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兔兔妖》
1. 离家小兔
前方的道路漆黑幽暗,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生灵经过,杂乱的草丛比两个兔子摞起来还高。
虽一向吹嘘自己是最胆大的兔子,面前杂乱幽森的景象,萦雪还是心下生怯。
身后城镇灯火依旧,无人在意是否有只兔子偷偷出城,跑到了后山寻找禁地。
回身看了眼,那处灯火最亮、最高的高楼便是她家。
萦雪咬紧了下唇,看向那处灯火,脑中止不住回忆过往慵懒闲适的岁月。
她是一只被捧在手心的家养兔,不需要像别的灵宠那般需要拼命修炼、为主人打斗护航、当坐骑抗风雨。
“轰隆隆——”
一阵宛如巨兽咆哮的闷雷敲醒了她的思绪,夜幕下,脏兮兮的小兔子下意识缩回前爪。
雷声过后,又是一道闪电点亮天际。
低着脑袋的小兔子,看到自己洁白如雪的爪子全是灰土,她嫌弃地在草地蹭了蹭爪子,却只将毛发染的更黑了几分。
“看叭!不厉害就只能当一只脏兮兮的野兔子啦!”
在脑中激励过自己,小兔子昂起脑袋,在下一道闷雷声中,再次朝前迈步。
出走半天,厉害的兔子已经上山啦!山上最高的地方就是禁地,里面住着一只超厉害大兔妖。
只要得到大妖的认可,那么整座城的人肯定都会对自己很尊敬,包括……
“沙沙——”
雷声中,一阵急迫的脚步依旧清晰,萦雪停下脚步,两只耳朵瞬间竖起,金黄的眼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是来寻自己的吗?那么,只要两颗红果子…不对,至少要五颗红果子,自己才会跟他们回去!
这般想着,兔子就近躲到了一棵树后,她身形小,加上山里遍地野草,轻易便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将身旁草丛也往自己身上扒拉了两簇后,兔子这才再次竖起耳朵。
脚步声很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闷的喘息声,兔子眸里亮光褪去,这声音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人的。
爪子移开,面前两簇草晃荡一下后,迅速分开。兔子昂起脑袋,这儿的草很是茂密,她什么也没看到,只上方处传来一阵刺鼻血腥味,将她包围。
萦雪一张小兔脸当即蹙成一团,不待她多想,面前陡然一黑,萦雪只堪堪避开,便听一阵闷声,一道黑影靠在她方才藏身的树干边上。
血腥味更重了,萦雪甩了甩耳朵,方才没躲及时,那黑影身上什么东西落她耳朵上了,黏糊糊的,很有点烫。
是个人,还是个好看的人。
他有一双晶莹的琥珀色眼眸,可惜只看了眼,便闭上了。
萦雪正要上前再看个清楚,忽觉脚下土地也变得黏腻,就着闪电亮光,她看到还有更多暗色液体自那人腰间涌出。
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兔子想上前,再次被一阵轰隆雷声吓褪。
这个人虽看着好看,可他面色苍白,他……是不是要死了?
人死后变成……变成……
兔子不敢往下再想,她快速往后退去,只想离他远远的。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一时心急,兔子忘了,这棵有十个她粗的树的另一端,也是这个黑衣人。
便听啪嗒一声,闪电点亮了小兔的痛呼声,她按着脑袋,惊恐抬头,却只对上男子苍白无血色的恬静面庞。
头顶处不断有熟悉的黏腻传来。
要死了要死了,直到爪子扒拉完一圈,没在自己脑袋上寻到伤口,正稍稍放下心,眼角余光瞥见男人不曾变过的面容。
萦雪只觉浑身发寒,头皮发麻。
她抬起前爪,想要捂住他的伤口,可血液丝毫不受影响,顺着她爪间空隙,流的更欢了。
他是不是已经……
脑中可怕念头逐渐有了形状,萦雪再也抑制不住,朝着另一方向蹦去。
“呜哇——!!”
大妖救命!!死人啦!!
没逃出几步,兔子只觉脑袋一重,整个兔身再也维持不住,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
她不知道自己滚了几圈,脑袋晕乎乎的,也让她无暇他顾。
“噗通——”
“噗通——”
两道声音先后落下,兔子费劲地挪动爪子,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一呼吸,一大股水流疯了一样往她嘴里钻。水下视野模糊,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经过,求生本能令她本能贴近那个东西。
水下,萦雪整个兔身牢牢挂在小黑鱼身上,她闭着眼睛,兔牙紧咬。
想象中的死亡的痛苦没有传来,兔子只觉有个柔软坚韧不拔东西环住自身,她费劲睁开眼,却只看到一坨比环境更黑几分的鱼脑袋。
不知小鱼是不是自己的救星,兔子只抱得更紧了。
小鱼个头不比她大,一黑一白在水中悬浮着,泛着诡异光芒。
。
萦雪不知道自己何时离开水面,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她正抱着最喜欢的大红果子,她好饿……
她——
咬不动,萦雪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愤怒的小鱼眼。
萦雪很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条小黑鱼。
优雅地翻了个身,正要开口,萦雪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小黑鱼。
“你怎么可以飞?”惊诧状态下,她浑然不察自己口吐人言。
见小鱼仍是懊恼地瞪着自己,萦雪无辜地环视周围,除了坡上树旁的人外,这里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啦!
以己度鱼,兔子当即恍然,就是它害自己落水哒!
小黑鱼整个鱼身都是黑的,鱼眼睛漆黑一片,若不是离得够近,萦雪根本看不清它“嚣张挑衅”的小鱼眼。
哼哼,自己才不会给它恶人先告状的机会。
“唉~”
又是僵持良久,一道沉重叹息声陡然在兔子脑中炸响。兔子被吓了一跳,当即蹦起,闹…闹鬼了?
“吞吾本源,兔子,你可做好准备。”
莫名神圣,男女不清的声音突兀炸响在脑海中。
萦雪吓得一哆嗦,她抬眼又看了看远处依旧安静躺着的男子。
是…是他吗?
兔子甩了甩身上的水滴,她身上还是湿的,好冷好冷,胆大的兔子才不会……不会害怕。
她,只是冷而已!
回身再看,小黑鱼已经被吃掉了,原本小黑鱼所在的地方空落落,一道影都没留下。
可真是,太可怕了!兔子当即蜷起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吞了吾为主角准备的本源之息,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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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兔子,你可有随吾拯救世界的觉悟?”脑中声音还未放过她。
兔子又缩了缩,摇头。
什么东西?她不要,她只是一只还不够厉害,还不能回家的兔子。
听说,鬼魂经过无声无息,是不会惊动草丛的。
“世间本有秩序,吾为天道,天道自然,吾本不干涉世事。”
脑中声音语调平淡,兔子耳朵竖着,乖乖缩成团听祂要讲什么。
“后来,世间邪念引来了穿书、穿越者,促生出重生者,这些人视世间规律于无物,凭借先机,抢夺机缘,肆意残杀虐待拥有大机缘之人,将世间搅得一塌糊涂。”
“哦,他们是坏人啊。”见天道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兔子松了口气,弱弱探出脑袋。
“是,他们是坏人,而你要做的,便是除掉他们,夺回本源气运。”
“?”兔子晃脑看向四周,让她做什么来着?
“吾在你识海之中。”天道的声音开始有了波澜。
识海?萦雪听过这词,但她不用修炼,她也有这东西吗?
“闭眼。”天道声音略显疲惫。
谨慎的兔子没听祂的,她曾听说,恶灵会在人闭眼的瞬间,嗷呜一口将人吞吃入腹。
骨头渣都不吐!
“莫要瞎想。”
萦雪不知,短短几句话时间,天道小鱼在她识海中都遭遇了些什么。
一会是乌泱泱黑漆漆的吃人恶灵;一会又是扑棱着大翅膀,长着一嘴獠牙的怪鸟;还有,比那怪鸟大了十几倍的超级大怪兔——
你让我不想我就不想啦?不是这些的话,那可能是……
“咦?”萦雪惊讶地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小黑鱼虚影。
“是吾。”小黑鱼开口,声音依旧在她脑中炸响。
怕她再多想下去,小黑鱼无奈动用所剩无几的本源之息,却不想刚开口,兔子便伸出手,只轻轻一下,虚影若墨迹般晕染开,眨眼就消失无踪。
小鱼魂一下被自己碰散,心虚的兔子迅速收回手,无辜看向远处山坡。
与此同时,在识海之中,一个体型巨大,近乎将这片空间都盖住的小黑鱼鬼影笼罩住了真正的小鱼。
任由巨大鬼影将自己吞没,向来无心无情的天道第一次心生绝望。
世上确实有些人自出生起便不同于常人,他们或许有比常人更好的出身、天赋、气运。
他们能轻而易举够到常人穷极一生无法触及的顶端。
这些人,被世人称为天选之子。
世上也不乏出身低微,天赋一般,就连气运也称不上好的修士,他们凭借一腔热血,不服天命的气性。
他们也能触及端点,不输于任何人。
偏生,这世间有一人,本是“天选之子”,却被那些外来的异端设计谋害,夺了所有原属于他的机缘,将他碾入尘泥。
低微之处,那人一腔孤勇,纵使异端数次杀机针对,他都再次爬起,重新站回高处。
天道本没有特定的“主角”,在看完他的前生过往后,祂忽然觉得,这个位面许可以免除覆灭的命运。
带着位面上仅受祂掌控的一点本源之息,祂本打算让他真正成为天选之子。
可如今,这孤注一掷的筹码,被一只蠢兔子吞啦!
2. 小兔化形
自从小黑鱼出现,雷声闪电便消失了,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扑通狂跳的心脏。
静默许久,萦雪饿了,既然恶鬼不吃她,那她就要继续去找大妖,她还要变厉害小兔,风光……
“你若不愿,也可。”脑中怪声似是妥协。
萦雪停下动作,长时间睁着眼睛也是很累的,她很疲惫,又饿又累!
“吾原定有一主角,你只需带着他,为他指引,他许能替你担起救世之任。”
“叫主角的人他很厉害?”
天道小黑鱼没有回答,萦雪却又想到了另一层,若是主角也很厉害的话,带大妖回家——
带主角回家也一样!
捕抓到兔子单纯的想法,小鱼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是的,只需带着他,你便无所不能。”
面对小鱼的诱惑,萦雪毫无抵抗力。
“真的?”她问。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口吐人言,一时得意忘形,萦雪不自觉闭上眼,开始畅想未来。
只是脑中光景未如她愿,没有厉害的大兔兔,只有一条浑身黢黑,悠闲摆尾的小黑鱼。
“你若愿助主角平乱,莫说只是化形,什么条件都随你提。”小黑鱼悬在半空,漆黑的鱼目泛着金色淡芒。
见到小鱼,萦雪松了口气,只是闹小鱼,不是闹鬼,那就好。
正要上前,刚迈出脚,哪知陌生的四肢不受控制,萦雪整个身躯直直朝前倾倒。
“小…小鱼快跑!”
小鱼自然是跑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萦雪躺在白净无暇的地面上,抬眸看向半空中惊魂未定的小黑鱼。
“吾助你化形,你莫恩将仇报。”哪怕躲开了,小鱼仍觉心有余悸。
“哦。”抬起手,萦雪看到的是一只白皙纤细属于人的手。
“嘿嘿…”她全部注意力都只在自己手上,浑然不查周围四周环境因她举动,渐渐染上一丝金黄。伸出的十指纤白如葱段,跟她原本的毛色一样,纯净,如雪细腻。
小鱼默默看着她美滋滋的样子,让这莽撞愚笨的小兔妖吸收了本源之息,虚弱的天道觉得自己离消散不远啦。
萦雪全部注意只在自己手上,她试着弯了弯指节,动作新奇又有趣。
“我化形啦!”语气是止不住的兴奋。
“我好不好看?”她问小鱼,话刚问出口,萦雪就想到了那个躺地上的人,他也好看,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小鱼没有直接回答,祂声音幽冷:“识海中的幻象罢了,外面你的本体还是一只胖兔,若是不愿,吾不会助你化形。”
祂话音刚落,萦雪震惊站起,大步上前搂住小黑鱼。
“好小鱼帮帮我,我要化形,不是特别好看也……也可以啦。”
城里就那只护城大鸟会化形,还是化了一半的鸟头人,她刚刚摸过自己啦,不是兔子脑袋,自己一定要留下这个比大鸟还厉害的化形能力。
“除非你愿意虽吾救世。”小鱼一点不心虚。
“愿意愿意愿意。”
“那我能化形了吗?”
“可。”
“那我现在是很厉害的化形兔妖了?”她指着自己,看向小黑鱼,眼里有光。
“是。”顿了半晌,见呆兔子还在识海之中,小鱼没忍住问,“还有何事?”
“主角呢?”
小鱼没想她还没忘这茬,平静道:“无需主角,你也可以。”
便见兔子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可以,我一只兔子我做不到的。”
“……”
“他在外面,带上也可。”小鱼无奈。
可话说完,却看蠢兔子依旧待在原地,表情忸怩。
“还有何事?”祂问。
“我……出不去。”诚实的兔子看向小黑鱼,笑容憨甜。
“凝神,睁眼。”小黑鱼语气疲惫。
。
睁开眼睛,萦雪习惯地抬爪先替自己理理湿漉漉的毛发。
入目所见正是识海中那双白皙的双手。
“我真化形啦!”得意忘形,她忘了自己在水池边上,周围尽是低矮灌木。
“呜哇哇!”乌黑柔软的头发被树枝拉扯着,萦雪哀怨地一根根折断那些小枝丫。
“坏木头,怎生这么矮。”
在她识海中游荡的天道小黑鱼索性翻出鱼肚白。
。
小鱼说那个好看的人便是主角。
长高后,萦雪很轻易就走到那棵树前。现在再看,其实这棵树也就跟她一般粗,也不是什么庞然大物嘛。
她只暗自得意了一会,便重新审视起躺靠在树身上的男子。
他生有特别精致好看的一张脸,鼻梁高挺,嘴唇薄且白,点点血渍落在他唇上,勾勒出一抹妖异的颜色。
像是易碎的白瓷上沾染了艳丽的红漆,在夜色之中仿若坠入世间的谪仙人。
少年的身板并不厚实,他瘦的很,看清他的样子,萦雪可算知道为何撞到他,自己也会脑阔疼啦。
萦雪将面颊凑上去,感受到他若有似无的气息,她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就是他,吾原定的主角,兔子,既要带上他,那便开始吧。”
萦雪却再次迷茫了,开始?开始做什么?
“……”天道小鱼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一只啥也不懂的家养兔。
“靠近他,为他渡气,本源之息能治他身上的问题。”
“渡气?什么叫渡气?”
“最简单的可以嘴对嘴,当然,你也……”小黑鱼话音未落,便见识海空间一黑,原是心急的兔子已迫不及待俯身向下。
唇瓣相触,萦雪没发现,被压在身下的“主角”骤然睁眼。
“……还要怎么做?”兔子闭着眼睛,在识海之中鱼鳍捂住眼睛的小黑鱼,总觉祂很奇怪。
“光贴着怎样渡,你得撬开他的牙关,将自身能量渡入他的躯体之中,为他修复伤势。”小黑鱼鱼鳍偷偷移开一道缝,用情攻之,蠢兔子似乎也不傻。
“哦。”
萦雪睁开眼睛,脑袋往后移了一些,看依旧闭着眼的主角,她伸出手,捧住他的面颊,用力掰了下,主角嘴巴闭的很紧。
“你这样我没法给你治伤。”她说的很认真。
。
耳畔传来的声音熟悉,陆轻行只觉死寂多时的心脏再次抽痛,刚重生,他脑中记忆尚还,唯有一条清晰疯狂——找到兔子,杀了她。
他想过许多种重逢,他会笑着再次同她相识。
然后,无情拧断她的脖颈。
唯独没想到,会这么早。
兔子还是一样的弱小,可他此刻躯体灌铅一样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只能任这只可恶的兔子掐圆捏扁。
唇齿之间能量不断涌入,漫无目的,像这只好吃懒做,咋咋呼呼的兔子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兔子,最懂他的弱点。
这股能量陌生且强大,哪怕兔子什么都不会,它们也在自觉寻找他身上的伤势,一点一滴慢慢修复。
她身上的香甜气息不断引诱着他,这股能量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陆轻行动了动还很沉重的手指。
这只娇气的兔子何时会这一手,陆轻行再次睁眼,四目相对,便见熟悉的金黄色眼瞳更亮了几分。
兔子当即弯了眼睛,“你活啦!”她双手仍捧着他的面颊,面庞也不曾移开半分。
“你怎会在此?”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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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雪察觉到有什么袭上自己后脖颈,冰冰凉凉,带点痒,激得她赶紧起身放开手,探手向后,寻找触感来源。
发现只是主角的手,萦雪长松了口气。
“你要起来吗?”她问。
感觉到主角的手腕在微微用力,兔子了然,她双手环过主角腰身。
“主角,我这就拉你起来。”
“主角?”
主角的声音像他人一样,冷冷淡淡,像个冰块。
“唔。”他放在自己身后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兔子圆润的大眼睛被疼出泪花。
气恼地放开手,一点点拨开他的手指,萦雪愤怒叉腰瞪向靠坐在树上的“主角”。
“你干嘛掐我!”她很气。
“你是谁。”主角的声音依旧淡冷。
“厉害的兔子救了你,你这是在恩将仇报!”
“厉害的兔子?”陆轻行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左手往身后移了移,他再看向兔子,见她怒目圆睁,还在瞪着自己。
方才那一下,真的让她很气愤。
“厉害的兔子。”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厉害的萦雪闻言,虽还在极力表现出气恼的神色,圆眼不自觉已弯了起来。
可随即,她便换上一副困惑的神情,她……要有什么名字?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张口反问。
“陆轻行。”
“什么?”兔子没听清。
“我的名字。”主角声音如他人一样,看着干净,却拒兔子于千里之外。
“陆……陆……”萦雪想念他的名,却觉这名字拗口的很,她怎也没法完整念出,“鹿…你叫小鹿啊!”
虽然名字不好记,可是他真有名字啊。
一切都这般的熟悉,陆轻行眼瞳微微放大,随即,他垂下眸子,敛去面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一抹喜色。
他们的相遇,比前世早了五年的相遇,兔子还是那只兔子,他却不一样了。
他抬手,却被兔子警惕地躲开。
“别想再掐我!”兔子恶狠狠道。
陆轻行没有收回手,只用那只手将兔子拉的更近了些。
“一头枯枝,我替你挑干净,就当赔礼。”
记仇的兔子也摸到自己头上扎头皮的枯枝,她当即点头。
随即她又瞪起眼睛,很严肃地对小鹿警告:“不许把我弄疼,不然厉害的兔子不会再给你治伤!”
厉害的兔子刚在他身旁坐下,靠在他肩膀上,侧过脑袋,看这个一直话很少的主角小鹿。
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萦雪抬手摸了摸小鹿没有二两肉的肚腹。
他的肚皮比自己还要硬上几分,见他身躯僵住,手上的动作也停滞。
萦雪懂了,她睁着明亮的眼眸,笑着看向小鹿:“小鹿你饿了对叭!”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陆轻行熟练地为她挑走一根乌发上的枯枝。
点头:“饿。”
萦雪抬眸环视了一圈周围,又捂了捂自己自己抗议大半天的肚子。
她现在是能化形的兔子,只有厉害的大妖才能化形,厉害的兔子是不会让自己挨饿的!
可四周黢黑,抬眼看去,黑暗之处都跟藏着恐怖妖兽一样。
萦雪打了个哆嗦,她低声问小鹿:“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见主角摇头,化形大妖兔有些心虚地往他身上又蹭了蹭,刚升起的一个念头当即被她压下。
厉害的大妖是可以自己想办法的,她看向面色依旧白皙无血色的小鹿。
厉害的兔子自然是……不会害怕,可是,正待萦雪胡思乱想之际,忽觉脖上再传来一道巨力。
方想开口细问,就听主角沉声:“安静,有人来了。”
3. 受伤小鹿
萦雪大眼睛定定看向他,见他表情严肃,她也不敢开口问。
这儿很安静,只有她与主角二人,她竖起耳朵,却只听得身前主角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被他的心跳声带动,萦雪也觉自己的也开始变乱了。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现,萦雪别扭地推开主角,萦雪还想问,被他堵住嘴后,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当心,有人过来了!”这声音自她脑中炸响,正是方才一直翻肚皮装死的小鱼。
萦雪当即警觉起来,她赶紧闭上眼睛,正要找小鱼问个清楚,忽然又听小鱼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这般掩藏,当别人瞎啊!”
是哦。萦雪反应过来,这棵树就一个她宽,都挡不住主角一人,她们面前的草也刚没过她头顶,她都能见到草外的景象,别人怎会看不到他们两个。
萦雪戳戳捂着她嘴的小鹿,眨着大眼睛,掰了掰身前的草,希望他能懂自己意思。
等半晌,见主角依旧没反应,萦雪想做的更明显些,忽听前方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陆三公子命可真硬,看情况,从天鸳舟上跳下来都没死。”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附和:“是啊,累我们几个下来替他收尸的还得满山寻他。”
他们说话语调带着轻蔑,萦雪听得很不舒服。她看向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小鹿,是吧,小鹿也不喜欢他们呢。
“这边有血腥味,说不定陆三公子就藏这边。”那些人的说话声离他们愈发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萦雪紧急求助厉害的小鱼。
小鱼懒懒地翻了个身,祂又不是没提醒,早跑能跑,现在,迟了。
‘他们要抓的是小鹿?’她继续问小鱼,若是只要抓小鹿……不对,小鹿也不能被抓,小鹿被抓了,她还怎么完成小鱼的任务,还怎样回家。
“你身上有本源之力,实力不逊色于他们没,你把人打跑不就好了。”小鱼说的轻巧,事实也是如此。
‘我……’兔子鼓了鼓面颊,骄傲如她,是不会再轻易说自己不行的!
萦雪有些担忧地看向依旧靠坐在树身上的小鹿,小鹿很瘦,瘦得跟一张宽敞着的大纸一样。
他没再捂着自己,萦雪却很自觉,一声不吭。
她看向他,再看看声音传来方向,眼神直瞥:‘他们是来找你的?’
他点头。
“我听到动静了,应该就在这附近。还真让你们说对了,陆三公子命硬,还活着。”
又一恶劣的男声响起,兔子身子一僵,果断离小鹿远了几分。
“你想独自离开?”主角贴在她耳畔,他声音很低,近乎只有二人能听见,说话间,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垂上,很痒,让人很想推开。
萦雪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只家养宠物兔,离了小鱼,自己化形都不会。
她心想,或许小鹿的仇家就是眼瞎,看不到他们呢?
可不待她多想,便听那边再传来那几人戏谑的说话声。
“那人也真是恶劣,就不杀他,非要这般将人戏耍。”
“嘁。”又一人哂笑,“可不是,陆三公子也是,赖着活着,非要折腾我们这些办差的。”
“是啊,他就那样死了,对他,对我们都轻松。”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大伙儿仔细些,我们这次可寻了不少人间折腾犯人的法子,要招待我们这位命硬的三公子呢!”
虽然有些听不明白,萦雪却很肯定,他们口中的三公子就是她旁边的小鹿。
面前的小鹿变得很陌生,他身子紧绷着,面如寒霜,眼底满是赤色恨意。
“他们…”她话未出口,便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我引走他们,你就在这儿,别出声。”小鹿的声音像小鱼一样,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响。
萦雪怔怔点头,但当他看到小鹿推开她,清俊好看的面上染上细密汗珠,眉头也微微蹙起。
萦雪赶紧将人拉住,她看到了,化形之后她目力好了许多,清醒看到小鹿腰侧伤口再次淌出粘稠血迹。
她不敢出声,只担忧地看向他,摇头。
“你是在担心我?”
听得小鹿传音,萦雪赶紧点头,小鹿要是死了,重担子就落兔子头上啦!
“呵。”少年微哑的轻笑声在夜幕下尤为明显,萦雪意识到要去捂他嘴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伙人脚步声顿了片刻,随即便是朝这处奔来的声音。
“你!”萦雪懊恼,她有些慌乱地收回手,扭头紧张地看向黑暗处。
那伙人脚步声愈发靠近,萦雪这才想起小鱼,可入识海一看,小鱼翻着肚皮,正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任她如何呼唤,小鱼都不作应答。
睁眼,是冷着一张脸的陌生小鹿。
算了,他们都不靠谱,厉害的兔子还得靠自己,厉害的兔子……
“三公子好艳福,片刻未见,竟又有美人作陪。”未待她想出方法,身后传来一个捏着奇怪腔调的男声,萦雪下意识扭过身,看向来人。
说话之人生着一对三角眼,嘴角有道长长的伤痕,直指咽喉,他说话时,那道伤口一扭一扭,怪异的很。
虽不是很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但见小鹿面色更沉了几分,萦雪知道,他们都是坏的,是小鹿的仇家。
“是大哥还是二哥让你们来的?”小鹿声音依旧淡漠,哪怕离得很近,她都听不出他怕不怕。
“三公子觉得重要吗?”那人说话间扯着嘴角伤痕,似乎还痛,他抬手抚上唇角,声音阴冷至极,“三公子,我这伤口可还疼得很。”
来人足足有十几个,他们个个气度张扬,围成一团,将这棵树牢牢围在其中,正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两人。
萦雪下意识往小鹿方向又靠了靠,低声问:“他们是不是也吃兔子?”
她听得他低声又笑了声,抬眸,却只看他看着那十几个黑衣修士。
这么多人,自己完全不够他们吃啊。
“闭上眼睛。”是小鹿的声音。
“好。”萦雪听话闭上,她知道了,小鹿是要她去找小鱼帮忙。
为首之人面上笑意收紧,看向面前浑身是伤的男子,冷笑:“三公子这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不过是让你们走的安心罢了。”说话间,陆轻行背于身后的左手微动,正欲动手,便见面上女子再次睁眼。
她一脸苦恼,摇头:“不行,小鱼不帮我们。”
“噗嗤。”黑衣人中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险些让三公子诓骗过去,原是在拖延时间啊。”
“看在这美人的份上,我们哥几个可以给你个痛快。”
萦雪算是明白了,他们想要小鹿的命,她当即起身,拦在他面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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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许杀小鹿!”
“哟,这小美人还愿意为你出生入死。”说话之人正是那说话阴恻恻还漏气的坏人。
“你羡慕啦?”萦雪瞪向这个坏人,哼哼,她就是要帮小鹿不帮他们咋了。
“嘁。”那个坏人嗤笑,眼神像要黏在萦雪身上一样。
他舔了舔下唇,抬剑指向萦雪:“就这个美人,你们说,等下咱们当着三公子的面办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说完看向身后黑衣修士,修士们互相打量一番,都咧嘴大笑起来。
萦雪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就觉得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她扭过头,问小鹿:“他们在笑什么?”
“聒噪。”陆轻行的声音很冷,“怕了就自己逃命。”
他左手一直负在身后,看着兔子眼神复杂难懂。
“不!”萦雪断然拒绝,“他们欺负你,我走了你怎么办?”
“哈哈哈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演什么鹣鲽情深。”其中一个坏人说完上前,伸手就要抓兔子。
“哇!”兔子慌张,她本就是一只啥也不会的兔子,她再在脑中疯狂召唤翻肚皮的小黑鱼。
“等下!”小黑鱼没反应,兔子强作镇定,见那人真的停下,她松了一口气。
回身瞥了眼依旧坐在地上的小鹿,她往后缩了两小步,蹲下身,在小鹿耳边耳语了几句。
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她就一只小兔,对面有十几个人呢!
常年被娇养的宠物兔不知道修士五感优于常人,她自以为隐蔽的话,对面那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笑的更加放肆起来:“陆轻行,你当真没种。”
“躲在一个女人身后,亏你以前还是修真世家公子,也太孬了吧。”
“哈哈哈哈,我看三公子先别跑,等下没你围观,我们兄弟几个乐趣还得少一半。”
见他们又笑得难听,萦雪抬手要去搀扶小鹿起身,管他们笑不笑,她都要带小鹿逃跑。
陆轻行面寒如霜,这些话他听惯了,早不会因此情绪波动。
这只挡在他面前,不知死活的兔子。她一点都没变,这些事,这些话,他们都一同经历过。
“够了。”再这样下去,他必然重蹈覆辙。
“啊?”兔子不明白,但她会为小鹿吸引火力的,她怒目瞪向那几人,咧嘴道,“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小鹿有我保护,就护他就护他!”
男人们这次也没再废话。修士修身锻体,一般修为越高,样貌越好。因而,那些样貌绝佳的女修,也非他们能肖想。
此时遇到这么个绝色美人,他们常年浸泡酒色,又怎忍耐得住。
见他们要过来了,萦雪心下一慌,一个用力,竟真将身旁人扶着站了起来。
“你希望我抛下你独自逃命?”他问。
兔子生气:“不是抛下我,是你跑的慢,你先跑,我断后。”
她算是发现了,原来主角小鹿也不聪明。她一只兔子都懂的道理,小鹿竟纠结这般久。
“既然如此,都别走了,我们兄弟几个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来到二人面前,一手钳住萦雪肩膀。
“痛!”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萦雪痛呼出声。
除了控制住她的那个漏风嗓子,其他人也没放过小鹿,他们两个上前,一剑直直朝小鹿刺去。
4. 第四章
“不可以!”萦雪想也没想,一脚踹向抓她的漏风嗓子,趁他松懈,她直直往身后跃去。
小鹿是要帮她干活的,绝对不可以出事!
“唔。”兔子还没扑上前,便被那个漏风嗓子再次抓住。
她眼睁睁看着小鹿艰难躲开那朝他肩骨的一剑,却避不开另一剑,右臂衣襟被挑开,带出一片赤色血花。
小鹿本就苍白无血的面容又白了几分,萦雪心疼的很,一想到要自己独自面对什么拯救世界,她暗金色眼瞳里瞬间溢满泪水。
“这就心疼了,放心,小美人,等下还有你疼的。”漏风嗓子声音依旧怪异难听。
他力气很大,扯的她肩膀疼,萦雪挣脱不开,索性变回本体。她趁漏风嗓子没反应过来前,一把咬住他的虎口。
在漏风嗓子甩手的一刹那,兔子踹在他手掌,猛地一扑,朝小鹿胸前撞去。
“扑——”
小鹿胸前没二两肉,她被他硬邦邦的肋排撞的七荤八素。
但是小兔并未忘了危机在前,她忙现出原形,将小鹿往下压去就地一滚,避开身后袭来的兵刃。
顾不得喊疼,萦雪拉起小鹿。
还未等她起身,几柄亮恍恍的刀剑已架在他们面前。
那个被她咬伤虎口的漏风嗓子阴沉着一张脸,兔子用尽全部力气咬的,此刻他的手心全是血。
他就是这些人的领头,他一过来,那些人为他让开一条道。
萦雪还在思考从这道缝隙跑掉的可能性,就觉头皮一痛,那个漏风嗓子目光凶厉瞪着她。
“嘁,竟然还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他一手揪着萦雪,一手捏住她的面颊,掐出了两道窝窝。
“那正好,办完事,我们兄弟也能用你的妖丹换点灵石。”
萦雪坐在小鹿身上,小鹿瘦的皮包骨,一点也不舒服。
“唔。”嘴巴被掐着,咬不到了。她用力扒着漏风嗓子的手,但他力气很大,她掰不动。
她眼睛斜斜向后看去,看不到小鹿的表情,她心下不安。
小鹿身子在轻颤,他似乎很是害怕。
脑中的小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萦雪小兔脑子快被自己搅成浆糊了,她现在真的想不出可以带小鹿跑路的办法了。
漏风嗓子一把扯向她衣襟,对那几个拿刀剑的道:“好好表现,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萦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安慰身后小鹿:“不用怕,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陆轻行很想就着他们的手除掉这只碍事的兔子,可惜,这些人太脏了。
“蠢货。”他轻声骂了句。
这么蠢的兔子,还是死掉好了。
这么蠢,又容易受人撺掇的兔子,留着也只是祸患。
陆轻行深深闭上眼,再睁开,见那个险被他一剑贯喉的黑风大怪正探手向下,要去撕她衣襟。
兔子头往后侧着,她在看自己,她,在向自己求救?
迟了,方才她有无数次机会,可惜,她傻傻的不愿抛弃自己。
“小鱼小鱼小鱼,我保不住小鹿呜呜呜…”萦雪在脑中不断呼唤瘫着的天道鱼。
“我说够了。”随着小鹿的声音,萦雪只觉漏风嗓子抓她的手力道一松。
她面前一黑,被带动着旋了个身位,肩上落了个很重的什么东西,浓郁的血腥味疯狂往她鼻息间钻进。
“小鹿。”萦雪第一反应是小鹿又受伤了。
周围静悄悄的,她像是被遗落在无边黑暗之地,没有小鹿,没有漏风嗓子,也没有其他坏人。
对了,还有小鱼。
兔子闭上眼,努力回想同小鱼的初遇。
识海之中依旧漆黑一片,她看不见同样漆黑的小鱼在哪儿。
“小鱼!”她喊。
周围静悄悄的,连回声都无。
找不到人,兔子不是一只会坐以待毙的兔子,她往前跑去,这是她的识海,小鱼一定在的。
祂还有带自己回家,自己还要去找那什么端,要凝聚本源之心。她都还记得,他们不可以失信。
对,她还有家。
想到家,兔子面前亮起一道门,金光璀璨,却是紧闭着的门。
兔子看向那她无比熟悉,时时紧闭着的门,她怎么可能会忘,她时时在这屋中等待。
太阳刚升起时,侍女姐姐会进来为她换上新的床垫褥子,为她梳毛洁身,教她清洁咒,给她讲昨日她遇见的事情。
如她所想,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自金边窗沿探入她的天蚕柔锦。
萦雪当即坐直,等待侍女姐姐的到访。
她现在很厉害,她会化形,等会一定可以给侍女姐姐一个惊喜的。
“吱呀——”
金色大门应声而开,沉稳缓慢的步伐每踏进一步,萦雪便觉心脏被揪着向上一次。
不,不是的,主人十次太阳升起才回来一次,现在才第二次,她……
她被提起,那个她无比熟悉的面容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主人。”她想说自己现在能化形了,自己很厉害,她不想当野兔,她想回家。
可是面前人没如她的意,他眸色复杂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将她放回榻上。
“你走吧。”他声音淡冷,不带一丝情感,萦雪陌生的很。
她记忆中的大家,都是一张笑脸,哪怕是最不苟言笑的主人,在她面前也是浅浅勾起嘴角,温和亲切。
这般陌生的表情,她只见过一次。
那个向来温润俊郎的男人执剑指着她,声音冷得令她发颤。
“滚。”
“不然,杀了你。”
在他掷出的长剑落在她身侧前,她都是不想走的。
不,她不可以离开,离开就回不去了!
“我不走,侍女姐姐呢,我饿了,我要吃果子。”
萦雪迷茫地站在原地,泪水啪嗒落下,她抬手狼狈拭去。
周围一切渐渐离她远去,是的,她被赶出来了。
骄傲的兔子无家可归了。
骄傲的兔子后来去找了护城大鸟,那是城里唯一会化形的大妖兽,主人平时对大鸟也是客客气气,有他相助,主人一定不会再拿剑凶她。
可她没见着大鸟,她遇到了侍女姐姐。
侍女姐姐同样舍不得她,她跟她说了很多话。
少主下令,让府里所有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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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兔子去路,出府后,也不可管她死活。
她怎么会知道,那只凶巴巴的大鸟多次都想品尝灵兔肉,都是被少主拦下。
侍女姐姐带她出了城,将她放在山下。
“走吧,好好修炼,等以后变得厉害了,比谁都厉害,所有人都会尊崇你的。”
是的,她要变好厉害,她要比护城大鸟还厉害,要所有人都恭敬迎接兔子回城。
可是上山能干嘛呢?
对了,山上禁地,她知道的,上面还供奉着一个叫“离兔”的大妖。
她要得到大妖的认可,她可以的!
“兔子,别睡了。”小鱼的声音像是一道利刃,刺破无边黑暗。
看到面前再次出现的光亮,萦雪站起来,用尽全部力气往前跑。
在那束光熄灭前,她离开了这片黑暗之地。
小鱼悠哉悠哉地游荡在她空阔的识海之中,见到兔子进来,黑乎乎的鱼尾一摆,黑鱼头已来到她近前。
“呜呜——”萦雪一把抱住小黑鱼,“小鱼,我还以为你死了。”
在识海中,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天道小鱼无奈任她的泪水将自己淋成一条落汤鱼。
祂摆了摆鱼尾,道:“别担心,在你集齐足够异端能量之前,吾都只能留在你这边。”
“嗯嗯。”一想到方才的梦境,兔子将小黑鱼抱的更紧了些。
“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鹿的。”她向小鱼保证。
“好。”
在萦雪没看到的地方,小鱼本就漆黑的鱼身又暗淡了几分,祂声音轻而飘,直接回荡在她识海之中。
待萦雪哭够,她定定看向小鱼,问:“但是我不够厉害,打不过坏人,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得厉害起来?”
“你属木灵根,你试着感受万物生机,令它们为你所用,成为你无所不利的兵刃。”小鱼的声音依旧轻飘,在她识海中都像有回声一样。
“小鱼很累?”她问。
见小鱼像是真的很疲惫,兔子不是一个磨蹭的兔子。
她试着想象,她是一只大草兔王,可以号令所有的花草树木,让它们替自己打架,为她跟小鹿抵抗坏人的攻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兔子觉得周围有点挤,她这才回过神,原本宽阔无边的识海被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堆满。
小黑鱼翻着肚皮,安详地被挤在两朵盛的极艳的大红牡丹中间。
“哇。”兔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赞叹道,“我真是一只厉害的草兔子王!”
若是有这么多部下替她打架,别说就那十几个坏人了,再来十个她跟小鹿都不怕!
想到小鹿,兔子一下回过神,她在这跟小鱼学术法,外头小鹿还在独自一人面对十几个坏人。
萦雪上前,赶紧拨开包着小鱼的两朵大牡丹。
她揽住小鱼,亲昵地抱住祂:“谢谢你啦小鱼,现在我要去救小鹿啦!”
“去吧。”天道小鱼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目送兔子消失在识海空间,小鱼漆黑的鱼眼目睹那些绿植在她离开后迅速枯萎,化为淡色灵蕴彻底融入识海。
只多看了眼,祂继续翻起肚皮,在识海之中随着识海灵蕴飘荡。
5. 第五章
再睁眼,萦雪对上一个放大的俊脸。
主角小鹿的面上染了血,暗色血渍点缀着他的苍白的面颊,给他也添上一副妖异之色。
萦雪愣了好一会,才想起,面前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主角。看周围环境,他们此时还在那棵大树旁,小鹿正坐着,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面上。
“坏人呢?”萦雪匆忙看了眼周围,四周依旧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方才那十来个坏人似乎从未出现过,这儿只有她跟主角一兔一人在。
主角没有回答,萦雪扯了下嘴角,随即笑开:“我们得救啦?”
“是有人救了我们吗?”她坐起身,环视了一圈,还是没见着有其他生物存在。
萦雪失落地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城里的人不可能出来寻她。
此刻夜色更深了几分,少年一身黑衣,眉眼带笑,夜幕之下,他笑着看着自己的眸子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是你干掉了那些坏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兔子眼眸也再次亮起,主角这么厉害,看来她……
“不是。”
他否认的利落,萦雪笑容停在脸上,她无所谓地站起身,“既然没有坏人了,那我们该去找吃的啦,我想吃……”
萦雪还未说完,便见主角也跟着站起身,她惊讶了下,随即再次弯了眉眼:“主角你能站起来了!”
见他动作还显僵硬,她快速过去,扶住他的手腕。
“我扶你我扶你。”主角虽看着清瘦,可他一点不矮,萦雪悄然探手比划了下,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了一个脑袋。
她没注意到陆轻行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她举止,他面上笑意渐渐收敛。
“咕~”突兀出现的声音令萦雪面上笑意收住,她赶紧收回手,捂住不合时宜出声的肚子。
再对上视线,她讪笑了下,问:“小鹿你知道哪儿有吃的嘛?”
“嗯。”
“那我们快去吧!”
。
萦雪抚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既是要找食物,他身上味道不好闻,待会儿肯定影响食欲,她嫌弃地在心中又念了遍清洁咒语。
随即,萦雪发现主角小鹿浑身僵了下,点点血痕自他身上剥落。
见到小鹿面上那血渍褪去,整张脸白皙的近乎透明。兔子小小吃了一惊,很快便被喜悦冲淡。
“你怎会清洁术法?”愣了下,陆轻行问。若没记错,以前,她跟着自己,时常两个人落得形容狼狈。为了护她,他时常耗尽灵力,自然顾不得清洁自身。
那时,喜欢干净的兔子跟他闹别扭,把自己关窝里闷了三天。
出来后,她兴奋对他道:“小行,不就是小小一清洁咒,我现在百发百灵!咱以后不用再脏兮兮的啦!”
“因为我厉害!”主角小鹿现在不脏了,他好看,还厉害,她乐意同他说话。
萦雪牵着他的手,陆轻行靠在树干上,左手撑着树干,身躯虽然还很僵硬,也能站起。
一路上,萦雪没忘跟小鹿吹嘘,她是个厉害的兔子,不知清洁术法,她还有其他的,好多好多。
陆轻行只是面上挂着淡笑,似在认真聆听,萦雪也觉过意不去,垂下脑袋,低低补充了句:“现在还没试过,不过厉害的兔子一定会学会的。”
因为伤势未愈,小鹿走的很慢很慢,兔子扶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加速变成兔兔干了。
“我们这样不行。”萦雪停下脚步。
小鹿半个身子挂在她身上,她怀疑自己一松手,他又会摔回地面。
“为何?”陆轻行一直在留意她的举动,她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不过唯有一点能肯定,她没被穿越。
“唉。”萦雪叹气,侧首,认命将红润的唇递上。
“先治伤叭。”
这样慢悠悠挪动下去,两个人都会饿死的。
见小鹿愣了半晌没有反应,萦雪欺身上前,她一把捧住他干净的面颊,正要贴上时,却不想被他一把拦下。
“消耗太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不会啊。”兔子不懂,“我现在只是饿而已啊。”
小鹿不笑的时候整张脸像是笼了寒霜,看着就很陌生。他这样犹犹豫豫,自己何时能光荣回家!
萦雪果断再次欺身上前,唇瓣相接,她任由自身气息往他身上涌去。
“主角先好起来再说。”
却不知,她轻飘飘一句话,在他心头泛起滔天巨浪。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陆轻行拳头紧了又松。理智曾数次告诫他,他该现在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只是……
他又为自己寻到更合适的借口,他只是贪她身上那神秘的力量。
这次,只是轮到他利用她而已。
他大手揽过她,拥她入怀,凑近她,嗅着她身上蜜般香甜的气息。
“是你偏要招惹我。”
他轻轻品尝着齿间柔软,知道她最怕疼,他也不用力,只是含于口中,细细品尝。
“唔…”萦雪只觉自己整个人快被他揉入他体内,入目是他俊朗深邃的眼眸,鼻息间也全是他身上那淡冷幽香。
他开始闯入她的世界,疯狂汲取她身上那股温润能量。
陆轻行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现在他的肉身不过是筑基水平,承受不住这般磅礴的能量。
可那股能量,就像她说的一样,不想让他死。
它们极具灵性,入他体内便各自寻找他身体的隐疾,修复的同时,涤练了他的肉身。
“扑——”二人齐齐落地,她摞在他身上,鼻息间再次传来刺鼻血腥味。
“不可以这样了。”萦雪挣脱怀抱,摔倒那一刻,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安危,生怕拯救世界的重担落自己身上。
萦雪识海中的小黑鱼咸咸翻了个身,继续任由激流漾动祂的鱼身。
感受到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陆轻行睁开眼,对上她那带着嗔怪的可爱小脸,他轻抚着她的后脑勺。
“好。”他向她保证,不会再抱有令她力竭而亡的念头,因为她体内那莫名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好啦?”单纯的兔子轻轻戳了下主角身上沾血的地方,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禁对小鱼又信任了几分。
小鱼的渡气方法就是好用!
陆轻行颔首。
“走吧。”他道。
却一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去哪?”萦雪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小鹿没跟上,他躺在原地,一副柔弱起不来的样子。萦雪蹙眉,不解,“你不是好啦?”
陆轻行点头:“伤口好了,骨头还没好。”
“哦。”兔子认命上前,将嘴巴凑上。
他轻笑,抬指抵住她微嘟的嘴巴。
“方才是谁说不可以这样。”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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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回忆了下,耐心为他解惑,“摔倒压倒伤口怎么办,不可以再摔倒啦!”
“嗯。”他搭上她的肩,“带我起身,带你去找食物去。”他没忘她问自己饿不饿时,那捂着肚腹的模样。
“我要吃……”她报了一大堆珍贵灵果。
他也不答,指挥她搀扶着自己向前。
“你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他道。
“为何?”她依旧不懂。
“要是遇到个上山的猎户,你现在都成兔皮围脖了。”熟悉的对话再经历一遍,感觉竟没想象中糟糕。
“刚刚那些人也是猎户?”把小鹿都伤成这样,猎户一定很厉害吧。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山上凶险万分,你为何上山?”
“为了找大妖。”她答得理所应当。
他微微错愕。明崚山禁地生人勿近,不是因为封印着大妖,而是,这是一处不详之地。
前世,他曾两度上山,第一次,为躲追杀,他发现禁地的秘密。
第二次,他带走那个秘密,顺带捡了只拖油瓶。
“找到大妖呢?”他问。
“自然是得到大妖的认可…”萦雪犹豫了下,嘟起嘴,她是一只诚实守信的兔子,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算了,反正现在有小鹿在,不需要大妖的认可了。”
“就这么信任我?”
“是啊。”因为你是主角小鹿呀。
一问一答间,二人已离方才的半坡远了许多,萦雪再探头向后看去,早见不到任何山下灯火。
一不留神,萦雪脚下一滑,她赶紧抓住旁边瘦削的小鹿,才堪堪稳住身形。
来不及看害自己打滑的是什么,她已被鼻间嗅到的果香勾去全部神魂。
“有果子有果子!”她不用吃那一嗅就不好吃的草了!
是一颗野生梨树,树身高大,不是她一只刚化形的兔能够着。萦雪拽拽身旁那需要自己搀扶才勉强能走的鹿:“果子果子。”她赶忙提醒无动于衷的小鹿。
见她够不着,盯着地上的果子又馋又纠结。他抬手,为她揽下一枝,任她采撷。
场景重现,陆轻行背于身后的左手上魔息再现,他死死盯着眼前这贪婪不放过任何一颗果子的少女。
这棵梨树不止存在多少年,没人打理,结的果子并不大。
“喏。”少女摘完果,刻意挑了个头最大的梨子递到他面前。
陆轻行放开树枝,拖着她的手,果子悬于她嘴边。
萦雪也不客套,张嘴就咬。
很快,她就后悔了。她一口将梨子吐出,小脸皱成了苦瓜。
“好难吃!”
陆轻行接过她手上啃了一大口的果子,入口微凉,微涩,对于他这常年亡命之人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小鹿不要吃。”少女抬手要夺他手中果子。
“不吃会饿。”他耐心为她讲述生存之道。
萦雪自然也饿,但是一想到入口那酸涩,她小脸再次皱成苦瓜。
她摇头,将手上果子一股脑堆给主角。
“都给你,我去找别的食物!”她是大方的兔子!
他接过她手中四五颗小果,刚好,一手之握。
萦雪也不知道,为何小鹿专挑难走的路段,直到再次嗅到难闻的血腥味,萦雪整张小兔脸再次皱成团。
她抬眸看向小鹿。
6. 第六章
兔子嗅了嗅,将头埋进压她身上的小鹿怀中,用力嗅了几大口后,不解问:“小鹿又流血了?”
“没有。”
听他否认,再看他一直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萦雪却是不信。他吃那么难吃的果子都能面色不改。
“前方有危险。”识海中传来小鱼略显疲惫的声音,萦雪当即停下脚步,紧紧拽住身旁男子的袖摆。
前方林木枯萎,分明就在同一片林子中,只五步之遥的面前,却漆黑一片。
静谧危险的前方传来阵阵难闻的血腥味,萦雪低声问了句:“是大妖吗?”
是在问小鱼,也似在问陆轻行。
身旁人眼也没抬,声音依旧平静:“不是。”
萦雪仍是牢牢拉住他,漆黑之中似有凶残妖兽,匍匐在黑暗中,伺机一口将他们吞了。
“我们还是找别的路下山吧。”萦雪声音怯怯。
“下山?”身旁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他这才扬眸看向前方,“禁地藏着的秘密,你不好奇?”
兔子先是摇了摇头,随即点头。
她一点也不好奇,她只是不害怕……而已。
听到身旁男子又轻笑了一声,看他迈出仍显僵硬的步子,萦雪也赶紧跟了上去,寸步不让。
识海之中,萦雪不停询问小鱼,确保禁地之中没有妖兽,只有一柄剑时,她这才慢慢挺起胸膛,步子迈的比主角还快。
小鹿左手一直藏于袖间,右手也显笨重,他每过一颗树,萦雪都会看到他朝树上艰难刻上一道符号。
她看不懂,遂问他。
陆轻行道:“给你们明崚城的人看的。”
萦雪仍是不懂,她复又凑近端详了好一阵子,小鹿刻的是一个倒三角符号,里面随意划了几道横纹。
“这是什么意思?”
“黑风山的标志。”他很耐心为她解惑。
“黑风山……”萦雪懂了,怕在遇到那些人,小鹿这是在伪装成同类,那样他们就不会来这里追他们啦!
又行了好一会,萦雪再次觉得饿,可面对小鹿递过来的小果子,她懊恼地捂着鼻子。
先前是嫌果子味道不好,现在是这里实在太臭了,周围空气也黏糊糊的。
她随手将面前的果子推回,捂着口鼻,声音有些含糊:“我们现在像是泡在血里一样,好臭好臭,真不可以不去禁地吗?”
“你若受不住,可在此地侯着。”
这儿明明就很臭,小鹿却跟闻不到一样,萦雪捂着口鼻,悄悄往后瞥了眼。身后依旧漆黑,方才才路过的那棵树,已隐入黑夜,消失不见。
萦雪当即摇头:“我要跟着小鹿,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
直至走至一处平台,视野才再次开阔起来,萦雪抬头,见天上圆月不知何时换成了红色。
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发出的动静,一点声息也无。
入目是一片暗红平地,地面像是被血液浸泡多年,透着一股腥臭血气,在这里,外面的月光照进来,都成了红色。
“这里就是禁地?”她小声问。
“在地下。”
“哦。”
见他仍旧踉跄着上前,萦雪好心上前扶住,她问:“那把剑很重要吗?”
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兔子丝毫没有心虚,她是厉害的兔子,她就知道。
“还行。”陆轻行收回眸子,看向前方,巨大的祭坛被一团血雾围拢,越靠近祭坛中心,血色越浓。
他不动声色瞥了眼懵懂天真的小兔子,抬手反握住她不安蜷在一处的小手。
“走吧,拿了剑就带你下山。”
“嗯嗯。”萦雪跟在他身旁,他的手很大,却一点也不暖和,比自己的还要凉上几分。
“下山之后,厉害的主角,你能送我回家吗?光明正大,风光无限地回一趟家!”她说的兴起,抬眸,却发现小鹿视线一直看着前方。
“不行,我现在不厉害。”他声音依旧淡淡。
“那等小鹿伤好了之后?”萦雪想着小鹿御剑,而她就站在他肩膀上,城中所有人都得抬头仰望他们的场景。
她金色的眼眸不禁又亮了几分。
见他没有拒绝,萦雪唇角弯起,又想起小鱼的任务,她很大度地宽慰小鱼:“等厉害的兔子回家之后,一定会找很多厉害的帮手,小鱼的担子肯定能完成的!”
祭坛像一处巨大的碗,底座约莫三人高,走至祭坛下,萦雪抬头看向挡住血月的祭坛,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小鹿。
未待她多担心,就见小鹿拉着她上前,握着她的手,抚摸上祭坛暗色石墙。
萦雪只觉手心跟碰到冰块一样,随即面前一黑,周遭闪过许多怪异的黑色虚影。
她下意识收回手,有些后怕地捂住心口。
“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没等到小鹿的回答,萦雪便觉周围地面开始晃动,她更加担心地往小鹿身旁靠近。
“我……我们是不是见鬼了?”小声问完,兔子彻底缩起脑袋,巴不得整个人都缩小在小鹿怀中。
“没鬼。”
听得小鹿的声音,萦雪刚松一口气,又听他问:“你现在最怕什么?”
萦雪偷瞄了眼周围蒙着血雾的黑,她继续掩着口鼻,看向身前洞开的石窟窿。里面漆黑阴冷,萦雪想说自己没什么怕的,又实在说不出口。
“里面煞气重,进去后有个幻境,只有能直面心底最深层恐惧才可度过。”陆轻行说完,见身前兔子脑袋又往里缩了缩,好心道,“不需多久,你在这等我也是一样。”
“我……”兔子犹豫了下,低声开口,“回避的话,会有危险吗?”
“……约莫是一辈子困在里头。”
“小鹿有害怕的东西吗?”萦雪小声问。
陆轻行闻言一怔,害怕?他自然也有,每每梦回,忆起过往,那些面容狰狞扭曲的“家人”便是他的梦魇。
可那又如何,他能在幻境中斩他们一次,也可斩第二次。
“没有。”他道。
兔子踟蹰片刻,重重点头:“那小鹿放心进去叭!”
。
陆轻行瘦挑的身形很快隐没在黑色中,萦雪扒在石门前,试着往里喊了声,却连自己的回声都没听见。
只一瞬间,小鹿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她尝试同识海中的小鱼对话,可小鱼整条鱼怏怏的,悬在识海半空,她喊好几声,小鱼才会悠悠翻个身。
看小鱼样子,像是被饿昏了一样。
萦雪在心下盘算,等下山之后,她可以分几颗大果子给祂。
她只猜小鹿在里面会遇到几只恶鬼,或者是比他人还高的大妖兽,却不想陆轻行轻易便踏着黑,来到一处怪异的祭坛前。
那是一处奇怪的所在,一柄长剑被道道手腕粗的铁链锁于半空,长剑通体漆黑,剑身巨大,半身浸透在身下巨大的血池之中。
陆轻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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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平静走上前,抬手按在剑身上,便听一阵滋滋声响起,那浸泡着长剑的血池像是活了一样,不住翻涌沸腾。
赤色黏稠液体顺着剑身,行至他按在剑身的左手上。
刺骨冰寒自剑身上传来,陆轻行面上表情不变,琥珀色眼瞳随着那股气息不断侵入,逐渐变成赤色。
“你想违背誓约?”一股阴冷威压气息将整片空间笼罩。
未待那声音多说,陆轻行按在剑身上的手掌轻轻一旋,剑刃划破他苍白无血色的肌肤,接触到他身上的血液,那些赤色液体更加兴奋地裹住他的手掌,贪婪地,一点点吞食从他身上淌出的血丝。
抬眸看了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剑身,陆轻行缓缓闭眼,再睁开,他瞳仁里血色褪去,换上淡淡金芒。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怨念朝他袭来,他不闪不避,迎面对上那股能量体。
“陆轻行,你现在就是个废物,蝼蚁,终其一生,你都只配活在我的阴影下。”
这声音他记得,是他亲生大哥。
“夺你灵骨又如何?什么主角,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才是主角,不杀你,只是我念在原身尚存的一丝兄弟情义罢了。”
是他自称是穿越者的二哥的声音。
茫茫雪地下,他捂着心口,一步一步踏过长阶,浑身是血,回到族里。
听闻三少爷回来,起先,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还会掩着冷峻的面庞,一脸心疼看向他。
可当族医诊断过,他此生再修行可能后,他便再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唯有那个穿越者,他一身华锦,嚣张地走至他屋前。
陆轻行看着他走至自己近前,面容张扬,居高临下笑着看向仍旧卧床的自己。
“三弟,你果然还活着。”
“都说主角是不死的,但是我没想到,你竟会愚蠢至此,你哪怕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个百八十年再给我个惊喜呢?”说着,他再次冷冷低笑。
“我二哥呢?”身为局中人,陆轻行只能看着曾经的自己,无知地问出愚蠢的问题。
“鬼知道。”说着,他还有些惋惜地看了眼自己,“可惜你是主角,不然我真想要你这身皮囊,多好啊,不过没关系,我这个爽文主角,只要实力够强就行。”
陆轻行清楚记得,他当时是怕死的,怕自己死了,便再也没有复仇可能,不止二哥,还怕这个自称穿越者的东西,会对他更多族人下手。
“你很幸运陆轻行,我如今还需休养生息,不会在族里对你下手,不过你放心,修真世家实力为尊,你看他们现在是会信你一个废物的疯言疯语,还是会舍弃我这个绝顶天才。”
陆轻行自然是不信他的话,怕打草惊蛇,他选择悄悄告知自己大哥。大哥天赋虽称不上惊才艳艳,但他修炼刻苦,常年闭关,实力在族中年轻一辈,也仅次于自己。
这次听闻他活着回来,大哥罕见地现身人前。
“够了。”
陆轻行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兄长,放在轮椅上的左手悄然紧握,一柄长剑虚影出现,忍着心口抽痛,整欲挥剑。
陆轻行只觉面前一晃,他再次被一股黑色笼罩。
面前只有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有一双亮晶晶的金色兔眼,怀抱着一颗跟它近乎一样高的金色灵果。
它小心翼翼地将金色灵果朝自己推了推。
陆轻行看了眼自己左手,那儿空无一物。
长剑之下,他睁开的金色眼瞳轻颤。
7. 第七章
萦雪守着那前后都漆黑一片的石门等了许久,久到她肚子再次不甘地叫起来。
她摸索出小鹿进去给给她的几个小果子,放在袖摆上擦了擦,没忍住啃了一口,随即圆润的小脸再次皱成一团。
只是这次她没再吐出去,艰难嚼了两下,匆忙咽下后,兔子惆怅地看向漆黑不见边际的大碗里面。
小鹿进去后不久,血腥味就淡了,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没忍住睡了一觉,都没见小鹿出来。
两下啃完一个果子,萦雪没忍住,再次骚扰识海中安静躺尸的小鱼:“小鱼小鱼,主角小鹿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他也不想面对那个重担子?”
“小鱼小鱼,那些什么什么者,他们都厉害吗?”
“小鱼小鱼……”
小鱼:“你若精力过剩,可勤加练习吾方才传授的法诀。”
兔子当即噤了声,她坐在石窟窿门前,抬头望去,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祭坛顶端,往里看去,乌漆嘛黑,什么也见不着。
她们离方才漆黑的树丛远的很。
兔子开始放空思绪,小鱼说她是木属性,可与花草树木沟通,谈好了还能让它们帮自己办事。
她又尝试了几遍,依旧没得到远处树从的认可。
垂眸看了眼身下黑褐泛着不详的地面。
萦雪昂首高声唤了句:“小鹿!”
依旧是连回声都没传回,她闭上眼,小鱼已经再次翻身躺平。
萦雪才不是一只会轻易放弃的小兔,她闭上眼睛,她才不信这方土地真的一棵草都没有。
灵识受她牵引不住蔓延,不多时,她额头已沁出细汗,脑袋也很重,一天没吃饭的肚子也再次出来胡闹。
忽地,萦雪睁开眼,一骨碌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小鱼!”萦雪声音微颤,指着不见一丝亮光的祭坛内部。
方才她见到了,浑身是血的小鹿,正一点一点沉入赤红的血池里。
“你想救他?”小鱼声音依旧平淡,祂也确实鱼尾都未曾摆动一下。
“我……”兔子咬了咬下唇,她害怕的东西有许多,她……
。
聒噪的兔子声音喋喋不休,陆轻行压下躁动的左手,他抬眸,看向那双金亮的圆眼。
“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问罢,他自嘲摇头,一只兔子罢了,留着一样,死了……
方想动手,陆轻行疑惑看向自己紫筋毕显的左手。
原先若隐若现的巨剑已不见踪影。
“小鹿小鹿!”
耳畔再次传来兔子聒噪的声音,陆轻行再次抬眸,对上她亮晶晶的金色兔眼。
视线对上,就见那只兔子更兴奋了几分,她拍着胸脯:“小鹿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好恐怖,我方才见着了很多奇怪的妖怪,差点我都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
“你……进来了?”陆轻行仍是不解,回身,见自己依旧站在祭台前,只是他面前的巨剑不见了。
兔子赶紧点头:“是啊是啊。”
“你不怕?”
咬了咬下唇,萦雪仍心有余悸:“怕啊,好多奇奇怪怪我都没见过的鬼魂妖怪。”顿了顿,她骄傲扬起脑袋,“不过一想到小鹿要是出事,我得独自面对更可怕的怪东西,我就冲进来啦!”
“甚好。”
“嗯嗯。”
萦雪方才进来时,见到小鹿一人对着一柄巨剑发呆,半截身子都已被那快有她高的剑吞食了,也没任何反应。
“剑呢?”方才好大一柄,快有她一人高的大剑呢?
“剑?”陆轻行清楚知道,魔骨不在自己识海,这儿除了他跟兔子,便只有兔子口中那个鱼。
他看向兔子,却见萦雪眉头高高蹙起。
“小鹿小鹿。”她声音明显慌乱。
此时,那柄泛着血气的巨剑,正直直竖立在她识海中央。
“我……这……”兔子不敢看了,她低声问陆轻行,“以后,我会否天天做噩梦?”
“……不会。”
巨剑名魔骨,为上古魔族,以离兔一族血祭,由玄铁所铸,斩杀仙凡不知何几。剑身煞气重,镇守之地滋生出血魇幻境,是以,在这人间界,魔骨已千年未曾问世。
陆轻行抬手按上她的肩膀,声音淡淡:“走吧,现在带你下山。”
“那剑呢?”
“路上同你解释。”
。
识海中的小鱼睁开漆黑的鱼眼,这只蠢笨的兔子。萦雪的识海在不断坍缩,若不是有祂这正经天道坐镇,她这翻胡闹下来,能断送自己后半生修行机缘。
小黑鱼翻了个身,在不断挤压缩小的识海之中转了两圈。
“兔子。”祂主动同她沟通。
听到小鱼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兔子一下绷紧神经,她也见到了,自己识海中被巨剑乱来,整个血雾弥漫。
“要把剑丢出去吗?”她问。
“无需。”小鱼声音未落,却见那巨剑倏然消失在原地。
陆轻行怔了下,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向凭空出现在二人之间的魔骨。
霎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次传来。
“蘑菇好臭。”萦雪当即捂住口鼻,嫌弃地看向插入赤色地砖的魔剑。
这儿是禁地,萦雪本就不喜欢这地的味道,她推搡着小鹿,要小鹿也跟她一起赶紧离开这里。
“这里好臭。”她轻声抱怨。
“剑?”陆轻行任她拉着,一起往外走去。
萦雪回身看向魔剑,这是小鹿冒险也要的剑。
待走到入口边缘,踏上草地,陆轻行脚步顿住。
“有人来过?”这地临近血池禁地,生机枯竭,树草枯黄,断不可能有此生机。
萦雪一听,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看向孤独落在身后的魔骨。但一想起自己是要保护小鹿的兔子,她站出来,探了探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她低声问:“在哪儿?”
见她头上落了根青绿的叶子,陆轻行抬手拾起,捻在指尖。
“这些草,是你干的?”
禁地受煞气影响,生机断绝,断不可能有这么一块巴掌大的草丛。
萦雪看了看,骄傲地点头:“是我!”
原以为会得到夸赞,没想到小鹿当即沉下脸,声音微冷:“从何处学的术法?以后莫要轻易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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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兔子满脸写着不高兴,虽然会很累,但她可是会变厉害的兔子。小鹿若是解释不好,她才不会听。
“……”陆轻行无奈,他不知这只兔子身上秘密究竟多大,这般耗损生机,依旧活蹦乱跳的。
“此法伤身,下次我教你控灵之术。”
“嗯嗯。”小鹿的答案她满意,萦雪疯狂点头。其实她一直都好累,要不是要在小鹿面前强撑强大可靠的兔设,她早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
“学会了,下次找小鹿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她问。
陆轻行微愕,这么大阵势,只为寻他?
他点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心脏不自觉再次抽痛。
她抬步迈出洞窟,眨着纯净的大眼睛,看向漆黑的里面。
“小鹿进去是为了蘑菇?”她问。
“嗯。”陆轻行颔首,“这是一柄可以让我们不再受伤的剑。”
听到小鹿这回答,兔子再次纠结起来,她是爱干净的小兔,其实她并不是很能接受跟一把臭臭的剑待在一起。
看了眼依旧孤零零待在里面的魔骨,兔子无奈招招手,便见巨剑化为一道血色流光,朝她眉心而入。
巨剑回到识海,兔子便发觉得脑阔晕乎乎,顾不上小鱼在说什么,她索性整个人都贴在小鹿身上。
“小鹿,我好困。”萦雪声音闷闷,刚说完,她只觉身体一轻,啪叽一下,她像是落到了一处熟悉的冰凉手掌心。
她费力地撑开厚重的眼皮,入目是放大数倍的小鹿。
“欸!?”兔子差点吓醒,她费劲调动灌铅一样的躯体,抬起爪子,见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兔爪。
虽然很累,她依旧强撑着精神,进入识海,看着小鱼那同样疲惫翻肚皮的鱼身,兔子方想走过去,发现自己到了识海之中依旧是小兔。
兔子欲哭无泪。
小鱼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虚虚的声音传来:“魔剑煞气重,但是无妨,它不伤你,你如今样子乃妖灵之力使用过度,若要快速恢复,可去妖界。”
从未出过远门的兔子必然会犹豫,这些都不是事,只要祂悬在她面前的胡萝卜足够诱惑,兔子会行动的。
“兔子。”外面传来小鹿那听不出的情绪的声音,兔子沮丧地道别小鱼,睁眼。
陆轻行见这只兔子变回原形后便闭着眼,一动不动,也曾担心过一瞬,但见她气息平和,只是心神飘去了别处。
损耗过大,恐伤根基,也只有这只兔子睡得着。
出来后,抬眼见到的依旧是放大数倍的小鹿,兔子耷拉着脑袋,不愿面对。
“我带你去妖界吧。”他道。
兔子坚定摇头,不,她要进城!
“好,先进城。”
见小鹿改口,萦雪这才放心闭眼。她耳朵依旧立着,萦雪清楚,自己懂得不多,但她有预感,要是离开了,她就真离家很远很远啦!
肚子这时又咕咕叫了两声,萦雪索性蜷起身子,在陆轻行手中将自己团成兔兔球。
变回本体后,她甚至连人话都说不出。
除了拿到叫蘑菇的巨剑,她还是一只未化形的可怜小兔妖!
8. 第八章
陆轻行左手依旧泛着不健康的死白,根根竖起的青筋泛着诡异的暗紫,那股诡异的气息弥绕在他手部肌肉上,正一点点朝他骨头深处挤去。
陆轻行盯着自己的手背,他身上灵骨尽碎,好在,此时他未结丹,金丹尚未离体,他尚能修炼。
可是修炼下去呢?拼着这身破碎的天赋,到了结丹期,依旧无法自保,只能任那些恶人鱼肉,眼睁睁看着他们夺了自己全部修为,再次将自己打入炼狱。
“呼呼~”兜里,兔子像是做了个美梦,兔耳探了出来,舒适地晃了下。
手上再次传来刺痛,陆轻行抬起右手,将泛着诡异气息的左手强制压下。
陆轻行尽量无视左手刺骨之痛,他闭上眼睛,魔剑的气息依旧,只是那股气息已变得微乎其微。
前生,他在被逼入绝境时,以自身为剑,将自己血肉铸入剑中,以此修行。
此道虽可行,却险令他彻底丧失神智。
如今,魔剑意外被兔子收了,陆轻行阖眸,抬手无意抚了下鼓鼓的黑色布兜。
这只蠢兔子对所有人都不设防,他也有无数次机会能除掉这个隐患。陆轻行瞥了眼外面日色,魔剑消失后,山谷煞气开始褪去,常年不见光的地方也有了第一束朝阳照进来。
陆轻行抬脚,跨过那处绿草,他还未行至绝路,他还有一只蠢兔子,还有兔子身上那未知机缘可以利用。
。
萦雪是被自己的肚子喊醒的。
她悄然探出脑袋,发现天还是黑的,布袋被放置在草地上,兔子探头看去,发现他们还在山上。
她一骨碌翻身出来,正要寻人,忽发觉面前一暗,浓郁的果香霎时将她包围。
那果子只比她毛茸茸的身子小些,正是她最爱的那种大红果子。兔子抱起果子,抬眸,看到盘腿坐立的陆轻行。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陆轻行微微睁眼,道:“你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进城。”
有果子在手,兔子实在饿极,啃了好几口,这才含糊地点点头。
啃了一半,萦雪这才恍惚想起,她抬眸看向依旧闭目调息的小鹿,蹦过去,蹭了蹭他的下盘。
“我不饿。”陆轻行眼也没抬。
见兔子未动,他又补充了句:“我已进食,那果子你自己留用就行。”
见她仍未动,陆轻行这才睁眼,看到她金色兔眸里明晃晃的还要。
“……无了,只有这一个,你要分你那神秘的朋友也随意。”
好叭,没要到果子,兔子乖乖回到自己“小窝”,开始闭目联系小鱼。
小鱼躺平窝在魔剑上方,见兔子进来,鱼眼睛也没抬一下,道:“吾不用凡食,所要帮吾,……罢了,你且先修行吧。”
“哦。”兔子乖乖离开识海,忽,她抬起脑袋看向小鹿,明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是小鹿他跟小鱼一样,都很了解她呢。
。
跟小鹿就这样以天为被地为床在山上过了一夜。
次日,见她醒了,陆轻行也马上睁开眼。
一夜没见,兔子盯着这个放大数倍的小鹿,她用觉得小鹿面色更差了几分。
她探起脑袋,盯——
“何事?”陆轻行被她看得奇怪,他心中隐隐不安,莫非…
兔子只是看了会儿,摇头。
小鹿太瘦啦,一夜没见,本就凹下去的眼窝又深了几分。再这样下去,不瘦成小鹿干,都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你这样养伤不行。”兔子道。
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兔语,她蹦上前,直往他身上跳。
“……”
陆轻行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自己都虚弱变回本体了,还想着他的伤势。
“不必了。”他婉言谢绝她的好意,将兔子捞起后,这才起身。
“今日便带你进城。”
“嗯嗯!”兔子忙点头,她决定,进城以后有吃的,多让给小鹿一点!
他们就处在明崚城后山,下了山再行不过两里路就是城门。兔子看着自己走了一天才上山的路程,小鹿却只行了不到一个时辰。
小鹿果然厉害!
此时,陆轻行走至城门楼前,晌午时分,进城的人不多,无需排队。
至于兔子,兔子窝在他口袋里,探出一个脑袋,惊奇地看着她从未好好看过的明崚城。
入城的人不多,寥寥几个,他们多是路过歇脚的修士,也有人带着酷炫的灵宠——比如一条蛇,一只狮子。
这儿临近妖界,对于灵宠,只要不闹事,明崚城根本不会管。
小鹿进了城,他虽蒙着面,也几乎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这儿往来的,大部分是他这样风尘仆仆的修士。
他们就近去了一家卖干粮食材的店铺,兔子惊奇地看着他只用一个小小的石头,就换了一大袋的食物。
兔子看得惊奇,自从进城后,小鹿一直到处走,到处忙活,兔子起先看得津津有味,但时间一长,她便腻了。
她开始缩回口袋里,开始尝试跟小鱼沟通。
可惜,识海中的小鱼跟死了一样,翻着肚皮,随她的思绪乱荡,偶尔落在魔剑上方躺平。
兔子也曾担心过小鱼安危,她上前,却换来小鱼虚虚的一句:“吾累了,无事莫来。”
只剩兔子一只兔无聊地在识海中练习种草,直到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新猎的兔肉?正好,我们等下留给镇守神兽送去。”
是侍女姐姐的声音!兔子一下精神起来,顾不上识海里快编制好的花朵摇篮,她睁开眼,从口袋中探出脑袋。
还未看清外界情况,兔子感觉面上一黑,一股巨力将她推了回去。
“吱!”兔子抗议。
“他们正在猎兔,你想死?”小鹿声音轻快,响在她脑中。
兔子才不是一只会坐以待毙的小兔,她顶着小鹿的大手,硬生生顶开一道缝隙,探出眼睛。
这儿布置简单,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刀矢,小鹿像是知道她要看什么一样,微微侧身,让她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萦雪清晰看到,她熟悉的侍女姐姐正指挥着两个黑衣护卫,将一只只被剥了皮的兔子往车上运去。
兔子不懂她们这是在做什么,小鹿耐心为她解惑:“明崚城的护城神兽想吃兔子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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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人出来采买。”
护城神兽,就是那只化形都只会化一半的大鸟。
听他要吃兔子,萦雪很不是滋味。
但她此刻也不能化形,更没法跟她沟通,兔子茫然地看着侍女姐姐带着满满一车兔子回去。
“看完了,走吧。”小鹿说完,不顾兜里兔子愿不愿意,抬脚就走。
这次他没再刻意挡着兔子的视野,兔子探出整个脑袋,死死盯着车背上那熟悉的大鸟图案。
红色的大鸟图案晃晃悠悠,像是活过来一样,龇着牙,一口就能吞下一只兔子。
“大鸟以前吃兔子吗?”萦雪想了下,好像是吃的,还不止一次,跟主人提出想吃她。
唉~
萦雪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不能跟他们再见。现在她没有得到认可,身为少城主的主人也不站她这边,小鹿伤势未好。
兔子绝望地想,若她现在出现在大鸟面前,她怕她跟那些兔肉一个下场——不对,她还没它们一半大,还不够大鸟塞牙缝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兔子感觉自己头上再次传来一股压力。
她不满瞪眼,却只看到一颗红润饱满的灵果。
就是这种大红果子!
兔子霎时间怒气全消,连方才见到侍女姐姐却不能相认的那一丝小小的郁闷,也都被她抛在脑后。
主角是贴心的主角,她在心中再为他记了一分好感。
兜里的兔子随主角的步伐微微晃悠,她啃着灵果,外面的喧嚣她浑然不在意。
“兔子。”
忽然,主角脚步停下。
兔子啃着果子的动作没停,只竖起耳朵,静候小鹿有何想说的。
“此地有妖。”小鹿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想起,兔子听后,顾不上手上还未啃完的果子,忙探出脑袋。
‘在哪在哪在哪?’说不出话的兔子看着一个个过路行人,她分辨不出,捧着的果子突然就不香了。
“进楼了,两只银狐。”
听到主角传音,兔子眼睛死死瞪向对面。那是一间客栈,看着就比不上城主府一半。
兔子懂了,同类是两只穷妖!
一人一兔在客栈对面的面馆坐下,等了好久都没见两个同类出来,兔子已经无聊到把果子都啃完了。
幸好,在兔子啃完第三个灵果时,对面客栈有人出来。
小鹿早将桌上的人类食物吃完,他变戏法一样,再变出一颗果子递到兔子面前。
兔子一把揽过果子,待她看清出来的两人,她有些失望地将身体躺回兜里。
出来的两个确实是妖,他们戴着兜帽,兔子一眼看出他们兜帽下还有两只尖尖的耳朵。
连化形都只能化一半,同类又穷又不厉害。
兔子很失望,兔子再吃要撑死啦!
陆轻行看着兔子一举一动,这只连吃带拿的兔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小鹿的动作并不快,他行动不便,正好,那两个狐妖一直留意沿途的气味,他能正好跟上。
口袋随着小鹿的动作微微晃动,兔子时而探出脑袋,她还是不放弃,一直盯着两个黑袍背影。
9. 第九章
萦雪安静看着两只狐狸,她就探出半个脑袋,整个身子都掩在布兜里,
饶是如此,萦雪仍觉那两只狐狸有意无意朝她这处看了几眼。
显然一只没甚妖力的兔子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形色匆匆,不时停下脚步嗅嗅周围气息。
他们在找什么?
他们是不是也有一只小鱼在教他们要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会化形,难道是因为他们脑袋中的小鱼不厉害?
兔子脑袋里藏着很多疑惑,她懊恼地再次缩回口袋里,因为这些问题,她都无处问出口!
出城需要登记,城中不知发生了何事,此时在他们前面,一列穿着甲胄的士兵板着脸,面色不虞挨个盘查出城之人。
狐狸们就排在出城队伍之中,他们两个到了队伍中,也时刻留意着周围气味。
萦雪百无聊赖再次探头脑袋,数着前面还有多少人头:“1.2.3……”
未等她数到第四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小鹿也跟着人群转身,兔子刚要回头看,便觉脑袋一重,她再次被小鹿的大手按了下去。
“唳——”
一声高亢的鸟叫声响起,兔子打了个激灵,随即乖乖在布兜里蹲好,一点声响不敢发出——这声音她无比熟悉,是那只可恶的大鸟。
“暴露了可能会被吃掉。”聪明的兔子不轻易冒险!
只是大鸟向来不单独出门,它是……
萦雪没再想下去,她蹲在角落,头顶上是小鹿带着凉意的手掌。失去的亲情还未回来之前,至少她还有小鹿还有小鱼。
感受着小鹿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兔子将脑袋蹭了上去,小鹿身上的凉意能为她驱散一些惶恐。
“不急哒不急哒。”兔子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她还要独自一人骑到大鸟头顶哒!
“人类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排场。”待那阵整齐划一的声音还有大鸟的声音消失后,人群再次往中间聚拢,兔子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很陌生很怪异的语调,她以前从未接触过,但她听得懂。
未待萦雪多疑惑,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开口:“此行出来,我们也没剩多少妖力了,切不可大意。”
小鹿的手这时收了回去,兔子果断探出脑袋,她看到他们到了城门口,兵卫被带走了不少,此刻只留下几个人看守城门。
而此时,那两只狐狸,就在他们正前面。
“他不会还有妖力吧?”排在前面的狐狸开口。
“不可能,他妖丹都没了,要不是他活的够久,恐怕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他们的话很奇怪,跟所有人说的都不一样,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狐的密谋。
只有萦雪懵懂地探出半个脑袋,她看着狐狸的样子,学着狐狸的动作,时不时嗅一下旁边空气。
随即,兔子嫌弃着往口袋里缩,刚吃下去的果子在她胃里翻涌。
太恶心啦!
一股冲脑的腐臭味自那两只狐狸身上传出,兔子捂着鼓胀胀的肚皮,好险,躲晚一秒她就要吐出来啦!
兔子想告诉小鹿,不要跟着这两个同类了,他们又穷又不厉害,还不讲卫生!
“能听懂?”
就在兔子一心一意应付那些臭味时,她脑中再响起小鹿的声音。
“我听不懂妖语,帮我留意下他们说的什么。”
兔子虽还是皱着小兔脸,捂着鼻子,耳朵却乖巧地竖起。算啦,既然小鹿诚心求助,厉害的兔子不会不帮这个忙哒!
那两只狐妖自信人类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交谈间不设任何防备。
“再怎样他曾经也是我族妖圣……”
另一个妖讥讽道:“就你这胆子,你还想不想治好这身怪病了。”
“但是,我们要……真的只能吃了他吗?”
谁?他们要吃谁?兔子警觉,她静静缩在小鹿腰间的布兜内,抱着没咬过的红果果,呼吸都不敢大喘。
“废话,纵观我们银狐一族,除了他,还有谁受过净地洗礼,既然妖丹能留住我们的命,要想根治,我们也只能再吃了他的血肉。”
那狐狸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纵使是萦雪,也能听出他们另有所图。
兔子都不吃兔子,狐狸真可怕!
她竖着耳朵,静静听他们往下图谋。
他们要找到那个可怜同族妖,将人联手吃了他,随后,他们想要成为新的妖王。
没等萦雪多听,轮到两只狐狸时,他们便停下密谋,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兜帽斗篷,也亮出一枚令牌,便过了城门。
随即,轮到小鹿时,兔子见他也是摆出那块黑风令牌,守城卫兵同样未曾为难他。
正在观测周围的萦雪清楚看到,在出城之后,小鹿当即丢了那块好用的令牌。
她不懂,也没法问。
再回身看向高大巍峨的城门楼,兔子便没心情想旁的啦。
她清楚记得,被赶出家门时,是侍女姐姐偷偷带她离开,并嘱咐她,只有变得厉害,才可以回来,才能活下去。
兔子起初并不懂,她是在看到那一车兔肉后才明白,自己若不能化形,一无是处,她跟那些惨死的同类也没两样。
狐狸出城后便跑得飞快,突然少了那股腐臭味,萦雪还有些许不适应。
小鹿仍旧行动不便捷,他走得并不快,深一脚浅一脚的,兔子乖乖探头,努力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难闻气味。
他们很快再次回到明崚城后山,山脚下跟他们离开时不同,多了很多穿着甲胄的兵卫。
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几乎消失了,萦雪拽了拽口袋,探出爪子,指向后山。
“现在不是进山的时机。”小鹿声音平静。
萦雪同样知道,既然士兵在这里,大鸟肯定也在山上。
陆轻行说罢,抬脚往另一方向走去。
就在萦雪也以为他不想跟踪狐狸的时候,就见他不知何时,行到山脚另一侧,那儿林被茂密,无人看守。
待他停下脚步,萦雪也探出脑袋,朝着面前虚空狠狠吸了口气。
当即,她面色难看地缩回兜里,拽了拽身后的陆轻行。
是熟悉又难闻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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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
“这里还有一只狐狸。”陆轻行道。
“狐狸?”萦雪探头,难道是那个倒霉老狐狸?
她扒在口袋口,探头看了一大圈,却只看面前植被茂密,没有狐狸痕迹。
萦雪想起自己还能与绿植沟通,刚想尝试,她整个兔身一空,兔已被小鹿提起,放在手心。
“不想修行就继续使用妖力。”
兔子却是不甘心地昂起脑袋,忽她整个兔身一下怔住。
金色的小兔眼轻轻颤动,她抬起爪子,指向天空。
“好大……好大一只狐狸。”
陆轻行顺着她的爪子,也抬头看去,除了茂盛的绿植,什么也没有。
“就在附近了,我能感受的到。”萦雪记得,是那个比较凶的狐狸的声音。
她想告诉小鹿赶紧躲起来,小鹿也确实如她所想,轻轻一跃,寻了棵大树,只瞬息便已躲藏妥当。
未等萦雪多想,她捂着狂跳的心口,往小鹿手心又躲了几分,入目一片血红,是……是一只红色的大狐狸。
“小鹿小鹿小鹿!”待声音能归自己管了,兔子忙呼唤小鹿。
陆轻行抬手轻抚焦躁不安,吱吱乱叫的兔子,抬眸看向树干另一侧——那是一只浑身染血的狐狸,只有一双银色狐狸眼,泛着冷冽的寒芒。
银狐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发现他的藏身之处,微微错愕后,便抬起爪子,眼神瞥向树下,爪子停在嘴边。
陆轻行轻笑一声,他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轻易找到他——上代妖王,银狐一族的银祁。
只是他目前状况,怕是比自己还要糟糕上几分。
陆轻行抚摸着手里的兔子,唇角微弯,淡笑看向对面的落魄妖王。
兔子也看到啦,狐狸让她不要出声,她见狐狸虽然身上染血,却没有要跟他们打架的意思,也渐渐放松下来。
晃神间,她好像看到狐狸那双银色眼眸朝自己狡黠地眨了一下。
再想细看,却看人家压根没在看她,整只狐狸注意力只留在下方两个狐妖身上。
这儿的血腥气味很重,那两个嗅觉灵敏的狐妖显然也发现了。
他们停下脚步,谨慎盘查四周。
他们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一个唤出长矛,一个拔出长剑,在地上刻画着难懂的图案。
萦雪他们在树上,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向狐狸,见他盯着地面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银祁微微抬眸,狐嘴向后多弯了个弧度。
萦雪扒着小鹿的手指,她总觉得,对面那只狐狸比下面两只臭的加起来还有可怕。她干脆不去看他,只看向地面,地面上,那两只狐妖仍在画图,似乎觉得身上黑袍碍事。
此刻,黑袍褪去,露出他们并不精致的面容。
他们面色青黑灰败,面上几块腐烂的斑点,处处透着腐朽的死气,眼底布满凸起的红血丝,银灰色的眼瞳也失去了神采。
他们看着就不像是活物,一想到自己闻到的味道,就是他们身上的腐臭味,兔子将面前那只手抓得很紧了些。
10. 第十章
萦雪看了看下方两只狐狸,再看看蹲在对面蓄势待发的那只,她有好些话想问,却碍于场面紧张不敢出声。
忽然,察觉到有方视线自下方射来,兔子身子一紧,便觉自己面前视线红了。
她慌乱地抓住陆轻行的手指,却听他语带平静:“没事,魔骨的剑域自动展开了。”
“蘑菇?”萦雪不懂,却也平静下来,那下方两只狐狸抬头瞥了眼,似乎没发现他们藏在这里,继续埋头绘制着阵法纹理。
“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那对面浑身染血的狐狸突然开口,却是口吐人言,颇为怪异。
他声音带着疲惫,整个狐狸也颓丧着,跟十几天没睡过觉一样,比她看到小鹿时也好不了几分。
狐狸说话时一直是看向陆轻行,对于他手上的白团子,他也不过是余光瞥了一眼。
“那你要不要逃跑?”萦雪问。
狐狸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狐狸眼微微眯了下,这才笑着开口:“我跑的快,你跑得掉吗?”
兔子扒紧身下的手指,她也跑得快,她回身,面对没有表情的小鹿,陷入了犹豫。
“好了,他们要画完了。”
就在下方两只狐狸停下动作的同一时间,树梢上的银狐疲惫的眼睛闭上。
萦雪只觉周遭气息在同一时刻骤然停滞,地面两只狐狸也在同时抬头,看向他们。
天地静寂,万物归墟。
萦雪还没看清两只坏狐狸怎么了,她面前被一只大手挡住。
“他在夺回自己的妖力。”识海之中,小鱼也在此时睁眼。
就在萦雪还想多问时,就见小鱼翻了个身,乌黑的小鱼眼再次闭上。
“那我呢?我不用去帮他打什么异端吗?”兔子问。
“不用。”
待面前手指松开,萦雪才重新看清了世界。
除了那两只腐烂的狐狸不见了,这儿连一片叶子都未曾变化,就像那两只狐狸从未出现过一样。
萦雪看了眼小鹿,又看看面上带笑的狐狸。
“我不懂。”兔子直白开口。
“他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内丹。”陆轻行道。
狐狸一跃走到一人一兔面前,狐狸眼睛里全是狡黠,他道:“初次会面,在下银狐族银祁。”
“陆轻行,人。”陆轻行也道。
萦雪却懵了,她张了张嘴,求助地看向小鹿。
“兔子,没名字。”陆轻行替她开口。
“是吗?”对面狐狸眼睛微弯,“这么好看的兔子,要不哥哥替你取个名?”
兔子想点头同意,却觉面前一黑,她已被小鹿重新塞回口袋里。
“想结盟就别耍手段。”陆轻行道。
银祁轻笑一声,透过陆轻行捂着的手掌,看向那探出一半的雪白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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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开口:“魔骨在她身上,要结盟,我也该寻小离兔才是。”
又是蘑菇,又是……萦雪耳朵竖起,离兔不就是传说中的大兔妖嘛,结盟,大兔妖,她当即来了兴趣。
“那也得她愿意帮你。”小鹿声音微冷。
“小兔子,哥哥可以助你修行,你可愿意随哥哥回妖界?”银祁也不迟疑,看向那从缝隙中探出的金色兔眼,眼含笑意。
妖界?她自然是乐意的。
萦雪扯了扯小鹿的衣袖,恰好他们也要去妖界。
见小鹿迟迟未出声,正要抢着回答,就听他道:“狐狸吃兔子,最狡猾,擅长花言巧语,你不会真信了他的话吧?”
“……”兔子才不会承认自己心动了,脑中思索了好一番,她点头,是的,跟狐狸走了,会有被吃的风险。
跟小鹿还有果子吃。
银祁:“……”
“既然如此,便谈谈结盟的事吧。”银祁坐下,他狐狸眼随意向后山一瞥,道,“魔骨消失一事藏不住的,明崚城不是久留之地。”
“你的身份,回妖界只会更麻烦。”陆轻行道。
“若是只有我自己,自然不会选这时候回去。”狐狸坐姿优雅,眼睛瞥向陆轻行鼓鼓囊囊的口袋,“有小兔子在,我有九成把握,拿回属于我的一半妖力。”
“沭阳陆氏,我知道你,你那些个好哥哥,如今都有六阶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