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四个老婆都疯啦》
1. 第 1 章
耳朵在苏昭掌心下。
怯怯轻颤。
粉嫩怜人,像春日里新生的花瓣。
魅魔慵懒问:“好看吗?您看得都移不开眼睛了。”
这头魅魔有一对精致的尖耳。
苏昭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
坦然点头,大方称赞:“好看好看。”
漂亮姐姐,谁不喜欢呢?
何况眼前的美人柔媚性感。
性格火辣主动。
在苏昭还恋恋不舍抚摸耳朵的时候,曼妙的身体便大胆地凑了上来,柔若无骨地依偎进她怀里。
她身上只松松拢着一层黑色轻纱,薄如蝉翼,接近透明,像一件聊胜于无的装饰品。
根本藏不住其下掩藏的风景。
更无法阻止逸散开的滚烫体温。
苏昭耳根发烫。
正襟危坐,完全不敢乱看。
“您很饿吗?”魅魔凑近耳语,眼神妩媚含春,欲说还休。
像在故意撩拨她一样,声音愈来愈低。苏昭为了听清她在说什么,不得不跟着拉近距离:“您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离得近了,苏昭看得更明显。
随着魅魔慵懒起身的动作,轻纱轻轻摇曳。视线不经意一低,白皙胜雪的肌肤,便在这间隙中若隐若现。
看上去格外可口。
“......被你发现了。”
苏昭喉咙下意识动了动。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一语道破,苏昭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非常礼貌地进行解释:
“因为您太迷人了,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见到过像您这么完美的魅魔。”
“您的美丽,已经超越了世间所有魔咒的威力,我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心甘情愿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魅魔被她直白的赞赏逗得前俯后仰,撑住她的肩,拉开了些距离,狭长的眼眸弯起。
“桃乐丝殿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您的小嘴原来这么甜的。”
她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抬起苏昭下巴。
“这种好话我最爱听了,小殿下,再多来一些。”
苏昭是个彻头彻尾的颜狗。
颜狗这种东西么,懂得都懂。
完全没有底线的,对美人毫无招架之力,美人让她往东她就往东,让她往西她就往西。哪怕美人现在轻启朱唇,怂恿她从这崖山上跳下去,苏昭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反正游戏可以重开。
玩游戏么,玩得就是一个快乐!
缭绕的馨香好像长出无数小手,揪住苏昭的心,轻扯一下,又扯一下。苏昭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乖乖看着她的眼睛。
饱含真挚,毫不吝啬夸赞:
“在您出现之前,我从不知道,伟大的造物主原来也有私心,对您有如此独一无二的偏宠。”
“当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刻,我立刻被您的魅力俘获,成为您的俘虏!连我的魔杖都自惭形秽,在您面前失去了光辉。”
字字热忱,句句赤诚。
魅魔沉默片刻,缓缓捏紧她的下巴。
“简直像抹了蜜一样。”
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良久,才意味深长夸赞:
“真想尝尝,是不是真的这么甜。”
这!
这谁能顶得住啊!
苏昭正襟危坐,努力拉回自己走歪的思绪。美人迷人归迷人,倒没有彻底勾走苏昭的魂,好奇问:
“您冒着生命危险,费尽心思把我从夏宫里掳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夸您几句?”
眼前突然出现的魅魔。
有着魅魔标志性的尖耳和角。
她的身姿丰满柔媚,轻纱层层晃动,在风中跌宕起伏,如灵动的墨色烟雾般缠绕、飘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致命诱惑。
恰如大陆上风靡一时的童谣内容。
她的肌肤洁白胜雪,她的秀发浓郁深沉。鲜红的唇像盛开的玫瑰,她是魔法与诱惑交织的奇迹。
她是来自深渊的美妙绮梦。
“我在什么时候,得罪过您吗?”
苏昭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庞大的利益,才能驱使这位强大的魅魔,自甘堕落,化身为一个胆大包天的强盗。
在光天化日之下,制服重重守卫,强闯兰茵帝国首都,将她这个一国公主强行掳走。
“......你说这个?”
先前一直冷静自然的魅魔,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心虚地低下脑袋。
她放软身子,袅袅依偎在平静的受害者怀里。捏着苏昭下巴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面对来自受害者的指控,即使对方语气平静,多少会感觉良心有些痛。
假如良心存在的话。
她的视线在地上游移,不敢看她。
“......你今天第一次见我,哪儿来的得罪一说?”
可怜的受害者点头:“噢——”
苏昭轻轻重复:“原来今天是我第一次见您。”
第一次见面,之前没有得罪过。
但这位强盗猝然出现,气势汹汹闯入她的家中。打晕她的守卫,带走了她这位可怜的受害者,作为自己炫耀的战利品。
苏昭何德何能?
对面的强盗看天看地看空气。
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这样一位人人追捧的魅魔,实力雄厚,声名远扬,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找她一个不受宠的帝国公主的麻烦?
苏昭:“那就是说,您以前见过我喽?”
她当然觉察出了这么明显的文字游戏。
强盗小姐抬起下巴,理不直气也壮:“你们皇室,各个跟花孔雀一样,年年举办花车游行,热闹非凡,我自然早就见过您。”
身为游戏主播,苏昭玩心甚重,自来以体验的乐趣为第一位,是个彻头彻尾的享受派。
面前的魅魔一出现,系统便自动提醒,这是自己的攻略目标。
能和漂亮姐姐贴贴,多相处一会儿,有更多时间来刷新她的好感度,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不代表她一心走主线,完全不关注攻略任务之外的剧情。
苏昭揉了揉她的脑袋,环顾四周,总算看清了两人目前身处的环境,好奇问:
“我们无冤无仇,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她们正身处在一座危险的断崖上。
两人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光秃秃的荒地。别说人影,连个鸟影子都没有半个。
后面是望不到尽头的海。
波涛汹涌。
环境尤其恶劣,苏昭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在下海捞鱼和掘地吃土之间犹豫片刻,觉得自己恐怕无法生存。
毕竟这可是个有魔法的世界。
而她是个掌握不了半点魔法的小可怜。
连一头魔鸟都能啄死她。
总之是插翅难逃。
苏昭指尖下的耳朵动了动。
“瞧您辛苦忍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您真像您说的那样,一心扑在我身上,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献给我呢。”
魅魔似嘲似讽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听得苏昭心痒痒的,忍不住又捏了下她的耳朵。
换来美人含嗔带怒的一瞪。
身为一个不科学的世界里的美人,魅魔这个玄幻物种,大手一挥,把自己宝贵的科技点,全点在魅惑这一项上,自然效果卓绝。
连香味都透着滚烫的热气,火燎燎的,被魅魔动作时带起的风掀动,像是长了脚,一个劲儿往苏昭心里钻。
“先不说这个。”
美人搭住她的肩,颇有异域风情的紫色眼眸凑了上来。两人之间本就短的距离,再度贴近到一个进无可进的亲密程度。
“倒是您,突然被我掳走,您居然半点不怕。”
说悄悄话似的语气,潮湿的舌尖,几乎要舔舐到苏昭脸颊。
耳根肯定红了。
滚烫滚烫的。
苏昭就算再坐怀不乱,到了这会儿,也有点口干舌燥,招架不住,手抵住她的肩膀,勉力推拒。
“......说话归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那软的耳尖,仿佛被滚烫的体温烤化了,流淌在苏昭的皮肤上。手指刚一接触到她的耳朵,苏昭的肢体就自觉背叛了自己,那推拒的力道,也瞬间软化下来。
她诚实地捏紧了魅魔的耳尖。
欲拒还迎一样。
这该死的、不听话的手!
苏昭恨不得给它两下,板着脸训斥它千言万语。
自己都想唾弃自己了。
肢体和大脑天人交战。
苏昭的身子还没挪开,就被魅魔捧住脸颊。
她直直看着她,完全无视了她言不由衷的拒绝,撒娇一样,放软了声音问:“殿下,您能不能悄悄告诉我,您究竟有什么底牌?”
果然不愧是魅魔。
语调带着无尽的娇柔,尾调微微上扬,像是每一个音节都在蜜糖里浸泡过,酥到骨子里的甜腻。
就是这一瞬的蛊惑。
苏昭手下突然一空,魅魔挺直的耳朵从她手下逃逸。
风从指缝间漏了进来,空荡荡的。
这从她一出现开始,就吸引了苏昭注意力的尖耳,顺利从苏昭手下逃离。
苏昭的心思暂时散开,全都凝聚在这柔软可口的耳尖上,下意识伸手去抓。
“桃乐丝殿下。”
似乎不满她的忽视,美人按下她的手腕,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苏昭抓了个空,终于不舍地转移视线:“底牌如果可以讲出来,那就不叫底牌了哦。”
她还没被美色冲昏头脑,彻底忘了自己的阶下囚身份。
眼前这家伙可是个危险分子。
魅魔微微蹙眉,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不满。
苏昭手里彻底空了,风似乎也越来越大。稍稍侧首,还能隐约听到海水翻滚,水浪咆哮着冲上崖壁。
她只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裙,跟一身清凉诱惑的魅魔不相上下。
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钻,苏昭有些冷,附近唯一的热源,只有怀里的身体。
好像别无选择。
她不禁更搂紧了魅魔。
这么低头一看,苏昭的注意力就从她尖尖的精灵耳,转移到她头顶弯曲的角上。
旺盛的好奇瞬间转移了方向。
“你头上的角是真的吗?”
显然,她跟其他人类不一样。
她半点都不怕她。
魅魔不免有些泄气,恹恹回应:“假的。”
自从进入这个游戏,从矮人到万物之灵的精灵,苏昭已经见过不少美丽神奇的造物。
难得见到一头好奇已久的魅魔,不管是为了转移危险话题,抑或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都继续问了下去。
“可以让我摸摸吗?”
问是这样问的。
问的同时,苏昭就已经迫不及待伸手。
光滑冷硬、冰凉如水的质地一闪而逝。
那对狭长秀气的角猛地一抖,仿佛受到惊吓,飞速后退。
角的主人也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你做什么?”
苏昭不舍得收回手,视线还紧紧追着那件完美的艺术品:“你躲什么?”
对方似乎感受到她的觊觎,捧着她脸颊的手用力一紧,提高音调警告:“不许摸!”
“好吧。”
角的主人不愿意,苏昭自然不可能强迫对方,只能不情不愿应声,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冰凉的手感。
被魅魔按压住双脸,她动弹不得,眼睛顺着角的位置侧移,又蠢蠢欲动地盯上了魅魔的尖耳。
商量似的口吻:“耳朵刚刚摸过了哦,可以再摸摸吗?”
魅魔一直沉稳冷静的姿态有点绷不住,被这胆大包天的家伙气笑了,改捧为捏,恨恨掐了掐她的脸颊。
“殿下,您可真是冒犯。不知道魅魔的角和耳朵,都不能随便摸吗?”
冒犯?
她居然说她冒犯!
苏昭从来都是很有礼貌的人,是会做好人好事、被当众表彰的四好青年。
被人当面指责冒犯,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苏昭有点惊讶,还有点委屈,手也垂了下去,乖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呀。”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爱看漂亮姐姐,就是人的天性。
生活这么枯燥,要不是有赏心悦目的漂亮姐姐存在,日子该有多无趣啊。
转念一想,苏昭刚刚升出的那点愧疚之情,瞬间消弭,自责跟着散了,逐渐坦然下来,端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放松。
何况,这不是漂亮姐姐主动凑上来,让她摸的嘛?
她才没有乱摸。
姐姐现在还在她怀里,没躲开呢。
大概看她有些失落,魅魔严厉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头枕着她的肩膀,仰头看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勉强的台阶还没铺完,苏昭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眼神发亮,兴致勃勃说:
“那你想不想摸摸我?我让你摸回来,就算是跟你道歉了好不好?”
魅魔一噎。
苏昭立刻撩开袖子,将半截白皙细腻的皓腕伸到她面前。一边说着,一边还爱怜地抚摸自己肌肤,努力不让自己语气中的炫耀溢出来。
“我刚用花瓣牛乳沐浴过,我好香的,皮肤滑滑的,很好摸哦。”
魅魔:“......”
事情的发展,从开始的每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于是她费力营造的暧昧氛围一扫而空,反而被眼下的场景,折腾得啼笑皆非。
从来都是她主动勾引人的,这还是头一次,被人青涩而认真地引.诱。
哪怕其主人似乎并未意识到,她现在做的算是一种勾引行为。
苏昭举着自己的手臂,满眼期待地望着她,认认真真说:“你真的不想摸摸我吗?手感很不错的!”
又小小声补充一句。
“至少我自己很喜欢的!”
魅魔缓缓松开她的脸颊。
她的神色很平静,苏昭悄悄松了口气,放下抬酸了的胳膊,一直紧绷的姿态也轻松了些。
魅魔这才柔声说:“只摸手,可没什么道歉的诚意,殿下。”
“那、那,我......”
苏昭百思不得其解,视线在她和自己坦露的手腕上来回逡巡,一时犯了难。
“怎么样才算是有道歉的诚意?”
“......这还需要我来教吗?”
美人微微蹙眉,好像真生气了。
魅魔笑起来时,上挑的眉眼妩媚动人。
一旦冷下来,配合那双弯曲的长角,非人的魔魅之下,颇有几分摄人的攻击性。
苏昭的下巴被她的虎口卡住,脸颊动弹不得,只好被她半强迫地桎梏着,只能抬头,泪眼朦胧地直视这双微冷的眼眸。
“好了,我没兴趣陪您玩下去了。”
她的动作很强势,语气很冷淡:
“您一直这样装傻充愣,不会真的天真以为,我不敢对您这位帝国贵族做什么吧?”
话像是指责,冷淡之余,却隐隐透出一些撒娇和嗔怪的语气,仿佛是在埋怨她的不解风情。
众所周知,这是恋爱游戏。
对面的是自己的攻略对象。
先入为主的概念根深蒂固,苏昭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被带偏了。
“姐姐,您这么美。”
苏昭望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真诚:“就算您愿意对我做什么,吃亏的人也绝对不是我呀。”
魅魔愣住了。
很久,她才艰难开口:“虽然大家都知道,女皇陛下并不看重您。”
她说得很慢,字字斟酌,仔细观察着苏昭的表情。
但出乎她的意料,小公主只是安安静静望着她,看起来既不伤心也不难过。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澄澈,被刚刚无意识的泪水打湿,拖曳着一点淡淡的水汽。
仿佛被她看得有些害羞,花瓣般的唇微微一抿,笑起来时,脸颊边还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魅魔:“......但您也不能对外人没有丝毫警惕性。”
苏昭问:“强盗小姐,您想伤害我吗?”
魅魔:“......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苏昭:“强盗小姐,您会放了我吗?”
魅魔:“这个也不准问!”
苏昭:“强盗小姐,您要带我去哪儿?”
魅魔:“......”
苏昭:“强盗小姐,您把我抓来的目的是什么?”
魅魔:“......”
苏昭:“强盗小姐,可以把我的魔杖还给我吗?”
魅魔:“......”
苏昭:“求求您啦!QAQ”
魅魔:“你看我像傻子吗!”
几句对话间,两人不知不觉都坐直了身体。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中断的情绪更是无法承接。
魅魔忍不住阖了阖眼,对话虽不激烈,可内容总让人如坐针毡。
她完全不想说话了。
良久,她艰难开口:“您能不能问一些,我能够回答的问题?”
苏昭想了想,一本正经问:
“美丽的强盗小姐,请问您有未婚妻吗?”
魅魔:“......”
四目相对。
她没有回答。
但是从魅魔出现到现在,一直犹如一潭死水的攻略进度条。
终于在苏昭期待的注视下,极其极其缓慢、像蜗牛爬行般,颤颤巍巍前进了.......
0.1厘米。
千分之一的进度。
眼前的魅魔,虽然看着热情似火,一上来就对她又亲又贴又搂又抱——
简直热情主动到恨不得吃了她。
居然是苏昭遇到的最难攻略的人物!
......这个混账渣女!
苏昭有片刻萎靡,但一抬眼,看到姐姐不怒自威的漂亮的脸,瞬间又抖擞精神,支楞起来。
“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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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还没说完,魅魔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好了,闭嘴。”
苏昭小小呜咽了一声,低低的哼唧声闷在喉咙里,委屈地看着她。
直看得魅魔满心负罪感,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莫名就是产生一种欺负人的错觉。
魅魔原本紧握着的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松开了。
她不自然道:“换我来问。”
苏昭连连点头。
“你喜欢我吗?”
果然!姐姐不愧是姐姐!
一上来就是终极问题!
声音里仿佛裹着蜜,娇柔得让人骨头都酥了,简简单单几个字,都像是含着钩子,轻而易举勾住了苏昭飘荡的心神。
苏昭毫不犹豫点头:“喜欢呀!”
漂亮姐姐谁不喜欢?
热情还主动的漂亮姐姐,那简直不要太喜欢了。
.......虽然漂亮姐姐是朵带刺的玫瑰。
但这不重要!
魅魔托着她的脸颊,低头看她。
小公主眼眸清澈动人,没有半点杂念,看她的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欣赏。
与她之前的狂热追求者,那种“我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偏执完全不同。
缭绕的湿气伴着香味,扑面而来,苏昭忍不住眨了眨眼,潮湿的睫羽擦过她的掌心,带起微微的痒。苏昭冲她露出笑容,看上去格外乖巧。
有一刹那的悸动。
她弯腰。
蜻蜓点水的一吻。
苏昭睁大双眼,热意瞬间冲上脑袋,染红了双颊。
她被她的动作镇住,一时不敢动作。
难以置信地问:“......姐姐?”
攻略进度条再度龟速前进了0.1!
简直!
可喜可贺!!
魅魔搭住她的肩。
居高临下俯视着苏昭。
她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先是有些重,很快又疼惜地柔软下来。指尖轻柔抚摸自己刚刚亲吻过的地方,仿佛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
依然是慵懒的语调,连质问的语气,都像是在调情。
“亲一口还不够吗?”
苏昭乖乖坐着。
被突如其来的质问砸懵了。
“我......够了,完全够了,我没觉得不够。”
魅魔没有理会她的辩解。
指尖缓慢揉捏着那一小块肌肤,直到将那块白嫩的肌肤,蹂.躏成饱满而鲜艳的红,连苏昭的眼尾,都被不自觉浸染了两三点绯红。
语调好像更冷淡了。
“尊敬的公主殿下。”
“您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啊??”
被调戏、被亲,还要被始作俑者反咬一口,指责太贪心的苏昭瞠目结舌。
她被这人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本领震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她她,贪心?
魅魔再度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极浅极浅地笑了下。
“好了,不逗你了。”
她直起身子,朝苏昭伸手,拉她起身。
“时候不早了,该结束了。”
苏昭一站起来,就朝四面看了看。周围空空荡荡,一马平川的荒原,简直就是个大型的无人区,瞧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远方的海平面与地平面相汇于一点,苍茫的黄与黑互相侵染、倾轧,空气中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味道。
风有些大,魅魔身上那层薄薄的轻纱,更是像飞升的烟雾,将美妙的曲线吹刮得破涛汹涌。
曼妙可口,妩媚动人。
但可能更冻人。
要不是自己也穿着裙子,苏昭真想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立刻给她披上。
苏昭握住她的手,看完了身处的环境,再看向空空荡荡的攻略进度值,那可怜的两点数值进度,突然有些忧伤。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魅魔淡淡道:“这可不是您们人类能来的地方。”
苏昭跟异族的接触不多,还听不懂她话下蕴藏的含义,这会儿也没怎么留意周围的环境,只专注欣赏着身旁的美人。
直到此刻,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魅魔好像没骨头似的,站也不好好站,比苏昭还高半头的大美人,非要慵懒地倚着她,懒洋洋说:
“等下次见面,我再告诉您。”
苏昭自然而然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魅魔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她的脸沉在呼啸的风里,头顶的尖角闪烁出星点光辉。
她平静望着她。
“这要看,您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气氛一瞬间陷入僵滞。
“殿下,好好享受我送给您的见面礼吧。”
魅魔从她肩膀上挪开,姿态依然慵懒,只是笑意不在,眉宇间那点冰锋般的冷硬,被无限放大。犹如看似无害的角,却是比金属更锋锐的杀人利器。
方才缠绵悱恻的热切,此刻彻底褪去,仿佛也被空气中存在的,某种虚无、腐朽的气息腐蚀干净。
她冷得让苏昭感到陌生。
她没有看她,手按住她的肩,不带感情地说一句:
“您该醒了,殿下。”
该醒了?
苏昭一怔,周围这么真实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梦境。
下一刻,身体猛然失重。
她被魅魔狠狠一推。
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坠入深崖。
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海浪。
潮湿的水汽遥遥包裹住她,好像无数双手,死命拽着她,要将她溺死在无边深海内。
苏昭艰难抬眼。
上方,那魅魔慵懒环胸。
仿佛在迎合骤起的风的召唤,猩红的魔纹,正如流水般蔓延不休。
游动的红色根须像活过来一样,从她的角,游曳到脸颊,再深深扎入脖颈。
妖冶瑰丽的红线,埋入身体每一个角落。宛如汲取她的血肉,在这具诱人的身体上绽开的死亡之花。
她笑着。
彬彬有礼弯腰行礼。
“殿下,希望您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
她身后,
那毛茸茸的、随风飘扬的是什么?
苏昭来不及细想她的话,努力集中精神,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纯白的尾巴随风起舞,惬意招摇。
尖端粉红的爱心仿佛饱.满的蜜桃,几乎快要熟透坠落,饱胀着,挑.逗似的,懒洋洋冲她摇晃了下。
苏昭顿时后悔不迭!
可恶!
居然没摸到尾巴!
四肢仿佛灌满了铅。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好像在无边深水中挣扎许久,苏昭才从湿淋淋的梦境中苏醒。
眼睛尚未睁开,系统提示音在她的耳边自动播报。
【玩家已解锁三位可攻略目标人物】
【即将为您开启好感度查询系统】
苏昭皱了皱眉。
肺部好似是被巨石压着,呼吸时带着尖锐的刺痛。她又困又累,系统解锁的新功能,暂时也懒得看。
手胡乱晃了几下,试图关闭恼人的声音。
思绪正在昏昏欲睡的边缘打转,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呼!
“三千万金币!”
这声音来得急且突兀。
如炸雷般轰然惊响,震碎了苏昭的睡意。
苏昭下意识竖起耳朵。
紧跟着,是一阵比一阵更大的欢呼声。
人声鼎沸,庞大的声浪快要掀翻屋顶。
环境倏然从极静转为极闹。
“三千万金币!成交!”
拍卖师激情昂扬的声音响彻云霄:
“恭喜12号贵宾——桃乐丝殿下咬过的半颗蜜桃,这就归您了!”
苏昭: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谁?
谁啃过的蜜桃?
被啃过的蜜桃,居然也有人拍出高价?
三千万金币!
哪家的败家子!
这什么拍卖会,拍品这么变.态的吗!!
一听清内容,苏昭彻底睡不下去了。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是被那该死的魅魔阴了一把。她现在身处的地方,肯定不是她在夏宫的宫殿。
而那位混账强盗小姐,根本没那么好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虽然心里都清楚。
可是真当苏昭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总算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勇敢睁开眼睛,准备直视惨淡的现实。
然后一眼看清自己身处的场景。
心跳仍控制不住漏了一拍。
——该死!
谁把她关进笼子里了!!!
外面的一切有序进行。
完全无视了她内心此刻感受到的混乱风暴。
“下一件拍品!桃乐丝殿下穿过的紧身胸衣!”
“起拍价——三千万金币!!!”
2. 第 2 章
苏昭安详闭眼。
双手端正交叠在胸前。
重新躺了回去。
都说魅魔以幻术见长。
倘若刚才的坠崖,是魅魔制造出来的幻觉。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眼下这个变态的拍卖场,也是那家伙为了逗弄她,制造出来的一场幻境呢?
毕竟苏昭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她身为兰茵帝国的公主。
有哪方势力敢这么玩她?
“三号贵宾,出价四千万金币!”
“十七号贵宾加价!四千二百万金币!”
“七号贵宾继续加价!”
拍卖过程,进行得如火如荼。
苏昭紧紧闭眼。
那一声声热切的报价,犹如在她心上烧起一团火。烧干了刚刚坠海后,骨头缝里透出的潮湿,烧得她眉头越皱越紧,气极反笑。
好极了!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哪个天杀的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了,敢来和人类最强盛的帝国作对!
她就算再无权无势、亲娘再不看重,皇室也是要脸的。对于一生好面子、要荣耀不要命的帝国贵族来说。
从来都是体面比天大!
即使这拍卖会,真的后台惊人。能够舔到深渊魔神跟前,有这等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在背后撑腰。
可身为魔鬼信徒,觊觎一国公主的贴身衣物......
热烈招摇,大肆拍卖。
如此败坏魔神大人威名。
这么丢脸的信徒,怕不是会被暴怒的魔神,直接捏碎灵魂,嚼碎下肚。
“桃乐丝殿下,您终于醒了。”
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苏昭睁眼,冷淡看向声音来处。
门一开启,外头热闹的声浪迅速席卷房内。只是还没等苏昭觑到空子,透过门缝,看清外面的情形。
房门便被来人利索合上。
她缓缓回身。
腰身谦逊地微微佝偻。向着苏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请允许我向您进行自我介绍。”
她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不紧不慢开口。
“我是托德·菲利普斯,蒙伯爵大人看重,特意指定我来掌管这座拍卖行。”
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管家服。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向苏昭的眼神里满是友善。乍一看,整个人相当友善。
但苏昭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胸口别着的高阶魔法师徽章。
小小的黑色徽章,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暗光。
不详和邪恶的气息,粘稠而沉重,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日安,托德女士。”
苏昭心下一沉。
眼前这看着平易近人的家伙,居然是一位恶贯满盈、人人喊打的黑魔法师。
这可真的是黑暗信徒了!
打脸来得太快。
她觉得自己有点绷不住。
但无论内心如何万马奔腾,至少表面上,苏昭还是沉稳端住了仪态。
她轻轻叩了叩笼子。
“尊敬的魔法师,请问,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很抱歉,殿下。我的主人,诺尔兰公爵阁下,几天前启程,去了日之森。”
托德满含歉意地低头,“公爵大人恐怕要再过几日,才能返回兰斯特城。等到那时,公爵大人必定遵循礼节,前来向您问好。”
问不问好,她都不会好了。
公爵的名字复杂难记,苏昭正在翻肠倒肚搜寻,这人到底是谁,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弱点,人还没找到,却捕捉到一个更显赫的关键信息。
“......你说这是哪儿?”
苏昭瞬间坐直身体,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这儿是兰斯特城?!”
托德微笑点头,脸上的皱纹完全舒展开了,平静望着她:
“日安,桃乐丝殿下。”
“欢迎您的到来,我谨代表兰斯特城,向您致以最热烈的问候。”
“——嘶。”
苏昭后背贴住金属栏杆。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久居夏宫、不问世事的苏昭。都曾在侍从们口中,听说过这个地名。
兰斯特城,是整个兰茵帝国最独特的区域。
城主诺尔兰公爵,被欲望冲昏头脑,妄图染指皇室权柄。为了获取无上的权力与力量,不惜违背大陆禁令,与魔鬼做了交易。
从此,整个兰斯特城上空,被一层邪恶的黑雾笼罩。这由魔鬼馈赠的黑雾,能够屏蔽任何魔法波动。
魔法师一旦进入这里,能力就会被大幅度削弱。与之相反,此消彼长,隶属黑暗的信徒们,诸如黑魔法师之类的存在,则会得到大幅度增长。
正因如此,明知诺尔兰公爵忤逆不逊,是帝国的罪人。女皇和圣廷虽然戒备,却懒得付出太多牺牲,拿下藏匿在这片国中国里的叛徒。
于是双方彼此僵持,黑暗与光明,在这片苦寒之地,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纵观大陆,能够不惧兰茵帝国的势力,寥寥无几。
而兰斯特城,能以一城之力,与大陆最强盛的帝国对抗,让一贯骄傲的女帝捏着鼻子,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可想而知那头恶魔的威力。
苏昭有点懊恼,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大霉。
以她的贵族身份,大部分时候,她能在大陆上横着走,偏偏栽倒这儿了。
可与此同时,又有点跃跃欲试。
“诺尔兰公爵真的不在?”
托德不悦道:“我家主人最注重礼节,倘若知道您到来的消息,一定会迫不及待赶来见您。”
急着见她做什么?她们又不熟。
苏昭捏了捏冰凉的金属栏杆,金属影影绰绰反射出她的倒影,看着自己模糊的脸,顿时醒悟过来。
这个贪婪恶劣的叛徒,见她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赶着来嘲笑她。
女皇金尊玉贵的女儿,现如今成了被她随意掌控的阶下囚。对她来说,恐怕是大快人心的事。
要说女皇和公爵的恩怨,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只瞧着对方被逼着豁出命来,召唤恶魔,现如今,又只能龟缩在兰斯特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就能知道,她在这场斗争中一败涂地。
魅魔敢把她带来这儿,也是清楚,纵观大陆上各方势力,恐怕只有兰斯特城,敢真正把帝国公主送上拍卖场。
她可真够损的。
苏昭忍不住悄悄骂了她一句。
魅魔太缺德了,不过刚升起一点怒意,瞧见眼前的托德,怒意轻飘飘的,烟消云散。
苏昭又快乐起来。
恶魔啊!那可是恶魔!
魅魔已经见过了,传说中的魔鬼,又是什么模样?
虽然游戏cg里没有恶魔的选择。
但这可是恋爱游戏!
一切皆有可能!
福祸相依。
要知道,因为魔鬼的馈赠,整个兰斯特城,连魔法传送阵都无法成形。
这里对于兰茵帝国及其盟友而言,宛如不可踏入的禁区。
这次倘若不是由魅魔带路,以苏昭的人族身份和地位,绝不可能被允许进入。
机会千载难逢!
身为恋爱游戏玩家,仗着有存档撑腰,苏昭一时间连自己堪忧的处境都忘了,倚住栏杆,兴致勃勃追问。
“听说公爵阁下身体不好,这次去日之森,还是想向精灵们求药?”
托德对类似问题早已见怪不怪。
“我不清楚,这是公爵大人的私事,公爵阁下不喜欢我们过问她的事情。”
回答得滴水不漏。
作为大陆闻名的知名人士,关于这位公爵的各种流言层出不穷。
流传最广、可信性最强的,便是自大的公爵,早已被恶魔吞噬灵魂,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苏昭不知道事实如何,但公爵确实整日病恹恹的,窝在自己的庄园里,闭门不出,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要知道,这位自来野心勃勃,可是绝不可能放弃权势的性子。
苏昭扒住笼子,殷切询问:
“我很喜欢兰斯特城,等你家主人回来,以后能不能再邀请我,到兰斯特城游玩?”
这次,托德的答复明显卡顿了下。
“这个,我做不了主。”
她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连苏昭都感觉到了。她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看完那不符合礼仪、不太体面的睡裙,视线又在笼子上定格。
显然对她所谓的“喜欢”,乃至真实目的,打了很多问号。
“要等主人回来,请示主人。”
苏昭失望叹息。
“好吧。”
恶魔会有翅膀吗?
苏昭想象了下,粉红色的小恶魔,在空中来回盘旋,跟丘比特一样,扑闪着半透明的小翅膀,头上俏皮地顶着一对小巧玲珑的红色尖角。
一双尖利的小爪子,紧紧地攥着那柄比它身体小不了多少的三叉戟,气势汹汹挥舞起来。
——好可爱。
这场景完全不敢细想,实在太有迷惑性了。恶魔那恐怖邪恶的形象,被游戏玩家奇怪的脑回路,覆盖住得彻彻底底。
心动归心动。
骚话还是要先克制一下。
至少现在,苏昭看着头顶的笼子,身为可怜的阶下囚,毫无尊严的拍卖品......眼见形势比人强,苏昭自来是能屈能伸的人。
为了自己脆弱的小命着想,苏昭决定暂时低调为主,免生事端。
“很高兴见到你,托尼女士。”
苏昭决定先苟一苟为上。
她没敢立刻触碰敏感话题,只将这位恶魔的存在记进心里,识趣地转移话题:“带我来的那头魅魔在哪儿?”
恶魔暂时远在天边。
哪怕对它再有兴趣,苏昭也得先恢复自由身。
而不是以什么奇怪的祭品、美味可口的食物、乖巧可爱的小宠物等等,奇奇怪怪、没办法做人的身份前往。
她想赌一赌,魅魔这艰难涨起来的、千分之二好感度的含金量。
这混账渣女,骗财骗色骗感情,抢了她那么多东西。总不至于这么没良心,非要把她推上绝路......吧?
托德的语气十分温和。
“那位强大的魅魔小姐,已经将您的所属权,移交给了我们。”
苏昭的所属权?
苏昭:“......哈?”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不同于她的崩溃,托德的语气格外沉稳,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清晰。
“并委托我们拍卖行,将包括您在内的、属于她的所有财宝,进行拍卖。”
苏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都是正常的词句,组合在一起,突然有点难以理解了。
“什么意思?”
托德安抚道:“您别着急,您身价贵重,注定是今晚的压轴拍品。”
“请您放心,我们是很专业的拍卖行,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委托人争取到最多的利益。”
苏昭:“......”
“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出现问题的话,”苏昭缓缓重复。
“现在的情况是,那头魅魔,强抢了我,把我当成她的战利品、所属物。并抢劫我的财产,作为她的财产。”
“然后,您当着我的面,安慰我,安抚我,让我好好放心,安下心来。您是专业的,一定会竭力维护她的利益。”
苏昭:我放心个鬼啊!
要不是还残留着一点理智,克制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咒骂,恐怕她已经彻底抛掉所谓的贵族体面。
这该死的魅魔。
不但要把她往绝路上送,还解开她的保护绳,毫不留情地、一脚给她踹了下去。
就像让她从梦境中醒来时那样。
心狠手辣、狼心狗肺的混账渣女!
正巧这时,外面又有人扬高声音加价:“六千万金币!”
拍卖师热情昂扬,相当尽职尽责:
“7号贵客!出价六千万金币!”
“还有没有贵客进行跟价?”
托得微微欠身,语带骄傲。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的专业性。”
苏昭浑身失了力气,忍不住后退一步,在柔软的被子上坐下,满心凌乱。
这局面太抽象了。
她真的有点难绷。
“7号贵客!出价六千七百万金币!”
“7号贵客一直在跟价,看来我们的7号贵客,对这件拍品势在必得!”
“瞧这架势,想必7号贵客,早已洞察这件拍品背后隐藏的巨大价值。以贵客您这般独到的眼光,这件拍品,倘若最后能落在您手中,定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
“独到个屁!”
听到这儿,苏昭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拍了拍笼子。
“那是我的!我的胸衣!”
一件紧身胸衣!有个屁的功效啊!
能给7号强行勒出个前凸后翘的身材?
这东西也不健康啊。
虽然苏昭懒得遵从繁复的贵族礼仪,穿这种酷似刑具的东西。
但那也是她的!
啃了一半的蜜桃放在浴池旁。
是她给自己涂香香的时候顺手放下的!
她这么大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所有物?还能被拍卖转让的吗?!
“闯我家就闯了,想抢我就抢了,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苏昭怎么都想不通:“这魅魔穷疯了不成?!”
好端端一个大美人,人人畏惧地大魔法师,怎么跟饿久了的仓鼠一样?
不管什么大的小的多的少的,通通来者不拒。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口袋里扒拉。
而且还净逮着她一只肥羊,往死里薅??
真不怕给她薅秃了啊!
托德面带微笑,不置一词。等倾听完她絮絮叨叨的抱怨,这才从容开口。
“委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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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早就离开了。”
“您不用怀抱希望了,她是不可能回心转意、将您重新带回去的。”
苏昭拄着下巴,怒意未消。听完她的话,也懒得做出什么反应。
冷冷淡淡问:“然后呢?”
托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
“我们身为商人,一直遵循着行内的规矩。只要有人将手头的宝物委托给我们,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把它卖出去,并且卖出一个高价。”
“至于买家的东西究竟从何而来,我们向来不会多嘴过问,这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法则。”
说罢,她微微摇了摇头。
“坦白说,当委托人小姐离开后,我掀开帘子,一见到您,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吓归吓,这看似和善、实则满肚子算计的老家伙,来来去去都是些无聊的车轱辘话,可没有半点将她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昭保持微笑,抬手敲了敲笼子,故意装傻充楞:“以我母亲与诺尔兰公爵的关系来论,咱们都是自家人。”
眼前这老家伙明显另有图谋,并且吃到嘴里的肉,可没有吐出来的道理。苏昭早就看出来,她不可能会直接放走她。
虽然对自己现如今的糟糕处境,心里多少有些猜测,更对那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混账渣女不抱期望。
但苏昭还是没忍住,试探性问:“我困了,我的卫队什么时候接我?”
“您放心,您可是贵客,我们拍卖场身为兰斯特城的半个东道主,一定会替公爵大人,好好招待您的。”
托德轻轻笑了,“只是在那之前......”
苏昭终于提起一点精神,扭头看她。
故弄玄虚这么久,这家伙总算要步入正题了。
“您的委托人——那位魅魔小姐,也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托德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摆动手里那根魔杖。
魔杖顶端的黑宝石,闪烁着微光,blingbling的,看得苏昭颇为眼馋,不禁怀念起自己那柄魔杖来。
“她委托我们,全权处理她的财产。我们双方缔结了魔法契约,如果要违背契约内容,放走您,不止会为我们兰斯特城,带来一位可怕的敌人,还会使我得到主人的斥责。”
说到最后,托德始终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她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加重语调,格外强调。
“在主人面前失职,是我绝对无法容忍的耻辱!”
哇哦。
像话剧一样的夸张台词。
苏昭双手交握,放在胸前。
像小海豹一样配合地快速鼓掌。
“并且,强行解除契约,所造成的反噬,还会令我们蒙受巨大损失。”
“我们是商人。”托德摊开手里的魔杖,温和地看着苏昭,激烈的语气很快平静下来,只有涨红的脸颊,还依稀能看出一点端倪。
她的姿态平和,一点都不像是个声名狼藉的黑魔法师。
“商人永远看重利益。”
“所以,”
苏昭拄着下巴,看了一场好戏,心情甚好,饶有兴趣问:“你们想让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利益?”
两只手平直伸到苏昭面前。
一只手握着魔杖。
空的那只手,手掌缓缓摊开。
她悠悠开口。
“您是空的,轻的。您身上没有利益,没有筹码,没有价值。女皇陛下不看重您,不会为您割舍利益。您的继承权已经被剥夺,您只是皇室的吉祥物,您的身份看似尊贵,却不能为我们带来任何好处。”
“您一无所有。就算放了您,我们能得到的,也远比不上拍卖掉您,能给我们带来的价值。”
苏昭盯着她空荡荡的手心,看了半晌。
谁不知道,二公主桃乐丝殿下,是兰茵帝国的吉祥物。
娘不疼姐不爱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可怜,谁都能在她头上踩上两脚。
可是选角页面里,在那么多更好、更有优势的角色里,苏昭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身份。
多!好!的!人!选!
天然的政治绝缘体!
身份贵重!
能轻易接触到各个攻略目标!
还有充足的时间谈恋爱!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完美角色!
但是现在......
这合理吗?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恋爱游戏,还要承担这种风险啊?
她只是想来和漂亮姐姐们贴贴而已!
苏昭没忍住,又把魅魔拎出来,狠狠痛骂了这罪魁祸首一顿。
直到骂爽了,给自己骂开心了,这才懒洋洋接口。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见她很上道,托德微笑着将两只手都收了回去。
“圣廷有件至宝,被教皇交付到圣女手上,令其仔细保管。”
圣廷?
圣廷可是对付各种黑暗生物的。
兰茵帝国是最强盛的人类帝国,本身强大的魔法师数量就不少,加上与圣廷结盟,全境都不可能有肮脏的黑暗生物出现。
除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
兰斯特城的这头恶魔。
“圣廷的宝物?”
苏昭随意瞥了托德一眼,兴致缺缺。但下一秒,突然注意到托德胸口的徽章。
不知道是不是这间房间的光线太暗,徽章整体的色调深沉,呈现出宛如黑洞般的、吞噬一切的极致的黑。
苏昭本来只是无聊,心不在焉看了一眼。看着看着,却莫名移不开眼睛,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攫住心神。
她逐渐坐立难安起来。
有种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显然那玩意不是好东西。
并且恐怕跟恶魔脱不开关系。
不等托德继续,为了缓解这种被紧盯着的难受劲儿,她主动开口接话。
“众所周知,我们皇室跟圣廷的关系,一向都算不上好。从我母亲继位以来,老教皇从来不敢踏足兰茵帝国疆域,生怕一个不留意,我母亲就把他给围起来宰了。”
“别的或许还有可能,可圣廷的东西,还是教皇重视的至宝,以我的身份,他们根本不可能让我靠近。”
托德缓缓笑了。
苏昭心底一沉。
她的拒绝,似乎并未让对方产生退却的想法。
托德就站在她跟前,苏昭坐在笼子里,视线微微一抬,那徽章正中的神秘符文,就正对着她。
苏昭总觉得,这符文像极了一只瞳孔,幽暗冰冷,缕缕血丝在其中蔓延,恰似隐藏在黑暗深渊中的恶意。
仅仅一眼,便让她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那是恶魔的眼睛吗?
它冷冰冰注视着她。
居高临下。
“听说,您与圣女伊芙琳。”
托德微微弯腰,冲她眨了眨眼,神色微妙,以相当暧昧的语气,缓缓吐出四个字。
“——私交甚好。”
3. 第 3 章
聪明人对聪明人。
很多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苏昭想了想,挺直脊背。
语气诚挚:“我跟伊芙琳可是挚友。”
听到挚友两字,托德显然不以为然,表情颇为不屑:“荣耀、感情、权力,不值一提。”
她抬起手里的魔杖,平静的眼眸,仿佛一瞬间被烈焰点燃,之前死气沉沉般的迟暮,也被这股火焰炙烤。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苏昭,野心几乎要从中迸发出来:“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苏昭清楚她的意思。
借着她和伊芙琳的这层关系在,无论她是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只要能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在托德看来,都是正确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道德上的压力。
但是......
就先不说,什么道德不道德、应不应该,和能不能的问题。
苏昭头疼地揉了揉眉头,有些苦恼:“你们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圣廷和兰茵帝国虽然是盟友,同属光明阵营,但宗教属性的圣廷,想要扩张,就会不可避免地触动帝国统治的根基。
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女皇麾下的魔法师军团,险些与圣廷所属的光明骑士团开战。
女皇性格强势,绝不容许有人染指她的权力,势要将隶属圣廷的所有教会,尽数驱逐出她的领土。
即使是现在。
双方的关系依然微妙。
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苏昭想见伊芙琳,都得小心翼翼甩开侍从,私底下悄悄与她相见。
啧。
简直跟偷情一样。
想到这儿,苏昭微微咬了咬牙,温柔微笑。
“既然,你们这么神通广大,连这些私密的小事都知道。那你们,还知不知道......”
“要不是那该死的强盗小姐出现——”
一边说,苏昭一边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手臂,恨恨道:“本来我给自己洗香香,擦光滑,收拾得相当得体,就准备去见我亲爱的挚友了。”
可能受到魅魔能力的影响,苏昭的记忆十分混沌。具体是怎样被魅魔带走,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被魅魔掳走之前,她的1号攻略对象、圣女伊芙琳要来访问女皇。
为了迎接她的到来,苏昭真可谓煞费苦心。
她秘密安排侍从,在她姐姐面前虎口拔毛,悄悄摘取了姐姐悉心养护许久、专用于炼制魔药的月光花。又寻来一种极为罕见的魔物的奶,集齐各种珍稀材料。
跟熬煮魔药一样,力图给自己煮得香香滑滑,好和漂亮姐姐贴贴。
跟着,还没等她见到伊芙琳,那位一直不待见她的姐姐,突然召见她。
苏昭刚偷采了她的花,做完错事,心虚至极,不敢见她。在花园里磨磨蹭蹭,寻找各种不靠谱的理由,终于支走了侍从。
刚一兴冲冲转身,就倒霉撞进这该死的魅魔怀中,被她扣在手掌心里。
一切精心筹备,到头来,就此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昭:我恨!
强盗!渣女!
耽误她和漂亮姐姐贴贴!
苏昭忍不住咬牙,痛骂魅魔的同时,也没忘仔细摸了摸自己手臂,检验一下自己努力的成果。
很好,香香软软,手感一如自己想象的完美。
但如果能让漂亮姐姐来摸就更好了。
托德眼睁睁看着她一系列动作,神色复杂,语气微妙。
“......知道。”
居然真的知道!
苏昭:“......臭不要脸。”
“你们不会还偷看我洗澡了吧?”
托德突然感觉手里的魔杖有些沉重。
重得她有点托不住。
“......”
“居然真的看了。”
苏昭忍不住闭了闭眼。
良久。
她缓缓评价:“你们好变态啊。”
托德:“......”
当然,苏昭心里清楚,人家一个强大的黑魔法师,好歹也是要脸的。
不可能闲来无事,耗费大量魔力,就为了偷看她一个无权无势、游手好闲的小可怜儿洗澡。
只可能是在用魔法,窥视更重要的人的活动。
顺便看到了她这边的情形。
比如她的母亲——勤勤恳恳、日理万机的女皇陛下。
她的姐姐——勤勤恳恳、日理万机的皇储殿下。
她亲爱的挚友——勤勤恳恳、日理万机圣女阁下。
但这并不妨碍。
苏昭觉得她们是变态。
托德理屈词穷,欲言又止。
作为拍卖行的管事,自来能言善辩,但现在,十分罕见地,她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
苏昭才不管她要不要脸,自认为自己心胸广阔,矜持地挥了挥手,大度地原谅了她。
“没事儿,你想看就看。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太好看了,所以你才会爱偷看我。”
托德:“......我不想看。”
苏昭认真起来。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人对外,可以说无数谎言,真的假的、真假掺半的,连自己都信了。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定要诚实地面对自己。”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比如我就爱看漂亮姐姐,超喜欢和漂亮姐姐贴贴!如果有朝一日,能和漂亮姐姐一起洗澡的话,我都不敢想象,我该有多快乐!”
“如果一起洗澡的时候,姐姐还愿意亲亲我摸摸我、跟我搂搂抱抱、亲密贴贴就更好了。比如我还想看你家主人的尾巴。”
——嘭!
魔杖没拿稳。
骨碌碌滚出去。
最后这个转折来得太过突兀,托德完全猝不及防,好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整个人都是一激灵。
托德表情空白,转动脖子看过来。颈骨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发出僵硬沉闷地咔咔声。
眼神飘忽,气若游丝。
“......什么尾巴?”
糟糕。
说太快,说秃噜嘴了。
苏昭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双眼直视前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空气:“我是说魅魔的尾巴,就是粉粉嫩嫩、像爱心形状的那根尾巴。”
她甚至主动邀请她加入话题。
“你有没有摸过?魅魔的尾巴真的好特别哦,我真的超级、超级想摸摸。”
“她的尾巴是白色的,毛茸茸的,看着就软乎乎的很好摸。但是太可惜了,我居然没有摸到。这简直是我这辈子的遗憾!”
托德沉默了下。
“......可是你刚刚说的,不是这条尾巴。”
苏昭:“就是这根。”
“你有没有魅魔朋友,我想请教一下,它们的尾巴会不会掉毛?她们会有这方面的困扰吗?”
“而且尾巴如果掉毛的话,会不会秃掉?我有点想象不出来,秃掉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苏昭本来还一本正经,非常认真地,和对方探讨起尾巴的秃毛危机,乃至应对措施。
可说着说着,连苏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魔法里,有能给尾巴生毛的特殊魔法吗?但是不管怎么说,漂亮的大美人,背后拖着根光溜溜的秃尾巴,瞧上去是不是有点太违和了?”
那场景实在有些滑稽。
“......您别笑了。”
苏昭每多一个秃字,托德的脑袋就更低一些。
她愁眉苦脸,像是牙疼般,五官和皱纹完全纠结到一块。
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苏昭觉得她像是在脸上打开了调色盘,脸色微微发绿,像个苦瓜,复杂中透着心酸,心酸中透着自怨自艾。
从她进来时开始,这位黑魔法师始终冷静自制。她出现这么久,苏昭还是头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色变化。
苏昭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努力压制住笑意。
“我是体面的贵族,自幼受到正统礼仪的熏陶,请您相信,我只是秉持着对知识的尊崇,与对您的敬重,在跟您严肃探讨学术,绝对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托德弯腰,正准备捡起自己凄惨的魔杖。
那轻飘飘的“嘲笑”两字钻进耳中,欲盖弥彰,她的动作不禁一僵。
“我相信您。”
话里的违心连苏昭都听得出来。
托德用袖子擦了擦魔杖上的那颗黑宝石,好像憋了一肚子话,但这些话都像带刺的仙人掌,扎得她一张口就疼。
“我没有魅魔朋友。”
她的动作逐渐从凌乱到平静,震惊与气忿混合交织的心情,好像伴随机械性的动作,慢慢平复下来。
除尘的魔法只是最低级的法术,托德当然会使用。但出乎苏昭的意料,她没有用上魔法,而是小心翼翼地拿了块软布,只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擦拭魔杖上的灰尘。
托德抽空抬头,看她一眼,语气平平地叙述:
“倒是有几个魅魔标本。”
这是恐吓吧?
是恐吓吧是恐吓吧是恐吓吧?
苏昭微笑着。
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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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打岔,之前对峙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托德好像有点受惊吓过度之后的自闭,一言不发地盯着魔杖和徽章。
她不开口说话,苏昭按耐不住寂寞。既然刚刚提到魅魔,便没话找话地问:
“那头坑了我的魅魔,叫什么名字?”
托德带上假笑,客客气气推拒道:
“我们不能暴露贵客隐私。”
行吧。
现在形势比人强,苏昭愿意暂时低头,忍辱负重。
托德擦完魔杖,甚至不忘给自己的徽章也取下来,仔细擦拭一番。
苏昭敏锐观察到,在她擦完之后,这二者非但没有变亮,瞧着反而暗沉冰冷了。
这肯定跟光线无关。
这东西就是有问题。
不等她细想下去,托德重新将软布收好,徽章带好。
一丝不苟做完这些,她抬起头,收拾好心情,又成了温柔平和的管事人。
她又来劝她。
“如果您愿意配合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那您就是我们的座上宾。在拍卖行、在整个兰斯特城,您于我们来说,都是比她更尊贵的贵客。”
“届时,无论您想要她的身份信息,想要报复她、折磨她,甚至想要杀死她,只要是您的意志,我们都会竭力满足您的要求。”
全能助理一样的人物。
苏昭心情复杂:“你们拍卖行的业务还挺广泛的。”
托德:“......多谢夸奖。”
苏昭:“我已经考虑好了。”
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发生任何不科学的事情,都有可能。哪怕下一秒,恶魔从托德胸口的徽章里钻出来,或者气得给托德来个大变活魔,苏昭也不会感到意外。
视线从徽章上一扫而过,苏昭虽然对它充满好奇,却记着之前的结果,没敢注视太久。
视线缓缓移到托德错愕的脸上。
苏昭弯唇笑起来,柔声说。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讨论讨论,倘若我不配合你们做交易的,另一种可能性。”
托德不由皱眉,捏紧了魔杖。
她正要开口再劝,苏昭已经赶在她之前,截断了她想要出口的话。
“你们是十分专业的拍卖行,我已经全方位见识过你们的专业素养,我完全相信你们的专业性。”
虽然这人刚刚在她面前,怂恿地、轻飘飘地提出过,撕毁和魅魔那份契约的可能性。
“伟大的女皇陛下庇佑,今日的拍卖会,贵客云集,各位大人物争相竞价,热闹非凡。”
“既然连那些死物都是这样,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备受追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一定是今晚最受欢迎的拍品。”
说着说着,可能是被这不正常的地界,荼毒地深了,苏昭居然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由衷的骄傲之感。
苏昭:......我大抵是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托德:“......殿下,”
瞧着对面之人平和温柔的笑容,她完全拿不准她在想什么了,语气艰涩:“您说的,都是应该由我来说的台词。”
苏昭握紧拳头,微微仰头,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虔诚与敬畏。声音真诚坚定。
“我相信你,强大的魔法师女士!以及拍卖行的诸位,一定会尽职尽责,帮我找到最合适的买家!”
托德:......
托德哑口无言。
从进入这里到现在,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公主,她已经逐步丧失了主动权。
“九千万金币!”
无论屋里的人,经历过怎样曲折的心路历程。
外面热闹的拍卖还在继续。
叫价声一响。
同时提醒了两人。
苏昭完美的微笑出现一点裂痕。
拍卖过程,远比苏昭想象得要焦灼。
这场拍卖行很不正经。
参与的贵客同样很不正经。
觊觎她胸衣的宾客.......
如过江之鲫。
苏昭:......
毁灭吧!这个该死的世界!
各方不断抬价,将这件材质普通、平平无奇的胸衣,一口气抬到九千万金币的高价。
叫价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托德也重新找到突破口,出言提醒。
“7号贵客,有些特殊的小癖好,这些年格外钟情兽人奴隶。但凡是落在她手里的兽奴,无论多强壮精干的,都活不了几天。”
她压低嗓音。
“但看起来,她今天对您很感兴趣。”
4. 第 4 章
苏昭微微扬起下巴。
听出了托德话下暗藏的威胁意味,却没有太在意,只矜持点头,顺着她的话头骄傲炫耀。
“兽奴年年有,怎么样都不会缺。但像我这样身份尊贵、稀缺性拉满的珍稀拍品,错过了这回儿,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托德明显被她噎了一下。
手里那根多灾多难的魔杖,正在微微发抖。
苏昭总感觉,她可能上了年纪,才会连手里的东西都拿不稳。
“也不知道这对您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既然她已经盯上了您,以她那残暴的性子,您觉得自己落到她手里后,能有几分逃脱的胜算?”
苏昭发誓,自己不过是出于同情心,怀着对老年人的真心关切,这才会一直热切地盯着这柄魔杖。
但对方显然误解了她的好意。
话说着说着,后面的语句就渐渐止住了。她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苏昭很有礼貌地冲她笑了笑。
托德板着脸,默不作声地挪动身子,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半步。
可能怕她一时头脑发热,想不开,隔着笼子,直接上手来抢,不留痕迹地将魔杖从她眼前挪开了。
苏昭轻轻叹息。
感到有些受伤。
她柔柔说:“您这种做法,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尊严。”
笑话,她是什么身份?
兰茵帝国的桃乐丝公主。
公主没权归没权,虽然公主不会魔法,没有继承权,没有封地没有扈从没有财产。
但公主可以拼妈拼姐,努力啃老。
公主富可敌国。
还缺一根丑丑的魔杖吗!
公主十分忧伤。
好比你在朋友生病时,鞍前马后、嘘寒问暖,转头却被她对象迎面上来一个耳光。
你心里清楚,自己是好意,亲她只是占她辈分便宜,打心底把她当孙女看,可无论怎么辩解,她对象就是不信。
你就只能一脸懵地挨了好几下,感觉比掉进了黑暗魔法的陷阱还无助,那个委屈的劲儿,简直能把整个魔法塔都填满。
哎哟。
“桃乐丝殿下,我可没有在跟您开玩笑。”
托德越威胁,越觉得无力。
双方的立场好像颠倒过来,天真的小公主不以为然,压根没把威胁放在眼里。
反而是她这个作恶多端的反派,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告诫,试图把道理掰开、揉碎了喂给她,试图让天真的小公主,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一旦被她得逞,成功拍下您,您是要像那些可怜的兽奴一样,被她肆意折磨、鞭笞践踏,还是打算乖乖听话,任她摆弄?”
“到时候,您那尊贵的身份,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说不定就连尊严都得被她踩在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昭是个礼貌的好孩子,认识到对方的好心好意,发自内心开口致谢。
“感谢您的善良,我清楚了。”
托德:......
苏昭无辜地看着她,真诚道:“请您相信我,我没有嘲讽的意思,更不是在阴阳怪气。”
从她淡然自若的姿态里,托德怎么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她紧紧皱眉,语气愈发严肃。
“请您好好掂量掂量,这个选择对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如果您真的一意孤行,铁了心地要和我们作对,等您做错了这个重要的选择,恐怕到时候,您连后悔都追悔莫及。”
苏昭慢慢抚摸面前的栏杆。
望着笼子,陷入沉吟。
她能看出,托德说得都是实话。关于7号贵宾的变态癖好,哪怕其中有刻意编造、用来恐吓她的成分。但只要她们想,就可以立刻令其化为现实。
在兰斯特城这样的法外之地。
诺尔兰公爵的意志。
就是绝对的真理。
“该做出选择了,殿下。”
托德再度催促。
她的耐心,显然没有苏昭想象中的那么好,魔杖被托德竖着抱在怀里,魔杖顶端的黑宝石微微发亮,犹如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凶兽,竖瞳死死地锁定了苏昭。
与此同时,徽章上那只邪恶的瞳孔,空洞地、一动不动盯着她。
从中弥漫出的邪恶气息,如汹涌的暗流,带着毫不掩饰的逼迫与掠夺意味,将苏昭紧紧笼罩。
托德也在看着她。
三双眼睛,三重压迫。
苏昭只感觉,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托德慢慢笑出来,漆黑的双眼始终望着她的眼睛。她念得很轻很轻。
“是离开笼子,获得自由,成为兰斯特城的座上宾......”
后面的字句,仿佛在齿缝里咬断嚼碎,才吐出来,“还是,被踩断脊梁,永远关在笼子里,被当成发泄欲望的牲畜,这辈子别想出来!”
苏昭清楚,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正如托德所说,无论是恼恨魅魔,恨她将自己置身于如此两难的境地,想不择手段报复她。
还是从自己的角度,优先保护自己的安全,避免自己真的被送上拍卖台,被那个变态的7号买走。
首先,她得从“笼子”里钻出来。
以一个人、而不是奴隶的身份。
她现在没有同她们讲条件的筹码。
真的要背叛伊芙琳吗?
先敷衍应对、虚与委蛇一下,把自己放出来。等见到伊芙琳和母亲,得到靠山后,再进行跳反?
苏昭微微皱眉,只是稍微一想,就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在这个神奇的魔法世界里,有太多她不了解的魔法契约,来确保她,全心全意履行契约内容了。
苏昭可没忘记。
对面威逼恐吓,想与她进行交易的。
大概率是恶魔。
馋祂尾巴归馋祂尾巴,与此同时,苏昭也清楚,众所周知,与恶魔的强大齐名的,便是祂的阴险。
那些胆敢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人,无一不是踏上了一条凄惨的不归路。
无数不信邪的倒霉蛋,带着天真的幻想,与无畏的勇气,前赴后继地选择尝试。
别的例子暂且不提,上一个与恶魔做过交易的倒霉蛋、可怜的诺尔兰公爵,已经无私贡献出了自己的惨痛经历,为后来人敲响了警钟。
别说是签订契约,在恶魔面前,苏昭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就被对方钻了空子。
也许只是一个措辞不当,或是一句无心的感慨,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献给对方了。
不过转瞬,回忆起自己刚刚,骚话连篇的场景......
苏昭沉默了下,及时打住自己的思绪,怀着十八分的侥幸心理,将这段经历从脑子里抹除掉。
假装自己没说过那些话。
她不留痕迹扫视屋内,口上拖延时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仔细考虑一下。”
这里显然是一件存放拍卖品的仓库。
只是现在,屋内空空荡荡,一排排货架上,连水晶罩都被人挪走了。
房门和笼子上,镌刻着今苏昭束手无策的魔法阵。
苏昭的魔杖还在这帮人的手上。
从魅魔到托德,行事都格外谨慎。即使早就知道,桃乐丝公主只是个普通人,毫无魔法天赋,之所以置办魔杖,不过是给自己强充面子,浪费了那珍稀的材料。
可自始至终,她们都没让她接触、甚至碰过那根魔杖。
谨慎到无懈可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托德冷冷道:“不过是个简单的选择题,往左或者往右,都在您的一念之中。”
“但请您慎重选择,毕竟您未来的命运走向何方,都将在您这一念之间,尘埃落定。”
“我......”苏昭沉默了下。
她想得头痛,思来想去,除了背叛伊芙琳之外,条条都是死路。
但选择为了好感度、坚定维护漂亮姐姐的话,就要直面自己、将会被7号贵宾买走的恐怖命运。
苏昭:脏话。
日常骂魅魔。
苏昭对自己的能力心中有数,像她这样无法学习魔法的小可怜,违抗不了对方的粗暴。
一旦落入对方手中,好像只能乖乖投降认输、灰溜溜下线,尝试重新回档。
一朝回档,之前做那么久任务,勤勤恳恳刷的好感度,全部清零。辛辛苦苦肝游戏这么久,苏昭可不甘心自己白白做工,还比其他同行落后一大截进度。
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
简直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了。
不想回档,也不想和恶魔做交易,除此之外,苏昭还真找不出别的解决办法。
总不能真试着伏低做小、去讨好讨好金主吧?
可能人的底线都是一退再退的,苏昭想得头痛,不情愿着不情愿着,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新的想法。
好像也......
也挺好玩的?
正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突然插进拍卖场的喧嚣里。
“——两亿金币。”
拍卖师激动万分,猛地挥动手中的拍卖槌。
声音高亢激昂,快要喊破了音:
“两亿!12号贵宾开价两亿!”
“这是前所未有地高价!”
“前所未有地成就!!”
哦——我的胸衣!
苏昭在心底痛苦呻吟。
那个她几乎已经抛到脑后的拍卖,此刻又倔强地跳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苏昭的心都快要碎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质问:
“怎么还没结束?这么慢的吗?”
托德:“......看得出,大家都对您很感兴趣。”
苏昭:......
这种兴趣,还是不要有的好吧。
虽然这位贵宾,勉强算是替她解了围,连带着转移了托德的注意力,帮她赢得更多考虑时间。
正常情况下,善良有礼貌的苏昭,肯定会凑上去,狠狠感谢一下对方的。
前提是。
如果对方,没有刚刚为她的胸衣,一掷两亿的话。
“看来,今晚对您感兴趣的贵客数量,已经多得超乎我的想象了。”
托德微微皱眉,视线在苏昭身上,和拍卖场的方向之间流连。
她似乎在考虑什么,眼神流露出沉思,一改之前急迫的态度,反而冷静下来。
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苏昭自然乐得装傻。
敌不动我不动,思绪已经溜到那边的拍卖会上了。
下一秒。
那边突然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拍卖师高呼:“恭喜12号贵宾!桃乐丝殿下的胸衣,是您的了!”
苏昭:“......”
苏昭面无表情。
她已经不会再笑了。
什么人傻钱多的深井冰!
还有刚刚,那个买了她啃了一半的桃子的傻子,是不是也是12号?这家伙的变态程度,跟7号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昭一时生出半分绝望。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
但转念一想,苏昭收拢心神,顺顺当当将她拎出来,非常自然地用了一用。
“12号贵客财大气粗,想来家世不菲,对比起7号贵客来,或许,12号更适合做我的主人呢?”
托德:......
“12号贵宾的潜力,明显比7号贵宾更大,各方面条件都优于7号。”
苏昭微笑着,故意拿话挤兑她。
“你们可是专业的拍卖行,一定会为我,找到一个完美的主人吧?”
托德嘴唇动了动。
哑口无言。
最终,只是沉沉地、沉沉地叹了口气。
刚拍出一个大单,显然,拍卖师有点过于亢奋了,锤头一落地,激动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敞开嗓子,高喊一句:“感谢不知名的魅魔小姐!”
感谢谁?
苏昭游刃有余的话突然磕巴了下。
刚刚升起的快乐,像被风啐了一口的小火苗,噗地熄灭了。
一时间,再顾不上一旁的托德,高高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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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内,气氛热烈,犹如噼啪燃烧的火焰,每个人都被这场激烈的竞拍牵动着神经。
拍卖师用力一敲拍卖槌,中气十足道:
“身为一位真正的冒险家,魅魔小姐凭借着过人的实力与超凡的勇气,为我们从桃乐丝殿下的宫殿内,带回无数珍宝!”
拍卖师精神抖擞、斗志昂扬高呼: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
“向她那高尚的品德致敬!”
人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掌声越来越热烈,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久久未曾停歇。
短短一瞬。
苏昭的情绪大起大落,从平静、难以置信、震惊、震撼、愤怒、盛怒、暴怒上轮番转了一圈。
最终落到自我怀疑上。
嘴唇微微颤抖,她的脑子很乱,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
究竟是这个世界太癫。
还是她疯了?
苏昭满脑子愤恨,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大堆有的没的。从自己的糟糕处境,到那坑死人不偿命的魅魔。
可思绪游走到这儿,突然转了个弯儿,大脑仿佛有它自己的想法,记不得魅魔的阴险心机,反而自动播放起姐姐淡粉的耳朵,跌宕起伏的曲线,蜜桃般饱满的爱心尾巴。
以及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盛怒的火气,被春风拂绕撩拨,打着圈儿,随即猛地游走,若即若离,欲拒还迎。
苏昭的神色越来越柔和,唇角不自觉上扬。
想着想着,逐渐心平气和。
俗称麻了。
虽然,渣女骗财骗色骗感情,苏昭快被她坑死了,还要被迫帮她数钱。
但她好看啊。
虽然姐姐的渣,是真的渣。
可姐姐蛊起来,也是真的蛊啊。
她好看啊。
最关键的是,她觊觎许久的尾巴还没摸到!
她那么好看,又蛊又坏。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拍卖师庄严宣告:
“下一件拍品!”
“同样来自桃乐丝殿下!”
苏昭的心猛然提起!
瞬间从粉红泡泡的氛围中抽离出来。
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还有!”
别说玩恋爱游戏了,就连以前沉浸式玩恐怖游戏,与红衣女鬼近距离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相触的惊悚时刻,苏昭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鬼只会杀死她。
可面前她要面对的局面,是一件但凡传出去,能让她在二次元三次元,共同社会性死亡的大事件!
精神死亡可比□□死亡来得恐怖多了。
她还要脸。
拍卖师故意卖了个关子,等气氛炒热,才高声宣布,
“是桃乐丝殿下最爱的小玩偶!”
——呼
苏昭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她想象中的,比胸衣更私密的物件。
“桃乐丝殿下睡觉时,必须要狠狠亲吻、压在脸颊下的小玩偶,是很可爱的小蝙蝠的模样,看来我们的桃乐丝殿下,也很有童心嘛~”
“上面甚至还有一点,殿下蹭上去的口水哦。”
这口气刚出半截,卡在喉管里。
苏昭刚刚调整好的心态。
又崩了。
苏昭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气得脸颊通红,咬牙切齿痛骂:“这个该死的混蛋!!!”
她就这么缺钱吗!
堂堂魅魔,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享受着无尽追捧,她到底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像捡破烂一样,把她宫殿里,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打包出来,委托拍卖行进行拍卖。
甚至连她的胸衣和底裤,都被打包过来卖掉,她就真的穷到这份上吗!
苏昭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苏昭想掉小珍珠了。
可能是苏昭坚决的态度,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眼见她不配合,想用她来换取其他利益。
托德似乎已经放弃了之前,强逼着她合作的想法,也不再让苏昭做选择。
苏昭懒得揣测她的心思,在她眼里,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昭没有利用价值,她非但没走,还关切地问:“您怎么了?”
“没事,”苏昭坚强微笑。
“我只是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穷鬼。”
拍卖场内,众人哄然大笑。
经过连番叫价,7号贵客娇柔的嗓音,连苏昭现在都熟悉了。
声音像是带着钩子,每一个字,都能精准地刺进人心底最隐晦的欲望里。
“想不到我们的桃乐丝殿下,私底下居然这么可爱。”
7号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哎哟,更想拥有了呢。”
语气随意,像是在逗弄一头娇弱的宠物。
周围人齐齐发出嘘声。
“给你?就你那玩法,简直暴殄天物!”
“别了吧!给了别人,说不定等对方玩腻后,我还能想办法弄过来,给你这毒蜘蛛,没两天就玩完了!”
“小公主养得精细,想要多玩些时候,要我说啊,就得先好生养着,一点点来上强度,循序渐进地玩啊。”
7号的话一出,众人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跟着起哄。争吵声、嘲笑声此起彼伏。
只是话里话外,同样是将苏昭视作玩物的轻佻,为她圈定了一个,绝对称不上美妙的结局。
在他们眼中,苏昭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摆弄、肆意玩乐的物品,等待她的,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门突然被人推开。
侍从打扮的人停在门边,躬身行礼:“大人,其他拍品已经上完,该准备最后一件压轴拍品了。”
这笼子突然有些硌人了。
苏昭幽幽叹气。
其实吧,她也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她这人,自来最会审时度势了。
她也不是非要梗着脖子,跟地头蛇过不去。
可耳听着托德淡淡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殿下。”
苏昭强颜欢笑:“别做梦了,今天我就算是死在这儿,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可能背叛我亲爱的挚友。”
5. 第 5 章
苏昭想刷好感度快要想疯了。
在伊芙琳跟前努力这么久,终于有了点眉目。
她才不想功亏一篑。
圣廷又不傻。
一直对兰斯特城的图谋心知肚明。
她从这儿回去之后,圣廷对她本就重的戒心,定然膨胀到一个她无法想象的程度。
拜托,那可是圣廷的至宝。
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跟那些随手拔根毛,都能压死她的强大魔法师们作对。
往长远了看,眼前的危机只是暂时的,尚可以应对。最差的结果,也只是苏昭回档重刷,落后一些进度而已。
可如果背叛伊芙琳,得罪了她,让她的好感度掉光,还和势力遍布大陆、连女皇都忌惮的圣廷成了敌人。
虽然确实不用回档,可是以后,苏昭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普通难度和地狱难度,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托德悠悠道:“真遗憾。”
但似乎也理解她的选择,没有再劝,冲一旁的侍从挥手,示意她出去,缓步靠近苏昭。
离得近了,苏昭注意到,她的眼眸颜色似乎太深了,黑得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吸收不了任何光线。
托德平静地看着她。
“那帮粗鲁的家伙,实在太失礼了。”
苏昭托着下巴,幽幽道。
“您能不能别这么假惺惺?我怕我忍不住,当着您的面吐出来,那才叫失礼呢。”
托德:“......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清新脱俗不做作的贵族小姐。”
苏昭:“......别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骂我粗鲁。”
托德沉默片刻,转移话题:
“虽然这次,我们没有谈成合作,但如果您以后回心转意,愿意助我的主人一臂之力,请您与我们联系。”
苏昭只感到奇怪,都这个时候了,她仍想要说服她合作。
不过比起之前强硬、倨傲的态度,这次的语气明显软化不少。
托德微微低下头,指尖触碰到徽章,短暂停留一瞬,似是犹豫,很快又恢复坚定。
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带着几分郑重,取下了佩戴在胸口的徽章。
“请您放心。”她用双手托着它,小心翼翼地将徽章托在掌心,走到苏昭面前,微微弯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徽章呈献给她。
她的声音轻柔诚恳,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我的主人向来大方,只要您能满足祂的要求,祂一定会给您满意的报酬。”
苏昭:“——噢”
她懂了,她们换套路了。
托德的态度相当虔诚。
以至于苏昭不禁怀疑一秒,那曾经与恶魔做过交易、现在在日之森找精灵求药的诺尔兰公爵,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或者说,在这具身体内,存在的是她,还是那位强大邪恶的恶魔?
而托德,这位相当虔诚的信徒,口口声声的主人,又指的是哪一位?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好问题。
这极有可能是恶魔的东西。
苏昭犹豫一瞬,她之前就觉得,这东西很像是件道具。虽然可能有些风险,但如果是件好用的道具,就算承担风险也不亏。
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好,我知道了。”
见她的态度如此慎重,苏昭甚至不好意思用单手去拿。只好有样学样,用双手托住徽章,接了过来。
徽章落入手心。
第一反应是冷。
徽章的表面冰冷光滑,触手之时,却有着一种黏腻的质感。泛着微微的铁锈味,犹如刚在污血中浸泡过。
寒意顺着苏昭的肌肤,迅速蔓延开来。那气息格外阴冷,仿佛是从无底深渊中翻涌而出,好像能够冻结血液,将人体的热量吞噬殆尽。
不过转瞬,苏昭便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冻僵了。
她小心活动着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感知太过灵敏,还是刻板印象的偏见,造成的错觉。
总觉得那股不断攀升的阴冷气息,犹如有生命般,在她的手心不断扭动、挣扎,试图钻进她的身体,进而探查她的灵魂。
只可惜,胆大包天的恋爱游戏玩家,压根不相信所谓灵魂一说。
甚至还有功夫走神,想了想,这算是她跟恶魔贴贴了吗?只可惜没有得到更多信息,查看不了好看度。
苏昭提溜住徽章,立刻打开系统,查看详情。
【道具】
【一个没用的徽章】
【你问它有什么用?不是都说了没用吗?可能在大夏天的时候,嫌天气太热用来降降温?当然,它是个没用的道具,你别指望它的降温效果能有多好。】
【仿佛被奇怪的气息沾染过,轻微导致【】情绪提升】
......没用的徽章?
游戏也太不给恶魔牌面了吧。
苏昭翻来覆去摸了一遍,这徽章的品质,远超普通法器。无论是从材质的珍稀程度、还是内部蕴含能量的磅礴与精妙来看,妥妥的,就是一件强大的黑暗法器没跑了。
居然在游戏这里落得了个无用的评价。
真是严苛。
“我如果拿到了东西,该怎么联系你们?”
苏昭拿着徽章,左看右看,也没有在上面发现魔法阵的烙印。说明信息,居然还有马赛克,苏昭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她有点怀疑,如果这是那位传说中的恶魔的东西,搞不好,恶魔还能通过这东西,突然现身,给她一个大惊喜。
但愿不是在她洗澡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是,托德轻轻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
“当您拿到东西时,我的主人会亲自上门拜见。”
嗯?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们是怎么知道她拿到了东西?
不能细想。
细思极恐。
好歹是个道具,虽说徽章的存在本身,会让人本能地生出排斥感,相对来说,没那么讨人喜欢,但不管有没有用,苏昭都先收了起来。
反正不论恶魔想搞什么鬼,对一个善于存档的存档狂魔来说,祂的一切努力,全都是无用功。
最差的结果,大不了回档嘛。
——by存档狂魔的狂野作死之路。
收好道具,苏昭看向托德。
按耐不住好奇,冷不丁问一句:“诺尔兰公爵还在吗?”
她问得很突然,听得人来不及思考,一切都是最真实的自然反应。
托德怔了下,才侧首看她:“当然,殿下,请您不要诅咒我家主人。”语气带着不悦,看不出半分破绽。
苏昭点头:“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再提醒您一下,千万别忘了,等您家主人回来之后,记得再邀请我来兰斯特城玩哦。”
苏昭自认自己的语气十分正经,半点都没想歪。
她绝对没有想到掉毛,没有想到秃尾巴,更没有想到背后拖着根秃尾巴的小恶魔。
但托德显然是误会她了,看她的眼神更复杂了,勉强道:“您放心,我会向主人传达。”
之后便闭上嘴,一言不发,只专心启动笼子上的魔法阵。
阵法太复杂了,苏昭这种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当然看不懂,但她有不耻下问的精神,非常熟稔地拽了拽托德的衣袖:“这有什么作用?”
托德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苏昭再拽,她再挥开,不情不愿解释:“笼子的魔法阵,和拍卖台相通,开启之后,就可以直接将您传送过去。”
苏昭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
啊!传送菜台!
托德是个熟练的上菜工,魔法阵很快被激活。
苏昭坐在逐渐绽放的柔和白光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有点热。”
她的鼻尖已经沁出细密汗珠,脸颊热烈滚烫,呼吸逐渐加重,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茫然地看向托德,半天相处下来,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都算了,立场暂时不提,苏昭觉得两人勉强算是半个熟人。
于是遇到麻烦,自然而然向她求助:“我好渴,能不能给我弄点水喝?”
托德今天第无数次叹气,看她的眼神很无奈。
“殿下,所以您不知道,魅魔的能力是什么吗?”
传送阵上,陡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这光如同新生的烈日,霸道地驱散周遭的黑暗。白光涌动,周围的空气跟着泛起涟漪。
苏昭被刺得眼中含泪,下意识阖眼,问道:“是什么?”
她听到托德低低说:“魅魔给您下了情咒,算准了时间,现在,是情咒发作了。”
苏昭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只是喉间干渴,声音没能冲破阻碍。
但托德好像听到了她的疑问,跟着接话:“这样一来,您就更能吸引到买家,卖出一个好价钱。”
苏昭:......
贫穷魅魔死爱钱的人设。
永远屹立不倒了。
她的眼前逐渐模糊,柔和的白光纯粹且耀眼,晃得眼睛生疼。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向她汹涌袭来。脑袋仿佛被重锤猛击,一阵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紧跟着,耳旁蚊子嗡鸣般的喧闹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轰然爆发!
在这嘈杂混乱的人声中,拍卖师那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声音,尤为突出。
她精力充沛,仿佛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中气十足地大喊:“两亿!12号贵宾出价两亿!”
“两亿一次!两亿两次!”
“两亿三次!——成交!”
“贵宾依然如此大手笔,气魄豪迈,不愧是有大格局、大气度的大人物!”
“这个带着桃乐丝殿下口水的小蝙蝠,就是您的了!”
众人的欢呼声还未完全消散之际,拍卖台上,突然泛起一阵白芒。
光芒褪去后,一个身影虚弱地蜷缩在笼子里,茫然地抬眼看来。
柔顺的丝绸睡裙挂在腿上,勉强遮住玲珑曲线。她的身躯止不住地轻轻颤栗,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恰似被霜打过的娇艳玫瑰,红得夺目,又带着几分病态的旖旎。
她微微张着双唇,急促地喘息着。好像渴得受不了,粉红的舌尖探出,舔了舔唇,给红唇覆盖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原本喧闹的氛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台上人的身上,交谈声戛然而止,热烈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令人窒息的安静,持续了短短数秒后,一股宛如地火奔突的狂热,猛然爆发。更深层的狂热,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有人认出来了。
“——桃乐丝!”
拍卖师面带微笑,适时开口:“诸位,让我们一同来迎接今晚最后一件、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压轴拍品!”
“——桃乐丝公主殿下!”
交头接耳,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拍卖场,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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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高过一波,一浪接着一浪,似要将整个拍卖场掀翻。
“底价,一亿金币!”
拍卖师的话一落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叫价。
“两亿!”
“两亿一千万!”
“两亿三千万!”
台上的苏昭迷茫睁眼,眼尾挂着盈盈欲滴的泪珠,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却又被情咒带来的欲望,不断拉扯。
她极力想要在这混沌之中,抓住一丝清明,可那如潮水般汹涌的难受劲儿,却一次次将她狠狠拖入沉沦的深渊。
楚楚可怜又极具诱惑。
这模样太吸引人了。
随着叫价的不断攀升,现场的气氛愈发炽热,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股狂热的情绪所点燃。人们沉浸在这场激烈的竞拍之中,无法自拔。
甚至还开始调转矛头,相互攻击。
“毒蜘蛛,你还拍什么拍!花天价弄回去,不够你玩两天的!还是省省这个钱吧!”
7号语气不悦:“你懂个屁!少管我!我钱多,想怎么玩怎么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管好你自己!”
先开口的那人嗤笑:“你那点手段,就是些下三滥的玩意儿。依我看,这小公主就该由我来接手,我能把她调教地服服帖帖。”
另一个包厢里的人,喘着粗气嚷嚷:“吵什么吵?价高者得,有什么好吵的!谁出价高,这小公主自然归谁。”
还有那浑水摸鱼的,在一旁不怀好意地怂恿:“这样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不如大家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就都能享用到这小公主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得愈发激烈,拍卖场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拍卖师几次警告未果,不得不中断流程,先一步安抚众人情绪。
灯光昏黄而暧昧,仿若一层朦胧的纱幕,将整个空间,笼罩进一片虚幻又诡异的氛围之中。
苏昭大脑昏昏沉沉,眼前好像隔了层纱,什么都看不分明。只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不断被人提及,却怎么都听不清,她们都在讲些什么。
好吵。
头本来就疼,吵吵嚷嚷,更是头痛欲裂。
好热。
苏昭艰难喘.息着,抖着手想去解开裙子。
但手刚摸上衣角,理智稍稍回笼了一些。发烫的大脑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勉强制止了自己不理智的行为。
可她浑身燥热,像是被放在烈火里烤,又热又渴,喉咙里似乎快要冒烟了。
好热。
好热好热好热。
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千万只麻雀,同时炸开了锅。
吵闹声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苏昭烦躁皱眉。
吵死了!
心里刚想到这儿,仿佛有人听见了她的心声。
她突然听到一道冷淡的女声。
“吵死了。”
这声音突兀出现,每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寒霜,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人的心脏。
周遭本是一片嘈杂纷扰。
分明场景格外嘈杂,各种噪音交织,汇成一片混乱的音潮。
可当这道声音一出,仿佛一场风暴,轻柔地席卷过境,所有杂音一触即溃,犹如一道轻烟,溃败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显然,这也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另一边,托德猛然抬头。
她紧紧抿唇,脸上的笑容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节节翻腾下去,脸色呈现出失去血色的森白。如临大敌。
手中的魔杖横档在胸口,魔杖顶端的黑宝石,正在急切地嗡嗡震颤,似乎恨极,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12号冷冰冰吐出一个数字。
“三十亿。”
拍卖过程冗长,不止苏昭难耐,她似乎也已经失去耐心。
猩红的双眸覆盖一层薄冰,她冷冷睨了眼战战兢兢的拍卖师。
“还不敲锤?”
随着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威严的压迫感愈发强烈,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拍卖师浑身抖成了筛子。
求救的目光一直往托德的方向瞄去。
可让她失望的是,这位强大的黑魔法师、拍卖行的顶尖战斗力和支柱,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只能直面发飙的贵客。
“三、三十亿金币,成交!”
她的话说得哆哆嗦嗦,敲锤的动作,也没好到哪儿去。
余光一瞥,这才看到,另一边的桃乐丝公主,原本紧锁地眉头好像松开了些。脸颊上潮红仍在,但难受劲儿明显小了许多,唇角带着笑意,人也快睡过去了。
一时间竟有点羡慕。
受贵客的威压所迫,满场没人敢开口。再色迷心窍的人,这会儿也不敢要色不要命,出声抬价,跟贵客抢人。
其中不乏有那眼神敏锐的,已经认清了这煞星的身份。
当下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缩进座位下面。
“贵、贵客,您已经拍下了属于您的拍品。”
周围无人能倚靠,拍卖师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问:“是将您的桃乐丝公主,送到您现在的......”
您的桃乐丝公主。
显然这个称呼,成功取悦到了12号贵客。
“直接送过来吧。”
嗓音稍稍回暖,牵出几分缱绻的暖意。音节被轻柔拉长,悠悠地钻进耳朵,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现在就送。”
6. 第 6 章
不知道过去多久。
苏昭终于从煎熬的难受中,逐渐缓过神来。
魅魔给她下的情咒,威力巨大,头一次发作,猝不及防之下,快给苏昭折磨疯了。
好在那躁动难耐的效果,如海浪汹涌,一波接着一波,拍打过来,却并不持久,勉强还能忍受。
倘若时间再长点,恐怕苏昭就要果断认栽,灰溜溜下线,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一下效果了。
躁动感缓慢褪去,苏昭松了口气。意志力一旦松懈下来,乏累的睡意瞬间席卷全身。
朦朦胧胧,睡得正香。
她突然被一阵奇异的波动吵醒。
“您拍下的所有拍品,我们这边都已经整理完毕。请您稍等片刻,我们立刻给您送去。”
“桃乐丝公主殿下也......”
苏昭又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等到了自己提前跟人约定好的信号,知道马上就能回家,心情甚好,也没太上心。
睡眼朦胧地翻了翻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一睁眼,就和刚刚说话的人对上视线。
两人面面相觑,年轻的拍卖师猝不及防,表情一片空白。
她原本低着头,正在摆弄笼子上的法阵,似乎是想要启动传送阵,将苏昭送往不知名的地方。
不妨苏昭清醒得这么快,拿着魔杖的手停在半空,缓缓僵住了。
苏昭对她相当友好。
甚至还冲她笑了笑。
“日安,拍卖师小姐。”
虽然一切都是工作,自己只不过是在尽职尽责,但真正与苦主面对面时,拍卖师仍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完全不敢抬头,苦着脸,嗫嚅着进行回应:
“......日安,桃乐丝殿下。”
她还太年轻了,藏不住心思。
苏昭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连面对她如此温和的态度,都有点受不住,整个人慌得不行,眼神乱飘,手足无措。
果然不能做坏人呀。
坏事一旦做多了,人就总会疑神疑鬼,总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撞鬼了。
看着怪好欺负的。
苏昭慢腾腾地从笼子里站起来。
拍卖师小心翼翼撤回魔杖,对她有种奇怪的畏惧。脚拖在地上,慢吞吞地往后退去。
但无论如何,对方显然没有给她打开笼子的意思。
这帮混账家伙,可能做恶人做久了,生怕自己哪天翻车,突然遭到报应。在处事风格上,简直是一脉相承的谨慎。
“托德呢?”
苏昭四处张望,没瞧见这位熟悉的身影。
拍卖会已经结束,先前不可一世的贵客们,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臊眉耷眼,夹着尾巴,跟逃命似的飞快退场。
灰溜溜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劲儿。瞧那狼狈的模样,就好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身后疯狂追赶一样。
“他们跑那么快干嘛?”
苏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不忘逗弄一下紧张过度的年轻人。
“你会吃了他们吗?”
想吃人的,另有其人。
拍卖师低着头,下巴快要插进胸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面前的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挤来挤去,挤成乱糟糟的一团。
苏昭看了半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看花了,也没能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到托德。
她刚醒,喉咙干得要冒烟,每吞咽一下,都难受得厉害。
下意识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想到托德还欠自己一杯水,十分自然地指使她的下属。
“去给我倒杯水来。”
拍卖师震惊抬头。
拍卖师欲言又止。
拍卖师敢怒不敢言。
拍卖师沉默挪步。
拍卖师弯腰抬臂。
水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苏昭一连喝了三杯水,这才感觉嗓子稍微好受了点。
放下杯子时,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拍卖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拍卖师浑身一个激灵,麻溜且殷切地上前,小心翼翼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苏昭微微眯眼,上下打量她的表情。总觉得她这姿态有点心虚,殷勤地过分了。
“拍卖过程顺利吗?”
苏昭尤其好奇,最终,究竟是那位变态的蜘蛛女,摘得胜利的桂冠,还是财大气粗的12号,成功笑到了最后?
要不是刚才身体难受,昏过去了,她一定为两人摇旗助威,高声呐喊:
打起来!打起来!
这可是给她找主人呢。
苏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不少,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平息情绪,罕见地有些紧张。不安混合着期待,最终酝酿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相较于按部就班,推进主线游戏剧情,这种另辟蹊径的支线剧情,光是想想,就能让人感受到别样的刺激。
乍一看是危机,但如果换个角度来想,这更像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冒险奇遇。
未知就代表着惊喜,这种打破常规、探索未知的游戏体验,带来的兴奋感和紧张感,远比那些常规剧情,来得更加强烈、更加令人着迷。
......才不是因为她想玩角色扮演普雷了。
她发誓。
拍卖师欲言又止。
“......很顺利,顺利地有些过头了。”
苏昭迫不及待追问:“所以,结果呢?”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拍卖师,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下,满脸期待地拉长了语调:“让我猜猜,谁才是我最亲爱的主人呢?”
拍卖师忍不住掀起眼皮,悄悄朝包厢的方向看了眼。上面静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那位不好惹的贵客,这会儿居然十分耐心,任小公主在这儿东拉西扯,完全没有开口催促。
拍卖师正要回话,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叫喊,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苏昭精神一振,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也懒得等她的回答了,伸长脖子,透过笼子缝隙观察情况。
还不忘敲敲笼子,打发拍卖师前去打探:“你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这么吵?”
拍卖师:......行吧。
尊贵的公主殿下,使唤起人来,就跟使唤条狗一样随意,使唤她使唤地相当顺手。
但在亲眼见到12号贵客,对小公主的在意之后,她完全不敢忤逆她的意志。免得这位什么时候吹吹枕边风,自己这个倒霉蛋就遭了殃。
拍卖师忍辱负重,掐着嗓子,温柔应是。
刚朝外走了几步,就看见,众多先前已经离开的客人,不知为何,神色慌张、六神无主。
像群无头苍蝇一样,挤挤挨挨、匆匆忙忙逃了回来。
一片嘈杂混乱。
连在笼子里的苏昭都听清了,她们在张惶惊呼:“是圣廷的神圣骑士团!!”
“圣廷要攻打兰斯特城,她们已经攻进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就混乱的拍卖会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拍卖师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向她们,难以置信地质问: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她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连圣廷骑士都认不出来!”
其中一人满脸怒容,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撵苍蝇一样,深恶痛绝的语气。
“而且,她们那一身光明元素的臭味,火急火燎的,隔了那么老远,都熏得我想吐。这么恶心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绝对不可能会认错!”
拍卖师眉头紧皱:“有魔鬼的馈赠在,那些光明系的魔法师们,根本没办法在这儿生存!”
“整个兰斯特城,都没有她们赖以生存的元素,一旦进入这里,她们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成问题。别说攻城了,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你们肯定弄错了!”
她不敢相信,或者说,在强迫自己、麻痹自己,不愿面对现实。
但周围刚刚进来,已经经历过眼见为实的客人们,顾不得说服她,惶惑不安地交流起情报。
“城内没办法传送,城墙上的防御魔法阵,同样没有被触发,神圣骑士团那么多人,到底怎么进来的?”
“她们可是人族,总不能像血族一样,能够化身蝙蝠,长了翅膀,飞进来的吧?”
“我的深渊之主啊,圣女伊芙琳居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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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绝望呻吟:
“要是魔鬼的馈赠消失,伊芙琳的那一手大净化术,能分分钟送我们下深渊,用残破的灵魂去跪见我主了!”
兰斯特城已经和平太久了。
久到人们都快忘记战争的残酷性。
此刻,面对这份久违的恐惧,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了。
按照惯例,这场斗争,无论哪方输赢,之后紧跟着的,必定是一轮血腥的大清洗。
他们这些依附于兰斯特城的附庸,愿意向城主低头纳贡,以求得到城主庇护,为自己换取一席之地。
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谈不上什么忠心不忠心,就这么一点利益,可换不来他们浴血奋战、与兰斯特城共存亡的牺牲。
“还是赶紧走吧!”
“能往哪儿逃?”
圣廷到来的消息,一经传开,刹那间,人心惶惶。
这些先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贵客们,此刻就像是被恶犬追赶的兔子,惊恐万分。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逃跑的路线。
拍卖会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疯狂的人群如失控的潮水,四处奔逃,恐惧的情绪不断发酵,在空气中肆意蔓延。
拍卖师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劝慰:“大家先冷静冷静!听我说!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摇摇欲坠,很快被声浪淹没,根本无人理会。
拍卖师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没有顶头老大坐镇当场,以她微弱的实力,根本无法强行镇压这失控的场面。
慌乱中,她下意识朝12号包厢望去。
然而,透过敞开的窗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景象。
她绝望地发现,不知何时,包厢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位神秘的大人物,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简直和她的老大如出一辙。
苏昭所在的拍卖台,是整个会场最高的位置。她居高临下,将全场乱况尽收眼底。
此刻终于看够了好戏,苏昭心情甚佳,慵懒抬手,朝拍卖师勾了勾手。
“过来。”
拍卖师下意识朝她走来。
下一秒,就听她吩咐。
“把笼子打开。”
步子僵住。
电光石火之间,拍卖师终于意识到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为兰斯特城,带来混乱和灾难的罪魁祸首。
她哭丧着脸,像一座凝固的雕像,目光犹如被钉住般,死死落在苏昭身上。嘴唇微微颤抖,喉咙上下滚动。
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出口,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堵住。哼哧哼哧半晌,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昭微笑着,看她的目光十分平和,却带着某种深刻地、令她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她的平静显得格格不入,莫名让拍卖师感到更深一层恐惧。
谁都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屏障后,兰斯特城像一个被当众扒光底裤,光溜溜地、毫无防备的战士。
把自己白生生的要害坦露出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曾经的优势已然荡然无存,局势转瞬之间,发生难以想象的惊天逆转。
恶魔大人呢?
城主大人呢?
拍卖师想不通,她们为什么不出来稳定局势?连托德大人也消失了,她们这些小人物们,是不是已经被高层放弃了?
高高在上的兰斯特城,如今只能在圣廷骑士们的威压下,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眼前这人,就是手握鞭子的独裁者。
拍卖师满脸恐惧,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可以预见的是,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才刚刚被兰斯特城如此羞辱过一遭,肯定咽不下这口恶气。既然援兵已经到了,小公主将再无顾忌。
接下来,她该展开疯狂报复。
——进行血腥清算了。
苏昭微抬下巴。
不耐地、不容置疑地重复。
“打开笼子。”
快点啊。
愣着干什么?
她赶时间!
她急着和她的漂亮姐姐贴贴呢!
7. 第 7 章
拍卖师僵直地站了半晌,似乎在天人交战。
但最终,还是慢腾腾挪步过来。
沉默地给苏昭开了锁。
苏昭惬意地舒展身躯,从容走出笼子。
“我的其他东西呢?”
“......买家已经带走了。”拍卖师小声说。
苏昭:......
苏昭脚步一顿,忍不住闭了闭眼。
行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那些被某些肮脏的东西,已经玷污了的拍品......说实话,就算能拿回来,她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外面的喧闹越来越近了,城内的抵抗不堪一击,攻势快速推进,势如破竹,各种魔法的爆破声不绝于耳。
苏昭跳下高台,越过混乱的人群,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神采奕奕,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拯救自己于水火中的好圣女。
只是没走多少距离,步子不得不放慢下来。
苏昭激动的心情受到挫折,欢喜夭折了大半,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
她在笼子里待的时间太久,加上刚刚因为情咒,遭受了那番磨人的折磨,双腿软趴趴的,力气尚未完全恢复过来。
她有点走不动路了。
拍卖师心知满城都是敌人,自己逃也逃不掉。倘若挟持公主当人质,听起来似乎只会死得更快。
索性心一横、牙一咬,哈哈老娘跳反啦!
她试图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像条甩不掉的尾巴,紧紧跟在苏昭身侧。一见她此刻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觉察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殷勤地搀扶住她。
“殿下,您有哪儿不舒服?”
“想漂亮姐姐了。”苏昭恹恹说。
拍卖师热切的动作僵住了。
这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她杵成了一根绝望的木雕,手虚虚托着她,却又不敢碰小公主分毫。
激动的心情,如同遭到迎面冷水,迅速冷却下来。拍卖师满脸麻木,听着小公主忧伤地讲:
“我好需要姐姐,需要姐姐皱眉骂我,恨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骂我是个笨蛋,没有半点防备心,才会在自己家里,还能被外面来的坏姐姐强行抢走。”
拍卖师安静如鸡。
心虚至极,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果然半路捞来的仆从,就是靠不住,一点都不体贴,完全觉察不到主人的需求。
苏昭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拉了张椅子,手脚并用地爬进去,将整个自己窝进柔软的背垫内。
随即放空目光,幽幽地望着前方的空气,语气越发哀怨了。
“好想姐姐,想姐姐能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骂个狗血喷头,让我乖乖的,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然后姐姐再温柔地摸摸我的头,轻轻亲亲我,用手指蹭蹭我的脸,温柔地安慰安慰我。”
“我走不动路了,赖着不肯走。姐姐才不管我愿不愿意,一把捞起我,强行将我扔到背上。姐姐背着我的时候呢,我就要搂紧姐姐的脖子。”
“悄悄在她耳边讲,我有多喜欢她,有多在意她,我很需要很需要她,我这么弱小的笨蛋,离了她我可怎么活呀!”
——抑扬顿挫的语调。
拍卖师:......
满脸麻木。
做不出来表情。
苏昭才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自怨自艾:“姐姐真该好好看着我的,就应该强硬一点拴住我,不允许我离开她的视线半步。像我这么弱小无助、柔弱不堪的小可怜,被那么多双眼睛觊觎......”
抱怨的话正说了半截。
——戛然而止。
苏昭蓦然抬头,朝二楼看去。
变故来得突然,包厢里那些有钱的贵客,最会审时度势。
早在意外出现的第一时间,立刻封锁包厢。
整个二楼三楼,窗户都被紧张地封闭住。在一众关闭的包厢里,唯有一间随意敞着窗户,大大咧咧,显得格外醒目。
苏昭已经从高高的拍卖台上下来,身处低矮的坐席里,仰头仰了半晌,脖子都酸痛了,也看不到房内的场景。
拍卖师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是空气,免得遭到迁怒。
这会儿,听见衣服破风的动静,悄悄抬眼,就见这位“孱弱可怜不能自理”的小公主,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
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若有所思地仰着头,巡视二楼的那些包厢。
拍卖师十分莫名:“您在看什么?”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苏昭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对面拍卖师的反应很大,表情僵硬,整个人仿佛缓缓凝固住了,呈现出一个大写的“想逃”两字。
苏昭微微眯眼,看她几秒,指着那间开着窗户的房间,问:“那是几号包厢?”
拍卖师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又是一僵。咬了咬唇,才道:“是......12号包厢。”
“12号啊。”
情咒发作起来太痛苦了,苏昭的意志,在燥热的火焰中被焚烧,浮浮沉沉,根本无暇他顾。
她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难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自然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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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大手一挥,斥巨资30亿金币,买下了自己的所有权的事。
就在她念这个数字时,口袋突然烫了烫。毫无征兆,像着了火一般,烫得她差点原地跳起来。
苏昭十分莫名,手伸进不存在的口袋,缓缓摸索起来。
在身旁拍卖师震惊的眼神里,苏昭扒拉半天,终于从游戏背包的一个犄角旮旯中,摸到了那张烫得惊人的、自己之前做任务时,得到的卡牌。
【您已开启好感度系统。】
【请问是否查看该道具内容详情?】
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苏昭十分惊喜,先前做任务拿到它时,还以为这就是张没用的空白卡牌,毫无价值,纯粹是个占地方的鸡肋玩意儿,满心嫌弃。
得到它后,就扔进游戏背包里,从来没在意过。
现在,经过系统的提醒,眼瞧着这道具似乎真有用处,苏昭兴致勃勃,立刻点击了查询内容。
夺目的金色粒子,如萤火虫般飞舞跳跃。
一行闪闪发光的金字,迫不及待跳到苏昭眼前。
好感度道具——
【勇者的赞歌】
【您的勇气令人钦佩!当您将这件珍贵的战利品,无偿献给圣女伊芙琳时,您将收获来自圣女的敬意。】
【圣女好感度+10,光明阵营声望轻微增加】
——哇哦
听起来很不错!
苏昭还是头一次知道,这游戏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道具,能额外增加攻略人物的好感度。
只单单从效果来看,它绝对算得上是个稀有道具。仿佛游戏本身,也感受到了苏昭的苦恼,在她为停滞不前的好感度进度发愁时,贴心地送来一份大礼,为她指出了另一条可行的路径。
卡牌背面似乎还有内容,苏昭的好奇心愈发浓烈,自然而然翻转卡牌。
她本以为,按照惯性思维,卡牌的一面,是文字内容,另一面便会是圣女的漂亮立绘,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兴致勃勃地欣赏美人了——
结果这次跳出来的,却是一圈看着就不详的猩红光芒。
红光犹如汹涌的血色浪潮,毫无征兆地从卡牌处疯狂蔓延开来。一行像是由血丝组成的文字,歪歪扭扭地在苏昭面前铺开。
【血腥的注视】
【低贱的人类,也胆敢触犯吸血鬼大公尊严!在将您做成血奴泄愤前,大公对您的注视永不会停下。】
【奥菲莉娅大公好感度-30,全体黑暗阵营好感度-10】
苏昭:“......”
拿卡牌的手。
微微颤抖。
8. 第 8 章
苏昭要裂开了。
心情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一路落进深渊地底。
-30!!!30!
那可是无比珍贵的30点好感度值!
苏昭如遭雷击,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平平常常地,遭遇了进入游戏以来的最大打击!
跟这惨痛的教训一比,在魅魔身上遭遇到的滑铁卢,都不算什么了。
更别说那个全体黑暗阵营,-10好感度的效果,这简直就是拿了把刀,毫不留情地往她心尖尖上捅了一刀!
苏昭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心在滴血。
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颤抖着手,反反复复去摸那行文字。
已经被气昏了头,甚至妄想着用手抹去它的存在。
狗策划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了得到这30点好感度,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
她辛辛苦苦熬夜那么久,完成那么多繁琐的任务,牺牲了那么多脑细胞,废寝忘食、往死里狠狠肝,才好不容易从攻略目标那里,积累起这来之不易的好感度!
可现在,就因为对方小小地记了一下仇,她的30点好感度,瞬间化为乌有!
大公的尊严,难道就这么不值钱,这么轻易就能被冒犯吗?
苏昭反复提醒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好半天,气到发抖的身体,才缓缓恢复了平静。
冷静冷静冷静。
乳腺要紧,健康第一。
玩游戏么,玩得就是一个快乐。不值得生气,不值当不值当。
至少姐姐们都很好看嘛。
吸血鬼大公也好看啊!
苏昭努力微笑。
耐心地哄自己。
同时回忆起,记忆中,那张属于奥菲莉娅的,伟大的、美丽的脸。
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美颜暴击。
......
颜狗的微笑逐渐真诚。
缓缓心平气和。
成功将自己哄好了。
手上的卡牌越看越糟心。
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苏昭正要收起这张卡牌。但是盯着它看了会儿,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这张卡牌,还真是她之前,做一个与吸血鬼相关的攻略任务时,从那个难缠的奥菲莉娅大公身上搞到手的。
至于那个任务......不提也罢。
一回想起那个任务,苏昭就一阵头疼。她完全是靠着无数次回档,才焦头烂额地完成了任务。
任务一结束,奖励都看不及看,苏昭立马脱身,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如果不想集齐全成就的话,苏昭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头吸血鬼了。
这卡牌的负面效果,简直要坑死人。正负效果根本无法相抵,伊芙琳的十点好感度,与那可怕的全阵营-10好感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奥菲莉娅大公确实难缠,好歹已经得罪了,既然无法挽回,就只能接受现实。苏昭知道她的好感度很难刷,索性一直没在她身上下什么功夫。
但另一边,同样属于黑暗阵营的魅魔,那本就艰难刷上去的好感度......连带着遭受牵累了。
苏昭忍不住小声嘀咕:“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好想死一死。
但又觉得,该死的仿佛另有其人。
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游戏给她一点好处,就要给她迎头一击,锤得苏昭头昏眼花,哪儿还顾得上,伊芙琳的好感度加点的珍贵效果,只想赶紧毁掉这件道具。
这道具不要也罢。
她来来回回翻找数遍,几乎要把这张材质特殊的卡牌揉烂了,终于终于,在卡牌右下角,瞧见米粒大小的几个黑字。
——【本道具无法丢弃】
苏昭:“......”
这算是钓鱼执法?
还是强买强卖?
那猩红的光芒仿佛是在嘲笑她。
苏昭只能眼睁睁看着,魅魔那千分之二的进度瞬间缩了回去。
在她捶胸顿足、不忍直视的时候,又从零开始,猛地向反方向窜了一大截!
救命!
苏昭伸出尔康手。
——不要啊!
进度条冷血无情地后退。
活生生将魅魔的好感度,扣成了负数。
苏昭面无表情。
一直在旁边,鬼鬼祟祟观察她表情的拍卖师,眼看她的表情不断变化,十分精彩,最终定格在心灰意冷的阴沉上。
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您还好吗?”
苏昭满脸麻木地收起道具。
苏昭用力扯起唇角,努力微笑。
“我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没有半点不好,简直好得不得了,好得堪称完美到无可挑剔呀,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呢!”
拍卖师看看她的表情,再听听她的语气,心顿时凉了半截,简直万念俱灰,嘴唇颤抖,哆哆嗦嗦问:
“所以,您是真的打算,大开杀戒,将兰斯特城杀一个血流成河吗?”
苏昭:“啊?”
她这话来得莫名其妙,苏昭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正在为好感度痛苦,有说过任何关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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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城的事?魅魔造的孽,跟兰斯特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她要报复,也是冲着魅魔去吧?
拍卖师咽了咽唾沫,微微弓腰,语气卑微。
“殿下,我愿意给您当狗,做您最忠实的奴仆,您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我,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只求您能饶我一条狗命。”
苏昭:“啊??”
她甚至不由自主微微后仰,离疑似神志不清的拍卖师远了些,生怕被她传染上什么疾病,看她的眼神发直。
这个世界......
真的已经癫成了她无法理解的模样。
拍卖师一看她的反应,更绝望了。
“那、那您轻点,”她快要哭出来了,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说:“我怕疼,求您、您给我一个痛快。”
苏昭:“......算了。”
苏昭疲倦地挥挥手,“不杀你,你自己玩儿去吧,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累了,别再来折腾她了。
拍卖师如蒙特赦,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乐颠颠地跑出去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得到了公主的亲口应允,哪怕之后运气差到极点,不小心撞上圣廷骑士,也能理直气壮地跟她们大倒苦水。
与之前自己独自一人,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丢了性命的惨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枉她伏低做小这么久!
苏昭连番受挫,备受摧残,恹恹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很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原本往外走,想去找姐姐,在姐姐面前狠狠掉一掉小珍珠,倾泻一下今天受到的委屈。
可无精打采走了几步,苏昭想起什么,忙不迭地退了回来。
她大步跨上拍卖台,手脚并用,爬到笼子上方。
踩着笼子的顶部,高度终于足够了。苏昭伸长脖子,朝她十分在意的12号包厢看去。
透过敞开的窗子向内看,12号包厢空无一人。
可放在桌子上的那盏茶还热着,散发出袅袅白烟。仿佛它的主人,方才还悠然自得地轻抿一口,顺手放下。
上一秒才离开房间。
桌子上,有个东西格外醒目。
盘子正中,一颗吃得干干净净的桃核,毫无遮掩地摆在那里。姿态张扬,又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像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她。
苏昭:那是我的桃!
大变态!!!
与此同时,苏昭脚下,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低哑柔和的嗓音。
问她:“你在干什么?”
9. 第 9 章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犹如一道惊雷,在寂静中炸响。惊得苏昭浑身一颤,小腿一勾,紧忙捞住金属栏杆。
“小心点,扶稳了,”那声音严肃起来,“别不小心掉下来了。”
“姐姐,你干嘛吓我!”
人还没看清,苏昭就先埋怨上了。
圣女大人脾气很好,不跟小鬼一般计较,轻轻说:“是你看得太认真了。”
顿了顿,才又说:“以至于连我进来都没注意到。”
苏昭感受到了那点微小的抱怨,新奇地看着她。
圣女被她看得不太自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点情绪太难得了,仿佛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圈涟漪,转瞬即逝。
“你也太顽皮了。”
圣女咽下原本想说的话,转而张开手臂,示意她跳下来:“下来吧,我接住你。”
强大的魔法师,随手一个魔法,就能将人卷起来,平稳降落。偏要舍弃了这最便捷的方式,亲亲密密的,选择用身体去迎接。
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绪,被小心翼翼藏着。
如同伊芙琳用心藏起一束带着露水的娇花,珍贵且隐秘。
苏昭没那么细腻,笑弯了眼,像鸟儿一样张开双臂,欢快地“呜呼”一声:“姐姐,我下来了!”
身子摇摇晃晃,牵动住某人的心,跟着悬在半空,浮浮沉沉。
伊芙琳忍不住提了口气,双手不自觉抬高,哑声提醒:“你慢点。”
话音未落,那跃跃欲试的身影,满怀兴奋与无畏,踩着笼顶一跃而下。
乳燕投怀一般。
不像之前那次被魅魔用力一推,从梦境中醒来时,仿佛永无止境的下沉、坠落,一直落入缺氧的深海内,给苏昭带来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和危机感。
这一次,轻微的失重感尚未席卷大脑,紧跟着,苏昭身上便猛然一紧,伊芙琳的手臂有力地环绕着她,稳稳接住了她。
姐姐从来靠谱!
苏昭迫不及待地蹭了蹭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翻来滚去,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对她满怀信赖:“我就知道!姐姐肯定能接住我!”
伊芙琳无奈地轻笑一声,温柔按住她的脑袋,试图让她安静下来。苏昭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依旧扭来扭去,将脸埋进她肩膀,嘴里还嘟囔着:
“姐姐姐姐!我跟你讲!我刚才!遇到了一个大变态!”
伊芙琳抚摸她的头顶,动作很轻柔。
对外人的疏离冷漠全然不见踪影,语气中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温柔:“你讲。”
好像见到了可以依赖的亲人,苏昭刚刚还欢快的心情,陡然沉重下来,想到自己这一天的倒霉经历,积蓄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苏昭眨眨眼,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扒着她的肩膀,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伊芙琳,我、我被人欺负得好惨!”
见到姐姐要做什么?
当然是亲亲贴贴!
然后告状!!
“什么意思?”
圣女微微蹙眉,冰蓝色的眼眸像一汪结冰的湖泊,显然生气了。
但她握住她的手的动作却很轻柔,拇指擦过苏昭的手腕,安抚般揉了揉。
伊芙琳放轻声音,鼓励地看着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讲给我听。”
显然是要给她撑腰的意思。
靠山来了。
天晴了,雨停了,苏昭又行了。
苏昭十分记仇,那颗啃得干干净净的桃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嘲讽力简直max。这口恶气梗在胸口,噎得她上不来气。
她恨恨道:“有个大变态,特别特别恶劣,她吃我吃过的桃子,抢走我亲过的玩偶,还、还馋我身子!”
每多说一句,伊芙琳的眼眸就沉下去一分。
等苏昭说完,她才拉住她快要飞舞出去的手臂,按在怀里,轻轻问:“她叫什么?”
苏昭觉得她禁锢着自己的力道有些重,但她的控制力度又把握得很好,不让她离开,却也没有过度弄疼她,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因此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昭艰难挣扎半晌,勉强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一只手臂,指了指自己刚才看的方向,“就是那个12号包厢的主人!”
下一秒,激动的心情冷却,苏昭又苦着脸,哭哭唧唧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一刻,苏昭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刚才不该嫌弃拍卖师太烦人,将人好好地放走。
至少应该先问清12号的信息,好方便自己去寻仇啊!
只是在没看到包厢内的情况之前,苏昭就算想破脑袋,也只以为自己的“主人”是个色胚,是对她见色起意而已。
谁知道那家伙,纯纯就是个大变态啊!专捡她咬过的东西吃。
上面说不准还有她的口水。
咦惹,怪恶心的。
根本不能细想。
苏昭恶狠狠道:“她还故意吃我吃过的桃,来恶心我,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狠狠给她一拳!”
下一秒,语气又转为遗憾,苏昭后悔不迭:“可惜我当时......我当时,太难受了,没睁开眼,全程都没看到她的脸,不然就给姐姐画下来了,也能方便姐姐寻人。”
“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
伊芙琳安抚完,又问,“除了12号,还有谁欺负过你?”
12号这边暂时没有线索,苏昭立刻想起罪魁祸首来:“还有个更可恶的家伙!”
魅魔的罪孽罄竹难书。
苏昭将魅魔的种种恶行一桩桩、一件件地诉说出来,单单是讲,都讲得口干舌燥。
越讲越气,越讲越委屈。情绪愈发高涨,语气也越发愤慨,讲到激动处,甚至忍不住一拍扶手跳起来。
“姐姐,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我要痛击她的弱点!她不是很缺钱的穷光蛋嘛?我就要把她的财产全抢过来!气死她!”
伊芙琳眼中渐渐凝结起一层寒霜,眼神锋锐如刀。
很孩子气的做法,听起来一点也不解气,根本无法消解她心中的怒火。
但在苏昭面前,伊芙琳却什么都没说。
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只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轻柔撩起她耳旁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在耳后温柔掖好。
她只说:“好,我帮你。”
嗷呜!
又被姐姐宠了!
苏昭眼睛亮晶晶的,还没想出彩虹屁来夸赞姐姐的靠谱,就又听她说:
“还有那个7号,以及拍卖场的管事,你先忍耐几天,等我捉到她们,就给你送过去。”
“你想怎么拿她们出气,都依你。”
苏昭一怔,惊奇道:“姐姐怎么知道?我还没跟姐姐讲呢。”
伊芙琳微抬下巴,朝门口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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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刚捉了几个人,大致审了审。”
苏昭跟着望过去,只见一行全副武装的圣廷骑士,压着数十个被捆绑好的俘虏进来,似乎是准备继续审问。
一行俘虏里,有个人青紫交错的脸格外眼熟。她的脖子用力前抻,像一头被提上断头台的鸭子,奋力挣扎,扑棱着双臂,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苏昭定睛一看:哟,是拍卖师!
这个倒霉蛋果然被抓住了。
她的模样瞧着十分凄惨,苏昭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被她哀怨、求救的目光瞅着,就扯了扯伊芙琳的袖子,凑近了小声问她:
“她是我放出去的,她没跟你说吗?”
“我听她说了,知道她得到你的另眼相看。”
不知道是不是苏昭的错觉,最后几个字,伊芙琳好像咬得很重。
伊芙琳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却知道她在说谁,语气微冷,“你放心,我不会要她的命,只是现在城中混乱,放任她到处乱跑,只怕她会更危险。”
“等我待会儿审问完她,就会完好无损地放了她。”
拍卖师:QAQ
事关自身性命,当事人拍卖师格外敏感,敏锐地从伊芙琳的语气中觉察出什么。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她真的不会被杀掉吗!
“好哟~”远远地,拍卖师看见,那粗神经的公主理解地点了点头,又冲她耸了耸肩,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你放宽心,姐姐这也是保护你呢。”
圣女大人神色柔和,难得地微笑起来,终于纡尊降贵地抬头,遥遥朝她看了一眼。
眼神很冷。
冻得拍卖师瑟瑟发抖。
拍卖师:......
放心不了半点。
苏昭又顺口提醒伊芙琳:“姐姐,你记得问问12号的身份,她可能会知道。”
拍卖师大脑一懵,下意识看向圣女,满脸问号,只得到对方满怀冷意的警告眼神。
拍卖师哭丧着脸,气若游丝:“求求您,别说了。”
后面的人鱼贯而入,仿佛是深渊听到了她的祷告,末尾的骑士团首领越众而出,上前几步,垂首向圣女汇报战况。
“前锋已经拿下城主府,但叛徒诺尔兰不在城内,据仆从所说,她日前赶往精灵之森,尚未回城。”
伊芙琳吩咐:“让安德鲁带队前去围剿,通知皇室派来助阵的两位魔法师大人,一同前往。”
“稍后我会请陛下联系精灵女王,请精灵们出动,拖住她们。”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苏昭。
“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受的那些委屈,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苏昭还没来得及为她这份赤裸裸的维护开心,下一秒,就见伊芙琳沉默一瞬,微微弯腰,与她视线齐平。右手按住她的肩膀,小心斟酌着语气,轻声说。
“这儿战况未歇,到处都是混乱,称不上安全。我有点放心不下你,我先派人送你回夏宫。”
苏昭心沉了沉,先前的开心一扫而空。
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
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她的澡白洗了!!!
这可不行!
苏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舍地拽住她的袖子,眼巴巴看着她,十分失落。
“姐姐,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不陪我一起吗?”
10. 第 10 章
伊芙琳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骑士团首领自觉退下。
苏昭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起来,紧抿着唇,满眼期待。
等无关紧要的人都消失,身在最后的人顺势关上房门,这方空间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封闭、私密。
伊芙琳不出所料地靠近。
苏昭偷偷瞄了眼毫无波动的好感度值,忍不住想起口袋里那张卡牌。
负面效果是被动生效,无论她想不想,都无法阻止。但正面效果,还需要她亲手交给伊芙琳。
圣女的外表看着很难接近,实际上却是最好接近的一位。
苏昭的身份本身,就带着一种天然的弱势。没有继承权、不受重视的小可怜,看似身份尊贵,实则处处被人轻蔑。
伊芙琳对苏昭没什么防备心理,对她总怀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态。
苏昭总觉得,是不是圣廷将她们的圣女教育坏了,整天怜悯这个怜悯那个,帮助这个帮助那个,却忽略了人力总有不逮,越费力去做一件事,可能越做不好。
可苏昭还是想要听听她说什么,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伊芙琳弯腰,靠近她。
“这次,你在夏宫中被人掳走,简直就是公然往女皇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忍不住轻叹口气,才将苏昭抱起来,把她安置在柔软的座椅上,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到让人感动到想落泪。
“魅魔确实可恶,女皇已经下达特级通缉令,全大陆通缉她。魅魔这么猖狂,兰斯特城必然脱不开干系,她们是魅魔的帮凶,是不折不扣的同谋。”
苏昭满头雾水:“啊?”
伊芙琳淡淡一笑:“兰斯特城一直是女皇陛下的一块心病,她无法容忍在自己的国度中,有这么一块法外之地。”
“说是迁怒也好,借机清除心腹之患也罢,总之,女皇陛下为此雷霆震怒,责令我肃清兰斯特城。将此地盘踞的黑暗生物赶尽杀绝,彻底收复这座城池。”
苏昭:“......”
苏昭心里很清楚,女皇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出于亲情的考量,纯粹是因为皇室颜面扫地,女皇的尊严受到严重触犯。
整个大陆都在瞧着这边,周边虎视眈眈的其他帝国,同样在密切观察着女皇的反应。在这种情况下,女皇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威慑力?
只有将兰斯特城的黑暗势力,连根拔起,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伊芙琳继续说:
“陛下已经下令,教皇阁下决定派遣神圣骑士团前来协助我。同时,陛下还征调了两位高阶魔法师,随我一同行动,期望能够活捉那只恶魔。”
伊芙琳认真说了那么多,苏昭看似用心听着,其实并没有多在意。
她对所谓的皇室尊严毫无兴趣,对兰斯特城将要面临的灭顶之灾,同样不上心。
她本来就是过客,指望一个游戏玩家,对游戏内其他虚拟造物的命运有多在意?
别扯了。
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
但苏昭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也很擅长利用这份优势,为自己谋取利益。
她沉默很久很久,直看得伊芙琳抿紧唇,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了,才毫不留情地从她手里抽回手,轻声说。
“所以,姐姐很忙,要在这儿善后,要处理兰斯特城的各种杂事,还要去日之森,不能陪我一块回去喽?”
伊芙琳哑口无言。
苏昭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烫。
“我为了见姐姐,还特意将自己洗香香,也是因为想见姐姐,才不小心中了招。谁能想到,到头来,真的就是只见一面,期待那么久,结果见了就没了。”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件事的责任转移到伊芙琳身上。
即使清楚,她压根没做错什么。
伊芙琳又来握她的手,苏昭躲开。
伊芙琳不肯放弃,两人的手指来回较劲,苏昭怎么能敌得过她,最终还是被她握住手指,一根根弯折下来。
伊芙琳的五指插.入她的指缝中,两人的手指紧密交缠在一起。
苏昭既愤怒又难过,闷闷说:“还不如不见。”
伊芙琳蓦然抬眼,手紧了紧,捏得苏昭有点痛。这话有点伤人,显然伊芙琳不是毫无感觉。
苏昭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偷偷抬眸,瞥见伊芙琳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她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分了,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压抑,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唯有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许久,伊芙琳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桃乐丝,你真的这么想吗?”
伊芙琳的眼神中满是受伤与落寞,直直地看向苏昭,仿佛想要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安慰。
苏昭忍不住闭了闭眼,睫毛轻颤,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有些不敢直面这份赤诚,但随即狠心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忘掉这份愧疚。
“不见还能一直保持着那份期待,我能一直想着姐姐,念着姐姐,这份浓郁的期待,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浓,我会一直满心期待着姐姐的到来。”
苏昭的嗓音含着一丝哽咽,语气中满是委屈,眼眶也渐渐红了。
“可是这么仓促的见面,完全毁了这份期待,只让我觉得……”
苏昭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般,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发不出任何声音。
又是良久的沉默。
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这份期期待被辜负了。”苏昭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但是姐姐没错,我也没错,但它就是被浪费了。”苏昭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不想这样,我何尝不想多陪陪你。可现在大陆局势动荡,四方皆是危机,从人类与人类、人类与异族、异族与异族之间,从来都是冲突不断。我身上肩负着太多的责任,实在是身不由己。”
苏昭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与疲惫,听着她的解释,心中的委屈稍稍减轻了一些,但那份失落感却依旧挥之不去。
她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难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太想和姐姐多待一会儿了,哪怕只是多一点点时间也好。”
伊芙琳蹲下身子。
苏昭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她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自己脸颊。她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柔和地擦去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
“我这次来兰茵帝国,就是为了和你见面。”
虽然嘴上说得是奉教皇之名,与兰茵帝国进行谈判,对双方都有争议的一块领土重新划分。
可这些事情,自然有饱读诗书的谈判家们进行商议,在谈判团队出发前,教皇也明确了他能接受的底线,至于其他事情,自有人去处理。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望着她,伊芙琳的拇指指腹温柔蹭了蹭她的眼尾,轻声重复。
“我只是想见你。”
这种事情,谁来带队都行。不必非得圣女亲自冒险前来。
圣女能与传说中的光明神通灵,在整个圣廷的威信仅次于教皇。倘若失去她,对圣廷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女皇都敢围杀教皇了,再想杀掉圣女,又有何不可?
至于亵渎光明神一说,对此,女皇只想说:“除非让我看一眼。”
她从来不信所谓的神明。
她艰难将圣廷的根须拔掉,撵出兰茵帝国,就是看厌了圣廷那一套洗脑的“歪理邪说”。
人间的帝王还需要神来认可,以此获得正统,奠定统治根基,凭什么?
兰茵帝国与圣廷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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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弩张,双方也是人类,立场统一,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应对强大的异族。
嗜血可怕的黑暗生物自不用提,就连同属光明阵营的精灵,依旧对人类满怀戒心,敌意深厚。
人类想站稳自己的地盘,从异族手里夺回土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任何一个势力,只要想发展,就必然面临着冲突与竞争。
兰茵帝国与圣廷这一对盟友,哪怕仇怨再深,在某些层面上,也会稍加克制。
不会真将彼此的关系持续恶化,最终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苏昭低低说:“我不想回夏宫。”
“姐姐,你带我走吧。”
伊芙琳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像一汪结冰的湖泊,倒映出苏昭小小的影子,她轻轻问:“去哪呢?”
苏昭扳着手指比划。
“我们可以在整个大陆旅行呀,当冒险者,去各个险境里探险。去日之森,看看我的好朋友。“
“”去地下王国,拜访一下地精。你的魔杖不是给我了嘛?我要让她们找最好的工匠,给你打造一柄新的魔杖。”
伊芙琳浅浅笑了一下,指节轻柔刮过她的鼻梁:“难为你还惦记我。”
“姐姐瞎说什么大胡话,我可一直是把姐姐放在心尖尖上,不管吃饭、睡觉,每时每刻都在好好想着姐姐呢。”
伊芙琳朝她刚才看的位置看了一眼,她身量比苏昭高挑,倒不用像她一样费力,毫不费力地瞧见那枚桃核:“......是吗?”
声音太低,苏昭没听清,扒着她的肩膀,黏黏糊糊地让她再重复一遍。
伊芙琳就明知故问:“睡着了怎么想我?”
“在梦里想呀。”
苏昭却越说越兴奋:“梦里都是姐姐的脸,姐姐的手,姐姐的亲亲,姐姐的在意,和姐姐对我的爱。”
“伊芙琳。”
苏昭抚摸着她的白发,发丝如冬日初雪,细腻而柔软,从头顶倾泻而下,如瀑布般,柔顺地垂落在她纤弱的肩头。
伊芙琳闻声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苏昭看着她,圣女宛如雪山上的寒雾,轻盈而缥缈,只单单站在那儿,周身仿佛自动环绕一层神圣的光芒,将她与周围的一切隔离开来。
总让人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尘世,而是来自一个遥远又纯净的世界。高不可攀,只能远远地仰望。
但一想到她对别人的疏离,对自己的亲昵,苏昭就喜滋滋地,乐颠颠抱住她的手臂,“好想姐姐,所以叫叫姐姐。”
一到姐姐跟前,苏昭就变得特别娇气。
“我的手臂好疼啊,抬不起来。我的腿好像发芽了,长在地上了。姐姐,你把我拔出来吧。”
“姐姐,我好难受啊。我会不会变成”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自己都要受不了自己了。
兰斯特城的屏障已经消失,魔法传送阵已经可以使用。
苏昭磨磨蹭蹭,不想回夏宫,哪怕和姐姐多待片刻也好。伊芙琳就带着她,先去往兰斯特城附近的一座城市。
当地城主难得见到这样的大人物,战战兢兢,不敢怠慢,立刻给两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苏昭摸摸肚子:“姐姐,我有点饿了。”
伊芙琳吩咐侍从,去做餐点。
苏昭摸摸小腿:“姐姐,我有点累了。”
伊芙琳打横抱住她,将她抱坐到床上。
苏昭乖乖躺下,满眼期待地扭头看她。
“姐姐,我有点困了。”
伊芙琳沉默了。
在苏昭为自己的坏主意窃喜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缓缓道:“殿下,您是不是漏了一件事情,忘记告诉我了。”
苏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什么?”
伊芙琳:“情咒要肢体接触两个小时以上,才能种下。”
“您身上的情咒,是怎么回事?”
11. 【修】
她只会为难她。
或者说,苏昭就是成心地故意为难她。
苏昭对自己的坏心思心知肚明。
伊芙琳也了如指掌。
伊芙琳专注地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眸像一汪结冰的湖泊,凝结着亘古不化的寒冰,湖面上,清晰倒映出苏昭小小的影子。
她的声音格外轻柔,缓缓问道:“我们能去哪儿呢?”
她知晓她的坏心思,却纵容着苏昭的任性,纵容了她的小性子和小脾气。
在她了然的目光下,苏昭有种做了坏事,被姐姐当场抓包的不自在。同时还有一股被姐姐护着、宠溺着的得意。
她扳着手指手舞足蹈比划。
“我们可以去整个大陆旅行呀,当自由自在的冒险者,去各个险境里探险,探索那些神秘危险的地方!”
“姐姐想想看,每个地方都很新鲜,每个秘境里,都藏着未知的惊喜,那该有多刺激!”
“我们可以去月光海岸,听说在那儿的夜晚,月亮洒下的光辉,会让整个海面都泛起银色涟漪,美得像仙境一样。”
“说不定,还能遇见传说中的美人鱼呢。”苏昭说着说着,不确定地迟疑起来。
“就是不知道这边的人鱼,是人头鱼尾,还是鱼头人尾?”
伊芙琳想了想:“美人鱼我还没有见过,但鲛人很凶残。它们的牙齿有一指多长,跟钢钉一样,塞了满口,十分可怖。”
“鲛人一族,都是鱼头人尾,虽然相貌丑陋,实力却相当强大,是海域的一大霸主,很少有人敢惹。”
苏昭稍稍脑补了下,狰狞恐怖、满口钢钉牙的深海鱼头,颜狗就彻底萎靡下来,对这个唯美的地点失去了所有兴致,迫不及待转移话题。
“等冒险者当腻了,我们就可以去日之森,一起看看我的精灵好朋友,她肯定早就盼着我去她家里转转呢!”
伊芙琳神色淡淡:“你朋友可真多。”
苏昭坐立难安,心虚低头。
为了讨好姐姐,她绞尽脑汁想了片刻,很快想出了新对策。
“还要去地下王国,拜访一下地精!”
“姐姐的魔杖不是给我了嘛?姐姐暂时没有魔杖可用,我要让她们找最好的工匠,为你打造一柄独一无二、无比强大的魔杖!”
伊芙琳冷淡的神色绷不住了,大概被她赤.裸裸的讨好意图取悦到,浅浅笑了下,指节轻柔刮过她的鼻梁。
“难为你还惦记我。”
苏昭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胸脯:“姐姐瞎说什么大胡话,我可一直是把姐姐放在心尖尖上!”
“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我每时每刻,都有在好好想着姐姐呢!在我心里,姐姐就是最重要的人!”
伊芙琳忍不住抬头,朝她刚才看的位置看了一眼。她的身量比苏昭高挑,倒不用像她一样费力踮脚。
“......最重要的人?”
透过12号包厢的窗子,她毫不费力地瞧见那枚干干净净的桃核,神色莫名地重复:“......是吗?”
声音太低,苏昭没听清,扒着她的肩膀,黏黏糊糊地让她再重复一遍。
伊芙琳就明知故问:“睡着了怎么想我?”
“在梦里想呀。”
苏昭却越说越兴奋:“梦里都是姐姐的脸,姐姐的手,姐姐的亲亲,姐姐的在意,和姐姐对我的爱。”
果然,这么热烈直白的话,脱口而出后,平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圣女,身形微微一僵,而后悄悄侧过了头。
她的双眼直视前方,刻意避开了与苏昭的目光交汇。
此刻,从苏昭的视角望去,只能瞧见圣女精致白皙的侧脸。
花瓣般娇嫩的唇瓣,被她轻轻咬住,咬出一小块鲜艳的绯红,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
圣女如雪般的白发肆意散落,几缕发丝调皮垂下,小巧的耳朵被发丝埋没,在一片雪白中若隐若现。
有团炽热的火焰,正在从她的耳根悄然燃起,迅速蔓延开来。原本如白玉般圆润的耳垂,此刻也染上一层朦胧的红晕。
红白对撞,对比强烈。
“伊芙琳。”
苏昭眼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热切,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劲儿,像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手仿佛不受控制般,跃跃欲试地伸了出去,抚摸她的白发。
圣女的发丝,宛如冬日里刚刚飘落的初雪,细腻柔软。秀发从头顶倾泻而下,柔顺地垂落下来,亲亲密密地挨住苏昭纤弱的肩头。
伊芙琳闻声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苏昭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下了,出神地望着她。
眼前是真实的伊芙琳,圣洁高贵的圣女形象,逐渐与苏昭看过的游戏cg里,那个冷淡疏离、高高在上的身影重合。
cg里的伊芙琳,就像雪山上缭绕的寒雾,轻盈而缥缈。她只单单站在那儿,周身仿佛自动环绕上一层神圣的光芒,将她与周围的一切隔离开来。
总让人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尘世,而是来自一个遥远又纯净的世界。
高不可攀,只能远远仰望。
然而,苏昭眼前的伊芙琳,又是如此生动且鲜活。她是一个有血有肉、充满感情的真实存在。
只要一想到她对别人的疏离,和对自己的亲昵,苏昭不禁沉浸在这种明晃晃的,被偏爱的感觉中,被姐姐的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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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滋滋地,乐颠颠地抱住她的手臂。
“好想姐姐!所以叫叫姐姐!”
心情一好,苏昭就愿意原谅整个世界了。
伊芙琳一直在回避她的问题,她假装没有感觉出来,十分宽容地原谅了她的迟疑。
并大方地做出让步。
“我可以回夏宫!但要姐姐亲自送我回去哦!”
伊芙琳:“好。”
反正不管怎么样,延长相处时间的目的达到了。
苏昭怎么都不亏。
兰斯特城的屏障已经消失,魔法传送阵已经可以使用。
苏昭磨磨蹭蹭,不想立刻回夏宫,哪怕和姐姐多待片刻也好。伊芙琳就带着她,先去往兰斯特城附近的一座城市。
伊芙琳是强大的魔法师,对魔法的控制精妙绝伦,甚至不用苏昭走动,就直接将她们传送到当地城主的城主府。
背自然是背不了的。
苏昭只能望着姐姐纤细的肩膀叹气。
姐姐太强大了。
原来也是一种麻烦哟~
当地城主只是个小贵族,难得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战战兢兢,不敢怠慢,连忙给两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一回到自己家的地盘上,苏昭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重新充满了活力,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下落,落到停滞许久的好感度值上,而后又缓缓扫向周围。
天时地利人和!
宽敞的房间,此刻只剩下她们二人。
苏昭摸摸肚子:“姐姐,我有点饿了。”
伊芙琳吩咐侍从,准备丰盛的餐点呈上。
苏昭摸摸小腿:“姐姐,我有点累了。”
伊芙琳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坐到床上。
苏昭乖乖躺下,满眼期待地扭头看她。
“姐姐,我有点困了。”
相当靠谱的伊芙琳沉默了。
房间里的气氛,随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在苏昭还惦记着自己的好感度值,为自己的坏主意窃喜时,伊芙琳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站着。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仿佛透着淡淡寒意,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朝苏昭兜头笼下来。
她缓缓开口:“殿下,您是不是遗漏了一件事情,忘记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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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什么?”
伊芙琳:“情咒要肢体接触两个小时以上,才能种下。”
“所以您身上的情咒,是怎么回事?”
12. 第 12 章
苏昭怎么也没想到,伊芙琳竟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手指忍不住揪住枕头,无意识地开始拧麻花。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
苏昭支支吾吾半天,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跳重如擂鼓,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慌乱之中,思绪如同乱麻一般,越缠越乱,怎么都理不清楚。
她偷偷侧脸抬眼,看向伊芙琳,只见对方眼神冷淡,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她。
女人心硬如铁,并未因她可怜兮兮的姿态,产生丝毫动容。
“姐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昭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
“我被魅魔掳走后,就被她打晕了过去。等再苏醒,我出现在一片荒原上。”
“一边杳无人迹的土地,一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海,我被关在那鬼地方,插翅难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昭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十分牵强,硬着头皮说下去。
“等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拍卖场里了。我到现在,还没能彻底搞清楚状况呢。”
她试探性问:“或许是我昏迷的时候,魅魔趁机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伊芙琳微微眯眼,苏昭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暴露在她审视的目光下。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乃至每一句话的语调,似乎都在经历着对方的精密剖析。
过了许久,伊芙琳才缓缓开口:“真的不是殿下自己,主动凑上去吗?”
好感度降低警告!
苏昭手指微颤,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顷刻间,仿佛有股电流,倏忽穿过尾椎骨,直抵大脑。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承认。伊芙琳对她的性子太了解了,让苏昭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苏昭佯装不懂,忿忿道:
“这个可恶的强盗!我都快恨死她了,恨不得主动凑上去给她两脚!恨不得抄光她的财产,没收她的珠宝!让她后半辈子都穷困潦倒,吃不上一顿饱饭!”
依然孩子气。
但多多少少表达出了立场和倾向。
伊芙琳神色稍霁,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意味,“希望殿下说的是实话。”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侍从恭敬的声音随之响起:
“殿下,圣女大人,餐点已经准备好了。”
伊芙琳收回目光,手轻轻一挥,魔法元素无声汇拢,门自动打开。
“好了,先吃饭吧。”
伴随着这句缓和的话语落下,原先几乎凝固住的气氛,宛如坚冰遇到烈阳,缓缓流动起来。
苏昭悄悄放松了紧绷的脊背,无声地长舒一口气。一见伊芙琳不再生气,她又瞬间抖擞起精神来,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姐姐,我跟你讲,我今天可真是遭了大罪啦,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累。我现在是又饿又渴,困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啦。”
苏昭夸张地揉了揉眼睛,虽然嘴上说得可怜兮兮,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丝毫没有疲惫的模样,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餐桌上摆满了诱人的餐点,但此刻两人都没怎么在意。在伊芙琳面前,苏昭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格外娇气。
“我的腿,感觉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发了芽,死死地长在那儿,怎么都挪不动半步。姐姐,你快来把我从地下拔出来吧。”
“......拔出来?”
伊芙琳微微垂首,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被苏昭不着调的话逗得唇角微勾,神色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宠溺与纵容。
苏昭仰头,无辜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撒娇与依赖,冲她张开双臂,软声撒娇。
“我的腿好沉、好难受,我好像都不会走路了,要姐姐抱抱我才能走得动。”
手刚抬起来,就被人有力地握住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伊芙琳动作轻柔缓慢地穿过她的手臂,将她稳稳地搂抱起来。
苏昭顺势将头埋进她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淡香,氤氲的芬芳,像是雪山上独自绽放的雪莲,清冷孤高,美得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等被安放在椅子上后,不等伊芙琳直起身子,苏昭便拉住她的袖口,不让她走,眼巴巴看着她。
“我的手臂也好疼啊,根本抬不起来,感觉就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我都动弹不了啦,姐姐要不要喂喂我呀?”
伊芙琳平静地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好。”
一如既往的回答。
清冷出尘的圣□□雅抬手,抬起金汤匙,盛起一勺食物,缓缓送到苏昭嘴边。
苏昭见状,笑得眉眼弯弯,眼睛里满是得逞的喜悦:“姐姐这么宠我,会不会把我宠成一个小废物呀?以后要是离开了姐姐,我恐怕都活不下去啦。”
苏昭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自己都要受不了自己了。
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伊芙琳那柔和似水的目光,始终牢牢地落在自己身上,专注地聆听着她的每一句“废话”,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宠溺的浅笑。
苏昭咽下这口食物,没尝清楚味道,倒是隐约中,好像听见伊芙琳低低说一句。
“那可太好了。”
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若有若无,以至于苏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伊芙琳相当细心,全程细心喂饭,动作轻柔优雅,像照顾一个脆弱的孩子似的,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苏昭,直到用餐结束。
伊芙琳随手一挥,餐具便自动归位,侍从们鱼贯而出。
苏昭看得艳羡,不禁感慨魔法的便利。
冷不丁听到伊芙琳说:“魔杖给我。”
苏昭乖乖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魔杖,递给她。
之前拍卖师看到这凭空取物的一幕,十分震惊,还以为,这是自己不了解的什么新型空间魔法。
伊芙琳却已经见怪不怪,知道这是目前整个大陆上,连最顶尖的魔法学院,都无法研究出其中奥秘的神奇奥术。
她虽然好奇苏昭的能力从何而来,但始终恪守边界,不曾追问。
伊芙琳接过魔杖。
“我会尽快封印一个新的禁咒进去,这段时间,你手里没有魔杖内的禁咒保护,就先乖乖待在夏宫,不要乱跑。”
苏昭就蔫了下去,语气恹恹。
“我乖乖待在夏宫,没有乱跑,也有强盗强行闯进家里,把我掳走。”
伊芙琳低头看着她,认真道:“下次遇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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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第一时间,就要把禁咒释放出来。”
魅魔当然没有放过苏昭的魔杖,她的警惕性很强,第一时间就收缴走了那根魔杖。
但游戏里的人物,怎么能想到,苏昭还有一个游戏背包?
倘若是她自己的魔杖,自然不能被判定为道具,收进背包内。可这是伊芙琳送给她的礼物,也就阴差阳错地发挥了作用。
她用来撑场面的魔杖,被魅魔拿去拍卖了,估计也是落到财大气粗的12号手里。
可她放在游戏背包内的这柄魔杖,却幸免于难。
伊芙琳担心她的安危,花了足足三天时间,不惜代价,在其中封印了一个禁咒。
之后,苏昭在传送的过程中,借助魔法传送阵的白光掩饰,瞒过托德的眼睛,悄悄将禁咒释放出来,成功消掉了魔鬼的馈赠。
换来伊芙琳等人顺利进入。
“别为禁咒的事情犯愁,要是我不在,你就去找女皇陛下,让她派几位高阶魔法师来,重新给魔杖封印禁咒。”
“不管是女皇陛下,还是皇储殿下,只要你本本分分,乖一点,别惹出什么乱子,她们为了维护皇家体面,肯定会站在你身后,给你撑腰。”
看苏昭心虚地垂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伊芙琳皱了皱眉,终于反应过来。
她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手掌用力下压,神色骤冷,眼神犹如锐利的冰刀,盯着她,一字一句问。
“——你不会、又是看她好看,所以才心软了吧?”
苏昭支支吾吾道:“禁咒的威力太大了,要是用了,整个夏宫都会被夷为平地。”
“里面还有那么多侍从,还有姐姐精心打理的花园,要是真的毁了,姐姐肯定饶不了我......说不定会把我吊起来抽。”
伊芙琳冷若冰霜,毫不留情地戳破。
“夏宫有魔法阵保护。”
苏昭:“......”
苏昭无话可说,只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像一头湿淋淋的狼狈小狗,再也不敢吭声。
伊芙琳气得不轻。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桃乐丝,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嘴上说着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结果下次还敢犯,是不是?”
“我没这么说,是姐姐误会我了。”
苏昭小小声为自己辩解。
这话简直像火上浇油,伊芙琳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爆发。
手腕突然一紧,面前的人不自觉地朝她靠了过来,眼神惶惑难安,神色茫然无助,直直地看着她。
“姐姐......”
苏昭泪眼朦胧,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前的世界被泪水模糊,她分辨不出伊芙琳的位置,只好更用力地眨了眨眼。
她满脸潮红,眼尾烧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手笨拙地去扯自己的领口,急出了满头汗水。
“怎么回事,姐姐,我突然感觉好热。”
嗓音已经被逼得略显喑哑。
带出一丝极力忍耐的颤抖。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背上。
苏昭隐约觉得这状态熟悉,却又不敢相信,强行按捺下到喉间的呻吟,求救般看向她,用细细弱弱、哀求似的语气问: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13. 第 13 章
房间像个巨大的蒸拿房。
苏昭觉得自己的身体内,突然涌起一股陌生的热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血液里点燃了一团火。
她浑身湿淋淋的,倏然又被扔进魅魔制造的幻境海里,随着波浪颠簸起伏,再颤巍巍地被人捞出来。
上下颠倒。天旋地转。
只是那时候感觉到的是冷,睡裙湿哒哒地往下滴水。这会儿却是另一个极端,水面燃烧起熊熊烈火,烧得她想要发疯。
“我好渴啊,姐姐。”
苏昭的声音软得快要化了,像是从喉咙深处甜腻腻地流出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连伊芙琳的身影也变得朦胧不清。
“姐姐......”
她下意识喊出了声,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角,指尖微微颤抖。身体里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让她几乎站不住了。
她努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伊芙琳的脸,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姐姐,我突然感觉好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颊烫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情咒又发作了。”
伊芙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冷低柔,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绸衣料传来,让苏昭感到一丝短暂的清凉。
苏昭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要更多。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额头抵在伊芙琳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
“姐姐,你别走......”
苏昭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手指紧紧抓住伊芙琳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别怕,我不走。”
伊芙琳的嗓音一如既往冷静,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昭软软靠在她怀里,脸颊贴在她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她沉稳的心跳声。那股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紧跟着,她就感觉到,伊芙琳的手缓慢上移,搭上她的后颈。
指尖轻轻捏住丝绸睡裙的拉链,似乎有短暂的停顿,苏昭微微一颤,心脏随之高高吊起。
空气有片刻凝固。
两人仿佛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僵持。
紧跟着,苏昭后颈一紧。
谁都没有说话。
苏昭紧紧闭眼,眼睫不断颤抖。能感受到她手指微凉、舒服的温度,在颈间来回游动。
慢条斯理、饶有兴致。
她成了被猛兽咬住脖颈的猎物。
在极其细微的“嗒嗒”声中,苏昭的心脏仿佛受到重锤敲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苏昭的脑子在疯狂叫嚣,身体猛然僵直,像是被揪住后脖颈的猫儿,在哆哆嗦嗦中,总算从燃烧的水面里打捞回了一丝清醒。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在被人算计的情况下,以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做这种事......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好想下线。
太丢脸了。
苏昭快要哭出来了。
苏昭抖着手,想也没想,本能的逃避心理占据上风,迷迷糊糊按下了退出游戏的按钮。
无事发生。
大脑迟钝几秒,才反应过来情况。
苏昭微微一怔,此刻脑子正在沸腾,像快要烧干了的开水,她根本就不清醒,也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单纯的卡顿。
顺势又点了一下退出游戏。
这次顺利弹出了提示框。
【是否确认退出游戏?】
苏昭的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不决,薄弱的意志力不堪一击,在同意和拒绝,这两个选项之间艰难拉扯。
理智和欲望难分胜负,两股力量针锋相对,不断争夺她的控制权。
要不要直接离开?要退出吗?真的要灰溜溜地逃走,向游戏宣告认输?
她离开后,伊芙琳怎么办?
游戏会怎么善后?
下次上线,是不是还要面对这堆烂摊子?
苏昭泪流满面,左右为难。
她真的太难了!
都怪那该死的魅魔!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伊芙琳的手,像是想要阻止她继续。
这是拒绝的信号。
伊芙琳拉链拉到一半,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看她,温柔问:“怎么了?”
“我、我......”
苏昭的脸烧得更烫了,她猜想自己现在一定是“面红耳赤”四个字的具象化,可是有些事情逃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将自己狠狠埋进伊芙琳的衣服内,希望能将自己藏起来。
她用力咬了咬唇,几乎抱着壮士断腕的壮烈,结结巴巴开口:“姐姐我、我自己来!”
救命!
话一出口,苏昭就忍不住想要呻吟。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苏昭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伊芙琳没有多说什么。
苏昭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是评估她的状态,又像是陷入某种深思。
片刻后,她柔声说:“好。”
她松开了手,苏昭撑着她的手臂,腿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伊芙琳弯腰,搂住她的腰。
她又又又又被姐姐抱起来了!
伊芙琳拥抱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浴室里放好水了,”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抚,“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苏昭被她轻轻放进浴缸里,羞得满脸通红,眼睫低垂,不敢看她。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可该死的嘴,在闯祸时相当积极,拼命寻找借口找补时,又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隐约中,她听到伊芙琳轻笑了一声。
于是又有一把火,在苏昭脑海内轰然炸开。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再回想起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苏昭像是陷入一场漫长的噩梦,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姐姐。
微凉的水流包裹住她的身体,带来一丝短暂的舒适。她蜷缩在水里,幻想自己是条浑身通红的小鱼,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伊芙琳站在浴缸边,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撩过她的发尾,语气温柔。
“别怕,我一直都在。”
苏昭胡乱点了点头,终于鼓起勇气,悄悄掀开眼皮。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伊芙琳平和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伊芙琳转身离开浴室,轻轻带上了门。
苏昭靠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在心里呻吟,脸上却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大脑快要被煮成一锅脑花粥了。
苏昭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臂,轻微的痛感刺入神经,却像是火上浇油,火焰愈燃愈烈,痒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烧得她浑身发颤。
她咬着咬着,就忍不住舔了起来。
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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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蹭过齿痕,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股难耐的燥热。
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苏昭蜷缩在浴缸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想姐姐......
好需要姐姐......
“你自己可以吗?”
伊芙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而冷静,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苏昭耳畔,让她下意识浑身一颤。
“不要!”
苏昭几乎是咬着牙拒绝,声音却软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能、我能自己解决。”
她手忙脚乱地解开腰间的系带,指尖触到肌肤时,仿佛有股电流猛然窜过,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没敢耽搁,迅速将自己浸入微凉的水中,试图抚平那股燥热感。
可越是等待,苏昭越是觉得,时间漫长得像是被拉成了丝线,一寸一寸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伊芙琳怎么还不走?!
苏昭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外面的脚步声。她咬着唇,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各种尴尬的场景。
万一不小心叫出声,被她听到......
那岂不是......
她的脸还要不要啦!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逼得苏昭不得不暂缓动作。她咬着牙,披上衣服,打开浴室的房门。
脚刚探出去,又“嗖”地收了回来。
苏昭躲躲闪闪地出现在门后,只探出半边毛茸茸的脑袋,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像一只暗中偷窥人类的猫,不自在地问:“姐姐......你不走吗?”
伊芙琳正站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床的一角,仿佛在思考什么。
听到声音,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温柔:“不走。”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苏昭听出了那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是专属于她的,温柔的强势。
“你现在身边没人跟着,又没有魔杖傍身,有魅魔的前车之鉴在先,不亲自保护你,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温柔贴心的好姐姐。
这感天动地的伟大情谊!
苏昭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疯狂鼓掌,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真挚道:“好姐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伊芙琳淡淡一笑,目光在她泛红的脸上停留一瞬。
仿佛不经意地问一句。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苏昭的脸烧得更烫了。
“不了不了!”她摇头摇得飞快,像一只拨浪鼓,藏在门后的脚不自觉缩了起来,恨不得立刻逃离这尴尬的场景。
“姐姐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种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对!
我们可是跨越了阶级和立场、伟大而圣洁的纯友谊!
苏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警告:“你不准偷看!”
伊芙琳忍不住弯唇。
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种话,苏昭可没法儿回答。
苏昭心虚地缩回脑袋,关上门,重新跳进浴缸里。
然而,那股燥热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越是压抑,越是汹涌。
没过多久,浴室里传来她虚弱的声音:“伊芙琳……”
伊芙琳:“我在。”
“我、我的腿有点软......”
苏昭的声音带着哭腔,羞愧得眼睫低垂,快要哭出来了。
想她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过如此羞耻的模样。
她磕磕绊绊地恳求:“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我出去呀?”
14. 第 14 章
伊芙琳的怀抱比想象中更温暖。
苏昭的脸颊贴在她胸口,耳畔是规律到近乎冷酷的心跳声,仿佛刚才浴室里暧昧的失态,于伊芙琳来说不过是场幻觉。
好感度一动不动。
苏昭有点挫败。
直到被轻轻放在天鹅绒床褥上时,苏昭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圣女祭袍的银线刺绣,指尖正抵着一枚冰凉的蓝宝石纽扣——
像极了伊芙琳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透过窗柩,一片明晃晃的银光。
“要扯坏了。”伊芙琳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月光为她的眼睫镀上一层霜色。
苏昭触电般缩回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丝绸睡裙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皮质护腕束到小臂,十分炫酷的黑色冒险者装束。
领口粗糙的亚麻摩挲着锁骨,泛起一丝恼人的痒意,提醒她此刻何等荒唐——
被情咒折磨到腿软的是自己,落荒而逃时衣冠不整的是自己,现在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活生生像是要去屠龙的还是自己。
苏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的裙子......”她蜷起腿,声音闷在枕头里。
“脏了。”
伊芙琳指节轻轻扣了扣,那件整齐叠好的睡裙,正摆放在苏昭枕边。
苏昭扭头看了一眼,丝绸睡裙散发出微光,月光透过蕾丝,在她手背上织出花纹般繁复漂亮的纹路。
伊芙琳当着她的面,勾住她的睡裙领口,轻轻提起。
“冒险者公会最新款的魔法软甲,防御力强悍,自带的换装魔法,足够持续十二个小时——总比光着强?”
最后几个字像把小钩子,勾得苏昭耳尖发烫。她不敢吭声,鸵鸟般埋着脸,伸手要去够睡裙,却被对方突然俯身的阴影笼罩。
“等等,”伊芙琳的吐息拂过她后颈,惹得她又忍不住一颤,“有东西忘了。”
冰凉的金属贴上苏昭掌心,是张十分眼熟的卡牌。苏昭触电般睁大双眼,还带着余韵的腰身微微发软,瞬间想起那抹熟悉的猩红。
这是太具有象征性的标志,就算伊芙琳看不到上面的道具说明,也不可能猜不到,那会是属于谁的东西。
本来该高高兴兴献给伊芙琳、用来提升她的好感度的道具,此刻烫得苏昭几乎握不住。
苏昭颤声问:“你从哪儿拿到的......”
“抱你出来的时候,从你身上掉落的。”
伊芙琳退开半步,冰蓝色的眼眸像一汪结冰的湖泊,她的语气一如既往温和,“谁的东西?”
放在游戏背包里的东西,还能掉出来?
这么不靠谱的吗!!
卡面在黑暗中泛起微光,上面隐晦的蝙蝠纹章越发显眼,苏昭这才发现,那是吸血鬼公爵的家族徽章。
明晃晃的。
犹如彰显占有欲的印记。
苏昭头皮发麻,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她这样一个身在深宫中的小可怜,一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她没办法同伊芙琳交代,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从嗜血残暴的吸血鬼大公手上逃脱。
这才是这个道具最大的麻烦。
游戏又在给她挖坑!
“姐姐,我好困....”
苏昭的视线慢慢游移到伊芙琳身上,盯着对方垂落的白发。
伊芙琳背光的眼睛比卡牌更亮,她微笑着望着她,像在等待猎物踏入圈套的夜行动物。
苏昭猛地攥紧卡牌翻身下床,赤足踩上冰凉地砖的瞬间,情咒残留的酥麻感顺着脊椎窜上来。
一口凉气吸入肺里,苏昭一个磕巴也不打,迅速道:“我好想家,想亲爱的妈妈,想亲爱的姐姐,想我温暖的床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瞬间,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好感度不好感度了,经历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她只想从伊芙琳面前赶快消失。
彻底消失。
太丢脸了。
她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苏昭踉跄着冲向露台。
没敢去看伊芙琳此刻的脸色。
她觉得那些话的说服力还不够,不能为自己找补挽尊,又坚强地弥补一句。
“我突然想起来,天不早了,我在夏宫的月亮花该浇水了!”
很拙劣的借口。
但这不重要了。
“别耽搁了,我们快走。”疾风卷走尾音时,苏昭已经翻过雕花围栏。
伊芙琳的轻笑追着夜风贴上来:“慢点跑,你的软甲还没穿好。”
最后半句被呼啸的风声搅碎。
苏昭一个急刹,低头看见皮质胸甲上,十分违和地出现一条蝴蝶结,粉粉嫩嫩,类似公主裙的装扮,正歪歪扭扭系在后腰。
活像条惊慌失措的猫咪尾巴。
伊芙琳用魔法托住她下坠的身影。
顺势在她身上加深了一下祝福,免得她贪玩的脾性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露台虽然不高,一个孱弱的普通人真摔下来,恐怕也得够呛。
圣女大人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格外贴心,并没有为苏昭的出尔反尔生气。
哪怕应她的再三挽留跟随而来,却没有被允许留下,也善良地原谅了苏昭。
姐姐真好真善良真大度。
苏昭由衷感谢。
跟城主交代完毕。
穿过传送阵,苏昭终于回到了她熟悉的家。
夏宫的回廊永远飘荡着蔷薇的香气。
苏昭赤脚踏上蔷薇纹地毯时,正撞见姐姐辛西娅,倚在鎏金门框边剥葡萄。
尊贵的帝国皇储眉眼含笑,珍珠冠冕下,一头漂亮的银发盘成新月形状。
看见她的身影,她慢悠悠抬手,指尖捏着剥好的果肉朝她晃了晃。
“瞧瞧,这是谁呀?我的小夜莺终于舍得回笼了?”
回廊浸在暮色里,水晶吊灯将苏昭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辛西娅永远这样,连责备都裹着蜜糖。
莫名的压迫感令苏昭感到心虚,步子渐行渐缓,又在对方勾手指的召唤下,磨磨蹭蹭走到她身侧,软声撒娇。
“对不起嘛,让您担心了,姐姐。”
“听说我的小鸟,被一头不知所谓的魅魔叼走了。”
辛西娅俯身,握住她的下巴,将葡萄喂进她嘴里,紫红的汁水染红了苏昭唇角。
“吓得我连夜从边境战场赶回来呢。”
葡萄很甜,丰富的汁水在苏昭口腔内迸溅开来,满到溢出唇瓣。
苏昭忍不住舔了舔唇,还没来得及吞咽,辛西娅就抬手,帮她擦去多余的汁液。
那宛如白瓷般完美的手指上,顺势覆盖上一层暧昧的水光。透明的水液与紫红互相交融,逐渐氤氲成一片奇异的绯红。
苏昭看得不太自在,拿起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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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手帕,殷勤地帮姐姐擦手。
“姐姐听我狡辩!”
辛西娅心安理得地受着她的伺候,神色高深莫测,瞧不出喜怒。
苏昭的心七上八下,拿不住她的心思,一边擦,一边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表情,试图揣摩她的意图。
等她擦完,辛西娅从她手里接过帕子,视线从她手腕上一扫而过。
“幸好伊芙琳圣女及时伸出援手。”
一只魔法凝成的白鸽落在苏昭肩头。
苏昭扭头看去,鸽子的脑袋亲密依偎着她,它展开双翅,鸽羽柔柔拂过她手臂上的红痕。
那里还残留着苏昭之前情急之下。
自己咬伤自己的齿痕。
有种,被姐姐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苏昭不自在地摸了摸鸽子毛。
另一头,冷眼旁观许久的伊芙琳总算上前,“您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辛西娅缓慢低头,轻吹茶雾:“圣女大人如此显眼,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帝国的第一继承人,执起骨瓷茶匙的动作,仿佛是在演奏竖琴,连搅动红茶泛起的涟漪,都精确得如同量尺划出。
她彬彬有礼解释:“请您原谅我之前的失礼,一瞧见这倒霉的小夜莺回来,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暂时顾不上别的了。”
伊芙琳语调浅淡。
“殿下爱妹心切,我哪里会忍心苛责。”
不知道是不是苏昭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两人的对话之间,隐隐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然而,她轻轻扯着鸽子的尾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一方是尊贵无比的帝国皇储,身份尊崇,从来面子比天大,又怎会不顾体面地与人争执。
另一方则是超脱于尘世之外的圣女,一心系着天下苍生,心怀悲悯,满是大爱,眼中哪能容得下世间那些琐碎的小情小爱,就更不可能为了些无谓的事情动怒了。
苏昭彻底放下心来。
兴致盎然地玩起了鸽子。
“多谢圣女体谅。”
辛西娅的茶匙微微一顿。
苏昭只觉得自己被人横了一眼,听见一声哼笑,下一秒,手中顿时空了。
苏昭茫然抬眼,白鸽突然化作一道光链,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扯。
伴随这股向外的力道,光链似乎从她身上剥离出了什么东西,有股熟悉的暖意,从她的感知里逐渐消失。
辛西娅轻柔开口:“圣女珍贵的祝福,就该供奉在祭坛里,怎么能当孩童搞乐趣的玩具?未免太浪费了。”
“神爱世人,自然包括贪玩的孩子。”
伊芙琳的声音像雪山融泉,蕴含着淡淡凉意。苏昭注意到她的视线扫过自己,不禁正襟危坐,假装自己没有走神。
“三日后,圣廷会组织一场祈福仪式,十分热闹,桃乐丝殿下若有兴趣,不如......”
好耶!
可以解锁姐姐专心工作的场景了!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了!
苏昭忙不迭点头:“有兴趣,当然有兴趣!我一定会......”
“皇妹要准备仲夏夜舞会。”
辛西娅笑着截断话头,鸽子化成的光链,牢牢锁住那道温暖的守护祝福。
她毫不留情地一挥手,将那东西推回到伊芙琳怀里,同时拽过苏昭,一字一句说。
“真遗憾,恐怕没时间赴您、的、邀、约。”
15. 第 15 章
苏昭:......
天、塌、了!
苏昭简直如遭雷击!
这是什么封建大家长!还要强行斩断妹妹的桃花吗?不要啊!
辛西娅弯腰凑到她耳边,热气咬住苏昭耳尖,暧昧低语:“妹妹看起来好像不情愿,难道妹妹有自己的想法?”
辛西娅按着她的力度有点重。
不知何时,她站到了她的身后,手搭在她肩上,手掌完全掌控住她。居高临下,是个充满压迫感的姿势。
力道温柔如情人私语,却疼得苏昭脊背发凉。
苏昭欲哭无泪,动弹不得。
“怎么会呢姐姐。”
险些脱口而出的质问,在姐姐笑里藏刀的温柔里,不得不被迫咽下。到嘴边的“有”,在出口的瞬间,忍不住转了个弯,十分违心地换成了:
“......我可是乖孩子,都听姐姐的。”
月光淌过露台的雕花铁栏,在伊芙琳的白发上,碎成星星点点的萤火。
苏昭看着伊芙琳领口微晃的蓝宝石吊坠,宝石被月色拢住,摇曳着一层柔纱般的光泽,总觉得是伊芙琳在温柔凝视她。
苏昭依依不舍地望着她,想挽留,又屈服于姐姐的威严。
或许是被姐姐严厉的态度吓到了,也或许是真的意识到,她们到了离别这一刻,下次见面,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
先前那些再也不想见圣女姐姐的浑话,早被她自己吞回肚子里了。
辛西娅摸了摸她的脑袋,满意地笑了。
“圣女阁下,我们都很尊重当事人的意志。您瞧,这可不是我为难您,是妹妹长大了,想要承担起自己身为皇室成员的责任。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好阻拦。”
皇储的珍珠冠冕,在暮色中流转出冷光,恰似猛兽凝视猎物时,眼眸幽幽的冷火。
“说起来,圣女阁下似乎该启程回圣廷了。”
“——晚祷钟声要响了。”
伊芙琳沉默片刻,“......对,时候不早了。”
再留下去是不太礼貌。
苏昭下意识转头,伊芙琳冰蓝色的眼眸望过来时,她突然想起情咒刚刚发作时,这人用雪莲冷香,包裹住自己颤抖的身躯。
指尖划过脊背的触感,比今晚的月色更温柔。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对视,可能要不了三秒。苏昭的视线突然被一双手遮挡住了。
辛西娅的尾音裹着蜂蜜般的甜腻,苏昭却看见她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掐进天鹅绒椅背。
“今晚就不留您了,”她弯腰,低头看她,手指轻柔拂过苏昭后颈,含着若有若无的威胁:“妹妹,你说呢?”
苏昭能说什么呢,苏昭只是个被姐姐逼迫的小可怜,占据道德制高点。
完美无瑕,纯洁地像朵白莲花。
苏昭只好点头。
辛西娅的微笑格外真挚,直白的赶人意图,听在人耳中,居然也显得婉转起来。
听得苏昭尤其钦佩。
瞧瞧,什么才叫语言的艺术?
她真该好好跟姐姐学学!
听见“圣廷”二字时,伊芙琳睫羽微颤,“感谢您的提醒。”
她什么委屈都没诉说,仅那点细微的落寞,就让苏昭瞬间调转阵营,觉得姐姐有点欺负人了。
她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圣女之前说要教我占星术,姐姐,我占星课老师的人选,是不是尚未确定......“
诺尔兰公爵的事情,准确来讲,算是兰茵帝国的家务事。女皇日理万机,腾不出手时,求助盟友尚算情有可原。
但辛西娅既然已经赶回来了,身为帝国皇储,于公于私,这件事移交到她手上,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机会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勇敢玩家不怕困难!
苏昭想得很好,等辛西娅也被绊住,抽不开身,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圣女姐姐贴贴啦!
让她亲自教她跳舞!!
“——嘭”
辛西娅放下茶盏。
杯盏轻叩桌面的脆响惊破寂静,裂痕像蛛网般绽开,打断了苏昭未出口的话。
辛西娅微笑着,意味深长呼唤:“妹妹,还不快来,跟姐姐一起,好好感谢一下你的大恩人。”
苏昭:......
她讨厌姐姐!!!
辛西娅抚过她发顶的动作,蕴着警告意味。
“看来妹妹需要重新学习一遍宫廷礼仪,尤其是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能插嘴的道理。”
苏昭瞅她一眼。
恹恹住了口。
哪儿有这离谱规矩。
她相信,就算辛西娅未来成为君主,也一定是个暴君!
“我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等晚祷过后,我会立刻返回兰斯特城。”
伊芙琳颔首行礼,消散前,突然朝苏昭眨眼。
“但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讲。桃乐丝殿下放在我这儿的东西,我该亲手还给她才对。”
苏昭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辛西娅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慢条斯理抚摸她的头发:“不用了。”
“妹妹需要什么,我会为她准备。外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扔了就是。”
但这次,伊芙琳没顾忌皇储的拒绝。
一团柔和的圣光逸散,将她口中东西托起,轻柔托送到苏昭手中。是伊芙琳佩戴在胸前,苏昭观察很久的蓝宝石。
苏昭好奇地打量着它,蓝宝石上波光流转,触手凉冰冰的,很快又被苏昭体温暖热。
苏昭一抬头,伊芙琳也正在望着她,冰蓝色眼眸与蓝宝石相得益彰,晃动着暗流,像暴风雪前寂静的海。
“干干净净地,您需要它,对吗?”
我看出了您喜欢它。
所以将它送给您。
宝石反射的幽蓝光斑,在苏昭指尖雀跃地跳跃。苏昭耳尖腾起的热度快要灼穿夜幕。
她听出了伊芙琳含蓄的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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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意它,您需要它,对吗?
——您需要我,对吗?
“我很需要,谢谢你为我保管。”
苏昭头一次如此敏锐,珍重地握紧了这串项链。顶着姐姐不赞同的目光,冲伊芙琳欢快笑了起来。
皇储头顶的皇冠微微晃动,珠子碰撞。
她没说什么,意味深长地望着这一幕,缓缓抿了口红茶。
【恭喜您获得新道具——】
【道具】
【伊芙琳的誓约项链】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定情信物?那些在宝石表面跳跃的蓝光,可是会咬人的。仔细听,圣女虔诚的祷词,正在宝石内循环播放。】
【当佩戴者遭遇致命危机时,项链将释放冰雪禁咒,攻击敌方,并强制传送佩戴者——落地坐标为伊芙琳的膝枕。】
【被圣女祝福过的宝石,具备短时通讯功能,每日限时三分钟。(可以偷偷和圣女讲些悄悄话,至于是情话还是鬼话,就要看您如何使用喽~)】
哇哦~珍稀的新道具!
每天三分钟限时通话!
联络感情必备神器!
看完描述,苏昭诡异地沉默了。
看起来伊芙琳对她脆弱的小命真的很不放心。
但伊芙琳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三格。
距离八十不远了。
胜利近在前方!
直到伊芙琳离开,苏昭还沉浸在喜悦中,翻来覆去查看宝贵的道具。
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手,苏昭紧忙后仰避让,迅速将蓝宝石项链收进游戏背包,警惕地防备她争抢。
这动作给辛西娅看笑了:“就这么喜欢?”
显然尊贵的皇储,可做不出如此不体面的举动。
苏昭被她按坐天鹅绒椅背上,皇储染着蔻丹的指尖,正慢条斯理抚平她衣领的褶皱,像是猛禽在梳理猎物凌乱的羽毛。
“我的小夜莺,可真是太不安分了。”
“我这么乖,哪里不安分了?”苏昭仰头看她,满眼无辜:“姐姐,您在生气吗?”
自来争强好胜的皇储怎么可能承认:“没有,我生什么气?”
辛西娅的银发垂落在苏昭膝肩头,月光石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在少女锁骨的月牙湾里,投下一片细碎光斑。
她忽然倾身,唇畔的热气拂过苏昭耳侧。
“妹妹的耳坠好像歪了。“
热度柔柔地,又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炽热,停在苏昭耳垂半寸处。
苏昭有种自己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这头猛兽想必是只大猫,优雅尊贵地舔舐皮毛,就连捕猎进食都相当从容,她按着掌下的猎物,戏谑的、游刃有余地玩弄她。
辛西娅帮她扶正耳坠。
耳垂被轻微撕扯,泛起淡淡痛楚,混合着胀痛的痒。
苏昭的膝盖被她压住,动弹不得,被她半强迫地禁锢在怀里,只能仰头,无辜地看着她,问她。
“姐姐,需要靠这么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