儿子——简凌恒。半个多月前,他们交手时,是南宫辰给他下了毒,才会吐血倒地,被南宫辰占了便宜。” “原本就是一场不公正的比赛,现在他们是重新比试而已。我们没必要帮任何一方,比试赢的人才是真正的寨主!” 众人听了,觉得颇有道理,又有钱之圭护着,因此一动不动地站着看比赛。 简凌恒的秋风剑法,带着强劲的剑气,打得南宫辰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南宫辰只好认输。 “少寨主饶命,饶命,我愿意成为少寨主的手下,替你卖命。” 简凌恒的剑横在他的脖子边上,“现在求饶,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南宫辰跪在地上磕头,“其实杀害老寨主的不是我,而是天宫寨的人啊……” 简凌恒和钱之圭对视一眼。 “此话怎么说?” “我只不过是听从他们的命令,帮他们送信,包括那罗麻叶也是按照他们……他们……” 南宫辰话说了一半,突然瘫在地上,眼珠发白,口吐鲜血…… 有人暗中发了毒器! 钱之圭看向众人,院子里的人太多了,无法确定是谁干的! 苏立轩上前拥抱简凌恒,激动地说道:“阿恒赢了,阿恒就是新的黑狼寨寨主!” 多数人有些疑惑,有几个人带头举手呐喊,“新寨主!新寨主!” 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原本简凌恒和苏立轩打算重整黑狼寨,没想到三天后,天宫寨三当家许明哲领着天茫山联盟七大寨的人马,压到了黑狼寨下,密密麻麻的人,粗略一看,起码有一二千。 简凌恒带着苏立轩、钱之圭出寨,双方在山寨门口对峙起来。 简凌恒上前道:“这年都快过完了,各位寨主才想起要上黑狼寨给我们拜年么?” 许明哲骑在马上,朝着黑狼寨的众人说道:“听闻有毛贼半夜暗杀了你们黑狼寨主——南宫辰,篡夺寨主之位。我奉盟主之命来讨伐你们山寨。” 苏立轩上前喝道:“放你娘的屁!明明是南宫辰谋害我舅舅简金风,他都自己亲口承认了,在场的兄弟都听见了。如今我表弟只是惩处凶 手,重新拿回寨主之位而已!哪里来的篡位!” 许明哲道:“苏立轩,我可听说你去年因为抢掠狼牙镇妇女,已经被简金风赶出山寨,也被联盟除名了,如今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说话?” “相反,南宫辰获得寨主之位是在我见证下,打败了简凌恒后正式继位的。而且上位前他还去过我们天宫寨,得到盟主首肯,是名正言顺成为寨主的。” “现在他被你们合谋残害,如果联盟对此放任不管,岂不是以后有类似歹念的人,争先效仿。那各大山寨中,势必人人相互猜疑,彼此提防,这联盟岂不是要乱了?” 众山寨的人听了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 简凌恒上前道:“相互猜疑,彼此提防,联盟要乱?我看天宫寨的三当家倒是巴不得我们乱起来吧。我爹这几年只是看不惯天宫寨横行霸道,帮几个小寨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就成了你们天宫寨的眼中钉!” “你们几次三番地想加害于我爹。我爹出事的前两天,接到一封信,有人约他单独去天宫寨后山见面,话没说几句,对方就出剑暗伤我爹。” “伤我阿爹的剑上涂了一种叫金沙花的草药,同时南宫辰故意引导我们陈大夫在伤膏中混入了罗麻叶,两者相叠加,其毒无比,直接导致我爹惨死。 “最后南宫辰还在我食物中加了雾蓝草,险些让我在比试中毙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南宫辰一人所为,后来昨天他才道出真相,是你们天宫寨的人唆使他这么干的!” 许明哲冷冷地骂道:“休要信口开河,凭空污蔑!” “凭空污蔑?这三种草药,在南方都极为罕见,我命人调查过,恰好天宫寨都有这几种草药!我劝天茫山的各位寨主一句,好好去调查你们寨中,有没有被天宫寨的人渗透。不然这次是我和我爹,下次要是你们不听话,倒霉的便是你们!” 钱之圭接着凌恒的话继续说道:“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你们也不想想,黑狼寨现在还能替你们说公道,要是黑狼寨被天宫拿下了,对你们其他山寨有什么好处?” 许明哲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我也 不是你们山寨上的人,挑拨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记得去年夏天,狼牙镇上发生姑娘失踪的事情,我便和镇上的金家上天茫山问你们盟主。” “没想到你们盟主含沙射影地说是黑狼寨做的!其实只不过是寨里的苏立轩大哥和狼牙镇上的一个名叫花芳芳的姐姐,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原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却被天宫寨的人活生生扣上了一个抢掠妇女的名号。” “他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借刀杀人,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我记得两年前,许明哲你还不是三当家的时候,便冒充自己是黑狼寨的人,拦截了一批飞龙镖局的镖,还对他们讹钱要货。” 钱之圭虚张声势地说道:“你以为此事可以瞒天过海么?其实飞龙镖局和黑狼寨的人都知道的,只不过想给你们天宫一点面子,不明说罢了,你还真当自己聪明绝顶可以瞒天过海?” 许明哲听到钱之圭的话后不由脸色苍白。 “我劝三当家,凡事不要做得太绝。我同时也劝各大山寨的绿林好汉们,好好掂量掂量,今天天宫能对黑狼寨做出这样的事,明天黑狼寨要是被天宫拔除了,怕是对你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被钱之圭这么一说,各大家的人不由议论起来。 简凌恒继续说道:“我们黑狼寨也没打算让各位站队,凡事总要讲一个理字。我爹是怎么死的,各位如果想知道真相,不妨每个山寨派一到两名使者来我山寨内。 “我一定会和大家细细说明,呈上人证物证,你们有任何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若我说的还不能让诸位信服,你们到时候再来讨伐我,也不迟啊!” 这时边上有其他山寨领头人说道:“这小子态度倒是很诚恳啊!” “虽然年纪轻轻,但说得很在理啊!” “我看三当家,不如……” 许明哲道:“不如什么?” “不如按他说的,各家委派一到两名代表,一同听他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这事情发生在黑狼寨中,他显然已经安排打点好了一切,你让我们进去听他编的故事么?”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听我的命令今天就拿下黑狼寨!” 第59章 内奸 这时有一个穿灰衣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说道:“三当家,我们虽然是联盟一员,但也不是你的下属啊。你这样不听缘由,也不给大家商量的余地,让我们直接攻打黑狼寨,到时候我们寨中有兄弟死伤,你们天宫会负责么?” “对啊!” 许明哲轻蔑地说道:“好啊,我三当家命令不了你们是么?那好,我现在就回天宫寨让盟主下命令,不出五天,即使你们各大家不配合,我们天宫寨的人也会替黑狼寨原寨主南宫辰报仇的!” 说着许明哲气势汹汹地率领自己的人马走了。 其他山寨的人也陆续离开。 这时那个穿灰衣的中年男人,走向简凌恒,“恒儿,我是天鹰寨的韦健雄,是你父亲的好朋友。” “韦伯伯好,我父亲说起过你,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韦健雄叹了一口气,“我们几个寨当初都受过你爹的恩惠,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伯伯还是劝你在五天内离开天茫山吧……” 苏立轩骂道:“好你一个韦健雄,还以为你是来帮我们的,没想到你是在配合许明哲唱双簧是不是?一个黑脸威胁我们要讨伐,一个白脸劝我们离开?” 韦健雄道:“苏公子误会老夫了。其实我们天茫山各山寨的首领,多数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天宫寨其实就是想铲除你们黑狼寨,现在他们不过是有了一个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打压你们罢了。” “说句实话,如果我们不配合他们演戏,在他们铲除你们黑狼寨后,我们便成了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人。” 钱之圭道:“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抵抗天宫寨啊!” 韦健雄叹了一口气道:“这谈何容易啊。三年前,简寨主就想联合我们几个一起抗衡天宫寨了,结果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山寨直接就被天宫寨吞并了!” “这天宫寨不仅和几大家镖局有合作,甚至还和五大武术世家之一的万象书院有来往,再加上二当家、大当家武功非凡,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啊。” “而且整个天宫寨一共有四五千人,我们几个山寨合起来都不是他们对手,这怎么抗衡啊……” 简凌恒咬着嘴唇道:“可是我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韦健雄道:“阿恒,你还小,来 日方长。我劝你现在离开天茫山天宫寨的势力范围。来日东山再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倘若你现在贸然出手,不仅不能报父仇,怕是自己也会搭进去。 “我相信这是你父亲最不想看到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韦伯伯能力不足,只有好言相劝,你能听我一言,我也算是给你父亲有所交代。 “如果天宫寨要讨伐你们,我们天鹰寨能做的,最多只是不参与其中。请原谅韦伯伯的苦衷,阿恒,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说罢,韦健雄也带着人离开了黑狼寨。 简凌恒一筹莫展地走到山寨中,钱之圭陪在他边上。 两人相视无言,过了许久,简凌恒才冒出一句话来,“大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二弟,你想怎么办,大哥就陪你怎么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俩个冲上天宫寨,把他们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一锅端了!” 简凌恒摇头道:“大哥有所不知,天宫的大当家萧振威和二当家申鸿涛,武功盖世,绝非凡人!” “我们兄弟俩也不是常人啊!” “不仅如此,天宫寨戒备森严,有一个绝世剑阵,名叫昼夜二十四路剑阵,易守难攻,外人根本无法靠近这两人。” “那——我们假意投降,最后在堂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简凌恒摇头道:“即便我们进去了,靠近两人,同时各自应付一人,也不够,因为寨里还有一个绝顶高手。” “二弟说的不会是那个许明哲吧……?” “不,萧振威身边有一个侍卫,名字叫云长风,以前是万象书院的弟子,剑法炉火纯青,还自己创立了一套剑法,名叫长风破云剑法,这人比萧振威加上申鸿涛还要难以对付……” “这么厉害还甘愿成为萧振威的手下?”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以我们现在的本事,根本难以对付天宫寨,而且要是正面和他们发生冲突,怕是黑狼寨的兄弟会死伤无数……” 钱之圭笑道:“既然二弟心里早有答案,又何必再问我呢?” 简凌恒恍然大悟,原来钱之圭是在引导他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简凌恒道:“让大哥见笑了,只是父仇不报,实在是奇耻大辱,我内心不仅觉得羞愧,还有不甘……” “二弟,大哥其实也有仇要报,但是好男儿,应该把目光放远一点,韦健 雄说的没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且,倘若我们现在要报仇,也只是兵行险招,放手一搏,侥幸能杀死就报仇,如果不能,则自己搭上性命。这样的报仇也太痛快了! “如果是我的话,既然要报仇,便要让对方输得彻彻底底,将其连根拔起,让其失去所有,颜面尽失,这才叫做真正的报仇!” 简凌恒激动地看着钱之圭。 “二弟,你放心,有大哥在,一定帮你完成此心愿,毁掉这个天宫不可……” 钱之圭话说了一半,就见苏立轩闯入房间,怒气冲冲地坐在桌子上猛地喝了两盏茶。 简凌恒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娘的,这还没和天宫寨的人打上架呢,寨里好多兄弟,竟然就匆匆忙忙拿着家伙和钱财跑了!” “什么?有兄弟离开山寨?有多少人?” 苏立轩低着头说道:“好多呢……” 只见有两名黑狼寨的兄弟,背着包袱从后门偷偷溜走,没走两步,看到钱之圭拿着剑拦在前方,两人一慌打算往反方向走,却发现后路被简凌恒拦住了。 两人跪在地上求饶,“少寨主,我们也没办法啊。天宫寨马上要打过来了,我们只是求一条活路啊。” 钱之圭笑道:“天宫寨要打过来,也是寨主担心的,难不成会拿你们做人肉盾牌,硬把你们推上战场么?还是有谁在你们耳边煽风点火鼓动你们跑走?” 两人对视一眼,这时之圭的扁青剑已经指向两人,闪着青光,吓得两人冒出冷汗。 在黑狼寨的练武操场上,只见一队人围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在讨论什么事情。 见钱之圭和简凌恒走来,众人立马作鸟兽散。 钱之圭快步上前,拦到一个黑色衣服的青年前。 简凌恒朝着他走来。 “少寨主……” “你是王三?” “回少寨主,属下是叫王三……” 王三低下身子像是要给简凌恒作揖,没想到手中飞出三枚飞镖,打向简凌恒,还好钱之圭眼疾手快,用金刚指打出几团“气弹”将其中两枚打开,简凌恒自己一闪,避开另外一枚飞镖。 钱之圭反手用剑横在他脖子前。 简凌恒用手绢拿起其中一枚飞镖,仔细一看。 “大哥这是杀死南宫辰的飞镖!” 钱之圭把扁青剑压到他脖子边上,“原来是你这个内奸!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交代!” 第60章 新寨 王三别过头,不吭一声。 “如果你不说,我就以你的名义,给各个山寨的人修书一份,说是你王三听了天宫寨的话,杀死了南宫辰……” “我王三算什么东西,别人如何会信?”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天宫寨的人觉得你有叛变的嫌疑,那就够了……” 王三脸色一沉。 “放心,我知道你也只是替人办事,手中有把柄被天宫寨的人握着。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想知道天宫寨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只要你肯告诉我们,就当今天没事发生,直接把你放了。” 王三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天宫寨的人在三天后的半夜就会打到黑狼寨来。” “不是五天后么?怎么变成三天后了?” 钱之圭恍然大悟,“许明哲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便是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三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会把山寨包围,接着火烧山寨,等山寨里面的人逃出来后,出来一个杀一个……” 钱之圭担忧地看向简凌恒。 三天后一支两千人组成的队伍把黑狼寨围得水泄不通。几个人拿着火把和油桶作为先锋,围着城墙开始倒油,铺干草,接着山寨外围起了熊熊烈火。 但大火烧了一个多时辰,依然不见有任何人出来,许明哲不由有些意外,派人闯入山寨。 那人回来报告,“黑狼寨中,没有一个人,东西也被搬光了……” 许明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落空了,简凌恒竟然带着众人提前跑了。 天茫山和西颂山脉两个天险交界处——天都峰山谷。 一队人搬着一大堆行李在一处山谷落脚。 苏立轩走到简凌恒身边说道:“寨主,我已经根据你的嘱咐,遣散了那些人。” 简凌恒道:“还有多少人留下来?” “包括仆人打杂的都算上,一共有一百一十五人。”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愿意留下来……” 苏立轩道:“我们是要在这里新立一个山寨么?” 简凌恒和钱之圭道:“没错!” 钱之圭带着马书兰来到狼牙镇东面的树林。只见吴一工院子前停了一辆 华丽的马车,边上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侍从。 钱之圭朝着里面大吼一声,姜姝儿热情地出来,招呼他们进来。 “婶娘,你着急叫我们下山有什么事情么?” 姜姝儿拉着两人往走,只见客厅里面坐着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男子。 男子皱着眉头疑惑地问姜姝儿道:“弟妹口中那个山寨的兄弟,不会是这个小伙子吧……” 钱之圭仔细打量,那人竟是自己的三叔吴一商! 吴扁对自己的这个三叔印象不太好。 记忆中他一共也没来过几次,但每次来,都是神完气足地数落自己的哥哥——吴一农。 “婶娘,你带我们见这位先生是……?” 姜姝儿笑道:“你们不是要新开一个山寨么?所以就想给你们介绍一笔生意,这是我们的三哥,名叫吴一商,是做生意的,有时候会押送货物路过天茫山,需要几个保镖押货,便想到了你们!” 吴扁不虽然喜欢这个三叔,但因为简凌恒的新寨刚开,一点起色都没有,也只好忍耐,硬着头皮也要接了这单生意。 “叔叔,我们黑狼寨可厉害了,保证能帮你平安地把货送出天茫山……” 吴一商睁大眼睛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黑狼寨的啊。弟妹你可是真够好心的,介绍这样一个山寨来给我押货。” “怎么了?你可别小看圭儿啊,他的武功可厉害了!” “武功厉害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黑狼寨可是得罪了天茫山寨联盟了,是被天宫寨的人赶出天茫山的。让他们押货,怕是没有山贼都杀出一路的山贼了……” 吴扁的这个三叔素来精明,果然他对天茫山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 姜姝儿求道:“三哥你就帮帮他们吧!” 钱之圭道:“婶娘,你不必求他,做生意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我们黑狼寨也不想求人押货……” 吴一商饶有兴致地看向钱之圭,“不过,我听弟妹说,你们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绕近道从狼牙镇通往天茫山?” “没错,如果走得快,可以省上一天的路程。” 吴一商思索了片刻,“如果你们能开辟一条商 道,直接从狼牙镇快速地走到天茫山西面,又能绕开天茫山东面——那山寨林立的商道。我不仅答应把货交给你们,而且还能帮你们介绍一些商人。” 钱之圭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自然是有条件的,弟妹说你轻功了得,资质聪明,才想和你合作的。不过能不能行,我还得上山实际考察一下!要是我考察完,发现你没有那个能力,我也不会给我弟妹情面的。” “好,我现在就带你上山!” 说罢吴一商带着两名侍卫,立马让钱之圭和马书兰带路走向山里。 姜姝儿急道:“三哥、圭儿、小妹,你们不吃完饭再去么?” “吃完饭就晚了,视野不好,怎么测绘山峰图呢!” “那就吃快一点好了啊,而且你不吃,总得让两个孩子吃一点吧?” “我侍卫带着干粮,饿不死他们的!” 这时吴一工从打铁房出来,劝道:“我这三哥就是这个德行,你别去理会他了,他也不会听的!” 五人坐车来到天都峰山上和简凌恒、苏立轩碰头。 苏立轩领着他们到山上看了一圈。 一行人在山上转了三四天。 苏立轩道:“这条近道能联通狼牙镇和天茫山东面,要是押货,起码能节省大半天的时间。” 吴一商寻思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能节省大半天的时间是不假,但是山路过窄,连我的马车都不能走,更别说那种押运大货的车子了。” 简凌恒急道:“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可以拓宽山路!” “这个倒不是关键的……”吴一商别过头看向苏立轩,“真的没有办法能绕开天茫山那个商道,直接从这里通往天茫山的西面么?” 苏立轩道:“这几天你也看到了,中间有好几个断崖悬壁的,山和山之间起伏太大,如果轻功高,倒是可以走近路,但是让马车通行,那可真没有路可走……” “难怪这天茫山的山贼全部分布在那里,确实绕不开那个商道啊……” 吴一商打开地图仔细观察,指着山和山之间,“如果在这三座山之间,架起两根吊桥呢?” 第61章 三年 苏立轩和简凌恒盯着地图仔细看,吴一商指的三座山,分别是天晴峰、天水峰和天狼坡。 “如果在这三座山之间架起天桥,那真的可以绕开山寨联盟,直接打通整个东西通道了!” “而且如果真的能这样,路程都能缩短一半!” 苏立轩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吴一商,“大叔,你真是天才的想法啊!” “废话,不需要你夸我,我自己知道!” 简凌恒却皱着眉头道:“可是要在这三座山峰上拉起吊桥,谈何容易啊……” 吴一商看向钱之圭:“听说这位小兄弟轻功了得,如果让他来做,在两座山峰之间拉起两条绳索,应该不困难吧!” 简凌恒立马回绝,“这太危险了!我大哥虽然轻功好,但也不可能穿梭这么危险的悬崖之间啊!” “二弟,让我试试!” 说干就干,钱之圭带着两条粗壮的绳索,从最靠近狼牙镇的天晴峰悬崖出发,走向另一端。 这一路艰险无比,不过钱之圭灵活运用十方赶云步和飞燕踏青的轻功,竟然在两个时辰内,拖着无比沉重的绳索来到天水峰。 此时简凌恒和吴一商已经在断壁上等他,见他回来,简凌恒算是松了一口气。 吴一商露出少许赞赏的表情。 就这样,第二天,钱之圭又拉好了天水峰和天狼峰之间的绳索。 吴一商露出满意的笑容。 钱之圭问道:“喂,老家伙,我们现在拼死拼活地拉好了绳索。到时候建好吊桥,扩宽山路后,要是没生意,那我们不是赔大发了。” 吴一商爽快地说道:“你们尽管放心,前期打吊桥、扩宽山路的钱,都由我来出。” 苏立轩道:“吴老板,你这么豪爽?” “不过,等这山路打通了,我必须要分一杯羹,我要的不多,所有收入二八分账便可,我只要两成。” 这个分账倒是挺合理的。 不过钱之圭还是有些疑惑,继续问道:“老家伙,你真觉得我们开了这商道,会有很多商人愿意过来?” 苏立轩道:“对啊,毕竟这天茫山一带,来往的商人还是要给山寨联盟面子的吧,他们敢过来么?” 吴一商笑道:“我是商人,没有比 我更了解商人的。你们知道现在从狼牙镇路过天茫山商道去西面的西原国或者去北面的河西郡,他们联盟要收多少过路费么?” “二十之一到二?” 吴一商大笑道:“要是联盟只收这么一点,那开辟这条新的商道反而没意思了。” “可是天宫寨对我们宣称就是收这些啊,除非他们……” 吴一商道:“他们在隐瞒你们实际的收入。各种七七八八的费用加起来,要十有二三。” “这么多!” “只要你们把过路费压在二十之一成五以下。我敢保证,不用你们去揽客,那些商人即便再畏惧天宫寨,都会铤而走险,自己寻过来选择我们新开的路。再加上走这条新路,还能快上两三天,何乐而不为!”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愈发激动。简凌恒回到新寨里,朝着众人号召了一番,一百多人,开始分成两批,一批扩宽山路,另外一批修建吊桥,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简凌恒和钱之圭更是亲自在吊桥上铺木板,花芳芳和马书兰负责烧菜送饭。 大概过了四个月,山路修建完毕,吊桥也铺好完工。 吴一商又请来吴一工,仔仔细细检查了两座吊桥,又经过半个月的加强和巩固,终于可以投入使用。 在第五个月,正式迎来第一批商队,由钱之圭和简凌恒亲自从新路的开端一路送到路尾,一切顺利,收下第一笔钱后,两兄弟兴奋无比。 果然如吴一商所说,消息很快在商人之间传开,走这条路既便宜又快,而且全程有黑狼寨兄弟的保护,还可以替商队节省保镖的费用,一时间生意爆满。 一年之后,黑狼寨由当初的一百人扩张到了三百人,过去的那些离开的兄弟纷纷回归,还带着新的人进来。 再后来,吴一商负责招揽新客,钱之圭负责训练新人,简凌恒和苏立轩在山路和吊桥之间保护商人安全,花芳芳打理山寨内勤。 马书兰则在山寨中开了一家大医馆,不仅帮山寨里面的兄弟看病,还因为医术高明,吸引附近一带的居民纷纷来看病。 黑狼寨名声越来越大。 再过一年,黑狼寨又由三百人扩充到了八百人。 黑狼寨声势壮大起来。 天茫山中几个小山寨,在韦健雄的带领下来投靠他们。 一共有四个寨,被天宫寨欺压已久,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苏立轩原本不同意,不过简凌恒和钱之圭最后还是决定接纳了他们。 一则因为顾念旧情,二则山寨业务不断扩大,与其培养新人倒不如用现成的,三则,他们还有更深远的考虑。 今后和天宫寨难免会有冲突,这些对天宫寨恨之入骨的人,到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一时间这天茫山西边的山寨,总规模逼近两千人。 人多了,自然也要扩张生意,在吴一商的介绍下,黑狼寨开始做起了大商人、大镖局的买卖。 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 钱之圭正式成人,十八岁,扁青剑驾轻就熟,同时还将十方赶云步和飞燕踏青步,融为一体,成为自己独门的轻功,并取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武功名字,飞鹰穿云步。 简凌恒十七岁,却显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管理和统筹能力,两千人的山寨,新人、老人矛盾不断,但他却能轻松调解处理。 而马书兰十六岁,通过不断医治各种病患,成为天狼山一带最为出名的大夫。 黑狼寨的日益壮大,终于引起了天宫寨的注意。 苏立轩护送一批商人走出天茫山时,迎头撞上了天宫寨的人,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苏立轩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简凌恒。 没想到简凌恒却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终于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与其说注意,倒不如说是嫉妒。”钱之圭笑着说。 “我只是没想到这天宫寨,居然三年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 “人一旦安逸惯了,就很容易麻痹,也很容易和底下的人产生隔阂。即便底下的人知道我们黑狼寨迅速崛起,也懒得向上面人汇报。因为一汇报,那些汇报的人既拿不到好处,还要替他们豁出性命去跟我们火并,得不偿失啊……” “没错,这么说来,这天宫寨,看样子好日子到头了……” 其实钱之圭和简凌恒都知道,这场大战根本避免不了。而且他们两人等着就是这一天。 三年了,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了! 第62章 黑狼面具 石无痕原本是狼江下游的一个渔民,一年前和同村的堂兄石无介一起加入了黑狼寨。 一开始他们只为赚钱糊口,没想到在山寨学了一身本领,又喜欢寨中的氛围,便号召更多的村民来黑狼寨。 两兄弟第一次护送商队从天茫山西的天晴峰,路径两座吊桥,穿过天水峰来到天狼坡。 刚刚走到山坡隘口,商队的马匹突然惊慌失措,大声鸣叫,一阵风从对面吹来,接着地面隐隐震动。 石无痕惊道:“堂哥,不好,是天茫山联盟的人来劫货了!” 话音刚落,埋伏在山谷两面的人拿着武器朝商队左右夹击而来。 石无痕和石无介对着黑狼寨的兄弟喊道:“兄弟们,保护商队!和他们拼了!” 兄弟俩拿起剑,一左一右,冲杀在前,可是天茫山联盟大概有一百来号人,而他们一共就二十来个保镖,剩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寡不敌众,被团团围住。 这时一个骑着马、穿着锦罗绸缎的青年男子,朝着商人们说道:“要是你们保证以后走我们天茫山的商道,这次我们只收你们十车里面的三车货,就放过你们!” 石无痕朝着那人大喝道:“十车收三车?真是山贼无疑了!” 青年骂道:“如果你们不答应,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商人紧张地看向石无痕。 石无痕喝道:“今天你们抢了我们黑狼寨的货,明天我们大当家、二当家一定会找你们联盟算账的!” “你以为我申奕辰会怕你们黑狼寨?” “以多欺少自然不会怕,有本事的一对一,看我石无痕不收拾得你服服帖帖!” 对方被他一激,从马上飞下来,拿着长矛刺向石无痕。 石无痕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拿起剑迎面而上,无奈申奕辰的长矛枪法实在厉害,几个回合下来,石无痕落了下风。 申奕辰乘胜追击,越打越狠,不给石无痕生路,一招回马枪打落他的剑,同时正手一个横扫,长矛锐利的枪头划向石无痕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道霸气的剑气从石无痕的身后冲向申奕辰,长矛被倒逼回去。 一道青光闪过,只见一把青灰色的宝剑,冲向申奕辰。 申奕辰立马用长矛挡住攻击,却发现自己的长矛竟然被那 宝剑的力道折弯。 不由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是扁青剑!” 只见一个黑影从半空飞掠而过,落在他们面前,顺势接住宝剑。 申奕辰身后的众人一个个都吓得脸色苍白,“难道是黑狼寨的二当家,飞鹰穿云!?” “不是说,他去西沙江办事了么?” 年满十八岁的钱之圭,穿着一身墨红色的衣袍,英气逼人,身材也魁梧强健了许多。 之圭朝着他们喝道:“我们黑狼寨的货都敢抢?倒不如送你们下黄泉,看看有没有本事抢阴兵的货!” 说罢钱之圭拿着沉甸甸的扁青剑,朝着他们一挥,一股强劲的剑气以他为中心,沿着扁青剑的剑身散开,横扫众人。 天茫山联盟中不少人都见识过扁青剑的威力,其他人即使没亲眼见过,也都听过他的传言。 于是大家见状吓得跑散,申奕辰被钱之圭的剑气逼退,也慌忙爬上马逃走。 黑狼寨众人和商人大喜。 石无痕、石无介两兄弟上前,“二当家,你怎么来了?” “大当家早就接到消息,说联盟的人想要对我们这批货下手,所以故意向外传言,说我要去西沙河办事,果然他们就中计了!” 石无介赞叹道:“原来是大当家的计划!” 石无痕反问道:“可是大当家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会在天狼坡下手呢?” 石无介道:“那自然是大当家神机妙算了!” “我们先送商户安全离开天茫山,此事回去再慢慢告诉你们两兄弟。” 众人押着商人的货,快速离开,接着钱之圭从天茫山东火速回来。 刚刚回到山寨门口,就碰到从东面回山寨的马书兰。在两个结拜大哥的照料下,十六岁的马书兰已经亭亭玉立,只是脸上略带匪气。 “大哥回来了!” 钱之圭看着她身后有两车的货柜,好奇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别说你又买了两车的药草!” “我倒是想买两车的药草,可惜也没这么多钱啊!还是需要两个哥哥多多努力,赚钱给我花才是!” “你这个死丫头,二弟真是宠坏你了,不是草药,那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钱之圭正想打开货柜,却被马书兰拦住,“是二哥要的一批货,还让我保密来着,等见到他,你问他吧! ” 说着两人带着货走进山寨,黑狼寨经过三年的发展,扩充到了两千多人,山寨也不断向外扩修。 “大哥,三妹,你们都回来了,太好了!” 十七岁的简凌恒脸上带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相匹配的成熟,穿着一身青衣,笑着迎向两人。 “此次让大哥两天内来回穿梭在三个山峰,还要暗中配合,实在是太辛苦了。” “还不是天茫山联盟的人实在可恶,只要有一批货,不是我们四人带队亲自押货的,便会对其出手!” 这时苏立轩和韦健雄也走过来。 韦健雄皱着眉头说道:“换成以前,大概三四天才有一个商队,倒也还好,我们四人轮流押送,完全应付地过来。 “只是现在平均一到两天就有一个商队要经过我们商道去西面。忙的时候一天会有两批商队,我们四个即使不休息也忙不过来啊。” 马书兰笑道:“你们这群爷们,没生意抱怨,生意好也抱怨,真是难伺候!” 苏立轩解释道:“生意好,我们自然欢喜。只是,一旦押送队伍中没有我们四人,联盟的人便会看准机会下手,这个月已经发生三次这样的事情了。这次要不是大当家提前安排部署好,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只可惜,我们山寨虽然规模大了,但都是新人,没有突出的人选,可以独当一面。” 简凌恒道:“这得慢慢来,不急……” “但我们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提防吧,时间久了,不是累死,就是懈怠了,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简凌恒朝着石无痕和石无介说道:“你们两兄弟将那两箱货搬进来。” 钱之圭好奇地问:“二弟,这两箱货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凌恒神秘地让众人走到大厅议事。等关上门,他才让石无痕打开货箱。里面是一张张黑色的狼型面具。 众人拿起一面面相同的面具仔细查看。 钱之圭恍然大悟,“好主意!” 在场的只有简凌恒笑了,其他人还一脸茫然,完全猜不出来这兄弟两人在想什么。 苏立轩着急地问道:“要这些面具干嘛?” 之圭解释道:“只要我们黑狼寨里所有的兄弟,以后每天都戴着面具押货,外人便不知道队伍里面到底有谁或没有谁了!” 众人大喜。 第63章 红缨双剑 东极海上,一豪华的商船漂浮在海面上。 只见佛幡飘扬,一个老和尚在船头打坐念经,他身上鲜红色的袈裟,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那袈裟是由汝安国长丰郡特有桑蚕丝混合金丝银线纺织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绚丽的光泽。 船板上有四个和尚着急地看向海面,其中两个一高一矮,便是那玄通和玄明。 这时海底有气泡不停冒上来。 玄明脸色露出喜悦地表情,大叫道:“师兄,他们出来了!” 只见四个船夫浮出海面,精疲力竭地爬上船。 “怎么只上来了四个?” “三十多丈的海底,这也为难我们了!另外十二个支撑不住死了……” “阿弥陀佛!”四人双手合掌。 玄通道:“放心,我们会双倍价格给他们几人安葬费的,盒子呢,打开了没?” 那个渔夫躺倒在船板上,有气无力地对着玄通说道:“打开了,给……” 玄通端着佛盒急忙走向船头,将佛盒递给那和尚。 “师父,佛盒打开了。” 原来那和尚便是镇国寺住持——引觉! 引觉一挥手,一股疾风从他的袖中吹来,那佛盒在玄通的双掌上被风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样东西,被羊皮纸包裹着。 “玄通,把羊皮纸揭开。” “是!” 玄通小心翼翼地打开羊皮纸,里面竟然是一块石头! 玄通脸色发白,“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引觉闭上双眼,冷冷说道:“你还有脸问我?” 玄通飞步走回船板,朝着那四人质问道:“快说,是不是你们四个调换了佛盒里面的东西?” 那四人慌张地说道:“小的岂敢啊!” “那里面的东西怎么没了?” 四人慌张地相互对视一眼,“小的也不知道啊,这佛盒,我们是按照你们几位高僧的意思,在海底下看到上面有个按钮开启后,按了下去而已,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啊!” “还不说是吧!”玄通的拳头已经燃起了金火。 “大师明鉴啊,小的们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欺瞒几位大师啊!” 就在这时一道急速的金光从船头射来,依次击中四人,四人先后卧倒暴毙。 “师父,他们还没交代出佛盒……” 这时引觉瞬间转移到了玄通的面前,板 着脸说道:“你刚刚打开佛盒,里面的羊皮纸和石头都是干的。而这四个渔夫一直在海面以下,所以不是他们干的。” “那会是谁干的呢……” “你上次说这佛盒曾经在钱家放过几天,后来丢失之后,也是钱家人找回来的?” “对,是飞龙镖局钱苍蔓的手下找回来的。” “那个红缨双剑钱苍蔓?” “没错,师父,要不要去找钱家,问出个究竟?” 引觉摇摇头,“毕竟是河头镇第二大家,而且钱家的三房钱兆达娶的可是河东郡第一大家何家的女儿,稍有不慎,会出大乱子的。” “也怪我们自己太懈怠,整整耗了三年,才打听到打开佛盒的方法。你们赶紧去调查,看看是谁偷走了里面的火种,尤其是那个钱苍蔓……” “是!” 黑狼寨门口。 只见一个镖队,一共有二十几个人,插着“飞龙镖局”的旗帜,停在山寨门口,一女子腰间别着两把红缨流苏的宝剑,朝着看门的大喊,“快让你们寨主出来见我们!” 石无痕火速地跑到简凌恒的书房,此时三兄妹正在喝茶议事。 “不好了,大当家!飞龙镖局的人在山寨外叫你出去!” “飞龙镖局!?” 听到这个四个字时,钱之圭的脸色黯然不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整五年了,当这个名字再次由他人提起时,还是让他难以介怀。 简凌恒自然明白大哥心里在想什么,皱着眉头问石无痕:“你确定山寨外的那些人是飞龙镖局的么?以前天茫山一带经常有人冒充是飞龙镖局的。” “这倒不清楚,只是看着他们车队插着飞龙镖局的旗帜。领头的是个女的,腰间别着两把宝剑,剑柄各有一尾红色长流苏。” 钱之圭变得更加激动,手中的瓷杯都被他控制不住地捏碎了。茶水溅了一地,众人被他吓了一跳,马书兰立马过来收拾。 “是红缨双剑——钱苍蔓!” “对,她就是这么和我们报的名号!”石无痕说道。 “果然是她,我要出去见见她!”钱之圭露出凶狠的表情,简凌恒拦在前面。 “大哥此事蹊跷!我们和飞龙镖局从来没有交往过,他们上我们山寨来干嘛?不如由我先去会会他们!” 钱之 圭咬着嘴唇说道:“他们来黑狼寨干什么,出去问问便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了,二弟你不要管了。” “大哥你千万别冲动!” “我自有分寸!” “还有,戴上这个!” 简凌恒朝着他递过来一个黑狼面具。 四个月前,简凌恒委托吴一工开了一个面具的模子,然后命河西郡的手工艺人做出了几百多黑狼面具。 他们黑狼寨的兄弟,平时都会戴上面具,以此来迷惑天茫山联盟的人,让他们不清楚每一批押货的人中到底是谁。 这样一来,效果显著,联盟的人不敢轻举妄动,随后再也没有出现有人抢货的事情。 久而久之,戴面具成为了一种习惯。 钱之圭戴着面具,腾到半空,接着稳稳地落到飞龙镖局的货车上。 飞龙镖局的人连忙警觉地围成一圈,拿出剑,对着钱之圭。 钱之圭仔细看了一下他们,一共二十四人,穿着打扮确实是飞龙镖局的没错。 众人朝着他问:“你是谁?” “我听手下说,你们找我有事,我便出来会会你们!” “你是——飞龙镖局的寨主?” “我们大当家忙得很,哪有时间应付你们这么小的破镖局。” “你!好大的胆子,赶快叫你们寨主出来!”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用纱巾蒙着脸,腰间佩有双剑的女子走上前。 “敢问如何称呼这位公子?” 钱之圭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眼皮不由颤动,仔细打量起那个女子。 她是钱苍蔓? 她腰间的双剑就是钱苍蔓的剑,就是这身高、体型和声音怎么不太像啊…… 毕竟五年过去了,女人变化大也是应该的嘛! 但总不可能身材越来越好,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年轻吧? 钱之圭好奇地盯着女子的体型。 对方不由警惕地往后退,责骂道:“你这山贼,看什么看?” 钱之圭笑道:“我是想看看你这个假冒的红缨双剑,什么时候会露馅演不下去!” 女子抽出双剑,厉声骂道:“那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红缨双剑的厉害。让我用剑挖出你眼珠子,省得你再用这样的眼神轻薄其他女子!” “哎,你这婆娘,好恶毒的嘴巴!我轻薄谁了!?”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凶猛地扫剑而来…… 第64章 兄妹相见 简凌恒还是不放心,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马书兰安稳地坐在书桌上,看着医书,吃着果脯,笑道:“二哥既然不放心,那就出去看看呗!” “但毕竟是他们钱家人之间的恩怨,大哥不想让我们插手。” “既然如此,你就别去!” “可是那个钱苍蔓武功绝顶厉害,我怕大哥会有意外。” “如果连大哥都打不过,二哥你去了也没用啊!” “我好歹能帮他一把。” 马书兰摇摇头,“那你就偷偷过去看,大哥要是能应付你就躲在暗处不让他发现,如果大哥打不过,你就暗中放几个飞镖,帮帮他!” “臭丫头,你二哥是那种会暗中伤人的家伙么?” 马书兰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大哥,有什么不可以的!” 简凌恒冲着她笑了笑, 简凌恒刚来到瞭望台上,便看到那蒙面女子舞起双剑冲向钱之圭,剑法敏捷,左右齐上,一手挂剑、一手崩剑,一手云剑、一手绞剑,步伐行云流水,招式炉火纯青,却是有两下子。 可是若只有这样水准的剑法,怕是连对付简凌恒都不够,更别说用来对付钱之圭了。 简凌恒算是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不对,那女的应该不是钱苍蔓! 只见那女的越打越急,想用一招双剑合璧,赢下这回合的比试。 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赤手空拳和她交手了几十个多回合。 他心里明白,这人根本不是钱苍蔓,而是假冒的,但会有这样剑法招式,说明此人和钱苍蔓一定颇有渊源。 而且她的那对双剑,就是钱苍蔓五年前用过的。所以,她是钱苍蔓的徒弟? 也好,先教训一下她的徒弟,将她抓起来,说不准就能把她引出来,到时候再报仇! 说罢,钱之圭背后的扁青剑冲出剑匣,直逼对方,剑气在扁青剑的周身翻腾,直接将对方的双剑招式弹开。 钱之圭单手握剑刺向对方,强大的剑气冲向开了女子的斗笠和面纱,长发飘落,面纱后面是一张闭月羞花的脸。 钱之圭看了一惊,往日时光逐一副相在脑海之中…… 她是…… 我没在做梦吧,我没看错吧? 钱之圭傻愣愣地盯着那个被自己剑气打得花枝乱颤的 姑娘,他才反应过来要收手,立马慌张地收起剑。 不过强大的剑气还是将她冲到几丈开外,这时后方来了一个中年谢顶的男子,立马上前扶稳她。 “之夏,你没事吧!” 钱之圭睁大眼睛,傻愣愣地盯着着她。 真的是之夏! 钱之圭的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之夏,是哥哥啊! 你这几年还好么?何隆瑶这个老巫婆有没有欺负你? 还有那个钱苍蔓,表里不一,比何隆瑶更可恶,你可知道? 还有阿爷和小娘还好么? …… 钱之圭不由地上前,想去看之夏。 这时身边谢顶的男子,奋力地两拳冲上来,那男子气势磅礴,如同有拔山扛鼎的力量,带着凶猛的罡气,正中钱之圭的胸口。 因为之圭的注意力全部在妹妹之夏的身上,所以他竟然毫无准备地受了男子的两拳,立马倒退了好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钱之圭抬头一看,原来那人正是自己的姑丈——韩勇。 韩勇本想趁着之圭还没反应过来时,继续出手,不料被戴着面具的简凌恒拦住。 “韩镖头,有礼了。” 韩勇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简凌恒,“你认识我?” “飞龙镖局岿然功法韩勇,天茫山一带押货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你是……?” “我是黑狼寨大当家简凌恒,不知道两位千里迢迢上黑狼寨有何贵干?据我所知,我们和飞龙镖局一没有交情,二没有生意往来。” 韩勇收起双拳,站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把十二车铁砂还给我们,我们飞龙镖局便不和你们计较了!” 简凌恒上解释道:“你们十二车铁砂丢失了?这和我们黑狼寨有何关系?我不记得我们山寨有接过你们飞龙镖局的单子。” 这时边上一个体型魁梧的镖师上前喝道:“装什么蒜,三天前我们在天茫山商道中运送铁砂去河西郡。半路杀出你们黑狼寨的人,抢走了我们的十二车铁砂,还杀害了我们四个兄弟的性命!” 韩勇朝着他瞥了一眼,“柏乔,好好说话,不要口出恶言!” 原来那人是韩柏乔。 简凌恒解释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众所周知,我们黑狼寨在三年前就从天茫山 的天目峰迁移到狼牙镇北面的天都峰山谷。” “没迁寨前,家父就对我们黑狼寨所有兄弟严加管束,抢劫商队货物是最大的禁忌,是要被逐出山寨的。更别说我们黑狼寨现在已经退出联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天茫山商道劫走你们的货呢!” 这时钱之夏上前怒道:“你们天狼寨不抢劫商队货物?可真是巧了,五年前春天,也是我们飞龙镖局押一批货去西原国上党部,经过天茫山商道的时候,就被你们黑狼寨抢劫了。” “而且你们还动手杀了人!这个仇我还没问你们报呢,没想到本姑娘第一次走镖,便遇到了你们黑狼寨,索性新仇旧恨一起来吧!” 说罢钱之夏再次对着钱之圭拔出双剑,没想到被韩勇拦住,低声说了一句,“之夏,切勿冲动!” 钱之圭立马上前解释:“这位姑娘,你们一定误会了,五年前是天宫寨的人假装成我们黑狼寨的人劫货的!” 韩柏乔道:“这故事倒是越说越离奇了……告诉我们劫走货的人正是天茫山联盟的盟主大人!” 简凌恒笑道:“这萧振威说谎越来越不用打草稿了。韩镖头,你去打听一下便知道,这几年因为我们新开辟了商道,占掉了他们联盟不少生意,我想是萧振威怀恨在心,故意陷害我们黑狼寨。” 韩柏乔笑道:“你们真是好默契,萧振威也是这么说你们黑狼寨的。他说当年你们黑狼寨因为犯下强抢民女,劫掠货物,暗杀寨主等等联盟所不能容忍的恶行,才把你们从联盟中开出的。” “没想到你们在天都峰另辟山寨之后,还怀恨在心,屡次率人到天茫山商路上抢劫货物,破坏联盟的稳定。” 简凌恒骂道:“一派胡言!” 韩勇表情严肃地说:“你们各执一词,我并非想包庇谁,只是有了这个,韩某便以为萧振威盟主的话更值得可信一些……” 韩勇从身上拿出一张黑狼面具,展示给他们看。 钱之圭和简凌恒看到之后大吃一惊,那黑狼面具和他们戴在脸上的竟然一模一样! “韩镖头,请问这面具你是从哪里来的?” 之夏回道:“这黑狼面具便是那群劫走货物的人,脸上戴着的!” 第65章 火焰铁砂 钱之圭听了之夏的话后,反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说那天有人戴着面具假扮是我们黑狼寨的人,劫走了你们的货?” 之夏和韩勇对视一眼,“你们还不承认?” “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怎么承认?还望韩镖头明鉴,我们黑狼寨向来说一不二,做的事绝不会狡辩,没做过的也休想让我们承认!不瞒韩镖头说,我们黑狼寨现在和天宫寨是死对头。” “他们说的话你们最好多方面了解情况进行验证,别到最后货被劫走了,还被他当枪使!” 钱之圭看简凌恒脾气上来了,立马上前,对着韩勇反问:“敢问韩镖头是亲眼看见那十二车的铁砂被戴着黑狼面具的人抢走的么?” “其实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到了天茫山商道之后,在途中停下来休息。之夏和其他兄弟负责看守铁砂。 “我则是在此期间上了一趟天宫寨,向天茫山联盟上交这个月的奉银。没想到在天宫寨喝了一口茶,说了几句话,下山回去时,发现他们都倒在地上。” 钱之圭好奇地问道:“倒在地上?” 之夏说道:“我们是被戴着这种面具的人伏击了,他们躲在上山,趁着我们休息的时候,给我们撒了迷魂散,迷倒了我们大多数的兄弟。 “还有几个没有吸入迷魂散的寡不敌众,死在了他们手里,随后我在地上发现这张黑狼面具。” 韩勇道:“我又带着之夏他们上天宫寨,经由天宫寨的人辨认,说这面具是你们黑狼寨独有的,所以就寻过来了。” “如果是栽赃呢?这么特别的面具,如果真的是我们做的,怎么可能会留在现场。” “毕竟这么多人,现场又这么乱,有一人不小心掉落,也不稀奇。而且我在昏迷前,确实迷迷糊糊地看到那群人是戴着面具行凶的。” 钱之圭反复打量那个黑狼面具,“这面具确实做得和我们黑狼寨地很像啊……” 韩柏乔笑道:“你们还想狡辩不成?” 这时,苏立轩从山寨里冲出来,朝着钱之夏他们大喝道:“跟他们有什么好解释的!这飞龙镖局原本就是和天宫寨一伙儿的,说不定是他们监守自盗,然后联合天宫寨来对付我们!” “表哥,稍安勿躁,想要栽赃我们黑狼寨可不容易。” 简凌恒朝着韩勇说道:“韩镖头,按你们所说,你们这批货是在三天前被山贼抢走的,铁砂又重又难处理,如果真的是我们黑 狼寨抢走的,那大概率应该还在我们黑狼寨中,是不是?” “没错,这也是我们急着找上门的原因,我们相信这铁砂应该还在你们山寨中。” “如此,我就大大方方地请韩镖头一人进入我们山寨之中,韩镖头想查哪里,我们便让韩镖头看哪里,如何?” “你接受我们来搜查你们山寨?” 苏立轩急道:“大当家,这怎么可以,丢脸死了!” “我们黑狼寨行得直坐得正,有什么好丢脸的!不过希望飞龙镖局也给我们黑狼寨几分薄面,调查可以,但只允许韩镖头一人进去查看,我可以给你一整天的时间,让你随意查看!” “好!如果我没发现什么,那我韩某人便带着镖局的人下山,不再找你们麻烦!” 说罢简凌恒领着韩勇走到山寨中,韩勇寻了一天,不仅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铁砂的线索,相反被山寨之中,和睦的气氛、有序的制度、严苛的训练,给吸引住了。 到了太阳落山,韩勇再次走出山寨,朝着简凌恒拱手作揖,相互道别,便带着众人下山了。 韩柏乔有些颇不甘心地说道:“父亲,我们就这样下山了?你确定查清楚了么?” 韩勇瞪了一眼韩柏乔,揪着他的耳朵骂道:“怎么不相信你爹的眼光?” 韩柏乔疼得求饶道:“不是不相信爹,而是这么大的山寨,你一个人难免会有所疏漏的地方。” 韩勇看了看周围的人,把之夏和柏乔拉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我仔细查看了这个黑狼寨,他们山寨行人和车道是分开走的,车道上布满了车辙印,看那车道情况起码是六七天没有打扫。 “我们运铁砂车子的车辙很特别,在车轱辘上雕刻了特别的花纹,而且那铁砂车比寻常的车子重很多,只要车子运进过黑狼寨,必定会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花纹。 “但事实上,不仅他们山寨里没有,哪怕是这一路上山,我也没有发现这种特殊的车辙印。” 之夏惊道:“车轱辘上还有特殊的花纹?” “这事只有几个大镖头知道,为的就是在镖车被劫走后,能调查情况,跟踪被劫走的货物。这是我们镖局的机密之一,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 “阿爹今天赶路这么慢,都在最后面,原来是在看车辙印?” “没错!” 之夏也恍然大悟道:“所以姑丈从一开始便不怀疑黑狼寨?” 韩勇摇摇头,“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把车 轱辘卸了,搬上山。不过这样做实在太费力气了,几乎有些得不偿失。而且铁砂不好储存,放在密室之中,容易发热起火,但是放在外面潮湿的地方又容易变质。” “我查了一圈山寨里面能藏铁砂的地方,一无所获,所以目前看来这铁砂在黑狼寨的可能性很低。” 韩柏乔继续说:“阿爹,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黑狼寨没有往自己山寨上运,而是直接转手卖掉了呢?毕竟我们运的不是普通铁砂啊,那可是罕见的火焰铁砂……” 话音未落韩勇便塞住了韩柏乔的嘴巴。 “臭小子,火焰铁的事情,不要再说了!这事只有我、你和之夏三人知道,切不可宣扬,要是被人知道是火焰铁砂,那我们能寻回来的机会便更小了!” 之夏急道:“姑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韩勇思索片刻后说道:“要从三个地方分别下手,第一继续跟踪黑狼寨,看看他们会不会还有其他藏铁砂的可能。第二去天茫山货车失踪的地方继续调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第三就是去狼牙镇上打听一下线索。” 韩柏乔问道:“去狼牙镇干嘛?” “狼牙镇是附近最大的打铁炼铁的镇子,如果劫匪想把铁矿出手倒卖,狼牙镇显然是一个最好的出货地,在那里很有可能会有线索!” 韩柏乔道:“既然阿爹已经有计划了,我们正好有三人,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各调查一个地方。” 韩勇皱着眉头看之夏,“可是之夏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我不太放心啊。” “姑丈,我好歹是红缨双剑的徒弟,你就放心交给我一处任务吧!我保证圆满完成!” “那好!今天我看了黑狼寨的二当家和你交手,那人实在厉害,功夫怕是不在我之下……” 韩柏乔狐疑道:“不可能吧,那人不是被阿爹击中了两拳么?” 韩勇颇有一些尴尬地说道:“那是因为那人似乎看到了之夏的面容,一时走神,才被我有可趁之机。他的实力不可估量,而且那人才是二当家,要是大当家比他还厉害,那就可怕了。 “所以跟踪黑狼寨的事情,由我去做。去天茫山继续调查的事情交给柏乔,狼牙镇相对安全,之夏由你去调查……” 众人领命,各自分配了五六名镖师后开始分头行动。 韩勇带着五个人,刚刚走到树林中,突然起了一阵妖风,只见一个黑影快速在树林中穿梭。 第66章 韩勇被袭 狂风卷落树叶吹向众人,一时间众人睁不开眼睛。 韩勇警觉地向众人说道:“有人埋伏,大家小心!” 众人拔出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黑影朝着他们杀来,众人慌忙躲避,只听到“嗖嗖”几声,五个飞龙镖局的镖师应声倒下,只剩韩勇躲过了黑影的攻击。 黑影飞到韩勇面前,只见他一身灰衣,脸上戴着黑狼面具。 韩勇仔细打量,“你是黑狼寨的人?” 对方轻蔑一笑,然后说道:“你们飞龙镖局刚刚带着这么多人来搜查我们山寨,大当家和二当家忍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飞龙镖局如此不识趣,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黑狼寨的厉害!” 韩勇笑道:“没想到,这黑狼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你们打算对我们镖局出手,就放马过来吧!” 韩勇扎稳马步,只见凶猛的罡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衣服也随之鼓了起来。 面具男低声说了一句,“岿然功法?” “没错!” 韩勇浑身青筋暴出,冲向那面具男子,只见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冲拳出击,拳头中夹着凶猛的罡气,如同一面移动的墙壁一般压向对方。 没想到对方速度极快,韩勇扑了个空! 这时面具男,闪到后面,剑都没出鞘,直接崩剑劈来。 韩勇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施展出岿然功法,浑厚的罡气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一个风蛹般的“保护罩”,哪怕是绝顶高手,想用招式进攻,都会在靠近时被他的岿然功法反弹受伤。 然而面具男子的剑中带着一股凛冽的罡气,将韩勇岿然功法所形成的“保护罩”劈成两半,剑鞘落在他身上,一股刺骨的寒意由剑身传到他的全身,如同让他的血脉瞬间结冰一般…… 岿然功法竟然被破了! 韩勇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你,你是谁!?竟然会使用寒冰诀!” 面具男子走近他,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么,要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黑狼寨的厉害!” …… 话说钱之夏带着六名镖师来到狼牙镇,其中有一名镖师叫柴彪,跟着钱苍蔓走过好几趟镖,算是其中比较有经验的。所以韩勇特地将其安排给之夏。 他们来到镇上最大的打铁铺,店 名叫“天玄神兵”。 钱之夏走进店铺,柴彪跟在后面,店铺里面陈列的各种新奇的铁器,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走出来,打量两人。 “两位客官好,我是这家店的少东家,名字叫方尚安,看两位客官有些眼生,是不是第一次来狼牙镇啊?不知道两位想要什么样的兵器?我可以和你们介绍一下。” 柴彪故弄玄虚地上前说道:“怕是我们想要的,你们店不一定有。” 方尚安笑着说道:“我们狼牙镇虽不能说是整个沧澜大地上最擅长打铁造兵器的地方,但起码在中原一带,也无出其左右。 “而我们天玄神兵这家铁铺,是狼牙镇上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如果我们铁器铺没有二位想要的东西,其他地方怕是更难寻得到了。” 柴彪贴过来,朝着方尚安低声道:“我们想要火焰铁打造的兵器,你这里可有?” 方尚安笑道:“看来两位客官真是行家,竟然知道火焰铁!” 之夏眼睛发亮,问道:“你们这里真的有火焰铁?” “有是有,只是价格不菲,不知两位能不能承受的起。” 之夏急着说道:“只要是真的火焰铁,价格都好说!” 方尚安喜笑颜开,带着两人来到内厅,命人沏茶,自己取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出来,小心地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有一把乌黑发亮的长剑。 柴彪凑近一看,“果然是用火焰铁打造的兵器!” 方尚安笑道:“这把火焰铁锻造的宝剑,坚硬无比,而且能耐极高的温度,乃是极品的极品,若不是和二位有缘,我还不一定会将它拿出展示给二位看。” 之夏看着宝剑,然后摇摇头。 方尚安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这把剑还不合姑娘的心意么?” “不是不满意,而是太少了……” “太少了?”方尚安吃惊地问道:“难道姑娘想要买好几把?” “几把哪里够,本姑娘想要上百把。” 方尚安惊道:“上百把?姑娘不会是在和我开心玩笑吧……” 柴彪配合之夏继续说道:“我们之夏小姐是飞龙镖局副总镖头钱兆达的孙女,我们这次是要为镖局的兄弟们购置上等的宝剑。所以才专门来狼牙镇上查看,你们店铺里可有上百把这样的剑?” “两位 第67章 之夏有难 果然如钱之夏所料,在他们离开天玄神兵铁铺不久后,方尚安便走出来,左右张望一番,接着就往狼牙镇的东面走去。 钱之夏和柴彪跟着方尚安来到一处安静的树林。正要往里面走,突然间,林中的树木就像是活物,自动移动调换位置,小小树林变成了迷宫一般,看不清方位。 柴彪惊慌地喊道:“不好,之夏小姐,我们中了陷阱了!” 话音刚落,只见四个方向、各七八枚树叶形状的飞镖朝着他们打来,之夏和柴彪只是闪开了正前方的飞镖,却来不及应付另外三面! 眼看两人就要被飞镖射中,只听到“叮咚、叮咚”连续几声飞镖落地的声音,一个戴着黑狼面具、穿墨红色的少年,手里一把沉甸甸的灰青色宝剑,挡在他们面前。 原来是钱之圭用扁青剑截下了所有的飞镖。 钱之圭看着之夏,语气温柔地说道:“你——没事吧?” 之夏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木屋传来姜姝儿的声音,“外面是谁!?” “婶娘是我!” 姜姝儿听到钱之圭的声音,分外欣喜,从房中走出来,这时吴一工和方尚安也听到动静从打铁房走到外面查看情况。 “是你们两个!”方尚安看到之夏和柴彪,露出吃惊的表情,“难不成,你们在跟踪我?” 吴一工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要找我打铁器的人?” “是啊,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跟踪我来到这里……” “我看啊,他们根本不是找你做生意,弄不好是来打探消息的!” 柴彪在之夏耳边低语,“之夏小姐,他们人多势众,光是那个戴面具的我们便不是对手,要不还是先撤吧……” 之夏听了他的话,立马撤退。 此时方尚安从屋子里追出来,朝着他们喝道:“这么快就想跑?快说你们到我店铺里假意说要打上百把铁器,究竟有何目的?” 钱之圭拦住方尚安,看之夏和柴彪走远后,才放下手。 姜姝儿疑惑地问道:“圭儿,你拦着尚安干嘛?” 钱之圭解释道:“他们是飞龙镖局的,在天茫山押镖时被人劫走了一批铁砂石,大概是怀疑劫货的人会把铁砂石卖到狼牙镇上,才会到你们 铁铺里调查情况吧!” 听他这么一说,方尚安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那也没必要这样神神秘秘的啊,而且——你怎么会帮他们说话啊?” 话音未落,钱之圭已经离开木屋。 “飞龙镖局!?”姜姝儿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什么,神情紧张地看向钱之圭离开的背影。 柴彪和钱之夏一路小跑出狼牙镇,和约定好的另外五个镖师在镇子北面的山下集合。 柴彪疑惑道:“为什么黑狼寨的二当家会出现在那里?会不会,他们原本就是一伙儿的?” 之夏想了想,“你是说黑狼寨劫走铁砂,然后转手给狼牙镇上的铁铺,铁铺再将铁砂做成兵器卖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没错,就是这样!” 之夏疑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刚刚为什么会帮我们挡住飞镖呢?” “不是帮我们两人挡飞镖,而是为之夏小姐一人出的手!” “哎?你的话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我猜黑狼寨的二当家可能对之夏小姐有意思,说不定想劫走之夏小姐当山寨夫人呢!” 之夏立马骂道:“柴彪,话可不能乱说!” 柴彪急着说道:“昨天在山寨上,你们交手的时候,我便觉得那人不对劲,直勾勾地看着你,连韩镖头出手的时候,他都愣在一边。之夏小姐你可要小心啊……” 之夏打断他的话,“别瞎说了,不过这么看来这狼牙镇上可疑之处颇多,我们还是先和姑丈汇合,再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做安排吧。” 说罢之夏带着六人走上山路,等他们经过天都峰时,没意识到身后有一个黑影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 之夏带着众人来到约定的地点,却不见韩勇和韩柏乔的身影,此时夜色暗了下来,他们决定在树林里过夜。 柴彪命五人轮流值夜,自己和之夏在篝火边、一棵树下休息。 到了半夜子时,一个黑影掠过,篝火突然熄灭,值班的两人走向火堆查看情况。 “奇怪了,这火怎么突然灭了呢?” “是啊,也没有风啊……” 其中一人盯着篝火惊道:“你看,这是什么!?” “小冰晶?” “为什么火堆中会有还没融 化的冰晶啊?”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宝剑飞来,划过两人脖子前,两人毫无声息地倒地而亡。 没了火光,树林中一片黢黑,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灰衣男子慢慢靠近之夏,正要出手,几股罡气形成的“气弹”从右面打了过来,另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红衣服的男子飞驰而来,拦住灰衣男子的进攻。 原来是钱之圭一路跟在之夏后面! 灰衣男子见到戴面具的钱之圭后立马闪退进入树林之中。 灰衣男子的轻功很是了得,很难让人跟上。钱之圭一开始有些掉以轻心,差点跟丢了。 钱之圭只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飞鹰穿云步,飞升降落采用十方赶云步的步伐,追逐飞奔则是由飞燕踏青步改良而来,很快追上了灰衣男子。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黑狼面具?为什么要对钱之夏出手?难不成是想嫁祸我们黑狼寨?” 灰衣男子露出奸诈的笑声,“嫁祸你们黑狼寨?不,我是想亲手灭了你们整个山寨!” 钱之圭露出严肃的表情,“想灭了我们?那就得先问问,我的扁青剑答不答应!” 说罢扁青剑从钱之圭的后背飞出,气势如虹地飞向灰衣男子,扁青卷着浑厚的剑气,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旋冲向对方。 灰衣男子竟然丝毫不躲闪,拿着没出鞘的宝剑,在黢黑的树林之中,用剑鞘的头,准确地顶住了扁青剑的剑尖。 要是换成是其他人、其他剑,扁青剑一定已经将其剑鞘劈开,宝剑也大概会被折断了。 但灰衣人的宝剑也有一股强劲无比的罡气,而且他准确地打到了扁青剑的剑尖中心,似乎辨别出钱之圭剑法中最弱的地方,直接将扁青剑凶猛的攻势拦截住了。 这不由地让钱之圭感到意外。 钱之圭飞步向前,双手接住剑柄,朝着他连连出招,扁青剑挥出强劲的剑气,不停地打向对方。 面对之圭迅猛的攻势,对方终于将剑从剑鞘中拔出。 透过面具,灰衣男子露出凶狠的眼神。 他的宝剑周围卷着一股寒冷的罡气,冲散了之圭扁青剑所携带的剑气,朝着钱之圭急速刺来…… 之圭见了之后,大吃一惊,“这难道是寒冰诀?” 第68章 冰剑行凶 灰衣男子的宝剑透着一股寒气,劈开了之圭的剑气之后,朝着之圭凶猛地攻来。 灰衣男子笑道:“在天茫山这一带,很少有人能逼我的宝剑出鞘,今天让你死在我的冰剑之下,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罢宝剑所散发的寒气越聚越浑厚,直冲之圭刺来。 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你这冰剑确实厉害,只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钱之圭双手合掌,滚烫的热罡气不断地从他双掌中涌出,蔓延在扁青剑上。 之圭将扁青剑横扫出招,只见一股凶猛的热气冲向灰衣男子,不仅化解了他的冰剑攻击,反将其逼退。 “这难道是——密宗的赤火手?” 说着灰衣男子凶猛地挥动衣袖,几股寒气从他衣袖中冲向钱之圭,也被他用滚烫的罡气一一化解。 之圭再往树林中看去,发现灰衣男子已经不见踪影。 钱之圭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有些诧异。灰衣男子招式奇特,内力浑厚。之圭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赢过对方,却没想到竟然能几招内打退他。 他对灰衣男子说的话有些纳闷,刚才他明明是用优昙金火大光明诀驱动内在罡气,打出的金刚指法,为什么在他嘴里变成了密宗的赤火手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 居然会用寒冰诀!但会不会是自己的火系功法,正好能克制他的寒冰诀呢?不然的话,他怎么这么快就逃跑了呢? 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去看看之夏吧! 之圭一路往西,来到之夏休息的地方,此时已经过了卯时,东方露白,除了两个死在地上的侍卫,其他人已经离开。 他正要循着足迹继续往前,突然感觉到周围树林中有人埋伏! 之圭一面不动声色地继续走路,一面暗自运功,手掌捏出一股罡气,用金刚指连续向树林暗处打出几发“气弹”。 随着几声惨叫,树林中的鸟受惊飞走,一群人从树林中被迫现身,窜出草丛,拿着兵器对向他,将他围住。 原来是韩柏乔、之夏和柴彪在伏击他! 韩柏乔露出凶狠的表情,朝着他奋力出手。钱之圭急忙闪开,韩柏乔继承了他父亲的岿然功法,拳法中带有浑厚的罡气,他的攻击如同一只野牛,稍有不慎,只要被击中一拳,便会骨头散架。 不过钱之圭轻功太好,身手又敏捷,韩柏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柴彪也加入战局,以二对一。 虽然钱之圭以现在的本事对付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不过他并不想对他们出重手,便大 声喝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柴彪骂道:“你们黑狼寨杀了我们飞龙镖局的镖师,还问我们要干什么?当然是要找你报仇了!” “话可不要乱说,我们黑狼寨的人何时杀了你们的镖师了?” 柴彪指着后方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我们这两个兄弟不就是在子时被你杀害的么?” “这两人不是我杀的!” 柴彪冷笑道:“我们的弟兄亲眼看见的,难不成你想狡辩?” 这时一个镖师走向前,对着韩柏乔、之夏说道:“那时我刚刚换了班,还没完全睡着,发现有动静,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带着黑狼面具的人杀了他们两个,接着又朝之夏小姐走去……” 韩柏乔不耐烦地说道:“人证在此,你可还有话说?” 之圭笑道:“你发现黑狼面具杀人是什么时候?” 那镖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是在子时交班的,那人行凶时差不多是子时二刻的样子。” “现在都已经过了卯时三刻了,如果我当时杀的人,接着走向你们的之夏小姐,那为何她现在还安然无恙,难不成是你拦住了我?” 被之圭这么一说,众人疑惑地看向那镖师。 “因为,当时好像又出现了第二个戴着黑狼面具的人,拦住了第一个人……” 之夏反问道:“什么?有两个戴黑狼面具的人?” 韩柏乔不屑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黑狼寨人人都戴面具!” 钱之圭走向那个镖师,质问道:“当时,是第二个戴面具的人拦住了第一个人,而且两人还缠斗起来了,是不是?” “对!第一个戴面具的人随后逃走了,第二个还追了上去!” “那你还可记得第一个面具人和第二个面具人分别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那镖师,仔细回忆,“第一个好像是穿着灰色衣服的。第二个是……” 钱之圭捏着自己的衣服一角给那镖师看。 那镖师立马想起来,“对,你就是第二个面具人!” 钱之圭道:“第一个戴面具的人根本不是我们黑狼寨的人,是假冒货!” 柴彪道:“谁知道你们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之夏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如果黑狼寨的人真想对我们出手,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为何不将熟睡的我们全部杀光?” “还是这位之夏小姐明白事理……” 话音未落,只听到外面有个镖师搀扶着另外一个镖师进来,急着朝韩柏乔大喊,“韩少爷,不 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韩柏乔看着那受伤的人问道:“莫二,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只有你一人过来汇合,我阿爹和其他人呢?” 莫二脸色苍白地说道:“其他人,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 “我阿爹也……?” “和你们分开不久,在上天都峰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高手。五名兄弟依次倒下。我受了重伤,迷迷糊糊地看到两人交手,打着打着,他们离开了我的视线。 “韩镖头好像不是他的对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而其他的兄弟,都已经断气死了!” 钱之圭上前问道:“在上天都峰的路上被人杀死?” 莫二看到钱之圭,惊愕失色,不由地往后退,“韩少爷,就是一个戴着这种面具的人干的!” 韩柏乔眼冒金星地怒道:“又是你们!拿命来!” 韩柏乔飞步上前,冲拳打向钱之圭,钱之圭主动回避,“韩柏乔,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个屁!我父亲人呢?” “不是我们黑狼寨做的,我怎么会知道你父亲在哪里!” “还想骗我们,再吃我一拳。” 韩柏乔继续猛攻。 钱之圭用金刚指打出“气弹”,击中了韩柏乔的身体,他倒退了几步。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我们黑狼寨干,有必要和你们多费口舌么?你们三人合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要对你们隐忍!” “好大的口气!”韩柏乔冲向前被之夏拦住,“表哥,他说的有道理,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吧。” “你竟然帮这小子说话?真是从小胳膊就往外拐!” “你!”钱之圭正想朝着韩柏乔破口大骂,但他还是忍住了,现在他不能冲动,让对方情绪平静下来,才有解释的机会。 钱之圭问莫二道:“那你可看清楚那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不是灰色的?” 莫二想了片刻,“对,就是灰色的衣服!” “那么说,袭击韩镖头的和对你们出手的面具人是同一人。” 钱之圭走向那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仔细观察伤口,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们可以看看这两个人致命的伤口。” 众人凑上前。 只见那一具尸体上伤口上还在流着血,周围分布着汗珠。 之夏道:“人死以后,伤口凝结的速度虽然比较慢,但也不至于过了四个时辰还没有愈合啊……” 之圭对着她解释道:“因为对方使用的功夫是一种带着寒气的冰剑,所以才使得伤口愈合的非常慢……” 第69章 联手合作 之夏疑惑地看着之圭,“冰剑?” 之圭解释道:“没错,正是因为对手的招式中透着一股寒冷的罡气,才使得这伤口愈合得非常慢。也使得受伤的位置上会有露水,因为树林潮湿,而他的伤口处寒冷。” 之夏低声道:“原来是这样,但什么的功夫能打出这样的寒气呢?” “你们可知道寒冰诀么?” 韩柏乔大惊道:“寒冰诀乃是万象书院独门武功,永不外传,哪怕是门中的弟子,也只传嫡系一脉,这种功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那个灰衣男子交过手,他使用的剑法里就透着一股寒气。” 之夏道:“天下武功众多,即便是寒冰之气,也未必是寒冰诀。” “这话说的也对。听闻卑北藩的高手也有人会寒冰罡气,但这里毕竟是中原……” “我看说不定是你故意误导我们吧!” 之圭见韩柏乔还是不信,便又想到了一法子,竟对着那具尸体说道:“这位大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多有得罪了!” 说着之圭举起扁青剑,在他的伤口又划了一道。 “你们仔细看,我的扁青剑又重又钝,怎么可能会造成这样的伤痕呢!” 之夏颇为认同之圭的说法,“他说的没错,这两个伤口真的相差太大了。从我们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只使用过这把重剑,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们。” 众人听了之夏的话,暂时放下对之圭的怀疑。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之圭道:“莫二,带我们去韩镖头遭到伏击的地方,我想去现场看看。” 莫二看向之夏,之夏点点头,众人便搀扶着莫二来到韩勇和灰衣人交手的地方。 四个镖师尸体上的致命伤口,无一例外都是冰剑所伤,伤口周围也有一大片露水。 钱之圭沿着打斗的痕迹一路寻找,突然在树枝边上发现一块熟悉的萨满碎布,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立马将碎布收到兜里。 这时之夏在后面问道:“你——有发现什么嘛?” 钱之圭折断一棵枯草,给她看。 之夏仔细一看,“这是冻伤的?” “没错,看样子韩镖头和灰衣人在这里大打出手了。” 韩柏乔急着过来问:“你们有发现我阿爹的踪迹么?” 之夏沉着脸摇头。 柴彪 皱着眉急道:“这可怎么办啊……货被劫走,镖师死了十个,现在韩镖头也不见踪影,我们要不先回河头镇,让副总镖头来处理此事?” 韩柏乔噘着嘴说道:“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找不到我阿爹,我是不回去的!” 之夏道:“没错,这一来一回,不眠不休也得七八天,怕是会错过救援的最佳时机。” 柴彪道:“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和副总镖头或是大小姐汇报一声的吧。而且对方这么厉害,连韩镖头都不是对手,更别说我们三人了,还不如等大小姐来了,再从长计议呢!” 钱之圭道:“你们大小姐有这么厉害么?又不是菩萨,可以无所不能。而且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想调查此事,倒不如求我来帮你们好了……” 三人好奇地看向他。 韩柏乔冷笑道:“你自己的嫌疑还没洗干净呢,还有脸谈帮我们调查?” 之夏给韩柏乔一个眼色,上前道:“黑狼寨在天都峰附近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势力强大。如果黑狼寨能帮我们调查清楚铁砂被劫,找回我姑丈,今后飞龙镖局一定感恩图报,重礼回馈!” 韩柏乔觉得之夏说得有理。虽然他不喜欢钱之圭,但为了父亲,还是双手作揖,“如果二当家能帮我找回我爹,我韩柏乔以后可以为你做牛做马!” 钱之圭笑道:“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别反悔了!” 韩柏乔急道:“别废话了,你倒是说说看下一步要怎么做!如何寻找我阿爹的下落?” “抢掠货物、栽赃陷害、偷袭韩镖头,显然都是一伙人做的。只要三方面攻破其一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灰衣人,从而知道韩镖头的下落。” 之夏道:“栽赃陷害和偷袭韩镖头都无从下手,所以只能从抢掠的货物下手?” 钱之圭看着之夏,不由内心感叹,这小丫头从小就机敏,长大了第一次走镖,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临危不乱,可比韩柏乔和柴彪强多了! “之夏小姐聪慧过人,没错,在这三件事情之中,最容易调查的便是铁砂被劫的事情,这么多的铁砂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能在天茫山上消失的!” 之夏问韩柏乔,“表哥你再次去现场后,有什么发现么?” “父亲不是告诉我,运铁砂的车轱辘上雕刻了特别的花纹么?我们倒确实查到了一些车辙印,不过在一处分叉路口没了线索。到了集合的时间,我们便没继续调查下去,转头赶过来找你们了……” 韩柏乔带着他们来到天茫山商道,然后沿着特殊的车辙印来到一处岔道口。 韩柏乔站在岔道口说道:“车辙印就在这里消失了……” 钱之圭看着三岔路,一条往北,一条往东。 “往东那路阿爹当时就检查过,我又复查了一遍,还是没有结果。” 钱之圭道:“那北面的路呢?” “北面的路我也检查过了,没有车辙印,而且再往北就是……” “天宫寨的方向,是不是?” “没错……” 钱之圭朝着北面的山路走去,之夏立马跟上,众人紧随其后。他在一处山路边停了下来,看向路的东边,那是一处向上的山坡,杂草丛生。 之圭仔细看了看,没错是这里啊,怎么会变这样呢? 之夏好奇地问:“二当家,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这里也有一条路的!” 说罢钱之圭拔出扁青剑,一股强劲的剑气冲向杂草堆,没几下功夫,杂草被除,果然隐隐约约出现一条路。 韩柏乔惊道:“这条路是……?” “原本是通向天目峰的!” 飞龙镖局的人不约而同地喊起来:“天目峰?那个有山妖出没的山峰?” 钱之圭颇为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天目峰有山妖的啊?” 柴彪道:“在天茫山商道押过货的人都知道天目峰是个不祥瑞的地方,据说上面山妖横行。之前上面还有一个山寨,然后被山妖灭了全寨。联盟的人让我们尽量不要靠近那个山峰……” 钱之圭大笑:“三年前天目峰上确实有个山寨,不过他们搬走的原因不是因为山妖……” “你知道此事?” “因为那个搬走的山寨正是我们黑狼寨!” 说着钱之圭一面用剑扫清前面的杂草,一面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停了下来。 原来在他扫除的杂草堆下,竟然出现了几条车辙印,便急忙唤韩柏乔上来。 韩柏乔看见那道车辙印后,大惊道:“就是这个花纹!” “难不成,这铁砂货车是在有山妖的天目峰上?” 第70章 废弃山寨 钱之圭领着众人继续往天目峰走,这时两个在路上巡逻的小喽啰朝着他们靠近。钱之圭低着头藏到韩柏乔的身后。 两人朝着他们傲慢地喊话道:“喂,你们是干嘛的?” 钱之夏上前客气地说道:“两位大哥好,我们路过此地,看这里景色优美,便想上山观赏游玩一番。” “赶快走,这里不许人上山!” “为什么啊?我听说天目峰上没人啊?你们在这里是干嘛的?” 两人不耐烦地说道:“问这么多干嘛,让你们下去就下去!” 韩柏乔骂道:“你们冲一个姑娘凶什么!” 两人看韩柏乔身材魁梧,不由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语气变得稍微客气起来。 “你们不知道,这天目峰上有山妖,我们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出事所以才在这里,提醒过往的人别上去的!” 之圭躲在韩柏乔身后反问道:“那你们两位是受谁的命令,在这里拦截路人上山的啊?” “自然是联盟盟主了!” “喂!”另外一个人喝止他,“别多嘴!” “谁躲在后面说话啊?” 两人好奇地走向韩柏乔的身后,发现竟然没人!一个黑影已经窜到两人的后方,左右各一掌,同时将两人击昏。 “这天目峰居然有天宫寨的人把守山路,实在太奇怪了,在山顶上肯定大有文章!” 钱之圭带着众人从一个小道绕开看管在各个入口的守卫,来到了以前黑狼寨的外面,观察好一阵子,发现山寨被重新改装了一番,有数十人在大门口巡逻。 “这里面肯定有秘密,说不定你们的货就在里面!” 之夏问道:“这些人是天宫寨的人?” “你刚刚不也听见了么?他们自己承认的。” 柴彪露出惶恐的表情,“如果我们的货在里面,那劫镖的人岂不是天宫寨?” 钱之圭道:“怎么,你们还当天宫寨的人是说一不二的正人君子?只不过是人模狗样的山贼罢了……” 之夏道:“那起码也得看见货车,有真凭实据才能和他们去理论吧!” 钱之圭道:“我轻功好,可以偷偷进去,帮你们去查看,那些货车在不在里面。” 之夏道:“我跟你一起去 ……” 韩柏乔道:“之夏你这……” 之夏使了一个眼色,“要么我去,要么表哥去,里面危险,也好和二当家有个照应。” “那要不我去吧,好歹我武功还比你好些!” 钱之圭心里想,这小丫头,倒是谨慎得很。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她怕万一他撒谎,凭空说那些货车在里面,然后挑起飞龙镖局和天宫寨之间的矛盾,那后果就严重了,所以她必须亲眼看到才行。 “小丫头,就你吧,你身体最轻,我背着你,飞到山寨里面一窥究竟!你们其他人就在外面守候,别轻举妄动,这里是天宫寨的地盘,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们发现了天宫寨贼窝的秘密,怕是会痛下杀手的。” 说罢钱之圭带着之夏来到山寨后面,接着他蹲下身子,示意让她上来。 之夏有些迟疑。 “之夏小姐别犹豫了,早点找到线索,早点救出你的姑丈,更能早点完成你的第一趟镖……” 之夏咬了咬嘴唇,跳到了之圭的身上。 之圭喊了一声:“你可要抱稳了!” 话音刚落,之圭登上半空,脚踏上一棵大树,借着树枝弯曲反弹,飞跃山寨墙体,再沿着围墙的边缘快速降落。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而且步伐悄无声响,之夏不由感到佩服。 之圭悄声对她说道:“小丫头,发什么愣,快跟在我的后面。” “哦!” 之圭对这里十分熟悉,顺利地避开了巡防的侍卫,领着之夏来到后院,果然,在这里,之夏看到了他们的货车。 之夏吃惊地走到货车前面,仔细得检查了一番。 “你确定这就是你们押送铁砂的车?” “肯定没错,车轱辘上的花纹也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铁砂已经没了!” 之圭又看了两车,果然也是空的。 就在这时,只听到整齐、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们走来。 “哈哈,没想到今天收获颇多啊!” 只见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领着一群人,将两人围起来。 之夏走向前看了看,不由吃了一惊,“你不是天宫寨的三当家么?” 原来那人竟是许明哲! “小丫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么!我听说,你才刚满十五岁啊?这么 小就出来押镖了啊?看来这飞龙镖局越来越阴盛阳衰了啊……” 众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之夏拿出双剑,临危不惧道:“十五岁又怎么样,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不是照样不懂规矩,竟然收了我们飞龙镖局的钱,还劫我们的镖!这事要是传出去,看你们如何在天茫山立足!”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天目峰么?外界只会知道,是黑狼寨的人抢劫了你们的镖,然后飞龙镖局找上门,双方火拼,无人幸免。” 钱之圭从之夏身后走上前,笑道:“实在是好大的口气……” 许明哲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黑狼寨的人?” “戴着黑狼面具的人,未必就是黑狼寨的人啊,也可能会出现在你们的山寨中啊……” 许明哲知道他话里有话,脸色骤然大变,朝着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他们竟然押着韩柏乔、柴彪等人上来。 原来天宫寨的守卫,在换班的时候,发现两个倒在地上、被之圭打晕的人,立马向许明哲通报。 许明哲便在山寨外抓到了飞龙镖局的众人,并从他们嘴里知道钱之圭和钱之夏已经潜入山寨中,于是带人来抓两人。 韩柏乔被人五花大绑,左右用刀架在脖子上,一脸羞愧地低着头,叹了一声,“表妹!” 许明哲笑道:“不想看他们死的话,就给我乖乖束手就擒!” 钱之夏只好收起双剑。 这时一股强劲的罡气冲向众人,接着十几发罡气化成的“气弹”打得人群四散开来。 等罡气退散之后,钱之圭和钱之夏已经没了踪影。 之圭背着之夏火速下了天目峰。 “二当家,你快放我下来!” 之圭不管不顾,等离开了天目峰,才敢停下来,之夏额头上全是汗水。 “之夏——之夏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现在飞龙镖局只剩我一人了,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我派人送你回河口镇吧,你知道得这么多,天宫寨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回到飞龙镖局,找你爷爷之后再做打算吧!” 钱之夏好奇地看着他,“二当家,认识我阿爷?” 第71章 大章黑卫 被钱之夏这么一问,钱之圭愣了一下,立马回道:“飞龙镖局副总镖头钱兆达,谁会不知道啊。总之,我还是派人早点送你回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钱之夏道:“我不能回去!” 钱之圭好奇地看着她,“难不成你想救韩柏乔和柴彪?” “对啊,我这么一走,他们怕是命都没了!” “我倒是没觉得,你很喜欢这两人啊……” 钱之夏再次好奇地看向之圭,“你这人,难不成会读心术?” “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个人,面目可憎,为了他们没必要冒险!” “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他们是一回事,但作为飞龙镖局的镖师,要救出自己的伙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是做镖师的职责啊!” 钱之圭若有所思的点点,“就冲你这句话,我来帮你想办法吧!” 之圭和之夏来到狼牙镇一家客栈的客房。 石无痕和石无介,急步跑进来。 之圭道:“这里有两封信,一份千里快马传到河口镇飞龙镖局,另一份传给天宫寨寨主萧振威。” 两兄弟接过信后火速分头行动。 飞龙镖局的信是之夏写的,而天宫寨的信,则是之圭写的。 之夏颇为好奇地问道:“你给萧振威写了什么?” “我说七天后,飞龙镖局总镖头钱兆旺、副总镖头钱兆达和镖师钱苍蔓会拜访天宫寨,希望到时候能见到天宫寨的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 之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怎么瞎说啊!” 之圭笑道:“你不是写信给你阿爷,让他想办法了么!” “可是,这三人也不会一起过来啊!尤其是我那个大爷爷,这些年已经很少出门了,而我的阿爷和大姑妈,几乎不可能同时出门的,总要留一个人看守镖局的!” “反正,这三人之中,总有一人会过来吧。” “应该是我大姑妈会来。” “那就太好了,反正我也不算是说谎么?只不过稍微夸张了一些罢了!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全你那几个兄弟的性命!” “你真有把握天宫寨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那当然,你不信?” 钱之夏笑着说道:“我信!我只是好奇, 你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地帮我啊?” 之圭立马解释道:“因为这事发生在我们天都峰附近啊,而且有人污蔑我们黑狼寨抢劫镖车,当然要查清楚是谁了。不然以后如何在天茫山这一带立足呢!” 之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仔细地打量着他,“对了,你们黑狼寨的人,都是戴着面具示人的么?” “倒也不是。因为山寨刚刚起步,有经验的高手不多,为了掩人耳目,就通过这种方式,防止其他山贼来劫镖。” “那你这几日陪在我身边,会不会耽误很多事啊!” 之圭立马摇头道:“不会,查出谁在陷害我们黑狼寨也很重要啊,不过我敢保证,八成也是天宫寨做的。” 这时窗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之圭不由地警觉起来,“不好,难道是天宫寨的人,找到狼牙镇上来了?” 之圭走到窗户边,小心地把窗户开出一条缝,看向外面,只见三十多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骑着马停在客栈边上。 之夏道:“是大章国的黑卫!” 之圭定睛一看,最前面骑着马的那个中年,身材魁梧,一脸凶悍之气。 是黑卫左厢使肖啸虎! 肖啸虎身边是一个青年,满脸傲气,十分眼熟。 “袁世勤,他怎么也来了!”之夏狐疑道。 那青年是袁世勤?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又见面了。 这时店小二在门外敲门,之圭合上窗,打开门,让小二进来。 小二把饭菜端出,整齐地放在桌上,“二位请慢用……”正要出去,被之圭叫住。 之圭给小二手里塞了一些碎银,接着问他,“小二,楼底下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啊?怎么穿着铠甲啊?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小二笑道:“爷是在说住我们客栈那些穿着黑色铠甲的侍卫么?” “对,是他们,好像有三十来人。” “爷放心,我们狼牙镇地处险要,没人会跋山涉水地在这里打仗。他们是大章国的黑卫,三天前来的,好像是专程来找铁铺盟会打一些武器的。” “黑卫可是大章国皇家御林军啊,有自己的兵器司,怎么还会到狼牙镇上打铁器呢?” 小二颇为自豪地说道: “这位爷,可不要小看我们狼牙镇啊,我们镇上能人异士颇多,尤其是在打铁、铸造兵器方面,可是中原一绝啊。 “我伺候几个黑卫时,听他们说起过,说什么这批兵器极为特别,能耐很高的温度,只有我们狼牙镇上几位铁匠能锻造!” “原来是这样……” “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小的就先去忙了。客官请慢用,若还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一声便是!” “好!” 说罢钱之圭大口地吃起饭菜来。 之夏却愣在桌上一动不动。 “之夏小姐,你怎么了?” 之夏关上门,郑重其事地坐到之圭身边,对着他严肃地说道:“其实我们飞龙镖局这次押送的货极为稀罕,是珍贵无比的火焰铁砂!” “火焰铁砂!?是那个能耐高温的铁砂?” “没错,这批货是万象书院的,有商人在长丰郡卖货,然后被万象书院看中,想要买去打造一批兵器,托我们飞龙镖局押货。” “难怪了!我就一直纳闷,十二车破铁砂石,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折地争抢,还为之杀死了这么多人!原来是火焰铁砂!” “其实这是飞龙镖局的高级秘密,只有我、姑丈和韩柏乔知道。” 钱之圭心里有些高兴,笑着问:“那你怎么告诉我了?” “说起来也奇怪,你让我有一种亲近的感觉,甚至让我想起了……”之夏眉头一皱,“算了。总之我想麻烦二当家帮我做件事。” 说着之夏正要向他跪下,之圭立马扶起她。 “你说吧,能做到的,我尽量都会去做。” “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这几个黑卫!” “调查他们?难不成,你觉得铁砂丢失和他们也有关系?” 之夏猛地点头,“你刚刚听到小二说了么,他说黑卫需要的这批兵器能耐很高的温度,只有狼牙镇上几位铁匠能锻造!我怀疑他们用的就是火焰铁!” 之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而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你得随我去一个地方。正如你所说的,如果这批火焰铁,不仅和天宫寨有关,还涉及大章国黑卫,那么你的处境便越发危险了,你不能再待着狼牙镇上了。” 第72章 铁铺盟会 之圭带着之夏来到黑狼寨中,马书兰看到两人,放下医书和药材,笑着说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三妹我给你介绍……” 话音未落,马书兰便走到钱之夏边上,仔细打量,“真是漂亮又大方啊,你就是飞龙镖局的钱之夏小姐吧?” “马姑娘有礼了!” “我说大哥这几天怎么不肯回来呢,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好妹妹,竟把我这个妹妹忘记了!” “三妹你可别贫嘴,这几天,由你来好好招待之夏小姐。” “好!大哥尽管放心,之夏小姐我会好好照顾的。你啊赶快去帮二哥吧,二哥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可没少抱怨你!” “你可别瞎说!” 简凌恒急匆匆地跑进屋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之夏,“她就是之夏——小姐?” 马书兰盯着简凌恒的眼睛,稍有不悦地说道:“怎么,你也想再认一个妹妹?” “臭丫头,胡说什么呢!” 马书兰热情地拉着钱之夏往外走,“我给之夏妹妹去安排一间上等客房,你们好好聊事情吧。”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看向之夏离去的背影。 “大哥,既然你看见她了,为什么还戴着面具啊,难道你不想和她相认么?” 钱之圭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怎么的,这五年多来,常常梦到和之夏相认的场面。但真的当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反而有些胆怯了……” 简凌恒道:“你是怕她已经忘了你这个哥哥了?” “不,我不怕她忘了我。而是怕她怪我,既然我还活着,为什么五年了一直没去找她。” 简凌恒一惊,如同钱之圭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某一个极为敏感柔软的地方,他不由地重复了他的那句话,“为什么一直没去找……” 钱之圭沉着脸说道:“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本事能好好保护她,去找她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大哥,现在不同了,我们有自己的山寨,也有不错的收入,还有一身本事……” 钱之圭露出严肃的表情,“还远远不够!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之夏已经写信给飞龙镖局了,说不定过一阵子,那个钱苍蔓也会出现在狼牙镇上!” “她也来了!那大哥岂不是有机会报仇了!” “报仇的事慢慢再议,现在我手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这山寨里的活儿我可能帮不上忙了!” “ 山寨的事情,大哥就不要操心了。相反大哥如果有事要我出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 钱之圭从天都峰下来,来到狼牙镇东面树林,发现屋中格外安静,敲了敲门。姜姝儿走了出来,“是圭儿啊!赶快进来!” 姜姝儿热情地招呼他进房间,接着端出一碗秋水洛神汤给他喝。 “对了婶娘,今天叔父没在家里么?” “他去铁铺盟会打铁了。” 钱之圭有些疑惑地问道:“叔父不一直是在自己家里打铁的么?这次怎么去铁铺盟会了?” 姜姝儿笑道:“五天前铁铺盟会接到一个大单子,说是要替一帮人打造一百套铠甲,一百把武器。一开始你叔父也不想出去的,就打算在家里做。” “不过数量实在太多了,铁砂石和焦炭不停地往家里运,铁铺盟会又派了好多人来帮忙。一时间,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脏东西。我还要忙着给他们十多个人做饭,简直累死了。” “最后你叔父觉得不妥,就从昨天开始,把东西运到铁铺盟会的打铁窑去了……这下干净多了,也安静了不少,我算是能睡一个好觉了。圭儿你可不知道,这些大老爷们,从早到晚地打铁,叮咚叮咚地响着,一刻都不得安宁!” 钱之圭继续问道:“叔父怎么会接这样的活儿啊?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做重复的活儿么?现在怎么会答应做一百套一模一样的铁器和兵器了?” 姜姝儿道:“这批铁器太特别,好像是用什么特别的铁砂锻造的,打造的工艺极为复杂,整个铁铺盟会只有你叔父和天玄神兵的老掌柜方荣和知道怎么打造。” 钱之圭神情凝重起来,心里想,难不成叔父打造的这批铁器用的是火焰铁砂! “方荣和来家里求了好几次了。你叔父和他交情甚好,最后也就答应了。不过对方给的价格也确实好,你叔父接完这单生意后,起码有三四年不用接其他活儿,可以一心研究自己喜欢的武器了。” “婶娘可知道,这批货的雇主是谁么?” “好像是南方的一群武士,具体我也就不清楚了!” 钱之圭喝完汤,径直往外走。 “圭儿,你去哪里啊?” “去铁铺盟会的打铁窑!” “你去那里干什么?” “这群南方人出手这么阔绰,我就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货,可以帮他们押运,好 给山寨扩宽一些生意!” 姜姝儿嗔骂道:“这孩子,待在三哥身边久了,竟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各种生意经了!” 钱之圭来到狼牙镇南面铁铺盟会的打铁窑,只见外面有四个大章国黑卫看守,里面三四十个工人干得热火朝天。 钱之圭正要靠近,被黑卫拦住,“小子,你是谁,来打铁窑干什么?” 钱之圭道:“我是来找我叔父吴一工的。” “吴一工,盟会的副会长?” “不错,就是他……” “你戴着面具,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副会长正忙着赶工呢,等他干完活,回到家,你再去找他吧!” 钱之圭心里寻思,这些黑卫,到底是侍卫还是监工啊,怎么如此猖狂! 正要和他们理论,这时有人从钱之圭后面喊话,“放他进去吧,他确实是副会长的干侄子!” 钱之圭回头一看,原来是方尚安。在镇上,两人年龄相仿,这几年经常打交道,很聊得来,便成了好朋友。 “方大哥,你来的正好!” 钱之圭故意问道:“这些人你是哪里请来的,怎么如此蛮横!下次不如请我们寨里的兄弟帮你看守窑子好了,不比他们礼貌客气多了!” 方尚安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些侍卫不是我请来的,而是雇主自己带到镇上的。” 说着方尚安带着钱之圭走进打铁窑中。 之圭反问道:“雇主找你们打铁,还派人过来监工看守?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们是大章黑卫!一个个武功高强,虽然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但大章国的黑卫,劝你还是别招惹的好!” 钱之圭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到铁砂堆边上,用手取了一些铁砂仔细一看,假装好奇地问方尚安,“方大哥,这些铁砂好特别啊。” “小圭圭,你还挺有眼力的么!这可不是寻常的铁砂,而是火焰砂。” 钱之圭嘴角微微扬起,果然,真的就是火焰铁砂! “是传说中,高温都难以融化的火焰铁砂?” 方尚安露出吃惊的表情,“你小子居然知道火焰铁砂?” “哦,是我叔父告诉我的。” “难怪了!”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打铁窑外,一车火焰铁砂运进来。钱之圭好奇地上前,仔细观察货车和车轱辘。 之圭查看好一阵子,露出吃惊的表情,为什么车辙印上没有那个特殊的花纹?! 第73章 金家灭门 钱之圭目不转睛地看着运铁砂的货车,方尚安好奇地走过来问道:“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钱之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在想这么珍贵的铁砂石,那运送的货车会不会也比较特别。但仔细一看,好像就是一辆本地普通的货车嘛!我还以为是黑卫从大章国自己运来的呢!” “应该不是他们千里迢迢运来的。不过么,再珍贵也只是铁砂石而已,又不是玉器瓷器什么的会磕碎,才需要特殊的货车运送!” “我是想知道,这火焰铁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货车是我们狼牙镇附近一带的规格啊,难不成黑卫是问附近的商人买的铁砂?” 方尚安不由有些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这火焰铁这么厉害,我也想锻造一把兵器来着,所以想知道哪里有得卖……” “小子,你有身上的扁青还不够么?怎么如此贪心!” 吴一工大汗淋漓地从打铁房出来喝水,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苛责起之圭来。 “叔父误会了,我有扁青足矣。我是想给我二弟简凌恒也打造一把好剑,所以想问哪里能买到火焰石。” 吴一工走到钱之圭身边,满身的热气迎面而来,他低声对之圭耳语道:“这批货锻造完肯定还有多的,到时候我用余料给恒儿打造一把剑,没必要向金家买那么贵的铁砂……” 铁砂是从金家买来的!? 钱之圭冲着吴一工欣喜若狂道:“谢谢叔父,谢谢叔父!” 吴一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此时钱之圭已经跑出打铁窑,不知去向。 金家,狼牙镇上有三个金家,原是一家三兄弟,大房金家买卖粮食香料,二房金家买卖丝绸、布匹,金家三房买卖矿石、食盐。 所以这次卖给黑卫铁砂石的是三房的金家? 钱之圭来到金家三房的门口,沿着他们家宅院的围墙走了一圈,在侧门地面上,发现一些黑色的细铁砂,蹲下来仔细一看。 是火焰铁砂! 于是钱之圭躲到一个隐蔽处,暗中观察这个侧门的动静。 到了戌时,只见侧门打开,四个仆人神神秘秘地推着一辆车子往东北方向而去。 钱之圭紧跟其后,他仔细看了看车辙印,印记这么浅,应该是空车! 四人在不到天目峰山脚的一处地方停下来,朝着山间吹了吹口哨,接着有四个黑衣人听到哨声后从树林深处推着一辆货车走出来 。 众人忙活着将一辆车子里面的铁砂倒到金家空的货车里。 金家把钱交给那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点完钱以后,推着空车往山上走,钱之圭一路尾随,竟到了天目峰上原来的黑狼寨。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这是最后一车铁矿了,三当家命我们运完货后,就把整个山寨烧了!尤其是那几辆货车!” 四人将货车推到里面,围着山寨外围开始铺干草,接着点起火,打算放火烧掉整个山寨。 这时几团“气弹”从远处打来,将四人的火把逐一熄灭。 一个黑影如同风一般出现在四人身后,几招之内,将四人全部制伏。 钱之圭扯下其中一人的衣服撕成布条,将四人捆绑起来。 “大侠饶命!” “想要我放了你们也可以,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为什么要烧了山寨。”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是奉谁的命令?” 四人对视了一眼,慌张地说不出话来。 钱之圭拿出扁青剑指着其中一人,“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大侠饶命,是三当家。” “天宫寨的三当家——许明哲?” 众人又有些犹豫,于是之圭直接用扁青剑尖顶到他的喉咙边。 “是,是许明哲!” “所以是你们抢劫了飞龙镖局的铁砂,将其卖给金家的?然后又由金家卖给黑卫,这事金家人全部知道么?” “当然知道……” 钱之圭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们就不怕此事暴露么?” “三当家肯定想好后手了,轮不到我们替三当家考虑!” “想好后手?”钱之圭重复了一遍。 糟糕!他的后手不会是……? 钱之圭以最快的速度,从天目峰一路疾驰回狼牙镇,此时已经是丑时四刻,刚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便看到金家三房的宅院中冒着火光和浓烟,好像是走水了! 钱之圭飞步冲进院子,只见宅院之中,火光四射。钱之圭继续往前走,发现地上有血迹,来到着火的内院,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全部都是尸体!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从内院飞窜出来。 钱之圭立马跟上,扁青宝剑,冲出剑鞘,击向那黑影。 黑影停下来,拿出宝剑,一道逼人的寒气击退扁青剑,打向之圭。 之圭接住扁青剑,定睛一看。 只见那人穿着灰衣,脸上戴着黑狼面具。 “又是你!” 那人朝着他笑了 笑,接着腕花舞剑,只见几道凛冽的剑气冲向他,之圭一边退,一边拿出扁青剑抵抗那带着寒意的剑气。 等剑气过后,那黑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钱之圭又追了一路,结果还是跟丢了,于是返回到金家三房,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幸存。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群穿着黑色铠甲的黑卫,将他团团围住。 来者正是黑卫左厢使肖啸虎和他的徒弟袁世勤。 袁世勤飞下马,看着快被大火吞噬干净的房屋,朝着之圭问道:“这火是你放的?” 这时四个运送铁矿的仆人上前,打量之圭,然后朝着袁世勤和肖啸虎说道:“是他干的,我们四人刚刚回到家外面,就看到戴着黑狼面具的此人在行凶杀人!袁公子和左厢使要替我们三房做主啊!” 肖啸虎冲着之圭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人放火,今天我们黑卫要替天行道,帮金家三房杀了你这恶贯满盈之人!勤儿给我拿下他!” 袁世勤拿着长枪朝之圭凶猛地刺来。 那长枪是由乌金玄铁锻造而成,足足有两丈长,四十斤重,打在地上,能让僵硬的大理石都裂成两块。 袁世勤竟然能把长枪舞得如同像是没有分量的竹棒一样灵活无比。实在让钱之圭都有些刮目相看。 但钱之圭不想和他纠缠,哪怕他曾经如何看不顺眼这个对手,他也要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所以他只躲闪不进攻。 钱之圭朝着他说道:“袁公子,火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也是丑时四刻才回到狼牙镇上的,而这场大火显然已经烧了一个多时辰了!” 四个仆人走向前骂道:“你撒谎,我们是丑时二刻回到的家里,那时已经起火,而且发现你在里面行凶,甚是厉害,我们便跑到客栈去找袁公子求助了!” “放火的确实是一个戴黑狼面具的人,可是他穿的是灰衣服,而不是我身上的红衣服,你们可看仔细了……” 四人围上去看了看。 袁世勤问道:“究竟是不是他?” “我们只记得对方戴着黑狼面具,至于衣服是什么颜色,有些记不起来了……” 这时肖啸虎喝道:“无论是不是他干的,他出现在这里,肯定和此事是相关的,世勤你先把他拿下来,随后再严加审讯一番便知道了!” “知道了,师父。” 说着袁世勤露出凶狠的表情,长枪卷着罡气直冲向之圭! 第74章 天宫山寨 天宫山寨内,大当家萧振威正在观赏歌姬唱歌跳舞。左边有一个灰衣、白净的男子端正地站着,此人便是萧振威的贴身侍卫——云长风。右边是申奕辰跪着在伺候,帮萧振威倒酒夹食物。 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俊朗不凡、穿着白衣的男子从外殿进来。 萧振威看到他,笑容逐渐收敛,挥了挥手,叫停了表演,歌姬立马退到边上。 “二当家这么急急忙忙地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原来此人便是天宫山寨的二当家,江湖人称白衣鸿鹄剑——申鸿涛。 “大当家,狼牙镇上出大事了。” 萧振威举起桌案上的酒,一脸茫然地说道:“哦?出什么大事了?” “金家三房被全家灭门了!” 萧振威故作吃惊地说道:“在狼牙镇上,还有人敢杀了金家的人?虽然三房是金家之中最不中用的一脉,但发生这种事,另外两个金家也不可能置之不顾吧。” “今天早上,大房金家的管事金毅就来天宫寨问我情况了。” “他们金家出事,来找我们天宫寨干什么!” “毕竟我们三当家和三房走得这么近,想来问问情况。金毅说,最近我们三当家和他们金家三房有一笔大买卖,好像是一批铁砂石,大当家可知道否?” 申奕辰冷冷地说道:“小叔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三当家的买卖,小叔不应该去问三当家么?怎么来找大当家麻烦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啪的一声,申奕辰被萧振威扇了一大巴掌。 “我和二当家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么?快和你小叔叔道歉!” 申奕辰红着脸向申鸿涛低头认错。 “关键这几天我找不到许明哲人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萧振威站了起来,笑道:“二当家不要着急,不如先和我说说情况,那个金家三房,是全家老小都被灭口了么?” “不,还留了两个双胞胎儿子,躲在水缸里没被发现,以及四个侍卫在外办事躲过了这一劫。” 萧振威和云长发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这六个人有没有看清是谁干的?” “我套了金毅半天的话,他们似乎怀疑是黑狼寨的人做的,因为四个侍卫和双胞胎兄弟都看到行凶的人,戴着黑狼面具。 “而且黑卫赶到现场的时候,也正好撞见了一个黑狼寨的人,经过镇上的人指认,好像是黑狼寨 的二当家。” 萧振威脸上浮出笑容,“大章国的黑卫,正好撞见行凶的黑狼寨二当家?哈哈,实在太好了!那有没有逮住他啊?” “没有……” “什么?黑卫没有抓住他?难道肖啸虎没在场么?” “在场,但出手的是肖啸虎的徒弟——袁世勤,那人的功夫不在袁世勤之下,肖啸虎还没来得及亲自出手,就让他逃走了。” 萧振威道:“一直听说黑狼寨的这个二当家武功十分了得,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居然能在肖啸虎眼皮底下离开,看样子此人确实不容小觑啊……” “那他们金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他们大房、二房打算联合铁铺盟会、大章黑卫一同上黑狼寨讨个说法。这次金家管事来找我们,也是想邀请我们天宫寨参与此次行动,毕竟我们是天茫山一带最大的山寨联盟之首。” “好!” 萧振威把酒杯重重地落在桌案上,大笑道:“正合我意,他们说几时出发了么?” “后天一早,在天都峰山下集合!” 申鸿涛从大殿出来,申奕辰跟在后面。 “出来吧!” “小叔……” 申鸿涛转过头,鄙夷地看着他,“是大当家让你跟踪我的?” 申奕辰默不吭声。 “三当家在哪里,你确实不知道?” 申奕辰摇摇头。 申鸿涛低声说道:“三当家的事情很危险,我劝你最近找个理由好好避避风头。不然,大当家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 说罢申鸿涛便挥袖离开。 申奕辰灰头灰脑地回到大殿上,此时萧振威已经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云长风在身边。看他回来,便懒洋洋地问道:“二当家怎么和你说的?” “他告诉我,三当家很危险,让我不要和他为伍。可是我没太明白小叔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三当家不是一直听大当家的指示办事的么?” 萧振威大笑道:“有么?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让他和金家三房做生意了……” 申奕辰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振威。 “你说呢,长风?我有让他去劫走飞龙镖局的车么?” “属下不记得有这件事,申奕辰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申奕辰慌忙磕头认错,“是属下记错了,是属下记错了!” 在天都峰和天晴峰之间的一处山谷中。 马书兰带着钱之夏走在山间。 钱之夏见山中美丽的风景,不 由感叹,“你们天茫山这一带,风景真是好啊!” 马书兰调侃道:“喜欢么?” “嗯,很喜欢。” 马书兰一面采草药,一面若无其事地试探她,“要是之夏妹妹喜欢,就留在黑狼寨,每天陪我出来采草药,如何?” 钱之夏笑着摇摇头,“喜欢是喜欢,但让我一直住在这里,怕是会闷坏的。” “闷坏?姑娘家不都是待在闺房中的么?像我这种天天外出采药看病的,已经被我二哥快嫌弃死了,他让我尽量少出山寨呢!” “那你二哥挺有偏见的,女子怎么就不能外出了呢!” “就是啊,外面的世界这么好,凭什么把我们关在里面呢。不过二哥让我少出去,也是为了我好,这里山贼多,我又这么漂亮,很容易被人动了坏心思,嘻嘻……” 钱之夏觉得她有趣,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像寻常女子。 “不过,书兰小姐可以练武保护自己啊,这样你的两位哥哥就不用怕你被人抢走了!” 马书兰直摇头,“我和你说啊,其实小时候我们三人还拜过同一个师父呢,是一个臭老和尚,武功厉害的很,我们是同时学习的。 “他们两个现在都这样厉害了,我却连抓一只山鸡的本领都没有。所以啊,我根本不是学武的料。不过呢,只要有两个哥哥在,我也不用学武,哈哈……” 这时石无痕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三小姐,之夏姑娘,你们怎么跑得这么远啊!二当家都快担心死了,派了好些人出来找你们!” “无痕大哥,这里还是天都峰的地界啊,谁敢在这里动本姑娘我啊,再说了,不是有之夏妹妹在么!她的双剑可厉害着呢!” 说罢马书兰摆出之夏双剑的姿势,引得之夏笑出声响来。 “快跟我回去吧,二当家说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难不成要和天宫寨的人打架了?” “何止是天宫寨的人,铁铺盟会、金家,还有什么大章黑卫,明天都要上山来围攻我们黑狼寨了!二当家怕他们今天晚上就会行动,所以让你们赶快回去!” 石无痕催着两个姑娘回山寨,这时马书兰道:“不行,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石无痕急着问道:“什么事啊?” “大哥让我带之夏小姐见我的一个病人,原本我打算采完药再顺路带之夏妹妹去的……” “你的病人?” 第75章 群战天都 卯时二刻,大房家主金擎宇领着金家一众侍卫穿着丧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来集合的还有大章国黑卫,包括左厢使肖啸虎和他的徒弟袁世勤,以及十八名黑色铠甲武士。 铁铺盟会则派出了会长方荣和以及他儿子方尚安,副会长吴一工,还有他的妻子软鞭飞燕——姜姝儿。 吴一工抱怨道:“姝儿你来干嘛?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姜姝儿低声骂道:“黑狼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放心么!圭儿、恒儿和小妹,你都是认识的,三个孩子好不容易在虎狼盘踞的天茫山开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没想到被你们群起而为之!” “我们不是围攻他们黑狼寨,只是要他们给一个说法而已!” 姜姝儿道:“这金家的三房原本就和大房、二房关系不好,出了事,反倒是同气连枝起来了。不过三房确实可怜,被灭了门,只不过这事肯定不是黑狼寨做的,圭儿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吴一工道:“我知道!我对那小子平时严厉得很,自然知道他不会干出这种事,包括荣和大哥也这么认为。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上去,有我们在,起码其他人也不会胡来啊!” “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上去看看!” “好好,让你去,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先出头啊,这金家和大章黑卫不好惹,而且我还听说他们请了黑狼寨的死对头,天宫寨的人……” “天宫寨的人也来了?”姜姝儿不由露出担忧的表情。 话音刚落,便看到天宫寨大当家萧振威坐在轿撵上,带着两千多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方尚安对父亲方荣和低声道:“金家也不过两百人,他天宫寨竟然出动了两千多人,他们是想趁机把整个黑狼寨吞并了吧!” 方荣和摇着头说道:“看样子,这次黑狼寨凶多吉少了。尚安,我知道你和圭儿关系不错,不过一会儿见机行事,量力而为,不要莽撞。 “万一局势危机,我们也要顾全铁铺盟会的利益,毕竟想要在狼牙镇生存,免不了要和天宫寨以及金家打交道 ……” “儿子知道了!” 四方的联合部队声势浩大地压上了黑狼寨门口。 黑狼寨的兄弟,已经做好准备,在城墙之上布满了弓箭手,对准联合部队。 金擎宇朝着金毅使了一个眼色,金毅立马上前,冲着黑狼寨的众人大喊:“识相的快把凶手交出来,不然将你等视为连坐,一同剿灭!” 黑狼寨的大门被一股强劲的罡气冲破,戴着面具的钱之圭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振威颇为好奇地站起身,赤脚立在轿撵中,笑着看向他。 “你就是那个黑狼寨的二当家?” “没错,怎么,你是不是久仰我大名了?” 萧振威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大当家简凌恒怎么也不保护你一下,就让你直接出来送死了呢?一直听说黑狼寨三兄妹情比金坚,没想到大难临头,情义比纸钱还薄啊……” “此事原本就和黑狼寨无关,我是不小心被卷进去的。再说,应付你们几个,还不需要我二弟和三妹,我一人足矣!” 金擎宇斜着眼骂道:“好猖狂的小子!这么多高手在此,轮得到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叫嚣么!” “哎,金家家主,我说应付,可没说和你们打群架!金家灭门的事情,我和这位袁公子以及黑卫左厢使说得明明白白,根本不是我干的,所以我有什么好怕你们的!” 申奕辰在边上喊道:“金家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还想狡辩!” “听我说话碍到你们天宫寨什么事了?我说我的,你们觉得有道理便可以继续问,要是觉得没道理,再收拾我也行啊! “反正也不浪费你们力气,同时还能给你们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岂不两全其美!” “这家伙说得有些道理!”方尚安不由喊道。 “我也这么觉得!”姜姝儿也应和道。 金擎宇上前道:“把他们带上来,指认一下他!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把金家的双胞胎兄弟以及金家三房的四个侍卫带上来。 双胞胎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看着钱之圭的面具说道:“杀我 们全家的凶手,就是戴了这个面具!” 四个侍卫也应和道:“我们看到的也是如此,那凶手戴着的就是这个面具!” 金毅道:“听见么?还想抵赖!” “我这面具是命人从河西郡做的,光是我们黑狼寨就有几百个,单凭一张面具就想污蔑我,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可是你的声音和模样,老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肖啸虎道。 “老头,和你徒弟交手的人是我,但杀人放火的不是我,你听明白了没?” “不许对我师父无礼!哪会这么巧,两个戴着一模一样面具的人先后出现在案发现场!” “就是!” “就是这么凑巧,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想设计陷害我呢。不过呢,不需要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自证清白!你们只需听,觉得我说的话有破绽,我随时接受质问和挑战!” 金擎宇道:“也罢,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钱之圭上前问那双胞胎:“金家三房被灭门、放火的时间你们应该清楚吧!根据当时的火势判断,这火起码是子时就烧起来的,所以凶手杀人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对不对?” 双胞胎哥哥说道:“没错,我和弟弟是在子时听到外面有声音,发现有人在家里行凶,接着看见家里走水了,便带着弟弟躲到了水缸里!” 钱之圭道:“但我子时还在天目峰上,到狼牙镇上已经是丑时四刻了,如何能在子时放火杀人?” 申奕辰笑道:“你说子时在天目峰,可有人证?” “有啊。” “你可别找自己山寨的兄弟来做人证!” “我的人证,就在你们眼前啊……” 众人不由好奇起来。 钱之圭走到金家三房的侍卫边上,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四个就是我的证人!” “你说什么呢,信口开河!” “你们四个,难道不记得案发当天晚上亥时六刻,在天目峰山脚下,对着草丛吹了口哨,然后出现了另外四个人嘛?” “你,你怎么会知道!” 钱之圭得意地说道:“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啊!” 第76章 道出真相 金毅皱着眉头问四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那天去天目峰山脚下了?” 四人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天宫寨的人。 金擎宇厉声骂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当天晚上,我们四人受老爷的命令,是去了天目峰底下,不过我们在那里,没有见到他啊……” 金擎宇朝着钱之圭反诘道:“你虽然知道他们在亥时六刻出现在天目峰山脚下,但并不代表,你那个时候也在现场。” “对,没错!” 钱之圭扬起嘴角,拍了拍手,接着石无痕和石无介押着四个黑衣人从黑狼寨中出来。 “你们没见过我们,总见过这四个人吧……” 金家三房的四人见到四个黑衣人之后,脸色骤然大变。 “他们怎么会在你们山寨上,他们不是……” 话说了一半,不敢再说下去。 钱之圭替他补充说道:“他们四人,是天宫寨的人,也是和你们当天在天目峰山底下做交易的人,对吧?那天你们四人走后,我便在山上将他们擒住了,那时差不多是子时了。” “即便按照你们交完货的时间算起,急速回到狼牙镇,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可以瞬间从天目峰转移到你们金家三房中放火杀人么?” “这——这应该不可能吧!” 钱之圭走向两个双胞胎兄弟,“你们两兄弟瞧仔细了,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千万别认错人,让亲者恨仇者快!我这面具确实和那人一模一样不假,但是我的身形以及衣服的颜色呢,你们仔细想想!” 双胞胎哥哥忽然想起什么,“对方穿的是灰色的衣服,不是红色的!” 众人一片哗然。 “难道此事真的和他无关?” 萧振威大笑道:“在场的各位也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被这么个臭小子的一派胡言给说懵了呢? “即便他子时在天目峰上来不及杀人放火,但双胞胎兄弟和四名金家侍卫看到行凶之人戴着黑狼面具,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而黑狼面具不就是他们黑狼寨的人才会戴的么?说不定是黑狼寨的人相互配合,一个杀人放火,一个混肴视听……” 钱之圭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便主动上前走向萧振 威,“既然萧寨主一口咬定是我们黑狼寨做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证据呢?” “证据就是你脸上的黑狼面具!” 钱之圭笑道:“假若有人在河西郡做了几张一模一样的黑狼面具,然后戴着行凶,以此来诬陷我们黑狼寨呢?” 萧振威笑道:“无稽之谈!” “我可不像萧寨主一样,只会诬陷,不会举证。” 申奕辰轻蔑道:“难不成你有证据?” “当然有,不过在拿出证据前,我还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一下,好让所有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尚安故意好奇地大问道:“难道金家三房被杀,背后有什么大阴谋?” 钱之圭立马回道:“那是自然,金家乃是狼牙镇第一大家族,若不是非不得已,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其背后的原因可复杂着呢!” 萧振威鄙夷道:“这小子分明是在胡说八道拖延时间!” 金擎宇看了一眼萧振威,“事关我三房的死因,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小兄弟到底知道一些什么,不妨让他说说。” “是啊,毕竟这是十多年来,狼牙镇上最大的惨案,听他说说呗!” “对啊,我们也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 钱之圭走到人前,慢慢说道。 “这事要从九天前说起,飞龙镖局押了十二车铁砂石途经天茫山,在商道上停留时,遇到了埋伏,抢劫了他们的货。那群人也是戴着黑狼面具,冒充是黑狼寨的人。 “随后,飞龙镖局的人在追寻被劫走的铁砂石时,又遇到了戴着黑狼面具的灰衣人伏击,镖头韩勇不知所踪。剩余的人,经过仔细调查,找到了那批铁砂。原来是被天宫寨三当家——许明哲藏匿于废弃的天目峰山寨之中!” 众人好奇地看向天宫寨。 “天宫寨抢劫飞龙镖局的货?” “这不可能吧……他们不是合作关系么?” “而且押货之人途经天茫山商道,都是要给联盟缴纳过路费的啊。” 萧振威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我还在调查中……” 申奕辰喝道:“现在是说金家被你们黑狼寨灭门的事情,你扯到我们天宫寨和飞龙镖局做什么? ” 钱之圭笑道:“别急,这金家三房灭门不仅和你们天宫寨、飞龙镖局有关,而且和大章国的黑卫、甚至铁铺盟会,都有一些关联,巧了,今天你们都在,正好相互做个证明!” 肖啸虎笑道:“我倒是想听听,这事怎么和我们黑卫都扯上关系了!” 钱之圭道:“因为飞龙镖局押解的铁砂不是寻常的铁砂,而是火焰铁砂!”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尤其是肖啸虎、方荣和和吴一工。 “他们运送的也是火焰铁砂!?” 钱之圭继续说道:“没错,这批货是万象书院问长丰郡的商人买的,由飞龙镖局押货去河西郡的万象书院!” 听到这里,萧振威的脸上都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竟然是万象书院的货!”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万象书院的货竟然都敢劫!” …… 金擎宇道:“即便是火焰铁砂,又和我三房被灭门有什么关系呢?” 钱之圭解释道:“金老大你听我慢慢说来,天宫寨的三当家许明哲劫走了飞龙镖局的火焰铁砂,偷偷安放在废弃的天目峰山寨中。然后将货物转卸到普通的货车上,卖给了你们金家三房。三房又转卖给了大章国的黑卫,用来打造一批铠甲……” 金擎宇听完之后,睁大眼睛看向肖啸虎。 肖啸虎面无表情地说道:“没错,我们的火焰铁砂确实是问三房买的,不过三房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不清楚,也不用清楚!” 金擎宇猜疑地看向萧振威,正想问他。 没想到萧振威先一步开口,“你可有证据?” 钱之圭指着四名金家三房的侍卫和四名黑衣人说道:“他们就是人证,当日我跟踪他们,发现这八人在天目峰底下,倒腾火焰铁砂!” 萧振威恶狠狠地瞥向四个黑衣人,厉声苛责道:“你们就是三当家手下的人?那火焰铁砂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求饶道:“我们只是听从三当家的话,转移那些铁砂,至于那些铁砂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啊!” “还想骗人!” 只见黑狼寨大门再次打开,石无介推着一辆货车,跟钱之夏出来…… 第77章 昼夜剑阵 钱之夏走到众人面前,朝着那四人问道:“你们可还记得这是什么货车么?” 四个黑衣人相互对视说不出话来。 金家三房的侍卫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是他们用来送火焰铁砂的车……” 黑衣人立马狡辩,“这货车都差不多啊!而且我们每次交货时都在晚上,你们能看清楚什么!?” 钱之夏让石无介把车子推到前面让大家看清楚。 “我们飞龙镖局在车轱辘底下做了特别的图案,压在地上就会出现独一无二的花纹,现在天目峰上还有这样的车辙印,你竟然还想抵赖!” 被之夏这么一说,四人吓得低下头,不吭一声。 申奕辰笑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推着一辆破车,竟然就可以大放厥词了。” 钱之夏道:“本姑娘可是飞龙镖局的镖师——钱之夏!” 袁世勤睁大眼睛看向她,“是她?!” 肖啸虎问道:“徒儿你认识她?” “师父不记得了么?五年前,她们家因为一个佛盒被灭了门,还怀疑到我们袁家头上来,她那个哥哥还装疯卖傻地吓唬我阿娘。” 肖啸虎仔细回忆,倒是记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你确定是她么?” “气质倒是有八九分相似,但我不确定就是她!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萧振威道:“我怎么没听说过飞龙镖局有钱之夏这么一个小姐啊?” “我是飞龙镖局副总镖头钱兆达的孙女!” “钱兆达的孙女?据我所知钱兆达就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但他儿子——钱苍英才刚满二十岁,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呢!” 钱之夏道:“我是钱兆达大儿子的女儿!” 申奕辰道:“谁又能证明你是真是假?” 钱之圭走向袁世勤,“袁公子,你也是河口镇的人,你应该——也认识之夏小姐吧?” 袁世勤一惊,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哪里人,他看了看之夏,又看了看肖啸虎。 “钱兆达有个过世的大儿子,他确实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至于是不是她,我也不清楚!” “袁世勤,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呢!那时候你被我大哥打碎了门牙,还哭着拉你娘秦娘子来我们家讨公道呢!” 袁世勤冷冷地说道:“我和 钱之夏一共就见了两面,都是小时候,怎么可能还记得!” 申奕辰道:“我看八成就是个假冒的,倒不如一起抓起来审讯一番,说不定就能搞清楚铁砂被劫、三房被灭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敢!”钱之圭拿出扁青剑指向申奕辰。 萧振威道:“真是一把好剑啊!我看你这剑也是用火焰铁石做的吧……” 肖啸虎仔细一看,“没错,是火焰石做的!” 申奕辰道:“该不会是你们黑狼寨劫走了火焰石,然后找几个人假扮飞龙镖局的人,来糊弄我们吧!” 吴一工上前道:“那把扁青剑是我三年前送给他的!肯定和今天的事情无关。” 萧振威道:“但这姑娘是不是假冒的,却只能抓起来审讯一番,才知道真假了!” 说罢萧振威身边的云长风,飞掠到半空之中,扑向之夏。 钱之圭却是露出笑容,低声道:“终于等到你出手了!” 说罢快速滑步到之夏前面,拿出扁青剑挡住云长风的攻击。 钱之圭朝着他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云长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之圭继续说道:“怎么?没印象了么?那么,这次我就打得让你印象深刻一些!” 之圭手握沉甸甸的扁青剑,弓步削剑,右手持剑经膝前,向左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至对方右边,一股强劲的罡气从扁青剑剑刃向外扩散,扫向对方。 云长风连续往后三个跳跃,才躲开了之圭的攻击。 姜姝儿在边上看了,不由欣慰道:“圭儿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 吴一工也不由露出赞许的表情,“算是勉勉强强没有浪费我的扁青剑吧!” 萧振威知道此事要速战速决,不然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经不起推敲,到时候自己越发难以收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主动出手。 有人递给萧振威一把黑色的长剑,他手持黑剑,卷起一股强劲的黑色罡气砍向之夏。 肖啸虎看了他的剑法之后,低声道:“是黑风毒雀剑!” 之夏拿出双剑抵御,不想双剑被萧振威强劲的黑风罡气弹开。 姜姝儿急着冲出来大喊:“姑娘,那罡气有毒!你快闪开!” 之夏急忙回避,石无痕和石无介两兄弟上前帮忙,萧振威以一敌三,却轻松自如 ,三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姝儿上前想帮忙,被吴一工拦住,“姝儿,那黑风毒雀剑上面的毒气,厉害的很!” “正因如此,更要帮忙啊!” 姜姝儿拨开吴一工,拿出软鞭打向萧振威。软鞭呼呼作响,拦住萧振威的去路。 萧振威笑着看向方荣和说道:“怎么?铁铺盟是想帮黑狼寨对付我们么?” 姜姝儿骂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是女子,我软鞭飞燕怎么可能不出手,但这和铁铺盟会有什么关系!只是女人帮助女人罢了!” 萧振威笑道:“好啊,看看你软鞭厉害,还是我的黑剑厉害……” “等等!” 吴一工飞步冲向前,拦在姜姝儿面前。 “怎么副会长也忍不住出手了?” “你要打我媳妇,你说我该不该出手!但这也和铁铺盟会无关!” 方荣和看向萧振威,尴尬地笑了笑,劝道:“有事好说,何必兵戎相见呢……” 萧振威打断他的话,“既然铁铺盟会的人也想参与,那就别怪我天宫寨以多欺少了!来人!剑阵起!” 一声令下,申奕辰指挥二十四个天宫寨的侍卫冲了出来,十二个穿着黑色衣服,十二个穿着白色衣服,摆出剑阵,将姜姝儿团团围住。 方荣和露出吃惊的表情,急道:“是天宫昼夜二十四路剑阵!这下糟了!” 方尚安道:“这就是天宫寨的最大杀器——昼夜剑阵?” “没错,怕是绝顶高手,也是有进无出!” 袁世勤看着剑阵问道:“师父,什么是昼夜剑阵?” “据说是天宫寨的二当家白衣鸿鹄剑——申鸿涛的师父传给他的一门法阵,非常厉害,天宫寨就是靠着这个剑阵打败了天茫山其他山寨,站稳脚跟,独霸一方的。今天要能看到此阵,也算不枉此行了。” 这一面钱之圭和云长风打得难分难解,另一面萧振威带着昼夜剑阵一副要吃死整个山寨的样子。 萧振威神完气足地抬起手,号令道:“把这些人,给我通通拿下!” 钱之圭慌张地看向他们,一分神,被云长风抓住机会一掌击中腹部。 同时申奕辰领着众人,摆出阵型,朝着他们压来…… 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咒骂,“谁敢碰我孙女!” 第78章 副总镖头 只见三个男子出现在众人后方,一个灰发素衣六十以上的老者,一个仪表不凡不到六十的男子,一个皮肤黝黑、不到三十的青年。 钱之夏见了三人,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朝着他们跑过去。 “阿爷,大伯公,靳雷大哥!” 原来这三人分别是飞龙镖局的副总镖头钱兆达,总镖头钱兆茂和镖师靳雷。 “飞龙镖局的总镖头都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 金擎宇上前顺水推舟道:“原来这位姑娘真的是钱家的小姐,看样子天宫寨和飞龙镖局的误会算是解开了!还好两位镖头及时赶到,化解了一场误会。” 萧振威看了看局势,朝着申奕辰扬了扬下巴。这才收起剑阵,撤退回来。 “既然是误会,我们就走吧!长风,别陪那个臭小子玩耍了!” 云长风立马撤退回到萧振威身边。 没想到钱之圭拦住他们的去路,“想走?没这么容易!” 申奕辰喝道:“臭小子,放你们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感恩,还想做什么?” “飞龙镖局铁砂石被劫、镖师死伤众多,金家三房被灭门,黑狼寨被诬陷,一件件,一桩桩,都还没解决,你们竟然想走?” 钱兆达道:“之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姑丈和你表哥呢?” 之夏煞有心思地看了一眼钱之圭,“表哥和柴彪被他们天宫寨的人抓走了!” 钱兆达看向萧振威,“萧盟主,我家孙女虽然小,但绝不会信口开河,不知道有没有此事?” 萧振威笑道:“五天前接到飞龙镖局的书信后,我高度重视此事,已经命人去调查了。” “飞龙镖局的书信……?”钱兆达看向之夏,之夏拼命地朝他挤眉弄眼,便知道了个大概,继续问道:“那现在调查有结果了么?” 萧振威道:“我们二当家正在审问三当家,两位镖头,不如给我两天的时间,两天后你们上天宫寨,我定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钱之圭笑道:“谁不知道你们天宫寨防备森严,让我们上山听你们解释,到时候你在山上布置一个陷阱,好将我等全部一网打尽?” 萧振威笑道:“如果你们这么害怕我们天宫寨,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调查总要有个时间吧!事关金家、飞龙镖局和我们天宫寨,岂能儿戏?” “好,我们两天后,去天宫寨要个说法。”钱兆茂 说道,接着又走向肖啸虎和方荣和。 “今天此事,把大章国黑卫和铁铺盟都卷进来了,在下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两方给我们飞龙镖局和金家做个见证,两日之后我们四方一同上天宫寨,听寨主给大伙儿一个说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方荣和笑道:“我们铁铺盟本就是一群打铁匠,这事我想我们就不要……” “阿爹,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狼牙镇上最大的盟会,怎么能不管呢!” 金擎宇也怂恿着说:“是啊,方盟主,我看此事你就不要推脱了。” 肖啸虎笑道:“我没意见,今天没见到天宫昼夜二十四路剑法颇为失望,要是两天后能一睹此剑阵的威力,那才好呢,哈哈……” 说着肖啸虎带着黑卫提前离开。 萧振威看了看众人,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么诸位,两日后在我们天宫寨上,再见了!” 说罢飞到轿撵中,申奕辰指挥众人,抬起轿撵浩浩荡荡地离开。 众人离去之后钱兆达仔细地打量之夏的全身,“之夏,你真的没事吧?” 之夏摇摇头,“阿爷我没事,只是表哥和柴彪他们被天宫寨的人抓了,我们得想办法去救他们。” 靳雷问道:“之夏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之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三人听。三人听得又震惊又气愤,之夏还把之圭引荐给三人。 之圭看到钱兆达和靳雷,心里激动不已、感慨万千,但还是按耐住情绪在边上看似冷静地站在。 钱兆达朝着之圭,弓背作揖,“多谢黑狼寨二当家不计前嫌,救我孙女……” 之圭立马扶住钱兆达,“副总镖头切不可行此大礼!” “对了,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二当家。” 之夏也尴尬地笑了笑,“说起来惭愧,住在黑狼寨多日,还不知道二当家的名字。” 之圭道:“我们山间的野小子,没爹没娘的,其实没姓氏,你们叫我阿贵就行!” “阿贵?” “嗯!” “二当家,我堂哥好像中毒了!”石无痕扶着石无介紧张地朝他们说道。 “快带他去找小妹看看!之夏小姐帮我带着你们的叔叔、爷爷、伯公进山寨休息!” 众人看着之圭离去的背影,靳雷好奇地问:“这二当家是不是才十八九岁啊?” “嗯,他们的大当家更年轻,只有十七 岁。” “两个这么小的少年,竟然是这么大山寨的大当家、二当家?” 钱兆达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据说这黑狼寨当年是被天宫寨逼出天茫山联盟,只好在天都峰这里重新安寨立命,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被这兄弟两搞得有声有色。” “黑狼寨?原来他们是天茫山黑狼寨的搬过来的?那岂不是当年害死之圭的那个山寨!” 之夏道:“我觉得当年的事情应该有误会,我第一次和他们交手时,说起当年的事情,他们一口咬定是被天宫寨诬陷的。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觉得黑狼寨的话比天宫寨更可信!” 钱兆茂道:“之夏,你才初出江湖,不知道人心险恶,此事我们边走边看。不过这黑狼寨我们不能久留,喝过一口茶,以示谢意之后我们就去狼牙镇找个客栈住下。在所有事情弄清楚前,万事小心方为上策。” 众人齐声道:“是!” 钱之圭走到石无介的房间,石无痕正在给他堂哥喂药。 “怎么样了?” 马书兰道:“这萧振威的黑风毒雀剑果然厉害,还好有我在,又发现地及时,现在清理完伤口,服下药后,估计明天就能好了。” 钱之圭骄傲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三妹,“小妹,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不用你夸,我自己知道,天都峰、天晴峰、狼牙镇这一带的人都称我悬壶仙子的好不好!” 这时简凌恒急急忙忙跑过来。 马书兰责骂道:“二哥倒是好,自己跑出山寨,让大哥一人应付四批凶神恶煞的要命鬼!” “你这丫头,最近怎么老是逮到机会就数落我啊!是大哥一早知道天宫寨今天会围上山,趁此机会特命我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办完事立马就回来了。还是大哥厉害,真的将四伙儿人全部劝下山了,而且没伤到我们山寨一人。” “你又错了,石无介差点被萧振威的毒剑杀死!” “不是有你在么,有你解不了的毒么?” “那倒是,哼!”说着马书兰就走出了房间。 钱之圭拉着简凌恒秘密地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怎么样,能说动他么?” 简凌恒沉着脸说道:“他没有给我答案,但也没有拒绝我!” 钱之圭笑道:“那就说明,有戏了!” “二弟,我们等三年了,报仇机会终于来了!” 第79章 天宫问罪 天宫寨内。 许明哲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大当家,我真的不知道那批货是万象书院的啊!” 许明哲朝着萧振威说道:“还好现在只是飞龙镖局的人,万象书院的人还没不知晓,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飞龙镖局的那两个老家伙一并收拾了?” “万万不可!”天宫寨二当家申鸿涛快步走进大堂。 “此事不仅飞龙镖局的人知道,在场的还有金家、大章黑卫、铁铺盟会以及黑狼寨的人,此时再杀了飞龙镖局的人,怕是更难堵住悠悠之口。” “到时候可不是十二车的火焰铁砂这么简单了,飞龙镖局的人势必会找万象书院来围剿我们天宫寨报仇。 “我们天宫昼夜二十四路剑阵,即使有了提升和加强,但也不可能是万象书院的对手,作为曾经的学生,长风应该更清楚此事的吧。” 云长风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二当家说的没错,而且飞龙镖局副镖头钱兆达是万象书院清风四大剑侠之首墨竹剑——何隆卓的姐夫,如果钱兆达死在天茫山,他那个厉害的老婆怎可能善罢甘休!” 萧振威道:“我倒是忘记这钱兆达的老婆是长丰郡第一大家族何家的人啊。不行,如果因为此事同时得罪了万象书院和长丰郡何家,这不是自寻死路了么!二当家,眼下可还有其他办法?”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大当家舍不舍得了!” 申鸿涛看向许明哲。 萧振威表情严肃,似乎明白了申鸿涛的意思。 许明哲吓得脸色苍白,“申鸿涛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我,但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啊,大当家,你该不会……” 萧振威眉头微蹙,牙齿咬住下嘴唇,别过头不去看许明哲。 许明哲跟在萧振威身边多年,通过他的一举一动,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显然他要成弃子了! 许明哲快速跑离大殿,没想到被申鸿涛拦住,掐住他的嘴巴,就是狠狠两嘴巴子,打得他满口是血。 许明哲瞪大眼看向萧振威,“振威救我啊!振威……” 申鸿涛力气用得更大,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塞下一颗药丸。 萧振威看到此情此景,不解地问申鸿涛,“二弟,你这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只见许明哲倒在地上,痛苦不已,只能发出“呃呃”的嘶哑声。 “许明哲在大当家身边待了这么久, 大当家一定不忍心让他死,但也不能留着他乱说话,所以我喂他吃下这个哑药,说不定还能留他一命。” 萧振威深呼一口气,点点头,这时许明哲跑向萧振威,似乎有话要说,他表情扭曲,满口是血,只能张牙舞爪地发出“呃呃”的声音,却说不出半个字,看起来十分可怕。 萧振威皱着眉头离开,许明哲追上去被云长风一脚踢开。 萧振威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申鸿涛,“那——后天的事情,就有劳二弟你了。” “大当家,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两天后。 飞龙镖局、金家、大章国黑卫、黑狼寨的人都上了天宫寨。 原本要一起来的铁铺盟会,方荣和说是要替黑卫赶工打造铁器,脱不开身,肖啸虎一听自然满意,便帮他们说了几句话,最后铁铺盟会没有上山。 众人走进山寨,来到大殿门外,萧振威笑脸相迎。 飞龙镖局总镖头钱兆茂开门见山地说道:“两天时间已经到了,不知萧盟主调查的如何了?” 萧振威笑了笑,“总镖头何必这么急,不如先进去喝杯茶再说也不迟……” 戴着面具的简凌恒说道:“死的不是你们天宫寨的人,丢的不是你们天宫寨的货,被灭门的、被栽赃陷害的也不是你们,你们自然可以淡然处之。” 萧振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扬了扬手。 只见十三个人从大殿内跑出来,奔向钱兆达他们。原来是韩柏乔、柴彪以及十一个飞龙镖局的镖师。 韩柏乔低着头不敢直视钱兆达和钱兆茂,“外公,大外公!” “没事就好,行走江湖,遇到危险在所难免,没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他们没怎么样你们吧?” “多亏天宫寨的二当家申鸿涛把我们从三当家许明哲那里救了出来,我们险些被他弄死!” 话音刚落。 只见申奕辰押着满脸伤痕的许明哲走出大殿,申鸿涛面无表情地跟在边上。 众人好奇地看向许明哲。 申奕辰道:“我们二当家查清楚了,劫掠飞龙镖局货车、将货物转手卖给金家三房的是他。事发之后,为了保全自己,将金家三房灭口的也是他。以及阻挠飞龙镖局调查失踪铁砂的也是他。” 听完他的话后,众人议论纷纷。 金擎宇道:“这三当家,平时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这般歹毒,灭了我们金家三房全家!真是罪 该万死!” 萧振威道:“此事是由我们二当家负责调查的,在天宫寨发现这么一头硕鼠,也确实是在下管教无方,萧某人给各位赔礼了。” 靳雷上前查看许明哲,接着问道:“此人怎么了?好像说不出话来?” 申奕辰道:“二当家用了一点刑,他才招供的,可能是伤口有些严重,全身发热,嗓子烧坏了,说不出话来……” 简凌恒大笑道:“天宫寨可是一如既往的会找替死鬼啊。此人叫许明哲,五年前还是天宫寨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领队。 “五年后就能只手遮天,在大当家、二当家的眼皮底下,劫走飞龙镖局的货,倒卖给金家三房,而你们两位全然不知?” 萧振威看向申鸿涛。 申鸿涛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各位有所不知,此人撒谎成性,在五年前,还是一个普通领队的时候,便敢鼓动他的队员假冒其他山寨的人,对你们飞龙镖局的货出手。 “更别说五年后,他在山寨中有了相当的势力,更是为所欲为。不过,各位说得没错,确实是我管束不严导致的,我也难辞其咎……” “这人五年前也劫过我们飞龙镖局的货?” 靳雷靠近许明哲,仔细一看,露出吃惊的表情,“没错,五年前,就是这个人冒出黑狼寨的人,打劫我们的货车,还害得之圭少爷他……” 钱之圭和简凌恒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原来靳雷、阿爷都不知道之圭是被钱苍蔓推下去的…… 之圭上前道:“请问二当家,这戴着黑狼寨面具灭金家三房、以及暗算飞龙镖局镖师,导致韩勇至今还不知所踪的那人也是许明哲?” “这——他倒是没说。” 萧振威斜了一眼申鸿涛,自言自语道:“这申鸿涛,他是想干什么?如此磨磨唧唧!” 于是自己走到之圭身边,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难不成你怀疑我?” 钱之圭顺着他的话,大笑道:“没错,老子怀疑的便是你!” 说罢扁青剑从后背飞驰而出,打向萧振威。 萧振威根本没想到之圭会在这时突然出手,因此没做任何准备,手中也没有武器,慌忙往后退。 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感到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殿内冲出来,杀向钱之圭。 钱之圭露出笑容,立马掉转回头,朝着黑影说道:“很好!等得就是你!” 第80章 一触即发 从天宫山寨中窜出来的黑影,原本是想去给萧振威送黑剑的,却不料钱之圭真正的目的,正是引出他本人——云长风。 之圭反向快速地贴近他,同时从衣服里面抽出一张黑狼面具,用极为敏捷的速度打出金刚指,将面具直接扣在云长风的脸上。 那面具后面涂着马书兰特制的浆糊,粘在云长风脸上一时取不下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钱之圭大喊一声,“韩镖头,金家兄弟,快出来辨认一下!” 只见韩勇带着金家双胞胎,冲出人群,飞到前面。 金家兄弟怒目而视,“就是他,杀我们全家的便是他!” 韩勇则是更为谨慎使出岿然功法打向云长风,交手几招后立马撤退到钱兆达和钱兆茂身边,“总镖头,副镖头,那天袭击我的人就是他!” 云长风好不容易才把面具取下来,吃惊地看着韩勇道:“你竟然没死?!” 原来韩勇那天和面具人交手过程中,力有未逮,不是对手,边打边退。接连中了对方二十多掌,重伤昏迷,险些毙命。 这时正好疯疯癫癫的简如是走出自己的山谷,看到双方在打架,以为那人是黑狼寨的人,便上去纠缠,找他玩耍。面具人发现简如是武功了得,又觉得韩勇中了自己这么多掌,应该活不下来,便匆匆离开。 没想到韩勇有岿然功法护体,后来又被简如是带回山谷遇见马书兰,调理之后,很快醒过来。那天钱之圭让马书兰带钱之夏出寨要见的人便是他! 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一直隐瞒到现在,就是为了揭穿云长风。 韩勇道:“老天有眼,多亏黑狼寨的二当家和三姑娘,救了我一命,就等今天揭发你的恶行!” 简凌恒冷笑道:“这许明哲原本就是你萧振威养的一条狗,专门靠伺候你起居、拍你马屁上位的。没有你的首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钱之圭补充道:“即便他想灭口,以他的能耐,也不可能打倒韩镖头,又凭一人之力灭了整个金家三房! “而且我让石无介去了一趟河西郡,做面具的作坊,打听到十天前有人出高价让他们做黑狼面具,按对方所 说的模样,此人便是云长风!” 双胞胎兄弟哭求道:“叔公要替我全家做主啊!” 金擎宇看着萧振威说道:“真是没想到啊,作为天茫山山寨盟主,竟然能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萧振威突然发出瘆人的大笑声,“原来,你们是设计好的啊……” “既然如此,你们一起来吧。来人,起阵!” 这时袁世勤大声说道:“萧盟主,金老大,钱家两位镖头,此事和我们黑卫无关,我们两不相帮……” 说罢袁世勤拉着自己师父肖啸虎以及黑卫往后撤。 肖啸虎不解地看着他,低声问道:“勤儿,你这是干什么?为师难得可以活动活动筋骨,试试那个昼夜剑阵。” 袁世勤一脸冷笑道:“师父,你想看昼夜剑阵的威力。在阵外看,岂不是更好更全面,所谓旁观者清。而且要是师父出手,他们天宫寨的赢面就太小了。” 肖啸虎对他说的话更加疑惑了,“听他们这么说,是天宫寨的人杀了金家三房啊,好歹跟他们朋友一场……” “你的朋友死了,也活不过来了。如果我们帮飞龙镖局的人,赢了天宫寨,你说他们会不会问我们要回那个呢……?” 肖啸虎茅塞顿开,不由地佩服起自己徒弟的深谋远虑起来。 “没错!管他呢,我们边上看着就行!” 见肖啸虎和袁世勤带着黑卫离开,金家和飞龙镖局的人不由露出鄙夷的眼神。 但他们也不敢得罪肖啸虎,毕竟确实和他没太大关系,如果恶言相加,以肖啸虎的性格说不定会帮对方,所以即便心里有抱怨也留在心里不发作。 萧振威看见肖啸虎保持中立,便觉得自己的赢面更大了,脸上是轻松的表情,朝着二当家喝道:“二弟,你快让人摆出剑阵,将所有人,全部给我拿下!” 申鸿涛犹豫片刻之后,对着天宫寨众人大喊道:“天宫二十四路剑阵,起!” 一声令下,只见十二名白衣侍卫、十二名黑衣侍卫朝着众人杀来,摆出一个极为复杂的阵型,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萧振威眼睛看向钱之圭和简凌恒,发出得意的笑容,“你们知道么?这么多人之中 ,我最想杀的人便是你们这对兄弟,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竟然能开辟出新的商道,抢了我们三成多的生意。” “要不是你们,三当家何苦要去抢劫飞龙镖局的人。就是因为你们兄弟两人,这么不守本分,害得天宫寨这几年,入不敷出。所以最该死的便是你们,没了你们,一切又可以回到以前了!” 简凌恒骂道:“本末倒置,实在可笑,我们兄弟两人凭本事吃饭,每一分钱都赚得干干净净,碍到你们什么事了?按你的意思,如果我们像我父亲一般,本本分分地听联盟的话,你们就不会对我们出手?” “我父亲本分听话,还不是照样死在你手里!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替父报仇!” 萧振威笑道:“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今天就送你们兄弟两个下去见你爹,黄泉路上团团圆圆也挺好的!” 说罢,萧振威接过云长风抛给他的黑剑,朝着两人杀去。 穿着黑衣、舞着黑剑,剑上有冒着黑气的萧振威,速度极快,就像是一团黑烟一般。兄弟两人背靠背,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出招。 只见“黑烟”冲向两人的中间,钱之圭推开简凌恒,大喊一句,“小心!” 原来萧振威几招之内,就看出两人中,武功较弱的正是简凌恒,于是对着他发起猛攻。 简凌恒边打边退,秋风剑法,带着强劲的罡气,凶猛地劈向萧振威,每次简凌恒都以为得手时,却发现自己劈中的“萧振威”化成一股黑烟,消弭不见。 同时萧振威又快速出现在他的后方,黑剑在头顶画出一个平圈,带着黑气云剑而来。 简凌恒立马立剑上举,架剑挡住萧振威的攻击,不料对方又变成一团黑烟,攻向他的前方。 眼看简凌恒要被黑剑击中,只听见“铮”的一声,钱之圭用扁青剑挡住萧振威的攻击。兄弟两人继续配合,一攻一守,局面开始有些扭转。 这时一道寒气直冲两人。两人一个闪躲,回头一看,原来是云长风将剑鞘打向他们。 云长风挂剑朝着两人走来,脸上是逼人的杀气。 钱之圭,额头上不由冒出汗珠。长风破云剑终于出鞘了! 第81章 长风破云 在天宫寨大殿外的广场上,申鸿涛领着众人摆开天宫昼夜二十四路剑阵。 金家六人金擎宇、金毅、双胞胎兄弟及两个侍卫,飞龙镖局钱兆达、钱兆茂、韩勇总共十七人,黑狼寨石无痕、石无介两人,被昼夜剑阵分割战场。 这个剑阵十分特别,在阵内空间上形成一个个据点。黑衣和白衣为一个单位,如同连体婴儿一般,背靠背战斗,守住一个据点,单位在据点和据点之间相互移动,跳跃转换。 上一刻闯阵人还在和一个黑白二人单位交手,下一刻这个单位就跳到了另外一个据点,又有新的黑白单位出现。让处在剑阵里面的人应接不暇,感到无比晕眩。 钱兆茂大声喊道:“这昼夜剑阵一共只有二十四个人,十二个单位,即便算上守在阵眼的申鸿涛,也不过就是十三个单位。 “阵中我们飞龙镖局的人便有十七个,你们记住,没有十成把握前不要急于突破。消耗他们的体力,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是!” 飞龙镖局的十七个人,有钱兆茂指挥,就像有了一个锚一样,稳扎稳打,相互缩成一个可攻可守的阵地圈,轮流而过的黑白单位,都没有在他们身上讨到好处。 而金家的几位,就没这么有耐心了。除了金擎宇之外,其他人的功夫都不怎么样,两个侍卫一开始就乱了阵脚,被一个黑白单位抓住机会,重伤踢出剑阵。 只剩四人之后,金擎宇和金毅就没有功夫去保护那对双胞胎兄弟了。眼看一个黑白单位,扫剑打向兄弟两人,他们害怕地愣在原地。 之夏见了之后,立马冲出飞龙镖局的阵地圈,双剑拦在双胞胎兄弟前面。 黑白单位见之夏只是一人,竟然先分开、再合体,左右夹攻,之夏被打地不断后退,就在此时,后面据点的黑白单位也跳入其中进行协助,两个黑白单位同时向之夏绞杀而去! 钱兆达见状也跳出飞龙镖局的阵地圈,拿着大刀砍向两个单位救起之夏和双胞胎兄弟。 申鸿涛见钱兆达离开钱兆茂所设计的阵地圈后,抓住机会,飞掠而来,只见他身姿如同鸿鹄一般,从高空之中崩剑劈斩 而来,剑中带着浑厚的罡气,直接将阵地圈冲散。 申鸿涛朝着众人喝道:“阵变,子落,丑起!” 只见黑白单位快速分开,东面十二个黑衣剑士,西面十二个白衣剑士,排成两条蜿蜒的剑阵线,朝着他们冲杀而来,直接将所有人都冲散在剑阵中…… 在边上看着剑阵的肖啸虎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天宫昼夜二十四路剑阵,原来这般变化无穷,威力无边……” “师父你看到没,钱兆茂其实还挺厉害的,要不是钱兆达跳出去救钱之夏,白衣鸿鹄剑申鸿涛,还不一定能破了他的那个攻守圈。” “钱兆茂这几年你没有走镖,潜心习武,果然身手不凡。不过这申鸿涛也厉害啊,守在阵眼之中,立马抓住这个机会,毫不手软地破了钱兆茂的圈子!” “勤儿,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剑阵,你会如何做?” “打掉阵眼的申鸿涛。” “但他是最强的。” “不仅是最强的,而且是整个剑阵的中枢,刚刚他喊的‘阵变,子落,丑起’就是他变化阵法的号令,如果不拔掉他,这剑阵永远都拆不散!” “那你觉得飞龙镖局他们的赢面大么?” 袁世勤笑得看向广场的另一面,“不大。不过,好歹比这两个二对二的赢面要大一点。” 肖啸虎看向钱之圭、简凌恒对战萧振威、云长风的战场。 “那人使用的——莫非是长风破云剑!” 袁世勤被肖啸虎的话吸引了过去,“云长风,他是河西郡云家的人?” 云长风面露凶光,飞掠半空,握着长剑,螺旋发力,绞剑杀向钱之圭,之圭用扁青剑挡住云长风的进攻。 云长风露出狰狞的笑容,“经过上两次的交手,你是不是以为,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了?我告诉你,臭小子,上两次我戴着面具,怕被人认出招式,所以故意剑不出鞘,招式只打一半。如今再也没有这个顾忌了,你——去——死——吧!” 云长风握紧剑柄,只见一股强劲的寒气从他的双掌蔓延到他的剑身上,再由他的剑迅速传递到扁青剑上。 沉重的扁青剑身,竟然结出一层薄薄的白 霜。 钱之圭感到一股寒气正从云长风身上逼向他。 云长风露出得意的笑容,“还不丢下剑,我就让你成为冰雕!” 钱之圭咬着牙笑道:“我从来没觉得能和你打平手,显然我是要赢过你的!” “啊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云长风双目睁圆、青筋暴出,只见体内的极寒罡气越发凶猛,钱之圭握剑的双手也开始结霜! 之圭大吼一声,用优昙金火大光明诀运转全身罡气,只见一股炎热的罡气从他身体爆冲而出。不仅将手臂、扁青剑上的冰霜融化,同时化解了对方的寒气,又变成几团炎热的罡气“气弹”,反扑向云长风。 云长风露出惊讶的表情,“密宗的赤火手!?” 上次在树林中,云长风和钱之圭有过一次交手,那时他便觉得钱之圭罡气实在奇怪,因为当时视野昏暗,那团罡气虽然炎热,不过威力平平,并不是太在意。 然而今天之圭所打出的热“气弹”,俨然已经有入门级火焰手的架势。 火焰功法天生寒冰功法,哪怕内功低上几个档位,也会因为功法上的优势,占得上风。所以修炼寒冰功法之人,最怕遇到修炼火焰功法之人,这使得云长风不由心中一颤。 云长风改变策略,加快攻击速度,只见他飞掠半空,快速挥舞长剑,长剑带着一股股寒气朝之圭逼来,之圭拿着扁青剑抵御,明显感觉得攻击比先前厉害了数十倍。 云长风是想,趁着钱之圭还没占据上风,一击制胜打倒他。 云长风腾到半空,长剑卷起浑厚的寒冷罡气,将空中的风云卷在剑身中,一剑长风破云,直捣黄龙,冲向钱之圭。 钱之圭扎稳马步,用扁青剑身,挡住长风破云剑法,身体却被云长风凶悍的攻击,往后滑动了一丈多长的距离,留下深深的滑步痕迹。 云长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招长风破云,竟然被他接住了! 这时钱之圭嘴角上扬:“你已经使用出绝招了,接下来,轮到我了!” 钱之圭用拇指拨了扁青剑柄上的第一颗宝石,只见扁青剑一分为二。 一把挡住云长风的进攻,另一把从背后分身而出,劈斩向云长风! 第82章 光明天火 钱之圭的第二把扁青剑带着炎热的罡气,直冲对面。 云长风没有做好准备,慌忙收剑,并用左手打出一股寒冷罡气想逼退第二把扁青剑。 没想到云长风的寒冷罡气,被钱之圭所打出来的炎热罡气,势如破竹一般轻松碾压,扁青剑气打中云长风,重重摔落在地上,吐血不止! 云长风这一摔,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肖啸虎和袁世勤不由对视一眼。 肖啸虎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昼夜剑阵上,他问袁世勤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世勤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说道:“这个黑狼寨的二当家,刚刚将那扁青剑一分为二,打出几股炎热的罡气。不仅化解了云长风的长风破云剑,还把他给打伤了!” “炎热的罡气?难不成是火焰功法?” 袁世勤吃惊地看着肖啸虎,“这人也就和我一般大小……怎么可能会火焰功法呢!这简直匪夷所思啊,师父你确定么?” “虽然我没看见,但按照你的描述,我大概能确定七八成。云长风使用的是寒冰功法,内功远在他之上! “甚至比萧振威和申鸿涛还要厉害许多,因此这小子只有使用克制寒冰功法的火焰功法,才可能转败为胜!” 云长风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看向钱之圭。 “臭小子,没想到你的扁青剑还能有这样的变化,算是我小看了你。不过想赢我也绝非易事!” 云长风飞步向前,立剑向上托举,剑高过头顶,接着朝着钱之圭压剑平击。 之圭用扁青剑一挡,想继续把剑一分为二,用第二把剑压制云长风。没想到一股凶悍的寒气直冲而来,云长风的剑身凝结出冰棱,并扩散到扁青剑上。 扁青宝剑被冰棱包裹住,之圭怎么按动宝石按钮,都无法弹出第二把剑。 冰棱继续扩张,包裹住扁青剑,形成一把冰剑,并朝着之圭的方向继续延伸。 之圭想放手脱身,岂料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扩张的冰棱牢牢地冰封在了扁青剑柄上,动弹不得。 快速生长的冰凌,形成锋利的冰锥,马上要刺向之圭的喉咙处! 肖啸虎道:“这是万象书院的寒冰诀!” 在和萧振威作战的简 凌恒看到之后,迅速脱战,用身体冲向云长风的宝剑,直接将其宝剑和扁青剑之间的连接冲断,“乒”的一声,冰棱破裂。 而简凌恒身上全是被冰棱刮开的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大哥,你没事吧!” 之圭用罡气融化手臂上残余的冰棱。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有没有事情吧!” 萧振威舞起黑剑朝着简凌恒击来。 简凌恒快速撤退,不料被云长风一掌击中腹部, 鲜血直流,立马跪倒在地。 “二弟!!” 之圭瞪大双眼,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简凌恒,青筋暴出。 “你们两个人,都给拿命来!” 一股澎湃的罡气冲出之圭的身体,只见扁青剑的周围竟然燃起了橙色的火焰,扁青剑一分为二,带着燃烧的火苗,分别打向萧振威和云长风。 萧振威和云长风同时用剑抵挡两把燃着火焰的扁青剑,强大的热气直冲两人的脸庞。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能打出橙色火焰!” “为什么这小子会这种功法……” 萧振威率先抵挡不住带着火焰的扁青剑,被击飞倒地,身上还燃起橙火。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火!长风,快帮帮我!” 云长风,费尽全力将钱之圭的扁青剑挡开,接着打出两股寒冷的罡气才把萧振威身上的火焰扑灭。 钱之圭的眼神之中似乎在烧火,全身也冒着一股腾升的白烟,将他的头发,衣服都不由地向四周扬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袁世勤看了目瞪口呆,“师父,那小子刚刚使用的是什么招式?为何我从来没见过……那股橙色的火焰,到底是什么啊?” “光明天火?!” 肖啸虎的额头也渗出冷汗,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种火焰当年已经随着普行神僧一同离开了世间,不可能的……应该是我看花眼了吧……” “而且他用的招式也根本不是普行黄派那一脉的功夫啊,倒是有些像密宗的火焰手……” 钱之圭拿着剑朝向倒在地上的萧振威和云长风击去。他脸蛋通红,目光中透着凶狠的杀气,和钱之圭寻常时的表情判若两人。 连倒在地上、一心想复仇的简凌恒都有些纳闷,觉 得眼前的这个好像不是自己的大哥。 “大哥?大哥?” 钱之圭对简凌恒的话无动于衷,而是朝着萧振威和云长风继续攻去,凶狠地对两人说道:“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二弟,快,快把剑阵全部打开,来不及了,快!”萧振威朝着昼夜剑阵中的申鸿涛声嘶力竭地吼道。 申鸿涛原本在剑阵中专心和飞龙镖局的众人缠斗,没有看到剑阵之外的事情。 因为原本他预想用剑阵拖住其他人。以云长风和萧振威的本事,很快就能解决黑狼寨的两人。甚至光是凭借云长风一人,就能在几个回合中轻松搞定。 申鸿涛还想着两人收拾完简凌恒两兄弟后,再来阵中协助他围剿其他的人。 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败在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准确的说,是两个人败在一个少年的手里,这位黑狼寨的二当家,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二弟,快啊!快开启新一轮的剑阵,把他们都给我杀了!统统杀了!” 萧振威心急如焚地朝着申鸿涛继续大喊大叫。 申鸿涛朝着周围大喝一声:“昼夜形成,一分为二,二十四路集合,扩!” 只见从暗处又飞来十二个黑衣侍卫,十二个白衣侍卫,飞到殿前的广场中。黑衣侍卫拿着长长的黑色布段,而白衣侍卫则拿着白色布段。 同时昼夜剑阵中原先的二十四个剑客,在申鸿涛的指挥下剑阵范围扩张到整个广场,将原本在剑阵之外的萧振威、云长风、钱之圭和简凌恒都卷入到剑阵之中。 拿着黑白布段的二十四个侍卫在众人上面快速舞起了长布,一时间,黑白两种颜色的布段,遮天蔽日,将战场分割成各个狭窄的空间,众人看不见彼此。 光线在黑白布匹的交错之下忽明忽暗,如同昼夜快速交换一般。 肖啸虎站在阵外,颇为兴奋看着这昼夜剑阵,就如同一个画师看到了一副精美绝伦地画作一般,满眼都是欣赏和赞美。 他不由地感叹道:“好阵法!实在玄妙无比!原来这才是真的昼夜剑阵,光线如同昼夜交替一般,忽明忽暗,二十四个剑客又在黑白之中,游走击杀,实在绝妙!” 第83章 失道寡助 云长风扶起萧振威,两人进入阵眼之中,萧振威开始厉声指挥四十八个侍卫轮番进攻众人。 “申鸿涛,你快带着一队人,先帮我把简凌恒兄弟两人给宰了!” 申鸿涛脸色一惊,“可是这样会破坏整个昼夜剑阵的队形!” 萧振威暴怒道:“要什么阵型,先替我杀了那两个臭小子再说!” 申鸿涛犹豫了一会儿,萧振威便朝着其他侍卫大吼道:“怎么,我萧振威指挥不动你们了么!” 申鸿涛拗不过他,朝着众人说道:“寅、卯、辰、巳随我出列,四合八向,配合我打出阵中阵!” 几人得令,齐声喊道:“是!” 只见一条白色长布、一条黑色长布,如同两条巨蛇一般朝着钱之圭和简凌恒蜿蜒飘浮而来。 钱之圭拿出扁青剑,奋力劈斩,将黑布一分为二,黑布之后藏匿着两个黑衣剑客,朝着他左右夹击。 钱之圭启动剑柄之上的按钮,扁青剑一分为二,分别打向两个黑衣剑客。谁知正当扁青剑要击中对方时,一个移位,剑客化成两匹黑布消失不见! 同时天上又挂下来两段布匹,一个翻身,从白布后面飞出两个白衣剑客,朝着钱之圭横扫而来。 之圭继续拿起扁青,化成双剑,带着剑气冲向俩人,中途俩人二分为四,变成两黑两白四个剑客,朝着钱之圭四面夹击而来。 钱之圭扭转身体,两把扁青剑围着他的周身旋转,与四剑客缠斗起来。 接着两块长布,一黑一白,左右包裹而来,挡住钱之圭的视野。 钱之圭用金刚指打出“热气弹”,将长布打出一个个破洞。 透过破洞,却见白衣鸿鹄剑——申鸿涛站立在布匹后面,白色宝剑横在简凌恒地脖子上…… 在昼夜剑阵的另外一面。 飞龙镖局的众人被各自分割在一个小剑阵中,受到黑布和白布的障碍,相互看不到彼此。 之夏拿着双剑,奋力地对抗轮番上阵的黑白单位,原本就有些吃力,再加上这次有布匹的配合,局势对她越发不利。 突然她隐约的听到,阿爷钱兆达的声音。于是劈开布匹,循着声音而去。 只见萧振威和云长风,竟然二对一,朝着钱兆达发起凶狠的进攻。 原 来他们知道飞龙镖局之中,属钱兆达、钱兆茂两兄弟武功最高。趁着被剑阵分散,他们企图以二对一先杀了其中一个,再对付另一个。 于是云长风和萧振威,一个冰剑,一个黑剑,相互配合,又有黑布白布作掩护,同时黑白剑客做补充,一时打得钱兆达毫无还手之力! 之夏见状立马上前,替钱兆达拦住攻击,不过云长风的剑气实在厉害,之夏不敌,直接被击飞,所幸钱兆达接住她,才使得她没有大碍。 萧振威继续出剑,这时从布后面跳出两个人,原来是石无痕和石无介,四人围成一圈,学着钱兆茂的法子,形成一个小阵地圈,来应付昼夜剑阵。 萧振威笑道:“螳臂挡车!” 就在这时申鸿涛带着众人来到,“大当家,这里交给我吧。” 萧振威看着他,不由露出笑容,“难道,二弟已经收拾掉那两个臭小子?” 申鸿涛低着眼睛,平静地说道:“没错,我已经将他二人解决了!” 石无痕兄弟听了,露出不信的表情,“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可能会死!” 萧振威有些怀疑地看向申鸿涛,“不过那个二当家确实不好对付。” “所以我用剑阵冲散了两人,趁他不备,先用剑挟持了大当家,然后那二当家便投鼠忌器,被我宰了……” 萧振威大笑道:“哈哈……” 石无痕喊道:“不可能!” 申鸿涛拿着剑指向他,“不信?那我也送你们一程,去地府问问他们,是如何被我手刃的……” 申鸿涛舞起白剑,突然一个峰回路转,朝着萧振威快速地挥舞数剑。 只听到萧振威“啊啊……”几声惨叫,倒在地上,鲜血直流,想爬都爬不起来…… 原来申鸿涛声东击西,看准机会用鸿鹄剑,准确地砍断了萧振威的手筋脚筋。 萧振威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瞪着申鸿涛,朝着他大骂道:“为什么!为什么!申鸿涛,你竟敢背叛我!” 云长风不知所措地看着萧振威。 萧振威全身颤抖,朝着云长风喝道:“长风,快把申鸿涛给我宰了,你不是一直想做二当家么?宰了他,我就让你做二当家!” 云长风拿起剑,愤怒地朝着申鸿涛砍去,这 时一股强劲、炎热的罡气,打向云长风,使得他不由倒退几步。 扁青宝剑划破布匹出现在云长风前面。 众人见到钱之圭和简凌恒安然无恙的出现,都无比欣喜。 这时申鸿涛朝着剑阵大吼一声,“昼夜剑阵,收!” 漫天的黑布白布,降落收回,黑白剑客逐一退散。广场视野一览无余。 萧振威瘫在地上,朝着众人喊道:“谁让你们收剑阵的?给我杀,杀光他们,包括申鸿涛,给我一个不留!” 四十八个黑白侍卫,完全不为所动。 申鸿涛又喊了一句,“剑阵,退!” 四十八个侍卫朝着四处退散。 萧振威狂吼道:“都给我回来,杀了他们!给我回来!” 申鸿涛沉着脸平静地说:“不要叫了,四十八个剑客,都是我苦心孤诣一招一式培养出来的。大当家可叫得出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名字么?” 萧振威被他的这句话说得一时语塞。 “或者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山寨的?是否成亲?是否有孩子?家里有多少兄弟?父母是否尚在……?” 萧振威低声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申鸿涛道:“我都知道!” 萧振威冷笑道:“那又如何,我才是大当家,我是整个天茫山寨联盟的盟主!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申鸿涛缓缓地说道:“当时,我愿意将自己山寨并入你们天宫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说的是让所有兄弟平等公正,让他们有所依靠,所以要联合起来。背信弃义的是你,而不是我……” 原来二天前,在萧振威带人倾巢而出围上天都峰黑狼寨的时候。钱之圭让简凌恒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一趟天宫寨,他们早就知道二当家和大当家意见不合,所以简凌恒进行了策反。 当时申鸿涛没有给简凌恒一个答案,只是说会考虑的。 刚刚在剑阵之中,申鸿涛用剑挟持住简凌恒时,突然对两人说起自己的计划,假装杀了他们,然后趁萧振威大喜的时候,疏于防备,将其拿下。 云长风见大势已去,便想带着萧振威离开,不过众人已经围上来,堵住去路。 扁青剑指向云长风,简凌恒滑步上前,一剑灌入萧振威的腹部。 第84章 铁石之争 萧振威被简凌恒一剑穿腹部之后,两眼翻白,喷血倒地。 云长风见大势已去,拿起宝剑,飞掠半空,长风破云剑冲向人群,众人躲闪不及,于是被他撕开一个小口子,飞速独自逃离。 简凌恒眼睛红肿,看着钱之圭,热泪盈眶,“大哥,我终于报仇了!” 钱之圭欣慰地朝他点点头。 简凌恒,朝着天空大吼一声,“父亲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声音响彻云霄,三年多来,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这一天,他终于办到了! 他紧紧抱着钱之圭不放,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两天后。 黑狼寨内,钱之圭趴在自己的书房里发呆,马书兰走进来。端上来一碗秋水洛神汤。 钱之圭立面立起身,“三妹,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个了?” “这个汤很简单好不好,我喝两口就知道它是有哪几种成分了。不过么,这个汤啊,是你婶娘送来的。” “婶娘上天都峰来了?”钱之圭开心地站起来。 “还有,你更想见的一个人也来了。” 钱之圭好奇地看向马书兰。 “你那个妹妹钱之夏!” “之夏也来了?”钱之圭难掩欣喜的表情。 “准确的说,她们是一起来的。” 这下钱之圭又有些好奇了,急匆匆地往外走,“她们一起来的,莫非有事?” “大哥,这个!”马书兰拿起桌案上的黑狼面具。 钱之圭笑道:“还好你提醒我!” 钱之圭走向会客厅,发现不止是姜姝儿、之夏,还有靳雷和方尚安也在,石无痕正在招待他们,见钱之圭来了,四人同时站起来。 姜姝儿原本是个急性子,但作为长辈,觉得应该让晚辈,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让之夏先说话。 “二当家,关于让飞龙镖局的货走你们商道的事情,我和阿爷说了。阿爷对你们很信任,也很感谢你们这次不计嫌隙,出手相助。但我们镖局也有自己的规矩。” “商量下来的方案是,从今起往后一年之内,路过天茫山的货。三分之一走你们的商道,要是合作顺利,没有出任何事故,则第二年再追加三分之一,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我这就把这事情去告诉二弟。” “唉!”姜姝儿急着又站起来,看了一眼钱之夏,“之夏小姐应该还没把话说完吧……” 之夏低眼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黑狼寨出面帮个忙 。” 之圭好奇地看着姜姝儿和之夏,“之夏小姐尽管说。” 见之夏不好开口,靳雷便替她说话。 “我们飞龙镖局的货是如何被天宫寨劫走,倒卖给金家,再由金家出手给黑卫,这过程二当家都是清楚的。按理说这火焰铁原本是我们的雇主——万象书院的,但现在黑卫不想还给我们了。” 方尚安也坐不住,上前说道:“就算这火焰铁原本是万象书院的,你们应该去找黑卫左厢使理论啊。我们铁铺盟会只是接了他们的单子,按他们的需要打铁造武器而已!你们飞龙镖局的人何苦来为难铁铺盟的人呢!” 姜姝儿道:“如果你们双方协议好了,黑卫愿意将火焰铁还给你们飞龙镖局,并补偿铁铺盟一定的损失,他们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黑卫一方让铁铺盟会加班加点地赶工,另一方飞龙镖局干预铁铺盟的人继续打铁,甚至阻挠他们干活。这铁铺盟会,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简直被你们双方给耗死了么!” 靳雷道:“你们铁铺盟会帮人处理抢盗之物,如同为虎作伥!” 方尚安回呛道:“你不要蛮不讲理哦!我们打铁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只是接客人的活儿,本分地打铁而已,干嘛要把我们往火里推!” 姜姝儿急道:“你们别在这里辩论了,都火烧眉毛了,还争什么啊!其实飞龙镖局和黑卫只要有一方可以让步,这事就能解决。圭儿,你主意多,要不你赶快随我去打铁窑看看吧,他们双方,都快打起来了!” 方尚安皱着眉头道:“都快把我们的打铁窑掀翻了!” “谁跟谁要打起来了?” 方尚安道:“飞龙镖局的和大章国黑卫啊!” 钱之圭随着四人,骑马快速赶到铁铺盟会的打铁窑。 飞龙镖局的人站在打铁窑外面,大章国黑卫的人站在打铁窑的里面。 袁世勤朝着那些铁匠大喊道:“你们给我加紧干活,要是延误工期,我们便扣你们的钱!” 韩柏乔朝着他们喝道:“你们敢用偷盗的火焰铁打造兵器,可知是犯法的。” 袁世勤冷笑道:“韩柏乔,你知不知道这狼牙镇,既不属于汝安国,也不属于西原国,犯法?犯哪个国家的法?” “你!” 方荣和皱着眉头、一脸委屈地劝道:“你们一个是大章国的御林军,一个是鼎鼎有名 的镖局,我们就一个铁铺盟会,都得罪不起。因为这几天你们双方争执,已经让我的打铁窑损坏了一大批工具和器材了。” “要不这样,我们把这批货暂时搁在一边,等你们商量完事后,我们再做。中间耽误的时间,左厢使也不要和我们计较了,如何?” 袁世勤说道:“你们加紧赶活儿,由我们黑卫在外面守着,看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韩柏乔喝道:“那就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了!” 钱兆达瞪了一眼韩柏乔,朝着袁世勤说道:“袁公子,我们钱家和你们袁家,好歹也是河头镇最大的两户人家,生意往来颇为密切,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这批货可是万象书院的。” “我知道你们黑卫急需这批兵器,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用劫掠之物做兵器,怕是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们飞龙镖局,老夫以后一定登门拜谢。” 肖啸虎笑道:“我们可是用真金白银买的,怎么是偷盗之物了?还有你以为报上万象书院的名字,我们黑卫便怕了不成?” 这时钱之圭从马上跳下来,“我看这事,双方其实都是被天宫寨的人害的,不如让天宫寨的人给个说法吧?” 袁世勤笑道:“天宫寨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死了,去找鬼说理么?” “那二当家总还在的吧,以及那个收了钱的金家!也不无辜!” 之夏上前道:“金家的大房,金擎宇撇地一干二净,说是三房的买卖,自己该不知道。天宫寨的二当家倒是给了一个主意,将许明哲收取的钱全部还给黑卫。但黑卫他们不答应。” 钱之圭道:“是钱给少了么?少的话,可以再商量,我觉得金擎宇、申鸿涛以及飞龙镖局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肖啸虎道:“既然我们买了,就不能反悔了,你们即便再出三倍的价格,我们都不接受的。” 靳雷喝道:“三倍价格?你们黑卫倒是真够黑的啊,简直比山贼还黑!” 袁世勤骂道:“我师父说的是三倍价格也不要,意味着不是钱的问题,多少都没用!没听明白的话,就乱吠!” “你!” 钱兆茂露出严肃的表情,“那也就是没得商量了?” 肖啸虎走上前,“怎么,想打架?听说飞龙镖局总镖头,五兽擒拿手炉火纯青,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领教一下呢!” 第85章 冰水之战 方荣和劝道:“二位冷静,没有解决方案的打架有什么意义?” 肖啸虎道:“你们给我好好地去打铁!怎么没有方案?要是我赢了,铁砂就归我,要是总镖头赢了,我可以考虑将铁砂转卖给飞龙镖局!” 方荣和低着头,努力地藏着笑容,肖啸虎可不知道,他等得就是这句话,只要尽早有解决的方案,对铁铺盟会就是好事。 肖啸虎和钱兆茂来到前面,双方比试,都没有用武器。 钱兆茂使用的是五兽擒拿手,其中有一套,便是送给钱之圭的斩虎拳法。 不过这钱兆茂打出的斩虎拳法,招式和人合二为一,七十多岁的他,老当益壮。只见他圆睁双目、力达指尖,如同猛虎出山,虎扑向肖啸虎。 强劲的罡气从他的双掌暴涌而出,双掌如同虎爪一般,打向对方,呼呼作响。肖啸虎不由连跳五步,才躲开钱兆茂的攻击。 之圭看着钱兆茂的斩虎拳,先是露出敬佩的神情,接着越看越不对。这斩虎拳法怎么有这么多招式,是自己没学过的啊。 不对啊,当时阿爷拿着整本书,他们两人从头到尾学了好几遍啊。不可能会有遗漏的! 可是刚才如同真虎一般的招式,他确定没看到过啊!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之圭摇摇头,看向飞龙镖局的众人,这钱家,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肖啸虎看清楚钱兆茂的斩虎拳后,开始反击,只见他一拳冲正面冲向钱兆茂,浑厚的罡气化成强劲的拳风,扫向全场,如同一阵大风刮来,使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没想到钱兆茂轻轻跃起,起落毫无声响,如同一只“飞鹿”一般。 之夏对着钱兆达说道:“阿爷一直说大伯公的五兽擒拿手,厉害无比,但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钱兆达骄傲地说道:“这才只是斩虎拳法和鹿奔轻步,你大伯公最擅长的黑熊掌法、铜猿臂斩和飞鹰神功,都还没展示出来呢。即便是黑卫左厢使,也根本难以招架。” 话音刚落,只见钱兆茂腾到半空,如同飞鹰展翅一般扑向肖啸虎。肖啸虎用 双臂挡住钱兆茂的“鹰爪”攻击,没想到钱兆茂快落地时,变出黑熊掌法,凭借着冲击力和凶悍的掌风,直接将身材魁梧的肖啸虎打得人仰马翻。 飞龙镖局的人连连叫好。 韩柏乔道:“认输吧,你怎么可能是我大外公的对手!” 肖啸虎站起来,露出凶狠的表情,啐了一口。 “原本我以为和总镖头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没想到总镖头竟然这般不遗余力地将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那我不玩点真的,可太看不起你了!” 肖啸虎站稳脚步,气运丹田,只见他的双掌之中竟然凝聚起了一股淡蓝色的水汽。 众人看得出奇,“这是——这是什么功法?” 钱兆达惊道:“莫非是云梦章家的水魂之气?” 站在一边的袁世勤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师父的水魂功法!” 肖啸虎飞步向前,双掌凝聚出一股水魂之气,打向钱兆茂。 钱兆茂知道这功法的厉害,于是用自己最有把握,防御性能最好地黑熊掌法来抵御他的进攻。 两人正面交锋,四掌撞在一起。 轰一声巨响,罡气冲向四处,使得围观的众人不由倒退了几步。水魂之气冲破钱兆茂沉稳地防守。 直接将他击飞掉落在地上。 “大哥!” 钱兆达快速上前去搀扶他,钱兆茂吐出一口鲜血,像是中了重伤。 袁世勤神完气足地对方荣和道:“会长,你也看见,胜负已分,你安心地去赶工吧!快上一天,我多付一成的钱,快两天,我就多付两成的钱……” 方荣和低着头,然后默默地要准备回去让人开工。 这时听到远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且慢!” 只见一个穿着蜡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从空中飞了下来。 钱兆达一看,毕恭毕敬地朝他作揖:“成大侠你怎么来!?” “贵夫人给大师兄写了一封急信,得知火焰铁被劫,便派我过来查看一下情况。” 韩勇仔细打量,“莫非这位是万象书院四大剑侠之一腊梅冰霜剑——成北天?” 钱兆达介绍道:“没错,这位正是腊梅冰霜剑,也是小儿苍英的授 业师父——成大侠。” 肖啸虎见到成北天后,不由脸色沉重起来。 袁世勤倒是毫不畏惧成北天,走上前,冷冷地说道:“刚刚我师父已经赢了飞龙镖总镖头,那批货便是任由我们处置了,方大侠怕是来晚了一步。” 之夏上前道:“是你师父一厢情愿说要是赢了铁砂就归他,我们可没答应!我大伯公只是陪你师父切磋一下武功而已!” “好奸诈的丫头!” 肖啸虎上前,“我倒是不介意再比一场,都说万象书院是五大武术世家之首,作为云梦章家的弟子,我很是不服气,倒是想看看万象书院到底是如何能力压其他四家的。” 成北天道:“那只不过是江湖虚名,我们万象书院,从未觉得能力压其他武术世家,五大世家之首,更是无从谈起。不过我们万象书院传承的寒冰诀,正好能克制你们云梦章家修炼的水魂之气。” “你我要是交手,怕是有失公允,会让外人觉得我们万象书院欺人太甚……” 话没说完,肖啸虎便横眉怒目道:“你特娘,讲话听起来文绉绉的,虽不带一个脏字,却在处处辱骂人,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废话少说,看我的拳头!” 说罢肖啸虎卷起浑厚的水魂之气朝着成北天打去,成北天并不躲闪,迎着那股凶猛的水魂之气,双手舞动,瞬间水魂之气被他化成数十片梅花形状的冰片,高速飞旋,击向肖啸虎。 肖啸虎一个没注意,被梅花冰片划开几个口子,一时间鲜血直流。 肖啸虎哪里肯罢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推出一道水魂之气组成“水气之墙”压向成北天。 成北天单手出掌,将正面“水气之墙”定在半空中。 随着一声“破”,只见“水气之墙”立马化成无数冰霜梅花,朝着肖啸虎铺天盖地打去,肖啸虎躲闪不及,袁世勤拿着长枪打散梅花冰片,无奈冰片又快又急,打得师徒两人浑身是伤。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成北天还没出剑已经是这样的能耐,要是使出自己的绝技腊梅冰霜剑,那还了得。 万象书院的四大剑侠,果然名不虚传! 第86章 透露之人 肖啸虎纵有一万个不服气,也不得不认输,只是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一时气氛又陷入了冰点。 方尚安推搡了一下钱之圭,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想让他做和事佬。 原本钱之圭也不想参合这四方复杂的局面,但看在之夏和阿爷的份上,还是朝着众人说道:“刚刚只是比武切磋,总是有个输赢,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要处理火焰铁这件事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上一趟天宫寨。毕竟你们双方都是受害者,一个被劫走了货,一个付了钱买了黑货。这真正的问题其实还是在天宫寨,以及金家。” 肖啸虎抱怨道:“可是萧振威、许明哲和金家三房的人都死光了啊,难不成要跟阎王去说理啊!” “金家三房死了,可是金擎宇还是金家的族长啊,萧振威死了,可是天宫寨还在啊,他们要是想在狼牙镇、天茫山立足,便要负责任!不如各位先做休息,明日几家人一同再去天宫寨讨个说法。” 这时成北天道:“这位戴面具的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万象书院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希望明天各方都派出代表,商量一个大家都可行的方案,各位觉得如何?” 飞龙镖局和铁铺盟会皆认可。 肖啸虎见成北天虽然赢了比赛,也不盛气凌人,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次日后,飞龙镖局、黑卫、金家、铁铺盟会、黑狼寨以及万象书院成北天汇聚在天宫寨大殿内。 申鸿涛前前后后,逐个赔礼道歉,态度谦逊,言辞恳切,众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势慢慢也和缓下来。 肖啸虎骂道:“光是说好听的有什么用,现在是我们黑卫想要那批火焰铁,万象书院和飞龙镖局也要,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靳雷道:“那东西原本就是万象书院的,我们飞龙镖局只是押运而已,自然是物归原主了” 肖啸虎道:“我可不管,我是真金白银买的!” 钱之圭道:“那金家还是从天宫寨真金白银买的呢,是不是这铁矿也属于金家啊!” “可是金家卖给我们了啊!” “要是金家卖给你的铁器,是从汝安国白、永两个皇家偷来的,你低价买了,也敢直接要了不还了么?” “ 你这是什么比方!” 钱之圭继续道:“或者说,现在你们黑卫不在狼牙镇上。我们派人去打铁窑抢劫了此批货,再重新卖给万象书院,那火焰铁又变回万象书院的,你们也不计较了?” “抢劫我们的货,这怎么行!” 钱之圭笑道:“对啊,你自己都说了,怎么能抢劫他人呢!将心比心,这货就是万象书院的!”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是不是,真当我们黑卫是好欺负的?” 申鸿涛劝架道:“左厢使稍安勿躁,我知道许明哲是以一箱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金家,金家又以一箱半的银子卖给了你。” “你休想以一箱半银子打发我们!” 靳雷道:“真是好大的胃口!” 申鸿涛道:“此事是由我们天宫寨和金家引起的,我们两家自然不能推卸,如今我们天宫寨拿出两箱银子,金家拿出一箱银子,总计三箱银子。” “其中两箱赔给黑卫,半箱赔给飞龙镖局,半箱赔给铁铺盟。而所有火焰铁交还给万象书院。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皆觉得有道理。 可是肖啸虎和袁世勤还是一副臭脸,不吭一声。 众人看向成北天。 成北天问方荣和道:“方会长,我想知道铁器现在完成如何?” “已完成十套铠甲,十把兵器……” 成北天深呼一口气,慢慢说道:“三箱银子,半箱赔给飞龙镖局,半箱赔给我们万象书院,一箱半给黑卫,半箱给铁铺盟。十套铠甲和十把武器,当做是我们万象书院送给你们黑卫的礼物,如何?” 肖啸虎道:“可是……” 这时袁世勤朝着他给了一个眼色,肖啸虎道:“算了,就给你们万象书院一个面子吧,银子你们点清楚后,送到狼牙镇的客栈上来,我们走!” 说罢肖啸虎带着黑卫离开天宫寨。 众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钱兆达道:“幸亏万象书院有大度之风啊……” 成北风道:“出来前大师兄特地交代,大章国黑卫在南方势力很大,背后又有云梦章家相助,让我避免和他们起矛盾。不过这样一来十二车火焰铁是不是只剩十车了?” 方荣和道:“没错,只剩十车了。” 成北风道:“我们这半箱银子交给 你们飞龙镖局,务必帮我们在年前再买到另外两车火焰铁,然后送回到万象书院,如此书院的执事应该不会计较了。” “这……”钱兆达立马皱起眉头。 “如果镖头觉得难以办到的或者有什么困难,记得给我师兄写信,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成北风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众人也依次离场。 钱之圭却被申鸿涛叫住。 “申盟主找我有事?” “是二当家当时让大当家简凌恒来找我的吧?” 钱之圭看了看他,“没错。” “黑狼寨原本可以置身于事外的,可是二当家似乎很在意那个飞龙镖局,一路保护,最后才引来和云长风的交手。 “包括这次的事情,其实根本和你们黑狼寨没关系,但你还是想替飞龙镖局出头,所以才主动牵头组织了这场协调会议,是不是啊?” 钱之圭笑道:“申盟主,不会是想怪我,让你额外多拿出了一箱银子吧。” 申鸿涛大笑道:“怎么会呢,这次确实是我们天宫寨做的不对。不过我把你留下是因为还有一件和钱家飞龙镖局有关的事想告诉你!” 钱之圭好奇地看向他。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火焰铁砂如此珍贵,哪怕是镖局中的也只有没几人知道。为什么许明哲就偏偏看中了这批货,同时甘愿冒着抢劫飞龙镖局这么大的威胁,也要下手呢?” 被他这么一说,钱之圭立马露出惊讶的表情,申鸿涛说得没错,之夏说过,火焰铁砂的事情高度机密,只有没几个人知道。 申鸿涛继续补充说道:“而且,这个许明哲前脚劫走货,后脚就找好了买家——金家三房,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难道是,有人提前透露给了许明哲?” 申鸿涛若有其事地反问钱之圭道:“但这透露之人会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钱之圭立马明白了,能知道这样高级秘密的人,一定是钱家核心的成员,但如果核心成员会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想陷害走镖的人? 就像当初有人想利用佛盒害钱苍林一样? 走镖的人处理韩勇、韩柏乔……还有第一次走镖的之夏。 难道是钱府有人想存心害之夏? 第87章 阿潘朵朵 听了申鸿涛的话后,钱之圭急忙下山回去。 申鸿涛看着钱之圭离开的身影,不由露出了笑容。 接着他走到天宫寨的地窖中,只听到远处传来,锁链滑动地面的声音。 “二当家,救救我……” 声音嘶哑,仿佛声带已经被毁,全是靠嘴唇吐出的气音。 在幽暗的光线下,出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人。 是许明哲! “二当家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放了我吧……” 申鸿涛道:“替我做了这么多事是不假,但想取而代之怕也是真的吧……” 许明哲慌张地说道:“没,没……我怎么敢取代二当家呢,小的不敢的,小的一手被二当家提拔,只是想伺候两位当家而已。” 申鸿涛笑道:“那你就在地窖中,好好伺候你的大当家吧。” “大当家?大当家他没死……?” 申鸿涛走到地窖的深处,只见萧振威浑身是血,瘫在地上。 “申鸿涛,你好歹毒的心!你外甥申奕辰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是不是?故意闹得和你不和,其实是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申鸿涛蹲下身子朝着他笑道:“振威啊振威,你不记得你的那些谋划都是从我身上学去的么?还想摆脱我的手掌,实在是笑话。”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批货是万象书院的是不是?你让申奕辰把火焰铁砂的事故意透露给许明哲,接着怂恿金家三房上门打听火焰铁砂,最后事情败露,迫使我不得不对金家出手!” “啊哈哈,我可没料到振威你竟然敢这么出手,让云长风把整个金家三房给灭了。更没想到你和云长风连一个十八岁的臭小子都打不过。原本我没打算这么快出手的,还是振威你大意了啊,给了我这么好一个机会。” “亏我之前如此信赖你!” 申鸿涛露出凶狠的表情,单手抓起萧振威的下巴。 “信赖我?要不是我,凭你这点能耐也想坐上天茫山盟主之位?天宫寨上哪一件事不是我做的!信赖我?那你干嘛要养一个云长风在身边,每天寸步不离?” “你还不是想削弱我的地位,找个时间让云长风杀了我。我要不提早下手,今天被关在地窖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了……不,如果我落在你手里,根本连活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申奕辰进来说道:“小叔,有一位萨满女子在大殿外要见你!” 申鸿涛站起身子,露出严肃的表情,随着申奕辰走出地窖。 大殿堂前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 女人。 那人竟然是阿潘朵朵! 申鸿涛立马毕恭毕敬地低头朝她说道:“使者让我说的话,我都交代给他了,只是属下不明白,这黑狼寨的二当家和飞龙镖局有什么关系?” 阿潘朵朵道:“此人是钱家已故长子钱苍林的儿子钱之圭!” 申鸿涛睁大眼睛,“是他,他不是已经被钱苍蔓推下悬崖了么?怎么会没事?” “我也才刚刚调查清楚此事,原来他不但没死,反而成了黑狼寨的二当家……” 申鸿涛道:“此人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胆识、计谋和武功都远非常人能及,使者将这么一号人物引去飞龙镖局,会不会让飞龙镖局更难对付了?” 阿潘朵朵冷冷地看向申鸿涛,“我什么时候说要对付飞龙镖局了?我只是想让这个人回到飞龙镖局,把局势搞得更为复杂,好让一个人出局,然后为我教所用……” 申鸿涛道:“不知是何人,竟然能让使者费这么大心思,去收拢对方的心……” 阿潘朵朵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你别问,再说钱之圭离开天茫山一带,对你们天宫寨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么?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申鸿涛笑道:“属下知错。” “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查清楚了,黑狼寨的老寨主简金风确实有个叔叔,以前还是万象书院的甲等弟子,天赋异禀,最早被称为万象书院五大剑客之末位的秋风寒松剑。” 阿潘朵朵狐疑道:“秋风寒松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称呼,万象书院不是只有梅、兰、竹、菊四大剑侠么?何时多了一个?” “使者有所不知,五大剑客是当时万象书院自己的叫法,那时还是在二十多年前,这五位万象书院的学生才初出茅庐,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后来这秋风寒松剑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呢?” “据说他和一个萨满女子私通,没成亲就生了一个女儿,而且变得疯疯癫癫的,最后被万象书院逐出师门了。” 阿潘朵朵着急地问道:“秋风寒松剑本名是不是叫简如是?”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阿潘朵朵欣喜道:“那这个简如是在哪里你查清楚了么?” “十多年前,简金风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上了天目峰,对外人说那人是他的叔叔,后来在天目峰上,一直有‘山妖’的传闻,其实就是这个人,没错的话就是简如是。” “所以简如是还在天茫山的天目峰上?” “三年前简 金风被杀,黑狼寨被我们天宫寨围剿,简金风的儿子简凌恒带着整个山寨的人去了天都峰另立山头。我想这个简如是应该也被带走了。因为,自从他们迁寨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天目峰闹山妖的事情了。” “不过,我让人去查过,这简如是好像也不在新的黑狼寨中,有可能是被简凌恒安排在天都峰上、黑狼寨附近一处住所。” “此事你办的很好,我会上报给长老,后面必有奖赏!” 申鸿涛笑道:“多谢使者!” 黑狼寨中。 钱之圭在房中收拾东西。 这时简凌恒、马书兰以及石无痕和石无介两兄弟进来。 马书兰跑到钱之圭身边,依偎着他,“大哥,我听二哥说你要去河口镇了?” 钱之圭低着头,安慰道:“河口镇和天都峰其实也不远……” 马书兰囔道:“这还不远啊,快马都要跑上两天了吧,要是我这种骑马的速度,可不得三五天啊……” “让你二哥带你来找我,那样就快了!” “得了,我和二哥在天都峰无拘无束挺好的,才不要去汝安国呢!之前结拜的时候还说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呢,这才多久啊……” 简凌恒劝道:“大哥有事情要办,你不许撒娇!” “小妹没撒娇,他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呢!” “去你的!”马书兰红着脸,拍了一下钱之圭的后背。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仗着大哥宠溺,这般没礼貌!” “就你有礼貌!”马书兰瞪了一眼简凌恒。 简凌恒把石无痕和石无介两兄弟叫过来,“大哥,黑狼寨刚刚起步事务繁忙,我忙不开。你这次去河头镇,我让石家两兄弟跟在你身边,好帮你打打下手。” “不行,石家两兄弟现在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去河口镇又不是去押货,不需要有人给我打下手。” 简凌恒朝着两兄弟使了一个眼色。 石无痕、石无介跪下来,“我们两兄弟的武功都是二当家一手教的,我们想跟着二当家长见识、学本领。” “大哥,你就收下这两兄弟吧!不然就让两兄弟留下,我去给你打下手!” “哎,简凌恒!”马书兰急得过来,“要是你去,那我也去!” 钱之圭笑着看了一眼马书兰,“好,那我就带上石家两兄弟在身边!” 晚上三兄妹痛痛快快喝了一顿酒,第二天一早钱之圭便告别黑狼寨的众人,下了山,又和姜姝儿、吴一工以及方尚安道别了一番,便朝着河口镇飞龙镖局出发。 第88章 报名镖师 河头镇,飞龙镖局门前人头攒动,大门侧边排起了一条长龙。 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中年女子,梳着马尾辫,从外面走来,腰间别着两把红缨流苏宝剑。 是钱苍蔓! 站在门口管理次序的常春跑上前,“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阿爹有其他棘手的事要和大伯商量,所以把今年镖师选拔的事情交给我了。” 常春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钱苍蔓看向长长的队伍,“今年报名的人怎么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啊,大多数都是外来人,有不少是从南边过来的……” “成人组的选拔赛程是如何安排的?” “会根据报名人数的多少,先进行几轮两两对决,最后选四五十名左右的获胜者,进入到下一阶段考核,到时由镖局中的四位大镖师进行分场考核。” “四位大镖师?可是这次阿爹和大伯都没功夫来考核选手……” 常春道:“我想着是大小姐你、韩勇姑爷,二房的钱苍节小爷,以及二姑妈钱兆旺。不过韩勇姑爷似乎身体还没好,而二房的那位这两天人都找不到……” 钱苍蔓不由眉头一皱,“你找了二姑妈钱兆旺和二房的那个表弟?” “毕竟年长的一辈中,也就他们有资格考核晚辈了。而且二姑妈是自己主动请缨的。原本我是想着……” “你是想让钱苍英做考核官是么?” 常春低着头说道:“这都被大小姐猜中……” “其实苍英除了年纪小,其他也没什么不妥的,毕竟论辈分也是我们这一辈的,而且以他的武功也够格考核新人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就是他毕竟只有二十一岁,而且这次要是二姑妈和二房的人也来参合,会不会被他们说闲话?” “这是镖局考核,看本事吃饭的,他们要说闲话就让他们去说吧……” 钱苍蔓话音未落,只听见队伍头处有人在发生争执。 两人好奇地走上去。 “快让他把面具摘下来,不然不给报名!” “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贴在东市的招聘告示上面,也没写戴面具的人不许报名的啊!” “之风,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打扮得体二十出头的少年拨开人群,皱着眉头走向钱苍蔓,朝她作揖,那人便是钱家二房钱兆发的孙子、钱苍节的儿子钱之风。 “大姑妈,你来了,有个报名的小子戴着面具报名,我让他把 面具摘下来,他怎么都不肯!” 钱苍蔓道:“戴着面具,我们怎么知道他是谁啊,万一是个流寇怎么办?” “对啊,我也正是有此顾虑,所以才让他把面罩摘下来的,没想到引起他们的抗议了!真还没考核呢,就一堆脾气,这种人我还是不给他报名了!” “凭什么我们不能报名了!” 这时队伍头上站着三个人,朝着他们喝道。中间是一个戴着黑狼面具、身穿红色外衣的少年。 正是来参加飞龙镖局成人组镖师考核的钱之圭! 而向他们喊话的人是石无痕和石无介。 钱之圭看到钱苍蔓之后,愣在原地,攥紧拳头,深呼一口气,心里寻思,钱之圭你要冷静,想要对付她得慢慢来。 钱苍蔓和常春走到三人面前,仔细打量,“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我叫石无痕、边上是我堂哥石无介,中间是我们少爷——阿贵公子,我们是四江郡的村民,听说你们飞龙镖局招募镖师,特意过来的。” “四江郡的人,为何报名不肯摘下面具?” 钱之圭心里想,要是不戴面具,不就被你认出来了吗。 石无痕上前道:“你们告示里面也没写戴着面具不能报名啊!” 钱之风不耐烦地说道:“是我们飞龙镖局自己招人,规矩都是我们自己定的,你不要摘面具,就滚一边去!” 钱之圭上前道:“我的面孔长得实在太惊世骇俗,要是摘下来,怕把你们报名的人都吓走了……” 之风已经没了耐心,大喝一声,“少在这里消磨爷的时间,今天无论你报不报名,都要必须得把面具摘下来!” 之风一个转身,飞步到之圭身边,速度极快,右手已经在他下巴处,打算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之圭悄声一闪,躲到了之风的身后。 “好身手!” 钱苍蔓不由地夸了一句。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说戴着面具就不能当镖师的了?你们过几天考核官里面还有人戴面具给新人进行考核的呢!” 原来是打扮鲜艳的姑妈钱兆旺带着她魁梧粗犷的大孙子许家博来到朝着众人走来。 钱苍蔓带着众人朝钱兆旺作揖。 “我听说,这次考核缺少考核官,我就过来活动活动筋骨。” “那就有劳姑妈你了……” “不过么,既然你们要求考核的学员摘下面具,那出于公平起见,我觉得么,考核官 是不是也要摘下面具来考核学员啊……” “说道理啊,凭什么让学员不能戴面具,考核官能戴面具啊!” 听了他的话,之风等人吓得面如土色。 钱苍蔓上前道:“姑妈此言差异,让报名的人卸下面具,是怕他身份有可疑,万一是流寇什么的,招到镖局中来,不是给镖局平添乱子么……” 钱之圭朝着钱苍笑道:“我可是你们镖局邀请来报名的,现在我过来了,反倒是百般阻挠不让我参与考核了。你们飞龙镖局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么?” 常春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你是被邀请来参与考核的?” 之风轻蔑道:“不要信口开河了!不摘下面具,就休想报名!” “等等……” 镖局里面传来声音,钱之夏和靳雷从里面出来。 之夏笑着跑向钱之圭,脸上充满惊喜的表情。 “二当家,你还真来报名了啊!你当初说要参加我们镖局这次的选拔考核,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石无痕和石无介两兄弟,朝着之夏礼貌地问候道:“之夏小姐好!” “石家两兄弟好啊!” 钱苍蔓看向靳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位是……?” 靳雷走到她边上解释道:“这位面具少年是黑狼寨的二当家,正是他保护了韩镖头和之夏小姐,而且还帮我们飞龙镖局找回了那批火焰铁砂。” 众人听了不由一惊,“这人居然是天茫山黑狼寨的二当家?” “连山寨的二当家都来飞龙镖局参加镖师考核啊……” “混口饭吃也太不容易了吧!” 钱苍蔓上前道:“二当家失礼了,关于火焰铁砂的事情,我们飞过龙镖局再次感谢你当时能出手相助,不过一码归一码。出于谨慎考虑,我还是要对你的身份进行核实,如果你觉得相貌不能给其他人看。 “不妨随我过来,我们到一个私密处,给我看一下,我保证不向其他人透露你的长相,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报名的人中没有朝廷的通缉犯,流寇,或者是我们钱家的死对头混在其中。” 钱之圭心里想,果然是钱苍蔓啊,做事真的滴水不漏,而且我还真的是你的死对头啊…… 之夏皱着眉头道:“师父,就不能通融一下么?如果是我们钱家的敌人,他怎么可能当时会出手相助呢?” 钱之圭听完之后,脸色苍白。 之夏叫钱苍蔓——师父!? 第89章 再入钱府 钱之圭才想起来,五年前,之夏面对韩柏乔的那一轮比试时,钱苍蔓口头答应之夏收她为徒的啊! 他怎么给忘记了呢! 相反他们初次见面,之夏使出红缨双剑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了才是,哎,这下报仇的阻碍又多了一个,不过在他和钱苍蔓之间她会选择他的吧…… “二当家,随我去一趟客房,让我看看你的庐今真面目吧!” 钱之圭被钱苍蔓从沉思中拉回来。 “不行!”钱之圭本能说道。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 常春道:“二当家,我们以礼相待,你可不要咄咄逼人啊……” 钱之圭勉强说出一个借口,“自从我成年之后,我还没给山寨外的其他女性看过我的真面目呢!” 众人哈哈大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人倒是有趣!” 钱苍蔓道:“以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母亲了,有什么不可的?” “可毕竟,你还没结婚,不是么!” 话音刚落,除了钱兆旺和许家博面带微笑之外,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场上一片安静。 关于钱苍蔓的婚事,是整个飞龙镖局最大的禁忌,没想到钱之圭一上来就踩了这么一个雷。 “好了,苍蔓,不必审他了。二当家能来我们飞龙镖局参加考核,是给我们镖局面子,我们不能没有分寸!” 这时钱兆达和韩勇听到外面的议论声,也走出来看情况。 钱兆达热情地招呼钱之圭,然后让之夏去腾出一间上等房招待钱之圭三人。 钱苍蔓上前低声道:“阿爹,这个人,我看着有些可疑。” “人家不想摘下面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像苍英一样,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很小的疤痕,但是五年多了,他一直不敢摘下半脸面具,肯定是有自己执拗的想法的,我们不能强人所求!” 钱兆达继续补充说道:“我相信直觉,这个小伙子,我和他相处过一段日子,感觉很忠厚老实。如果他能进入我们飞龙镖局,将是我们镖局的福分……” “可是阿爹不想想,他好端端的一个黑狼寨的二当家,怎么会委身到我们镖局做个普通的镖师呢?” 钱兆达道:“或许镖师才是正道,毕竟山寨头子,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以他的本事,绝非仅 限于镖师,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钱兆达完全不把钱苍蔓的话放在心上,钱苍蔓心里还是不踏实,便让常春负责暗中盯着钱之圭一举一动。 之夏领着之圭往东厢房走。 钱之圭问道:“之夏小姐,你们钱府有没有西面的房间啊?我在黑狼寨里一直住西面的房间,所以比较习惯睡那一面的房间。” 之夏道:“有倒是有,不过没有东厢房的好,而且西面的房间一到下午特别晒……” “没关系,我还是比较习惯住那里!” “那好吧,不过阿爷问起来的时候,阿贵公子可记得要替我解释哦,可不是我带你去的西厢房!” “那是自然。” “说起来,我也是住西厢房的。” 钱之圭假装欢喜地说道:“那就更好了啊!” 四人穿过房廊,听到有个老嬷嬷正在厉声地苛责下人盆栽修剪的不整齐。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走近一看,原来是王妈妈。 那仆人被他说得脸红耳赤,都快哭了…… 钱之圭一边走一边用金刚指悄悄弹了一个“气弹”。 只听到啪嗒一声,王妈妈大叫一声,整个人趴在盆栽上,吃了一嘴巴子的叶子。 众人一面搀扶,一面憋笑。 之夏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只好快速地领着之圭往西面走。 来到西厢房,看到熟悉木香和冬青,倒是护院柴二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叫刘浩的年轻人。五年过去了,一切恍如隔世一般。钱之圭情不自禁地走向自己原本住着的房子。 透过窗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在窗边做女红。 钱之圭不由地低声喊了一句,“小娘……” 女人似乎听到了一般,别过头,看向窗外,完全没有被戴着面具的之圭吓到。 她然后放下手上的活儿,急忙忙地出来,用好奇地眼光看着他。 这时之夏立马跑过来,“娘,这是我们的飞龙镖局的客人,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在天茫山救了我一命的那个阿贵公子。” 葛兰芝老了好多,笑起来,眼角上都布满了细纹。 “是阿贵公子啊,那他怎么住到西厢房来了……不过住我们这边也好,我让人多准备几个菜,今天我要好好谢谢你!” 钱之圭笑着摇摇头,“伯母不要这么麻烦了!” 葛兰芝热 情地拉着之圭往自己房间里走,让他坐下,然后特意拿出了好的茶叶,煮给之圭喝。 钱之圭让石家兄弟也坐下,自己打量这房间,五年来房间没什么变化,只是正面的位置上,多了一个灵牌,上面点着几炷香,前面是两块石头。 钱之圭好奇地看过去。 “是我大哥的灵位……五年前死在天茫山,尸体都没找到,便拿了狼江的两块石头,哎……” 钱之圭原本想站起来看看。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原来是钱兆达,旁边跟着王妈妈,后面是一堆仆人,端着食盒。 众人都站起来。 钱兆达看着钱之圭笑道:“我听人说二当家执意要来西厢房住,所以特地命人带来好吃的、好喝的。原本是想开个宴席,好好给二当家接风洗尘的。” “不过还是苍蔓说的对,你连面具都不肯摘下,那肯定是不喜欢热闹的场景,也不方便戴着面具吃饭。所以特地让人做好端过来。二当家就在独立的房间慢慢享用,有什么事尽管叫老夫一声便是!” “真是有劳副总镖头这般客气了。” “应该的,且不说你帮我们找回了货物,单是救了我孙女的性命,老夫就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钱兆达又向之圭感谢了一番,接着出去,来到葛兰芝的房间又在灵牌前点了一炷香,敬上。 众人走后,关上门,钱之圭摘下面具。石无痕、石无介打开食盒,有鱼有肉,还有烈酒,十分丰盛。 “这副总镖头对我们二当家够好的啊,简直就像是忘年交一般!” “那可不是,他们的货都是我们二当家解决的啊!” “只是他们河头镇吃得这么辣么?” 钱之圭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是各种红椒,脸上立马露出疑惑的表情,钱家的饭菜素来清淡。 钱之圭假装大声说道:“是你们两个兄弟自报家门,说是来自四江郡,人家肯定以为西南面的人很能吃辣,所以才这么准备的啊……” “这酒也够烈的,吃了几口菜,喝了一口酒,便浑身燥热起来了!” “要不看一点窗户吧!” 石无介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继续回到桌上,钱之圭透过窗户看向对面走廊的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接着他不由露出了笑容。 第90章 镖局选拔 常春惊魂未定地走进钱苍蔓的房间。 钱苍蔓坐在书案上看账本,“怎么样了?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了么?” “只能大概确定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相还还算清秀,但看不太仔细,应该是个不认识的人……” “你只看到这么些?” “虽然事情按我们的计划进行了,吃了烈酒辣菜,他们浑身燥热,摘下面具。只是他们打开半个窗户之后,那人竟然用黑狼面具架在窗户缝儿上,正好挡住了我观察方向的一大半视野。” “怎么会这么凑巧?难道……” “我觉得,是被他发现了。” 钱苍蔓放下账本,眼睛看向外面,朝着常春使了一个眼色。 悄声道:“外面有人!” 钱苍蔓正打算拿起桌上的剑,突然一道“气弹”穿过窗户纸,精确地弹到了她房间的中照明蜡烛。房间内立马暗了一半。 钱苍蔓拿起双剑,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过了片刻之后回到自己书房。 常春急着问道:“大小姐,刚刚是谁?” 钱苍蔓走到窗户边,看向破了洞的窗户纸,接着又看向刚刚被熄灭的蜡烛。 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会是西厢房中的那个人吧?” “不可能,刚刚那个黑衣人,不仅轻功厉害,而且似乎对我们钱府熟悉得很,以至于我都追不上他。 “你看他,从外面打入那发气弹的位置,十分精确地灭掉了我的灯,就像是知道我房间的布局似的。” “那会是谁呢?” 钱苍蔓摇摇头,“无论是谁,这个人都不简单。” 两天后,飞龙镖局镖师选拔大会正式开始。 这次的选拔非常激烈,一共有一百九十多人报名比赛,需要打两场一对一的比赛,连胜两轮者再抽签进入第二阶段的考核。 钱之圭和石家兄弟表现出色,轻松过关。 第二阶段的考核一共有四位考核官,分别是第一组的钱苍节,二组的韩勇、三组的钱兆旺和四组的钱苍英。 居然没有钱苍蔓,钱之圭颇为感到失望,原本还想着三个人谁抽到钱苍蔓,他就去钱苍蔓那一组。 他想试试她到底有多厉害,以他现在的功夫能不能打赢她。即使不能,也要通过交手,到底差距多少,又差在哪里。 很可惜,四组考核官中没有 她。 这时有一个人叹着气走过来,对着另外一人说道:“四组的那个考核官,也太变态了吧!原本以为年轻的,考核标准会宽松一点,没想到居然这么严格。到目前为止,四个上台的选手都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个都没通过!” “四组前面几个都还挺厉害的呢,怎么会一个都没过?” “第四组一共就十一个人,前面四人一个都没过?” “我看第一组,前面三个,每个都过了啊!” “是啊,你说变不变态啊?你们说这个戴着半个面具的钱苍英另外半张脸会不会是一个怪物啊?” “嘘,别说了,据说他可是未来飞龙镖局的接班人呢,还是别说他坏话了!万一以后要在飞龙镖局干活,可不能得罪他!” “可是我就抽中了第四组啊,你说我倒不倒霉!” 钱之圭笑了笑,上前插话道:“我跟你换一下如何?我是第一组的啊!” “你没开玩笑吧,你第一组的要跟我换第四组的?” “没错!” 钱之圭把一组的票递到他面前。 …… 主持人柴彪在擂台上喊道:“请第四组,第十位选手上场” “前面九位选手只通过了一个啊,这个新上来的考核官,实在太严格了吧!” “后面还有两个,估计都悬了吧,毕竟通过的那个确实厉害啊。” “请第四组,第十位选手上场!”柴彪继续喊着。 台下有人笑道:“这第十号选手,该不会主动放弃了吧。” 柴彪没耐心地大喊:“我再喊最后一遍,再不上来,我就要叫……” 突然一阵狂风吹进第四组的考核场地,吹得众人都捂住眼睛。 等狂风过后,只见戴着面具的钱之圭已经站在台上了。 “又是一个戴面具的!” 钱苍英放下茶,从位置上站起来。 五年没见,钱苍英个子长高,体型却是依旧消瘦,右半张脸用面具遮挡,左半张脸露在外面,看上去还是那般清新俊逸、品貌非凡。 只是少年时挂在嘴边的那份礼貌客气,荡然无存,只剩冷漠的眼神和严肃的表情。 “你就是那个黑狼寨的二当家,阿贵公子?” “没错,钱公子好。” 钱苍英仔细打量钱之圭,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钱公子 实在说笑了,你我都戴着面具,怎能看清楚对方呢?更别说,我这几年一直在天茫山,成年后还是第一次到汝安国内。” 钱苍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相互抱拳作揖,相互对视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出手。 这时钱苍蔓和常春从外面走过来。原来钱苍蔓临时不做考核官的主要原因是,她想看看钱之圭的身手。 前面两场比得都太快了,钱之圭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赢了对方。但到第二轮,他就没这么容易能赢下对手了。 毕竟那四个考核官,也是极具实战经验、武功独树一帜的高手。 “你的手下看到,这个二当家和其他选手换票了?” “嗯,原本这个二当家是被分在一组的,却故意要换到最难的四组。” 钱苍蔓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二当家,越看越不对劲,苍英说得没错,我也总觉得哪里见过他!” 常春道:“这人该不会和小少爷有过节吧?故意来找他麻烦地?” “这少年就十八九岁,苍英也不过二十一岁,哪里的过节啊!但他为什么特意换到这组来呢?” 钱苍蔓百思不得其解。 钱苍英朝着柴彪冷冷地说道:“拿我的北海玄冰剑来!” 柴彪迟疑了一会儿。 “没听见么?” 柴彪立马从擂台下抛出一把用珊瑚石作为剑鞘的宝剑,钱苍英拔出剑,只见里面是一把冒着寒气的白色宝剑,宝剑还隐隐约约的泛着蓝光。 众人看得出奇,议论纷纷。 常春露出慌张的表情,“小少爷竟然在考核中,亮出了他的北海玄冰剑!会不会有些太郑重其事了?” 钱苍蔓摇头道:“我这小弟,如果能靠三分力气赢,他便绝不会使出第四分力的,这说明,他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实力了。” 常春道:“难道,少爷要拿出全力才能赢了这个二当家?可是他比少爷还小两三岁啊,我从来没见过比少爷年龄小,却比他还厉害的人……” “比他年龄还小,却比他还厉害?”钱苍蔓脸色一沉,“五年前,倒是有这么一个人……” 钱苍英拿着北海玄冰剑指向钱之圭,“你也出剑吧,我看你背后的那把将近六十斤的宝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钱之圭嘴角微微上扬,扁青剑冲出剑鞘,直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