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被高岭之花缠上了[快穿]》 1、阴湿病态自卑男1 【你是被找回来的真少爷,同时也是阴郁万人嫌。】 【你狂热痴迷于徐怀瑾,并暗中收集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是你的神明,你的救赎,你的生命。】 冰冷的机械音平板无波的念着设点,缩在角落认真筹备的江颂点了点头,细软蓬松的小卷发跟着晃了晃。 他生的白嫩,鼻尖挺翘精致,唇瓣粉白如桃,即便眉眼被发丝遮掩,依旧温顺呆萌得叫人生不出半点嫌弃。 系统沉默了几秒,而后才开口:【你要令人讨厌一点。】 江颂慢吞吞的抬头,他本就是青山小蜗牛精,不仅动作慢半拍,说话更是温吞。 “好的哦。” 系统:【……加油。】 江颂又点头,礼貌道谢后这才猫着腰从衣柜中往外偷看。 这里是后台,还是专属于主角徐怀瑾的化妆室。 今天京州大学百年校庆,作为世界一流学府,京州权贵都极其捧场。 当然,除了来看自家孩子之外,这些权绅富豪另一个目的,自然是被京州傅氏认回去的独子——徐怀瑾。 江颂有时都对这位主角攻的富贵命啧啧称奇,不仅成绩断层第一,还德行端正,性格温柔,优雅完美到了极致。 前脚才被爆出不是徐家亲生子,后脚就被昌盛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给找了回去,板上钉钉的下一代继承人。 不过直到现在,离着这事被爆出都有两个多月了,徐怀瑾依旧没有回傅家的打算。 依他所说,徐家将他养育成人,总归要点时间接受这一切,傅氏子嗣凋零,找回了这个宝贝疙瘩,当然是听之任之。 江颂也是两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按照系统所说,这是一本小说,主角受秋以寒和主角攻徐怀瑾是死对头,后面相爱相杀,先动了心。 可徐怀瑾才被同性恋吓到,心里抵触得要死,自然对秋以寒避如蛇蝎,等经历各种心酸误会之后,他才会认清心思,从而进入火葬场追妻。 而江颂,就是要做那个把徐怀瑾吓到崆峒山的同性恋。 他需要得到这些关键角色的厌恨值,来兑换积分换取重生。 所以他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做坏事,就比如现在,他要来这儿偷徐怀瑾才换下来的衬衣。 略微紧张的攥紧衣角,江颂屏息,看着门被推开,穿着清贵的男生准时而来。 屋内还没开灯,肩背挺拔,身量颀长的徐怀瑾握着门把手,背对着长廊灯光,在某一瞬间像极了缓步而来的猎食者。 江颂心神绷紧,盯着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幸而下一秒灯就被打开了,柔和的光线驱赶了一切危险的错觉。 那个十八岁的天之骄子,仍旧气质温和,唇角轻扬,优雅俊美得犹如画中人般。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会色胆包天的躲进来,门关好便伸手慢悠悠地解着衣扣。 骨节分明的长指色泽冷白,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不过躲在衣柜里的小变态先生十分懂礼貌,在徐怀瑾脱衣服的时候便挪开目光不去看。 鸭妈妈对他说过,昆仑山受着道尊恩泽,理应学着道尊那般光风霁月,切不可如小人一般下作无耻。 但他现在身不由己,实在没办法。 江颂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坐到屁股都疼了,才总算听到了关门声。 如他所料那般,徐怀瑾只是来这里换了个衣服,至于化妆,对于他那张脸来说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再者,他好像很不习惯有人和他挨的那么近…… 江颂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轻手轻脚的推开衣柜,摸黑找到徐怀瑾贴身穿的那件衬衫。 拿到手里时,清冽的松雪气息扑面而来,衣服上的温度似乎都还没完全褪去,像是小火苗一样,烫得江颂耳尖发红。 他做贼心虚,根本不敢多看,在系统提示外面没人后,便急急忙忙的往外赶。 说来也奇怪,这边也有几个化妆室,但不知道演员在忙些什么,都不在,甚至来往的人都没有。 安静得像是被清场了一般。 江颂心里划过一丝惊疑,却也没多想,因为这两个月他做多了亏心事,次次都是如此,他便把这种状况归功于剧情力量。 毕竟在原文中,徐怀瑾的确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发现,他好心帮助的徐家真少爷其实是个变态偏执狂。 一辈子循规蹈矩的小蜗牛精内心愧疚,埋着头往前跑时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因为没看路,一头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男生。 没站稳的江颂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幸好对面的人眼疾手快,稳稳拽住了他。 “谢……谢谢。” 他喘着气,脸上满是剧烈运动后的潮红,抬头望过去时,耷拉着的眉眼瞬间睁圆。 “余琛?” 垂眸看他的男生面色冷淡,背着个陈旧的黑色书包,衣着简单朴旧,洗得泛白。 但他身量高,比例好,模样又极其出挑,浑身气质清冷干净,像是沾着露水昂扬拔高的青竹,让人很容易忽略他那一身略显窘迫的穿着。 在那漆黑的目光中,心虚的江颂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书包,欲盖弥彰的重新耷拉下脑袋,匆匆忙忙的小声说道:“我是不小心撞到你的,对不起。” “我要走了。” 打了招呼的江颂立马想跑,但才迈出一步就被余琛给重新拽了回来。 探寻的目光落在他坏里紧紧抱着的书包上,不过顷刻,便似是相通了什么般轻轻拧眉。 “你是不是又拿了徐怀瑾的东西?” 亏心事被直接摆到台面上,江颂的脸更红了几分,抱着书包的手指无措地扣紧。 他知道,余琛作为剧情中的重要男配,同样暗恋徐怀瑾,但由于家境的原因,一直不敢表白。 之前撞见过他偷拿徐怀瑾的水杯,害怕被告状的江颂便一直凶巴巴的威胁着人。 现在同样,他挪开目光,故作凶恶,“关你什么事。” 【怨恨值+2。】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江颂高兴得瞳眸都撑大了一些。 这可是他来这儿两个月第一次得到怨恨值,还是两个积分!虽然百分制下,目标还是很遥远,但总算不是鸭蛋了。 他努力压着想要上翘的嘴角,蛮横更甚,绞尽脑汁的想一些伤人的话。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呀……真没礼貌!” 从小被鸭妈妈教得极乖的小蜗牛精卡壳了一瞬,才总算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句自以为最伤人的话。 系统沉默一秒,实在看不过去,教他:【骂他没人要的蠢狗,叫他滚开。】 说完又叮嘱道:【凶狠一点,眼睛瞪大,表情狰狞的生气,来,骂他!】 江颂很听话,跟着系统所描述的那样,努力的睁大眼睛,咬着腮帮子,气得像河豚那样,使劲的瞪着余琛。 但他顾着这头,便忘了那头,又因为没这么欺负过人,实在紧张,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了句:“你是只没人要的小狗吗?快点给我让开!” 系统:【……】 余琛:“……” 一时之间,四下只有不远处传来的嬉笑说话声,风轻轻的吹着,柔和的静谧没有半分该有的剑拔弩张。 偏偏江颂不自觉,十分期待的问系统:“有涨吗?有涨吗?” 系统:【……】该怎么说呢? 如涨。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之际,江颂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再回神时,余琛已经把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初秋的天已经开始凉了,但江颂紧张,一直没察觉到冷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直冒都没看到。 站在他面前的余琛垂着眼,情绪在晦暗的光线下也变得模糊不已。 他用外套把江颂拢得严严实实,声音很平静的问:“就这么喜欢徐怀瑾?” 不等江颂回答,他便又幽幽开口:“江颂,你也不想徐怀瑾知道你一直在偷他东西吧。” “我,我没有偷。” 江颂底气很不足的反驳,除了怀中的衬衫,其他的东西都是徐怀瑾丢掉的。 他没有偷东西。 他只是捡垃圾而已。 可余琛显然不信,落在外套上的指尖攀沿而上,最终落在江颂下颌处,陡然捏紧,抬高,迫使神色略微惊慌的江颂和他对视。 “和我在一起,做我男朋友,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徐怀瑾。” 轻飘飘的话砸在江颂耳边,让这个小可怜表情都空白了一瞬,像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样。 他胆子极小,不能逼得太急。 余琛克制着情绪,故作自然解释道:“总是有女生跟我表白,但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所以需要你帮我挡掉一些。” 他没有问可不可以,而是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告诉我结果。” 直到他转身离开,江颂都没憋出半个字眼。 主要是他不敢拒绝,现在还不到徐怀瑾揭穿他真面目的剧情,所以万万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一路回家,江颂眉头都拧成了结,也没想好解决办法。 因为这点烦恼,他整个人都焉哒哒的,才踏入徐家,就被搂进了一个硬梆梆的怀抱。 “乖宝宝,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啦,还没跟哥哥一起,是闹矛盾了吗?妈妈看看,这小眉头怎么皱得这么可怜呀。” 语气夸张的男夹子音让见识浅薄的江颂现在都还未习惯,尤其他整张脸还被按在鼓鼓囊囊的胸肌里,脚尖离地,被徐野轻轻松松的抱在了怀中。 艰难抬头,他看到灯光下的男人正低头怜爱的看着他,眉目俊美如画,五官精致深邃,穿着简单的黑色修身短袖,身上的肌肉流畅而漂亮。 这是剧情里面的超级大反派徐野,徐家的养子,和早早去世的徐父一辈,不过也才大江颂八岁。 徐家情况比较复杂,而且有遗传精神病史,所以才会收养徐野。 但谁曾想这就是个大染缸,谁来都要被沾染,徐野也不例外。 当初徐家父母被仇家虐杀而死,混乱间不仅导致才出生的江颂被抱错,连年仅八岁的养子也被掳走。 等时隔一年再找回来后,那个乖巧可爱的天才已经被折磨到认知完全扭曲崩溃。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痊愈,在后续的剧情中,更是致力于要把主角受秋以寒养成自己的小狗。 不是情趣意义上的,是真正的狗,摧毁人格,捏碎理智,只会朝着主人汪汪叫的那种宠物。 江颂感情上很同情这位小叔叔的遭遇,但理智上却不认同他那怪异的恶趣味。 而且,他那过分的热情,以及喜欢给别人当妈妈这件事,真的很令他苦恼。 2、阴湿病态自卑男2 江颂憋足了劲挣扎,小脸都用力到通红,撑着徐野的脸往外推,艰难出声:“没……有,矛盾。” “啊,是吗?” 徐野抓住他的手腕,表情失落不已,低头挨着江颂的脸蹭动,眸中溢着一层满足的水光,呼吸微微急促。 “可宝宝都不和妈妈说为什么不开心呢,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徐野便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声音陡然发起颤,把江颂抱得更紧。 “宝宝不能讨厌妈妈,你是从妈妈肚子里面出来的,你是我的生命,不能不要妈妈!” “乖心肝,快点说爱妈妈,快点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拼命的在江颂颈窝处嗅闻,把领口和衣服弄得一团糟,喘着祈求,整个人像是坏了一般粘腻到了极点,似乎听不到江颂的表白就会死掉一样。 辛劳一整天的小蜗牛精简直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实在没办法,只能嗫喏着吞掉“妈妈”两个字眼,趴在徐野耳边,很小声的说喜欢。 明明只是两个轻到不能再轻的字眼,徐野却如同被刺激到一般,怪异的喘叫了一声。 他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痴狂而迷恋的嗅闻着江颂身上的味道,不断急喘着重复:“好宝宝,好宝宝……妈妈的乖心肝……爱你,妈妈也爱你……” 江颂挣脱不开,但他来这儿两个月,也摸出了点门道。 对于犯了病的徐野,不能来硬的,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生病的小叔眼里,就是一只还在喝奶的小狗崽。 不是比喻,是真的小狗崽。 徐野有认知障碍,发病起来时尤为严重,曾经甚至一度觉得江颂牙齿幼弱,不能吃饭,只能喝奶。 回想起被迫埋在他胸口的那些画面,江颂简直有些想扶额叹气。 幸好从徐家出来的徐怀瑾是个正常人。 敛回思绪,他尝试着诱哄徐野,放软声音,很乖很乖的说道:“我有一点点饿了,你可以帮我煮碗面吗?” 沉迷于吸崽的徐野耳尖微动,捕捉到关键信息。 他的崽崽说饿。 他怎么能让他的乖宝宝饿肚子呢? 好可怜。 饿肚子的宝宝真的好可怜…… 徐野眼睛湿红,怜爱愧疚的吻了吻江颂的额头,“对不起,宝宝,妈妈真是不称职,竟然让我们宝宝饿着肚子了。” 他夸张的抽泣了一下,抱着江颂朝挨着花园的落地窗走去。 那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柔软干净,温馨漂亮,放着各种磨牙的玩具,甚至有徐野织的花边小毛衣。 他把江颂放在巨型的,软乎乎的小狗窝中,拉过被子,边边角角都给他掩好,又放了个毛绒小熊陪着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厨房走去。 徐家主宅中不许佣人逗留,他们都住在花园的另一边,定点过来打扫卫生以及做饭,平时没有事是不会擅自接近主宅的。 要不然,江颂估计得羞到头顶冒烟。 他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青山小蜗牛精了,怎么能被当成宝宝呢? 江颂学着鸭妈妈的模样,老神在在的摇摇头。 而后趁着徐野离开,他三两下掀开被子,一溜烟的就跑上了楼,躲进了房间里。 当然,藏着“赃物”的书包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熟练的锁门,他直直朝着衣帽间跑去,打开最里层带锁的那个衣柜,里面被摆放得极为整齐的各种物件便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 破了一角的水杯,尖端被摔坏的墨笔,甚至写过的草稿纸都有。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如今又添了一件衣服,被江颂叠得极好,放在了正中央。 他目光扫过,又心虚的挪开,很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呀……” 尾音才落,卧室门便忽然被敲响,做贼心虚的江颂被吓了一跳,转而下一秒就听到徐野的声音。 “宝宝,开门,妈妈给你做了鸡蛋面,很香很香的呦。” “快点,乖宝宝,出来吃东西,不然待会把肚肚饿坏怎么办呀。” 低沉宠溺的声音中满是诱哄,在空荡荡的寂静中,平白显露出几分诡异感。 江颂屏住呼吸,心跳加快,扬着声音回道:“我要洗澡了,不想吃东西。” 谁知外面的徐野听到后更兴奋急迫了,拍着门,着急的说道:“宝宝怎么能够单独洗澡呢,你那么小,还是个小宝宝呢,肯定需要妈妈帮忙的。” 他说这话时,门把手被反复拧出声响,江颂脸都被吓白了几分,正在着急怎么办时,声音忽然又全都安静了下来。 走了? 江颂靠近门,凝神仔细听着,几乎只是几十秒的时间,他便听到了丁零当啷的声响。 是钥匙。 徐野似乎心情重新变得很好,轻轻哼着儿歌,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江颂下意识的伸手抵着门。 他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点细汗,小脑袋瓜疯狂运转,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可怜巴巴的对外面的男人说道:“你可以不进来吗?” 礼貌的询问不自觉的发着颤,软乎乎的,慢吞吞的,像是瑟瑟发抖的小狗在努力撒娇。 好可爱。 站在门外的徐野低着头,心肺像是被呼吸烫着般,热得发胀发疼。 狭长上挑的凤眸里亮着诡异灼热的光,粘腻痴迷的盯着眼前的门,似乎要隔着厚厚的实木瞧清楚里面的乖宝宝。 太可爱了…… 他的崽崽。 徐野抵着门喘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住从脊骨窜上头皮的酥麻。 他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对着里面的江颂温柔地哄弄道:“那乖崽愿意告诉妈妈为什么不开心吗?” 隔着门板的江颂警惕得像是炸毛的小兽,敏锐的从那话里查探出了几分退让,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系统适时开口提醒:【怨恨值。】 “哦哦。”猛地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江颂手忙脚乱了一下,眉头轻蹙,不太灵光的脑袋再次疯狂运转。 让人讨厌,让人讨厌…… 要怎么才能让“妈妈”讨厌自己的“孩子”呢? 应该要……叛逆+不识好歹+白眼狼=坏孩子。 江颂眼前一亮,压着一口气,佯装不耐烦。 “我不想告诉你,我也不想吃你做的鸡蛋面,肯定很难吃,你快点走,不然会好烦的呀。” 很好,一句话,把不识好歹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颂得意,像是期待成绩的小学生,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到徐野伤心失落,乃至气急败坏的抱怨。 可是没有。 门外安静的出奇。 走了吗? 那就好,可怎么系统还没提醒怨恨值上涨的消息呢? 江颂奇怪,思索的时候无意识的扯了扯领口。 今天因为紧张出了点汗,现在身上有点粘腻。 一向爱干净的小蜗牛精忍受不了,听着外面没声后便转身朝浴室走去,期间还不死心的问系统:“有涨吗?” 几乎他话音才落,门就忽然“砰”的一声被打开,甚至没等江颂回头,他整个人就被拢住腰身,掐着腿弯,翻转,整个软乎乎的腹部便直直压在了徐野脸上。 他简直兴奋到浑身发抖,像是吸猫上瘾的主人,脸不断的贴紧江颂肚子上的软肉,喘息着蹭动,发着颤的声音粘腻痴迷,病态至极。 “宝宝……好可爱!好可爱!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妈妈没有你可怎么活下去呀!” 他抱着人三两步倒在床上,从江颂怀中抬起头时,脸上满是病态的潮红,瞳孔被兴奋撑到了极致,变调的颤音不断拔高。 “想要把我的乖崽整个吃下去,怎么办,妈妈好爱崽崽!” 江颂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手脚冰凉,他毫不怀疑徐野口中的“吃”。 这个精神十分不稳定的反派,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的。 该怎么办…… 江颂呼吸惊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惊恐的水光,他努力稳住心神,放软身体,讨好而乖巧的对着徐野笑了笑。 “妈妈,不要把宝宝吃掉,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这个称呼。 徐野愣怔了一瞬,而后剧烈的满足感瞬间在整个胸腔中炸开,汹涌澎湃的喜爱完全充斥了他所有理智。 他甚至说不出话,指尖发着颤,小心翼翼的弯腰,挨近江颂唇边,喘着气音一字一句道:“乖崽,再喊一次。” 江颂怯生生的,微微压着眼帘,唇瓣微张,下一秒—— “砰!” 床头柜的花瓶被猛地砸在了徐野头上,后者表情微愣,转而便晕倒在了江颂身上。 玫瑰花散落一地,养花液冲刷着鲜血,把江颂衣服和床弄得一塌糊涂。 一向爱干净的小蜗牛精顾不得这些,松开断裂到只剩下瓶口的花瓶,一手捂住徐野后脑上不断流血的伤口,艰难爬了起来。 才从隐私管制中解禁的系统看见这一幕时,cpu都宕机了一秒。 【……你杀了反派?】 江颂闻言,给人包扎的动作稍稍停顿,抬头认真道:“我不会杀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 他指了指徐野,略微后怕的解释:“他刚刚想把我吃掉,我需要自保。” 说完,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是不是崩人设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应该没有吧。】 阴郁万人嫌,本来就该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嫉妒心强盛。 把人脑袋砸个窟窿而已,多大点事。 系统说服了自己,继而肯定道:【你做的很好。】 江颂眼睛亮了亮,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礼貌道谢后又问系统:“那能涨怨恨值吗?” 【能。】系统斩钉截铁:【肯定能。】 只要等徐野醒来,肯定会大发脾气,对江颂心生嫌隙。 到时候,怨恨值自然能手到擒来。 江颂听到系统的回答后开心的不行,哼着歌给徐野包扎好后还给他系了个美美的蝴蝶结,而后才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至于会被发现这件事,他倒挺乐意的,毕竟名声越差,越容易收集怨恨值。 但最终事情还是出了点偏差。 家庭医生过来后,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叹息一声,像是很可怜他一样,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辛苦你了,没被吓到吧?” 江颂:“……啊?” 医生小姐目光怜惜,从白大褂中掏出糖果,放在他手心中后,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道:“颂颂做的很棒,勇敢的保护了自己,不要担心,先生是不会怪你的。” 等到一群人离开,江颂都还云里雾里的。 同时他又有些忐忑,担心自己名声不会变坏,反倒多了被患有精神疾病的小叔虐待的可怜名头。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得当一个坏人。 浴室里江颂若有所思,当机立断让系统下载各种网络小说,准备向书中的各位坏人前辈潜心学习。 结果抱着学习的心态打开,在一声声“哇塞”当中,没见过市面的小蜗牛精,以及开头不屑,中途好奇,最后和宿主一起沉迷的系统,连外面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等到浴缸里的水彻底变凉,打了个哆嗦的江颂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松懈,等他换好睡衣,吹好头发,仍然要继续刻苦努力的学习才对。 江颂翘着嘴角,迫不及待的擦干身体,吹好头发,立马缩进被窝里挑灯夜读。 满脑子都是小说精彩情节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先前被阿姨整理得干干净净,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的枕头,像是被人狠狠按压过一样。 甚至仔细点,还能瞧见靠近下方的角落,有着未干透的水渍…… 3、阴湿病态自卑男3 熬夜苦读的江颂第二天早上没能准时起床,等他下楼时,才从做饭阿姨那里得知,因为徐野精神疾病愈发严重,被送去理疗院暂时强制干扰了。 这是徐野精神正常时定的规矩,只是自从江颂来了之后,他便暂停了一切外部手段的治疗。 这次要不是被江颂敲晕,估计也没人敢强行把他送去理疗院。 不用面对过分热情的男“妈妈”,着实让江颂松了口气,之后的早餐都多吃喝了半碗粥。 【今天徐怀瑾有篮球赛,你得去偷拍。】 系统忽然出声,睡迷糊的江颂才猛地想起来,今天13号,是市里面大学生篮球决赛的日子。 徐怀瑾作为队长和主力,必然不会缺席。 怪不得今天早上没见到他。 若是平时的周末,这个时候的徐怀瑾已经锻炼完毕,并且收拾妥帖的在厨房准备午餐了。 再次惊叹了下主角的自律后,江颂连忙赶往市体育馆。 徐怀瑾给过他入场券,还是最靠前,最挨近他们休息区的那一排。 但江颂来得晚,已经错过了许多精彩瞬间,现场爆满的观众更是嗓子都喊哑了。 不过现在比分胶着,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京大校队却只比对方领先一分,随时会被反超。 现场气氛越发紧张,连江颂也跟着屏起呼吸。 但他不是因为比赛,而是因为即将进行的偷拍。 【你要拍得下流一点,比如聚焦于他的隐私/处,还有扣篮时露出来的腹肌。】 系统教他:【镜头一定要色,要表达出你对他的那些肮脏想法,拍好之后还要打印出来,贴满你的整个房间。】 【放心,我给你的镜头加了超高清,绝对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给你的手机屏幕上了隐私,旁边人只能瞧见正常的画面。】 系统十分贴心,并且信心满满,觉得这一定是个超级加分点。 到时候让徐怀瑾发现,那怨恨值不得噌噌噌的往上涨到爆。 江颂深以为然,并为系统先生的聪明才智竖了大拇指点赞。 之后才掏出手机,对准场上万众瞩目的那个青年。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江颂,目光紧紧盯着球。 在对方动作那一瞬间,徐怀瑾像是陡然被放出囚笼的头狼,迅速靠近,截杀,转身,跳跃,投篮。 隔着大半个球场,篮球划出完美弧线,丝滑而轻松的正正落入球筐。 速度快到连观众都愣神了一瞬,转而下一秒,爆发出海浪般的掌声和呼喊。 连江颂都看得有点热血,他镜头中的徐怀瑾,正在哨声中停下休息。 剧烈运动使得他呼吸急促,脸上泛着潮红,湿透的发丝被他顺手捋到脑后,深邃妖异的眉眼彻底没了遮掩后,那份直面而来的侵略感和野性让现场的粉丝尖叫得更为疯狂。 但徐怀瑾视若无睹,眸光温和平静,很自然的撩起球服下摆擦脸上的汗。 瞬间,劲瘦的腰身,线条流畅漂亮的腹肌,全都展现在了江颂镜头里。 甚至因为系统加的高清buff,他都能瞧见那冷白皮肤上凝结滚落的汗珠,顺着沟壑往下,浸没于裤腰之中。 随着剧烈起伏的呼吸,这一幕在背景虚化的镜头中,便显得尤为活色生香。 江颂很满意,低头打量照片的时候,他并没有瞧见徐怀瑾压着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朝他这边瞥了一下。 之后的比赛,京大校队的所有队员都直接惊呆了。 他们队长怎么突然这么猛了? 那跳跃,扣篮,一次比一次酷炫,甚至多了点炫技的意思。 原本还平分秋色的两支队伍,现在被他们队长凭一己之力,七分钟内拉开了整整十几分的差距! 被带飞的所有队员表情都有点恍惚,隐约间,总觉得他们队长……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 可惜他们想不到,徐怀瑾这媚眼完全是抛给瞎子看的。 完成拍照任务的江颂正在认认真真的低头选照片。 系统说,要选一张最露骨的,用匿名手机号发给徐怀瑾,并大胆的用语言骚扰他,恐吓他。 江颂一丝不苟,埋头在相册里对比了许久,一直到比赛结束,裁判宣布完胜利队伍后才选出自己觉得最大胆的三张照片。 用匿名手机号刷刷刷的发过去,他在屏幕上打字打得飞起。 【你的腹肌真好看。】 【可以给摸一下吗?】 【刚刚衣服卷的好高,差一点就全都看到了,是粉色的吗?】 …… 江颂依照着昨天晚上潜心“进修”的变态手册,一连发了许多条,而后戴着口罩缩在卫衣兜帽里,很期待的去瞥另一边的徐怀瑾。 他正低头看手机,眉目压着,瞧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江颂猜测他必定是生气极了,因为垂落的那只手里还拿着瓶矿泉水,在刚刚那一瞬间骤然用力,“咔擦”一声捏扁了那没盖紧的矿泉水瓶。 像是不想多看一般,他不过草草扫了几眼便关了手机,表情很差,呼吸都明显乱了几分。 他甚至不想在这儿多呆一秒,眉头微蹙,抱着自己的外套就直接大跨步走了出去。 连走路姿势都有着几分不自然。 江颂知道,徐怀瑾肯定是被恶心坏了。 心底悄悄跟人道歉,害怕被发现的江颂完成任务就赶忙跟着人群朝外面走,同时在脑海里问系统。 “系统先生,怨恨值有涨吗?” 系统:【……可能有延迟。】 江颂点点头,“那我等一会儿。” 他拿着手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很乖巧,在天阳底下小小的一团。 总觉得忘记了点什么。 江颂脑袋放空了一会儿,思绪快飘远时忽然被手中的电话铃声给吓得骤然回神。 他低头看去,是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起来,但才将听筒挨到耳边,一声极为压抑粗重的喘息便直直传了出来。 系统应激被迫进入隐私模式,因而无法分析到这被做了处理的声音究竟是谁的。 “宝宝……宝宝……和我说说话,求求你了……” 带着哭喘的呜咽粘腻到了极致,翻涌着病态的痴迷,颤栗着一遍遍呢喃。 “看着老公的样子好乖……” “……怎么办……我快要死掉了……心肝儿……救救我……” “怎么样都好,救救我……” 江颂整个人呆若木鸡,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瞬间气得瞪圆了眼睛。 “你是变态吗?”他拧着眉没好气的骂道,却听着对面痉挛似的重重闷喘了一声。 真是个疯子! 被气到的江颂猛地挂断电话,毫不犹豫的将其举报拉黑,之后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这变态实在没什么区别。 原本高涨的气焰瞬间偃旗息鼓,偏偏这时候,徐怀瑾的电话还打了过来。 按照人设,江颂是不可能拒接的。 他心虚的攥紧手机,接通电话后还没出声,便听到对面男生温和的问道:“颂颂,我待会回家,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烈运动过的原因,徐怀瑾声音有些哑,带着很明显的笑意,轻声细雨的哄着人。 “上次我看你很喜欢吃芋泥麻薯,现在我再去给你买一些,好吗?” “今天早上我出门着急,没给你做早饭,颂颂不要生哥哥的气,我快回家了,乖乖在家等着哥哥好不好。” 江颂和徐怀瑾相差没几天,但因为剧情设定,从小被苛待的江颂瘦弱且营养不良,徐怀瑾又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于是便很自觉的当起了哥哥来照顾江颂。 他是个好人。 江颂更为愧疚了,因为心虚,声音应得小小的。 “嗯。” 对面的人兴许是在爬楼梯,呼吸窒闷一瞬后便粗重了许多,竭力稳住声线,“乖颂颂……” 最后挂断电话时,江颂拢共也没回几个字眼,这是人设限制,不然他还是挺想问问徐怀瑾在哪呢,怎么一直在爬楼梯? 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系统先生,怨恨值还是没涨吗?” 系统:【没有。】 “为什么呢?”努力当个变态的江颂十分苦恼,“肯定是因为徐怀瑾人太温和了,对这种骚扰都能视若无睹。” 【也不一定。】系统跟他分析:【说不定是因为他太过于受欢迎,比这种还没下限的骚扰都有,司空见惯自然能心无波澜。】 【所以你还得再没下限一点。】 江颂觉得系统先生的分析十分有道理,看来他还是得再潜心学习一下。 像刚刚那打错电话乱发情的变态先生就十分优秀,但江颂暂且还突破不到那种地步。 忧愁的叹息一声,他收起手机就准备离开这里,但下一秒,他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下意识抬头,江颂赫然和花园对面的一群男大对上目光。 为首的寸头男生还穿着球服,身量高大精壮,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肌肉漂亮流畅,压着锋利的长眉凤眼瞧过来时,像是一头脾气很不好的大猫。 是主角受秋以寒。 他才刚刚输给死对头,现在看起来心情坏得要死,眸光寒凉的盯着江颂,径直大步走了过来。 4、阴湿病态自卑男4 那仿佛要吃人的架势吓得江颂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知道这人有多恶劣的,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按在角落里,跟只饿极了的野犬一样胡乱的在他颈侧嗅闻。 逼极了的江颂打了他一巴掌,趁人愣神的时候迅速跑掉,一直躲他躲到现在。 如今害怕被报复的小蜗牛精屏息静气,抱紧自己的书包就想跑。 但很快就被秋以寒带的人包圆了。 人高马大的一群人把太阳都给挡了大半,像是围猎兔子的狼群,逼得江颂应激般的绷紧身体。 “你,你们要干什么?” 他警惕的瞪圆眼睛,表情很凶,想要借此吓住对方。 可紧紧盯着他的秋以寒却如同找到玩具的大型犬类,冷冽躁郁的瞳眸渐渐溢满亮光,扯着唇角很恶劣的对他笑了一下。 “徐怀瑾弄得我很不开心,你来替他补偿一下,怎么样?” “不——” 江颂才挤出个字眼,就忽然被秋以寒直接扛到了肩上,大步朝外走。 简直粗鲁得像个土匪一样。 江颂气得脸色都有些泛红,又害怕大声骂人会不小心把徐怀瑾引来,到时候他更不好解释。 于是他压低声音,气恼道:“放开我!” “不放又怎样。” 心情重新变好的秋以寒力气大得跟头牛一样,把挣扎的江颂往下放了一些,单手托着他的臀部,逼着他用腿夹住自己的腰,跟抱闹脾气的小孩似的。 跟在他后面的队友见怪不怪,走在被清理过的vip通道里,一个个目光都暗暗的流转在江颂身上。 看他纤细劲瘦的腰,往下的丰腴,还有挣扎时露出来的脖颈。 白得跟玉瓷似的,恐怕被舔一下都得留痕迹…… 怪异暧昧的气氛蔓延开,可江颂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口罩在挣扎时早就掉了,眼看就要被秋以寒塞进车里,着急挣脱的江颂直接恶狠狠的咬在了秋以寒的脖颈上。 力道用的很大,口腔里瞬间就蔓延开了血腥味。 疼得秋以寒骤然闷哼一声,呼吸发颤的单手撑在跑车前,微微弓紧脊背喘着气,似是痛得受不了一般。 江颂趁机挣扎,想从他的禁锢里逃出来,谁知才松开他的脖颈,就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按在了后脑上,离开的唇齿又被迫按在那咬出来的牙印上。 “……不要撒娇。” 秋以寒声音涩哑,偏头埋在他颈侧,带着兴奋的颤栗低叹道:“再咬一下。” “整块肉咬下来都行,最好嚼碎咽下去,变成你的一部分。” 江颂听到这句话人都呆了,这种变态的话给他十个脑袋都想不出来,秋以寒却轻轻松松,这就是天赋吗? 他心里拿着小本本记下,面上却依旧绷得恼恨不已,一直被他带到市区外的某个赛车场,他都没再理秋以寒一下。 作为主角受,他的怨恨值自然也是算的。 系统得以从隐私管制中出来,教他:【这样骄傲暴躁的大少爷最好刷了,你只要欺负他,看不起他,把他当狗一样对待,再装得自私刻薄一点,咱肯定能在今天赚得盆满钵满。】 江颂觉得系统所言极是,再者,他是真的有点对秋以寒生气的,所以欺负人起来肯定能更顺手。 “在发什么呆呢?” 换好衣服的男生从更衣室里出来,唇边挂着的笑很是凉薄戏谑,寸头显得很凶,压着眉眼瞧过来时,桀骜不驯的像只年轻气盛的头狼。 江颂还是有些怵他,眼睫颤得厉害,挪开目光,“关你什么事!” 因为害怕所以显得底气很不足,声音又小,让这点发火跟闹脾气一样。 那边的人轻嗤一声,大步迈过来,又故技重施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浑不吝的笑着。 “江颂,别总是这样娇,不然……” “……我会忍不住在这里*死你的。” 江颂:“?!!”他在说什么鬼话?! 许是瞧着怀中的小东西一脸震惊的模样实在好笑,秋以寒输掉球赛的那点躁郁完全一扫而光,极为妖异凶戾的眉眼舒展得一派欢愉,就这样单手托抱着江颂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外边草坪上已经等了许多人,一眼看上去大都是京州上层的权贵子弟,搂着穿着清凉妖艳的女孩,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嬉笑怒骂,钟鸣鼎食养出来的高傲劲,似是比不远处那成排的超跑还要夺人眼目。 转头瞧见江颂他们,有好事者挑眉揶揄道:“秋大少爷竟然也找小情人了?” “嘶,看来战况还挺激烈,脖颈都咬成那样,啧啧,这小情人脾气不太好呀。” 因为羞耻一直埋着头的江颂闻言后皱皱眉,转头对着他们解释道:“我不是他的小情人,是他自己强行把我带到这里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乖到不可思议,蓬松微长的小卷发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得像琉璃一样,浑身白得发光,扑面而来的软和意味让他看起来像是棉花糖般香甜。 所有调笑瞬间静谧下去。 人类对过于可爱的事物总是抱有抑制不住的喜爱,乃至于衍生出防御机制般的破坏欲。 就如此刻,心口颤栗出酥麻的秋以寒瞳孔无意识的扩大,紧紧盯着怀中的人,口腔中涎水分泌过旺,不断吞咽着。 江颂听到声音,莫名其妙的回头,却冷不丁的被秋以寒一嘴咬在了脸上。 “哇!” 他瞪圆眼睛,倒吸了口冷气,粘腻湿滑的触感直冲头皮,毛骨悚然得叫他眼底溢出惊悚来。 “秋以寒!你是变态吗?!” 他一边着急的骂着,一边不断往后仰,手指想要揪他的头发,可这变态是寸头! 他更气了。 按着他的脸不断往后退,这才终于解救出自己的脸蛋,湿漉漉的,泛着被嘬吸出来的红印。 一向爱干净的江颂完全忍受不了,从来都慢吞吞的好脾气如今被逼得呼吸急促,前一秒从秋以寒怀中挣扎出来,后一秒就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狗吗?” 因为生气,他力道用的不小,秋以寒脸都被甩到了一边,冷白的皮肤上很快就印出了红痕。 草坪上的众人被这一幕吓得呼吸骤紧,却见那向来骄傲肆意的大少爷非但没生气,反而用舌尖顶了下脸侧,呼吸粗重沉闷,转回来的长眸中充斥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兴奋。 “江颂,再给我咬一下。” “!!!” “不咬也行,舔一舔可以吗?” 江颂咬牙切齿,“不可以!” 秋以寒有些失望,但看人真的生气了,眼眶都被气红了一圈。 若是再欺负下去,肯定是要哭的。 他眸光晦暗,喉咙干涩得像是要起火一样,眼里再也瞧不见其他人,直直盯着江颂,凑上去,“我带你去兜风。” “不需要。” 江颂后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想再理他,转头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又被秋以寒拽住,不由分说的把他再次抱了起来,笑容肆意邪佞,于潮浪般的起哄声中堂而皇之的把江颂塞到自己跑车里。 活到两百多岁的小妖怪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揪住他的耳朵骂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正弯腰给他系安全带的秋以寒撩开眼皮,“你不是说我是狗吗?” 他扯着嘴角痞气一笑,挨在江颂唇边,眸中的恶劣毫不遮掩,当着所有人的面“汪”了一声。 “狗是听不懂人话的。” 后面的小弟跟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一些女孩子更是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不是,秋哥你真栽了呀。” 秋以寒没应这声,他直起身来,锋利的长眸漫不经心的压着,嘴角勾着弧度,砰的一声把车门锁上,转着车钥匙绕到另一边。 “各位自便吧,今天的消费算我账上。我家小主人被惹生气了,得哄一哄。” 真是满嘴胡言乱语。 江颂揪着安全带,一点都不想和秋以寒呆在一起,对比一下,他宁愿去刷余琛的怨恨值。 等等! 江颂忽然想起来,昨天余琛好像说今天要他回复来着。 他呼吸一窒,连忙翻出被静音的手机。 消息“99+”,电话“99+”,其中余琛的只有一两个,剩余的全是徐野和徐怀瑾。 这两人许是见他不接电话,人都快急疯了,密密麻麻的消息铺天盖地,瞧得江颂眼花缭乱。 他衡量了一下,正想给身为病患的徐野回个电话,报个平安,却不曾想下一秒秋以寒忽然出声。 “在看什么?” “……没。” 江颂立马把手机息屏,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说话。 “生气了?” “没有!” 他回得斩钉截铁,开车的秋以寒嘴角勾了勾,明知故问的逗弄他:“真的吗?” “关你什么事?” 秋以寒理所当然:“狗关心关心自己的主人,不应该吗?” 被绕进去的江颂拧眉,十分不开心的应道:“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狗狗。” 旷野的风从车窗外悠悠拂过来,像是撩在秋以寒心脏上一样。 他嘴角勾的得意,眸光很亮,猝不及防踩了刹车,转头看着江颂。 “如果我听话了……” “……能当你男朋友吗?” 5、阴湿病态自卑男5 江颂:“???”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好机会!】一直在蠢蠢欲动的系统忽然出声:【快!趁此机会,羞辱他,践踏他,让他恼羞成怒。】 哦哦! 江颂连忙蓄力,竖起眉头,表情很凶,“你可没资格当我男朋友。” 他轻哼一声,挑剔的上下打量着秋以寒,竭尽所能的挑着毛病。 “没礼貌,还很粗鲁,一点都不细心,你凭什么?” 越说越生气,江颂带了点情绪,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的说道:“你甚至都不会问我的意愿,我行我素,这真的很不礼貌。” “还有还有,你不要总是把我扛在肩膀上,我的肚子会被顶得很痛,而且你那样十分不尊重我。” 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江颂在最后认真的下了结论。 “我不会答应你,你一点也不好。” 慢吞吞的抱怨藏着些许委屈,蓬松的小卷发在金色的阳光中软乎乎的随风颤动。 秋以寒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是坏掉了,跳动的力道撞得胸腔都有些发疼。 他看着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如野草疯长的欲望像是忽然淋了一场湿漉漉的雨,无声无息的平静下来。 生平第一次,桀骜不驯的狼崽子敛了那份轻佻自大,声音放得有些轻。 “如果我听话一点呢?” “像你说的那样,有礼貌,耐心,体贴,细致,之后呢?之后可以做你男朋友了吗?” 当然不可以。 江颂在心里拒绝,面上却趁此机会追问道:“你真会听我的话?” “嗯。”秋以寒眼帘低压,嘴角翘了点弧度,本就极为精致妖异的一张脸,瞬间浸上几分疯戾的蛊惑。 他低声叹笑:“你想怎么样都行,即便真拿条绳子把我拴起来都可以。” “江颂,我可以完全属于你。” 人类之间的勾引讲究的是暧昧撩拨,不动声色的引诱,可连发情期都还没经历过的青山小蜗牛精哪里会懂。 他在秋以寒话里面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瞬间眼前亮了一下。 “那你现在送我回家。” 秋以寒:“……”他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自小被众星捧月的小霸王心里不是滋味,压着满腔躁郁和那一丝不愿意承认的不安,他表情很是不在意,哼笑一声。 “就没其他想做的了?” “江颂,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像我那样欺负你?难道你就不会反抗吗?现在主动权都交到你手里了,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吗?” 他眼帘半压,桀骜的眉眼显得凶戾淡漠,瞧着乖乖坐在副驾驶的笨蛋无措的攥紧手指,忍了一下,才对着他底气很不足的小发脾气。 “我当然知道我该做什么,不是都命令你送我回家了吗?是你自己不听话。” 像是找到了立足点,江颂重新理直气壮了起来,瞪着秋以寒,凶他:“你是不是反悔了?” 慢吞吞扬起的尾音听得人心尖发颤,他的表情又故作凶恶,像极了那张牙舞爪对人哈气的猫崽子。 压抑着的那点不快犹如泄气的皮球,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 秋以寒轻嗤一声,克制不住地扬了扬嘴角,目光重新转到前方,语调又恢复成先前那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那好吧,笨蛋先生,请系好你的安全带坐稳,你的男朋友现在要送你回家了。” 什么男朋友? 江颂微微拧眉,反驳的话还没出口,车子便被忽然启动,突如其来的惯性把他放在旁边的手机晃到了地上,露出了不断闪烁的消息提示。 其中徐野和徐怀瑾的消息刷新的很快,唯独余琛,孤零零的一条挂在了最下方。 【你考虑得怎么样?】 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前。 江颂:“!!!”他就说他忘了什么事!没及时给余琛回复,他不会恼羞成怒把真相告诉徐怀瑾吧。 那样可就全完了! 被吓到的江颂完全顾不上旁边的秋以寒了,他连忙捡起手机,埋头飞快打字。 【刚刚手机静音啦,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你有没有生气呀?】 几乎是消息才发出去,对方便秒回“没有”,速度快到像是一直在等消息一样。 不过回了这条后,他又沉寂了下来,但界面上方的“正在输入……”却一直都在。 他有很多话要说吗? 江颂疑惑,一连等了好几分钟,余琛才又发了消息过来。 【天气凉,小心感冒。】 心里七上八下的江颂::“……”这人打字速度也和他一样慢吗? 他挠挠头,索性直接问他:【你有把我的秘密告诉徐怀瑾吗?】 余琛没再回复,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开车的秋以寒瞥了一眼,却见那缩成一团的笨蛋跟做贼心虚一样,飞快接通,声音压得又细又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说秘密一样。 “你干嘛突然打电话,吓我一跳。” 江颂故意很无理取闹的发脾气,“真烦。” 对面的余琛大概是有些生气,呼吸都乱了几分,挨在听筒旁边,缓了一会儿才声音涩哑的回他:“……抱歉。” 脾气真好。 江颂在心里悄悄跟人说对不起,面上却凶巴巴的,很不耐烦似的,“你干嘛要催我呀?我想好自然会告诉你的呀,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得当面说才可以。” 他装得郑重其事,故意沉吟了下,才说道:“周一吧,周一给你答复。” 说完,他又怕对面的人不满意,捅破了他对徐怀瑾做的那些事,于是又压低声音,装出一副极为凶狠的模样威胁。 “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我可是会一直盯着你的。” 天生动作慢的青山小蜗牛,连说话都带着不自知的慢,咬着字眼吓唬人的时候,跟小孩撒气一样。 余琛扬了扬唇角,在人声喧闹的烧烤店角落,紧紧将耳朵贴在听筒上,声音开到了最大,隔着细微的电流声细细听着他的声音和呼吸。 很可爱。 他攥紧酥麻发颤的指尖,压着气息轻轻喘了一下,似是负荷不住胸腔中过于庞大炙热的喜爱一般,许久,才故作波澜不惊的应他。 “……嗯。” 闻言的江颂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他那边喧闹的人声,不由的随口问道:“你在干嘛?” 他话才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急匆匆的催促:“余琛!余琛!!你在那儿偷什么懒呢?小心我告诉老板娘啊!” 嚷嚷的声音粗粝得像是只鸭子在叫一样,难听得很,满腹牢骚又难掩嫉妒的喊道:“八号桌点名道姓要你上菜。真的是,都来这儿打工了,还整天揣着副清高样,也就只有那群眼界浅薄的女学生会瞧得上……” 后面那句碎嘴虽然压低了点声音,可还是能让人听得明明白白,就连电话这头的江颂都没落下。 联想到余琛沉默寡言的性子,正义感爆棚的江颂立马蹙眉,“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余琛闻言撩开眼皮,古井无波的长眸像是浸着层死气,他随意的靠在墙角,左手还没放下来的水果刀利落的转了个方向。 在那公鸭嗓惊悚的注视中,漫不经心又戾气十足的作势要朝他走过去,把那人吓得怪叫一声,大惊失色的拔腿就跑。 “啪。”余琛随手将水果刀丢回原处, 他只是过来放个东西而已。 若无其事的重新压下眼帘,他声音放得有些轻,犹如饱受委屈又要强装无事般应着江颂:“……没事。” 这怎么能叫没事呢? 江颂怜惜不已,他知道余琛家里困难,母亲生病住院,妹妹还在读书,他自己学医,时间本来就没多少,全家的日常生活支出完全是靠着他的全额奖学金和四处兼职赚来的钱。 他会喜欢上徐怀瑾,也是因为那心地善良的贵公子听闻他的家庭情况后,悄悄大幅度提高了奖学金,以着一种委婉而不伤自尊的方式帮助了他。 徐怀瑾是个好人,余琛也是。 江颂心里被感动得软软的,缩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略而过的景色,小声道:“你有欺负回去吗?” “没有。” “那我来帮你。” 简短的五个字眼像是小石子一样砸在余琛心湖上,他呼吸轻轻屏住,心脏跳得又急又快,在吵嚷的人声中轻声问江颂:“帮我?” “嗯。”对面的声音很软,慢吞吞的,很认真的说:“我有钱,可以把你工作的地方买下来,然后我来当大老板,你当小老板,这样你就可以欺负回去了。” “余琛,不要怕。” 辛辣刺鼻的香料味从后厨阵阵翻涌而来,人声鼎沸之际,余琛站在布满油污的瓷砖上,听到了世界上最蛊惑人心的情话。 江颂。 他舌尖低在齿间,舔噬着这两个让他愉悦到头皮发麻的字眼,轻轻颤栗着叹息。 “好。” —— 直至挂断电话,边上忍了许久的秋以寒才突然开口:“周一谁约你了?” 做贼心虚的江颂跟应激一样,立马绷直了身体,凶巴巴的转头瞪他,“开车认真一点!” “我——” “你不要讲话!” 秋以寒:“……” 之后令江颂有些想不到,自从他让秋以寒不要说话后,这人竟然真的一路都没再出声。 直到把他送到家,车子停了下来,一直沉默的男生忽然凑过来,对着江颂十分不耐烦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他是在问他能不能说话。 江颂解安全带的动作微微顿住,看着一向暴脾气的秋以寒像是憋了一肚子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很凶,却仿佛被下了封印一般,硬是要等着他同意。 江颂嘴角忍不住翘了点弧度,又努力压下去,“干嘛那么凶……” 他一边装模做样的抱怨,一边悄悄向外倾斜,直到寻着机会,猛地推开车门一溜烟跑没了影。 “……秋以寒你才是笨蛋。” 渐渐跑远的声音带着点笑,像是恶作剧得逞般,欢欣又得意。 愣了一下神,秋以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他先前那句“笨蛋先生”的称呼。 “真的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秋以寒心尖都颤了下,浪涌般的酥麻从脊骨窜上头皮,刺激得他眼尾都湿红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迅速红了耳尖,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后连忙扯过外套盖住自己的大腿,动作间不小心瞥见了副驾驶上的衣服。 是江颂的。 秋以寒眸光倏忽间颤了颤,呼吸闷窒,修长冷白的指骨痉挛似的蜷缩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他颤着指尖伸了过去…… 6、阴湿病态自卑男6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一路狂奔回家的江颂呼哧呼哧喘气,撑着门口问系统:“系统先生,怨恨值有涨吗?” 【……可能还在延迟。】 系统犹豫了下,没把话说得太死,眼看江颂失落下来,它又十分生硬的将话题岔开。 【徐野回来了。】 几乎是它话音才落,江颂面前的门便被忽然扯开。 “宝宝!” 惊忧不已的哭喘吓得江颂心里一咯噔,他瞪圆眼睛看过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徐野紧紧抱到了怀中。 “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呢?消息也回得好少,是不是受欺负了?” 额头还缠着纱布的徐野泪眼模糊,一双锋利狭长的凤眸浸满恐惧,他神经质的把江颂整个抱到怀里,不断贴紧嗅闻他的气息。 一想到这样柔软的,脆弱到可以被一口吞下的小宝宝会被欺负,他就难过到快喘不上气来。 怎么办…… 他的宝宝好可怜…… 埋在江颂颈侧的徐野呜咽一声,发着颤的闷喘像是警铃一样响在江颂耳边,惊得他呼吸微窒,下意识想要挣扎。 可徐野动作比他更快。 如同受了惊吓的野兽,叼着自己的崽子下意识的想要寻求庇护所一样,徐野重新将他掳回到了衣柜中。 “小叔……” 被挤在一堆衣服里的江颂才想安抚一下人,就忽然被徐野捂住嘴巴。 “嘘。”他小声示意:“宝宝乖乖的,不要说话,他们在找我们。” 恐慌发作的男人陷入到了妄想中,浑身绷紧到微微痉挛,喘息着和江颂脸贴着脸,惊惶的轻声呢喃道:“不可以被抓住的。” “他们会用刀把宝宝的皮给剥掉,把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塞给妈妈吃。”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怪异的颤了一下身体,像是被刺激到,吞咽的声音急切又诡异。 原本和江颂贴着脸颊的人忽然转了下头,高挺的鼻尖抵着他的脸颊,克制又兴奋的不断嗅闻,湿漉漉的唇瓣不时擦过他的皮肤,像是垂涎欲滴的饿犬闻到了血腥味般。 “不可以吃掉宝宝的,不可以……怎么可以吃掉我的乖宝宝呢……” “可是……哈啊……可是真的好甜,好可爱……好软……” 他呜咽着哭喘,焦躁急切得不断蹭动,原本只是过度的嗅闻,如今已经在用唇舌贴在江颂皮肤上试探了。 以为真的会被咬着肉一口一口吃掉的江颂人都被吓懵了一瞬,转而回神的时候徐野已经移到了他的脖颈。 任何生物的颈部都是绝对的禁地。 动作一向慢吞吞的江颂瞳孔微缩,屏息下意识攥住徐野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唔!” 怪异的闷喘混杂着一丝很奇怪的意味,江颂不懂,但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徐野没被他扯动,反而还变本加厉,呜咽着含住了他的喉结。 江颂猛地瞪圆眼睛,在那一瞬间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挣扎更甚,伸手抵着徐野的脸想要把人推开。 “徐野你清醒一点……” 他有些害怕,说话时目光梭巡着周围,试图找出些什么东西来自保。 可这里全都是衣服。 总不能靠衣服把人闷晕吧。 江颂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点细汗,身体竭力往后缩去,正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听到了点动静。 像是脚步声。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别墅里,并且敢进出徐野卧室的人,也只有徐怀瑾了。 江颂眼前一亮,犹如见了救命稻草般仰头拔高声音:“徐怀瑾!” 外面的动静只是迟疑了一瞬,而后便猝然急重起来,可徐野进来时顺手锁了衣帽间的门,徐怀瑾将门拧得哐当作响,急躁得声音都有些嘶哑凄厉。 “颂颂!!” 听到动静的徐野猛地顿住所有动作,猩红湿润的长眸中,一丝惊恐和暴怒从浓重的痴迷中翻涌而出。 是坏蛋。 坏蛋要来抢他的宝宝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喘息急促,惊惶至极的捂住江颂的嘴,视线焦急的左右寻找,终于寻到了一件薄衬衫。 他得把他的宝宝给束缚住,因为他不乖,他在向坏人求救。 他想要离开。 徐野额角青筋怪异的抽动了一下,因为害怕自己去束缚江颂的时候对方会出声,所以他单手扯开自己的衣领,将怀中的人按向自己胸口。 小宝宝都是这样的,只要嘴里含着食物就能很快安静下来。 徐野目光怜爱痴迷,轻声哄弄道:“宝宝乖乖……” 被禁锢的江颂完全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又怕一张嘴就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他听着耳边的踹门声愈发激烈,甚至暴躁凶戾得像是要杀人一般。 可与之相反的是徐怀瑾没有再出声,安静得几乎诡异,直至“砰”的一声巨响,他听到那急促的粗喘迅速靠近,像是浸着血。 “颂颂……” 江颂呜呜回应着,手被衬衫禁锢在身后,抬眸不小心和徐野撞上目光。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所有情绪,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出奇,泛着滚烫而浓重的爱意。 “喜欢宝宝。” 他呢喃着,轻轻吻在江颂额头上那一瞬间,身后的衣柜门被猛地拉开,明亮的光线猝然探了进来。 江颂下意识垂眸避光,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身前的徐野便被徐怀瑾极为粗暴的拖了出去。 一向温雅谦逊的贵公子此刻长眸像是浸着血,额角青筋绷得突突跳动,面无表情地死死掐着徐野的脖颈,按着他的脑袋“砰”的一声砸在墙上。 “徐怀瑾!” 江颂被吓了一跳,看着那脑袋本来就缠着绷带的男人晕乎间又破了头,血瞬间浸湿了白色绷带,顺着眼尾蔓延了半张脸。 可这精神错乱的病患犹如根本感受不到疼一般,只不过眉头蹙了蹙,在徐怀瑾再次用力的时候,他嘴角忽然怪异的勾了勾,手背绷紧攥住徐怀瑾的手腕,用力拧开时侧身抬腿猛地踢踹出去。 速度快到几乎只剩残影,硬生生将徐怀瑾逼退了几步。 “小瑾,这么着急做什么?” 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几分危险的戏谑,犹如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听着这个语调,江颂便知道徐野总算清醒了。 这人发病得毫无规律,任何一点刺激都会成为导火索,犹如双面人格般,正常的时候运筹帷幄,杀伐果断,谈笑风生间魅力无限。 可一旦触及某个让他极度兴奋的点,他便会像是承受不了那个过高的阙值般,崩溃到需要用另一个人格来分担。 倦怠的喘了口气,江颂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长时间紧绷的手脚才后知后觉的蔓延开一阵酸麻。 与此同时,大量医护人员和保镖匆匆赶来,迅速而有序的围拢在徐野周围帮他处理伤口。 身量颀长精壮的男人眉目低垂,肆意又慵懒,笑着睨过来,略带着几分无奈道:“抱歉,小颂,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既然小叔自己知道,就不要总是呆在家里。” 徐怀瑾面无表情,语调森冷的截过话头,“西山疗养院有着最完善的治疗方式,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徐野闻言轻笑一声,无奈的耸了下肩。 “我也想的,可惜他不愿意。” 只要缺少了江颂的痕迹,那被压抑的人格就会因为极端的不安而苏醒,他会疯狂而不择手段的回到江颂身边。 就像这一次,他竟然伪装成了主人格,谎骗过心理医生,成功离开了疗养院。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徐野眸底幽深,看着徐怀瑾大步走向衣柜,把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可怜抱到了怀中。 软乎乎的,很乖,因为之前的挣扎出了点汗,脸上覆着一层薄红,小口喘息着,像是被人亲坏了一样糟糕。 一股突兀的颤栗从尾椎骨直窜头皮,在那一瞬间,徐野瞳孔猛地收缩,目光微微涣散,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医生被吓得大惊失色,握在手中的镇定剂才想扎过去,便听一道很乖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小叔,我没事的,你要好好吃药。” 他是在回应徐野最开始的那句道歉。 心尖像是被羽毛猝然挠了下,痒得徐野呼吸发紧,待愣怔几秒再回神的时候,江颂已经被带走了。 —— 送江颂回房间的一路上徐怀瑾都很沉默,浑身气息绷得像是濒临崩塌的雪山,莫名叫人心惊胆战。 “他是在生气吗?”江颂有些不解的问系统,悄悄嘀咕道:“而且他都还没帮我解开我手腕上的结呢。” 一直到现在,他的手都还在被反绑在身后,被徐怀瑾像抱小孩一样托着臀部,被迫夹在他腰侧的脚一晃一晃的,姿势算不上多舒服。 【……我的数据分析对他没作用。】系统也有些迷糊,但并未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太久,心心念念都是怨恨值。 【他生气才正好呢,只要你讨人厌一点,怨恨值肯定手到擒来!】 系统信誓旦旦的语气让江颂深信不疑,他琢磨着人设,试探性的把脸埋入徐怀瑾的颈窝,像个变态一样悄悄嗅闻。 徐怀瑾察觉到了,步伐微顿后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瞬,似是受不了般微微往后仰了一下。 7、阴湿病态自卑男7 江颂悄悄翘了下嘴角,像是沉溺于心上人的味道中一样,痴痴地追过去,嗅闻得越发明显,如同吸猫薄荷上瘾的小猫。 “颂颂……” 徐怀瑾覆在他后背上的忽然沿着他的脊骨寸寸上移,最终落在他后颈上,像是拎住顽皮的小猫崽般迫使他拉开些许距离。 “我才从外面回来,没洗过澡,很脏。” 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点温和的笑,轻声哄他:“等哥哥洗了澡,颂颂想怎么闻就怎么闻,好吗?” 徐怀瑾脾气真的很好。 被抓包的江颂心下感叹,想到自己今天还那样骚扰他,愧疚心作祟的青山小蜗牛精耳尖都羞得有些发红,眉眼耷拉在碎乱的小卷发之下,闷闷的不出声时,像极了受委屈的可怜小仓鼠。 轻轻的叹息自头顶落下,江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怀瑾重新按回了怀中。 覆在他后脑上的掌心温柔而炙热,他听到抱着他的男生低声笑叹。 “都是哥哥的错,我们颂颂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该是我拒绝的理由。” 他抱着江颂跨进卧室,门被关上时,外面的光亮被一并隔绝。 昏暗的阴影里,徐怀瑾卷翘的长睫压的略低,眷恋而温柔的勾着唇角,偏头用脸颊蹭了蹭江颂的耳尖。 “抱歉,颂颂。” 这让江颂更为无措,整个人不好意思的蜷缩着,内心羞耻,小声跟系统抱怨:“我怎么那么坏呀。” 可惜系统因为严苛的隐私模式早就被关小黑屋了,哪里能回应他。 江颂在心里轻轻叹气,装鸵鸟似的不应声,幸好徐怀瑾足够体贴大方,并不在意他的没礼貌。 不过大概是因为心里着急,他一路走至沙发那边都没想起来开灯,而江颂房间因为要贴合人设,所以窗帘拉得很紧,厚厚的很难透进光来。 晦暗的光线将所有存在都变得模糊而暧昧,安静中的呼吸逐渐清晰起来,甚至再仔细些还能听到心跳声。 江颂因为穷苦漂泊长大的设定,营养不良导致夜盲症严重,所以一处在黑暗中便不大能看得清东西,只能感觉到徐怀瑾将他放在了沙发上。 “乖颂颂……” 徐怀瑾从后面贴近他,似乎正在帮他解手腕上的结,高热微颤的指尖按在他手腕上摩挲,声音低沉暗哑。 “疼吗?” “……不,不疼。” 江颂回答得有些磕巴,他用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可根本没有作用,漆黑而模糊的世界围拢着他,失去安全感后,他下意识往徐怀瑾那边靠近。 他认为那里是安全的。 昏暗中溢出一丝极轻极轻的笑,带着种怪异的颤栗,江颂耳尖动了动,本能的偏头想去听得更清楚。 但大概是距离挨得近,他一动,耳尖便擦过了一处湿湿热热的地方。 好像是徐怀瑾的唇瓣…… 对方洁癖很严重,大概是觉得被冒犯到,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许多,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高热的体温让江颂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被气坏了。 “对不起。”他小声道歉,说完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要让他讨厌的。 就不该说话。 江颂悄悄懊恼,听着身后的男生轻笑一声,声音很哑,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江颂:“……因为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你?” “碰到我就要道歉?”徐怀瑾温柔的把他手腕上的结解开,将那细瘦的手腕拉到江颂身前,拢在怀中轻轻的揉着,装作难过的问:“我在颂颂心里就这样凶神恶煞吗?” “不是。” 江颂有些着急的反驳,挨在徐怀瑾怀中,偏头努力的去看“心上人”,很认真的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怯软的语调带着小心翼翼,漂亮的羽睫也颤得厉害,仿佛只是一句普通的解释也能让他紧张得快要窒息一样。 徐怀瑾像是被他这副窘态逗弄到,埋在他颈侧笑得胸腔都在发颤。 许久,他才抬头,带着笑意在江颂耳边轻声说:“颂颂是不一样的。” 暧昧的呢喃带着热气撩过江颂的耳廓,他愣怔一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怀瑾便忽然松开了他。 “小叔精神不稳定,所以颂颂千万要小心,只有哥哥在的时候才能和他待在一起,明白吗?” 江颂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很乖的应着:“嗯。” “好乖乖。” 沉哑的低笑似乎混着点喘息,江颂茫然的抬头,可是患有夜盲症的眼睛并不能让他瞧见什么,只是感觉到面前的徐怀瑾宠溺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便急匆匆的起身离开了。 临走时还很细心的给江颂重新开了灯,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眯了下眼睛,模糊间瞥见徐怀瑾略显匆忙的背影。 他手里似乎还拿了件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 【出了点意外。】 从隐私管制中出来的系统忽然出声,打断了江颂的思绪,他眨巴了下眼睛,不解的问:“怎么了吗?” 【刚刚人物资料重新更新了一遍,徐怀瑾……嗯……】 系统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措辞了好一会儿,才囫囵吐出几个字眼:【……有性/瘾。】 江颂更茫然了,“什么叫性/瘾?” 【就是……就是……】系统卡壳了下,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道:【你不用管这东西,现在要刷这老好人的怨恨值实在得走偏招,所以,你得想办法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让他颜面扫地,备受争议。】 【这样,我就不信这怨恨值还刷不下来。】 系统雄心勃勃,【到时候再让他知道你是骚扰他的那个痴汉,新仇旧账加一起,他不得恨死你。】 “哇!”江颂眼睛亮晶晶的,夸赞道:“系统先生可真厉害。” 【……嗯。】系统克制的应了一声,十分矜持的和江颂商业互夸:【你也不错。】 江颂眉眼弯弯,絮絮叨叨的和系统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话才说到徐怀瑾破门而入时,手机就忽然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是有人在给他不间断的发消息。 江颂弯腰从地毯上把手机捡起来,才一打开,密密麻麻的粘腻爱语便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宝宝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心脏都快被撑坏掉了,怎么办,心肝儿,弄不出来。】 【好难受……】 【宝宝……救救老公……我快要死掉了……怎么办……】 后面又跟了好多条语音,全都是处理过的,低沉沙哑的喘息像是濒死般抽颤着,一遍遍呢喃着祈求,痛苦和快意交织,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享受还是在遭受折磨。 到后面这人越发没有底线,闷喘着说一些极为变态的话,甚至扯到了徐野。 【心肝儿肯定被吓坏了。】 【没关系的宝宝,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还有今天带你出去的男生,他是谁?宝宝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 前面那些话江颂尚且没觉得有什么,他不是人类,所以对待对面的变态先生随地发情只是抱有一种不解,可越到后面他越觉得不对。 为什么对面的人会知道他今天下午和秋以寒呆在一起,甚至知道徐野犯病的事情。 这人在监视他? 江颂眉头微蹙,下意识想到徐怀瑾,可立马又打消了自己这个荒谬的猜测。 是谁都不可能会是徐怀瑾。 他人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他摇摇头,正准备把人拉黑时,忽然想到自己还要当变态去骚扰别人。 嗯…… 既然都是变态……而且对面这个还尤其突出……那…… 江颂灵机一动,抱着手机对着徐怀瑾默念数遍对不起后,他埋头在那短信界面上仔细挑选了几句,一并勾选,逐条转发。 借花献佛嘛,不寒掺。 心虚的偷完师后,江颂一脸期待的等着系统播报怨恨值。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连系统都再次从隐私管制中出来了,他还是没等到怨恨值上涨的消息。 徐怀瑾脾气到底是有多好。 江颂丧气不已,看着自己任务进度上那可怜巴巴的“2”,眉头都撇成了个“八”字。 之后焦虑了一晚上,他终于决定暂且把突破点放到余琛身上。 毕竟自己那唯二的怨恨值就是他给的。 系统也十分赞成,并且积极给他想办法,【像余琛这种人,自尊心最重了,只要你欺负的够狠,怨恨值用麻袋装都装不下。】 江颂认真点头,惴惴不安的等到周一,大清早就给人发消息,让他放学后在小树林见面。 那里黑灯瞎火的,最适合欺负人了。 摩拳擦掌的江颂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满载而归! 他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飞快往自己书包里塞徐怀瑾用过的草稿纸。 刚刚那节课是公选课,所以经济学院的徐怀瑾才会和他这个艺术学院的吊车尾坐在一起上课。 顶着旁人惊诧艳羡的目光,江颂小心翼翼龟缩了一整节课,跟个小媳妇似的,头都不敢抬。 等下课人走光了,徐怀瑾也去了洗手间,他才鬼鬼祟祟的开始自己捡破烂的日常。 徐怀瑾用过的笔,收起来。 徐怀瑾给他折的花花,收起来。 徐怀瑾的…… “颂颂?” 正收得不亦乐乎的江颂忽然听到徐怀瑾的声音,心里一咯噔。 他没看到吧? 被吓得屏息静气的小蜗牛精手脚僵硬,头都不敢抬,胡乱应了一声后连忙拉上书包。 “我,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做贼心虚的扔下一句话,他便脚底抹油的飞快逃走。 是以他并没有看到徐怀瑾猝然沉冷下去的目光,漆黑怪异,幽冷瘆人。 许久,他才回了位置,目光一寸一寸梭巡过自己的所有物品。 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取而代之的,是几颗草莓味的水果糖。 徐怀瑾眸光胶着在上面,深压的痴迷在寂静中皲裂开一丝缝隙,翻涌而出的热流从心脏猛然窜至他四肢百骸。 又来了…… 徐怀瑾脸颊晕开潮红,喉结剧烈滚动着,急切而焦渴的紧紧攥着那几颗糖。 他的猫猫…… 好乖。 8、阴湿病态自卑男8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落荒而逃的江颂一路小跑,直到挨近学校南区那边的小树林才渐渐停下来。 要一只蜗牛逃跑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江颂背着书包,撑着膝盖呼呼喘气,时不时往后瞧一眼,那心虚害怕的劲一眼便能叫人看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已经等了许久的余琛于湖边小路上站着,高高悬着的月亮映在水中,凌凌波光阵阵荡开,衬着那身骨清越的男生越发干净凌冽。 像是西方神话里性格淡漠的精灵王。 江颂若有所感,气息都还没喘匀,抬眼便正正撞上余琛的目光,凉幽幽的,清冷得像是一捧新雪。 只是这“新雪”向来火眼金睛,且半点不给人留面子,径直朝江颂走来,开口便问:“你又偷徐怀瑾东西了?” “我,我没有!” 心虚至极的江颂瞪圆眼睛,撑着气势,有些磕巴的强词夺理道:“我给了他糖的,我还问过他,是他说不要的。” 既然是不要的,就是要丢的。 那他把这些东西捡回来,又怎么能算是偷呢? 重回找回底气的江颂一副脾气很坏的模样,仰着头和面无表情的余琛对视,凶他:“你干嘛总那么想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 【快,乘机踢他一脚,让他涨点怨恨值。】 “哦哦。” 江颂在心里应着系统,面上仍旧凶巴巴的,很小心的控制着力道,朝着余琛小腿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不疼,连灰都没怎么留下。 但始作俑者的气势很足,像只鼓气的河豚一样,威胁道:“不许告诉徐怀瑾听到没有!” “可以。” 余琛眼皮压着,应得很快,粘腻在江颂身上的视线专注得近乎于诡异,声音有些沙哑。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呀?” 江颂故意装傻,站得有些累,便寻了个角落的长椅坐着。 这边环境很好,不过天气凉,周围的灯还坏了许多,加上京州大学特有的期中考试,压力颇重的学生们大都在图书馆奋笔疾书。 以至于以往都挺热闹的小树林如今冷冷清清的见不着半个人影,唯独天上的月亮挂着,冷白的月色像是糖霜一样撒在地上。 试图岔开话题的江颂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你兼职的那个店铺,我买下来了,但看着就很穷酸,我才看不上呢。” 他一副很嫌弃的模样,顺手从自己书包里掏出钥匙,丢给余琛。 “那里全是油,脏死了,我懒得管,反正你在那里打工,就你来当个临时店长吧。” “还有那谁,就是那天骂你那个,你不要总是忍让,你要骂回去,知道吗?” 语调慢吞吞的乖猫崽装了一会儿便开始露出端倪,偏偏他还不自知,一双极为漂亮干净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余琛。 “你不要脾气那么好,你要坏一点。” 月下的长风吹得枫树叶沙沙作响,虫子的嘶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余琛心脏跳得厉害,汹涌的情绪积压到濒临崩塌的界点。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笨蛋的,只是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看到背着书包走在阴凉下的男生。 皮肤很白,小卷发晃在斑驳的阳光下,慢吞吞的,新奇而怯软的观察着周围,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妖怪第一次来了人间一样。 干净得不可思议。 呼吸像是被忘记在了胸腔中,余琛半跪到江颂面前,以着下位者的姿态仰头看他,声音很低。 “要怎么坏呢?” “这样吗?” 轻而又轻的呢喃碎在长风中那一瞬间,那冷白微凉的长指忽然扣住江颂的后颈,稍稍用力下压。 他吻了上去。 只是很简单的触碰,可那温热的触感却如同盛大的烟花般猝然炸在余琛的世界当中。 直冲头皮的酥麻刺激得他瞳孔都缩成了一个细点,绷直的脖颈上青筋跳动剧烈。 他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 可是江颂太乖了,浑身甜软的要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余琛长眸深处逸散开痴态,手背青筋骤然绷紧突起,撬开江颂的唇齿,蛮横而急切的吮吸吞吃着。 两人的体型差体现在了所有方面,就如此刻,江颂唇齿间完全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呜咽着说不出话,憋闷得眼尾都湿红了一片。 他挣扎着,可完全没有作用,宛若疯狗一样的余琛急喘着呼吸,身体上的反应完全没办法遮掩,嘴角和下颌也湿一塌糊涂。 水声啧啧,被索取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江颂实在受不了,竭力往后仰去,稍得空隙便扬手给了余琛一巴掌。 这次他没有刻意收敛力道,带着点脾气,把男生的脸都扇了偏向一边,冷白的皮肤上很快就浮现出了指印。 “你,你在干什么?” 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颂声音都在发颤,看着眼前一向清冷端正的男生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混乱,不断吞咽着,狼狈的转过头来,被欲望蒸红的双眼亮得不可思议。 “江颂……” “……还想要。” 粗哑的声音喘的欲色满满,甚至急切至极的便想再次凑上来。 但江颂好歹也是学过人类知识的,知道接吻意味着什么。 这是在耍流氓。 被占了便宜的小妖怪很生气,推搡着余琛,骂他:“你是变态吗?我还没同意当你男朋友,你为什么要亲我?” 心脏酥软得快要化掉的余琛勉强维持着体面,攥住心上人的指尖按在自己口鼻处,滚烫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他,似是在借此解着什么病入膏肓的瘾一样。 “亲了就是我的。”他闷着颤声道:“颂颂……喜欢你……” 江颂:“!!!” 余琛不能喜欢他,他得去喜欢徐怀瑾啊!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江颂震惊后支吾了一下,左右为难。 拒绝吧,又怕这人恼羞成怒把他当“变态”的事情捅到徐怀瑾面前,不拒绝吧,剧情又会崩得一塌糊涂。 细细的喘着气着急了一会儿,走投无路的江颂忽然想起自己这几天熬夜苦读的“教材”。 里面不就有作精万人嫌吗?糟蹋作践别人的喜欢,让其万念俱灰后才幡然醒悟自己真正需要的爱是什么。 是尊重,是平等。 而这些,徐怀瑾都能轻轻松松的给到。 所以,现在要把剧情给扭转回来,他就得努力做一个对照组,用自己的丑恶去对比出徐怀瑾的善良,中途还能借此从余琛这里赚点怨恨值。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超绝计划!! 脑子转过弯的江颂眼前一亮,对自己的聪明才智颇为骄傲,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点,洋洋得意招人的不行。 “你喜欢我?”他慢吞吞的又故意问了一遍。 “嗯,喜欢。”喜欢到快疯了。 余琛眼帘低垂下来,喘得厉害,流窜在四肢百骸中的焦渴折磨得他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一条开荤的野犬,是会对肉腥味上瘾的。 可惜不懂人类的江颂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一扫先前的羞恼,故作骄矜的微扬下颌,轻哼一声。 “那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明白吗?” “……嗯。” 抓到希望的男生眸光亮得不可思议,里面克制的热切叫江颂看得十分心虚。 他目光飘忽着,因为要做亏心事,以至于耳尖羞得发红,声音很小的囫囵道:“那你,那你……学一下小狗叫。” 余琛照做了,声音很哑,直直盯着满脸羞红的心上人,野心勃勃又势在必得。 不像是在被欺负,反倒像一只在诱哄猎物的头狼。 偏偏状况之外的江颂是个笨蛋,略微局促的攥紧指尖,还在屏息静气的等待着怨恨值上涨的消息。 仍旧没有。 他眉头轻蹙了下,不信那个邪,鼓足气势命令道:“学小鸭子叫。” “小鸡!” “小猫!” …… 他上辈子认识的朋友都快念叨完了,那怨恨值还是毫无动静。 余琛脾气怎么能那么好! 莫名其妙生气的江颂瞪着半跪在他面前的男生,看他嘴角勾得很是愉悦,眉眼间的欢喜简直像是沾了蜜般。 “不许笑!” 凶巴巴的江颂拍了他脑袋一下,很违心的说:“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抱歉。” 重新攥住他指尖的男生半点都不收敛,眼睫轻轻低垂,偏头缱绻的在小男朋友手心里蹭了蹭。 他含着笑意说道:“很可爱。” “颂颂很可爱。” 他一连重复了两遍,整个人明媚得像是浑身都在冒着小花花。 江颂从来没有看到过余琛这副模样,他似乎永远沉静肃冷,有着担不完的责任,做不完的事。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将情绪表露得那么明显,好像心里的欢喜实在盛不下,这才满得溢出来一样。 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面上他故作冷淡,很不耐烦的把手抽出来,嫌弃的轻轻蹙眉。 “我要回去了,你不许把事情告诉徐怀瑾,也不许在别人面前提起我们的关系,特别不能让徐怀瑾知道。” 江颂着重强调了一下,便看着面前男生眼中的光猝然暗淡下来,连着嘴角的笑也僵硬住,像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怨恨值+6。】 9、阴湿病态自卑男9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江颂都懵了一下,向来缓慢的思绪难得灵光,很快便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提徐怀瑾会让余琛生气。 余琛生气就会有怨恨值! 眼底亮光的江颂心潮澎湃,很努力的忍着想要上翘的嘴角,瞪着余琛。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在对我生气吗?” 眉眼低压下去的余琛声音涩哑:“没有。” “你最好不要有。”江颂抱紧自己的小黄鸭布包,故意恶声恶气:“我才不会喜欢上你这个穷光蛋呢。你一点都比不上——唔唔!” 话才说到一半,江颂又忽然被余琛仰头吻住,这次更为凶狠,吮吸着吞咽,粘腻的水声落在枫叶林中,随着那轻哼呜咽越发暧昧靡乱。 江颂受不住,想要故技重施的挣脱开,但才往后仰了一点儿,便被余琛猛地扣住脊背,托着腿弯,眨眼便被面对面地抱到了他腿上坐着,被迫承受着他的索取。 这人好过分…… 得了空隙呼呼喘气的江颂眼尾湿红一片,被吮到发麻的舌尖有些缩不回去,可怜巴巴的耷拉在红肿湿润的唇瓣间,呆呆的回不过神。 像是被亲坏了一样。 好可爱…… 被嫉妒撑满的胸腔炸开一阵阵怪异的酥麻,电流似的刺激着余琛的所有神经,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快/感。 他沉沉急喘着,长眸被欲望呛得猩红一片,向来清俊精致的眉眼如今溢着狂乱的痴迷,脸颊潮红,不断啄吻着江颂的脖颈。 “颂颂,喜欢你……” “看看我,求求你了……就当可怜可怜我……” 沙哑的祈求卑微到了极致,可他索取的动作却强势得不行,冷白的长指扣在江颂腰下,隔着薄薄的裤子,硬是抓陷到了软肉中。 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的江颂吓得六神无主,连脑海中播报的怨恨值都没听到。 他细细喘着气,瞅准时机便猛地攥住余琛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以往慢吞吞的小妖怪,这时候大概是被吓狠了,竟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像条翻腾的小鱼一样挣开余琛的钳制,脚一挨地,立马飞快逃走。 “余琛你个坏蛋!你给我等着!” 撂下的狠话细弱不已,风一吹,便散在了哗啦啦的枫树林中。 被丢下的余琛气息还未喘匀,头发被揪乱,长腿随意放着,那副沉溺在欲望中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收敛,反而在无人的月色下愈演愈烈。 落荒而逃的江颂忘记了拿自己的书包,连着来时嫌热脱下来的外套一同落在了长椅上。 仰头平缓欲望的余琛瞥到时,瞳孔轻轻颤了下,指尖小心翼翼的碰过去,攥住,不过拿近了些,那甜软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天上的月亮被飘过来的云彩短暂的遮挡了一下,沉寂下来的夜色中,那弓紧腰背埋头在外套中剧烈嗅闻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已。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好不容易跑出去的江颂心里后怕。 系统才从隐私管制中出来,他便天塌了般慢吞吞的告状:“余琛是个变态!” “他亲我!” 系统:“???嗯?” “他还掐我屁股,很用力!” 系统:“???嗯?!” 站在校门口的江颂心里很生气,舌尖现在都还隐隐发痛,一边絮絮叨叨的跟系统告状,一边下意识的想去掏手机打车回家。 这个时间点徐家司机肯定早就走了。 但摸了一通他才恍然想起,他的手机好像落在教室里了,还有他的书包和外套,也急急忙忙的没带。 倒霉的事情总是会堆积在一起。 眉头耷拉下来的江颂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个时间点,教学楼肯定锁掉了。 他踌躇了下,最后向路过的人借了手机打给徐怀瑾。 “喂,你好。” 沉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江颂却莫名觉得心一紧,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不过短暂的沉默并没有让对面的好好先生不耐烦,反而很快便迟疑道:“……是颂颂吗?” 江颂心下惊叹这人的敏锐,细声应着时,并不知道徐怀瑾的车就停在另一边的路口角落,视线宽敞,能够一眼看清楚校门口的所有。 包括被一群人善意围住的江颂。 很乖,礼貌的不行,将手机隔空贴在耳边,有些忐忑的问:“我手机忘记在教室里了,可以麻烦你帮忙叫司机叔叔来接一下我吗?” 徐怀瑾死死盯着江颂的身影,目光幽深怪异,指尖用力扣开随手带着的薄荷糖罐,露出里面白色的药片,看都不看的随手倒进嘴里。 随着他的动作,袖口被往上扯了一些,冒着血珠的抓痕从冷白的手腕一直密密麻麻的延申至衣服里,看的人头皮发麻。 可徐怀瑾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嚼碎药片,笑着问道:“颂颂去哪了?” “有做坏事吗?” “没有。”才偷了人家草稿纸的小妖怪因为心虚,飞快的应了一声后又底气很不足的重复道:“我没有做坏事。” 那强装镇定的小表情看得周围的女生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亲自上手揉揉这个可怜的小宝贝。 另一边的徐怀瑾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扣在药瓶上的指尖越发用力,声音却越发温柔。 “嗯,哥哥相信我们颂颂会乖的。” “你去学校周围的咖啡店坐一会儿,我离得不远,现在来接你。” 絮絮叨叨交代了许多,直到挂断电话后,徐怀瑾才猝然拉下唇角,眼神狰狞恐怖至极。 边上被摔碎屏幕的手机还在不断亮着消息,弹跳出来的消息框上显示来信者的备注——傅云霆。 傅家如今的当权者,一个极其迂腐,古板,严苛到如同教条成精的男人,对待这个被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继承人,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傅家的继承人不可能会是同性恋。】 【所以,要么断干净心思,要么,我帮你断干净人。】 【傅怀瑾,不要试探这条红线,你不会想看到后果的。】 明目张胆的威胁像是拿着刀抵在徐怀瑾心脏上,极端的焦躁和不安让他瞳孔细细缩颤着,血腥的念头不断翻搅。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额角青筋绷得突突跳动,所有濒临爆发的情绪最终在瞥到朝这边驶过来的一辆跑车时彻底被点燃。 是秋以寒。 所以,江颂除了给他打电话,还给秋以寒也打了? 【怨恨值+8。】 系统的提示让江颂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谁生气了?” 【管他呢,反正涨了。】系统扒拉着那点数值,一本正经的夸赞道:【不错,现在咱任务进度18%了,四舍五入就是成功,你做的非常好!】 江颂被夸得有点小得意,嘴角翘了点,还没等他回应系统,耳边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碰撞声。 周围人尖叫不已,吓得江颂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一辆迈巴赫被迎面而来的跑车撞到了路边。 地上全是刹车刮出来的痕迹,撞碎的车头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江颂更是,因为他认出了这两辆车,还全都是他打电话叫过来的。 之前系统提示主角间的情感推动缓慢,需要增加接触频率,所以他便准备借此机会让两人见见面。 但见面的方式不带这样的呀。 吓到脸色微白的江颂连忙挤出人群,往着车祸那边跑去。 “徐怀瑾!” 轻轻发颤的语调带着点哭腔,好像被吓到了。 车内被撞破头的徐怀瑾扯了下唇角,阴鸷的眸光隔着碎裂的玻璃望向对面浑身是血的秋以寒。 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死不休的狰狞妒忌。 贱狗。 秋以寒咬牙切齿,恨不得爬出去扒了徐怀瑾那装模做样的假皮! 明明是他自己找死撞上来的,还处心积虑的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虚伪得令人恶心。 可偏偏江颂那个笨蛋就吃这一套,红着眼眶把人从车里搀扶下来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秋以寒。 他好像伤得很严重,脸色白得不成样子,腿上的血流了一地,却硬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勉强摆了个不那么狼狈的姿势,执拗而热切的盯着自己,语气欠欠的拽。 “我可没撞你那好哥哥,是他自己发疯撞上来的。” “江少……” 保镖见他扯到伤口,血流得更加严重了,头疼的想要让人躺下,可才站过去又被这大少爷暴躁的扒拉开。 他脸上沾着血,眼神凶戾,嘴角却勾着笑,恶意满满的和徐怀瑾对上目光,故意扬声说道:“大舅哥,以后开车可注意点,尤其当着我老婆的面,别那样想不开的来找死,吓到他怎么办?” 话里那刺耳的字眼叫徐怀瑾瞳孔怪异的颤了下,漆黑的目光如同染了血般死死盯着秋以寒。 “你在说什么?” 老婆? 呵。 该死的贱狗!!! 边上的江颂感觉到徐怀瑾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头疼的厉害,偏头瞪了一眼恶劣至极的秋以寒。 “你的血都快流没啦,还不赶紧去医院。” 见江颂跟自己说话,这桀骜不驯的大少爷敛了那份凶戾,轻佻肆意的笑着。 “老婆你是在关心我吗?没关系的,你老公死不了,过两天我来接你回去见咱爸妈,挑个合适的日子咱把事情办了吧。” 10、阴湿病态自卑男10 江颂:“……” 这人真奇怪。 有些嫌弃的小妖怪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还不等他凶人,边上的徐怀瑾便忽然一言不发转身。 江颂目光下意识跟上他,瞧着那素来温雅随和的贵公子面无表情的大步挨近被撞烂的副驾驶车门,“砰”的一声将那歪歪斜斜的车门给踹开,弯腰从里面单手拎出棒球棍。 他眼帘压得极低,惨白到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完全找不到半点情绪,空洞的幽凉像极了暴风雨降临前的宁静,撩着眼皮死死盯着向他挑衅的秋以寒。 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那张嘴里才不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好脏…… 胃部的痉挛扯着神经突突跳动,徐怀瑾看不到任何人,眼里只有半躺在担架上的秋以寒。 要把他的眼睛捣碎,舌头连根剪掉,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呼吸沉重的男生完全听不到耳边的声音,不顾一切的往前走,谁来都拉不住,吵嚷和喧嚣在夜色中不断堆积拔高。 直到快挨近秋以寒时,一道细弱惊恐的声音颤巍巍的落到他心上。 “哥……” 徐怀瑾步伐猛地顿住,抽离到身体之外的思绪像是又重新被拽回来般,他颤了下眼睫,屏着呼吸垂眸侧目。 落后一步的江颂脸色有些泛白,正揪着他的衣角怯生生的看着他,眸底藏着的惊诧和恐惧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他在害怕。 这个认知猛地砸碎了徐怀瑾的所有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快把他淹没的恐慌和不安。 “哐当”一声,徐怀瑾手中的棒球棍因为手指僵硬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徐家保镖眼疾手快的赶紧把那东西捡起来拿远。 江颂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想要让开给医护人员腾位置,但才松手就被徐怀瑾给重新拽住了手腕。 “颂颂……” 徐怀瑾声音嘶哑艰涩,猩红的长眸沁上水意,急切的凑上来连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的,我只是——” 他情绪起伏得厉害,身体像是承受不住,连着呼吸也混乱不堪,以至于话说到一半便弓着脊背喘了好几声。 整个人颤得像是快要碎掉般可怜。 江颂看不得他这样,连忙挨近拍着他的脊背,语调慢吞吞的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别着急。” 他学着以前鸭妈妈的模样,踮脚艰难的拢着徐怀瑾的头,让他靠在自己颈窝处,声音很轻。 “哥,没事了,秋以寒已经走了,别生气。” 徐怀瑾没有说话,只是埋在江颂颈窝里,喘息声越发急重,轻颤的指尖攥住江颂后背的衣服,手背上青筋绷紧凸显。 一直缓了许久,他才终于抬头,湿漉漉的长眸中满是愧疚和怜惜。 “是不是被吓到了?” “……有一点。”不太会撒谎的江颂回答得很老实,但又怕面前这老好人钻牛角尖自责,于是便掐着指尖在他面前晃了晃。 “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徐怀瑾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目光瞥见江颂脖颈上沾到的血时,瞳孔怪异的缩了一下,像是野兽标记猎物时的兴奋。 可惜顿感力超强的小妖怪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转头拉着徐怀瑾坐到救护车上,让医护人员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不怎么严重,就是破了点皮,对比起秋以寒简直是幸运太多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本来想躲开的,但那辆跑车开得太快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和江颂紧紧挨坐在一起的徐怀瑾叹气一声,而后略微蹙眉道:“我记得我当时仔细看了的,觉得没问题才掉头过去,谁知道那辆好好开着的超跑会突然加速朝我撞过来。” “颂颂,你和秋以寒很熟悉吗?” 乖巧坐在旁边的江颂听闻这话,不太开心的撇了下眉头,带着点气恼道:“不熟,一点都不熟。” 他偏头和徐怀瑾吐槽道:“他是个没礼貌的坏东西。” 那严肃的小表情可爱到徐怀瑾心脏发麻,目光中藏着的缱绻粘稠而又痴迷。 他眼帘低压,含笑应着:“嗯,那是个坏东西。” “颂颂该离他远一点。”徐怀瑾担忧道:“这种人情绪不稳定,脾气又暴躁,稍有不顺动手打人都是轻的,而且……” “而且什么?” 江颂见他停顿,不由好奇的追问了一下,谁知徐怀瑾摇头轻叹:“在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对的,再者,秋以寒有精神病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精神病?” 江颂瞪眼眼睛,在他映像中,秋以寒好像没这个设定呀。 可徐怀瑾又不像说谎的样子,他表情怜悯,眉目低垂着,很是不忍的模样。 “听说是重度分离焦虑症,连同的并发症还有一些其他精神疾病,比如恐慌,妄想,甚至是……性/瘾。” 最后那两个字眼被他咬得有些怪异,听得江颂心尖突兀一跳,还不等他去细思时,边上的徐怀瑾忽然靠过来,偏头轻轻抵住他的肩膀。 “颂颂,我真的很担心。” “听哥哥的话,以后不要再理秋以寒了好不好。”沉闷的声音很是忐忑,带着满满的担忧。 徐怀瑾真好。 要当个“变态”骚扰人家的江颂很是愧疚,看都不好意思看人,囫囵吞枣似的点着头。 一直到了医院,徐怀瑾都还紧紧牵着他,像是很没安全感似的,一察觉到江颂想要拉开距离便焦躁的重新贴上去。 “颂颂要乖。”他总是这样安抚江颂。 可对比下来,要乖一点的,应该是迟迟未进ct室做检查的徐怀瑾才对。 他眼尾泛红,显而易见有些焦躁,不断重复着:“你要乖乖在这里等我。” 江颂慢吞吞的点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徐怀瑾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进了ct室里。 那焦躁急切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前脚才跨进去后脚就踩出来一样。 江颂狐疑地看着,莫名觉得徐怀瑾状态好像有点奇怪。 他刚刚一直在说同一句话自己却没发现,而且手很凉,微不可见的发着抖不说,手腕处被袖口遮掩的地方像是还有着抓痕? “叮咚叮咚……” 欢快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江颂的思绪,他慢悠悠回神,垂眸看去。 是徐野的主治医生刘韵,江颂和她见过几次。 “颂颂,你现在在哪?” 向来沉稳干练的刘医生语速极快,急迫道:“徐先生不见了,而且他的情况很糟糕,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刺激,第二人格完全占据了主导。” 一个自我认知混乱,且极为凶戾敏感的精神病患者,走丢的危险简直堪比炸药包丢失。 江颂知道其中的危险程度,眉头微蹙,抱着徐怀瑾的衣服猛地站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外走。 “什么时候走丢的。” “看监控他是今天晚上六点半离开庄园的。” 六点半是平时江颂回家的时间,只会提前,很少迟到,就是因为考虑到家里这个“长辈”。 而且平日里徐野只要清醒过来,短时间内是不会犯病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忙到团团转的江颂心里着急,一下子忘了在ct室里的徐怀瑾,急忙往外赶时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变态发过来的消息。 ——【心肝儿肯定被吓坏了。】 ——【没关系的宝宝,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江颂眼皮跳了下,心里蔓延开一阵很不好的预感,指尖忍不住又按了下还没上来的电梯。 快一点快一点…… 他小声念叨着,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急切焦躁的小妖怪赶忙抬眼,却猝不及防的和里面的一堆人对上了目光。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男人大概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周围的人毕恭毕敬,神态谦卑顺从。 而那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却始终神态从容,气质冷淡严肃,眉目压着看过来时,叫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家里最不近人情的那种长辈。 永远恪守教条,不苟言笑,庄重肃冷得让人完全忽略了他那一张极为出彩的脸。 江颂是最害怕这种人的,像是以前会打他手掌心的先生。 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飞快移开目光,很没出息的转身就去按另一边的电梯。 这次更快,更急,尤其是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后,他更是抿紧了唇瓣盯向电梯门,似乎恨不得亲自上手扒开。 眼看那电梯终于到了,江颂埋头就想冲进去,可下一秒却忽然被人攥住了后衣领,像是提小鸡崽一样眨眼就把他转了个方向,丢到之前那个男人面前。 “江颂?” 低沉缓慢的声音很是冷漠,听得江颂更为拘谨了,他紧张的攥紧手指,小心翼翼的看向傅云霆。 “我是,请问您是谁呀?” 他声音小小的,像是面对他之前的先生般,鼓足勇气,很乖很乖的小声道:“我想我之前并没有见过您,您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可以从现在来认识您。” 少年说话带着股认真劲,剔透灵动的眼睛极为好看,干净得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宝石。 他看起来很紧张,却还要故作镇定,一本正经的说着些天真的蠢话。 傅怀瑾喜欢的就是这种小玩意儿? 11、阴湿病态自卑男11 平平无奇,无外乎也就是长得好了点,性格乖了点,其他哪点地方拿得出手? 傅云霆不理解,也不打算尊重,他不会允许傅家继承人有任何丑闻。 谈男朋友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目色清冷的瞥了眼江颂,他的自我介绍很是简短:“傅云霆。” 熟读剧情的江颂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您呀。” 徐怀瑾那个封建古板的小叔,明明自己也拥有法定继承权,却硬要守着他们老祖宗定的规矩——尊卑有伦?,长幼循序。 以至于他哥去世,他都要把丢掉的侄子给抓回去继承家产,后期发现徐怀瑾喜欢男生的时候,大发雷霆,硬是要拆散那对苦命鸳鸯。 可谓是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江颂心里悄悄吐槽,还在记挂着走丢的徐野,于是便匆匆敷衍道:“您是来找徐怀瑾的吗?他在ct室那边,应该快出来了。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呀。” 他说完就想脚底抹油的溜走,但才转头就被三四个保镖堵住去路。 “江同学,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能借用一点时间吗?” 傅云霆声音冷淡,虽然是询问,但那架势明显不会给任何商量的机会。 于是十几分钟后,江颂被迫和傅云霆坐在了一处隐私性极好的咖啡厅中。 “傅先生,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改天再和你谈吗?” 被强行按坐下来的江颂不知道第几次重复了,一向好脾气的小妖怪不可避免的带了点情绪,连敬称都不用了。 生气都这样乖,和傅怀瑾那种人在一起,不知道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傅云霆心下轻嗤,挑剔的睨着对面的小东西,看他微微气恼,慢吞吞的抱怨:“你这样有一点不礼貌。” “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学着礼貌一点。”小发雷霆的江颂语气很是认真,“我已经在生气了傅先生。” 傅云霆:“……那后果可真是严重。” 江颂罕见地听出了这句话里面的嘲讽,一时之间更是不开心,眉头轻轻蹙着,张嘴想要驳斥回去,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人。 于是酝酿几秒后,他才慢吞吞的憋出一句:“做坏人会遭报应的。” “傅先生,你肯定会有个很大的报应。” 他一脸严肃,小学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顶着那样一张很会撒娇的脸来吓唬人,真的是…… 傅云霆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是装作平静淡漠的移开视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涩苦的味道泛开,盖住了心上的那点摇曳,他冷漠的想—— 年轻人的小把戏而已。 悄无声息的压下那点轻嗤,他撩开眼皮,没去接江颂的话,反而开门见山直接道:“我需要你远离傅怀瑾。” 随着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助理便上前一步,双手捏着一张黑卡礼貌地递向江颂。 “卡里暂时存了九千万,如果你愿意离开,之后会再追加一亿。” 傅云霆面无表情的谈权让利,惹得边上的助理都不由自主的侧目,心里不解。 不是说只准备给九千万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又翻倍了? 助理心下腹诽,可余光瞥过对面乖巧坐着的男生,唇红齿白,眉眼清润,小卷发打理得十分漂亮,看起来干净又柔软。 像是雨过天晴时飘在天上最软最白的那团云彩。 心脏莫名被一种名叫“可爱”的情绪击中,屏息敛神的年轻助理连忙收回视线,心思飘远—— 如果是他的话,他恐怕能把整个家当都送出去。 对于他人心思一概不知的江颂着急去找走丢的徐野,于是弄明白傅云霆的要求后,他便急匆匆的撒谎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离开他的。” “永远?” “嗯嗯。”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人的江颂话都没听清便敷衍应着,谁知道傅云霆这人没完没了。 “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是在骗我还是你其实一直很讨厌傅怀瑾?” 人在着急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的在给出的选项中挑选答案,尤其是一根筋的笨蛋小妖怪,当着正主的面,肯定不能说真话。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回道:“当然是因为讨厌他呀。” “为什么?他不是对你很好吗?”傅云霆驾轻就熟的循循善诱:“是因为他抢了你前二十年的人生吗?你是不是一直非常恨他?” 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呀? 江颂闷闷的想着,被耽误了时间,他便有点小脾气。 “对,我就是讨厌他,恨他恨得不行,早就想离开他了,如果没有他,我哪里会忍饥挨饿,还从小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他害得我这么惨,对我好一万倍也没有任何作用。” 一口气说完这话后,江颂气鼓鼓的看着傅云霆,“我要走了。” 那小表情,就差把生气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哪里还能见到先前那份拘谨。 看来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傅云霆眼帘低压,掩住其中的笑,不动声色的压平嘴角,示意:“卡拿着。” 江颂不想要那东西,因为他家里有一堆,可是不接着,又要拉拉扯扯好一会儿,所以他不太乐意的双手接过,下意识跟人说了声“谢谢”。 临走前还气呼呼的跟人道别,这才小跑着离开。 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的傅云霆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直至视线不小心瞥到不远处装饰用的花镜,他才突然惊觉自己是笑着的。 弧度勾得很浅,可那眉目处的愉悦却荡漾得明明白白。 略微愣怔一瞬后,他迅速敛了这份不得体,移开目光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江颂是个笨蛋,为一个笨蛋发笑,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傅云霆冷漠地喝了一大口咖啡,清醒而理智的又在心里重复——不过是个笨蛋而已。 舌尖卷着满口的苦咽下,他目光瞥过助理放在桌子上的录音笔,平静地吩咐道:“剪辑后拿给傅怀瑾。” 对此跑远的江颂一无所知,他电话之前因为上课,一直开着静音装在兜里,满心满眼的跟着系统导航去找走丢的徐野,根本没注意到不断亮起的屏幕,信息和电话就没有停过一刻。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连轴转的江颂疲惫到焉哒哒的,给刘韵他们发了消息后便独自朝着小巷里面走去。 系统先生跟他说过的,里面没有危险,也被打扫得很干净,就是被周围的住户放了些杂件,小心一点就没事。 天上的月亮已经爬到了正中央,绸带般的月色将周围老旧的平房剪裁出高低不平的阴影。 江颂寻着明亮处往里走,有些不解的问系统:“为什么徐怀瑾会来这儿?” 【因为他觉得你会在这儿。】 “嗯?” 【二十多年前,这条巷子外面有家很大的狗肉店,一些没人要的狗或者流浪的会被抓到这儿,店铺后面关不下,就在巷子里面随意放了几个铁笼子,成堆成堆的塞狗。】 【店长担心它们吵叫,一般会装在袋子里摔死,然后再堆在这里,店里客流量大,消耗快,几乎不会出现腐烂的情况。】 江颂听得直皱眉,心口窒闷,停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心问徐野为什么会知道这儿。 他明白,那必定是血腥且极其绝望的经历,以至于能扭曲一个天之骄子的人格和认知。 “哎。” 长叹一口气的小妖怪眼睛红红的,继续朝前走,绕过一堆杂物后他耳尖的听到了一些动静。 像是压抑恐慌到极点的哭喘,夹杂着模糊的低喃。 江颂听得心脏一紧,连忙顺着声音小跑过去,找到徐野的身影时,他瞳孔都被惊得微微撑圆。 明亮的月色下,徐野浑身发抖的蜷缩在纸板和墙壁的间隙中,脸色惨白如纸,眸光空洞无神,剧烈喘息着,抱着件外套不断收紧身体。 他手上似乎全是伤口,把衣服染得血迹斑斑,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反而偏头不断用脸颊去蹭那件衣服。 “宝宝会回来找妈妈的对不对……” “……他在骗我,乖崽怎么会离开呢?” “对……我的宝宝是离不开我的……” 他神经质的不断重复着这些胡话,像是在说服自己,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反而越发焦躁不安,甚至完全崩溃到出现了肢体僵化的迹象,连着呼吸一道闷窒在胸腔中喘不出来。 江颂被吓了一跳,慌忙挤进去强行捧起徐野的脸,“小叔,我在这儿!” “你清醒一点,快点呼吸,深呼吸!” 他大声喊着,用力去掰徐野的嘴巴,动作很夸张的大口呼吸,教他:“这样!你快像我这样,吸——气——” 长眸一片猩红的徐野瞳孔完全没有聚焦,却因为熟悉的味道和声音下意识跟着做出了一点反应。 江颂看准时机,他牙关才松开一点,便直接强行伸手指进去想要掰开更多让他喘气。 谁知道徐野应激,牙关猛地收紧,瞬间便咬破了他的手指。 怕疼的小妖怪倒吸了口凉气,却硬是忍着贴紧过去,像是小狗撒娇一样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徐野的脸颊,声音轻缓的安抚他。 “乖乖的,不要怕,我在这儿。” “没事了,都没事了。” 12、阴湿病态自卑男12 巷口有车子碾过柏油路的声音,隔着清清冷冷的月色,被风卷得模糊而遥远。 徐野听不到,他被迫绷直脖颈,死死盯着江颂,眼泪随着哭喘大滴大滴地砸落,浑身颤得不成样子。 像是濒死的困兽,凶戾警惕,却又可怜到像是快要碎了一样。 江颂心底怜悯,思考了一下后学着徐野平时的模样,微微挺直脊背单手将他按到自己怀中,下颌抵在他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坏蛋已经被赶跑啦,不要怕,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 他跟哄小孩一样慢吞吞的安抚:“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是谁呢?肯定是徐野,所以啊,不要难过,不要害怕,因为……” 江颂略微停顿,而后低头下去,含着慈悲和怜惜轻轻抵上徐野的额头,笑叹:“……你是最厉害的妈妈。” 那一瞬间,风都停在了月亮上,细碎的漫天星河像是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徐野听到了自己心脏在跳。 他愣怔着,缩颤的瞳孔一点点溢上亮光,最终凝出痴热,粘腻而贪婪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江颂。 似乎是因为理智回笼,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在叼着江颂的指尖。 被口中的血腥味吓到,原本哭喘不止的人瞬间瞪圆眼睛,慌慌忙忙的松开齿关。 一直咬牙忍疼的江颂见机迅速想把手缩回来,但徐野动作比他更快,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攥住他的手,难过得像是天都塌了一般。 “对不起……” 他哭腔浓重,凑上去很小心很小心的吹了吹,明明自己满手是血,还要对江颂那点小伤口大惊小怪。 “宝宝肯定很痛对不对,好可怜。” “好可怜的宝宝。” 低头凑在江颂指尖前的徐野长睫挂着眼泪,湿漉漉的颤得厉害,说话间他目光没有挪开过一瞬。 因为那冷白漂亮的手指上牙印很明显。 他留下的,像是标记一样。 徐野瞳孔怪异的撑大了一瞬,沾着血迹的脸古怪的泛上一层潮红,呜咽了一声。 “好可爱……我的宝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粘腻的低喘莫名叫江颂有些不安,思迅慢吞吞的没反应过来时,便忽然瞧见徐野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伤口。 湿热的触感混杂在疼痛里,有些不舒服。 江颂微微睁圆眼睛,语调有些慢的惊讶:“你为什么要舔呀?” 健康小卫士如是说:“细菌很多的,处理伤口应该要医生来。” 他很是一本正经,根本没意识到藏在其中的妄念,甚至还很认真的跟这位患者科普:“唾液能处理伤口是个谣言,科学证明,舔过的伤口比不舔的伤口细菌更多,更容易感染发炎,很危险的。” 他语速有些慢,郑重其事的模样可爱到让人心都软得不成样子。 徐野一整个被萌到的表情,夹着声音哄弄:“我是妈妈医生也不行吗?” “嗯嗯。”江颂摇头:“妈妈医生也不可以。” “那谁可以舔呢?” “……没有人可以舔伤口。” “那我可以舔别的地方吗?”徐野长眸亮着兴奋,像条急切的大狗狗般用鼻尖抵在江颂脸颊上蹭动,无形当中的那条尾巴估计都摇出了残影。 被桎梏在他怀中的江颂根本动弹不得,还不等他拒绝,背后便传来了众多急促的脚步声。 估计是刘韵他们到了。 筋疲力竭的小妖怪长呼一口气,根本没看到蹭到他脖颈的徐野猛地撩开眼皮,阴鸷血腥的目光叫赶过来的众人心神剧跳,不约而同的在远处顿住步伐。 尤其是为首的刘韵,更是看得心惊胆战。 因为这个模样的徐野和正常状态相比,太过于相似了,相似到让她在某一瞬间竟然荒唐的认为,是徐先生披着副人格的皮在大肆寻求心上人的注视。 但那怎么可能呢?徐先生那么憎恨副人格,而且他对江颂从来没有逾距过,疏离而尊重,是很典型的长辈模样。 压住那突突跳动的惊疑,刘韵像是接近容易受惊的野兽一般,很小心的出声:“徐先生……” “滚开!” 凶戾不安的徐野低吼出声,紧紧抱着江颂,绷紧身体防备着所有闯入他领地的陌生人。 紧贴在他怀中的江颂有些喘不过气,力气很小的推拒着人,还要抽空安抚应激的徐野。 “这样是不礼貌的,你不应该吼人。” 缓了一口气,实在挣扎不开的江颂索性直接软了身体,像摊开肚皮的小猫一样放松在他怀中,声音很软很慢的说道:“我受伤了,流了很多血,我们再不离开这里,我肯定会失血而亡的。” 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江颂艰难伸出手指,把那冒着血丝的咬痕举到徐野面前。 “你看,都出血了,很疼的。”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谎话,可徐野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套牢在其中,眉目间瞬间蔓上焦躁不安的情绪。 刘韵抓住机会,扬声:“我这里可以止血!” 徐野目光看过来,怀疑而警惕的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抱着江颂从纸壳下钻出来,众人这才跟着长呼一口气。 唯独刘韵。 她猛地压下眼帘,呼吸滞涩惊恐,出于常年的职业习惯,她通常会将自己病人的小细节牢记于心。 就比如徐先生是左撇子,副人格则完全与之相反。 而现在的徐野托抱江颂时,用力的正是左手…… 对此,江颂一无所知,他实在是太累了,精神一直紧绷到现在。 所以当意识到徐野已经安全了的时候,他便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疲倦的沉下眼睫,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成列的豪车开往徐家庄园,等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了。 困乏不已的刘韵在一楼客厅中捏了捏眉心,思量着要如何去提醒江颂。 那孩子是个心傻的,如果没人说,大概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思绪飘远时,刘韵忽然被突起的毛骨悚然激得一哆嗦,下意识回头,便和站在楼梯上的徐野对上了目光。 之前怕惊扰睡着的江颂,客厅的灯只开了边角的一点,此刻昏沉的光亮完全不足以探到徐野那边。 他便沉沉站在晦暗中,面无表情的压着眼皮,瞳孔中的光冷淡而平静。他手里有枪,没有上膛,于是便很懒散的用指尖勾着扳机,轻轻晃动的幅度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诡异。 “徐……徐先生……”刘韵脸色瞬间煞白下去,额头冒出冷汗,声音发抖到话都说不利索。 徐野见状,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刘医生是个聪明人吗?” “……是。” “呵,我想也是。” —— 徐野这次犯病持续了很多天,被缠得完全出不了门的江颂很是无奈。 最重要的是,这人根本就不会讨厌他,无论他怎么发脾气,无理取闹,完全沉溺吸崽的徐野只会兴奋和更兴奋。 怨恨值刷不了一点。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徐怀瑾这几天不仅没回来,还根本联系不上,听说是被傅家接回去了。 兢兢业业的江颂对此并不气馁,每天像打卡上班一样给徐怀瑾匿名发各种表白短信。 不过因为那个变态先生消停下去,导致他的“学习材料”单薄了许多,索性有系统帮助。 躲在卫生间的江颂翻着系统给他找来的速成手册,很认真的用笔勾画了一番,挑挑选选,最终红着耳尖全都一股脑的发了过去。 【在吗老公?看看腹肌。】 【不看腹肌看看neinei也行。】 【肯定是粉粉的。】 …… 江颂打字的时候脸都在发烫,小声跟系统咕哝:“这样好没礼貌。” 【可是会涨怨恨值。】 如系统所说,这几天怨恨值的确涨得很快,莫名其妙就飙到了52,江颂猜测肯定是因为自己的骚扰短信。 “……那我还是没礼貌一点吧。” 工作激情再次被点燃的小妖怪忽然打字飞快,在最后一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人打电话进来。 是余琛。 自从那一天晚上被他很凶的亲了之后,江颂就不太乐意理他,之后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江颂正巧错过没接到,事后打回去又在通话中。 他原本是想过几分钟再打一次的,可徐野一直黏着他,弄得他都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今天,他才偶然发现余琛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放到了黑名单里。 是他误触了吗? 一头雾水的江颂又把人给重新放出来,结果才过没多久,余琛便打了过来。 他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被拉出黑名单,他只是固执的一直在重复。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颂心底不忍,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余琛你好。”他声音慢吞吞的打招呼。 可对面久久没有回应,只余下越发急促碎乱的呼吸声。 江颂疑惑,“余琛?” “对不起……” 沙哑至极的声音一出来都吓了江颂一跳,他听着对面的男生如同魔怔般不断道歉。 “对不起,颂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要不理我……” 他像是情绪彻底崩溃般,喘着气音嘶哑地哭求:“……不要分手好不好……求求你……” “颂颂,不能分手……” 13、阴湿病态自卑男13 江颂从来没有见过余琛失态成这副模样。 他在哭,惊惶绝望得像是濒死的溺水者,断断续续,一遍又一遍的向江颂重复:“你生气,的话,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可以,分手……不能这样……” “江颂……你不能,这样……” 粗哑的气音从哭喘中艰难挤出来,听得出来他已经在竭尽所能的平稳情绪了,但仍旧没什么作用。 江颂都怕他把自己给哭晕过去,于是好不容易找到个插话的间隙后便急忙安抚道:“我没有说分手呀,你别哭,先别哭,喘气,余琛。” 在这边干着急的江颂一边鼓着脸颊大口吸气呼气,一边语速慢吞吞的教他平复情绪。 “你像这样,跟着我,吸——气——,呼——气——” “对就是这样,做得很棒,再乖乖跟着我来一次……” 他小心听着对面动静,重复了好几次后明显听出余琛呼吸顺了几分,额头都急出细汗的小妖怪这才长呼一口气。 坐在徐野给他洗头用的小马扎上,江颂缓了缓,这才很认真的跟对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把你点到黑名单去了,今天才发现。”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牵强,但余琛刻意不去在意这一点。 他靠坐在一地狼藉中,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大半光线,向来清冽冷淡的天之骄子,此刻如同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般浑身簌簌发着颤,脸色惨白,长眸红得如同渗血。 骗子。 余琛死死捂住嘴以遏制过度的喘息,听着对面的男朋友小声哼哼。 “不过那天我真的有点生气,你亲的太用力了,还一直咬我,我的舌头都是肿的,骂人都是这样——” “鱼...鱼琛...是个...笨...笨蛋。” 没心没肺的木头坐在洗头用的小马扎上,故意大着舌头说话去逗人开心。 可系统立马跳出来提示:【不要这么可爱,凶一点。】 江颂:“哦哦。” 他立马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问人家:“你现在还哭吗?” 余琛声音还在很哑:“……嗯。” 那正好。 江颂抓住时机,竖起眉头,装得很是凶恶,“不许哭!听到没有?” 惯有的慢性子让他假装发脾气都显得很没气势,倒像是哈气的猫崽子一样。 余琛瘾更重了,绷直脖颈贪婪的将声音调至最大,紧紧挨在耳边,声音沉哑得小心翼翼。 “我想见你。” “颂颂,我想要见你。” 他一连重复了两遍,破碎的情绪让容易心软的江颂根本没法拒绝。 犹豫了一下,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余琛现在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欺负他肯定能得到很多怨恨值。 系统对此想法表示肯定,一副十分智慧的模样跟江颂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没接电话就直接让他涨了三十多个点,再当面跟他说分手,那不得赚死啊。】 【这桩买卖很合适!】 江颂深以为然,于是心眼子加起来还凑不到一整个的一人一统整装待发。 不过废了老大劲才摆脱徐野,等他坐上车时已经快临近中午了,幸好他聪明,把时间定得很晚。 江颂得意的翘了下唇角,手机里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全是余琛发过来的,几乎每过几分钟就要向他确定一遍行程。 耐心很足的江颂不厌其烦,每一次都回复得很认真,不过行至半途时,系统忽然发出警告。 【警告!警告!】 【主角徐怀瑾生命值正在急速流失中,98……82……61……】 不过几息时间,徐怀瑾生命值便瞬间跌到了五十几,甚至还在有下降的趋势。 江颂大惊失色,“他怎么了?” 【快死了。】系统言简意赅:【快去傅家!】 于是疾驰向市中心的车辆又临时转了头,直奔京州最富贵的地界。 作为最为鼎盛的望族之首,傅家老宅修筑得极为讲究,大到夸张的庄园一眼望不到头,且守卫极其森严。 联系不上徐怀瑾的江颂只能给傅云霆打电话,对方才接通他便急切的说道:“你好,我找徐怀瑾。” “……江颂?” 傅云霆声音低沉,气息听起来很重很沉,像是生病了一样。 但江颂满心满眼全都是重伤的徐怀瑾,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气汹汹的威胁着人。 “我要见徐怀瑾!” 傅云霆:“现在有些不方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沉沉呼出一口气的傅云霆垂眸,目光划过自己腹部的伤口,皮肉外翻,狰狞恐怖。 医生正给他缝合伤口,兴许是打了麻药的原因,傅云霆罕见的有些烦躁。 “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还粘着徐怀瑾干什么?他就那么值得你三番四次的贴过来?” 眉头蹙出痕迹的男人声音很冷:“江颂,识趣一点。”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或许会因为一时好奇而去谈一个所谓的男朋友,但终究只是因为年轻,贪图特立独行和与众不同。 等这股劲过了,他会懊恼,会厌弃,会冷淡而迅速的抽身。 届时,徐怀瑾怎么办?现在还没在一起便凶戾得和疯子无异,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死的。 自己作为他的长辈,为他的未来考虑,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傅云霆呼吸颤动,听着对面的小男生轻哼一声,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我把钱还你,你让我把徐怀瑾带回去。” 系统有外挂,可以最快速度治愈徐怀瑾。 江颂瞥了一眼跌停的生命值,58,还好,只要没有掉到10以下就问题不大。 他气定神闲下来,跟对面的人讨价还价,“可以吗,或者让我见他一面也行。” 许久,傅云霆才很冷淡的问他:“你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江颂想都不想的回答:“所有。” “……江颂,希望如此。” —— 等了好一会儿,江颂才看到庄园里面有车出来。 他能认出是傅云霆的车,所以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以为里面就有徐怀瑾。 谁知车窗降下来后,他只在里面看到了脸色略白的傅云霆。 “上车。”对方态度冷淡,眉目压着,状态看得出来很疲惫。 江颂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出了一丝血腥味,于是才坐上去便问:“你受伤了?” “没有。” “哦。” 气氛冷沉下来,谁都没再说话,整个空间中只余下两道频率不一的呼吸声。 江颂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的问:“你要带我去找徐怀瑾吗?” “嗯。” “他不在傅家吗?” “嗯。” “那他现在在哪呀?我联系不上他,他没事吧?” 似乎是被问得烦了,傅云霆眼皮压着看过来,漆黑幽静的目光很有压迫感,瞧得江颂呼吸微紧,声音变得更小。 “你在生气吗?” “……没有。” 傅云霆面无表情的回答着他,对情绪很敏感的笨蛋攥紧指尖,慢吞吞的说:“你就是在生气呀。” 他讲话的模样很乖,像小学生一样坐得很端正,一本正经的指出别人的谎话。 这是来自胆小鬼的生气。 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掠过,顶级的隔音让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变得声若雷霆。 连江颂都注意到了,他目光才掠过傅云霆的心口,对方就忽然冷不丁的开口承认。 “对,我就是在生气。” “哦。” 傅云霆:“……你总是这么擅长噎人吗?” 江颂摇摇头,“偶尔。” 说得还挺谦虚。 傅云霆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小孩给气狠了才会觉得他可爱,忍着那点怪异的情绪,他挪开目光,端着一副长辈的姿态劝了两句。 “江颂,你还年轻,追求标新立异特立独群是你这个年纪的特点,如果你是天性这样,那我无话可说,可如果你只是想追求潮流,那你就得做好后悔终生的准备。” “哦。” 傅云霆:“……” “我刚刚说了什么,再复述一遍给我听。” 冷淡平静的要求像极了江颂以前的先生,被罚多了的小妖怪应激似的挺直脊背,磕磕绊绊的重复。 “唔……就是,就是年轻人……需要追逐潮流……呃……” 他刚刚根本没听傅云霆说话,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应了余琛的约。 想去拿电话回人消息吧,又怕会让傅云霆发现他其实在偷偷和别人好,那不是崩人设了吗? 纠结到眉头都撇成个八字的江颂,在车停下来那一瞬间眼睛猝然一亮。 “徐怀瑾就在这儿吗?” 他很明显的岔开话题,一边装模做样的好奇张望,一边解着安全带就要下车。 傅云霆知道他想糊弄,看他那又怂又软的模样,心痒了下,忽然拽住他,故意道:“错了。” “哪里错了呀?” 声音拖得又慢又软的江颂装傻,十分熟练的用着以前的招数——贿赂。 他从自己书包里抓出一把小熊软糖,一股脑的塞到傅云霆手中,表情很是正经。 “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礼物,早就想送你了,今天才找到机会,利轻情义重,你别嫌弃。” 傅云霆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糖,有些只剩下了干净的糖纸,大概是因为漂亮,所以糖吃了之后纸还留着。 还特意买的…… 这个满嘴胡话的笨蛋。 14、阴湿病态自卑男14 心虚跑掉的江颂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腹诽,更不知道自己随手吃剩送出去的糖果被小心收放到了丝绒盒子中。 偏偏做这件事的人还在给自己找理由——只是没地方放而已。 回去就丢掉。 傅云霆面色冷淡的把盒子丢回原处,起身下车,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江颂。 他正在打电话,声音故意压得很小,还时不时偷偷瞥他一眼,“心虚”两个字简直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骗你。” “你别哭呀,我是真的有事情,明天,明天可以吗?” “……不分,不会分手的……” 语速缓慢的哄弄很轻很软,听得傅云霆步伐微顿。 分手? 和谁分? 江颂已经谈恋爱了?? 傅云霆眉头猛地蹙出了点痕迹,冷不丁的大步靠近,呼吸绷得很紧,可转而瞥到江颂贴在耳边的手机时,他目光又猝然晦暗下去。 “好了吗?” 陡然挨近的声音低沉而轻缓,混杂着细微的电流声从手机另一端传出来,听得余琛心脏猛地紧缩了下。 “你和谁在一起?”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颤着气息问:“颂颂,你现在在哪?” “我……”江颂环顾下四周,风景优美,低矮的白色建筑大气圣洁,郁郁葱葱的绿植被修剪得极为漂亮整洁。 是没见过的地方,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便仰头小声问傅云霆:“这里叫什么呀?” 向来不屑于撒谎的男人罕见地停顿了下,长睫平静的压低了几分,骗他:“西山。” 一个以情侣活动而闻名的度假胜地。 可不怎么出门,平日里除了电子小说也不太看其他社交媒体的江颂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 于是得了答案,他便转头就对余琛郑重其事地解释:“我在西山,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非常非常重要。” “西山……” 对方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眼,很茫然的跟着重复了一遍,声音哑得很怪异。 “颂颂,不要这么和我开这种玩笑。你肯定还在生气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发太对消息让你烦了?对不起,我能——” “你朋友事情还没说完吗?” 余琛手机音量开到最大,以至于能够清晰的听到对面温和的催促,像就贴在江颂旁边说话一样,轻声哄着人。 “时间差不多了,再迟的话他们会关门的。你不是很期待吗?跟你朋友说一下,待会再打给他,想必他也能理解的。” 突然会说人话的傅云霆还让江颂有些不习惯,但因为牵挂重伤的徐怀瑾,他根本就没多想,匆匆又安抚了余琛两句便擅自挂断了电话。 傅云霆瞥过他塞到包里的手机,眼帘低压,像是不经意般随口道:“这里是精神病疗养院,很多精神衰弱的患者比较容易受刺激,我建议你最好把手机静音,免得待会被犯病的病人吓到。” 最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小妖怪猛猛点头,迅速把手机静音,期间余琛的信息还在不断的发来。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道歉,以及恳求不要分手,一副很没安全感的模样。 “江颂?” 傅云霆又在催,江颂衡量了下事情的轻重缓急,觉得还是没了半条命的徐怀瑾更着急些。 于是他便急匆匆的跟上去,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徐怀瑾受伤了吗?” “……算是吧。” 傅云霆语焉不详,囫囵应了下后压下眼皮看着努力跟上自己速度的江颂,语气很淡。 “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没谁。”心虚挡回去的江颂努力岔开话题:“徐怀瑾受伤不该去医院吗?为什么在这种疗养院里面呀?” 毕竟家里面就有个认知障碍的病患,江颂还是知道这种地方的。 他微微拧眉环顾四周,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走神之际,他没看清楚脚下的台阶,踩空后径直朝前栽了去。 “唔!” 被捞着腰身抱住的江颂睁圆眼睛,吓得呼吸都乱了几分,呆呆的,像条没骨头的小猫一样挂在傅云霆手臂上。 软乎乎的肚子贴得很紧,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他像是被吓到,一时没回过神来,挂着不动的样子又呆又萌。 傅云霆心脏像是被一团云彩撞中,嘴角轻轻往上翘了点,也不提醒他,捞着就往前走。 腹部的伤口因为用力又撕裂了些,纱布上都溢了血,嗅觉敏锐的江颂偏头,先是礼貌道:“傅先生,谢谢你。” 然后隔着妥帖干净的西装碰了下他的腹部,慢吞吞的说道:“你这里在流血,需要把我放下来,因为我有一点重。” “……是因为糖果吃太多了吗?” 江颂:“……” 即便不聪明,他也知道这是人家在点那送出去的礼呢。 耳尖羞得有些红,江颂故意装傻,囫囵应道:“嗯……大概是吧。” 说完他就挣扎着脱离傅云霆,站稳后还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腰。 好像是有点软。 江颂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急匆匆给人家安排:“你快去处理伤口吧,让人带我去看徐怀瑾就行。” 谁知脸色微白的傅云霆撩开眼皮看他,神色莫名,“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伤?” “……老师说要尊重别人隐私。” 傅云霆:“……” 兴许是又被这一根筋的笨蛋噎到,后面一路傅云霆都没怎么说话,跟在他身边的院长以及一众医生也跟着噤若寒蝉。 因为谁都能察觉出来现在那笼罩在头顶的低气压,可偏偏江颂是个迟钝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视线咕噜噜的转,直到跟着傅云霆一起停下脚步。 透过不远处的隔离窗,他看到了徐怀瑾,很安静的靠坐在床上,手腕和脖颈都绑着绷带,面色很平静。 这也不像是命悬一线的模样呀? 江颂又暗自看了一眼徐怀瑾的生命值,五十二,按系统所说,这种程度应该重度昏迷了才对…… 正困惑之际,傅云霆忽然开口:“江颂,你喜欢徐怀瑾?” 他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了? 江颂摸不着头脑,依着人设故作沉默,落在别人眼里,他这副模样就变成了心意萌动时的羞涩。 年轻人的喜欢是最肤浅的,始于皮相,终于厌烦。 他只是被徐怀瑾骗了而已。 傅云霆目色漆黑,在心里如此下着结论,他刻意忽略掉自己那点隐秘且卑劣的心思,欲盖弥彰的找了个理由—— 江颂太笨,若是放任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而自己身为年长者,不就应该救一救这个走上迷途的小孩吗? “想通”这一点,他积压在心里的所有负面情绪忽然都找到了出口,略微急切的目光落到了玻璃窗后面的徐怀瑾身上。 玻璃是单向可视的,徐怀瑾看不到外面,也根本不知道江颂就离着他一步之遥。 傅云霆瞳孔亮着点怪异的光,偏头对旁边的医生说:“这个时间点,傅怀瑾该吃药了,对吗?” 仅仅沉默了一秒,那毕恭毕敬的医生便应和点头,“是的,傅小先生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吃药。” 他说着,最外围便有几个护士立马去准备药剂。 “待会可能会闹出点动静。” 傅云霆神色冷淡的提醒着江颂,瞧着这小孩呆头呆脑,反应了一下后才慢吞吞的问:“徐怀瑾怎么了?” “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江颂瞪圆眼睛,心里猜测,估计这又是因为他才把剧情影响成这样。 压再心头的愧疚又浓重了几分时,他忽然和抬头的徐怀瑾对上目光,其中空洞洞的死寂和他勾唇浅笑的表情截然相反。 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笑脸娃娃。 江颂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时慌忙挪开目光,然而下一秒,从他身后贴上来的傅云霆却完全不给他选择躲避的机会。 “躲什么?”平静至极的声音响在耳边,江颂下颌被捏住,偏过去的目光被强行扭了回来。 他听到傅云霆略显嘲讽的冷嗤,“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看看真正的徐怀瑾是什么样子。” 随着他话音落下,隔离窗之后的病房忽然有医生推门进去,是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笑容很爽朗,似乎和徐怀瑾很熟,自顾自的寻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样,有感觉好一点吗?” 传声装置里的声音很温缓,像是聊家常一样随口道:“昨天晚上有睡着吗?” “……差一点。” 徐怀瑾笑笑,空幽幽的眸光叫人看得毛骨悚然,古怪的叹息一声,“他有点不太开心。” “是吗?可是他看起来脾气很好。” “对呀,不过生气了也很难哄。” 徐怀瑾苦恼的摇摇头,嘴角弧度勾得越发甜蜜,垂眸颤着指尖轻轻碰了下自己的手腕,笑道:“他说还不够。” “他说我就该死掉。” “程医生,我们家颂颂很难哄的,怎么办呢?” 轻而又轻的呢喃莫名叫人听得不寒而栗,连程朗都坐直了身体,略微敛了几分笑。 “傅小先生,您知道的,那只是您的幻觉。” 15、阴湿病态自卑男15 徐怀瑾笑得越发勉强,瞳孔无法聚焦,视线空茫茫的落在程朗那边。 “不,不是幻觉,是真的,颂颂他一直在哭,他说他很痛苦,他在求我救救他。” 他声音很轻,“程医生,我们家小宝真的好可怜。” 怜爱的叹息让程朗越发心惊胆战,他目光划过徐怀瑾的手腕,果然他又在克制不住的隔着绷带扣弄伤口。 不过收敛得很快,仅仅一瞬他便死死抓住了不断发颤的指尖,朝程朗笑得温柔而平静。 “我想出去看一眼他,可以吗?” “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不会靠近他。” 程朗却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你控住不住自己的。” “你可以让傅云霆找人看着我。” 程朗还是摇头,故作平静而自然的说着刺激人的话。 “您知道的,他很讨厌你,不然也不会偷偷丢掉您的东西,还在学校论坛——” “没有!他没有丢掉!” 像是被碰到了逆鳞,原本尚且平静的男生陡然凶戾起来,目色狰狞漆黑,压着浓重的恐慌颤声反驳道:“他不会丢掉,他喜欢我……” “可是他知道您有性/瘾,并且还在学校论坛匿名大肆曝光。” 程朗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徐怀瑾猛地沉默下来,先前仅有的那点生机像是被猝然拔干,整个人有些愣怔的茫然。 “你说什么……” 叹息一声的程朗随手将旁边的平板递过去,隔离窗外的江颂被惊得呼吸都屏在了胸腔中。 他的确要曝光徐怀瑾的这件隐私,可因为太忙了,一直没做这个任务。 所以现在那个程医生肯定是在骗徐怀瑾! 被气到的江颂猛地转头,凶巴巴的质问傅云霆:“你为什么要让人刺激他?” 紧紧贴在他身后几乎完全把他圈在怀中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垂眸,眼神很冷,带着点轻嗤道:“这就开始心疼了?”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江颂不答反问,拧着眉,“你不应该这样,那个医生也不该这样。” 曾经的天之骄子因为他的干预而落到这副田地,让向来安分守己的江颂极为愧疚不安。 他下意识的扣弄手指,眼尾泛红,带着点鼻音咕哝着抱怨:“傅先生,你不要这样对他。” 声音小小的,委屈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抽噎着哭起来一样。 傅云霆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密且怪异的疼似乎蔓布到了四肢百骸。 第一次,这个高高在上冷淡矜傲的上位者有了些手足无措的意味,动作僵硬的去碰了下江颂湿掉的眼角。 “……他情绪压抑得很厉害,甚至出现了点僵化的症状,所以每次用药前都要最大程度的激活他对情绪的感知。” 随着傅云霆解释,病房的门被随之推开,动作麻利的护士迅速靠近,但估计是因为面对高危病患实在是紧张,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动作间不小心碰倒了个药瓶。 “砰”的一声,玻璃碎在了地上,像是无形中荡开了一阵涟漪,波动触及到了理智空白的徐怀瑾。 他眼睫颤了下,抬眸时看见被匆匆关上的门,带起来的微风似乎夹杂着一丝细不可闻的甜香。 ……是江颂。 徐怀瑾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个怪异的细点,猛地转头看向玻璃窗。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万一呢…… 他呼吸像是沁上了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踉跄着想要靠近隔离窗。 “颂颂……” 徐怀瑾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没几步便被涌上来的护士死死拽住想要把他拖回去。 挣扎的男生脸色白得像个褪色的纸人,猩红的长眸蔓上水光,剧烈喘息着,惊惶至极的不断重复着:“颂颂,不能丢掉哥哥……” “我错了,对不起,我该死掉的,对不起……” 颠倒且毫无逻辑的话语间全都是令人窒息的自厌,伴随着哭喘从传声装置中涌出来,像是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江颂心脏上。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徐怀瑾而难过他的遭遇,而是愧疚因为自己的到来,给这天之骄子带来了许多无妄之灾。 虽然他脑袋笨,并不能想清楚徐怀瑾变成这样的缘由,可总归跟他脱不了关系。 无措的搅紧手指,他下意识就想往病房里去,但身后的傅云霆陡然收紧手臂,重新把他勒回到了怀中。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危险。” 身量高大的男人眉目压着,停顿一瞬,才十分冷淡自然的告状:“我肚子上的伤口就是他造成的。” 江颂:“……那我替你去教训他。” 他一边郑重其事的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掰傅云霆的手臂,用力到说话都显得咬牙切齿。 “你,快,放,开,我!” “江颂——” “他的伤口!” 傅云霆才开口就被江颂惊声打断,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徐怀瑾脖颈上的绷带已经见了血。 被吓到的江颂整个人都慌了,细细喘着气,情急之下弯腰朝着傅云霆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他的袖口是被挽上去的,手臂用力绷紧后,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十分赏心悦目。 可惜江颂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他用足了劲,牙尖很快就陷进了皮肉中,疼得傅云霆脊背都哆嗦了一下。 就是乘着这一瞬间的泄力,江颂急忙逃出他的禁锢,灵活的不可思议,三两下便窜过骚乱起来的人群,一举冲入病房中。 傅云霆人都愣怔了一下,怀里陡然空下去后心脏也像是跟着少了一块似的,茫然了几秒,他才很不自然的把手放下。 他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江颂,看着那小孩不顾一切的穿过阻拦的人群,急切而担忧的冲到徐怀瑾面前一把抱住他。 “哥,没事了,我在这儿……” 带着哭腔的安抚混杂在吵嚷的嘈杂中,傅云霆听得很清楚,目光中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男生像是谁都离不开彼此一样。 尤其是徐怀瑾,紧紧埋在江颂脖颈处,哭喘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情深意重。 傅云霆不屑一顾的冷嗤一声,眸光低垂的时候瞥到自己腰腹上的血迹。 想到刚刚江颂一见到徐怀瑾伤口裂开时的慌张模样,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越过凑过来的医生,他步伐略微急切的朝病房里走。 兴许他只是没看见呢…… 眸底溢着怪异的情绪,借着人群遮挡,傅云霆甚至伸手狠狠按了下伤口,让血迹溢得更多。 可他才跨进病房,原本沉溺在江颂气息中的徐怀瑾猛地抬头,像是穷凶极恶的野兽在警惕一切外来者一般,他目色猩红,凶戾至极。 “滚!!” 江颂被他按在怀中动弹不得,听着徐怀瑾气息猛地粗重混乱起来,连带着脖颈上的绷带血迹也越溢越多。 系统还不断在他脑海里实时播报徐怀瑾生命值下降的速度。 一时着急不已的江颂头都没回,揪住徐怀瑾的衣服,努力拽住他以防止他失控,跟傅云霆说话的声音又急又快。 “你快离开这里!他不能受刺激了。” 傅云霆眼中那点亮光猝然晦暗下来,停住步伐,沉默了一秒后他才绷紧呼吸佯装理智道:“……江颂,徐怀瑾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会——” “我没有!!” 傅云霆话都还没说完,徐怀瑾便极为惊恐难安的大声驳斥,“撒谎!你在撒谎!!我没有病!!” 像是极为害怕江颂信了傅云霆的说辞,徐怀瑾拼命捂住他的耳朵,整个人神经质的发着抖,急促喘息着用气音不断解释:“我没有,我没有病,颂颂,我没有病。” “不要讨厌我……求求你……不能不要哥哥……” 他哭喘着,焦躁不安到完全崩溃,慌乱间抓住江颂的手放在自己溢出血迹的脖颈上,怪异的催促道:“抓烂这里……宝宝,难受,好难受……” 只要抓烂了,就不会有那种疼到骨髓的恐惧了。 江颂莫名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心里更难受,徐怀瑾不该这样的。 他得想办法把他变回原来那个样子。 眸光逐渐坚定下来的江颂声音都不抖了,十分冷静的拔高声音对着傅云霆说道:“傅先生,麻烦您带着人出去一下。” “江颂,你这是在对你自己的安全不负责!” 江颂:“我自己在做什么事情我自己知道,我有分寸。” 说完这话,他又软下几分语气,“傅先生,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背后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冷沉不耐的丢下一句:“……十分钟。” 得了命令的众人面色不一的鱼贯而出,不过几息时间,整个宽敞的病房便只剩下了江颂和徐怀瑾。 不过后者并没有什么变化,紧紧贴着江颂呜咽着剧烈喘息,发颤的指尖不断想去抓挠身体上的伤口。 似乎想要借此来缓解几乎把他逼疯的焦躁。 还好江颂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余光暗戳戳的瞥了一眼隔离窗,害怕被人看出他在用外挂给徐怀瑾治疗,于是便艰难拖着人躲到了柜子里。 一墙之隔的傅云霆见此,略微冷淡的压下眼皮,点燃香烟的动作平静到了极致。 于诡异的死寂中,他咬住了烟尾,低垂的眉眼在缭绕而起的烟雾中瞧不清什么情绪。 九分四二十,九分四十一…… 16、阴湿病态自卑男16 徐怀瑾的情况比江颂预料得还要严重,尤其是脖颈上的血,几乎濡湿了衣领。 还好刚刚他拉着人躲得快,傅云霆应该没有看到这伤口的严重性,不然怎么可能会允许他把人藏起来呢。 江颂叹息,蜷缩在徐怀瑾怀中,伸手隔着绷带轻轻放在他伤口上,系统借机用外挂治疗,这才止住了不断下跌的生命值。 【还好你动作快,不然以这伤口的崩裂程度,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也救不回他的。】 系统擦擦不存在的汗,不解道:【他这是怎么了?那刀口深得甚至割到了动脉,按理说这种失血量他根本不该这么清——】 平板的机械音话都没说完就忽然戛然而止,江颂愣怔了一下,而后垂眸看着埋入自己颈侧剧烈嗅闻的徐怀瑾,才恍然想起来,超出安全距离,过于亲密暧昧的接触会自动触发系统的隐私管制。 甚至平日里只要他穿得有一丁点不得体,系统都会被迫进入小黑屋。 设计这个程序的人估计是一个比他还要容易害羞的存在。 江颂在心里悄悄嘀咕着,即便被徐怀瑾拱的有些不舒服,手也没有离开他的伤口处,反而像安抚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大狗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你怎么受伤了呀?” 埋在他颈侧的男生头都不抬,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颤着呼吸又不安的贴紧了一些,还在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闷闷的应声。 “……因为要给颂颂道歉。” “道歉?” 江颂不解,甚至是十分心虚,目光飘忽着小声说道:“你才不需要和我道歉呢。” “要的。” 徐怀瑾声音嘶哑,从他颈侧稍稍抬头,攥住他的另一只手放到脸颊旁边讨好地蹭了蹭。 “我听到了,你说你讨厌我,说憎恶我偷了你前二十年的人生。” “对不起……”他嘴角乖软的翘着,眸光空荡荡的,带着热切的期许陡然凑近。 “颂颂,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金钱,名誉,地位,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全都还给你。” “你甚至可以让我身败名裂,万人唾弃,颂颂……” “……你可以杀死我。” 他瞳孔中亮起怪异的光茫,和江颂抵住额头,呼吸缠绕,唇舌几乎只有分毫之距。 深埋的痴迷被鼓噪的欲望撑开一个缝隙,他病态的嗅闻着面前人的气息,眸光晕开一阵潮热的湿润,连带着脸颊都弥漫开了几许艳红。 江颂觉得他状态很不对劲,尤其是察觉到抵在自己肚子上的东西后,更是表情都空白了几秒。 但即使脑子跟不上,超绝道德小标杆还是一本正经的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想让你身败名裂,更不想杀了你。” “杀人是不对的。”他认真道:“这是违法行为。” 状况之外的江颂还在迟钝地没有意识到那浓烈到几乎快把人淹没的情热,他故作镇定的和徐怀瑾对上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说道:“你,你后退一点。” 他支支吾吾的,声若蚊蝇:“……这有点不礼貌。” 世界上怎么能有江颂这样的存在呢? 徐怀瑾重重喘息了一下,像是渴求到极点般呼吸剧烈颤着,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他的唇角而过,呜咽着祈求。 “……可以吗?” 可以什么?? 江颂人都是懵的,一方面他本能的有点害怕,因为上次就被余琛亲得舌头都肿了。 可另一方面,按人设来说,他现在应该是狂喜无比,直接抱着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亲亲才对。 稍稍犹豫了一秒,江颂天平还是倒向了人设那边。 因为他好不容易才刷到了那么多怨恨值,若是因为人设崩塌扣掉,岂不是还要再欺负这几个人。 他们已经够倒霉了,再三番四次的折腾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以胆小怕痛的小妖怪心一横,眼一闭,圈住徐怀瑾的脖颈便径直吻了上去。 不过动作生涩,又紧张万分,不得要领的撩拨了好几下后才被对方急切的裹住唇舌,反客为主。 啧啧水声和吞咽的声响落在鼓噪剧烈的心跳声中显得暧昧下流至极,江颂听得耳尖发热,被迫承受着徐怀瑾的索取,晕乎乎的想着—— 怎么比余琛还要凶呢。 而且他越贴越紧,腰腹摆动,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喘息实在是过于……放荡? 江松不知道该不该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因为徐怀瑾沉溺下去的模样和他平日里天之骄子的形象几乎是南辕北辙。 简直凶戾急切得像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舌头不过才从他唇齿间黏连着退出来,便迫不及待的顺着他的唇角吮吻,湿漉漉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他耳后。 “宝宝,好可爱……” “……被亲坏了……” 他低喘着,拉着江颂的手越发肆无忌惮,痴迷而病态的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在最后剧烈颤栗着闷喘道:“我爱你,江颂。” 在那一刻,江颂分不清徐怀瑾到底是清醒还是迷醉。 他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跟着痉挛发颤,额前的小卷发被汗水濡湿了一些,迷糊着湿漉漉的眼,小口喘息着,舌头都有些收不回去。 后面徐怀瑾还说了什么话,但江颂实在太累了,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才忽然想起来——他和徐怀瑾的相处,好像超过了很多个十分钟。 —— 等徐怀瑾抱着江颂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换了一遍,睡在他怀中的小男朋友也被他用自己的外套遮得严严实实。 病房门口的无关人员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唯一留下的,是被围困在中间,半身染血的傅云霆。 他今天临时出门,带的人并不多,此刻倒的倒,晕的晕,能站得起来的,也只有一两个而已。 而围在他周围的,有二十多个雇佣兵。 傅云霆还是生平第一次被算计到这种地步,他撩开眼皮目色漆黑的望过去,丝毫没有陷入劣势境地的狼狈。 “让我猜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从第一次回傅家就开始了对不对。” “借着傅家的人脉和徐家的钱,以最快速度吞掉京州四分之一的财权,傅怀瑾,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他讽刺的嗤笑一声,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江颂身上时,额角青筋怪异的绷紧跳动了一瞬。 从徐怀瑾开车撞秋以寒为起点,这场围猎的收网就已经开始了。 故意撞车,故意进医院,把傅云霆引诱过来,还放任江颂被他抓住威胁,最后装出一副失控的模样住进疗养院。 如此不仅降低了傅云霆的警惕,使得徐怀瑾有机会反扑,还让他完美的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上,利用江颂的怜悯来求取男朋友的身份时,还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欲望摆到明面上来。 这个疯子,竭尽所能的利用了自己周围所有能利用的一切,机关算尽,只是为了完整而安全的把江颂带出傅家和徐家的桎梏,让其成为他自己一个人的宝藏。 傅云霆指尖都几乎扣烂了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那点冷静和得体。 但徐怀瑾偏偏不愿放过他,唇角勾得肆意而轻佻,恶意满满的温声道:“小叔年纪大了,可不要气到身体,毕竟……” “……我和颂颂的婚礼,您作为长辈,无论如何都要到场才对。” 像是害怕吵醒怀中的小男朋友一样,他轻声细语:“抱歉,刚刚在里面累到了他,我得带他回去休息了,小叔您就不用送了。” 直到徐怀瑾被人群簇拥着离开,四周彻底冷清寂静下来后,傅云霆才失了态的一脚踹开面前的门。 “贱狗!” —— 江颂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精壮冷白的胸口,上面还有着抓痕,甚至有的蔓延到了粉色的尖尖处…… 处理速度十分缓慢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记起来之前躲在衣柜中的事情。 接吻,抚摸…… 江颂:“!!!” 17、阴湿病态自卑男17 剧情已经崩到稀巴烂了。 这可怎么办呀…… 苦恼不已的江颂小脸都愁闷出了“苦”字,尤其是感受到头顶的注视感后,更是心虚的不断往被窝里缩,想要逃避现实。 可下一秒,他的腰被徐怀瑾一把搂住,按紧,继而紧密无隙的完全贴在了一起。 “颂颂……” 沉哑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像是爱极了这两个字眼,粘腻在齿间不断来回的念叨,听得江颂耳尖发热后,对方忽然很小心翼翼的在后面加了一句:“……喜欢你。” 江颂登时轻了呼吸,抿紧唇瓣,试图用沉默蒙混过关。 他声音那么小,听不到很正常吧。 他们青山蜗牛是这样的,耳朵不太好,所以不能算崩人设。 故作镇定的小妖怪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轻咳一声后十分小声的跟徐怀瑾说:“呃……就……就是……我有点急事。” 他磕磕绊绊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手撑在徐怀瑾胸口,想要把人推开好赶紧离开这个要命的地方。 可因为紧张,导致慌乱无措的江颂手滑,掌心从肌肉勃发的心口处狠狠斜擦过下方的粉色。 剧烈的刺激窜过脊骨直冲头皮,徐怀瑾猛地弓紧脊背闷喘一声,呼吸粗重起来,粗大的喉结更是不住的上下滚动。 “颂颂……宝宝……” 他忽然犯了瘾般猛地凑近江颂颈窝,湿热的喘息温度高到像是在隐隐冒着丝丝白烟,脸色潮红到如同喝醉了一般。 更过分的是,他由过度嗅闻逐渐变为急切的舔吮,像是饿到极致的劣犬,剧烈喘息着恨不得把心上人整个吞下去。 江颂被压制得完全动弹不了,尤其是在脖颈这种敏感地方,他眼睛都被吓到瞪圆了,本能的拽住徐怀瑾的头发,细声细气的骂人:“你不要这样舔我!” 吻在他锁骨上的徐怀瑾浑身兴奋到轻轻发抖,尤其头皮上的疼痛在此刻完全具化成了另一种怪异的刺激。 他竭力忍着那几乎快把他逼崩溃的快感,闷喘着笑问自己的小男朋友:“如果我继续舔呢?” “……我会勃然大怒。” 江颂用最凶狠的语气说:“我会打人的。” 他把自己的拳头举到徐怀瑾面前示意,一本正经的威胁道:“很疼的,所以你要听话。” 可徐怀瑾显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甚至在他亮了拳头之后,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超绝萌物击中心脏一般,瞳孔深处似乎都冒出了紫色爱心。 他的模样更可怕了。 江颂呼吸微窒,才想要动手,徐怀瑾就急切的吻过来,比之前那一次还过分,他甚至……甚至……哇! 见识浅薄的小妖怪人都被吓傻了,被抱着去浴室擦洗的时候整个人还在一抽一抽的呜咽着。 大腿内侧和脚心全都红彤彤一片,疼得碰都碰不了,尤其他自己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完全被吓到的江颂第一次掉眼泪,他其实好几次想打人,但拳头一捏就又想起人设,于是抽抽噎噎又窝囊的怂了下去。 他得赚积分,他得复活,这样才能去救道尊。 可十万积分他现在只赚了78……哎??78?? 之前不是五十几吗?? 眼泪都还没擦干净的江颂瞪圆眼睛,看着面前被自己打开的透明面板,上面的怨恨值已经快逼近80了。 哇! 哇!!! 这是哪个好心人掉的怨恨值啊!! 靠坐在徐怀瑾怀中的江颂开心到整个人都小幅度晃了两下,溢满浴缸的热水漾开波纹,荡得小鸭子都飘远了一些。 “颂颂也很开心对不对?” 身后贴紧过来的徐怀瑾又不安分起来,下颌抵在他颈侧,张嘴轻轻咬住他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含糊不全的笑道:“刚刚咬着我哭的时候,可爱死了。” 心里有点生气的江颂没理人,徐怀瑾脸色变了些,笑容微微隐下去,“乖乖,和我说话。” 凶什么凶。 江颂抿紧唇瓣,气哼哼的把自己那点开心藏起来,装做没听到他的话,认认真真的洗自己的手。 那副沉默不语的动作,像是嫌弃自己脏了一样。 徐怀瑾神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被欲望烧穿的身体猝然凉了下来。 和傅云霆的阴谋论有些不同的是,徐怀瑾精神方面的问题没有造过一点假。 他的确对江颂有着严重的分离焦虑症,病理性的恐慌焦虑,以及完全没有办法疏解的性/瘾。 会进疗养院,也是因为焦虑症已经到了不得不强制干预的地步。 就比如此刻,仅仅是因为江颂的无视,徐怀瑾就有些受不了…… 遏制住想要抓挠的下意识反应,他无措的贴紧江颂,像是寻求关注的巨大狗狗,不断舔吻着江颂脖颈上的吻痕,不安道:“宝贝,理一理我。” 才不要。 江颂瞥了眼人设值,没扣,想必是因为这种沉默可以用羞涩来解释。 他自以为钻了系统漏洞,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发起了小脾气,任凭徐怀瑾如何哄弄都不理人。 甚至到后面,他觉得自己洗香香了,就直接把人丢在浴室里,裹着浴巾踩着水渍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颂是很少生气的,他脾气很好,除非是像徐怀瑾这样,不顾他的意愿还把他弄得乱七八糟,最后不道歉就算了,竟然还对他发脾气。 真坏。 心里气闷的江颂决定对他小小的生气一会儿,径直出了浴室,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的摆设有些不同。 大部分和他以前的房间没什么差别,仔细看才能发现有许多地方都多了徐怀瑾的东西。 乍一看像是他们两人房间合并之后的模样。 江颂微不可见的拧眉,小跑至窗边猛地一把拉开窗帘,入目的是高高悬挂着的明月,以及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玫瑰。 不是徐家的庄园。 而且这个时间点,他已经完全错过了和余琛的约定,还有徐野给他定的门禁时间。 想起之前徐野跑丢的经历,江颂一激灵,连忙到处翻找自己的手机。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后,屏幕都还没打开,就有一个陌生电话突兀打了进来。 “喂,你好。” 江颂很礼貌的接起来,对面却过了很久才出声:“……江颂。” 是傅云霆。 他声音怎么这么哑?像是抽了很多烟似的。 江颂心里奇怪,很乖的应了一声后听到傅云霆问他:“傅怀瑾在你旁边吗?” “没有。”很老实的小妖怪瞥了一眼亮着灯的浴室,没什么动静,但人也没出来。 不会在悄悄生气吧。 他探头探脑,没怎么注意听傅云霆的话,还和以前面对他先生一样,嘴里嗯嗯啊啊的应着,心思却完全放在了另一边。 对面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敷衍,于烟雾缭绕中,他眉头痕迹蹙得更深。 “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和傅怀瑾掺和在一起,他精神方面的问题很严重,对你有着严重的分离焦虑症和性——” “徐怀瑾!” 傅云霆话都没说完,就忽然被江颂着急的打断掉,对面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劈里啪啦的一阵响,手机扑哧一声像是摔到了水里,之后就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肯定又是徐怀瑾的把戏! 压抑的躁郁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傅云霆额角青筋绷紧跳动,冷着脸“砰”的一声把手机给砸到了墙上。 “蠢货!” 他失态的低声怒骂,胸腔因为翻涌的怒气急促起伏着,空荡荡的心脏只要一想到江颂会被骗了干什么,就疼痒得恨不得伸手进去抓烂掉。 焦躁至极的碾灭烟头,他站起来快步走到书桌面前,手速极快的在座机上拨打号码。 “喂,找到了吗?” “……不是都五个小时了吗?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毫无进展??傅家养你们的作用在哪里?!” 到最后傅云霆几乎已经是在吼了,这是从未有过的,过往游刃有余的掌权者现在如同情绪崩溃了一般,完全无法自控。 “最后一个小时,如果还没有消息,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他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等周围彻底寂静下来后,那种像是窜在脊骨中的焦躁又再次卷土重来了。 傅云霆不自知的咬紧牙根,下意识想去掏烟,但摸到完全空了的烟盒后他才像是被惊醒一般,目光愣怔的偏头去看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 一地的烟头,甚至烟雾都还在有些没散。 他在干什么? 傅云霆逼着自己的呼吸一点点慢下来,动作僵硬的把烟盒丢回原位。 他不是傅怀瑾那种废物,会因为没发生的事情而焦虑到需要药物干扰的地步。 他有自制力。 而且他清楚而明白的知道自己对江颂的态度。 只是一个长辈在担忧一个又笨又呆的小孩而已,能有什么? 江颂长得那么乖,不就该拢到羽翼下好生保护吗? 其他?其他能有什么? 喜欢吗? 那怎么可能。 那怎么可能呢…… 傅云霆仰靠在沙发上,手臂疲倦地横梗在眉眼处,想要借此挡一下灯光。 可突兀的,他看到了手臂上的咬痕。 江颂留下的。 那笨蛋看着慢吞吞的,但牙尖嘴利,不仅说话能噎死人,就连咬人也利落的不行。 他甚至一点都不带犹豫,咬住后舌头都在跟着用力,湿漉漉的贴着他的伤口,温热而柔软…… 傅云霆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屏了下去,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他死死盯着那个咬痕。 许久,墙上映出来的光影低喘着仰头,如同饮鸠止渴般绷紧脖颈,对着那个牙印舔了一下…… 18、阴湿病态自卑男18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江颂好不容易才把徐怀瑾从血淋淋的浴缸中给拖出来。 之前他便带着伤,泡澡时手腕和脖颈也被防水绷带给缠得严严实实的,谁知只是一时没看住,这人就扯松了绷带,甚至大腿上全是抓出来的血痕。 但他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套着湿漉漉的睡衣,气息急促混乱,前一秒才被江颂按坐在地毯上,后一秒就不安的又重新爬起来贴过去。 “对不起,颂颂,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眼眶湿红一片,声音很哑,亦步亦趋的跟在江颂身后,焦躁不安得像只害怕被丢掉的大型犬类,连脊背都小心翼翼的瑟缩着,不断重复道歉。 听得江颂微微蹙眉,他突兀停住,回头脆生生道:“坐好。” 徐怀瑾瞳孔轻颤了下,嘴角怪异的划开点弧度,飞速跪坐在原地,拽住江颂的衣角讨好的挨过去蹭了蹭。 “颂颂,不要不理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 他嘴角的笑明明勉强得不行,可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温驯无害的模样,漏洞之多,连不聪明的江颂都看出来了。 徐怀瑾不该是这样的。 江颂心里莫名难过,眼睫低低压着,囫囵应了一声后便赶紧转头去找医药箱。 因为再不躲开他眼泪就要掉到徐怀瑾身上了。 “系统先生,我背上了一个很大的因果。”江颂在心里十分小声的说:“我现在是一个很坏的妖怪了。” 可惜系统因为隐私管制,此时此刻并不能回应他什么。 心里乱糟糟的江颂顶着一腔愧疚,抱着医疗箱转头焉哒哒的往徐怀瑾那边走。 对方目光一直粘腻在他身上,像是渴求主人注意的缺爱大狗狗,江颂一挨近,他便急切的贴过来,将人紧紧圈在自己怀中。 “颂颂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违心的江颂磕磕绊绊的撒谎:“我,我,我就是有点……害羞。”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徐怀瑾处理伤口,害怕被看出说谎,于是便僵硬的扯着话题走。 “你怎么老是抓自己呢?多疼呐。还有手腕和脖颈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呀?是怎么弄的呢?” 从江颂最开始见到徐怀瑾的时候,对方伤口处便被包得严严实实了,即便是现在,纱布散了些,却也没露出伤口。 再联想到傅云霆说的那些,江颂不得不承认,徐怀瑾的确有点问题存在。 而且,这些问题的根源还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向来安分守己的小妖怪颇为心惊胆战,十分心虚的凑近徐怀瑾的伤口,清理包扎得越发殷勤。 直到对方小心翼翼的问:“你会觉得恶心吗?” 江颂动作一顿,还没应声徐怀瑾便忽然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脸埋进他颈侧,颤着声音近乎哀求道:“不要回答。” 他说:“你总是学不会撒谎,漏洞百出,连骗我都骗不好。” 江颂心里跟着悄悄默认,他的确很笨,曾经气得先生三天三夜不出门,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教学出了差错才会教出江颂这样的笨蛋。 非常有自知自明的小妖怪听话的不作声,听着徐怀瑾在他耳边涩哑道:“我喜欢你,颂颂。” “我们结婚好不好?” 江颂:“?!!”他还以为这人要开诚布公的坦白心事了,没想到忽然来了个这么大的。 结婚? 这可不行!剧情已经不能再烂下去了。 非常有职业素养的江颂一扫先前的丧气,空荡荡的小脑袋瓜飞快转动,但怎么能要求一只青山小蜗牛有多聪明呢。 本体不过指甲盖大的小东西,脑袋装不了什么聪明办法的。 于是他绞尽脑汁也才想到了个笨办法——刷满怨恨值,他就悄悄给这些人喝点散情水。 听说这东西能叫人绝情断爱,是古往今来无数肝肠寸断的痴情人解药。 他被鸭妈妈莫名其妙的塞了很多,但好像都被喝完掉了——因为那个味道和草莓汁一样。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以至于江颂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发馋,连着徐怀瑾的话都没怎么听清,便含糊着应了过去。 “真的吗?!” 对方忽然兴奋起来,江颂还没反应过来,就猛地被扑倒在地毯上。 原先脸色惨白暗淡的男生一时兴奋不已,无形当中像是尾巴都晃出了残影,眼神狂热痴迷,不可置信道:“我们明天真的可以去领证吗?!” 江颂:“……” 江颂:“!!!” 他刚刚答应的是这个?? 造孽。 内心懊恼不已的小妖怪竭力忍着心虚,想着先糊弄过去,于是嗯嗯啊啊的不表态也不拒绝,视线飘着,十分小声道:“就,就是我需要回家一趟。” 那个散情水太好喝了,以至于现在都没剩多少,只能兑点清水,给每个喜欢他的人都分一点。 但这玩意儿一旦掺上别的东西,时效性就会大打折扣,需要在短时间内赶紧服用,不然就会完全变成一份普通的饮品。 所以江颂有个大胆的想法—— 把喜欢他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悄悄下药,一次性解决,省时省力。 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点子的江颂,嘴角都忍不住得意的翘了翘,像是只在酝酿坏主意的猫崽子,小表情里的跃跃欲试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怀好意。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存在呢? 徐怀瑾心脏像是被电流击中,从尾椎骨窜上头皮的酥麻剧烈到让他身体都跟着打了下颤。 好可爱…… 好可爱的宝宝…… 气息再次灼热粗重起来的男生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目光痴热的粘腻在江颂身上,不管不顾的再次扑了上去。 —— 第二天清早,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江颂整个人都焉哒哒的。 光溜溜的身上布满吻痕,尤其是胸前,被嘬吸得都有点破皮了…… 疼得直吸气的可怜小妖怪细细呜咽了一下,听着卫生间的淋浴声,他咬牙气哼哼的捶了一下徐怀瑾的枕头。 可动作间被子磨过尖尖,痛得他脊背都弓着轻颤了下。 江颂更委屈了。 眼眶红红的,盈满水光眼看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了,却突然听到脑海中关于怨恨值的播报。 【叮!怨恨值+10】 【叮!怨恨值+6】 【叮!怨恨值+5】 一连串的数值像是天上掉的馅饼,砸得江颂人都晕乎乎的,哪里还想得起来难过。 他吸吸鼻子,仔细去看现在的数值。 99。 哇! 是99!! 江颂激动得脸颊都覆上了层薄红,眼睛亮晶晶的,躲在被窝里超级开心的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压住自己的激动。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第一个任务终于要完成了。 兴奋不已的江颂搓搓自己的小脸,决定乘胜追击,赶紧把散情水骗他们喝掉,不然数值一满,他就不剩多少时间了。 斗志昂扬的江颂在被窝底下从床头爬到床尾,翻找了好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昨天晚上已经“说服”徐怀瑾回家了,所以现在他得把所有喜欢他的人全都约到徐家。 江颂心里算盘打得响亮,等他好心情的按开手机时,却瞧见铺天盖地的消息不断涌进来,甚至多到界面都卡顿了一下。 他匆匆瞥了一眼,消息繁杂,来源众多,但大都在问同一件事。 【你要和徐怀瑾领证?】这是傅云霆,一如既往的充满说教意味的否定道:【江颂,不要胡闹,等我来找你。】 相比较而言,秋以寒的就直白的多。 【老婆!肯定是徐怀瑾那条贱狗在胡说八道对不对?他那种人就是这样,整天发了疯的想做小三,乖,咱别理他。】 【好想老婆。】 【我来找你好不好?】 …… 【宝宝,我到你家门口了。】 最后那句话莫名看得江颂一激灵,让他冷不丁的想起之前那个骚扰他的变态先生。 和秋以寒挺像的,也的确是这人的做事风格。 但像这样在背后恶意揣测别人,多少是带点个人情绪的,江颂觉得这不太礼貌,于是摇摇头甩走了这些猜测。 他顶着被子蹲在床上,指尖在屏幕上慢吞吞的打字—— 【你好,请问今天十点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到我家里坐坐,可以吗?】 长按复制,选择群发。 消息一扔出去,像是水滴炸在了油锅里,无数回复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 尤其是秋以寒,简直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的兴奋。 【宝宝,这是见家长吗?!】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我就知道,徐怀瑾就是在虚张声势,还发朋友圈说要和你领证,真是心机狗!】 【老婆别理他,等我们结婚就在外面买大房子,离这种疯子远远的。】 【啊啊啊啊好兴奋好兴奋,乖宝你说我该带点什么见面礼呢?】 …… 秋以寒的消息多到根本停不下来,江颂打字又慢,急得鼻尖都冒出了点汗时才终于发出去一句:【不用带什么,你人来就好。】 这句话乍一看好像在应着秋以寒先前那些“见家长”的说辞。 有点不对。 江颂微微拧眉,正要撤回时,头顶的被子忽然被人轻轻掀开。 他顺势抬眸,便瞧见徐怀瑾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垂下去的左手还在拿着手机。 上面亮着的屏幕正显示着一个聊天界面,顶头的备注赫然写着“宝宝”两个字眼,绿色的聊天框里是一句十分熟悉的话。 江颂:“!!!” 救命!群发忘屏蔽徐怀瑾了。 19、阴湿病态自卑男19 江颂心里懊恼不已,面上却硬是挺着那口气,红着耳尖一本正经的骗人。 “这,这是逗你玩呢。”他声音小小的,表情很认真,“这是在假装我们不熟,玩游戏知道吗?” 徐怀瑾眉目情绪寡淡,唇角的弧度勾得很浅,压着眼皮,意味不明的笑笑:“玩游戏?” 他声音低哑,长指勾住江颂下颌,轻轻用力抬高,带着几分叹息笑道:“昨天晚上不过是被舔了几下就哭成那样,还要玩游戏?颂颂,你胆儿是有多大?” 玩游戏要什么胆儿?明明是撒谎才需要。 江颂悄悄反驳,十分心虚的绷着小表情,竭力佯装自然的点点头,应和道:“嗯,很大。” 他害怕自己说太多会露馅,于是便匆匆和徐怀瑾约定道:“我们就假装和以前一样,你不要老是贴过来亲我,要懂礼貌,要有距离感。” “那奖励呢?” 江颂眨巴着眼睛,“奖励?” “对,奖励。”徐怀瑾像是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嘴角轻轻扬着,弯腰凑过去,声音故作委屈:“我这么听话,颂颂总要奖励我些什么吧。” 不然,凭什么要他平心静气地和那些恶心人的小三共处一室。 徐怀瑾眼睫低压,遮住了眸底浓烈且汹涌的妒忌,他知道江颂在说谎,也知道他有多不情愿和他结婚。 兴许就像傅云霆说的那样,江颂就是讨厌他,就是憎恶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罪魁祸首,所有表现出来的喜欢都只是为了抛弃他做准备而已。 所以,他应该听话一点,再听话一点…… 徐怀瑾竭力忍着从心脏中窜出来的恐慌,眼帘越发低垂,缱绻而痴迷的埋入江颂怀中,声音很轻。 “宝宝,给我买个项圈吧。” —— 江颂是个十分守时的小妖怪,早早收拾好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要赶回去。 谁曾想车子才出了庄园,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宾利依次排开,无数装备精良的保镖面色肃冷,和庄园安保对峙时,谁都能看出来气氛剑拔弩张。 江颂被吓了一跳,转而从车窗瞥到不远处的傅云霆时,高高悬着的心脏才得以落下一些。 因为他知道这人虽然刻板固执,但绝对不是什么乱来的人,相反,他每一步都会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会出现在这儿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傅云霆状态差得吓人。 眼中血丝密布,眼下青黑浓重,下颌胡茬都冒出了些,头发也没打理,胡乱散在眉眼间。 他看起来像是很不安,低垂的眼睫颤的厉害,长指间夹着细烟,过肺的烟雾被吐出来后散尽在橘黄色的朝阳中,整个人显得颓丧又阴郁。 是完全不一样的傅云霆。 江颂觉得有些新奇,车子才停下,便降下车窗冒出头去,“傅先生。” 他脆生生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后者似是顿了一下,而后才平静的撩开眼皮看过来,眸色漆黑沉郁,开口的声音极为沙哑。 “江颂,过来。” “我——” 江颂才开口,就被身后的徐怀瑾揽着腰身抱了回去。 “小叔,麻烦让一下,我们有些着急。” 温缓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让人听着极为舒服,好像根本没看到面前这紧张的一幕。 傅云霆脸色差到极致,目光阴鸷的碾熄烟头,面无表情的从旁边保镖手中接过枪,上膛后随意拎在手中。 “江颂,我再说一遍,过来。” 徐怀瑾嘴角的弧度彻底冷了下去,血腥的念头猝然乍现时,被他按在怀中的江颂忽然挣扎了下。 兴许是昨天晚上消耗的精力过多,以至于他现在都没什么力气,用头抵住徐怀瑾的胸口费了老大劲才扭过身去。 彼时他乱翘的小卷发在风中轻轻晃动,脸上因为用力挣扎浮了一层薄薄的桃粉,于橘黄色的朝阳中很有礼貌的问道:“傅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像是一只被养得极为精致的小猫。 乖得让人头皮发麻。 傅云霆喉咙发紧,听着对面那个笨蛋慢吞吞的说道:“我有一点赶时间,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路上还可以聊事情。” 他这么生气,肯定是在不满徐怀瑾自作主张的就要和一个男生结婚。 所以把他邀请上来,路上给徐怀瑾做做思想工作,万一再多施加一点压力,徐怀瑾就能想通不和他结婚了呢。 算盘打得响亮的江颂完全没有看到身后的徐怀瑾眼神有多恐怖,阴森血腥的妒忌像渗了血沁在他瞳孔深处。 可是要听话…… 指尖怪异的发着颤,徐怀瑾沉默不语,撩开眼皮看向傅云霆。 对方似乎没想到江颂会这样说,不过愣怔了一瞬他便毫不犹豫的大步迈近。 “砰!” 随着车门被关上,两个高大精壮的男人完全挤满了还算宽敞的后座。 顿感力超强的江颂被迫坐在最中间,完全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火药味,甚至还十分有礼貌的提醒了一下同坐的二位。 “你们有点挤到我了。” 徐怀瑾:“……” 傅云霆:“……” 谁都没动,甚至徐怀瑾还揽着江颂的腰想要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但他一动手,傅云霆就态度强势地攥住江颂的手腕。 “连最基本的行车安全都不懂吗?” “车子还没启动,我抱一下我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了?” 话落,徐怀瑾目光剜过傅云霆的手,嘴角的弧度勾得很是怪异,声音轻缓:“松开他。” 一个三十二的老男人,过往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怎么不去死啊…… 徐怀瑾眸底的污浊浓郁恶毒到了极致,和傅云霆对视的那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血腥的妒忌。 他们恨不得一枪崩了对方。 偏偏江颂对此一无所知,端端正正的坐着,小表情很是严肃。 “行车需要注意安全。”他一丝不苟的系上安全带,还仔细检查了两边,认真道:“你们的安全带呢?” 徐怀瑾:“……” 傅云霆:“……” 怪异的安静中,一前一后想起了“咔哒”两声,坐在前排的司机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听到这声音,连忙启动车子,顺便将前后排的挡板给升了起来。 太恐怖了。 而在风暴中心的江颂完全没有一点自觉,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暗戳戳的把话题往结婚这事上引。 “傅先生您结婚了吗?” “没有。”傅云霆答得很快,甚至还一反常态的添了好几句:“也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任何情人。” “哦?小叔原来身体有问题呀。” 徐怀瑾假惺惺的担忧:“是快死了吗?” 江颂:“……” “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傅云霆撩开眼皮,冷淡的望向徐怀瑾,语气平静。 “倒是你,重度焦虑症,以及严重依赖药物镇定的精神状态,能活几年?” “哦,还差点忘了。”傅云霆嘴角掀了点轻嗤的弧度,高高在上地睨着自己这个侄子,掺着明晃晃的恶意道:“你会告诉江颂,你平时是怎么发泄性/瘾的吗?” 看着徐怀瑾猝然缩紧的瞳孔,傅云霆心头快慰,阴暗自私的念头翻江倒海的涌出来。 但下一秒,他嘴忽然被江颂捂住,温热的触感像是带着电流一样,酥酥麻麻的刺向他的神经。 傅云霆整个人愣怔了一下,垂眸看向江颂。 这笨蛋正微微蹙眉,双臂大开,两只手分别捂住旁边两人的嘴,不赞同道:“怎么能吵架呢?” 况且这吵架的方向也不对呀。 现在傅云霆该关注的重点应该是徐怀瑾不该和男孩子结婚才对。 于是江颂试图循循善诱,松开一边的手,问道:“傅先生,你是不是不同意徐怀瑾和我在一起呀。” 傅云霆:“嗯。” 听到这回答,江颂眸底的光亮了些,藏着雀跃,故作生气,连忙接话:“为什么呀,是不是因为我是男孩子,徐怀瑾和我在一起,不仅会饱受非议,还会自断前程,遭人诟病,最后落魄于街头,含恨而绝。” 小说里好多都这么写的。 江颂努力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就是在暗戳戳的提醒傅云霆赶紧让徐怀瑾悬崖勒马,谁知对方目光晦暗,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沉默了许久,才声音涩哑的应道:“不是。” “嗯?”江颂心里着急,等不及似的凑过去问:“那是因为什么?” 谁知还不等傅云霆回答,旁边的徐怀瑾就忽然攥紧了他的手腕。 江颂下意识回头,便瞧见对方脸色煞白,蹙眉弓紧腰背,呼吸碎乱急促,敛着湿红的长眸不敢看他。 “颂颂……” “……我有点喘不上气来。” 徐怀瑾气息溃乱,在江颂手足无措的凑上来想给他开窗时,他顺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把大半个身体都贴了过去。 “我好难受……” 埋在江颂颈侧喘息的男生呜咽着哭腔,旁若无人的想要寻求自己男朋友的安抚,不断拉着江颂的手往自己脖颈上放。 “我没带药。” “颂颂,给我闻一闻,好不好。” 20、阴湿病态自卑男20 江颂羞得耳尖一红,悄悄挨在徐怀瑾耳边说:“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 在旁人面前要收敛克制一点,尤其还当着傅云霆的面,即便年龄相差不大,可总归是长辈。 人类不是最讲究这些吗? 向来循规蹈矩的小妖怪感受着身侧傅云霆的视线,有些如坐针毡的推了推徐怀瑾,很小声的挨着他说:“你不要这样贴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说话时他动作慢吞吞的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药瓶,塞到徐怀瑾手里。 “这是你的药吗?我看你总是吃它,就顺手给你拿了一瓶。” 悄悄话话才落下,旁边的傅云霆就冷不丁的嗤笑一声:“救命的药都能忘记带,脖子上顶着的是什么?猪头吗?” 江颂:“……傅先生——” “没事的。”徐怀瑾低声打断江颂,低垂的眼睫颤得厉害,紧紧攥着药瓶轻喘着呢喃:“……是我的问题,对不起颂颂。” 他姿态可怜到像是快要碎了一样,咬牙逼着自己和江颂拉开距离,眼尾的湿痕瞧得江颂心神一震。 “不是你的错。”眉头轻蹙的小妖怪转头不赞同的看向傅云霆:“傅先生,你不要这么说他。” 本就压着一腔妒忌的傅云霆绷紧下颌,眉目压得很凶,连说话的语气都忍不住带了点脾气。 “你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江颂抿紧唇瓣,搅着手指下意识往徐怀瑾那边挪了些,再开口的声音变小了很多。 “……你不要这么凶呀。” “我脑袋笨也没有办法呀,如果我像你这样聪明,现在早就不在这儿了。” 肯定早早完成了任务,一口气怒刷十几个世界通关重生。 江颂沮丧的叹了口气,翘着的小卷发似乎都跟着焉吧了下去,瞧得傅云霆眉头蹙得更紧,心下懊恼自己先前语气过于差劲。 这小孩本来就单纯,要怪就怪傅怀瑾实在虚情假意,嘴上说着喜欢,实则把自己小男朋友耍得团团转。 江颂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未来。 傅云霆眸光晦暗阴郁,好不容易把道歉挤到嘴边,谁知下一秒徐怀瑾便轻轻将人揽住,眉眼低垂,温柔而怜爱的轻哄道:“我们颂颂一点都不笨,反而很聪明,很乖,很可爱。” 喜欢总是令人盲目的。 江颂老神在在的摇摇头,并没有把这些哄弄小孩的话听进去,他很明白自己的智商,用他先生的话来说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好在他十分懂得勤能补拙,不过稍微沮丧了下便将心思重新拉了回来。 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让傅云霆阻止徐怀瑾和自己结婚。 不过他余光悄悄瞥过去,便瞧见傅云霆像是极为嫌恶他一般,视线转往一边,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不用管他。】沉寂已久的系统忽然出声:【到时候回去,你故意让徐怀瑾发现你就是骚扰他的变态,那区区一个怨恨值岂不是手到擒来。】 【届时再给他们散情水一喝,被赶出徐家的剧情一走,咱就能完美收官这个世界。】 江颂一听,眸光都亮了几分,语调慢吞吞的夸赞道:“系统先生你可真聪明。” 系统:【人工智能,向来如此。】 算盘打得响亮的一人一统跃跃欲试,尤其江颂,心里巴不得现在就回到徐家,让徐怀瑾发现他藏着的秘密。 暗自急切的小妖怪并没有发现,视线转往他处且面色冷冽平静的傅云霆,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像是极没安全感般用力到指骨泛白。 与此同时,徐家。 满地狼藉的客厅中,目色猩红的徐野按着秋以寒的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瞬间,流出来的血染红了男生的大半张脸,蜿蜒而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偏偏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嘴角勾起的弧度疯戾恶劣,压着眼皮睨向同样浑身是伤的徐野。 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被利器划开了一个长而深的裂口,鲜血濡湿了大半衣服,凶戾的死死盯着秋以寒时,刻骨的嫉恨似是恨不得将他扒皮剥骨一般。 唯一好一点的,是站在落地窗前的余琛。 他那里是整个客厅唯一完好的地方,漂亮干净,整洁而柔软,在朝阳中散发着甜软的香味,像是草莓味的糖果。 很可爱…… 脸色原本极为苍白的余琛眼帘低垂,似是克制不住般张口轻喘了一下,脸颊处的潮红靡烂得像是醉了一般。 原来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吗? 平日里是不是会懒洋洋的躺在这儿,像是小猫一样哼唧着晒太阳,这个时候他肯定很乖,很爱撒娇。 亲一下就会慢吞吞的抱怨舌头好酸,娇气得不行。 余琛仅仅是想着,心脏就酥麻得近乎颤栗,目色痴热的梭巡着属于自己男朋友的每一丝痕迹。 “蠢货。” 徐野瞥见这一幕时,脸上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他就不该答应让这两个贱人进来,还美名其曰先合作找回江颂,结果还没坐上十分钟,彼此之间藏不住的妒忌便如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骨的碎尸万断,却又隐隐害怕被江颂厌弃,以至于谁都没敢下死手。 所以徐野走神暴露致命弱点时,秋以寒也只是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翻转继而一脚将人踹出去而已。 “一群神经病。” 秋以寒身体因为车祸还留有一堆伤,现下扶着墙缓气,眉目间凶戾得像头见血的野犬,厌恶道:“我老婆就跟你这种怪物住在一起?” “啧,怪不得胆儿小成那样,天天被各种神经病吓着,真是可怜死了。” “那张嘴再他妈胡乱喊人试试。” 踉跄站稳的徐野撩开眼皮,“秋以寒,你今天是想死在这儿吗?” “呵,是啊。”吊儿郎当的男生挑衅般的勾着唇角,因着汹涌的妒忌,说话越发没个正形。 “我梦寐以求的就是死在我老婆手上,怎么,你要帮我完成这个夙愿吗?” 徐野听着那刺耳的字眼,牙根都咬出了血,顺手拎起倒在地上的高尔夫球杆时,传声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管家的声音很高兴。 “先生,小少爷回来了!” 这话才出,客厅中的三人瞬间抬头,眸光出奇一致的翻涌出热切,都下意识的就要出去接人。 可徐野和秋以寒状态都极其糟糕,也明白就江颂那胆儿,瞧见这一幕肯定会被吓到。 于是犹犹豫豫,倒是让余琛抢了先。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从没日没夜的打电话发消息,到后面西山找了一天一夜,再到现在,余琛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回一样。 长风悠悠,秋光灿烂,漂亮的枫树叶哗啦啦的响着,余琛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朋友。 一如既往的乖顺,站在茂密盛大的枫树下,漂亮柔软得像是梦中才会出现的精灵。 “颂颂……” 嘶哑的低喃轻到微不可闻,余琛眼中完全看不到其他人,急切的大步迈过去时,因为在不断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以至于指尖抠破了掌心都没有意识到。 还是江颂对血腥味敏感,视线瞬间转到他手上,却不待他多看一眼,一直紧紧挨着他的徐怀瑾便忽然将他揽到了怀中。 “余琛?你怎么在这儿?” 徐怀瑾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流于表面的温和薄得像是一戳即破的纸张,脸色很白,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轻飘飘的说道:“你状态看起来很糟糕,需要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吗?” 他这话才落,跟过来的保镖就极有眼力见的想要上前,但傅云霆似是不经意般瞥了一眼,瞬间便有人上前不动声色的拦住。 任何可以给徐怀瑾添堵的存在他都很乐意舔一把火。 傅云霆余光扫过徐怀瑾放在江颂腰间的手,额角青筋突兀的跳动了一下,扯开目光,他下意识想去掏烟。 可江颂就在旁边…… 喉结再三滚动,傅云霆好不容易才压下了那阵瘾。 对于这一切,心思大条的江颂一无所知,才猝不及防的被徐怀瑾按到怀中时,他便听到余琛猝然混乱的呼吸。 “不许碰他!!” 暴戾的低吼吓得江颂呼吸一紧,转头便瞧见余琛被保镖拦在了几步之外,执拗的目光让人看得心惊。 在这个世界让江颂最心虚最愧疚的人除了徐怀瑾就是余琛了。 说要作为对照组作妖让他明白徐怀瑾才是最好的选择,结果最后连徐怀瑾也崩得一塌糊涂。 头疼的江颂对这种局面简直是手忙脚乱,还在组织语言准备解释时,徐怀瑾忽然好脾气的笑了笑。 “不要碰谁?余琛同学,平白无故跑来我家发疯,恐怕是有点不合适吧。” “你家?占据了江颂二十年的人生,害得他前半生孤苦无依的罪魁祸首,竟然在说这是你家?” 性情向来冷淡的余琛第一次在江颂面前表现出刻薄,讥讽道:“脸都不要的东西!” “你——” “够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的江颂鼓足勇气出声,撑着一口气凶人。 “不许吵架,都给我回去坐好,我有事情要说。” 他一副郑重其事要宣布大事的表情重复道:“很重要,非常重要!” “可——” “也不许说话!”万一吵着吵着余琛说漏嘴了,让徐怀瑾知道他其实已经和别人悄悄好了,那场面更是混乱。 心虚的江颂表情绷得越发凶,谁多喘气一下他都会瞪过去,跟个严肃的小老师一样,竟然一时之间真给他震住了场面。 21、阴湿病态自卑男21 不过那口气也没撑上多长时间,一进客厅,瞧见从楼上下来的徐野以及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的秋以寒后,江颂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 一下子要骗这么多人,对于他这个没出息的小妖怪来说挑战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他屏息凝神的悄悄打腹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注意被收拾过的客厅以及带伤的徐野和秋以寒。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他寻着机会要溜,但下一秒傅云霆便紧跟着出声:“桌子上有。” 江颂要跑的动作咻忽一顿,抿紧唇瓣慢吞吞地看向傅云霆,面无表情:“哦,你眼神真好。” 傅云霆:“……” “宝宝!” 熟悉的夹子音忽然由远即近,江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过来的徐野整个儿抱到了怀里。 “一出门就不乖,连电话也不接,是打算不要妈妈了吗?” 完全被第二人格取代的徐野哭丧着一张脸,埋在他颈侧蹭来蹭去,委屈的不行。 “我的心肝儿肯定是被人教坏了。” “好可怜……” 徐野长眸湿红,迷离的眸光在瞥到那被衣领遮盖住的吻痕时猛地顿住,从喉咙中挤出一丝怪异的轻笑。 “……宝宝学坏了对不对。” “还背着妈妈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 他低声呢喃着,语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指腹按压在江颂皮肤上的时候,凉得他猛打哆嗦。 周遭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凉了下去,傅云霆是最先动手的那一个,皱眉径直大步跨过去,从后面直接一把扯开了徐野。 “脑子有毛病就去医院。”他眉头皱得很深,气息混乱的盯向江颂:“你平日在家里面也是和他这么相处的?” 秋以寒反应更是剧烈,边上医生才给他处理好伤口,他便匆匆将人推开,急切的凑上来。 “让我看看有没有被吓到?” 可还没挨近,江颂就被余琛给揽住腰拥到了怀中,竭力克制情绪的男生声音很哑。 “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秋以寒被截胡,整个人眉目瞬间凶戾起来,不管不顾的拽住江颂手腕,“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带我男朋友离开?” “男朋友?” 安静许久的徐怀瑾忽然站起来,嘴角弧度勾得和煦,眼神却阴冷狰狞得如同恶鬼般,轻声道:“颂颂,什么男朋友?” 处在风暴中心的江颂心虚地看都不敢看人,支支吾吾的挤出些字眼。 “没有……” “没有什么?”秋以寒眉头一挑,陡然凑到江颂面前,“宝贝,你在赖账吗?” 江颂瞪圆眼睛,“我没有。” 他拧眉和近在咫尺的秋以寒对视,“我没有答应过你。” “那我呢?” 眸中血色浓重的余琛极其不安的颤着呼吸,“你已经骗了我很多次了,颂颂。” 瞬间哑然的江颂被周围人热切贪婪的注视着,紧张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复杂困难的事情呢。 左右为难的小妖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鼻头都沁出了点汗,好在脑海中的系统忽然出声。 【叮!怨恨值+1。】 【恭喜,任务完成,请做好准备,三小时后即将脱离该世界。】 江颂高高悬着的心脏忽然落到了实处,一鼓作气的从余琛怀抱中挣脱出来,凑在他面前的秋以寒眼神一亮,顺势就想去接住自己老婆。 可转而下一秒就被江颂伸手推了出去,“你走开一点。” 其他人也都坐不住,尤其是徐野,刚刚被傅云霆甩开时扯到了伤口,害怕吓到江颂,才屏息噤声的在边上处理血迹。 此刻目光咻忽转向被团团围住的江颂时,妒忌而贪婪的眸光可完全没有泛病时那么松散,反而阴鸷扭曲得令人心惊胆战。 但江颂完全没有发现,他还在心心念念自己的散情水,又联想到自己刚刚震住场面的模样。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江颂凶得很快,气势也足,瞪着几个气势冷骇的男人,努力压低声音凶人。 “都不许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严肃脸,“现在大家都坐好。” 一米七几的个子在普遍一米九的几个男人围困中,娇小得过分,尤其他说话还改不掉语速缓慢的习惯。 自以为很凶,其实可爱到叫人心都快跟着化了。 那种感觉,就跟才学会走路的猫咪在努力朝危险哈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但萌死人的可爱就已经是最致命的攻击了。 气氛从尖锐的紧绷滑向了另一个极端,几道频率不一的呼吸猝然粗乱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灼热粘腻的目光几乎恨不得把视线中心的小妖怪给吞进去。 但分秒必争的江颂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硬是让一群恨不得捅死对方的男人坐了下来,然后火急火燎的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等我三分钟。”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冲,因为他房间里有放着许多草莓汁,这样把草莓味的散情水添进去也不容易被发现。 可方向感不好的笨蛋在急急忙忙中拧错了门,猛地冲进房间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走廊上的灯光从他后面探进来,昏暗当中,他看清楚了房间里面的东西。 密密麻麻,毫无间隙的全都是他的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场景,无数张照片中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的脸全都被涂抹掉,力道大得似乎把照片都划得对穿,阴暗的妒忌叫人看得骨寒毛竖。 江颂呼吸泛凉,被吓得后退一步,视线慌乱无措的移开,却又瞥到床边上散落的几张彩纸。 看样子像是聊天记录。 他心脏跳得厉害,鬼使神差的往里面走去,借着从窗帘后面透进来的光,他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你的腹肌真好看。】 【可以给摸一下吗?】 【刚刚衣服卷的好高,差一点就全都看到了,是粉色的吗?】 …… 是他之前发给徐怀瑾的变态短信。 他全都打印了出来,甚至表面几张的角落还沾着白色的干涸污渍。 江颂脑袋聪明了一下,不过思考了一瞬便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脸上瞬间浮上一层薄红,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原来徐怀瑾都知道。 羞耻到恨不得原地爆炸的江颂也顺势想通了那个打电话给他的变态先生是谁。 “怎么能这样呢……” 低声呢喃的江颂苦恼不已,转头回了自己房间后把余下的大半瓶散情水全都加在了徐怀瑾那杯里。 他笃定是自己没有严格遵循人设的原因才导致这么多剧情角色也跟着崩坏成这样。 徐怀瑾不该是这样的。 江颂难过的叹了口气,抱着一大堆草莓汁咚咚咚的冲向楼下。 客厅里的气氛正处在极度诡异的安静中,所有藏在暗处的妒忌都在等着一个裂口。 就连神经大条的江颂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不过他没时间去注意这些细节了。 他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还要走掉后续剧情,不然最后的积分会被罚扣掉一半的。 着急不已的小妖怪忽略了这些小细节,照着序号给每一个人手中都发了一瓶草莓汁。 “承蒙大家这么久的照顾,一直没什么回报的机会,小小礼物,算是一点心意。”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场面话,期间还十分贴心的给每一个人都拧开了瓶盖,热情的催促道:“快尝一尝,很好喝的。” 那热切的态度,以及竭力掩饰的心虚小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果汁有问题。 而且,这笨蛋的在这种情形下这么突兀的送人果汁,真的很奇怪。 傅云霆压着眼帘,指腹摩梭在江颂刚刚碰过的地方,心里积压的妒忌像是被人塞进了块棉花糖。 他简直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阴谋呢。 压平嘴角的弧度,他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视线黏在江颂身上,仰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瓶。 真是疯了。 傅云霆心下叹息,余光瞥过其他几个男人,一个个比他积极的多,尤其是徐怀瑾,还十分郑重其事的做了点评。 “味道很好,颂颂送的这份小礼物,我很喜欢。” 呵,装模做样。 傅云霆心下轻嗤,却也在打着腹稿准备去夸这个问题果汁。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昏昏沉沉的,很困,很重,思绪像是黏了一层胶水,一种怪异的不安感迅速蔓延开来。 他竭力抬着眼皮看向江颂,对方也正好看过来,表情很乖,很小声地跟他道歉。 “对不起呀傅先生,不过你不要担心,你那杯里只是一些助眠的药剂,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助眠?后遗症? 江颂要干什么? 傅云霆一头雾水,却抵不住过分的困倦,思绪逐渐沉入一片黑暗。 直到许久,等傅云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到了家中的卧室里了。 向来运筹帷幄智多近妖的男人表情空白了一下,实在不明白江颂那个笨蛋准备做什么。 是怕被抓包交了许多男朋友才出此下策? 真是一个可恶的笨蛋。 傅云霆心里又气又好笑,顺手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22、阴湿病态自卑男(完) 傅云霆微微蹙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让他有些心绪不宁,这种焦躁在门打开见到徐怀瑾那一刻达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低头看手机的青年明显是才回来,书包都没放下,一副已经在这里住下的模样。 可那怎么可能呢? 傅云霆目光下意识梭巡他身后的角落,企图看到那个动作慢吞吞的笨蛋。 但什么都没有。 徐怀瑾抬头看过来,眉目间的情绪很平和,嘴角习惯性的勾着点弧度,温缓道:“昨天晚上才搬进来的,你不是一直期望我这样做吗?” “江颂呢?你把江颂留在徐家了?” 徐怀瑾似是对这个名字很不喜,面上的笑意都淡了些,“我不太清楚他现在还在不在徐家。” 傅云霆呼吸微紧,“你说什么?” “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徐怀瑾斟酌着措辞,“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就拿了一笔钱准备搬出徐家。” 平缓的语调明明正常无比,却听得傅云霆心脏发凉。 江颂到底给他们喝了什么? 隐在暗处的不安彻底爆发,傅云霆指尖都在发抖,猛地越过徐怀瑾大步朝楼下走去。 带来的风在初冬里冷得吓人,徐怀瑾偏头看了一眼,眸光很平静,只是握着手机的指尖在不断用力。 他不太记得自己和江颂有什么交集,但昨天发现那满屋子属于自己的照片时,心脏却莫名震颤起一阵酥麻。 是一种极为怪异的且剧烈的……满足感?他甚至荒唐的起了反应,在某一瞬间热切的想要触碰旁边那个心虚的笨蛋。 但紧紧一瞬,这种冲动便如同一缕青烟般散得干干净净。 还不等他出声问一下,江颂便缩着肩膀很小声的对他说会离开这里的,不会打扰到他,让他不要讨厌他。 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沉默而冷淡的转身,顺其自然的找着借口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其实他应该早回来的,可他这段时间究竟在徐家等什么呢? 徐怀瑾心脏像是重重挖了一块,空荡荡的,风好像能从胸腔穿过,凉得他浑身骨头都在发疼。 他大概是生病了,或许只是普通的感冒。 不用太在乎。 他垂下眼帘,目光重新回到了手机上,一边滑着满屏的信息一边往卧室里走。 他在看江颂匿名发给他的表白,很多,用词大胆,将自己的下流欲望表现得明明白白。 可他明明看起来那么乖。 徐怀瑾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在昏暗中捧着手机一字一句的看过去。 江颂在说喜欢,说想要和他接吻,想得到他的注视和爱意,还说拿着他的外套在做坏事。 被一个同性这样毫无底线的骚扰,意/淫,本来该厌恶的…… 可徐怀瑾像是疯了一样,在那热烈的爱意中升腾起了欲望,粗重灼热的喘息从胸腔中蔓出来,愈演愈烈。 喜欢…… 江颂说喜欢他…… 剧烈的颤栗直冲头皮,徐怀瑾绷紧腰腹,沾满汗水的脖颈鼓起青筋,整个人被快感刺激得近乎痉挛着颤抖。 可释放过后,巨大的空虚感又再次席卷而来 不够,还是不够。 徐怀瑾像是犯了瘾症般,喘息着不断反复翻看那些表白,动作越发凶戾。 这一晚上,他不知道发泄了多少次,可完全没有用。 几乎把他逼到窒息的空虚感像是蚂蚁一样爬在他的血肉里,难受到极点。 徐怀瑾下意识抓挠,思绪混沌不堪时,卧室的门忽然被人猛地踹开。 还没等他抬头看去,脖颈就被闯进来的傅云霆死死掐住。 “江颂在哪?!他在哪?!!” 傅云霆眼中爬满血丝,浑身的烟味浓重到刺鼻,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对不对?!” 徐怀瑾瞳孔灰茫,平静至极的和傅云霆对上目光,“我藏他干什么?”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傅云霆呼吸瞬间滞涩,死死盯着徐怀瑾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想要找到他说谎的迹象。 可是没有。 这人像是忘记了自己对江颂的所有痴迷,冷淡而高高在上的看着他,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江颂究竟要做什么? 傅云霆浑身发冷,踉跄着松开徐怀瑾。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只是躲起来了而已,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痴愣的呢喃一点点消弭,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徐怀瑾敛回眸光,在晦暗的光影里呆愣了许久,才扯着唇角轻嗤:“疯子。” —— 江颂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怀瑾正在去看心理医生的路上,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耳边“嗡”的一声,所有声音全都消弭殆尽。 死了? 谁? 他像是很难理解那两个字眼似的,死死盯着,喉咙处的血腥味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多荒唐呀。 他和这人又不熟。 徐怀瑾平静至极的想着,收起手机时手却抖得厉害,胸腔像是破了一个洞,几乎能把人逼疯的空旷感如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病了而已,只要吃药就能好了,徐怀瑾如此告诉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总得去见江颂一面吧。 这些新闻总是会为了夺人眼球起些夸张的题目,江颂怎么可能会死呢? 徐怀瑾摇摇头,转而去了徐家。 那里人很多,很吵,傅云霆也在,他那个向来冷淡严肃小叔竟然在哭。 隔着人群,徐怀瑾远远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生。 面容精致,眉眼乖巧,安静的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样。 很乖。 徐怀瑾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点弧度,转身往外走,心想—— 原来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会醒来的。 很快他就会醒来的。 徐怀瑾眸光空洞,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在不断发抖,像是有虫子在咬。 肯定是生病了。 于是他像是普通病患那般,见了医生拿了药,折返回家。 只要吃药就能好了。 徐怀瑾面无表情吞了满口的药片,大概是见效慢,虫子还是钻在他皮肉之下拼命咬他。 再多吃一点就好了。 他又机械的扣出一大把药片,像是失去了味觉般往嘴里塞。 还是疼,虫子在咬他,在吃他的肉,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他身上。 徐怀瑾像是疑惑般歪了歪头,心里想着,得扣掉。 得把这些虫子扣掉。 不然江颂见到了,多害怕呀,他胆子那么小。 徐怀瑾笑着摇摇头,指尖用力,瞬间在脖颈上便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不断往外冒着血。 可虫子还是在爬。 “怎么办呢……” 徐怀瑾叹息一声,“会吓到他的。” 他咕哝了一句后便缓缓起身,走向厨房,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月亮还在事不关己的高高挂着,圣洁的月辉从窗户探进来,地上的血泊从阴影蜿蜒而出,像是狰狞的细蛇。 23、骄纵蛮横的作精1 【任务结算中……】 【怨恨值:100/100】 【剧情值:30/100】 【人设值:0/100】 【扣罚项:人设严重崩塌,扣罚500积分;剧情走得虎头蛇尾,扣罚176积分。】 【综合所得积分:324/1000】 看到最后结果的时候,江颂慢吞吞的瞪大眼睛,“竟然还有扣罚?” 【……我也才知道。】系统沉默了会儿,才措辞解释:【以往所有任务者,都是满值通关的。】 江颂是第一个失败的。 团坐在系统空间中的小妖怪反应了一下它的话,而后才后知后觉的耷拉下眉眼,沮丧得像颗焉了的小白菜。 “对不起。” 系统:【……下个任务不许这么可爱,要凶一点。】 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攒够十万积分了。 不过万幸的是江颂十分擅长努力和坚持,不过稍稍失落一会儿,他便重新打起精神,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握拳:“我会的!” —— 玉棠春,整个汴京最为奢靡混乱的消金窟,纨绔子弟无与伦比的天堂。 而今晚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尤其是被小心翼翼簇拥在看台上的一群官宦子弟,最为放肆。 慵慵懒懒的随意靠坐着,逗趣说笑间挥金如雨,饶有兴趣的往台下丢着金豆,看那一个个如花美玉的姑娘或者少年为之哄抢。 看着这一幕的江颂心里有点不适。 他装不住情绪,眉头轻蹙了下,瞬间边上便有三五个人围拢过来,不动声色的和他不断拉近距离。 “谁又惹到我们小侯爷了?”三皇子祁政勾着笑,狭长上挑的狐狸眼懒散压着,迷蒙的情欲在光影中晦暗热烈。 边上的魏迟不像他那样遮遮掩掩,这五大三粗的国公府世子,从背后挨着江颂,近乎完全贴在了一起,低头嗅闻着心上人的味道时,那张深邃俊美的脸上潮红一片,滚动着喉结几乎差点喘了出来。 今天他们有打赌,堵谁能把江小侯爷约出来,输掉的人需要在江颂面前吃掉三倍剂量的红铅丸。 本来便是药性极强的助兴药物,现在却玩笑般的吞吃了三倍,这两人能正常说话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不过江颂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魏迟身体烫得厉害,跟发烧了一样,连洒在他脖颈的呼吸都热得吓人。 不舒服的小妖怪眉头拧得更甚,仰头直接攥住魏迟的头发,表情很凶,说话却慢得一塌糊涂。 “你是狗吗,一直闻我,好烦。” 说话时他的舌尖若隐若现,粉色的,很可爱,像小猫舌头…… 心脏都在颤栗发麻的魏迟眸中尽是病态的痴迷,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的凑过去,急切焦渴得是条饥肠辘辘的恶狗。 “颂颂……给我闻一闻……好颂颂,救救我……” 他呜咽着,湿漉漉的长眸湿得厉害,但江颂却不见什么怜悯,表情甚至有些嫌恶,他偏头躲开魏迟的舔吻,毫不犹豫的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努力装凶恶的江颂绞尽脑汁的无理取闹,打了人家还要咕哝着抱怨:“浑身都硬梆梆的,打得我手都痛了。” 可他哪里用力,被养得那样娇,连欺负人都跟猫咪踩奶一样。 祁政眼尾的猩红一点点蔓延开,凑到江颂手心面前,声音很轻:“我看看,都红掉了,好可怜……” 粘腻的尾音消失粗重的喘息中,祁政鼻尖用力抵在江颂手心处,像是在解瘾一般蹭动嗅闻。 都好可怕。 心里泛怂的小妖怪被吓得呼吸一紧,身体绷得厉害,却要撑着那口气,抬脚狠狠踹在祁政身上,看着对方闷哼一声,猛地弓紧腰背颤得厉害。 江颂眉目拧得很凶很不耐烦,“干嘛总凑过来?我是来给你们消遣的吗?再这样我就要走了。” “不要!” 魏迟反应剧烈,生怕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心上人厌弃自己,姿态放得越发卑微,“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终于听到关键词的江颂悄悄松了口气,面上却娇矜得不行,下颌轻轻昂着,脚踩着半跪在他面前的魏迟身上。 “什么礼物?拿来我看看。” 瞧着他有了些兴致,魏迟连忙让人把东西送上来。 是一头银狼。 毛发柔滑,体格硕大,碧绿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琉璃宝石一样,乖顺的睡在笼子里,任谁见了都会不可置信。 这可是以凶残冷血,残暴危险而著称的动物,怎么可能会温驯成这样。 江颂面上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随意推开抵在他腿边的魏迟,慢悠悠的挨过去。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这小妖怪心里怕得要死。 这白狼好大,估计站起来都能有他高,吃掉他都不用嚼的…… 但碍于人设,他还是强撑着胆子往这白狼四周囫囵吞枣似的绕了一圈,表情满意的不行。 “这白狼是谁训的?带来我瞧瞧。” 急于邀功的魏迟连忙道:“我抓的!” 江颂:“哦。”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眼看魏迟湿红的长眸溢上点委屈,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的江颂又勉强在后面添了一句。 “做得不错。” “……那颂颂能给我点奖励吗?”得寸进尺的男人忍耐得越发艰难。 和他同样荒唐的祁政因为刚刚被踹的那一脚,瞬间脏了衣服,因为不想被江颂看见,所以早就去收拾了。 江颂周围的人太多,根本没注意到这点,而且脑回路十分简单的笨蛋,完全没有想到魏迟他们会这样肆无忌惮。 他还以为这人生病了,脸色潮红,还喘得这样厉害,目光痴热的贴上来,挨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轻喘道。 “踩一踩我……” 江颂心想,这算什么奖励? 不理解的小妖怪眉头蹙着,脾气很不好的将人推开,抱怨着:“你不要总是靠我这么近。” 可魏迟不依不饶,抓住江颂的手捂在手心里,水光淋漓的长眸侵略性极强的粘腻在江颂身上,一副不答应就缠到底的架势。 江颂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抽回自己的手,余光悄悄梭巡着角落。 楚木还是没来。 错过剧情点可是会被扣罚积分的,江颂心里着急,盯着玉堂春的老板,凶巴巴的问:“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我要见那个驯兽师。” “这个……呃……” 战战兢兢的老板头都不敢抬,在诸多警告的目光中,左右为难的擦了擦汗,纠结着措辞。 “小侯爷,那驯兽师就一低贱的奴隶,脏臭丑陋,性情阴鸷歹毒,实在是怕污了您的眼,打扰您的兴致。” “我说,让你把他带上来。” 江松又冷着脸重复了一遍,明显已经极度不高兴了。 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小侯爷可容不得别人忤逆他,所以江颂压低声音装模做样的故意吓那老板。 “听不懂人话可以换个耳朵。” 那老板瞬间哆嗦了一下,悄悄瞥了一眼魏迟的脸色,对方正因为江颂的忽视而烦躁不堪,见他一再坚持,才不情不愿的让了步。 左右不过是个低贱的奴隶而已,比牲畜还要低劣的存在,江颂会起兴趣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魏迟暗含妒嫉的想着,眸光始终落在江颂身上。 这个笨蛋从来学不会掩饰情绪,就比如此刻,他眼底的期待明显了不能再明显,似乎对那个驯兽师的兴趣比这银狼还多。 魏迟心脏像是有蚂蚁在爬,眼帘低垂下来时漫不经心的想着—— 杀了就好了。 无知无觉的江颂还在美滋滋的想,等见到楚木,他就把他买回去,使劲的欺负他,让他忍辱负重,硬生生被逼出反判的决心。 和上个世界不同,这是一本男频权谋文,没有女主,通篇下来都是这千古一帝的事业线。 讲述他从最低等的奴隶到逐鹿天下,最终吞并诸侯国,废除奴隶买卖,重建律法纲常,终其一生创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强大帝国。 江颂很佩服这样厉害的人,就是可惜他不是男主的追随者,而是逼着他从无所谓到拼死反抗的前期小反派。 还是很坏很恶毒那种。 这次绝对不能再崩人设。 江颂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装得嚣张跋扈,被人簇拥着坐在软椅上,学着剧情中描述的那样,懒散又恶劣的将脚搭在魏迟身上。 竟然把堂堂国公府世子当成脚踏一样在用。 可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因为那娇气又装凶的笨蛋实在是过于漂亮,像是最名贵的狸奴,娇矜傲娇,跟人说话慢悠悠的那股劲儿又乖到让人心脏发软。 被拖上来的楚木见到的便是这般。 彼时他浑身脏污,身上伤痕遍布,衣着褴褛,眼尾还被印了奴隶印记,瘦骨嶙峋的被丢在江颂面前。 在东晋,奴隶的地位比牲畜还低,可以被肆意买卖,也可以被当成任何物品随意对待。 楚木从一出生便是如此,他本该习惯的。 可是在那小侯爷的目光中,他麻木死寂的眸底突兀划过一丝羞耻和自厌,死死埋着头不敢抬眼看人。 因为从始至终一直有人在不断告诉他,奴隶连目光都是脏的。 24、骄纵蛮横的作精2 可那被宠得骄纵不已的小侯爷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冒犯,随意打量着他,饶有兴趣的开口命令道:“抬起头来。” 不等楚木做出什么反应,边上便有侍卫上前,像是在展示一件十分低劣的商品般,攥住楚木的头发强硬的逼着他抬头。 他已经被饿了许多天,此时眼窝凹陷,脸色灰败,唇瓣开裂带血,再加上眼尾那个梅花模样的奴隶印记,黑沉空洞的目光看过来时,显得尤为骇人。 江颂都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呆愣愣的小表情又怂又可爱,周遭粘腻的目光又更痴热了些。 有人想得到他的注意,便擅自主张的上前踹了楚木一脚,冷嗤道:“小侯爷也是你能看的?下贱的东西,眼睛就该挖掉才对。” 靠坐在江颂脚边的魏迟曲腿坐着,眼尾被欲望折磨得猩红如血,欲望浓稠的目光从江颂身上挪开的那一秒,瞬间冷戾淡漠下来。 他懒散的压着眼皮觑着楚木。 一条脏污的贱狗而已。 心下那点忧虑被卸下,他重新贴紧江颂,乖顺得像条最衷心的家犬,哑声哄弄道:“别怕,我会处理掉的。” “……处理什么?” 回过神的江颂心底怜惜不已,对这些毫无同理心的王孙贵族更是凶神恶煞。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还有你!” 江颂目光咻地转向那个踹楚木的男人,滴溜溜的目光像是冒着小火苗,凶巴巴的吼:“我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吗?” “我——” “你什么你!”江颂瞪着他,一副脾气超级坏的模样,“把他给我轰出去,以后我出现的地方都不许有他在。” 那人瞬间慌了神,才想开口,江颂就很不讲理的命令道:“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他说话。” 一直等人被赶走,江颂这才缓和了点脸色,从软坐上跳下来,一本正经的偏头对魏迟说:“你以后不许和他玩。” 不然被带坏了也学着欺负人怎么办。 魏迟在剧情后期可是楚木阵营里至关重要的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赫赫战功让后来者无不仰望。 所以可千万不能让他得罪楚木。 江颂心里紧张,转头鼓足勇气往楚木那边走去。 他害怕倒不是因为男主的长相,而是一想到自己要欺负他就觉得心理压力大,况且最后他的结局可是被凌迟折磨而死。 好惨。 不过幸好系统可以百分百屏蔽痛觉。 江颂安慰自己,藏着胆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走到楚木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就是你驯的银狼?” 他轻蔑的打量着面前的奴隶,嫌弃道:“真丑。” 跪伏在地上的楚木脊背轻颤了下,身体蜷缩得越发厉害,扣紧在地上的手用力到指甲都翻出了血。 以往毫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肺上。 他只是个低劣卑贱的奴隶。 楚木头埋得越发的低,耐心很不好的小侯爷轻“啧”一声,勉为其难道:“算了,丑就丑点吧。” “他要多少钱,我买了。” 楚木呼吸猛地闷窒在胸腔中,瞳孔缩成细点惊颤着。 他要买下他。 意味着他会成为他的财产,他的所有物…… 心脏猝然炸开一阵剧烈的酥麻,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几乎让他颤栗得发抖。 楚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惊扰到江颂让他改了主意。 玉堂春的老板也意外的瞪圆眼睛,下意识看向魏迟。 瞧见那被红铅丸折磨到满头大汗的世子殿下滚动着喉结,猛地抬眼,黑沉阴郁的眸光落在楚木身上。 “颂颂要买他?” “嗯嗯。” 江颂头也不回的应声,从丫鬟手中接过钱袋,丢给老板后踢了踢埋头跪在地上的楚木。 “叫什么名字?” “……楚木。” 嘶哑艰涩的声音像是很久没说话一样,听得江颂直皱眉,很不讲理的嫌弃道:“声音也难听,以后不许说话。” “是。” 寻着所有机会欺负人的江颂很轻很轻的用脚尖碰了他一下,假装在踹人,凶他:“叫你不许说话。” 慢吞吞的语速即使再凶,也毫无威慑力,反倒像是在娇嗔一般。 魏迟脸色更差了几分,藏着满腔嫉妒起身从后面贴向江颂,声音很哑:“颂颂要买他做什么?” “给我养银狼呀。” “我也可以。”魏迟急忙说道:“我帮你养好不好?不要他,也不要其他人。” 那怎么行呢? 江颂心想,他可是要贴身养着楚木,推动他觉醒完成大业的“超级大反派”,顺带收集怨恨值,任务多着呢。 十分有紧迫感的江颂没有应他这话,反而转头神色严肃道:“生病就该去看大夫,你都发烧了还总是凑这么近,你是不是想害我生病?” “我没有……” “你就是不怀好意!”江颂打断他,顺势拉开距离。 这后知后觉的笨蛋因为刚刚后腰处抵着魏迟,终于意识到了点不同寻常,在心里不开心的咕哝。 “他怎么总是这样呀。” 来这儿几个月,魏迟总是很没礼貌,还有那个三皇子祁政。 要不是因为要走剧情,他才不会理这些人呢。 江颂轻哼一声,心下担忧待会祁政会又回来,到时候被缠得更走不开了。 所以他匆匆扔下一句:“我要回去了,我可不想生病。” 说完他转头就走,魏迟还想跟上去,可又怕真惹得江颂生气,像上次那般,苦苦哀求了一个月,费尽心思的讨好才终于让他消气。 那种惶恐不安的煎熬几乎能把人逼疯,魏迟可不想再尝一次了。 绷紧心神竭力克制着冲动,他眼神阴郁至极的落在楚木身上。 他正远远缀在江颂身后,压低的眉眼藏着惊人的灼热,却又卑怯得小心翼翼,连抬头看人都不敢。 啧。 碍眼至极。 魏迟躁郁的咬紧牙根,松开被指尖扣得鲜血淋漓的手心,面无表情的斜睨向玉堂春的老板。 “解决掉。” —— 吃够教训的江颂这次下定决心,必须一丝不苟的照着剧情走。 而且他这个人设就很讨人厌,跟着剧情来,怨恨值肯定手到擒来。 回到府邸的江颂摩拳擦掌,隔着老远故作兴趣盎然的打量那头银狼,实则目光却悄悄瞥在楚木身上。 被买回来的男主以为自己暂时得到了解脱,没想到只是从一个魔窟转到另一个地狱而已。 性情恶毒骄纵的小侯爷,因为好奇楚木驯服银狼的方法而去故意激怒这头野兽,再把楚木和它关在一起。 等到亲眼看到楚木以残血之躯拼死杀掉银狼时,这小侯爷便兴奋激动得难以克制。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这种恶趣味江颂实在没办法理解,但为了撑住人设,他还是忍着惧意凑近那银狼的笼子。 “真,真不错。” 他草草瞥了两眼便算是走了过场,但系统提醒他:【剧情里的小侯爷对这银狼百般喜爱。】 江颂:“……” 竭力克制着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小脸都白了一个度的江颂直挺挺的站在笼子面前,和里面的野兽眼对眼。 碧绿色的兽瞳在月色下显得冷血森然,似乎稍不注意就能挣开牢笼咬断猎物的脖颈。 “小心!” “小侯爷!!” 在数道惊恐至极的叫喊声中,先前在笼子里一片乖巧的野兽猝然冲破铁笼,凶狠至极的朝着江颂扑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意外,一个二个愣神的那一秒,角落的身影速度快得几乎只剩残影,飞快掠过侍卫身边,抽刀飞奔于江颂面前毫不犹豫的斩杀下去,狠戾暴虐的力道似乎恨不得把这野兽骨头都给碾碎掉! 然而那畜牲性情狡猾,已经和楚木厮杀出了经验,躲闪间虽然受了伤,却并不致命。 它呼哧喘息着,身体绷紧微微匍匐,和同样戾气四溢的楚木对视。 他们彼此间已经搏斗了无数个日夜,此时楚木周身沁于阴影里,和月色下的银狼相对峙,像极了人类和兽性的较量。 被簇拥在最角落的江颂原本被吓得手脚冰冷,呆愣愣的像是没了魂一样,周遭伺候的人一个个跟着脸色煞白,面上既担忧,又忍不住频频往着院落之外瞥。 若是让首辅大人知道小侯爷差点没命…… 贴身伺候的花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泪婆娑的扯了扯江颂:“小侯爷?小侯爷?您没事吧……” “啊?哦。”瞳孔被吓得圆圆睁起的江颂表情还有些呆,“我没事呀。” “我很好。” “没有害怕。” 他说话一阵一阵的,很是郑重其事,若是不看他抖成筛子的手倒真的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花颜又心疼又好笑,嘴角才忍不住翘了点弧度,余光便瞥见院落中心的楚木浑身鲜血淋漓,剧烈喘息着翻身骑在那头银狼脊背上,狭长阴戾的眼眸勾着血,面无表情的俯身勒住银狼的脖颈,横梗在前的长刀猝然用力—— “欻!” 猩红的鲜血在月色下飘洒,像是绽开的花儿。 江颂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血腥的冲击让见识短浅的小妖怪脑袋都空白了一片。 血…… 全都是血…… 呼吸泛凉的江颂忍不住后退一步,但系统又冷不丁提醒:【人设。】 说完它又沉默了一下,而后才不痛不痒的开口:【给你开了视觉选择性屏蔽,下不为例。】 在它话落下的那瞬间,江颂眼前的血腥瞬间被满地的花瓣取代,就连银狼的尸体都变成了一个超大的玩偶,断裂的头部塞着鼓鼓囊囊的棉花。 充满童趣的画面总算驱散了几分惊悚,江颂陡然松开呼吸,才发现自己手脚都是麻的。 不能耽误时间,不然待会被谢浔之赶过来,他铁定要被捉回去抄上三天三夜的书。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颂悄悄给自己打气,一副气恼至极的模样往楚木那边大步迈去。 彼时躺在地上的楚木浑身上下全是伤,像是从血里爬出来的一样,筋疲力竭,奄奄一息。 他好像快要死掉了。 江颂着急的不行,在心里大叫:“系统先生!!快救命!” 【放心,他可是天命之子。】 “可是他看起来很疼。”江颂心脏忍不住跟着抽紧,那是出自本性的怜悯。 系统:【……10个积分一颗止疼药。】 江颂眼前一亮,“买买买,我要10颗!” 暗自攥紧凭空出现在手心里的药,江颂火急火燎的想走完这段剧情。 于是便居高临下地瞪着濒死的青年,蛮横且十分不讲理的抱怨:“你怎么能杀死它呢?” 故作气恼的声音慢吞吞的,像是羽毛一样挠在人心尖上。 楚木于无边的痛苦中挣扎出一丝理智,听着那声责怪,高悬的恐惧瞬间如高山倾塌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 25、骄纵蛮横的作精3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裂开的伤口血流如注,蜿蜒成细蛇悄悄蔓向江颂脚边。 奴隶连血都是肮脏无比的。 楚木死死盯着那点血迹,瞳孔剧烈颤着,弓紧脊背喘息,咬牙往前爬想要用衣服把江颂鞋尖上的血擦掉。 可他才探过去,那金枝玉叶的小侯爷便像是嫌恶般后退了两步。 “脏死了。”他轻嗤,居高临下的冷哼一声:“竟然敢擅自主张,真是无法无天,把他给我拖下去,丢到狗窝里给阿星当食物吧。” 楚木猛地抬头,猩红惊恐的长眸犹如沁着血般,浑身发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气音破碎不堪。 “对……不起……” 他大口喘息着,拼命想要跪起来,可鲜血淋漓的身体颤得像是秋风里的黄叶,没几下又重新摔了回去。 会被丢掉的…… 他会被丢掉。 巨大的恐慌几乎快逼疯了楚木,他紧紧咬着牙根,瑟瑟发抖的想要挤出一些声音去祈求江颂。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便被侍卫拖拽起来,像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烂肉般,被人粗暴蛮横的往外拖。 伤口挣裂得更甚,失血过多的楚木闷喘一声,终于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江颂在心底疯狂道歉,脸色发白,眸光都沁上了一层水光,却偏偏还要顾及人设,装成一副兴致勃勃的恶劣模样。 “别,别让他死了,这可是我新找的玩具。” 边上的花颜看自家小侯爷都快哭了,心底叹了口气,她家小侯爷就是嘴硬。 那只叫阿星的狗,其实是西域进贡过来的宠物,小巧玲珑,毛茸茸的像个糯米球一样,因为可爱且毫无危险,所以首辅大人才会允许小侯爷养这小玩意儿。 所以别说吃人了,阿星估计见到楚木都得被吓的四处逃窜。 说起来,阿星其实和小侯爷好像…… 花颜心软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点时,忽然在余光中瞥见远处静默而立的谢浔之。 长身玉立,眉眼卓绝,气质冷淡肃穆,像是周遭都浮着薄冰,极富压迫感的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唯独江颂除外。 这个笨蛋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了,生怕自己晚去一秒楚木就会一命呜呼。 所以完全没有顾及到越发诡异的气氛,还在咋咋呼呼的催促着:“一个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快点快点,待会谢浔之回来了,我就要完蛋啦。” “是吗?” “对呀对呀,所以赶紧收拾一下。还有,谁都不许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 江颂火急火燎的应着,说话间就想脚底抹油的赶紧溜走,却不想才转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谢浔之,瞬间所有声音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然要怎样?” 谢浔之声线冷淡,眉眼低压,瞧不出什么情绪。 但江颂却听得后颈发凉,原本嚣张骄纵的姿态瞬间收敛,乖巧的站在谢浔之面前,表情很心虚。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谢浔之:“……” 沉默中的压抑让江颂这个笨蛋都察觉到了,他紧张的下意识搅紧手指,小声道:“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 谢浔之不答反问,语气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 “江颂,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不过是出门几天,你便忘乎所以到连玉堂春那种脏污的地方都敢去。” 轻飘飘的字句砸在这小妖怪耳边,让他脸色都白了几分,目光飘忽着不敢看人,支支吾吾。 “我没有做什么坏事……” 谢浔之目光冷淡,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江颂见此眸光亮了几分。 因为气谢浔之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在原文设定中,谢浔之和江颂父亲是忘年交,但因为党派纷争,老镇南侯含冤而亡,唯一的妻子悲痛欲绝跟着殉情而去,剩下小儿子独自面对群狼环伺。 就在整个镇南侯府摇摇欲坠之际,谢浔之出现了,亲自把江颂接了回去,并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性情冷淡杀伐果断的佞臣,竟然把那捡回来的小侯爷生生宠成了整个汴京的小祖宗。 说是忘年交的情分,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谢浔之的心思。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江颂。 这个思维简单的小妖怪还在愧疚于自己的恩将仇报,整个人拧巴得眉头都瞥成了个八字,短暂的想了一下要如何偷偷补偿回去。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楚木。 江颂心里着急,面上却装得像是被宠坏了的小祖宗,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一副气恼的模样,轻哼一声。 “走走走,反正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特别大声的说完后,便像是赌气一般学着谢浔之的模样转身就走,小表情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实则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嚣张跋扈的小侯爷受了委屈,怎么能不撒出来呢。 所以去找楚木,完全说得过去吧。 江颂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努力压着想要上翘的嘴角,但没成想才往前走了没几步,他便被羽林卫拽住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整个人咻的一下就被带到了谢浔之面前。 这人脸色比之前更差,额角青筋都微微绷起了些,声音冷得吓人。 “今日所有看护江颂的,全都杖杀。” 江颂:“!!!” 他被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挣扎起来,眼眶红了一圈,瞪着谢浔之。 “这不关他们的事儿!” “连自家主子都看不好,我要这些废物做什么呢?” “那你应该罚我呀。”江颂脱口而出,随后立马意识到这和人设不符,于是便虎着一张脸,赌气道:“你打死我好了。” 谢浔之呼吸瞬间沉闷了下来,袖口之下的指尖深深嵌在手心里。 “九旬,去书房把戒尺拿来。” 江颂:“?!!”真打呀? 他还要去救人呢,但想想如果罚了自己,兴许谢浔之就不会追究花颜他们的责任了。 于是江颂忍着那点惧意,眸光都被吓得湿漉漉的,偏偏还要像头不服输的小牛一样和谢浔之犟。 “我出去玩有什么错吗?是你大惊小怪而已!我也不是你的人偶娃娃,需要你牵线拉绳才能动。” 他底气很不足的倒打一耙:“你就是控制欲旺盛,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这字字句句,简直像刀子一样直往谢浔之心脏上插。 他目光像是沁着血色,晦暗的情绪翻涌得犹如巨浪,却又在某一瞬间隐匿于无形,只余下略微沙哑的声音还残留着些许端倪。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说话间谢浔之从九旬手中拿过戒尺,往江颂面前逼近一步。 “回答我,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没有人教我!”江颂有些犯怂,但还是一步都没退。 他甚至想要在气势上和谢浔之对抗,踮着脚尖昂着下巴,抬头挺胸过了头,让他像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龇牙小猫。 这个笨蛋。 谢浔之积攒在胸口的负面情绪像是被小猫尾巴扫了下,痒得心脏都在跟着发颤。 他向来是拿这小祖宗没办法的。 可若是不教训,他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谢浔之目光掠过他鞋尖上的血迹,握着戒尺的手猝然绷紧得青筋凸显。 如果没有人拦着那畜牲,江颂现在会怎样呢…… 谢浔之完全不敢想象,到现在都还后怕得指尖发抖。 “手伸出来。” 他声音冷沉:“自己受这十板子,或者换一批伺候的人,选什么?” 江颂犹豫都没犹豫,白净细腻的掌心摊开在谢浔之面前,“你打吧。”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声音很大很坚定的说:“我一点都不怕!” 谢浔之:“……” 他眼皮压着,当着众人的面,“啪”的一下打在江颂手掌心上。 挨打的小妖怪哎呀一声,下意识缩手,疼得眼泪汪汪,凑到嘴边徒劳无功的吹吹,又飞快伸回去,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很犟。 “一下!” 谢浔之:“…………” 他力道都没使,只是江颂被他养得太娇了,平日里吃饭都恨不得让他喂到嘴边。 所以此时挨打的手掌心很快就红了一片,颤巍巍的,可怜得叫人于心不忍。 偏偏在人快心软时,驴脾气的江颂还在嘴硬。 “快点,打完我要去睡觉了。” 谢浔之:“……你最好记着你现在的话。” “我记性好着呢,当然——哎呀!” 说话间他又挨了一下,这次谢浔之铁了心的要让他记教训,面无表情的垂眸,接连打了四五下。 旁人都能看出来这点惩罚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舍不得用力的首辅大人到最后甚至只是用戒尺碰了一下红彤彤的手掌心。 但这并不妨碍江颂疼得直哆嗦,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哭得跟只红眼睛兔子一样,却还要咕哝着数最后一下。 “……十。” “已经,打,打完了,你不能,换掉他们。”他断断续续的说话,抽噎到肩膀都在跟着一颤一颤的。 这的确是谢浔之有史以来罚得最狠的一次。 以往只要江颂一示弱,甚至不需要说什么,谢浔之的防线便崩溃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