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是切片也要勇敢说不》
3. 第 3 章
第三章
在多托雷留下的人能够接受西塔调动的并不多,西塔挑了几个去留意斯卡拉姆齐的消息。
至于西塔,他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至冬的街道很深,建筑物上有了积雪会让人觉得很高,有阳光的时候街道上人很多,但像今天这样充斥着风雪的日子,大多数人都会待在家里。
至冬城外,有个以打猎为生的小村落,西塔此行的目的正是那里。
老猎户家的门被敲响,打开门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几年前我寄放在这里的东西,今天我来拿。”西塔笑的温和,看起来礼貌,只是混着身后嘈杂的风雪,他身上带着难以祛除的阴冷。
老猎户看了看西塔的脸,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没有风雪的地方。”西塔说道。
老猎户点了点头,把西塔邀请进了狭窄但很温暖的屋子里,老猎户扯过来一把椅子,让西塔坐下,西塔笑了笑并没有坐,只是拍了拍斗篷上的雪。
西塔对这里并不好奇,不管是墙壁上的动物皮毛,还是壁炉里旺盛的火焰。
木屋内的温度像是春天,这让西塔好受了许多,毕竟他穿过风雪走到这里,腿已经快要冻僵了。
老猎户踩着破旧的人梯子爬上了阁楼,拿下里来一个盒子。
西塔站在那里看着老猎户,旁边堆放着杂物的柜子上面却发生了什么响动,西塔没在意。
老猎户把盒子交到西塔的手上,西塔接过打开了盒子,这里面是他很早以前为自己准备的身份信息,也许是因为他了解多托雷,更了解自己,所以他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能够让他离开的东西。
女皇大人不会拦他,但是多托雷会,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的打算的话,他保证多托雷一定会把他拆了做零件的。
“先生,这就是您要的东西了。”老猎户说道。
西塔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袋摩拉,递到了老猎户手中,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表情,西塔笑了笑。
“真是谢谢你这几年的保管,这些只是我的小小敬意,还希望你收下。”
老猎户也没客气,收下了摩拉袋,西塔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到怀里,准备离开,但是斗篷下方的拉扯感让他停下了脚步看过去。
一只小雪豹咬住了西塔的斗篷下摆,撅着屁股往后扯,像是在撕咬猎物一般。
老猎户抬腿被小雪豹踢到了一边,抱歉的看向西塔。
“抱歉啊,这刚捡回来的,最近风雪大,不好卖,就留在家里了。”
“没事。”西塔瞥了一眼那只雪豹,皮毛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幼年雪豹叫起来的声音像小鸡,即便刚刚被老猎户踢开,依旧皮实的蹦了起来,凑到西塔脚边咬他的斗篷。
西塔走到门口,斗篷一直被一道小小的力道扯着,老猎户抱起小雪豹,从它嘴里救下了西塔的斗篷。
西塔打开了门,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身后的老猎户抱着不老实的小雪豹送走了西塔。
小雪豹叽叽的叫声被那扇敦实的木板遮挡住,西塔头也不回的走向风雪之中,老猎户抵住了门,把小雪豹放回了地面上,嘟嘟囔囔说着等雪停了就把它卖掉。
老猎户坐下给壁炉添柴,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成为了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声音。
“叩叩叩——”
老猎户奇怪怎么又有人来,拖着不太灵活的腿脚再次打开了门,意外的看到了返回的西塔。
“伊汀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东西,我买了。”西塔说
*
卡皮塔诺回到至冬之后先去见了女皇大人,从教堂出来之后回去时经过了去实验塔的主干道,恰巧遇到的多托雷。
至冬的雪很少会停下,即使清扫的再勤快,地面上总会有积雪。
多托雷没穿执行官的衣服,披着一件十分厚实的毛领斗篷,远远也看到了队长。
“多托雷,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卡皮塔诺是位正人君子,即使无法理解多托雷的某些做法,也会一如既往的礼貌问候。
西塔的手藏在斗篷里,一只手握着手杖,一只手抱着刚买来的麻烦物件。
“一如既往,队长先生,看样子您的事情处理完了,要在至冬待上一段时间么?”西塔问。
卡皮塔诺的面罩上带着愚人众的标志,肩颈处黑色的衣服上已经覆盖上了白雪。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冷,西塔这样想着。
“是啊,最近至冬的雪很大,我和我的士兵们要留下休整一段时间了。”
“有时间可以去实验塔喝茶,我很欢迎。”西塔说道。
“我一定会去的,多托雷先生。”
卡皮塔诺叫了他先生,略显陌生的称呼,大抵是已经发现了他不是之前那个多托雷了。
卡皮塔诺确实发现了,因为多托雷的斗篷里伸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他。
西塔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低头果然看到了伸出脑袋的雪豹。
“你要怎么养它?”卡皮塔诺走上前一步询问,视线看着那只小小的生物,看起来他很喜欢。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给你。”雪豹是西塔脑袋一热带回来的,真要让他去饲养它可能有些困难,毕竟他身边还有个大炸弹多托雷呢。
“不,它看起来更喜欢你,多托雷先生。”
卡皮塔诺伸出手摸了摸雪豹的脑袋,但是雪豹咬住了他,看起来确实不太喜欢他。
“看来它很没有眼色啊,跟在我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为实验材料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另一个多托雷,卡皮塔诺尚有可能将这个小家伙抱走的,但是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多托雷并不相同。
西塔的声音听起来和多托雷如出一辙,但也许是因为年纪稍长的原因,他的声音要低沉一些,但不至于听声音分清楚他们。
卡皮塔诺看着西塔:“我应该叫你什么?”
面前的多托雷笑着用手杖把小雪豹按了回去了,抖了抖斗篷上的雪。
“叫我西塔。”西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实验塔周围都是布防的愚人众,毕竟实验塔除了做实验还关押着不少犯人。
刚走进实验塔,西塔就问身边的士兵谁养过动物,然后把小雪豹递了出去,但是那家伙前肢抱着西塔的手,甚至还咬着他的袖子,一副赖定他的样子。
西塔皱着眉把雪豹放到地上,让士兵去问问有经验的人之后准备点它能吃的东西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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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虽然好奇多托雷大人怎么养起了小动物,但并不感到过于吃惊,似乎多托雷做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西塔任由雪豹在地毯上打滚,他则是转身去了实验室,雪豹看到他走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但多托雷不会让会掉毛的动物进入实验室,西塔也不会,所以小雪豹只能被关在门外嗷嗷叫。
西塔并不会去管它,而是看着士兵们之前送来的邪眼投入了研究。
邪眼作为愚人众军事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使用者付出的代价来换取力量,但是邪眼并非一成不变的。
刚开始研究出来邪眼副作用特别大,或者说前几代的邪眼所带来的价值和付出的代价并不对等,为此,他们牺牲了很多人。
西塔曾经更迭过四代邪眼,而现在拿在手上的邪眼是更优秀的版本,但是,还是不够好。
多托雷大抵把邪眼研发的工程交给其他切片了,但是手法略有青涩,考虑的有些多了。
西塔拿起一颗邪眼举起观察着其中能量的流动轨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用这双脆弱的眼睛观察着它的工艺。
神之眼是外置魔力器官,用来引导元素力,邪眼也是用于引导元素力的装置,但它算不上器官,准确来说只算得上是一条渠道,消耗某种能量去引导元素力,从而达到调动元素力的作用。
至于消耗的能量会给使用者带来什么影响,那就是因人而异了。
西塔在研究邪眼的期间,斯卡拉姆齐从深渊归来的消息也传到了实验塔。
斯卡拉姆齐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女皇,而第二件事,肯定就是来多托雷这里。
离开实验室的西塔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枫丹的报纸,小雪豹窝在旁边。他拿下报纸,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
还没来……迷路了?
西塔刚想起身去看看,会客厅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齐切短发少年披着宽大的斗篷走了进来。
“多托雷,要我请你吗?”
西塔摸了摸雪豹的脑袋,放下报纸,看向斯卡拉姆齐。
“自然不用,只是在例行检查之前,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听到了西塔的话,斯卡拉姆齐已经想到他要说什么了,他会帮多托雷,但看着他的样子仍旧会觉得烦躁。
“如果你是说那批应该回收的数据桩,我已经带回来了,现在应该已经交给实验塔的工作人员了。”斯卡拉姆齐抱着肩膀,站在离西塔很远的地方说着。
西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毛,兴致看起来不错,也许他也没想到斯卡拉姆齐居然会这么有先见,既然如此,多托雷又何必将自己放出来。
可能是多托雷也没想到斯卡拉姆齐居然这么“乖巧”吧。
“走吧,去实验室。”
西塔走在前面,小雪豹咬着他的斗篷,跟在后面,走在最后面的是斯卡拉姆齐。
少年略带惊奇的看着西塔,准确来说是拿着那只跟在他身后的生物。
“你是哪一个?”斯卡拉姆齐询问。他见过多托雷绝大多数切片,但是这个感觉挺陌生的。
西塔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带着面具穿着执行官服饰的他看起来比多托雷还要像多托雷,如果不看他身后的那只小雪豹的话。
4. 第 4 章
第四章
斯卡拉姆齐躺在手术台上,多托雷对他很大方,留下的材料根本不用担心不够。
斯卡拉姆齐作为神的造物,对深渊侵蚀的抗力比他们想的要强,让他带着接受过身体改造的愚人众士兵前往深渊确实是个好办法。
西塔双手相扣,让手套更贴合他的手指。
斯卡拉姆齐背上的皮肤每次都要重新更换,因为重要的部位都在那层皮肤下,必须将皮肤移除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以现有的技术去干预神明的造物,这样的事情恐怕除了多托雷也没人能做到了,多托雷离开至冬顺便把自己的部下也都带走了,除了普通士兵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帮手。
就连下面几个实验室的人员也在多托雷离开之前下达了秘密实验的命令,西塔没有权限解除命令。
“你能闭上眼睛吗?”西塔拿着针管,隔着面具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斯卡拉姆齐。
“我记忆中的多托雷可不是这么多事。”
斯卡拉姆齐一向认为多托雷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们之间虽有利益捆绑但并不影响他讨厌多托雷。
西塔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声音毫不清亮,也没有沉郁顿挫,但那股子沉闷和暗哑让人不禁脊背发凉。
“斯卡拉姆齐,也许你的措辞应该更恭敬一些,毕竟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你不是我,而掌控一切的是我却不是你。”
西塔的手指按在斯卡拉姆齐背部的接口处,针管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颈部。斯卡拉姆齐如西塔所想闭上了眼睛,渐渐失去意识,人偶的意愿并不在实验的注意事项之中。
深渊的力量很顽固,即便是最完美的造物也逃不过被其侵扰,斯卡拉姆齐在深渊中所受的伤在深渊的干扰下产生了些许异变,若是普通人类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大抵就没救了,但是人偶的话,只要把被污染的部位切割下来换成新的就好了。
人偶的修复比想象中复杂多了,西塔在实验室里待了半个月,就连小雪豹也只有休息时才能见到他。
斯卡拉姆齐在半个月之后醒来的,身上的皮肤已经被修复完整,穿着白大褂的西塔就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手中莹蓝色的诡异试剂。
少年看到了旁边放着的执行官衣物,穿戴整齐之中,看了一眼正在进行实验的多托雷。
站在玻璃房里的多托雷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了他,斯卡拉姆齐皱起了眉。
“我从来不知道有你这样的多托雷。”
这句话多少带着点嘲讽和偏见。
西塔走出了玻璃房,听到了斯卡拉姆齐的声音,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语气一如既往:“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斯卡拉姆齐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就走,推开大门,一直守在门口的小雪豹听到了动静连忙爬起来望了过去,但可惜出来的人并不是多托雷。
斯卡拉姆齐瞥了一眼那只小小的但是很肥硕的雪豹,啧了一声,不知道是感叹多托雷的恶趣味,还是单纯的厌屋及乌。
斯卡拉姆齐离开之后,西塔被唤醒之后最重要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试验桩的数据交给了其他几个辅助实验室的学者们处理,他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执行官是应该亲自训练各自的部下的,几乎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愚人众成员加入他们,但是多托雷把大多数训练任务都安置好了,就算要对士兵进行身体改造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下面培养的学者们会将这一切处理好,至于余下的精英不是外派就是带走了,留下的都是负责看守实验塔的护卫,西塔自然也不用为训练操心,至于派出去潜伏各国的卧底……
自然也是直接和其他“乖巧”的切片联系,多托雷定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的。
西塔是个文弱的实验用切片,实验室是他最好的去处,不管是多托雷还是其他切片大抵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凑巧的是,西塔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带在素体身上的监控装置被西塔传输了影像资料,上面附加的简易装置会采集信号,然后向其中输入影像资料,那些影像都是西塔日常活动的时候录下的,全部都是真实有效的,并非糊弄,只不过是为了让多托雷觉得自己并没有彻底将装置拆解下来扒拉。
不过,西塔还是把素体拆了,给自己换了只好腿,顺便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至冬快到极夜的季节了,西塔打算在极夜刚开始的时候离开至冬,多托雷在稻妻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解决,所以应该不会回来这么早。
西塔这样想着向前走,脚边跟着一只咬着他斗篷的小雪豹,西塔停下脚步,看向脚边的它。
小雪豹放下嘴里叼着的斗篷,扬起脑袋叫了一声。
幼年雪豹的叫声不像猛兽,也不像猫科动物,更像是小鸡或者小鸟之类的。
它没有名字,西塔没闲工夫去为一只动物思考名称,但这并不会妨碍他思考些别的东西。
如果把它留在至冬,说不定会被回来的多托雷作为实验材料……
真是可怜啊。
*
远在稻妻的多托雷确实没有发现西塔的异常,但是没有异常对于西塔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异常呢。
不管是作为多托雷还是作为omega,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事物不在掌握之中,西塔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作为同为一人的预感,多托雷几乎能够确定西塔在背着自己偷偷做些什么了。
他自然是回不去的,但多托雷并非只有他一个,他回不去自然有其他人替他回去。
多托雷坐在稻妻的愚人众据点之中,身前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资料和一杯已经冷透了的茶水。
因为西塔的缘故,多托雷难得的有些生气了,他只希望对方不要做一些让彼此都受伤的事情,毕竟切片可是很难制作的。
他的损失,西塔难以偿还。
*
西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实验室,对外宣称的一直都是“正在进行邪眼改良计划”,也确实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巡逻的愚人众士兵时常会从实验室外面走过,久而久之也认得了那只跟在多托雷大人身边的小雪豹,只不过和对待多托雷的态度截然相反,那只小东西十分讨厌这里的其他人,以至于每次见到他们都是龇牙咧嘴的样子。
士兵曾想过把它抱到更暖和一点的地方,毕竟实验室门口只有冷冰冰的地板,而多托雷大人也从未想过给它放个暖和的窝。
只是小雪豹不会任由别人把它带走,它只会在多托雷待在实验室的时候趴在门口冰凉的地板上,士兵看着没办法才拿了一个棉垫过来放到了实验室门口,但是小雪豹依旧不理会。
西塔从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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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门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多了的棉垫,想着应该是心地善良的愚人众士兵放的吧……
这描述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了,毕竟愚人众在外的形象一向不怎么好。
只不过那只小东西看起来并不领情,已经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对陌生人的善意嗤之以鼻,多少让西塔高看了一眼。
小雪豹看到了西塔出来了,一如既往的蹭了过来,然后帮着他拎重重的斗篷末端,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它时常会被西塔的步伐带的摔跤,即便如此也要咬着他的斗篷。
西塔这次没有任由它去咬自己的斗篷,而是第二次抱起了它,第一次是把它带回实验塔的那次,虽然平时不在实验室的时候它会爬到自己的身上,但西塔从不会抱它。
被抱起来的小雪豹还有些糊涂,直到被塞到暖和的斗篷里,它才反应过来甩了甩脑袋,然后“叽”得叫声了一声。
西塔带着它回到了主卧,每天会有人送雪豹需要喝的奶粉来,但是这次西塔给它要来了生骨肉。
第一次闻到肉味的小雪豹明显很好奇,西塔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把雪豹放在地毯上,然后脱去斗篷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它。
它大抵是意识到了吃的东西在桌子上,也感受到了西塔对它进食的好奇。
它爬了上去,四只爪子乱七八糟的抓着,费了不少的力气终于爬了上去。
雪豹的生态大抵和须弥的长鬓虎差不多,到了这个体型是可以吃肉的,有时候一些家养的食肉动物正是通过幼年期对肉类食物的渴望来判断其长大之后的大致生态的。
雪豹爬上桌子之后,耸着鼻子蹭到了碟子边,但让西塔意外的是它并没有直接进食,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动物进食前的某些举动通常能表现出在动物种群中的地位,但雪豹并不是群居动物,它那样的动作应该完全是把西塔认作自己的父母或是主人了吧。
“吃吧。”
小雪豹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生骨肉上带着血丝染红了它嘴边的毛发,但也许是因为还在幼年期,这样的行为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倒是挺有趣的。
西塔看着它,心里思考的却是自己要离开所准备的东西。
绝大多数都准备好了。
身份是很久之前他就做好的一个假身份,过去这么多年,很难从愚人众这边查到了,摩拉也是早几年前没被关起来时几经周转存在假身份的账户中的,虽没有愚人众富裕,但足够他用了。
至于其他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些基础零件了。
这次被唤醒之中,多托雷对他的修复并不全面,若是这个样子离开至冬,这样的顶级实验室怕是很难再找到了,很可惜多托雷对修复切片材料的把控很严格,几乎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拿到。
西塔本想从斯卡拉姆齐的修复材料中克扣些下来,但是那个人偶使用的材料对他来说完全用不了。
西塔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多托雷存放在至冬无法带走的素体了,素体的核心层设置了防盗装置,防火防盗防西塔,只要触动一点,他保证多托雷会从稻妻冲回来给自己一巴掌的。
所以最近他根本就不是在改良邪眼,或者说邪眼的改良早就完成了,他现在做的,只是想办法给自己这点器官备份罢了。
要是自己坏了,也有的东西换啊……
5.第 5 章
小雪豹有了名字,是卡皮塔诺取的。
因为卡皮塔诺来实验塔做客了,实验塔的守卫们有些意外,毕竟之前第一席对实验塔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喜欢,更别说来做客了。
西塔很乐意和这位鼎鼎有名的第一席深交,毕竟卡皮塔诺的身份,地位,实力,都是他如今所欠缺的东西,有些事情如果他在的话,有些事情大概也会更好的处理吧,只是目前他还用不到这位大人物,但并不耽误他对这位散发善意。
而卡皮塔诺似乎只是来这里看看那个小东西有没有死。
“他没有名字吗?”卡皮塔诺询问。
“尚未想好,毕竟我并不擅长取名字,如果它想用符号编号来命名的话,像‘omega’之类的我倒是有许多。”西塔看着雪豹说道。。
“需要我给它取一个吗?”卡皮塔诺说
“如果可以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是卡皮塔诺给它取了名字,眼前的这位多托雷大概不会任意处理它了。
最后,决定了叫它“里诺卡”,至于卡皮塔诺,他似乎只是简单的来做客,留下一个名字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他离开之前给了西塔一个邀约,如果可以他希望对方也可以带着卡塔里去他那里玩耍,当然要趁着他在的时候。
卡皮塔诺是个大忙人,多托雷还不叫做多托雷的时候,卡皮塔诺就已经是执行官了,他被丑角带到之后成为执行官时,这位第一席已然是带着面罩的模样。
只是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卡皮塔诺虽是十分注重礼仪之人,但是多托雷的不少做法以常人的眼光来说太过惊世骇俗,更别提心怀正义的卡皮塔诺了。
但是西塔大抵是不一样的,至少卡皮塔诺目前并不讨厌他,但也不排除这位“多托雷”是位擅长演戏的主儿。
卡皮塔诺从实验塔离开,他的部下跟在他的身后并未好奇队长大人为什么突然和博士大人关系变得很好,既然是队长大人,那就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吧。
卡皮塔诺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他冒着风雪消失在了实验塔的范围内。
西塔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皱起了眉,旁边的小雪豹抱着他的腿玩耍,这里可算是提瓦特大陆上臭名昭著的恶人组织,有它这样天真的生物,真是可笑啊。
卡皮塔诺身上有腐败的气息,即使只是在这里稍微停留那股气息就让里诺卡和西塔感到了不适。
所以说他是最弱的并没有错,深渊的气息对他会造成很大的损害,制作他使用的核心材料似乎存在着缺点,明明不管是多托雷还是其他切片,都具有一定的深渊抗性,但唯独西塔没有。
西塔觉得卡皮塔诺来这里只是为了小雪豹里诺卡,那个人和多托雷这样的人截然相反。
卡皮塔诺是恪守礼节之人,多托雷是离经叛道之人,如今他对西塔的态度,却不会让西塔过于警惕。
卡皮塔诺应该不会帮助多托雷阻拦自己脱离愚人众,毕竟这是多托雷自己的事情,除非女皇陛下插手。
但女皇陛下又岂会在意这些,女皇陛下并不会阻止部下去追寻新的意义,现在无论怎么看,威胁只有一个,那就是“多托雷”。
西塔拉上窗帘,将风雪的景象拦在玻璃窗外,他拉开椅子坐下,里诺卡虽然那小小一只,但是动作已经很迅速了,像一只活泼乱蹦的小狗,十分迅速的跟上了主人的步伐。
西塔坐下,看着清单上需要准备的各种东西,抬手摘下了面具。
目前他已经把多托雷留下的四具备份的素体全部拆解了,但得到的材料有限,按照正常损耗来计算,大概能支撑他在艰苦的环境里生活三十年,只不过这个结果并没有计算可能发生的意外,比如被人攻击啊,被魔物攻击啊之类的。
虽然他利用改良邪眼的实验为自己准备好了邪眼,但是邪眼的力量始终有限,执行官博士的恶名远扬,他要彻底摆脱他,就尽量要摆脱与多托雷相关的一切。
至少,要换副外貌。
但以现在的情况,西塔没办法自己给自己改造面部信息。
“叽。”里诺卡扒着西塔的裤子爬到了他的腿上,然后乖乖趴下了。
幼年雪豹因为体内的色素尚未沉淀,那双眼睛看起来是蓝色的。
“刚刚那个人你喜欢吗?把你送给他好不好。”
多托雷勾着唇,面具放在了手边,单手撑着脸看向它,伸手碰了碰它的耳朵。
里诺卡听不懂西塔的话,动物无法理解人类的行为,也无法判断他们的本性,幼崽只会更缺少对人的警惕,比起暂时收留它的猎户,里诺卡更喜欢身边的人。
也许是从西塔身上感受到了与死去父母如出一辙的危险,他从西塔这里得到了食物,得到了居所,得到了些许陪伴和匮乏的怀抱,这让诞生于寒冷中的生物产生了依恋,即使西塔现在想要杀死它,大抵它也不会逃离。
西塔看着里诺卡撒娇的抱着他的手,移开的视线。
他并没有打算在离开至冬的时候把里诺卡带上,现在看起来交给队长也是个很好的办法,至少那个人对待柔软的生命会用更柔软的态度对待。
西塔把里诺卡放到地上,站起身出了门,他穿过走廊朝着实验室走去。
他要尽快将一切准备好,即使他用了些许手段杜绝了多托雷对自己的直接控制,但集群意识仍能通过那丝丝缕缕的连接对他产生影响,西塔现在所作的一切都在违背他最初诞生时最基本的切片本能。
他要脱离多托雷,像雨滴脱离云层,像树叶脱离枝梢,像从巢中跃出的幼鸟,即便最终的结果是和泥土为伴,他也要在被再次观测之前消失在集群意识之中。
至冬的黑夜悄然降临,风雪稍停,天边莹绿色的极光像是从夜空中坠下的薄纱。
里诺卡在实验室外面睡了一夜,它并没有感觉到冷,因为西塔把他的斗篷给了它,甚至用废弃的材料和能够放热的材料给它加了个垫子。
最后一具素体躺在收拾台上被拆解的七零八落,为了避开素体里可能存在的感应装置,西塔要十分认真才行,但是作为需要休息的切片,这样的效率就有些慢了。
西塔给自己注射了封闭药剂,暂时压下杂念,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里诺卡已经睡了好几次觉了,但是每次醒来实验室的门都没有动静,它只能去问实验塔的愚人众士兵要些吃的,然后回来继续守着,有时路过的士兵想要抚摸它,但最后不是被它抓伤就是被咬伤。
西塔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十分简单的蓝色衬衫和白大褂,他十分不喜欢执行官的衣服,和其他人的衣服相比,多托雷似乎格外喜欢束缚带元素,西塔不喜欢,不只是因为难打理才不喜欢,更是因为以前他被多托雷拿来做过实验,那种穿着洁白的实验服被束缚带缠绕着坐在椅子上的感觉,他这辈子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里诺卡凑到西塔脚边,蹭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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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腿,小声的叫着。
实验室的这条走廊除了日常巡逻的士兵大抵就只有它了。
封闭药剂的效果消失之后,西塔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身体变沉重许多,但让他觉得最难受的应该还是脑袋吧。
里诺卡已经习惯了多托雷不理会它的样子了,它不再叫唤,而是跟在西塔的脚后,西塔去什么地方它就去什么地方。
西塔回到了多托雷的卧室,明明是卧室,但想来多托雷在这里休息的次数还没有自己这段时间休息的多。
西塔把脱去的白大褂扔在了一边,然后躺在了床铺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里诺卡爬不上执行官的床榻,但是它足够聪明。
至冬的建筑风格十分华丽大气,就连室内的装饰也是这般,忽略华丽的羊毛地毯和柔软的复古沙发,从天花板上耷拉到床脚的床幔也是十分精美的手工蕾丝和绸缎。
幼小的猫科动物能够用爪子勾着床幔一点点爬到执行官的床上。
西塔很安静,里诺卡懂事的像个知晓父母艰辛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动作没有一点声响,直到柔软的肉掌踩到比之更柔软的床榻。
里诺卡爬到西塔肩膀附近,歪着头看向他,他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红色的眼睛没有睁开,平时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的嘴巴也没有张开。
里诺卡放下脑袋,也趴了下来,慢慢的也睡过去了。
西塔并不是睡觉,而是处于一种更奇妙的状态。
他是西塔,但也是多托雷,所有切片的一端都被多托雷掌握着,但西塔很早之前就将自己的一端拿了回来。
但为了不让多托雷发现,他对自己进行了二次切片,将切片出来的虚假意识拿来替换了自己在多托雷手中的把柄。
只不过,即便是二次切片也仍旧是和西塔本人有链接关系的,在强烈的意识干预下,某些思想仍旧会通过虚假意识反映到西塔身上。
这些意识会一直存在并且影响他,本就脆弱的切片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各种各样疯狂的想法干扰。
他需要修整的时间,去把那些让他心甘情愿被多托雷奉献的想法抹去。
至少他不认为多托雷能掌握他,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从多托雷的人生经历中诞生出来的。
论自负和疯狂,西塔一点都不比omega差。
他应该更自由,多托雷没有资格去干预他的思想,他是独立,从不会作为一个实验执行用切片,依附于多托雷,像一个供人驱使的下人一样。
每一个切片虽然都是脱离本体的独立存在,因集群意识而相互影响着,其中真正的多托雷,也就是omega,他拥有绝对的掌握权,他可以通过集群意识销毁切片的独立意识。
想要在集群意识中隐藏自己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能隐藏,但是可以伪装,自己制造一份虚假的意识去欺骗多托雷,并且取代自己在集群意识中的位置,这样的话,即使多托雷想要销毁他,销毁的也只是虚假的他。
但他的这份心情也会通过集群意识,通过自己的虚假意识不断地干扰其他的切片,即便微弱,但大家都是多托雷啊,怎么可能愿意甘为人下呢……
西塔曾经说过的,如果他是多托雷的话一定会杀死这样的自己的。
武力、体魄、权利……他都比不上多托雷,但是他了解多托雷,他知道他的自负和冷漠,就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劣根性一样。
6.第 6 章
西塔并不是自然醒来的,他是被吵醒的。
里诺卡的低吼声让西塔的深层意识产生了波动,等他醒来的时候,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正站在床边,冰冷的双眼牢牢的粘在他的身上。
“西塔,好久不见。”泽塔摘下面具,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配上他那冷漠如同怪物的红色眼睛格外让人不适。
泽塔是少年时期的多托雷,这个时候的他刚进入教令院读书,还是个叫做赞迪克的不讨喜少年。
西塔坐起身,先是看向了旁边的里诺卡,这次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喜提一个摸摸的里诺卡慢慢放下了警惕,开始粘着西塔不愿意离开。
在须弥研究过长鬓虎生态的泽塔自然也了解过雪豹这种生物,它这幅样子明显是把西塔当做已经死去的父母了。
真是可笑啊,愚蠢的猎物将猎人当做自己的依靠,并展现出如此亲昵的态度。
西塔转过头看向泽塔,泽塔看起来有种蔑视一切的高高在上之感,但拥有三十四岁之前记忆的西塔并没有把泽塔放在眼里,他清楚这个时候的自己虽不愚蠢但也着实算不得聪明。
“你来做什么?”西塔明知故问。
“omega让我回来看看你做的坏事。”泽塔微微俯身看向坐在床上的西塔,眼中带上了戏谑:“实验室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把他准备的备用身体全部拆解了,他会怎么做?”
西塔看着泽塔毫不慌张,反倒是认真的思考起了他的话:“按照多托雷的性格,恐怕这次等着我的就不是关禁闭了。”
泽塔眯起了眼睛,他真没想到这个年纪的自己居然会这么愚不可及,居然在敢在这种情况下对多托雷使绊子,他家伙可是有权限销毁所有切片。
“你既然已经决定惹他生气,那就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后果,至冬的事务我会暂时接手。”泽塔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已经对西塔彻底失去了兴味。
“就你一个不行啊。”西塔抱着里诺卡下了床,把它放在了地毯上。
泽塔皱起了眉,他这个年纪还没学会怎样滴水不漏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不会在西塔面前隐藏,他认为没这必要,但是此时他还是因为西塔的话语产生了不爽。
“我一个足够了。”
西塔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三十多岁面貌的他站在十几岁的泽塔面前像是父亲与儿子,西塔听到了泽塔的话轻笑了出声。
泽塔彻底因为西塔对他的蔑视而产生了情绪上的波动,他刚想训斥西塔些什么时手脚突然僵硬了,整个人直接摔倒了地上。
机械性瘫痪?
泽塔看向西塔,愤怒的表情破坏了那张稚嫩容貌仅剩的些许可爱,像极了被逼入绝境无能狂怒的羊羔。
“你这家伙!你要做什么——”
西塔也看向了泽塔,嘴角的笑未能攀上他的双眼,赤红色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位置完全调换了。
“你在实验室不是看到了吗……”
泽塔因为西塔的话愤怒的表情都停顿了一瞬,他望向那双眼睛,看着他微动的嘴唇听到了与他设想一致的事实
“我说的不够,是我觉得不够啊,毕竟一具身体上拆下来能用的东西真的是太少了。”
泽塔彻底瘫痪,他抱着里诺卡下床的时候在泽塔身上放置了释放特殊能量波长的装置,这种能量波长可以干扰切片运作,越是靠近影响越大,除非拥有反射装置,而这种反射装置,只有三个切片身上有,一个是omega,一个是西塔,还有一个是一直没有露面的alpha。
西塔蹲下,从泽塔身上拿下那颗灰色圆片状的物件,好用是好用,但却是一次性的,成本很高,而且很难二次起效,而且只对泽塔这种技术落后并有些愚蠢的切片才有效。
泽塔并不是很有用处的切片,但可能在多托雷眼中他可要比西塔有用的多,泽塔能帮多托雷执行不少任务,在各个方面都要比现在的西塔自由的多。
西塔把泽塔抱进了实验室,里诺卡依旧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待着。
泽塔只看到了被拆解的素体,并没有仔细观察素体碎片中缺少的东西,也许他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西塔的目的了,那样的话也不会如此直接的来找西塔了。
泽塔闭上那双眼睛,没有讨人厌的表情时,看起来也就是个容貌极好的少年人罢了。
但是西塔可不会怜香惜玉,更不会对着“自己”的脸怜香惜玉,他也是多托雷,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毫不顾忌的物化自我,无论是意识还是躯体。
泽塔的拆解西塔用了最长的时间来完成,按照正常的天数来算,应该差不多用了四天,不过他不只是为了拆解材料,西塔趁着这个机会对泽塔动了一点点手脚。
剥开皮肤,拆下四肢,人类也好,机械也好,切片也好,都是相同的无趣啊,只要知道原理,只要拥有可行的方案和材料,就算是神明也可以制造……
泽塔的脑袋被西塔摆在了长桌正中央,如果多托雷回来的话,一打开门就能看到他,想必会很开心吧,西塔这么想着。
四具omega的备用素体,还有一个切片泽塔,西塔从五份素材中拆解下来的材料虽然有限但却是目前能获得的最多的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
最好今天就能离开……
忙活完的西塔摘下手套,最后看了一眼放在长桌上的头颅,水蓝色的发丝微卷,紧闭的双眼似是沉睡,西塔笑着伸手摸了摸泽塔的眉角,将遮挡他眉眼的发丝拢到他的耳后。
希望多托雷能喜欢这份礼物。
实验室的大门渐渐合上,走廊外的光影最后在长桌之上的头颅恬静的面庞上收拢。
*
Zeta失去联系了,他在失去联系之前的0.7秒在集群意识中留下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除去数字和无意义的编码之外,只剩下一个意味明显的单词“theta”。
这是西塔的名字,是多托雷某一切片的代号,没有人比多托雷更清楚泽塔失去联系的原因了。
多托雷在想,如果他现在传消息给至冬,或者说自己亲自回去,能阻止得了西塔吗?
也许真该听西塔的话,他应该把他杀死的……
但,问题是,他真的能杀死他吗?
‘怎么回事?’
“泽塔出事了。”
‘西塔干的。’
‘杀了他,欧米伽。’
多托雷没有理会通过集群意识传来的其他切片意识,他确实是最强大的切片,拥有集群意识中最高权限的地位,是毫无疑问的唯一主控,可以通过与切片链接的尾端渠道摧毁那一条线上切片的意识,从抹除切片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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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达到销毁切片的目的……
多托雷面具后的双眼缓缓闭上,切片意识的某一段一直链接在他身上,就像是鲁珀特之泪的尾巴,轻轻一捏就能让那些个“自己”迸裂消逝。
切片意识是通过本体记忆切割实现的,他们之间虽然性格略有差异,但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的时间里人的视角不同罢了。
人的记忆可以用来切割,然后变成切片的意识。
那切片的记忆是否也能够进行二次切割呢?二次切割的记忆能够保持“鲁珀特之泪”的稳定吗?这些记忆又能拿来做些什么呢?
多托雷的手指抵住太阳穴,蠢蠢欲动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西塔抓回来,与其牺牲其他几个切片,在他身上做这个实验岂不是更好,毕竟……
身为切片的西塔对自己的记忆实行了二次切割,并且将这份二次切割产生的虚假意识放在了集群意识中,用来取代西塔本身意识的存在。
西塔用自己制作的“鲁伯特之泪”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替换了代表他自己的“鲁伯特之泪”。
在接收到泽塔信号的时候,多托雷就启动了消灭泽塔的方案,但是属于西塔的那颗“鲁珀特之泪”依旧完好无损的待在集群意识之中,安静祥和。
可那“鲁珀特之泪”早已不是属于西塔的那颗了,所有权也不在多托雷手上,而是西塔自己做出来的,用来欺骗他的假货。
多托雷根本无法由它来控制西塔,并且,他甚至无法将这个消息公布,毕竟,其他的切片可是等着他这里出岔子呢。
多托雷失去了对西塔的裁决,但是作为二次切割的虚假意识却受西塔的控制,西塔仍能从虚假意识中得到些许集群意识的信息,这一点让多托雷宛如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看吧,他的实验并没有失败,要不然他也不会到今天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欺骗。
可是,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欺骗他呢?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多托雷给执行官木偶传去了信件,将女皇的任务交给她,现在他要回至冬。
看着站起身的博士大人的大尉也打算跟上去,但却被博士挥手制止了。
“你们留在稻妻,不久之后就有另一位执行官接替这项任务,你们听她指挥,等待指派。”
“是。”
大尉没有任何异议,凡是多托雷的指令,他们没有任何质疑的资格,只要严格的执行下去就好。
多托雷离开了稻妻的据点,朝着风雪之中前进,相信不日便会抵达……
西塔需要带在身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戒指里,顺便从多托雷的私账上划走了一大笔摩拉。
本打算把里诺卡送给卡皮塔诺的西塔去了卡皮塔诺的落脚处,却被告知队长去执行任务了。
里诺卡大抵也感受到了什么,这几天抱着西塔的裤脚丝毫不愿意松爪,声音都细小了许多。
西塔可不管这么多,这么个东西带在身上就纯属是给自己拖后腿,若是送给愚人众士兵来养,说不定回来的多托雷会把里诺卡制作成兵器追杀自己。
思来想去,除了队长,西塔只能想办法把这东西安置在至冬以外的地方,虽说至冬以外的地方也算不上多安全,但至少比至冬安全吧。
西塔不管脚边撒娇的里诺卡,心中已经为其定好了以后。
7.第 7 章
西塔准备离开至冬的那天没有下雪,但恰好迎来了极夜,绚烂的极光在天上飘荡,站在高处能看到远处近海上停泊着的破冰船。
西塔本想走水路的,但愚人众在情报方面很在行,走水路基本没有不留下痕迹的可能,或者说潜入船体进行偷渡,如果说只有他自己还好,但他还带着里诺卡。
里诺卡不可能不吃饭不睡觉不排泄,偷渡基本是行不通的。
西塔准备走荒无人烟的雪原,然后穿过冰山,既然要走雪原还是等到下雪比较好,那样的话痕迹也自然被雪给覆盖了。
只是西塔也没想到,至冬居然难得的停雪两天,幸好到了第三天迎来了一场暴风雪。
他提前关闭了冷暖感应,支开了跟在身边的愚人众士兵,带着里诺卡走出了至冬主城。
至冬城北笼罩在黑夜和冰雪之中,西塔停在至冬城外的主干道上,只是片刻,他没有回头,然后顺着风雪走入黑夜的腹地。
这个时期至冬港港口的船只少了许多,不管是商船还是军队的船非必要情况下不会在极夜刚来临的时候出港,但今日的港口却停泊了一艘愚人众的船。
多托雷前脚刚踏上至冬冰冷的疆土,后脚离开的西塔已经加快了脚步前往了荒原。
前来迎接的士兵看着多托雷掠过他们,脚步平稳,厚实的毛领斗篷在空中划出不自然的弧度,多托雷的背影似乎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踏入至冬城时,多托雷在那条主干道上停下了脚步,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身望向遥远的冰川雪山。
他想他也许来晚了。
西塔的计划是从雪原穿过冰川,然后去挪德卡莱,那里有着自己独一套的规则,就算是愚人众在那里也休想做到只手遮天。
从挪德卡莱乘船穿过几座岛屿就能到达纳塔,但纳塔并非是西塔想想要停留的地方。
里诺卡被西塔塞在一个布兜兜里系在身上,用挡风的布料轻轻盖上,但是里诺卡很喜欢把头伸出来,它不识得路,但它对西塔很感兴趣,伸出头大多数时候是为了看西塔。
西塔皱着眉伸手把里诺卡的脑袋按了回去,风雪已经足够烦人了,他不想再应对里诺卡烦人的好奇心。
西塔的头发变成了辫子落在身后,前发带着和多托雷如出一辙的弧度,被风一吹倒是凌乱了许多,西塔打算在进入挪德卡莱之前掩盖掉这标志性的头发。
执行官通常都带着面具,多托雷也好,切片也好,甚至是愚人众的士兵平时都是带着面具的,虽然不能保证多托雷的样貌不为人所知,但对西塔来说,只要掩盖掉头发就足够了。
集群意识统治下的从者是没有资格反叛的,一旦反叛就将面临消亡,如若有人能通过各种情报和密探调查到多托雷,就算见到和他样貌一样的自己也不一定会认为他就是多托雷。
除此之外,多托雷的自负、高傲、狂妄都将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一想到多托雷,西塔就想笑,那种将猎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爽感,简直让他无比畅快。
“也许应该跟他说声谢谢,不过他绝对会发脾气的。”
风雪肆虐的声音盖过了他的感慨,他的脚步也被风雪抹平,就连那道挺拔的背影也被掩藏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
多托雷回到了实验塔,刚回来就遇到了队长卡皮塔诺留在至冬的部下。
“多托雷大人。”
多托雷停下脚步,面具之下的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队长的部下十分恭敬的上前:“您前几天去寻找队长大人是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如果有的话,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多托雷转过身,看着那位部下,嘴角微微勾起。
“并没有,不过还请你转告他,那个时候的我略有冒犯,但我会好好反省的。”
多托雷说罢就离开了,那位部下思考着多托雷的话,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总觉得这位大人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样子,虽然在笑,但身上的气息却让人不敢呼吸……
多托雷双手推开实验室的大门,身后的灯光透过被推开的门撒进冰冷的实验室,光影在长桌上的头颅上渐渐展开。
正对着大门的那张长桌上放着一颗头颅,熟悉的发色,稚嫩的脸庞,沉静的闭着眼睛。
静默的空气不敢靠近门口的那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躲避着他的脚步,多托雷走到长桌边,视线并未停留在那颗年轻的头颅上,而是那下面压着的露出一角的纸条。
多托雷抽出那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欢迎回来。’
多托雷捏紧那张脆弱的纸,另一只手缓缓摘下面具,赤色的双眼反复的摩挲着那行字迹。
西塔,不要后悔。
*
挪德卡莱在至冬南部边疆,属于自治领地,就算是女皇大人的势力想进入这里也很难。这里的最有名的地方是一座名为“那夏”的小镇。
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在至冬语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骗子”,而这里的生存法则也确实和“欺骗”有关。
这里有很多商人,富有而圆滑,至于本地的,或者是外国的,而凡是能在这样的地方生存的没有点势力可是不行的。
“名字。”
“伊汀斯特内。”
“蒙德人?”
“嗯。”
“至冬语很熟练啊,来这里做什么?”
“我母亲是至冬人,想实地考察一下做点小生意。”
伊汀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带着微微卷曲的弧度,身上的衣服不像有些破旧,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手提箱,怀里鼓鼓囊囊的。
进入挪德卡莱自治区的时候有盘查身份的自治区士兵,士兵见多了从其他地方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外面人都以为这里遍地黄金,来了这里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就知道后悔了……罢了罢了,他们还要靠着商户们的税收来过活呢,多来点也好。
士兵把手中伊汀的身份证明还给了他,摆了摆手让他进去,伊汀把身份证明放回了怀里,士兵转身时视线从他身前的鼓包掠过。
“这是什么?”
“啊,是捡的小猫。”伊汀挠了挠头,笑着扒开了身前的布料,隐约是能看到了一只灰白色的虎斑猫脸。
士兵没什么兴趣,挥手让他赶紧走。
伊汀不敢停留,拎着手提箱就离开了。
看着伊汀的背影,刚刚检查他的士兵无聊的打了哈欠。
“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招猫逗狗的,能出人头地才怪……”
伊汀把里诺卡包裹好,虽然只是个小雪豹,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小东西能卖不少的摩拉来着,要是被人盯上就等于给他招惹麻烦了。
里诺卡很乖,也许是察觉到伊汀可能会把他丢掉,一路上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十分听话。
但也许正因为如此,里诺卡胖了很多。
从进入挪德卡莱到那夏镇,伊汀走了半天,这半天的路程和之前穿越雪原相比简直不要太轻松。
西塔是切片,就算是切片中最脆弱的那个,但相比普通人类还是要强大很多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如此艰险的道路。
进入那夏镇,西塔拿着破烂干瘪的钱包订了一间旅店,这里的店普遍不需要身份证明,就是有点贵。
旅店老板看着离开的伊汀,原本客气的脸瞬间就拉了下去,暗骂了声“穷鬼”。
伊汀进入房间,颠了颠手中的钱袋,然后扔到了一边。
解开衣服,伊汀把里诺卡放了出来。
里诺卡踩在柔软的床铺上,床铺瞬间陷下去一块,里诺克敦实的脚掌踩着被子伸懒腰,原本以白色居多的毛发似乎变黑了不少,如果只看里诺卡的脸,还真像一只胖乎乎的小猫咪。
伊汀拿着衣服去洗澡,里诺卡也要跟上来。
“你身上的染料还没有固色,不要沾水。”
里诺卡老老实实待着,看着伊汀去了旅店里自带的狭小浴室里了,听着水声,里诺卡有些坐不住,跳了下来,坐在浴室门口,用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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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扒拉着门。
伊汀没理会门口的里诺卡,反倒是里诺卡因为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而有些焦躁。
“叽——”
里诺卡抖了抖耳朵,水的声音让它有些不安。
等伊汀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里诺卡就趴在门上,刚踏出来他就扑了上去,伊汀差点一脚把他踢出去。
伊汀拎着里诺卡的后脖颈,把它放在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
伊汀擦拭着发丝,洗头发的水已经没有黑色染料的痕迹了,看样子效果很好。
伊汀拿出地图,看着地图上最近的港口,盘算着路程和时间。
他没打算在那夏镇久待,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早点走为好。
等到了那他就把里诺卡找户好人家送出去,这样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之后的行程了。
被放在桌子上当装饰品的里诺卡打了个激灵,突然跳起来挂在了伊汀还没干的头发上,扯着他的衣服。
伊汀皱着眉,把里诺卡扣下来扔到了一边,谁知道里诺卡又蹦了起来,像一只飞起来的蜜袋鼠,再次挂在了伊汀的身上。
伊汀快被这个蠢货烦死了,但让他不厌其烦的把里诺卡扔出去,他做不到,说不定这个缺脑子的生物还会以为自己在和它玩。
伊汀找出一根铅笔在地图上做了标记,打算后天就走。
在那夏镇待的两天还算安稳,毕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价值,就算想要坑骗打劫也轮不到他这样一个穷鬼头上。
大多数人,包括事件的主人公伊汀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意外。
伊汀退了房,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原本披散着的头发编成了辫子耷拉在身后,前发和多托雷的头发没什么区别,但发丝改变了之后,即使是那双赤红色的双眼还在,大多数人也不会把他和大名鼎鼎的执行官联系到一起。
黑发赤瞳的成年男子退房之后就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旅店的老板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嘿嘿笑着。
“好家伙,没想到还能拿到一笔‘介绍费’啊。”
伊汀离开那夏镇,朝着港口走,港口的船只都是私营的,不管是货船还是商船都必须要找岸上的船头夫介绍,还要给一笔介绍费。
伊汀提前拿了一笔摩拉出来,不多,大概正好够他坐船的。
只不过他人还没到港口就出现意外了。
一拨人蹲在去港口的必经之路上,伊汀远远的看着,看着其他去港口人都安安全全走过去了,他拍了拍怀里的里诺卡,示意它一会儿安静点,然后压低存在感也走了过去。
那波人穿的也不像土匪什么的,坐在那里烤着火,也不离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伊汀的身影一出现,几道视线远远的就投射在他身上了。
挺拔的黑发男子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平和的面容。
随着他的脚步越走远近,火堆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存在感十足。
冲他来的。
伊汀想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没处理干净,他穿的住的都不像是有钱人啊,难道是冲着里诺卡来的?
但里诺卡没出过旅馆,他甚至连窗户都没开过,唯一见过里诺卡的只有审查身份的士兵,但对方已经认为里诺卡是一只猫了……
伊汀想快步从那几人身边掠过,但他们似乎看穿了伊汀的想法,七八个人瞬间起身围了上来。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啊,有点事情想请你走一趟啊。”
领头的男人笑的揶揄,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伊汀,尤其是他的脸,旁边的人也看着伊汀,脸上带着黏腻的笑。
“不好意思,我还要赶船。”伊汀礼貌的笑着。
“但真是不巧了,今天这船你还真上不去了,有位先生想请你喝个茶,就当交个朋友好吧。”男人笑的有点恶心,带着某些明显的暗示。
伊汀嘴角微微抽动,他笑不出来了,胃部有些抽搐。
8.第 8 章
伊汀没钱没背景,这样的人进入挪德卡莱百分之九十都是被忽略的主儿。
但没钱没权,也就说明了好拿捏,一些有小爱好的大人物就喜欢对这种人下手,不费事还很好打发,实在不行就给割了舌头送去做苦力。
那个叫做伊汀的男人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气质温和成熟,蒙德人,像是成了家出来打拼的老实人,这样的人一般不在猎物名单里,但要怪就怪有人看上了他的脸,还是一位在挪德卡莱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领头的男人看着伊汀的脸,倒是有些明白那位大人的想法了,即便是男人,但这样的样貌留在身边玩玩绝对不亏。
男人和男人那档子事他不清楚,但是他不介意教教对方……
“先生啊,我也不想对您动粗的,只是啊,我是真的没办法啊。”男人笑着伸手拍了拍伊汀的肩膀,手掌扣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周围人笑着,看向伊汀的眼神也带着戏谑。
伊汀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发丝隐隐盖住了他的眉眼,但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却依旧波澜不惊,到让人摸不准他是真的平静还是装出来的样子。
里诺卡有些不老实,伊汀伸出手按住它,然后看向面前的人,微笑着。
他在看着他,赤红色的双眸像是纯粹的宝石,只是那明明是镶嵌在人眼眶中的眼珠,看起来却像是死物一般……或者说像是在看着死物一般。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手掌像是黏在了他的肩膀上,领头的男人瞳孔微微颤抖,额角溢出了细密的汗水,他想后退,脚步却怎么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男人向旁边看去,身边六七个人也都是一脸呆滞,大张着嘴巴,翻着白眼,四肢扭曲的站在那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样子茶是喝不了了啊。”
伊汀抬手捏着那人的衣袖,像是拿开什么脏东西一般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然后向后撤了一步,从他们身边错开,继续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一阵风过吹开他身上的斗篷,隐约能看到他腰侧一颗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宝石。
若是愚人众的人在,定然认得出来,那是一颗模样有些古怪的邪眼。
伊汀来到了港口,缴了介绍费,坐上了一艘最早出发的货船。
伊汀坐在货船上等待着,看着卧在他脚边昏昏欲睡的里诺卡,平静的望着远处。
不管里诺卡是猫还是雪豹,他们还是多问伊汀要了一个人的费用,毕竟能多赚一笔赚一笔,这就是港口这里的规矩,爱坐不坐,就算换一艘货船也是一样的,伊汀只能多付一个人的钱。
“要出发了!”
甲板上的船员喊了一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船也渐渐动了起来。
船帆被拉起,陆地渐渐远离船只,伊汀拎起里诺卡回到了船里的小房间。
现在,他终于算是离开至冬的土里了,只是刻在身体里的那股寒冷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
*
多托雷猜测西塔会去璃月,选择的路线应该是从挪德卡莱到纳塔,从纳塔穿过须弥直接进入璃月。
璃月是七个国家中较为难啃的骨头,愚人众在璃月地界的行动都被七星监视着,而那位很少现身的岩神大人似乎有意将璃月交给七星管理,自然也不吃愚人众的各种手段。
对于西塔来说,想要避开愚人众进入璃月是最好的办法,但,前提是,西塔能避开七星的眼线。
毕竟西塔也是多托雷啊,那些人没有那么好糊弄。
西塔的踪迹处理的很好,但正因为处理的这么好,多托雷几乎立即排除了各种需要交通工具的出行方法。
西塔不会使用自己留在至冬的人和势力,他十分清楚那会给自己留下痕迹,但是他不使用那些的话几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穿越雪原和冰川,步行直线前进,路程最短,但时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多托雷站起身,他并没有想要前往挪德卡莱,那个地方以愚人众的势力强硬插入定然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泽塔的头颅被多托雷放到了一个不那么碍眼的地方,他现在没心情去修复它。
女皇接到多托雷提前回来的消息并未追究他的渎职,看似不知晓一切的女皇让仆从给多托雷带了一封信。
挪德卡莱的防卫军是那夏镇“土皇帝们”用金钱圈养起来的野狗,比起用忠诚形容那群狗,却不如将一切归咎于“利益”二字。
女皇大人是至冬的女皇,挪德卡莱也应该是她手中的棋子之一,但挪德卡莱并未意识到,已经用着不入流的手段在至冬敛财。
女皇需要多托雷前往挪德卡莱,然后想办法在挪德卡莱插入愚人众的势力。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女皇大人的视线之内,多托雷有些好奇西塔是怎样看待这位陛下的,毕竟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这位仁慈的君主,为此他们应该为其奉献,不是出于情感,而是出于一场智者的交易。
挪德卡莱啊……
也许就像是自己回到至冬那样,西塔说不定也会在挪德卡莱给他留下什么“惊喜”吧。
多托雷坐在沙发上,昏暗的卧室里隐隐约约能看清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单手撑着脑袋,思考着西塔下一步会做什么。
西塔会去璃月吗?还是说要回到那个所谓的“故乡”呢?
西塔去那个地方会做些什么呢?
多托雷收回了撑着脸的手,站起了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纠结那些问题只是浪费。
泽塔被破坏掉了,身体里的零件几乎被拆完了,就连他留下来的素体都没留下什么,目前是修不好了,去挪德卡莱恰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至冬的工业很发达,各种机械取代了大多数体力劳动,至冬城中的列车可以通向至冬的各个地区,自然也有直达挪德卡莱的列车。
多托雷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带了几个可能能用上的人。
而和博士有合作关系的仆人对他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满,马上到了他们交易的时候了,而这个时候博士却要去挪德卡莱。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阻拦,博士就已经离开了,那她只能将那些在落败的弃子多留一段时间了,一想到这里库嘉维娜的心情就变的奇差无比。
多托雷在列车上的时候通知了挪德卡莱那边的眼线收集最近的信息,但眼线并没有得到西塔的任何信息,倒是有一个消息很像西塔留下的。
港口附近的路上出现七个受伤的人,检测到邪眼的能量。
尸体的样貌很恐怖,路过的人本以为是几簇过于茂盛的灌木,太碍事就拿来了镰刀想要清理掉,一镰刀下去,灌木里面居然有血,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尸体上长出了草木,茂盛到看不清其中的人。
“我们的人对其进行了调查,但是那些人是那夏镇第二大商行主人的打手,难以打探,除了凶手使用的是邪眼之外其他不得而知。”
“那凶手呢?”
“最近一段时间正是挪德卡莱交易行交易股票的时期,各个国家的人都来了不少,这里本来人员的复杂程度很高,凶手的身份除了拥有邪眼这点之外一无所知,不过……”
“不过什么?”多托雷看向下面的人。
“不过,听说那些人虽然没有死,但身上的异样普通的医生也没办法,看样子是要被主子抛弃了。”
……
多托雷来到了那夏镇,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戴着的面具和身后跟着的愚人众士兵几乎等于将他的身份摆在聚光灯下。
多托雷带着人来到了那夏镇的一家交易行,这家交易行背后就是所谓的第二商行。
店中的人一见到那副面具立马就将人请到了十分华丽的会客厅之中,而那位交易行的老爷硬生生是晾着多托雷一行人二十分钟。
多托雷丝毫不急,只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打开,老爷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没有至冬人的挺拔,倒是有些笑眯眯的,略有些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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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好,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挪德卡莱是自治区,那夏镇也不归愚人众管理,这位大人物来简直就是带着麻烦来的。
多托雷看着眼前的人,快上了年纪的男人,拥有财富和一些些小聪明……
多托雷低下头用只有那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而这位老爷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大人,是小的眼瞎……”
挪德卡莱之所以能在愚人众势力扩张中独善其身,并不只是因为挪德卡莱天生的优势,更多的是他们的团结,只要不给愚人众借口,只要不让愚人众抓住由头,那挪德卡莱就能够一直是一片“净土”。
而他,却招惹了绝对不能招惹的人,那么他将成为挪德卡莱最大的罪人。
他主动给豺狼打开了进入挪德卡莱的捷径。
多托雷没把对方诚恳的道歉放在心上,只是思考着对方能为自己已提供多少好处。
应该不会少了,他还真是得谢谢西塔给他找了个好借口啊。
*
西塔已经踏上了那他的土地,火之国的景色他还没来得及带着里诺卡好好欣赏,里诺卡就因为长时间的赶路而生了病。
纳塔是龙的国度,不管是龙还是其他动物都有很多,动物医生在这里并不难找,西塔本想着自己为里诺卡治疗的,但是他身上没有药物,还是老老实实带着里诺卡去了附近的一个村落找到了能够治疗动物的医生。
纳塔境内几乎没有出现过雪豹这种生物,这里的气候和地形都不适合这种生物的生存,兽医看到里诺卡的时候好奇了好大一会儿。
“它有些有些脱水,体温有些高,吃点药,注意补充水分和休息就好。”兽医是位小麦色皮肤的女性,她轻轻的摸了摸里诺卡的脑袋,眼中带着温和。
西塔站在一旁看着,经挪德卡莱一事,他出门戴上了面具,幸好在纳塔,不管是面具还是各种皮肤彩绘都不算稀奇。
“想问你一个问题。”站在一旁的男人发出了声音,兽医回头看了过去。
这是一位看起来挺拔的男人,声音带着略微低沉的沙哑。
“您说。”
“你们这里接受像它这种的动物吗?我之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它不能跟着我。”西塔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把里诺卡送给看起来会善待动物的兽医,至于之后的生活,就看里诺卡自己的造化了。
兽医看着西塔,又看了看睡着的里诺卡,它还是一只很小的雪豹,就连叫声都像极了小鸟的叫声。
“您的意思是将它送给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它就是你的了,如果你不想要我会为它找其他的主人。”西塔没有丝毫的眷恋,好似陪伴着他这么久的不是里诺卡一样。
“当然可以!”兽医小姐几乎是跳起来答应了。
雪豹这种生物是可以饲养的,但是在纳塔想要养这样的生物需要花费人脉和金钱才能买到一只,一般只有那些大人物才有能力饲养这样的生物,今天她算是走大运了,这个好心人居然愿意把幼年的雪豹给她养。
“请问,您需要什么吗?”兽医小姐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试探。
西塔摆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
兽医小姐看着什么都不要的西塔,转头又看了看睡着了的小雪豹,心中并不认为西塔是雪豹的主人,也许只是路上捡到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就不要了。
纳塔的空气里带着一股不知名的热度,燃素充斥在各种岩石和植物之中,火山和熔岩遍布,干燥的土地上遍布的是和须弥沙漠截然不同的生机。
西塔对纳塔的了解全部来源自多托雷的记忆,他知道在这里进行过的实验,知道与燃素相关的实验记忆……
西塔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长峡和溪谷,看到了下方的部落。
他得寻找能代步的交通工具才行,靠着两条腿征服大地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是个学术分子,这样的体力活着实不适合他。
9.第 9 章
里诺卡醒来的时候面前放着香喷喷的禽肉,脑袋上是一双温软的手,里诺卡瞬间清醒了。
伊汀是不会那么摸它的,里诺卡抬起头看向旁边抚摸着自己的人类,瞬间呲起了牙。
“小可爱,别害怕,我是你的新主人啊,快吃点东西吧。”
兽医小姐把装着禽肉的碟子又推近了一点,但是里诺卡没有一点领情的样子,反而是警惕的看着她,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口咬上去。
兽医小姐自然看得出它对自己的排斥,看着它凶恶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害怕,只好留下吃的,先退出房间。
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留恋,也没有意愿做它主人的态度,但是那个小家伙在那个男人面前的态度十分乖巧,但是现在却又是这幅样子。
里诺卡在屋子里乱转,嗅着伊汀最后留下的气味,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直到嗓子开始沙哑也不愿停下。
气味已经不甚新鲜了,甚至更多的是那个陌生人的气味,里诺卡时常能感受到伊汀不想和自己太亲近的情绪,但现在的情况有些超出它的理解范围了。
它是被伊汀从猎人手上买走的,现在伊汀又不在了,可是这里又很温暖,又好闻的食物……
另一边的伊汀已经找到了能够带他去纳塔东方的队伍,他们用驮兽代步,虽然也很慢,但比他一个人用腿快得多。
只不过队伍明天才出发,他今天需要在这里休息一天。
商队里的人对戴着面具的伊汀很好奇,领队刚见到伊汀戴面具时对其十分警惕,伊汀只能向对方解释是外貌的问题。
继续和伊汀交流了几句,领队渐渐也放下了戒心,更何况对方也愿意付钱,其他人也就当队伍里多了个人不再继续关注他了。
自从来到纳塔之后,伊汀的衣服上总是蒙着一层尘土,为了方便他只能穿耐脏但略显破旧的衣服,再加上他沉默客气的形象,大家对他也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商队出发的那天,伊汀早早就起来了,拎起自己的箱子找到了自己要坐坐的驮兽,与那些货物相比,一个伊汀对驮兽来说还算是轻巧的。
伊汀算是正式出发了。
另一边的里诺卡已经从兽医小姐家里跑出来了,它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在离开前要养精蓄锐,吃了不少东西,储存了不少体力,直到足够它才想办法去寻找伊汀了。
但年幼又不理解人类的里诺卡大概也并不知道伊汀为什么不要它,面对足够强大足够权威的存在,弱小的生物总会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它是想去找伊汀,也许在它的认知中伊汀大抵是它的社会关系中相当重要的一个。
等兽医小姐发现的时候,里诺卡已经跑的相当远了,她在村子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心中隐隐的不安。
也许,那个小家伙真的不喜欢这里吧,即便那位先生不太想养它,它也还是想去找他啊。
她只希望小家伙不要出现意外,希望那位先生还没走远。
伊汀跟着商队前进的第二天早上,里诺卡出现在了他们驻扎的营地附近。
伊汀接水的时候旁边的草丛传来了小鸟的叫声,然后一只“灰猫”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脚腕。
扣上水壶,伊汀看向脚边的小东西,抬手将它拎了起来。
“难得我给你找的好人家……”
伊汀说罢又把它放了下来,拎着水壶站起身朝着营地走去。
里诺卡跟在他脚边,寸步不离。
到了营地,伊汀用摩拉换来了一块鲜肉和一碗奶,他把食物放在里诺卡面前,里诺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它这样子,这两天怕是都没吃什么东西。
伊汀看着里诺卡,心中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为此就算抛弃舒适安稳的生活也要跟过来。
伊汀缓缓伸手,摸了摸里诺卡的头。
里诺卡扬起脑袋蹭着伊汀的头,连食物都顾不上了。
在它的世界里,眼前的人拥有着很奇怪的气味,带着威胁和警告,但是对于它来说,伊汀的气息就像是父母的庇佑,是它的乐土。
伊汀并不讨厌里诺卡,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身边对它而言是什么好归宿,但既然他选择了自己,那无论之后是什么结果都是它自己的命。
伊汀给村子里的兽医小姐写了封信,并带上了一小袋摩拉,算是里诺卡的医药费,在路上,伊汀找了能送信的人,让他们把信和摩拉送给那位好心的兽医小姐,而里诺卡也彻底留在了伊汀的身边。
纳塔的气候让毛茸茸的里诺卡格外不好过,它也会在伊汀不烦它的时候凑在他身边哼哼唧唧的叫唤着。
队伍里一位并不算熟悉的女性护卫送给了伊汀一把梳子,她有时间的时候会给里诺卡梳梳毛,里诺卡格外喜欢那个梳子。
越过深深的峡谷,从部落穿过,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商队里有保镖,其中不乏有能够使用神之眼的人。
穿过有人聚集的部落之后他们要防备魔物的偷袭,纳塔的魔物还是很棘手的,以至于在这里做生意都要花费一大笔摩拉来请护卫。
路上时,身边闲聊的护卫们说这次的行程似乎很安全,再走两天就到了地点,而一次魔物都没遇到过,倒是难的轻松了一回。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伊汀在旁边用湿毛巾给里诺卡擦拭脏了的皮毛。
而那天夜里,魔物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袭击了商队,也许是因为大家最近的松懈,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领队和货物躲在最后面,护卫们抵抗着魔物,里诺卡扒着伊汀躲在他身前的布兜兜里,厚厚的爪子捂着脑袋,不敢动弹。
伊汀身上的东西是邪眼,他担心被有心人看到,自然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使用,但自保的手段他还是有的。
魔物身上带着深渊的气息,纳塔和深渊之间的纠葛比较深,受到魔物的侵扰也十分严重,魔物的力量自然也很强大,护卫的实力不错,但在突然被袭击的情况下对抗比自己这边数量多上两三倍的魔物他们还是陷入了焦灼。
“快撤退!”
“带上货物!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的!”
“别过来,别过来!”
驮兽被吓得四散而逃,驮兽身上还带着货物,领队和几个护卫追着驮兽跑,剩下的一些工人自然只能跟上,魔物大部分也追了上去,剩下的跟着几个落单的人。
伊汀看着逃跑的人,本想跟过去的,带着面巾的他却注意到了一个受伤的女护卫,她被丘丘人围着,他本想就这么离开的,却想到那个人正是那天送他梳子的人。
伊汀捡起地上的帐篷散架之后落下的木棍和一个石块,扔向了魔雾之中,然后拿着木棍走到了那人身边。
“还能走吗?”
护卫抬起头,看到带着面巾的人,又看了看他身上,注意到里诺卡时明显松了口气。
“能的。”被抛下的护卫接过伊汀递过来的木棍,杵着地站了起来。
魔物也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东西,直接扑了上来,伊汀一脚踹开了最先扑上来的丘丘人,丘丘人飞了出去撞到岩壁之后落到了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之后围上的来的魔物,都被伊汀扔了出去,多数没了动静,但少数聪明的直接跑了。
等周围暂时安全下来,里诺卡才敢放开自己的脑袋,而周围的人也都不见了,只余下杵着木棍的女护卫和伊汀。
护卫小麦色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擦伤,额角连带着半张脸都溢出了血珠,还有尘土和碎石镶在伤口上,她的脚腕角度扭曲,应该是断了。
“谢谢你,伊汀先生。”她脸上带着感激和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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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梳子的回礼,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伊汀问。
伊汀也不会追回去了,那群人连自己人都能抛弃,归根结底还是生意人,自己的钱款已经结的差不多了,带不带自己都不亏,再者说……
“刚刚有这么多魔物追上去,你要去救他们吗?”毕竟领队是花了摩拉才把她请来的,伊汀问女护卫。
女护卫摇了摇头:“我这副样子怎么去救他们,就算我没事也不会去救的。”她的腿并不是被魔物伤到的,而是被队伍里的人撞到之后被那个担心货物的领队一脚踩断的,即使对方注意到了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追着货物离开了。
但她说这话时明显看了一眼伊汀的表情,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冷血而对救下自己感到后悔。
但伊汀并没有对她的话表达些什么,既不因她的冷酷无情而感到失望,也没有因为她的惨状而感到同情。
“最近的安全点在什么地方?”伊汀询问。
“除了昨天路过的部落,最近的就是东南方的汲水点,那附近是露营地,人很多,魔物不敢靠近。”
“那就去那个地方,不过你的脚自己能处理吗?”伊汀看了她一眼,对方点点头,用布料和水滴散落的木板把自己的脚踝做了简单的固定。
里诺卡好奇的从布兜兜里伸出脑袋,看着地上的人,她的面容没有女性的柔软,倒是略带锋利和坚毅,褐色的短发有些参差不齐,小麦色的皮肤上有着久远的疤痕,脸上的擦伤溢出的血珠顺着点下巴滴落到了地面上,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毁容。
伊汀拍了拍里诺卡,让它老实点不要乱动,视线也瞥向了一边将自己脚踝掰了回来却毫不喊痛的人,片刻之后移开了视线,然后走向了旁边的帐篷,因为魔物的袭击很突然,大多数帐篷都被驮兽和魔物撞塌了,但是领队的帐篷却完好无损,里面还有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药箱。
把药箱拿出来交给了护卫,伊汀问了她的名字。
艾海提接过药箱,告诉伊汀自己的名字:“我是莎娜艾海提。”
“嗯,艾海提,把你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快天亮了,我们尽快早点出发吧。”
艾海提点点头,十分麻利的打开药箱,清理起自己脸上的伤口。
伊汀是商队接纳的旅人,一路上与大家交流的并不多,而且还遮掩着面容,多少有些不合群,如今不知道艾海提的名字也是正常。
艾海提用纱布把自己半张脸包上了,洁白的纱布在她略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她拄着木棍站起身。
伊汀把在地上乱跑的里诺卡抓住塞进身前挂在身上的布兜兜里,回头看了一眼艾海提,两人一同出发。
他们走的并不快,艾海提腿脚不便,伊汀只能慢一点。
艾海提虽然受了伤,但作为护卫的底子还在的,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伤就哭爹喊娘,不能耽误伊汀的路程。
两人在天亮前走到了露营地,附近有汲水点,宽阔的地面有驻扎过的痕迹,前方不远处还有不少货车。
看样子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伊汀回头看向艾海提。
“到这里就分开吧,我还要继续赶路。”
艾海提点了点头,再次向伊汀道谢。
伊汀摆了摆手,带着里诺卡转身就离开了。
艾海提看着伊汀离开的背影,心中只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而感到幸运,要不然她这次就要死在这里了。
离开的伊汀心中所想并没有艾海提想的那般正义,他只是单纯觉得艾海提的体质很好,甚至比训练过愚人众士兵还要强……
里诺卡伸出头看着前方的路,然后仰头看向伊汀的下巴。
“叽。”
伊汀抬手给了它一个十分响亮的脑瓜崩。
里诺卡捂着脑袋大叫。
10.第 10 章
剩下的路程伊汀带着里诺卡走的并不急,里诺卡也乖乖的待在他怀里,远远看去,倒像是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伊汀休息室摘下面具,看着远处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的黄色沙漠想着在进沙漠之前一定要买些物资才行。
里诺卡不知道伊汀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它没有什么精力去好奇的探究,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伊汀身上,因为快到了人很多的地方。
而上一次在人很多的村子里的时候,伊汀就把他送给了别人,它不喜欢那种行为。
在快到进入须弥前最后一个部落时,伊汀和里诺卡遇到了一伙愚人众士兵。
纳塔的气候和至冬天差地别,但是他们身上依旧穿着愚人众标志性的制服,戴着面具,守着小小的营地巡逻站岗。
伊汀停下脚步,换了一条路绕过他们。
愚人众士兵能够使用邪眼的力量,为此,他们需要接受改造和训练,如何提高人体上限,如何贯彻一切的信念,如何将年轻的士兵们的后路斩断……这是多托雷最擅长的,也是伊汀最擅长的。
与愚人众的营地错开之后,伊汀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走向了远方。
*
多托雷在实验室里发现了几份纸质材料,上面写着邪眼下一步的改进方向和之后可能继续进行优化的方向。
西塔离开之前进行了一次邪眼的研究,最新的邪眼在他的那次研究之后陆陆续续生产了出来,都脱离检查过,比上一代的邪眼好了许多。
而这份留下的报告则是西塔留下的更多猜想,如何在不牺牲强度的情况下让士兵们更安全的使用……
多托雷并不比西塔蠢笨,或者说他们几个里面并不存在愚蠢之人,同样的想法多托雷也曾想过,但西塔直接给出了十分庞大的数据支持和方向指引,这些比真正的展开实验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西塔总能做的很快。
多托雷将手中的报告放下,看着在玻璃房里站着的少年,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然的动了动。
西塔,真的是“多托雷”吗?
泽塔从玻璃房里走了出来,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也许是因为西塔把他的头摆在桌子上的原因,他现在不仅看那张桌子格外碍眼,脖子也不太舒服。
“怎么不把他直接抹杀?”泽塔皱着眉看向带着面具的多托雷,语气少了一些对待西塔时的嚣张。
“他还有用。”多托雷说。
“他能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是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我真要以为他是敌人派遣进来的卧底了。”
多托雷的视线不知道在看向何处,落在桌子上的手指抬起放到自己面具侧方。
泽塔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但他并不想打扰他。
虽说是同一个人,但他们和多托雷并不是多么平等的关系,更不会像西塔那个疯子一样和他对着干。
因为,只要多托雷想,或者说omega想,能够直接销毁他们的意识。
“你说,西塔真的是我吗?”多托雷的声音响起时,站在他旁边的泽塔后背生起一阵寒气。
泽塔张了张嘴,皱眉看向多托雷。
“是啊,怎么不是‘我’呢,毕竟它是我们几个亲手制作出来的。”
多托雷检查过西塔的记忆,属于人类个体“多托雷”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三十四岁,他有无数证据证明西塔就是多托雷,却没有一个证据证明他不是多托雷。
泽塔感觉多托雷大概是迈不过西塔这个坎儿了,如果自己是多托雷大抵也会舍不得将对方销毁。
除了不乖之外,他是所有切片中最擅长执行实验的那个。
而不管是愚人众还是执行官博士并不是离不开那样的切片,只是相比于其他切片,西塔的存在会给他们节省很多时间。
“要我去把他抓回来吗?”
“不用,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多托雷站起身,把那些纸质资料交给了泽塔,让他处理邪眼的事情。
多托雷离开之后,泽塔拿起了资料看了起来,心里疑惑西塔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不想留在愚人众,那又留下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
多托雷将资料交给他也就是说这份资料没有任何问题,那西塔居心何在啊?纯纯给大家找气生?
至冬的黑夜还没有过去,风雪几乎没有停过,多托雷离开实验室之后去了另一间实验室,这里其他切片包括西塔都不知道。
曾因为放在实验室而被西塔拆掉的素体,这里有无数具,其他切片的核心数据也都保存在这里,但多托雷暂时对那些并不感兴趣,他拿出了西塔的切片数据。
他很好奇,好奇西塔为什么总是违背他,难不成他真的对同属于“多托雷”的他们产生厌恶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像曾经一点点制作他是一样再次将他一点点彻底解析。
多托雷带着这些资料穿过走廊走向了最里面的那间房间。
打开门,狭小的实验室内充斥着莹白的光,中间是一个舱室,里面躺着一个人。
是西塔的复制素体。
是他曾经最看好西塔的时候为他准备的一条后路,他担心西塔会坏掉,所以用相同的材料和步骤制做了第二个西塔,只是这具身体只是一个载体,也就是一个空壳,如果有一天西塔面临危险,他可以将其收回来读取数据放进这里面,这样的话,西塔就会继续活着了。
只是现在,了解西塔的欲望远远大于想让他平安无事的欲望,所以就让他再次解读一下这具身体里隐藏着的秘密吧,如果身体里没有任何异常,那也就是说明,西塔的离经叛道并不是载具的原因,而是他的意识。
多托雷打开舱室,开始拆解这具属于曾经最高杰作的素体。
*
从纳塔离开,然后穿越须弥的沙漠地带,最后进入须弥主城,一共花费了伊汀半个月的时间,
他现在已经不急了,因为他知道多托雷已经不在找他了,只要自己不出现他面前,他暂时就是安全的。
他也没那么不知趣去他的面前找存在感,下次要是遇到他说不定自己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伊汀记忆中的须弥和现在的须弥相比还是变了许多,不过教令院看起来倒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
伊汀带着里诺卡住在了须弥主城里的一家旅店,付了三天的钱。
到了地方之后里诺卡就在屋子里乱转,伊汀换了身衣服,坐在旅馆中没有丝毫故地重游的兴奋感。
不管是须弥,还是教令院,或者说是传说中的小吉祥草王,这些大概都是多托雷感兴趣的东西,而伊汀对须弥并没什么特别的“挂念”。
记忆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落在他的脑海之中,关于多托雷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了些许陌生,他从一开始就怀疑他并不是多托雷。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有时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多托雷,不管如何否认,现在所存在的一切都在向伊汀证明他就是多托雷。
不管是不是,伊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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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把自己完全归属到“多托雷”之中。
伊汀本质上也是自负的,他甚至比多托雷还要自负,他认为多托雷没有资格掌握他的灵魂,污染他的人格,他甚至时而会为多托雷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感到发笑。
多托雷是很聪明,但他身上的那种接近冷漠的理智让伊汀感到不适,伊汀也不愿意将自己交给他,那样的主控意识一定会将切片带向毁灭。
伊汀在旅店之中看起了地图,这里距离至冬已经很远了,气候很温暖,雨林中湿漉漉的清新空气四处蔓延着,打开窗户,远远看去满眼的绿色。
里诺卡没有见过如此茂密的绿洲,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的树木和溪流感到了好奇。
伊汀合上地图,拎起了里诺卡出了门。
须弥城中有许多贩卖草药的商铺,伊汀要买些能给里诺卡用的草药。
伊汀穿着带兜帽的衣服,怀里抱着里诺卡,里诺卡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习惯了被伊汀带在身上了,有人的时候就会老老实实待在伊汀身前的布兜兜里。
须弥城中的人不少,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没人去特意留意穿着带兜帽长袍的伊汀。
踩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带着一种特有的脆,伊汀走下阶梯,与一行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擦肩而过。
伊汀没有任何停顿的朝着前方走去,与其掠过的传教士们向前走了几步领队的中年人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熟悉的气息。”
“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吗?”
“不知道,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别纠结这些了,我们还有任务。”
伊汀带着里诺卡来到了最近的一家药馆。
须弥卖草药的地方一般都有药师,为了防止病人用错药,必要的时候药师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药方。
伊汀简单向药师说明了里诺卡的情况之后对方就不再追问什么了,转身就去给伊汀抓药了。
伊汀带着身上的里诺卡坐在旁边的待客的椅子上,里诺卡冒出一颗脑袋看着屋子的布置,安静的像是孩子手里的玩偶。
这个时候药馆里的人并不多,但伊汀要的药有些多,有些是须弥的特产,离开了须弥就要花费很大的价钱才能买到了,所以不管是草药的种类还是量都不少。
伊汀等到的时候药馆又来了一个人,他身上包裹的很严实,步伐虚浮,上半身蜷缩在灰扑扑的斗篷里。
“能给我拿些药吗?”那道声音沙哑虚弱,药师拿着伊汀的药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表情顿了一瞬。
“药方。”
那位裹着斗篷的男人从斗篷里伸出一双缠满了绷带的手,手里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伊汀的视线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手指不自然的动了动。
也许是太过拮据,他身上的绷带并不能完全覆盖住他的皮肤,在那绷带缝隙中隐约能看到鳞片状疮痂。
药师拿到了药方没有进行例行的询问,只是让对方等一下,转身继续去帮伊汀打包草药了。
伊汀的草药打包好之后,他拎着药先出了门,里诺卡不太老实,看样子是有些警惕。
但伊汀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了药馆的屋檐下。
里诺卡想让伊汀快点回去,催促似的叫了一声,但伊汀没理它,只是看着药店门口。
魔鳞病啊……
伊汀出乎意料的对这种病很感兴趣,甚至于身体中有股压制不住的冲动。
11.第 11 章
“你是谁!离我远一点!”
药店走出来的弗拉很快就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那个人披着黑色披风,带着兜帽,看起来很高,没有躲藏,就一直随着他的脚步紧紧的跟在后面。
被病痛折磨的弗拉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而自从患上了魔鳞病之后,周围人恐惧和厌恶的视线也磨灭了他身上的光辉。
不要跟过来,不要靠近,不要看它……
被吼的男人并未后退,而是继续向前,抬起手缓慢的摘下自己的兜帽。
“先生,您好,我是伊汀,一名学者。”
弗拉缩着身体后退了一步,兜帽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叫做伊汀的男人,他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黑色的发丝微微卷曲,英俊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瞳,面容柔和。
弗拉看着他的模样似乎放下了些许戒备,但他依旧沉默着,眼神中带着警惕。
“有什么事吗?”细微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伊汀的耳中,正常人大抵是听不清的。
“您是魔鳞病患者吧。”伊汀又走近了一步。
“既然知道我是魔鳞病患者就离我远一点!”弗拉似乎很不想听到“魔鳞病”的字眼,当伊汀提起魔鳞病时他的态度看起来格外激烈。
魔鳞病是一种须弥独有的病症,“独有”啊……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令人想要去探寻的魔力,患有这种病症的人一开始只是感觉局部皮肤的麻木,一段时间后皮肤表面会产生鳞片状疮痂,不断蔓延,溃烂,身体也不再听从自己的控制,最后开始坏死。
伊汀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或许说是少年才对,这是个相当年轻的孩子,却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患上了这样令人痛苦的疾病……
伊汀很可怜他。
“是这样的,我想看看你的药方,我曾研究过魔鳞病的相关资料,想尽我所能帮帮你,刚刚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弗拉看着伊汀的表情,弗拉见过太多因魔鳞病对自己产生的恶意,这让他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对他人身上的恶意格外敏感,但此时他却没有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但,这个人没有虚空终端,他真的研究过魔鳞病吗?
弗拉纠结片刻还是把那张药方拿了出来,伊汀走近他伸手接过了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病症而感到嫌弃和恐惧。
弗拉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被这样对待是什么时候了。
药方上的药物名称很熟悉,药效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伊汀十分清楚这个药方的效果。
“这个药方只有止痛的作用,并没有治愈魔鳞病的可能性。”
弗拉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自嘲的笑了笑:“治愈?魔鳞病怎么可能被治愈……”
伊汀拿着药方,看向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如果魔鳞病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那即便旁边就是一条无比痛苦的生存之路,你也愿意尝试吗?”
那双赤红色的双眼看着弗拉,那之中闪过的细碎光影诱惑住了弗拉,他看着伊汀向自己伸出一只手,他的手干净洁白,如同雕塑。
白皙的皮肤带着玉石一般的通透包裹在骨头上,宽大的手掌中捧着一处空隙,在等待着什么。
“我能相信你吗?”
“你愿意相信我吗?”
弗拉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伊汀手上,连带着自己的□□和灵魂一同压上。
伊汀眯了眯眼睛,抿着唇,唇边带着笑:“你叫什么名字?”
“弗拉。”
“亲爱的弗拉先生,魔鳞病的情况很复杂,可能会很痛苦,但我保证你会继续活下去。”
弗拉苦笑了一声,痛苦?还有什么比他现在还要痛苦的呢?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无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都好。
“嗯。”
赤色的眼瞳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穿着黑色兜帽的少年,眼中带着浓郁的兴味。
*
须弥城外的道成林里有些历史久远的废弃房屋,不过外出巡逻的巡林员时常会将那里作为临时的扎营地,偶尔路过的商人也可能会在那里落脚。
而这里同时也是弗拉的家。
里诺卡对弗拉似乎很有意见,一路上总是瞅准了机会朝着他龇牙咧嘴,但是伊汀制止了他,甚至说对弗拉要比里诺卡好得多。
伊汀退了在须弥城里的旅店,盘算着身上的摩拉打算租一间隐秘一点的实验室,他打算研究研究须弥本土的各种资料,借此来解开弗拉身上的魔鳞病,并且魔鳞病患者身上的疮痂需要处理,手术清理是很必要的,有一间实验室还是很方便的。
按照他现在的资产,就算足以媲美贵族,但是对于学者来说,这些钱根本不够用,甚至不够购置齐全的医疗器材。
伊汀通过黑市,租下了一间十分隐蔽的实验室,即使那里拥有最先进的设备但对于伊汀来说终究是有些勉强。
但总比没有好。
“好了。”弗拉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伊汀瞥了一眼,除了刚刚买来的药物最多的是绷带和几件衣服。
伊汀双手背后,微笑着看向弗拉:“前面的维摩庄里有商铺,我可以给你置办一些物品。”
弗拉六七岁的年纪,因为疾病与家庭决裂之后一直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吃穿用度能省则省,做一些手工艺品换来的钱全部用来治病了,哪里有什么功夫在其他方面置办物品。
所以弗拉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伊汀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棕色的发丝,丝毫没有面对魔鳞病的厌恶和避之不及。
弗拉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死命的捏着。
他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坏人弗拉也拿不准,但他除了这一副带着绝症的身躯什么都没有了,更何况须弥这么多魔鳞病患者,为什么偏偏找到了他呢……
伊汀先生应该是好人吧。
里诺卡看到了伊汀抚摸弗拉的手,窝在伊汀的怀里发出了低吼声,伊汀有些不悦,里诺卡下一秒就老老实实缩回去了。
此时此刻弗拉是伊汀心里最重要的人,或者说魔鳞病携带者才是他最重视的。
实验室的位置在雨林中一处瀑布下面的山洞里,门口布有机关,足够隐蔽,但是距离须弥城有些远。
路过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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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庄的时候,伊汀在那里的商户里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食物,他不需要吃饭,但里诺卡和弗拉需要。
弗拉的身体很虚弱,但是他还能控制着自己的四肢,但是让他长时间行走还是很勉强。
伊汀买了一匹驮兽,驮着食物生活用品和弗拉,里诺卡不愿意和弗拉待在一起,伊汀只能继续把里诺卡带在身上。
里诺卡能感觉到,自从那个身上带着腐朽臭味的人类出现之后,伊汀就很开心,他很喜欢那个人类,超过喜欢里诺卡。
弗拉趴在驮兽上,看着牵着驮兽的伊汀,想张嘴和他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只剩下满满的不安。
“你今年十七岁?”伊汀牵着驮兽缓慢的在前面走着。
“准确来说还差七个月才到十六岁。”弗拉扒在驮兽的背上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
伊汀嗯了一声,弗拉看他不再问了,片刻之后开了口问他:“伊汀先生,您多少岁了?”
“……三十四岁。”伊汀前面那句话弗拉没听清楚,却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三十四岁对人类来说已经是不小的年纪了,但伊汀完全看不出奔四的年纪,他年轻,温和,富有气质,倒像是什么大人物。
弗拉纠结着对年长者的称呼,但转念一想,伊汀先生也许并不想和他这么亲近,干脆就继续叫他伊汀先生吧。
实验室的位置相当隐蔽,对于伊汀来说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条件的了。
从四五百年前至今,须弥的学术看似兴盛,但实则并没有什么较大的进展,多托雷还曾是赞迪克时学习的东西,放在如今仍是教令院的教学内容,所谓的“智慧”在伊汀看来也不过如此。
伊汀没有虚空终端,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教令院学者的服饰,不过看他的年纪大概已经从教令院毕业了吧。
即便伊汀身上有许多令人怀疑的地方,但是弗拉已经没有什么路可以走了,他每天两眼一睁看到的是早晨的阳光,而是死亡。
过于绝望的境地之中,稍微出现什么都会让他生出一些希望,即便这份希望看起来漏洞百出。
他们穿过的茂密的树林,沿着路走到了水天丛林附近,空气中带着雨雾的湿气和泥土的腥气,蕈类植物在树木的角落生存的很好,弗拉很难走很远的路,自然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色,远远望去,雾蒙蒙之中流动着水的痕迹,耳边除了雨声还有林子里的鸟鸣。
这是弗拉得了魔鳞病之后第一次来到水天丛林。
顺着坡路向下,然后走了一条十分偏僻的小路,他们走到水天丛林的下方,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处十分巨大的树桩,即使是站着一只驮兽也不会显得狭窄。
树桩之外是湖面,这里只比水平面高上一点点。
伊汀掏出了一个圆盘,然后放入树桩后方石壁上,石壁上本没有容纳圆盘的凹槽,但是在感应到圆盘之后,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凹槽,将圆盘嵌进去,一道门出现了。
伊汀站在旁边,拍了拍驮兽,驮兽感受到了前方的路,自然而然带着弗拉走进了洞窟。
看着驮兽带着人进入了洞窟,伊汀笑了笑,也随之走进去,而那道门也在圆盘被收回之后渐渐关闭。
12.第 12 章
进入须弥的传教士们到处搜寻着患有魔鳞病的须弥人,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找到了不少魔鳞病患者,但对于博士大人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
前一段时间他们听说了一名叫做弗拉的十五岁魔鳞病患者,他们本来都打听好了对方的住处,但是去寻找时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不过也不用担心就是了。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吗?”
“嗯,已经放出去了,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流传着……”
“不,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太过张扬会被人盯上的。”
来自至冬的传教士也是愚人众的一部分,他们负责游走在各国,游走在民众之中,搜寻合适的材料,散布有利于他们的言论,便是他们的工作。
而这次他们在须弥的任务就是为了博士大人的实验搜集更多的魔鳞病患者,伟大的博士大人一定能带着这群拥抱死亡之人重新择取新的征途。
*
时隔许久,伊汀再次来到了须弥城,他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食物,他每次出门的装扮都不同,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购买。
伊汀带着东西回去的时候会尽量绕一些路,须弥地界到处都是愚人众的眼线,他能做的就是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想别人注意到自己,更不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回到水天丛林之后,伊汀确定没人跟上自己之后才用圆盘打开实验室的门。
走入那道厚重的石门,是一条幽暗的隧道,墙壁上渗着水珠,石缝之中生长着某些藓类植物。
隧道是一路向上的,偶尔要上几道阶梯,周围的环境随着伊汀的脚步也不再潮湿,甚至有些地方能看到外面的光。
不过伊汀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阳光,水面的反光。
走了许久,伊汀的视线之中终于看到了最后一扇大门,推开大门,伊汀第一眼看到的是卧在门口吃草的驮兽。
放下怀里的物品,里诺卡听到了动静跑出来抱住了伊汀的腿。
“叽——”里诺卡长大了一点,但声音依旧和幼年期一样。
驮兽只是抬了抬眼皮,这里虽然没有阳光,但是有吃有喝倒也没什么不能忍耐的,但就是有些无聊了。
伊汀也不是白养里诺卡和驮兽的,驮兽能在外出的时候帮忙背东西,里诺卡能够帮伊汀看守着实验室的一切,包括弗拉。
实验室很大,整个山洞都经过特别的处理,倒也不怕干扰实验什么的,弗拉身上的魔鳞病症状一直在慢慢蔓延了,他平时住在伊汀单独给他开辟的房间里。
弗拉拄着拐杖一出来就看到了伊汀,伊汀抱着里诺卡,一副温和的样子。
“你回来了。”弗兰的状态有些奇怪,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是眼下却带着些许青黑,腿脚也不太好了。
“嗯,身体怎么样?”伊汀走上前询问,视线在他的腿上掠过。
“好多了,食欲正常,生理活动也正常。”弗拉低着头,声音有些有且轻。
伊汀笑着点点头:“那就好,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痊愈了。”
弗拉没说话,只是思考了片刻点点头,然后说自己有些累了,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休息。
一道简单的木门将弗拉和伊汀分割开来。弗拉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腿,伸手摸了摸。
伊汀先生很博学,他知道很多看起来就很复杂的知识,即便是无药可救的魔鳞病在伊汀先生手中尚有一线生机,只是有些痛苦……
弗拉将自己的裤腿卷起来,原本被灰黑色鳞片状疮痂覆盖的腿现在干净健康,皮肤泛着不太正常的蓝,而且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就好像,这不是自己的腿一样。
弗拉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腿,明明都长在自己身上。
伊汀先生真是厉害啊,不过给自己治病要花费很多摩拉吧,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他才好,也许是因为这恩情过于沉重,弗拉现在都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了。
要是以后自己痊愈了,就请伊汀先生把自己做下人吧,就算没办法痊愈自己也要好好报答对方。
伊汀站在门外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思考着弗拉为什么心情不好,人类的精神本就薄弱,如果其他原因导致他的精神不佳,自己的研究很可能会被干扰。
弗拉是个好孩子,自己也要更仔细一点才好。
伊汀转身走向实验室,然后关上门,里诺卡依旧和在至冬时一样,趴在实验室门前等待着。
实验室里的伊汀打开了壁灯,戴上手套,走进培养间,用繁琐的实验来消遣自己大把大把的时间。
魔鳞病是十分复杂的疾病,并且伊汀现在还不清楚魔鳞病的病灶到底是什么地方,至于治疗的方法,须弥这么多学者做了那么多研究都没弄出个所以然,伊汀现在只能尽量用温和的办法去解读魔鳞病。
他相信即使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多托雷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么有趣的疾病的。
弗拉的身体情况放在魔鳞病患者中应该是算好的了,弗拉八岁确诊了魔鳞病,十岁被父母抛弃,然后在须弥摸爬滚打五六年把自己养这么大,虽然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但魔鳞病在他身上确实蔓延的很慢。
伊汀让弗拉把吃过的药方都抄写下来,他根据各个药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主要的药材都是止痛和消炎的作用,对于魔鳞病的作用并不大。
弗拉原本的小腿已经被鳞片状的硬质斑块覆盖满了,大部分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深层的肉块还具有一小部分的知觉,其他地方虽然也有鳞片状的疮痂,但扩散的并不多,只不过这对于弗拉这个从小就患有魔鳞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伊汀用培养的蕈类生物给弗拉做了类似于植皮手术的置换手术,弗拉小腿上原本的皮肤全部坏死,但下面的肉和骨头还没有被魔鳞病污染,如果现在不进行手术,那再过一段时间弗拉可能就要截肢了。
培养出来的蕈类生物不同于须弥本体生长的蕈类,从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蕈类要更纯净,并且经过定向培养后对人体的适应力十分良好,并且具有很强的模仿能力,和人类的血肉放在一起培养的蕈类组织,大概度过四十三个小时就开始模拟人类血肉组织的增殖方式开始存活。
须弥真不愧是智慧的国度,原本伊汀只是好奇才从路边抓来了一只蕈类,没想到这种元素生物却出乎意料的坚强,以往运送到至冬的蕈兽不是死亡就是虚弱的无法支持接下来的实验。
这里可真是有不少令人着迷的东西啊……
伊汀看着培养皿内生长着的蕈类组织,勾起唇笑了笑,那双血红色双眼泛着令人着迷的浮光。
*
远在至冬的多托雷应了泽塔的要求在他身上安装了反射装置,这也就是为什么伊汀知道那种装置很难作用第二次的原因。
就算是泽塔也没蠢到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我猜他应该不会在须弥,让我去找他吧。”泽塔说道。
“找到他然后呢?”多托雷甚至没有看泽塔语气中带着戏谑:“千里送材料?”
被拆过一次的泽塔沉默了,但是让他乖乖的吃亏他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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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过须弥那边是alpha在负责吧,他还在想着掌控魔鳞病?”泽塔询问道。
阿尔法很久都没回到至冬了,和其他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切片相比,阿尔法有很高的自由度,多托雷对他也几乎是放任的态度,阿尔法很痴迷各种药物和实验,性格也是他们之中最恶劣的一个。
多托雷没有理会泽塔询问的关于阿尔法的事情。
“你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对劲吗?”多托雷给了泽塔一个眼神。
“并没有。”
并没有啊……多托雷不相信西塔没做什么,泽塔的身体构造他检查过了,核心的地方被动过,但是看不出什么异常,而泽塔自己也没感受到什么。
托了西塔的福,泽塔已经不能用了,至少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了。
“看样子修复的还不错。”多托雷笑了笑,双眼被面具遮盖了,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泽塔并不了解西塔,但是他了解多托雷,本能的从多托雷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不过他多少知道多托雷的异常和那位离开的西塔有关系,毕竟西塔曾是他认为最引以为傲的切片,即便他脆弱,弱小,但仍挡不住多托雷就是这么喜欢他,所以才会把他留在身边这么久,就算是西塔曾经破坏了多托雷最重要的实验,多托雷也只是把他关在高塔之上的黑棺之中。
他不会靠近,他人也不可触碰。
西塔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
泽塔皱着眉,无论思考也想不明白,他都想不通,也许是局限于幼年切片的视野和理解能力,泽塔身上倒是有些他们没有的单纯。
泽塔被派出去执行邪眼工厂的事务,邪眼是女皇大人看重的东西,是愚人众的根本之一,这件事情足够重要,但多托雷也清楚,不管西塔怎样对待自己,都不会破坏女皇大人的计划。
多托雷坐在椅子上,看着泽塔离开的背影,单手撑着脸,背光离开的泽塔脚步毫不犹豫,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白光,稍纵即逝。
*
弗拉不见了。
传教士最近一段时间接收到了不少魔鳞病患者,但就是没有见到弗拉的身影。
博士大人已经和教令院谈好了关于治疗魔鳞病所要建设的医院和需要投入的资金,而传教士们则需要为他们的医院寻找病人。
弗拉是被特殊关照过的,弗拉的年纪和身体状态放在魔鳞病种都属于比较少见的状况,是住在在沙漠的博士大人最想要的人选。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得不让人怀疑,弗拉是不是死在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费了这么大功夫都找不到。
传教士进入须弥是合规合法的,再加之一路上的宣讲,他们友善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谁都想不到他们搜寻这患有魔鳞病的须弥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就像是他们所说的,他们将带着将死之人从神明那里得到新生。
如果真的是“从神明的怀抱中得到新生”这样的借口确实能够吸引不少魔鳞病患者。
但是个那个在须弥成正见过一面的少年弗拉却不见了身影。
“回去跟博士大人汇报吧。”穿着白色罩袍的传教士说道。
“要汇报什么?”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马甲带着紫红色领带的男人像是突然出现在阴暗的角落里,他的脚步缓缓挪动,那副黑白配色的面具挂在他的脸上,额角印着愚人众的标志,嘴唇一半遮着,却能从未被遮住的另一半看到那抹诡异的笑。
“博士大人!”
是切片阿尔法,驻扎在须弥的“多托雷”。
13.第 13 章
树影蔼蔼中,飞过一只嫩绿色的鸟雀,她为一簇绿叶驻足,被困在树枝与树枝之间,她在须弥的晨曦中保持寂静,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边的太阳,看着在阳光之下渐渐褪去的林中雾霭,她等待着阳光落在她的羽毛上,然后回望须弥城。
*
伊汀察觉到了须弥城中的异常,往日喧闹的茶馆今日却格外清冷。
望着高处属于教令院的标志,伊汀皱起了眉,他买了几本书收好就准备回去了。
附近有股熟悉的气息,这令他感到了不安。
伊汀走下楼梯,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一群穿着白色罩袍的人,他们步履匆匆。
伊汀闪身躲到了花坛后面,却不曾想,花坛后面已经躲了一个小家伙,那是一只小鸟,某种雀类,但是身上的颜色很奇怪,也许是须弥的特有物种。
传教士们离开这里,他们似乎有着其他很重要的目的。
最近一段时间,愚人众在须弥城中的活动十分活跃,新批下来的许多研究项目都有愚人众的痕迹。
这也就说明了教令院好似允许了愚人众的活动的,但是愚人众的活动多少会给伊汀带来不少麻烦,他购买的许多材料和罐装知识都是违禁品,就算找渠道从黑市购买也很难不留下痕迹,而且运作的虚空终端也难以避开……
伊汀从花坛上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而那只嫩绿色的小麻雀还在花坛边上,黑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伊汀瞥了她一眼,没有犹豫转身就走了。
世界上这么多巧合怎么都被他碰到了呢,先是几次遇到愚人众的传教士,后又遇到……
伊汀采购了足够的物品,弗拉的身体状况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对于弗拉来说近期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重新适应自己的身体,为了防止伤口增生,伊汀采购了很多药材,但也就是在付药材钱的时候,伊汀发现自己带来的钱居然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算一算他从至冬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三个月就把往后的资金全花完了,这还真是出乎伊汀意料了。
难道他真要去打工挣钱养家了?伊汀摇了摇头,实在不行就让里诺卡出去卖艺。
伊汀走了小路,朝着水天丛林的方向走去,心中念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摩拉,倒是没注意跟在身后的东西。
在一道分叉路口处,伊汀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两道小路,选择了一条并不是回去的路。
直到把身后跟着的东西引的足够远时,伊汀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向路旁树梢上躲在叶子后面的嫩绿色麻雀。
“不知阁下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伊汀第一眼看到那只鸟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是作为切片,他对意识链接还是比较熟悉的,那只鸟身上有明显的链接痕迹,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鸟,而是链接着其他人的意识,整个须弥能借助生物的身体,并且没有明显的排异反应的,除了净善宫的那位他想不到其他。
躲在大片叶子后的小鸟眨了眨眼,从叶子后面挪出来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
“你好。”柔软清晰的声音,像个小孩子,还有……
很普通的问候。
“你好。”伊汀说。
“很抱歉跟在你身后,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我喜欢观察人类,但你似乎不是人类。”如同嫩芽一般的声音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在此时完全算得上是秘密的秘密。
“很少有人初见时就这样对别人说这样的话。”伊汀移动脚步,坐在了树下的石块上,从树梢上飞下来的小鸟,落在他面前生长的树莓上。
鸟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伊汀,歪着头:“很抱歉,没有人教我应该怎样和别人说话。”
有点可怜……
伊汀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布耶尔?”
鸟雀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知识的气味,同时这股气味中还夹杂着另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像是辛辣,又像是甜蜜,刺鼻却一点都不讨厌,像是一颗长在岩石上的落落莓,那种粉色的果子很漂亮,但她却从没不知道那种果子是什么味道,只能用自己贫瘠的想象去描绘。
“你是谁呢?”神明的名讳并不是谁都可以呼唤的,即便是再怎么弱小的神明都不是普通人可以触碰的,布耶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伊汀反问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呢?”伊汀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须弥城中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今天如此寂静的景象,传教士们的目的是寻找感染魔鳞病的须弥人,并通过哄骗的方式将人带走,而愚人众中需要魔鳞病患者的人,大概就只有多托雷一个。
须弥的多托雷伊汀从来都没见过,那位编号为alpha的切片似乎很受多托雷信任,并且愿意将须弥和蒙德的重要实验都交给他,不过那个人的做法伊汀无法苟同。
但即便是阿尔法还是伊汀都是切片,他们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就结合愚人众第二执行官多托雷那些“把自己制作成切片”的传闻,并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嗯,我是知道你的,但是你和我理解中的并不一样,就像是被扭曲的光,虽然看起来还是光,但是很多地方都被改变了,奇怪,但是很有趣。”
伊汀看着布耶尔站起了身:“别跟着我了,我不想因为你的缘故而把那些麻烦的家伙牵引来。”
布耶尔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站在细细的树莓枝上看着他转身,然后离开。
伊汀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鸟雀仰头挥动起翅膀,朝着净善宫的方向飞去。
而一双绿色的眼瞳在净善宫中悄然睁开,然后再次闭上,而挥动着翅膀的鸟雀也朝着更遥远的沙漠飞去……
布耶尔的出现给伊汀带来了一些异样的惊喜,他一直以为这位神明几乎被教令院变成了无能的吉祥物,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但这还远远不足以担起神明的责任。
而伊汀的出现也给布耶尔带来了一份别样的生机。
至少她现在可以确定,那位“多托雷”和自己知道的“多托雷”并不是一样的,至于可不可信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如果可信,那和对方达成合作,她就能为须弥做的更多一些……
虚空终端下的须弥带着一股诡异的统一,教令院最近处理了一批发疯的学者,并下令将其驱逐到了沙漠地带的阿如村。
雨林和沙漠之间的隔阂已经为须弥构成了严重的隐患,而从雨林来的疯学者在阿如村说不定会受到什么对待,更可怕的是那些盯着学者身上可利用价值的人。
愚人众和教令院达成了协议,并且由愚人众出资在阿如村外建立了一所医院,名为“活力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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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满沙尘和枯败的沙漠中取出如此充满希望的名字,大抵是建造这所医院的人真的很想让来到这里的人充满“活力”吧。
鸟雀停在阿如村附近的沙丘上,她的颜色太过艳丽,村寨里饥饿的孩子想抓她回来烤着吃,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躲开,伏低身子藏在枯木后面,在沙堆里将自己漂亮的嫩绿色羽毛用尘土覆盖,然后才继续深入阿如村。
被教令院驱逐出来的学者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们口中念叨着什么,眼神涣散。
疯学者原本都是教令院的青年才俊,但是现如今已然变得疯疯癫癫了,阿如村的村民早已对这些被驱逐的疯学者们感到不满了,他们被流放在这里,本质上已经算是压缩了原住民的生存空间,也许过不了多久疯学者们也会被驱逐出阿如村,最后死在尘沙之中。
布耶尔看着阿如村现如今的景象,入目的黄沙几乎要覆盖这里。
沙漠中的自然环境本身就很恶劣,时不时的沙尘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所有的建筑上都被覆盖着一层土色。
布耶尔落在屋檐下,看着这片土地,陷入了沉思,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
水天丛林附近的雨水充沛过头了,伊汀外出十次九次都会碰上大雨,还有一次是小雨。
回到实验室时,弗拉正在用木头做着什么物件,看到伊汀回来,稚嫩的脸上带着了喜悦。
“伊汀先生,你回来了。”弗拉迎了上来,但是他刚恢复的脚还比不上身体健壮的里诺卡。
“叽——”
里诺卡顺着伊汀的脚爬上他的腿,最后挂在他的腰上,原本像一只小猫的里诺卡已经长大了许多,挂在伊汀身上让他明显感觉到了重量。
弗拉接过伊汀手中的东西,看到了其中的书本,没忍住就拿了出来。
伊汀看着他的动作,先是将身上的里诺卡扒下来扔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爪子印,朝着弗拉问道:“你识字吗?”
弗拉连忙合上书,腼腆的笑了笑:“小时候学过一点点,只认得简单的字词,稍微复杂一点的就不知道了。”
弗拉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进入教令院读书,但是后来生了病,本就不算幸福的家庭自然也没了他的位置,教令院什么的早就被他忘记了。
“我可以教你。”伊汀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挂在一边的钩子上,像是说早上吃什么一般给了弗拉一个承诺。
“真的吗?”弗拉抱着书难以置信。
“只是识字,你愿意学的话,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伊汀转头看着弗拉,他限制了弗拉的自由,不允许弗拉外出,理由是须弥城中有寻找魔鳞病患者做实验的邪恶组织,伊汀没有欺骗他,弗拉也没有怀疑,但实验室的生活总归是无趣的。
弗拉除了喂养驮兽,为这里做些手工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了,如果伊汀愿意教他识字的话,他多余的时间终于是有途径消磨出去了。
“对了,伊汀先生,你去须弥城有遇到那些坏人吗?如果遇到了一定要跑远一些,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在你这里的话,会很麻烦的。”弗拉不想因为自己,也不想因为魔鳞病给伊汀带来麻烦。
伊汀笑了笑,他的话语却十分温和,看着弗拉的双眼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嗯。”
14.第 14 章
活力之家的位置在沙漠,布耶尔无法靠近那附近,周围有许多愚人众,他们很敏锐,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就算只是一只小鸟也不会放过的。
布耶尔躲在石块的夹缝之中,远远望着那处低矮的医院,周围的树木早已枯萎,除了风沙涌动的声音不再有其他。
她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妙的气息一直在蔓延,深夜能听到那其中传来的嘶吼声,里面恐怕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想的事情。
布耶尔很担忧,不只是被驱逐到阿如村的学者,更是活力之家的现状,她能感受到一切,却没有办法改变。
她甚至连净善宫都没办法亲自走出去,教令院的学者们也不会听取她的建议。
布耶尔没有认识的人类,也没有信任的人类,但是她目前似乎有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
她不久前遇见的那个身上有执行官气息的“人类”。
*
伊汀在水天丛林附近调查地形,周围经常会有镀金旅团游荡,每次他们见到孤零零一个人的伊汀都想从他身上开张,但每次都会失败。
时间久了,镀金旅团的人也搞明白了,伊汀是个不好惹的,为了不挨揍,他们能躲就躲,实在不行,他们就撤。
今天镀金旅团放哨的小哥又看到了外出溜达的伊汀,连忙回去放信号,然后拔腿就跑。
伊汀身上背着伞,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但是那张脸很英俊,总会让人错以为是在林中散步的富家老爷。
他自然也看到了回去报信的镀金旅团小哥,没太在意。
最近弗拉的治疗陷入了瓶颈,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伊汀没有让他外出,弗拉自己也没提这回事,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实验室。
而伊汀则是在这附近考察雨林的生态。
镀金路团是须弥的强盗组织,但他们做的也不全是正统的强盗行为,有时也会接一些委托,但是和他们做生意要留个心眼,要不然对方可是连裤衩都不会留下的。
伊汀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镀金旅团的扎营地,屋外还生着火,但是人却全都不见了,门窗紧闭着,异常安静。
伊汀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像镀金旅团。
透过小窗看着离开的黑发红瞳男人,小弟赶紧给躲在屋子里最里面的老大报信:“老大,人走了!”
“太好了我们快出去吧!~”
“再等等,等他走远点,要是打个回马枪不抢劫他们我们的面子还往哪放啊。”
听到这话的镀金旅团小弟们点点头,他们躲起来可不是因为怕了对方,而是因为作为镀金旅团不抢劫对方会让他们没面子,而动手了他们又打不过。
伊汀已经走很远了,但脑子里想着那些个躲在屋子里的镀金旅团老兄们,有点想回去跟他们打打招呼,说不定会被自己吓死。
“呵。”伊汀笑了一下,继续朝前走。
而偷偷跟在后面的布耶尔看到走着的伊汀突然冷笑一声,还以为他又发现自己了呢。
伊汀在附近寻找着一种名为死域的存在,每次遇到他都会在手中的地图上标清楚死域的位置,然后过一段时间再过来查看。
如果没有巡林官的介入,死域的规模会扩大,甚至周边也会产生新的死域。
不管是死域还是魔鳞病,都让伊汀本能的觉得这些和须弥的地脉有关系,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有某些间接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魔鳞病为什么会查不出病灶,无法治愈,死域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出现的原因都可以解释。
但这同时表明了,伊汀现在对弗拉采取的一切治疗手段都不能治愈他,除非解决须弥本身存在的问题。
伊汀站在一颗巨大的枯木上看着远处沟谷中夹杂的一块枯黄色区域,上次他来的时候那里还没有死域……
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伊汀回过头,望向身后的树林,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草元素气息。
布耶尔见对方看向自己藏身的地方,也不再躲藏,她从树叶下蹦了出来,看向望着自己的伊汀。
“你好。”依旧是普通的问候。
“……你好。”伊汀收回视线说道。
布耶尔身上的羽毛不似之前那样鲜艳,似乎蒙上了一层尘土,她飞到伊汀的面前,看向他向前望向的那个地方,是死域。
“你在观察死域。”
“嗯,这种存在很奇怪不是吗,就好像须弥生病了一样。”伊汀说的很直白,直白的让布耶尔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布耶尔扑闪着翅膀,伊汀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臂,让她当做落脚的枝丫。
“因为我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需要用你的回答从我这里换取对你有利的东西,但是我不需要。”
布耶尔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伊汀,他的话没说错,是快要走投无路的是布耶尔,并不是伊汀。
“你需要我的帮忙?”
“嗯。”布耶尔点点头,她很需要,她不知道进入活力之家的那些人的现状,当然她可以不管这些,但是这样的话她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神明。
“什么忙?”
“教令院和愚人众达成了合作,共同建立了一所医院,叫做活力之家,表面上是永远治疗魔鳞病患者,但实际上对方也只是利用这种疾病做研究,那个叫做博士的人很敏锐,我没办法靠近。”
博士?伊汀思考着多托雷的几个切片,最后可能在须弥的切片只有阿尔法,那个家伙可是比多托雷难搞多了,他没必要为了布耶尔所谓的交易以身犯险。
“你说的那个博士我也不敢招惹,我一直怀疑他精神不太正常,和疯子对线,就算你是智慧之神也要认输。”
布耶尔的小鸟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像一个放太久了而皱巴巴的苹果。
她之前说过没人教自己怎么跟别人说话,布耶尔现在感觉,应该也没人教伊汀和别人说话。
“你可以帮他们,但最好还是别让人发现比较好,毕竟现在无论是教令院还是愚人众你都没辙,还是养精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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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的好。”
伊汀看了一眼远处的死域,打算过去看看,就收回了手臂,布耶尔再次飞到半空中,看着跳下枯木的伊汀跟了上去。
“你一个人去那里会有危险。”布耶尔说道。
“我只是在外围观察,并没有深入死域的打算。”伊汀说道。
死域里的魔物和外面游荡的魔物相比要强大许多,而且死域范围内的气息很浑浊,只是靠近可能就会受伤。
伊汀一路下行,渐渐靠近沟谷底部的死域,越靠近死域,植被就腐败的越厉害,甚至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伊汀用衣袖捂住口鼻,飞在他身后的布耶尔被熏得眼睛睁不开,在空中也变得摇摇晃晃,他回头瞥了一眼,挥手将布耶尔抓住撕下用布料裹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浸泡过药粉,虽然对死域的作用很小,但也比没有一点用处强。
“你现在飞出去。”伊汀想把布耶尔扔出去,但是布耶尔却拒绝了。
“我也想看看死域,请不要把我扔出去。”
伊汀不太愿意带着布耶尔,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拒绝。
布耶尔闭上眼,下一秒,莹绿色的屏障出现在伊汀周围,布耶尔头上系着一块布料,然后飞到了伊汀的肩膀上。
“如果只是一小会的话,还是,可以坚持的。”
伊汀并没有深入,只是在附近用树枝挖了一些泥土和腐败的植物根茎,之前他已经从其他死域里拿到了魔物的掉落物,经过对比和死域之外正常的魔物掉落物并无差别,但这里的土壤和普通的土壤有明显的不一样。
包裹好土壤和腐败的植物根茎,伊汀带着布耶尔尽快远离了死域的范围。
绿色的屏障也在离开死域之后渐渐消失。
伊汀刚想和布耶尔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异常。
小鸟在伊汀的肩膀上蹦蹦跳跳,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圆溜溜的眼中带着迷茫:“叽?”
“布耶尔?”
“叽?”
布耶尔不见了,准确来说是她的意识从小鸟身上离开了。
小鸟不认识伊汀,但是也不走,大抵是因为他身上有草神留下的气息,它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是好人。
伊汀不去管它,带着东西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再次路过镀金旅团的扎营地,伊汀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那座小屋似乎都在颤颤发抖。
他有这么可怕吗?伊汀免不了这么怀疑,和多托雷阿尔法泽塔他们比,自己简直不要太善良了。
伊汀回到了实验室附近,想把小鸟赶走,但是小鸟只是从他的肩膀上飞起然后落在他的头顶,然后卧下打起了瞌睡。
伊汀:……
表情不太好的伊汀拿出身上的圆盘打开了实验室的入口,不情不愿的带着小鸟回到了实验室里。
而远在净善宫的布耶尔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她还是第一次在死域里使用自己的力量,不小心就脱离了,但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小鸟朋友。
伊汀……应该不吃烤小鸟吧。
15.第 15 章
伊汀不吃小鸟,但是里诺卡就不一定了,他对飞在天上长着羽毛的动物有一种天然的兴趣,而且对方和自己的叫声还这么相似。
“叽!”
“叽——”
里诺卡在扑鸟,可惜小鸟飞的很高,他根本够不到,他甚至想过让伊汀帮自己抓小鸟,只是在伊汀脚边叫了半天伊汀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弗拉很喜欢伊汀从外面带来的小鸟,但是小鸟并不是很喜欢他,另一边的里诺卡却不喜欢他们任何一个,看到弗拉对小鸟这么好,顿时就没了兴趣。
伊汀在做土壤检测,和须弥普通的土壤做对比,死域里的土壤多了一些有毒有害物质,所以才会造成植物大片死亡。
和魔鳞病不一样,死域作为须弥土地上的疾病是有很明显的病灶的,只要将死域瘤清除,死域就会消失。
伊汀放下手中的土壤切片,只觉得十分棘手,他手上的东西根本没办法支持他进行实验,恐怕整个须弥只有教令院和博士手上有自己需要的实验器械,但不管是哪一边都不是他轻易接触的。
教令院现如今和愚人众有许多私下的联系,多托雷作为被教令院驱逐的异端分子居然被他们再次接受,必定是拿出了足够打动他们的利益。
而阿尔法在活力之家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现在做的大概没什么区别。
伊汀披上衣服走出去,看到了喂小鸟面包的弗拉。
如果没猜错,阿尔法通过活力之家想要做的无非就是药物测试和研究魔鳞病的原理,从而尝试控制或者复制造成魔鳞病的这种力量,而后者也正是伊汀的目的。
伊汀本身并不具有强大的力量与omega和alpha这种的存在抗衡,他需要尽可能的让自己强大起来,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带回去,到时候等待他的可能就只有销毁了。
弗拉看到了出来的伊汀,朝着他挥了挥手,笑的很开心,这段时间虽然很少外出,但确实是弗拉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了。
伊汀也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他的面容并不冷峻,笑容温和,充斥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与多托雷和阿尔法都不一样,他擅长伪装,擅长欺骗。
*
多托雷联系了阿尔法,他一般很少联系这位一直在外面游荡的切片。
阿尔法最近的心情并不好,活力之家中各位患者的治疗并不如人意,作为普通人类,不管是躯体还是心灵都还是太脆弱了,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留在至冬的那位人偶,但很可惜,对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人宰割的娃娃了。
多托雷的讯息很简单,只是让阿尔法留意前往璃月的至冬人。
阿尔法作为集群意识的一份子,自然知道多托雷想要知道的是谁的消息。
那个反叛的切片西塔啊。
阿尔法和西塔并没有接触过,但是他知道的,曾经西塔是多托雷最喜欢的切片,那种喜欢简直不像是对待切片,更像是对待喜欢的宠物。
阿尔法勾了勾自己额角的卷发,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颈间的领结,然后走了出去,身后的下属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置换手术之后大多都出现了排异反应,就连早上刚做完手术的那个也是。”
阿尔法嘁了一声,黑白面具的线条扭曲,却遮盖不住他眼中的恶意:“算了算了,废掉的就处理掉,换其他的药物再试试。”
“是。”
……
“你在做什么?”
“浇花。”伊汀瞥了一眼旁边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声音风轻云淡。
布耶尔再次回到小鸟身体里的时候,伊汀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围裙,正在浇花,而她却被关在了笼子里。
实验室准确来说并不算是在地下,应该是在山体里面,建造这所实验室的人应该是想把这里拿来研究一些违禁课题的,但还没开始人就被风纪官抓了,实验室的所有权就流落到了黑市,而以前使用这里的人哪里有什么闲工夫在这里种花养草。
布耶尔在笼子里蹦了蹦,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伊汀担心布耶尔在自己这里闲逛再弄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他和弗拉也算不上什么正规的医患关系,如果她把自己举报给风纪官就完蛋了。
“……按你这个道理,我是草之神,须弥的地界都是我的,你这里也是属于我的。”
伊汀继续浇花,假装听不见。
布耶尔:……
“所以那个叫做弗拉的人是魔鳞病患者?”布耶尔询问。
伊汀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疑惑布耶尔怎么会知道这些,但布耶尔很快就解释了。
“小鸟告诉我了哦。”布耶尔抖了抖翅膀。
伊汀眯了眯眼睛,他是真没想到小鸟本身也是布耶尔的眼线,这么看来,她的情报想可真是广啊。
“所以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会伤害他吗?”
“目的不能告诉你,目前不会伤害他。”
布耶尔不再说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相信你。”
伊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洒水桶,随后解开了身上的围裙,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实验室里只有人造光源,但也足够明亮了。
“这么容易就相信我……是不是太随意了些,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弗拉现在的状态已经告诉我了许多,我并不是完全相信你,只是相比之下我只能相信你罢了,毕竟我的小鸟朋友还在你的手上。”
布耶尔擅长辩论,这是伊汀刚刚发现的。
“有些东西并不只是只有表面看到的那部分,有时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也许会更棘手。”伊汀走到鸟笼前,将其打开,然后转身继续去另一边浇花,语气意味深长。
纳西妲歪着头,不明白伊汀的意思。
“你可以叫我纳西妲,伊汀。”
伊汀的脚步没有停顿,拿着铲子和水桶继续为弗拉最近种下的花施肥浇水。
布耶尔……不,应该叫做纳西妲,她飞到伊汀肩膀上,小小的一只鸟雀根本没什么重量,落在伊汀身上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
“为什么在这里种花?”
“弗拉种的。”
“你很喜欢他?”
“不,是珍惜,我很难找到第二个弗拉,他不可代替。”
伊汀不再隐藏,纳西妲的存在并不会耽误自己,或者说坦诚一点对待她也许能为自己带来些许收获。
“因为魔鳞病?”
伊汀没有正面回答,但没有回答在某些方面也等于默认。
纳西妲明白了,伊汀确实算不上一个普遍意义上的良善之人,他接纳弗拉只是因为他身上的魔鳞病,如果那天出现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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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是另一个魔鳞病患者他也会这么贴心的对待他,但现在待在伊汀身边的弗拉,纳西妲还是认为伊汀对弗拉并不是完全的利用。
人是有私心的,她觉得,伊汀应该也算的上是一个人。
蓝色的牵牛花顺着花架攀爬着,已经盛开的花朵看起来像一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星星,很漂亮,纳西妲也没有见过这种花,她轻轻的飞落到花架上,用喙轻轻触碰那花瓣。
“你很愉悦?”
“见到美丽的事物自然会变得愉悦,你不是吗?”
伊汀看着花架上盛开着的蓝色花朵,缓缓摇了摇头,他感受不到。
“但是弗拉感受得到,人类的心情在治疗过程中是很重要的变量,所以要给予他足够愉悦,只有这样,他的身体才会有继续存活下去的意识。”
‘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算的上是一台足够精密的机器,只要有材料和制作手法,就能够创造’这是其他切片的观点,伊汀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等他真正的参与到多托雷的那些实验中他才发现一个被忽略的重要的点。
人是有智慧的机器,幸运和灾厄也许不会波及他们的功能却会影响到他们的智慧,情感油然而生,而情感在某些方面会干扰机器的功能,虽然很微弱,但这些误差足以让最后的结果产生天堑般的差别。
“花是种给弗拉看的,包括教他知识也是……”纳西妲看着伊汀,鸟雀的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也许她作为神明也不甚理解这些做法。
伊汀伸出手臂,纳西妲跳到他的手臂上,抓着他的衣服。
“跟我去看看弗拉,你作为草神应该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魔鳞病,有你在,他能活的更久。”
“这是交易?”
“不算,你可以拒绝。”
伊汀带着纳西妲往前走着,纳西妲不再说话,装作一只普通小鸟。
弗拉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伊汀的声音传来:“弗拉,有空吗?”
弗拉打开门,看到了手臂上站着一只小鸟的伊汀。
“有空的,伊汀先生。”
“能帮我照看她一下吗?”
伊汀抬了抬手臂,弗拉伸出手:“当然可以。”
纳西妲跳到了弗拉的手上,蹭了蹭弗拉的手指,弗拉很喜欢小鸟,他并不讨里诺卡喜欢,养在实验室门口的驮兽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理他,他很喜欢伊汀先生带回来的小鸟,就好像交了新朋友一样。
将纳西妲交给弗拉,伊汀给了纳西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转身离开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弗拉看着伊汀的背影捧着小鸟回到了屋子里,他并不知道小鸟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小鸟了,依旧像之前那样和她说着话。
“你的羽毛好漂亮啊,很鲜艳,和伊汀先生的眼睛一样。”
“要是我的眼睛也是那样就好了。”
耳边的碎碎念并没有影响纳西妲感受弗拉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是弗拉自言自语的内容似乎都是关于伊汀的。
“伊汀先生今天会出门吗?如果出门的话就只有我们在这里了。”
“要离里诺卡远一点,他很讨厌靠近的伊汀先生的任何生物,特别是你,弱小的小鸟。”
“你的爪子好锋利啊,但是不要伤害到伊汀先生,要不然我会把你浸进水池里的。”
弗拉笑着。
纳西妲突然理解了伊汀的那句话:有时候处于弱势的人会更棘手,因为会被他们的柔弱所蒙蔽。
16.第 16 章
“你做过什么?”纳西妲问
“换过他身上被感染的皮肤和肌肉组织。”伊汀打开照灯,背对着纳西妲。
“目前他身上的魔鳞病没有蔓延的趋势,可能跟你之前的手术有关,但是那样的实验没有批准是不被接受的吧。”
人体实验和机械生命相关的实验都是不被教令院接受的,换而言之,是不允许在须弥境内存在的,还有部分手术和实验必须得到批准才能继续进行,而伊汀显然没有。
“坏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伊汀回头,他带着一次性口罩,朝着纳西妲弯了弯眉眼,似乎在说:如果你敢跟风纪官报信,就把你烤了。
纳西妲看着他收回的表情,心情略显怪异,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跟伊汀一伙的才对,难道风纪官把自己当作同伙也抓起来吗?
“我尽力稳住了他现在的情况,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纳西妲说。
小鸟蹲在实验室的铁架上,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伊汀给培养的蕈类重新调整了湿度,然后将杂乱的实验室重新收拾好,完全没有在意旁边的纳西妲。
纳西妲想起了弗拉,一开始她只以为弗拉是个简单的少年,但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过于偏激了……
“关于弗拉……”纳西妲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询问。
“弗拉患上魔鳞病之后就被父母抛弃了,只有一个人靠着捡垃圾和做手工艺品长到这么大,须弥最底层的生活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伊汀出声解释。
“除了健康的身体,他更需要的是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他需要什么我就会给他什么,即使他看起来不正常,不完美,但却能快乐地生存下去,这样也就能发挥他作为‘作品’的价值。”
‘作品’……对于一个学者来说,‘作品’意味着什么纳西妲再清楚不过,但她同时也清楚,伊汀做的没错,他给予了弗拉新生,完全的“新生”。
“所以,别歧视他唷。”伊汀关上最后调整了照灯的光线,关上培养舱室,摘下了手套和口罩
纳西妲点了点头,不再询问,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存在,即使是神明也是。在须弥,像弗拉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但是弗拉遇到了对他有所图的伊汀,但是其他人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纳西妲这些年一直在学习着各种知识,只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真正的神明,能够为须弥带来幸福和光明……
伊汀伸出手轻轻戳了戳纳西妲,打断了她低沉的思绪。
“如果不去干预,弗拉现在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一两年吧,魔鳞病在他身上蔓延的并不是很快,我曾怀疑他是神之眼拥有者,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可能就是体质问题吧。”
伊汀点了点头,思考着什么。
“你要做什么?”纳西妲问。
“我没钱了。”伊汀说着看向了纳西妲,他在思考纳西妲会不会有自己的资产,但想了想感觉纳西妲可能比自己还穷。
纳西妲默默地蹲在一边不敢说话,就像伊汀想的那样,她浑身上下一摩拉都没有。
实验室外传来了脚步声,弗拉站在门口,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纳西妲飞到伊汀的肩膀上,伊汀走向门口。
“伊汀先生!”弗拉脸上带着极具生命力的笑容,很难让人相信这笑容是出现在一位魔鳞病患者身上。
“怎么了弗拉?”伊汀的态度十分温和,面对弗拉时,他的表现总是柔软许多。
“它发芽了!”是弗拉种的须弥蔷薇,这种在外面像是野草一样的花卉被伊汀交给弗拉拿来打发时间。
当然会发芽了啊,这合适有水就能活的须弥蔷薇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伊汀依旧很捧场的表示惊讶,然后让那个弗拉好好照顾它,还告诉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开花的。
纳西妲看着伊汀,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喜悦,所以……
绝对是装的吧。
“不过刚刚伊汀先生是在自言自语吗?我好想听到了什么声音。”
纳西妲看向弗拉,弗拉视线的余光落在了伊汀背后的实验室。
“嗯,要记录个汇总数据,比起随时手写,不如直接将声音存下来。”
纳西妲并不是直接通过声带和伊汀交流的,而是通过意念,所以弗拉只听到了伊汀的声音。
弗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抱着须弥蔷薇离开了。
弗拉身上的魔鳞病疮痂皮肤全部被伊汀用实验室培养的蕈类组织做了植皮手术,如果不去纠结手术痕迹的话,很难发现他是一个魔鳞病患者。
但魔鳞病依旧存在,对于肢体的控制弗拉依旧比不上正常人,但对于现在的弗拉来说也算好的了,至少他有一两年健康安稳的生活。
因为伊汀快没钱了,最近实验室的花销缩减了些许,而伊汀也在盘算则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了。
“你要把弗拉送出去?”
“实验室我只租了四个月,很快我们就都要搬出去,我在须弥没有住处,他自己能活的比我好。”伊汀想着弗拉会的那些手艺活,呵呵,他完全没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以前都是多托雷养他的,摩拉、材料、实验室随便用的那种啊……
纳西妲明显没反应过来,弗拉那孩子的性格在伊汀的出现后产生了扭曲,伊汀选择放他离开也许会给弗拉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她也没想到伊汀居然这么随意就愿意将弗拉放出去,难道他研究魔鳞病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从伊汀得知纳西妲能用自己的力量平复弗拉的身体状态时,他就知道目前魔鳞病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他对魔鳞病还是好奇居多,作为一个学者,当他本能的好奇心被满足之后,就要思考下一步需要做什么了,但魔鳞病显然不是他能继续朝着下一步继续发展的东西。
如果是多托雷的话……
伊汀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虎口,他最近想多托雷想的有些频繁了,难道是多托雷通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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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放在集群意识中的虚假意识影响了自己?他有这么无聊?
伊汀不敢想,晃了晃脑袋,将余下的那些思绪全部扔了出去。
“弗拉比你想的聪明,更何况我会把他送到璃月,在那里的话总归是要安全一些的。”
毕竟没人去须弥以外的地方寻找魔鳞病患者。
纳西妲很想让伊汀考虑考虑弗拉的意愿,在她看来弗拉大概是不会愿意离开伊汀的,但伊汀整理好实验室,带着纳西妲去找了弗拉。
弗拉坐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须弥人不做梦的缘故,弗拉的想象力积极匮乏,所以他看故事书之类的书籍时总是很费时间。
弗拉看到了进来的伊汀,笑着站起身凑了上来,伊汀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然后,纳西妲看着伊汀没有任何缓冲的将要将他送到璃月的事情说出来了。
弗拉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伊汀,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自己不想看到的情绪,是啊,伊汀怎么会嫌弃讨厌他的呢,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伊汀像弗拉解释了他身体现在的状况,两年内是不会有意外的,所以他希望趁着这段时间去外面看看,毕竟弗拉还很年轻。
纳西妲看着弗拉低下的头和紧握的双手,她以为弗拉会拒绝,但没想到弗拉居然同意了,而且是抬起头,看着伊汀,明媚的笑着同意的。
伊汀看着弗拉的笑容,也笑了起来,他的容貌英俊端正,笑起来像极了故事书里才会出现的人。
“好孩子。”
纳西妲看着他们,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人类了。
实验室的租期还有大半个月,弗拉这段时间里需要将剩下识字的课程学完,然后锻炼身体,伊汀跟纳西妲研究了好几天,终于给弗拉准备好了一份药方用来缓解身上可能会出现的病痛。
里诺卡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平时就不喜欢弗拉的他最近似乎心情很好,甚至看到在自己头顶乱飞的纳西妲也不乱扑了。
“好好去享受这段时光吧。”伊汀轻轻勾起嘴角,他已经没钱养弗拉了,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带着里诺卡露宿街头了。
弗拉点点头,他身上带着伊汀给他做的药,那些药是用培养的最后一批蕈类组织做出来的,能够缓解皮肤的硬化,一个月吃一次就好,正好是两年的份量。
“那之后我能来找您吗?”弗拉小心翼翼的询问。
伊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但伊汀没说应该去什么地方找他,他也不相信弗拉能找到他,作品的解释权可是归他所有啊……
伊汀带着纳西妲将弗拉送到了须弥和璃月的边界,伊汀没多少钱了,但还是给了弗拉些许路费和一头价值不菲的驮兽,因为驮兽的草料和驱虫药他也快买不起了。
纳西妲看着伊汀一直看向那个方向,便落到他肩膀上抖了抖翅膀。
“人已经走远了。”
伊汀缓缓收回视线,他所有财产里最值钱的驮兽也被牵走了啊……
17.第 17 章
多托雷曾为西塔准备的那具备用素体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拆解,除了几处有些累赘的地方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躯体里没有任何可能导致西塔变成如今这幅叛逆模样的存在,也就是说西塔如此忤逆他真的就只是因为他的意识如此。
多托雷本以为伊汀会去璃月,但越想越觉得璃月可能没有须弥更吸引他,虽然愚人众在须弥的势力很深,但是相比璃月,须弥更适合西塔。
西塔不可能脱离知识,那些贫瘠的知识和简陋的器材根本养不活他的,他需要金钱,需要权利,需要强大的庇佑,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挥他的才能,而逃离愚人众的他此时说不定正在怀念这里。
多托雷回过神,看着桌面上还没有处理掉的文件,感受到了浓厚的无趣。
无趣的数据和实验,无趣的死亡和哀嚎,这令他感到了疲惫。
但多托雷随后又笑了笑,站起身,又走进了实验室,他看着被拆解的西塔素体,用那些材料,认真的做了一个更简单也更小的西塔。
就像是玩偶一样精致,也像玩偶一样毫无意志。
*
实验室退租前的几天,纳西妲消失了一次,小鸟趴在伊汀的头顶打瞌睡,气得旁边的里诺卡跳来跳去,就是够不到。
里诺卡已经长大了,两爪着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到伊汀的腰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如今的环境不太适合他,如今的里诺卡看起来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砰——”
里诺卡看到了地上的青苔,猛地跳了起来,柔软的身体在空中摆动着,然后再柔软落地,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青苔。
伊汀看着被里诺卡碰倒的铁架只觉得头疼,他真该早早就把里诺卡卖掉的,他小时候至少脑子看起来是正常的,现在再拿出去卖会因为弱智贬值不少。
伊汀把铁架扶起来,里诺卡看到靠近的伊汀,两抓着地用前爪抱住了伊汀的腰,叽叽喳喳的叫着,想让伊汀抱自己。
要不是伊汀腾不开手,他真想给里诺卡一巴掌,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已经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伊汀将东西收拾好,走到一边坐下休息,里诺卡蹭着他的胳膊,把自己的脑袋夹进伊汀手臂里,哼哼唧唧的撒娇,然后再把爪子塞进去,最后一点点挤进伊汀的怀里。
卧在伊汀脑袋上的小鸟早在里诺卡开始撒娇时就飞到一边的高处梳理羽毛去了,里诺卡如愿一只豹占有伊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诺卡最近晒太阳太少,现在的里诺卡不亚于一颗巨大的蒲公英,掉毛十分严重。
伊汀伸手摸了摸他的脊背,然后摊开那只刚摸过里诺卡的手,手掌里全是灰白色的毛发。
“……你最近还是别靠近我了。”伊汀说罢就把里诺卡给扔出去了,里诺卡跳落到地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比鸟雀还要吵人。
等纳西妲回来的时候,伊汀正在脸色发黑给里诺卡梳毛,地面上全是里诺卡掉的绒毛。
纳西妲蹲在铁架上看着扫地的伊汀,歪了歪头:“阿如村那片区域地震了。”
伊汀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着落在铁架高处的纳西妲,铁架下面是蠢蠢欲动要扑小鸟的里诺卡。
“你出手了?”
“嗯,用流放学者的身体保住了阿如村的建筑,没有坍塌所以也没造成伤亡,但是……”
“但是什么?”
“混乱中好像被人看到了。”
伊汀看着纳西妲颇为苦恼样子,却笑了起来:“恭喜你拯救了阿如村的疯学者,现在,你可以对他们放下心来了。”
纳西妲并不是很明白,她借用疯学者的身份救下了阿如村虽是好事,但是被人看到学者身上的异常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被一些奇怪的人误解疯学者身上存在奇妙的力量就不好了。
“如果是其他地方,可能还需要注意些什么,但阿如村那种地方落后闭塞,面对那样的天灾他们除了抛弃家园逃走别无他法。”
“而本来被他们所排斥的疯学者却出面保护了他们的家园,他们除了恐惧也会敬仰,他们畏惧天灾,而天灾畏惧疯学者,他们需要保护,定然会好好照顾保护他们的。”
伊汀拢起里诺卡掉落的毛发,做了个十分丑陋的毛毡玩偶,只是隐约看起来有了个人形的玩偶被伊汀放在里诺卡脑袋上,看起来有些恐怖。
纳西妲眨了眨眼,思考着伊汀的话:“人类真奇怪啊。”
“是挺奇怪的。”
在“人类”方面,伊汀和纳西妲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纳西妲躲开里诺卡的爪子,飞到伊汀的肩膀上,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你还要跟着我?”伊汀问。
“是小鸟要跟着你,我可是一直待在净善宫呢。”
擅长狡辩的纳西妲用爪子挠了挠伊汀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不自然,每当这个时候伊汀都感到很佩服她,真的不愧是神明啊,说话真有底气。
嘛,找个机会把她甩掉吧。
纳西妲在伊汀的肩膀上蹦蹦跳跳,然后转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伊汀。
“你是须弥人吧。”
“啊,算是吧。”
“虽然你的存在很特殊,但和你待在一起越久,我有时也能感受到你的心情,所以你刚刚是在想把我扔掉吧。”
伊汀扭过头去,假装听不到。
结清实验室的租金,伊汀看着钱袋里所剩无几的摩拉,皱起了眉,转头看向托着行李玩耍的里诺卡。
“里诺卡,最近吃少点,没钱了。”
里诺卡不理解什么是没钱,他理解伊汀的话完全凭借伊汀的语气,所以根本听不懂他再说什么,只能叼着行李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伊汀。
“里诺卡能听得懂你的话吗?”纳西妲踩在行李上询问。
“听不懂,但不耽误我教育他。”
纳西妲看着里诺卡,有时候她也觉得里诺卡挺可爱的,但要是不扑小鸟就好了。
小鸟是很难发出人类的声音的,纳西妲和伊汀的交流是依靠纳西妲的权能,直接将声音传递到伊汀身上,所以一般人看来此时是有伊汀一个人在说话。
但是里诺卡却能感受到那只绿油油的小鸟和伊汀之间的某种交流,这让他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纳西妲感受到了里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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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自己的视线,扇了扇翅膀飞到了伊汀的肩膀上。
驮兽送给了弗拉,那只驮兽的价钱不低,他到了璃月把驮兽卖掉也能安稳生活一段时间。
失去了驮兽和部分钱财的伊汀现在只能自己拎着行李前往道成林寻找下一处落脚地。
里诺卡长大了很多,伊汀不会选择抱着他赶路了,纳西妲没什么重量,路上还能为他们探路,还是十分方便的。
这次他们又路过了镀金旅团的扎营地,纳西妲刚想要提醒伊汀,就看到了因为看清伊汀的脸而落荒而逃的镀金旅团们。
伊汀有些无奈,他只是打了他们几顿,怎么每次见他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里诺卡紧紧的跟在后面,从至冬到须弥,他自己真正用四条腿走的路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窝在伊汀身上的布兜兜里,第一次真正跟着伊汀赶路,让里诺卡有些害怕……
害怕伊汀再把自己扔给别人,特别是笑的很温柔的女性。
里诺卡草木皆兵的踩着伊汀的脚印,随时随地留意着周围的草丛,和伊汀之间的距离永远不会超过五十厘米。
纳西妲站在伊汀的肩膀上,她对里诺卡的生态很好奇,须弥的长鬓虎她倒是知道些,按照常识来说,雪豹这种生物是不会选择和其他生物一起活动的,但是里诺卡的行为完全违背了这一点。
“伊汀,里诺卡的性别是什么?”
伊汀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纳西妲歪了歪头,好奇的盯着他。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看看。”伊汀说道。
“这合适吗?”纳西妲问道。
伊汀停下脚步,里诺卡快速的绕到他腿边蹭着,伊汀看着乖巧可爱的里诺卡放下了手中的行李缓缓蹲下身,然后举着他的前爪,将他整只豹都拎了起来,然后示意肩膀上的纳西妲自己看。
“……是男孩子啊。”纳西妲的声音有些虚。
伊汀放下里诺卡,看着里诺卡震惊的眼睛,伸出手顺了顺他的毛,算是安慰。
站起身,伊汀拎着行李继续向前走,这次纳西妲难得安静下来了,里诺卡也不再四处张望了,安静得令伊汀由衷的感到惬意。
纳西妲可以和一些须弥的本土生物进行交流,但里诺卡这种的她没办法交流,关于里诺卡的事情她只能询问伊汀。
而伊汀和里诺卡的交流互动让纳西妲感受到了些许异样,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主人和宠物。
她很少和人类接触,大多数都是远远的观察,虽然能察觉到伊汀与普通人相比的差异,与其说是差异,不如说是一种不正常。
并不是简单指生理上的差异,而是行为和性格上的不正常。
伊汀把弗拉看做自己的作品,和里诺卡的相处中也会下意识的忽略里诺卡的意愿,独裁自负,却感受不到恶意……
所以,伊汀会不会是因为做切片太不讨喜才被赶出来的?
“你在想什么?”伊汀转头问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鸟。
“……叽?”
因为待在一起久了,有时候伊汀也能感受到纳西妲的一些想法,比如刚刚,她绝对在想一些失礼的东西。
18.第 18 章
伊汀的目的地是道成林外围的化城郭,上次送别弗拉时路过了那里,和人员密集的须弥主城相比,化城郭主要是聚集起来的小村落,也是巡林官们的驻地,但总体的人员算不上密集,很安静也很适合伊汀在那里暂时落脚。
须弥城里有很多教令院和愚人众的眼线,而且伊汀没有带虚空终端,这在须弥城中也许过于显眼了,但是在道成林就很正常了,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信息共享。
纳西妲很少离开须弥,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须弥主城附近活动,化城郭她虽然来过,但次数并不多。
伊汀的行李不多,他和里诺卡的速度并不慢,在考虑里诺卡的进食和休息之后,他们大概会在一天后到达道成林,中间路过维摩庄时可以休息片刻。
到达维摩庄时,纳西妲看着维摩庄附近说要飞出去看看,伊汀没管她,找了一处可以借住的地方就让里诺卡去休息了。
到了有人的地方伊汀又把脸用面具遮盖上了,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愿意出钱,没人会和摩拉过不去。
伊汀站在借住的房子前,面前是木板搭成的横道,那之外就是一条算不上宽敞的河道,往前走走还能看到远处河岸边生长着的月莲。
伊汀站在走道上,蹲下身看着面前的清澈的河水,水面上浮动着隐隐的波纹,他站起身感受着吹来的微风,感受到了些许不安。
他脸上戴着一个十分简陋的木质面具,透过双眼处的窟窿他看着四周。
切片没有心脏,但伊汀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似乎周围有着什么东西。
伊汀站起身,里诺卡在屋子里睡觉,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离开,但是纳西妲还没有回来,目前他还需要纳西妲为他提供须弥主城那边的情报……
就在此刻,纳西妲离开的那个方向闪烁了一瞬隐蔽的绿光。
伊汀站起身,瞥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纳西妲作为草之神,她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可要比里诺卡大得多,大概没什么人愿意跟一只好吃懒做脑子还不太好的雪豹过不去。
他朝着纳西妲离开的方向跑去。
里诺卡还在睡梦中,自从进入须弥后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漫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就算实验室的空间足够大,但对于一只正在长身体的野兽,他需要的是更宽广的天地,跟着伊汀赶路的这两天满足了他的运动量,但这也让他很累。
雪豹的梦没有人类那样多姿多彩,并且自从进入须弥之后他也很少做梦,但难得的,今天他做了很美妙的梦,他梦到自己捉到了一只巨大的麋鹿,然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夸奖他真厉害。
然后麋鹿的脖颈被撕咬开,浓烈的腥臊气蔓延开来,睡梦中的里诺卡耸了耸鼻子,也许是梦给予他的刺激过了头,他浅蓝色的眼睛渐渐睁开了,迷迷糊糊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是伊汀。
里诺卡撒娇一般哼唧了一声之后再次睡去,昏暗的房间里,除了里诺卡似乎没有了第二个活物的呼吸,站在床边的身影带着面具,身侧还站着另一个人。
“博士大人,人不见了怎么办?”
阿尔法笑了笑,赤红色的眼瞳睡着的里诺卡身上划过,然后转过身,缓缓走了出去。
屋外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一个是带着黑白面具穿着衬衫马甲的短发男人,一个是住在旅馆附近的维摩庄村民。
“那种残次品……一定会回来的。”
阿尔法挥了挥手,让他们盯着这附近,不要被发现,虽然只是一只畜生,但西塔那家伙是不会容许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沾染的。
与其说是参与的人类情感在作祟,不如说,是他与其他切片截然相反的自负。
当然不只是西塔,还有西塔身边那只鸟……
阿尔法隔着面具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在那只鸟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许此行并非他想的那么无聊。
但是多托雷明明……
阿尔法收回目光,感受着远处吹来的风,勾了勾唇。
维摩庄附近有愚人众的痕迹,伊汀之前进入维摩庄时并未发现这里有愚人众的痕迹,这次他们来的路上也没有见到任何关于愚人众的痕迹,但是在维摩庄的另一边,也是和伊汀他们来时相反的另一边,驻扎着一处十分隐秘的愚人众帐篷,周围有便衣巡逻的人。
伊汀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管留下的里诺卡和外出的纳西妲,不惊动任何人独自离开。
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在丛林之中潜行,避开所有的探查,远远能看到了维摩庄的影子。
伊汀躲起来没有动弹,看着维摩庄附近的天空始终没有发现那道绿色的剪影。
也许纳西妲足够聪明,察觉到异常之后已经离开了,但伊汀并不认为面对这样的状况她能有多聪明。
伊汀躲在树干后面,坐下看着自己手臂上挂着的树叶,伸手将其拍落,黑色的外衣上除了沾上了植物碎屑更多的是灰白色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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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里诺卡的毛。
如果是多托雷,或者是泽塔,他们可能会伤害里诺卡,但大抵没有折磨他的想法,但现在他遇到了的很可能是阿尔法,那个彻彻底底的恶德人物。
而须弥驻扎的博士,就是阿尔法。
伊汀抬起头,察觉到了什么,头顶的树叶下面冒着一只嫩绿色的小鸟。
“里诺卡呢?”纳西妲飞下来询问。
“还在维摩庄里。”伊汀说。
纳西妲眼中带着些出乎意料:“你来这里是认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才把里诺卡留下了,但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伊汀。
“和大名鼎鼎的智慧之神比,天平的另一边放什么都不合适。”
“但现在,天平的另一边是你,伊汀,他们的目标是你,他们为什么抓你?”纳西妲从未听一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
伊汀知道自己给愚人众添了很多麻烦,如果结局只是死亡的话,他并不害怕,但如今发生过的一切就像是猎人逗弄濒死的猎物一般,多托雷的想法他摸不清,也摸不清自己除了死亡之外其他的下场是什么。
“我没办法回答你,纳西妲,你回去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没资格过问。”
伊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白色的毛,想将那些碍眼的存在从自己身上剥离,但那些灰白色的绒毛却紧紧的吸附在他的身上。
如果里诺卡还掉毛,下次直接把他剃光光吧。
纳西妲看着伊汀站起身,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朝着维摩庄的方向去了。
伊汀是很不正常的存在,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他是很自私自负的人,但某些方面这些过度的自私和自负却能够成为保护其他的存在。
纳西妲站在树叶下面,看着身上漂亮的羽毛,下一秒脱离了鸟雀的身体,莹绿色的光笼罩在鸟雀周身,小鸟蹦蹦跳跳与绿光作伴。
纳西妲感受着小鸟柔软的羽毛,让它飞远一些,飞到巡林官那里,他们会保护它。
河道旁的旅店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里诺卡趴在地板上,呲着牙低吼着,他的后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摆放着,大抵是担心他逃跑,所以被折断了吧。
阿尔法对任何生物都没有同情心,哪怕是面对自己曾经的同类,他也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面对里诺卡的威胁声,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长官,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是依旧没有动静。”下属话里的意思是对方会不会来。
“不,他会来的。”
19.第 19 章
黑夜笼罩了维摩庄,感受着夜晚的凉风,伊汀远远看去,并且看到旅店的灯光,其余地方都点着灯光,唯独那片笼罩着化不开的黑暗。
伊汀知道如果是阿尔法,那他一定在里面等着自己,他虽然没有见过阿尔法,但对方的手段他还是略有耳闻的,里诺卡在他手上时间越久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就越大,他不敢赌。
一想到这里伊汀就烦躁的要命,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救一只好吃懒做还掉毛的无用动物,但是不去救他自己又难受的要命。
也许就像是多托雷说的那样,他真的很不正常,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像“多托雷”。
伊汀靠在走道旁的山体边,感受着背后冰冷的石块,脚步缓缓的挪动着,也许愚人众的人就在附近埋伏着,以他现在的机能想从阿尔法手中逃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难道自己又要回到至冬了吗……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难道他这辈子的命运就是被多托雷关在实验室帮他做那些自己不想做的实验吗……
黑暗中的伊汀眼神晦涩幽暗,通透的红色眼瞳变得浑浊不堪。
他不想因为从多托雷的手中诞生就冠以他的名字,然后就连自己的灵魂和□□的所属权都归他所有……
今晚的月亮不甚清晰,薄云隐隐将它遮住了大半,远处吹来清爽的微风,但若是穿的太薄,必定会被这假装温和的晚风刺破胸膛。
阿尔法感受着停在门口的脚步声,咧嘴笑了出来,视线落到旁边地板上的里诺卡身上:“你还真是个好畜生啊。”
伊汀走了进来,果然如他所料,阿尔法就坐在屋子里,他的面前放着须弥的点心和一杯热茶。
看到伊汀走进来的阿尔法冷嗤了一声,带着手套的手捏起盘子里的糕点,扔到了卧在地上的里诺卡面前。
“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不过我稍微照顾了一下你的小宠物,你应该不会生气吧。”阿尔法站起身,朝着伊汀缓缓走来。
伊汀的视线从旁边的里诺卡身上收回来,然后看向面前的这个人。
他带着黑白的面具,额角绘制着愚人众的标志,能看清的只有他那双赤色的眼睛和半边的嘴唇。
阿尔法走到伊汀面前,双手插在裤腰的口袋里,他饶有趣味的看着伊汀的样子,然后伸出一只手勾起他耳侧散乱下来的黑色发丝。
阿尔法是短发,伊汀是长发,他们本应该都是水蓝色的发丝,但是伊汀为了躲开多托雷的眼线特意把头发染黑了。
阿尔法看着带着光泽的黑色发丝,笑了笑,似乎在嗤笑伊汀这多此一举的做法。
“你以为你能逃过他的视线吗?”阿尔法看着伊汀,伊汀的面具摘下了,那张脸露了出来,只是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你在这里又是在做什么呢?这是我和他的游戏不是吗?”伊汀笑着说道,语气里是对阿尔法多管闲事的指责。
看着他的笑容,阿尔法倒是没被糊弄过去,反而指向角落里不知死活的里诺卡。
“你一个人来这里真的能把他救出去吗?”
阿尔法不对伊汀抱有任何希望,他作为切片不够强大,不够果断,只有泛滥的善心和令人讨厌的性格。
伊汀看着阿尔法,他自然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出去,但是他绝对不会让里诺卡死在这里。
是他决定了里诺卡的去处,主导了他的生命,他是他的主人,作为主人有绝对的权利处理他们的生命,无论是仆从,还是宠物,这里都轮不到阿尔法来做什么。
邪眼的力量开始涌动,阿尔法回头诧异的看向伊汀,眼中带着血腥的兴致。
“要和我玩游戏吗!”阿尔法张开双臂看着他腰间那颗奇怪样式的邪眼。
屋外里一瞬间涌起了风,狂风吹开了房间的门,伊汀和阿尔法之间的对峙被打断了一瞬,伊汀朝着屋外瞥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无数叶片涌向阿尔法。
一瞬间阿尔法的视线被遮挡住了,他挥手,锋利的绿色叶片全部被压在了地板上,角落里的里诺卡不见了,伊汀的衣角从门口闪过。
阿尔法直接追了上去,伊汀即使抱着里诺卡动作也依旧迅速,只不过这样的迅速在阿尔法面前却完全不够看。
伊汀的脚步很轻易的被压过,他的脊背似乎被锋利的物件划开,里诺卡的气息很弱,阿尔法操纵着四枚锥钉,攻击狠绝,伊汀手上没有可用的武器来抵挡,因为保护着里诺卡,邪眼的能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他只能勉强的躲避着。
埋伏在维摩庄外的愚人众士兵也在此刻开始行动。
河道上盛开着月莲,天上的月亮被浓稠的云彩蒙住,远处一闪而过的绿光随着一股刺痛印在伊汀的眼底。
又一枚锥钉刺划破了他的眼睛,阿尔法从后方跳起,伊汀已经无处可逃了。
包围过来的愚人众士兵渐渐靠近河道,阿尔法靠近伊汀身后,游刃有余的玩弄着手上漂浮着的锥钉。
你不应该回头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这个东西留在身边,只是一只脆弱无用的生命罢了,为此你即将牺牲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不值得,伊汀……不,西塔,这太不值得了,你做错了,你应该更果断一点……
看看你的周围,全部都是你的敌人,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脑海中未知名的声音不间断的告诉伊汀他做错了,指点着他所有的犹豫,所有的心软,所有的鲁莽,让本就烦躁的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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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更加烦躁,感受着怀里毛茸茸的东西,他的手臂渐渐用了力。
“哼……”里诺卡哼叫出了声。
伊汀瞬间顿住,手臂也渐渐放松,他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阿尔法。
“要投降了吗?”阿尔法笑着,似乎想看看被逼入绝境的伊汀能做些什么。
“投降?对着精神病投降太侮辱人了……”
阿尔法不笑了。
伊汀挪动脚步,瞥向身后包过的愚人众,他的一边是低矮的山体,山体上也是愚人众,一边是河道,另一边的河岸上也是愚人众。
除了天空和脚下的泥土他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逃离路径。
伊汀抱住里诺卡,在阿尔法的视线之中冲向了旁边的河道,河道并不深,也不可能通过水路的方式游走,但是……
他看到了那抹绿光。
阿尔法在伊汀冲出的那一刻也冲了出去,突然察觉到某种违和感,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让伊汀在自己的眼皮下面逃出去。
在坠入水中的前一刻他将里诺卡抛向了天空,一阵狂风吹过,绿光突兀的出现然后包裹住了里诺卡,伊汀朝着下方的河道坠去,一只小手却好像在一瞬抓住了他的手。
阿尔法的锥钉冲向空中绿色的光团,还有一枚已经钉入了伊汀的身体,伊汀主动松开了那只手,然后坠向河道。
包裹住里诺卡的光瞬间消散,随着它的消散,那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也停了。
伊汀和阿尔法都坠入了水中,荡起的波纹压散了水边的月莲,偶有几朵未被压散的月莲和碎掉的花瓣顺着渐渐平静的水纹浮到伊汀和阿尔法身边。
消失的狂风吹散了蒙住月亮的浓稠云雾,阿尔法压在伊汀身上,仰头看向绿光消失的方向,他的身上布着水滴,面具随着水流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阿尔法笑着低头,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手中的伊汀,月光在他的头顶,背着他却面朝着伊汀,落在他狼狈又可怜的样子上。
伊汀的一只眼睛坏了,孤单的闭着,红色的液体从那伤口中静静流淌出来,他半浸在水中,月莲浮到他的身边,黑发散开在水中缓缓浮动。
阿尔法伸出手,他的手套上浸满了水,双手扣住他的脸颊,伊汀的眼中映着月亮的倒影和一张无比贴近的扭曲笑脸。
“亲爱的,你太令我感到惊喜了。”
红色液体沾到了阿尔法的脸颊上,重重的水渍和泛着红色的掐痕留在伊汀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映着天上那轮莹白孤高的月亮。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阿尔法突然不想把他交给omega了,也许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西塔很有用。”
或许应该说,西塔很有趣才对。阿尔法这么想着。
20.第 20 章
至冬的风雪有种掀翻天地的气势,多托雷踏过风雪,风吹动着他的发丝,雪从他的面具上滑下,被白雪研磨的脚步声带着沉闷苍白的色彩。
远处的风雪中站着一个高大的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他的两鬓略染冰霜。
“多托雷,你想要什么?”
焦躁的风雪催促着他,那张面具下的脸庞似乎还很稚嫩,教令院留在他身上的那股学者气质却已经被风雪吞噬。
“我想这世间一切的答案。”
然后刺骨的寒风像是割开了多托雷的喉咙,流出的血液染上了火水的辛辣,梦境的结尾是一双红色的,平静的眼睛。
多托雷撑着脸,睁开眼,眼前仍留存着梦境的余韵。
帐篷外是昏暗潮湿的空气,明明快到了夏季却因为雨水让在这里的气温下降。
短暂的梦境……不,那算不上是梦,那只是过去记忆的回忆。
多托雷站起身,走到桌子前看着桌面上铺开的羊皮纸,维摩庄的位置被标上了红色的记号,而此时,他们驻扎的地方就在维摩庄附近。
他在等待,等待着阿尔法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东西,即使他完全可以自己出面把西塔带回来,但西塔一定会记恨他的,更何况多托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帐篷的角落放着一个半米长的木箱,多托雷的视线在木箱上停留很久,然后移开。
直到帐篷外传来了声响,他的视线才重新抬起。
站在桌子边晦暗不明的男人有着和阿尔法截然相反的装束,他穿着黑色毛领的外套,拢着束带,宝蓝色的衬衫领口处带着宫廷风的领巾,还有那副鸟嘴面具。
阿尔法是一副青年模样,平日里那张残缺的黑白面具覆盖他的大部分面容,但今天,他的面具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双红色的眼睛倒是看的清晰,穿着衬衫马甲带着洋红色的领结,只是他身上的衣物滴着水,头发也湿漉漉的被拢了起来。
阿尔法看到多托雷的那一秒先是笑了,那种笑让多托雷由衷的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西塔呢?”
“当然为你带来了,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个请求。”阿尔法说道。
多托雷坐在椅子上,面具好好的扣在他的脸上,半边身子隐藏在灯火映照不到的昏暗之中。
“我希望你能把他给我使用一段时间,等时间一到我会完完整整将他还给你。”
多托雷看着阿尔法,勾起唇角轻笑。
“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在你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就已经商量好了,不存在附加项。”
阿尔法看着多托雷,他知道跟这个人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但那个家伙太有意思了,简直就像是处于濒死状态中开始跳舞的小白鼠,他身上有太多阿尔法好奇的地方,比如他用了什么办法脱离集群意识的……
多托雷必然不能将西塔交给阿尔法,阿尔法身上有太多不确定性,如果不是因为多托雷需要给他一个参与到某个工程内的机会,阿尔法绝不可能见到西塔。
阿尔法的笑容拉了下来,朝着帐篷外喊了一声。
“我把人带来了,那一切就按之前商量的那么办吧。”阿尔法说罢,走进来的士兵将湿漉漉的西塔扔到了地上。
“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以为你铺路,但就像我们说的那样,关于那场关于亵渎的实验必须由我主导。”多托雷说道。
阿尔法坐在一边看着他算是默认了,然后瞥了一眼昏睡的西塔勾唇笑了笑:“真是可惜啊。”貌似只有在他的手中西塔才能发挥出他原有的价值。
多托雷看着方桌上的布防图,帐篷内的灯火落在他身上晦暗不明,透着一股阴天时雨林里的潮湿和至冬风雪的冷冽。
多托雷没有理会阿尔法,阿尔法却自顾自的说着。
“我和他是没什么交集,但是你和他的那些事情我可是听说过的,曾经的你和他太亲密了,甚至让我有点恶心了,我相信当你站在我的角度看到这一切也会恶心的,但是……”
“刚刚我大概明白了,他太有趣了,不只是你和我,就连那个智慧之神似乎都对他侧目啊,到底是为什么呢,真是迫不及待啊。”
阿尔法站起身,他之前打心底里就没承认过西塔有资格和他们同属一列,西塔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但也许就像是omega曾经那些他们以为的“借口”一样:他和你们不一样……
他确实不一样。
在西塔刚制作出来的时候,omega就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也许是因为西塔表现的太过听话,也许是因为西塔做的某些事情引起了omega的在意,omega从始至终都知道西塔身上的特殊。
多托雷似是好笑一般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西塔,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阿尔法。
“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就像是愚蠢的人总会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阿尔法讨厌别人高高在上的评价自己愚蠢,就算是omega也不可以。
“你不必这么看我,如果你知道你无法控制的魔鳞病被西塔控制住了,你还会这样像见到有趣玩物的样子吗?”
“阿尔法,你自视甚高,但论研究,你始终不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
阿尔法咬着牙,眼中的阴霾几乎要喷涌而出,但他知道omega不会欺骗自己,西塔真的控制住了魔鳞病,但也有可能是智慧之神出手解决的……
“留下他希望你不会后悔,omega。”阿尔法转身离开帐篷,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维摩庄附近。
多托雷的脚步声在帐篷里响起,最终停在西塔面前,也许只要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双熟悉的鞋子。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多托雷询问。
伊汀缓缓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他的手和脚都被绑住了,睁开眼也只能看到多托雷的鞋子。
“帮我翻个身呗。”伊汀说。
多托雷冷哼了一声,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只脚踩在伊汀的腰后的伤口上,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西塔吗?但我想你应该更喜欢‘伊汀’这个名字吧。”
伊汀心里一片苦涩,他就知道他玩不过多托雷,准确来说是玩不过背后有愚人众的多托雷。
他还真是自作聪明了啊。
“我之前提醒过你的,最好把我杀死,要不然之后一定会后悔的。”伊汀说道。
多托雷端起茶杯,看着杯中微微漾起的波纹:“救走里诺卡的是智慧之神吧。”
“你怎么知道他叫里诺卡的。”
以前纳西妲就觉得伊汀的关注点永远让人想不明白,但对于伊汀的这点多托雷早有体会。
明明点了更令人在意的“智慧之神”的名号,而这家伙却在意自己是怎么知道那只雪豹为什么叫做“里诺卡”。
多托雷脚下用力,伊汀马上闭嘴。
他感觉,多托雷真的会把自己的腰给踩断,说不定还会像自己拆了泽塔那样也把自己拆了。
“我想知道你的二次切片是怎么保持稳定的,另外,把魔鳞病和草神的相关信息告诉我。”
伊汀闭上眼,假装自己没醒过,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倒是把多托雷气笑了,他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老实告诉他的,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多托雷看着顺着他眼角流下的液体,切片刚受伤时流出的红色液体是用来模拟血液的解离液,但如果受伤部位一直没有处理,红色液体就会消耗殆尽,然后渐渐流出莹蓝色的液体。
伊汀脸上除了残余的红,更多的是顺着眼角流下的莹蓝色粘稠液体。
多托雷笑了笑,只是那笑声却让躺在地上的伊汀感受到了些许不详,比起“死亡”,他更担心多托雷再次剥夺自己的控制权,比如把自己再塞回集群意识里什么的,想想就难受的不得了。
他的自负和叛逆不允许他对着多托雷俯首称臣。
伊汀闭着眼睛,感受到多托雷的脚从自己身上抽离,然后似乎蹲下了身,带着手套的手掌擦了擦他脸颊上粘稠的液体,但下一秒他的后颈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伊汀被多托雷带走了,但并未带离须弥,而是带到了须弥城。
多托雷作为被教令院驱逐的异端分子但却在须弥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那是一间在须弥乃至七国都称得上尖端的实验室,这是多托雷第一次使用这里,但之后这里将会成为他创造神明的沃土。
帐篷里那个半米长的木箱子也被多托雷带到了实验室,箱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具一米左右的素体,它静静地闭着双眼,接近完美的外形下是被阉割大部分功能的内里。
伊汀并不能算毫无意识,只是在干扰下他的意识无法觉醒,连带着身体的控制权也失去了,更别说反抗了。
多托雷在至冬拆解了西塔的备用素体,他身体里的构造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用拆解的部件重新做了一个载体,而存放在伊汀身体里的数据他会重新读取,在这之前他需要把伊汀的意识从原有的载体抽离,防止他反抗。
伊汀不知道多托雷要做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多托雷冰凉的手指和那些器械碰撞的清脆声音。
他无法醒来,却听得到,感受得到。
他知道自己绑起来了,后脖颈的接口被打开,插入了一根粗重的导管,双眼的位置也被打开,然后同样接入导管。
意识的抽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好像看着自己远去,可是自己明明还在这里,那种意识和身体相违背的感觉并不好,让人感受到了满满的不确定感和不安。
伊汀也不例外,他在躯体上的脆弱导致他在情感上比其他切片更敏感,被抽离时的不安和飘忽让他产生了铺天盖地的消极情绪。
他无法感受到鲜花盛开所带来的喜悦,却能在即将逝去自我的时候感受到难过的心情,这种厚此薄彼也展现着他作为非人存在的异常。
多托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看着伊汀微微动弹的手指,勾了勾唇,伸出手将他的手臂卸掉,再次接入导管。
切片的所谓的人格,只是在时间阶段产生的不同成果,西塔的特殊不来自那具身体,那就只能来自他的“人格”。
当人性过于强烈,私欲也油然而生,多托雷知道,任何一个切片都不会愿意屈居人下,到,更不会任由自己成为主控意识,所以在对切片进行人格上的唤醒时,他用一些手段。
消除情感和欲望,遏制人格的发展,用更加冷酷和理性的决策决定他们的行事作风……
但是西塔是一个例外,在制作他时使用的这些手段,大概是全部失效了,原因未明。
被绑在台面上的人脸色惨白,他身上的衣服被剥去,蓝色的荧光从他皮肤下隐隐流露了出来,他的样子很脆弱,很漂亮,即便见惯了弱小美丽之物的多托雷也忍不住慨叹。
伊汀身上有种迷人的色彩,如果他笑着出现在走投无路之人面前,他相信绝对会有人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给他,就像……
那个叫做弗拉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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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伊汀善于欺骗,自负,这种代表着“多托雷”特质的特征出现在他的身上时产生了某种扭曲,他的欺骗带着明亮的色彩,他的自负带着一种令人读不懂的大义。
如果伊汀不是“多托雷”,那他绝对会成为半个正向人物,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多托雷,异端分子身上的所有被常理认为的罪恶都在他身上。
他本身的罪恶和他的存在相违背,他越在意则越痛苦。
多托雷看着伊汀的下颌,看着他没有任何色彩的嘴唇,伸出手指摸了摸。
“你忘了,我们是共犯。”
伊汀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睁着眼睛,看着高耸的天花板,然后感受到了身上的异常。
他坐起身,前几次醒来,他身上都是没有衣服的,但是这次他身上却穿戴整齐,只是身体已经不是自己原来那一副了。
伊汀看着自己的手,小小的,短短的,还有自己的腿也是短短的。
而当他转过头看向旁边,旁边的手术台上躺着自己原来的身体,只是自己的那副身体已经被拆开了,说是开膛破肚也不为过啊。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睡下去。”多托雷的声音从伊汀身后传来,他的双手搭在伊汀的肩膀上,霎时间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伊汀回过头,看到了依旧带着面具的多托雷。
“omega……你做了什么?”
多托雷静静的看着他:“你可以猜一猜。”
他大部分时间不会称呼自己为“omega”,而是“多托雷”,因为西塔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本体完整的意识就是多托雷的意识。
伊汀苏醒的时间超过了多托雷的预测,他甚至以为伊汀会这么一直睡下去。
拍开多托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伊汀从手术台跳了下来,感受到了的是轻巧了很多的躯体,和矮了一大截的视线,他保证现在自己看起来绝对比泽塔还要小。
身体上的变化并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伊汀现在像极了一副空壳,空有装在意识中的知识,躯体却不具备运算知识的功能,作为一个用于处理庞大数据和实验的切片,他现在的情况跟被废了没什么区别。
伊汀看向多托雷,看着他手边的部件,那是他他身体里与记忆辈分相关的组件,装载在载体里,为防止遗失而产生的备份。
而此时,那份记载着他从至冬到现在所有记忆的组件就在多托雷的手里,现在即使对方带着面具,他还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幸灾乐祸的情绪。
多托雷现在很高兴,因为他如愿以偿的完成了西塔的意识转移,并从他的身体里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段时间存储的记忆。
“你想做什么?”
“从你的记忆里读取关于二次切片、魔鳞病和智慧之神相关的片段,我相信你还没得及处理,所以这就当做久别重逢你送给我的礼物吧。”
久别重逢?从他离开黑棺到现在也不过七八个月的时间,怎么能算是久别重逢呢,如果可以,伊汀想让这段时间更长久一些。
二次切片的相关信息他没想过瞒过多托雷太久。
关于魔鳞病相关的内容伊汀也不担心多托雷窥探,但是关于纳西妲的事情,他不清楚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还有被纳西妲救走的里诺卡现在是否安全……这一切他都无法知晓。
跟阿尔法完全出自兴趣的冲动不同,多托雷只是担心那位无能的神明会不会给他接下来的行动添麻烦,或者对方已经跟伊汀达成了某种不利于他的合作。
所有他必须对这份记忆进行解读。
伊汀看着自己的手臂,然后环视四周找了一面能够反光的玻璃墙壁,走到墙壁前的他看着自己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想废了他,那干嘛还要费心思给他换身体,直接把他销毁不就好了吗?扔进熔炉,或者浸泡在酸液之中,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因为躯体的缘故陷入永久性的沉睡,届时再销毁他的核心……
而现在,他变成正太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omega。”
伊汀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喊他“omega”,正常的时候会叫他“多托雷”。
“这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吗?西塔,你要做什么?背叛我们?还是说固执地以为离开就能和我们彻底分割,太可笑了西塔。”
多托雷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人感到无语,但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其他切片,包括眼前最强大的切片都不知道伊汀到底要做些什么,他想要的自由,只要他好好执行任务,就像阿尔法一样,omega会给他自由,金钱权利,无穷无尽的知识,西塔想要的他都能给他。
但是西塔偏偏要自己去追求那些,这让多托雷看来就太过愚蠢了。
伊汀并没有否定自己多托雷的身份,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但就像是制作培养的细菌被污染培养皿的杂菌吃掉,他身体里属于多托雷的那份疯狂已经占据不了主导位置了,与其去纠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更不如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多托雷也别想阻挡他。
看着西塔脸上带着愤怒色彩的表情,多托雷的嘴角渐渐拉平,伸出手附在自己的胸口。
“西塔,你现在有没忤逆我的资格。”
伊汀看着多托雷的动作,刚想说什么,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着地板,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涌动的束缚感,他知道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