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流淌》
1. 夜探
“你母亲的病情不容乐观,准备好手术费,尽早手术吧。”
“妈今天感觉好多了,医院的床位太贵了,你们尽早给我办理出院吧。”
“我不管你们是靠什么进的QUAT市场部,一个月后考核通不过,照样扫地出门。”
“小妹妹,这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一下了,还有上个季度的水电物业网费一共是四千五,尽快啊!”
“姐,我明天就去跟老师申请休学。咱家这情况,这学没法上了……”
……
“喂,醒醒,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温丝雨皱着眉睁开眼。
就着墙角那盏还未来得及关上的落地灯透出的橘黄暖光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用力揉了揉眼,努力区分现实与梦境。
男人上半身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浅蓝衬衫,领口扣子被他解开了两颗,下半身穿着一条熨烫得笔直的西裤,双手抱臂,深蓝外套搭在臂弯,脚边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
暖色调的灯光为他锋利冷峻的眉眼平添了几丝温和味道。
“老……老板?您……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慌里慌张从沙发上撑起身,身下的黑色真皮沙发发出窸窣声响,腿边的白色纸张哗啦啦落地。
她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快速弯腰去拾地上的纸张。
何煦垂眸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
视线不经意从她微敞的白色衬衫领口扫过,捕捉到一抹白皙浑圆的弧度,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轻将视线挪开,伸手将外套扔到了沙发背上。
温丝雨抓着厚厚一摞资料起身,突然感觉到身侧的沙发向下一沉,男人身上独特的香味拢了过来。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一手紧扣着纸张捂住胸口,一手往下拉拽着缩到膝上的短裙,身子悄悄往左侧沙发扶手挪了挪。
身侧的男人被她这样的小动作逗笑。
他轻笑着,随手抓起一个茶几上的玻璃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对上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注意到留在杯子上的另一个唇印,轻轻蹙了下眉,随即侧头眼含戏谑地看向她。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欲擒故纵。”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她刚刚在梦里哭过,眼睛有些红彤彤的,一张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痕。
叫他没由来地生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
他微微倾身放下杯子,双腿大喇喇地敞开,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袜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膝头。
她有些心慌地并拢了双腿,却又见他长臂一展,搭上她身后的靠背,看起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
她身上立刻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身子一歪,避无可避地倒向左侧的沙发扶手,微微仰头迎上他玩味的目光。
“你刚拒绝了一个男人和他结婚的请求,转头又深更半夜,这身装扮出现在他的家里,还睡在他家的沙发上,很难说不是在欲擒故纵。”
温丝雨手撑着沙发扶手,绷直了身体,眼神下意识地瞥向墙上的挂钟,金色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整,落地窗外夜色朦胧。
他口中的深更半夜的确是没错。
她当然不是在玩儿什么欲擒故纵。
昨天下班前她收到小姨的来电,说今天下午医院肿瘤科的王主任亲自来看过了,说她妈妈的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得也不错,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那家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危急重症诊疗中心,肿瘤科的王主任更是业内一流的专家。
他的号不仅要提前一个月挂,而且一经发布便会被一抢而空。
黄牛手中单是一个挂号名额就可以买到上千元。
然而医院也是个讲人情的地方,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替她安排了这一切。
可既然是交易,就该付出代价。
她重新坐直了身体,抿了抿唇,眼神真挚地望向他。
“王主任的事,多谢您了。”
他身体向后,靠回沙发背上,微微侧头迎上她那双略带了几丝慌乱的清澈双眸。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丝毫不掺杂任何世俗欲望。
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却莫名激起了他心底那点卑鄙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欲念。
他将视线挪向她微汗的鼻尖,紧抿的红唇,毫不掩饰眼中流露出的欲望。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善人,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口头感谢。我说过的,会给你一些时日考虑,你若是没有做好以身入局的打算,就别轻易开这个口。”
何煦深知,他自己本质上是个商人。
商人唯利是图,在他这里世间万物都是需要明码标价,等价交换的。
男人们从女人身上获取情欲、性*欲的满足,与此同时,女人们也有权从男人身上获取金钱、地位、物欲的满足。
反之亦然。
这很公平。
温丝雨再次被他的目光盯得冷汗直冒,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一巴掌的距离。
她坐在这里,几乎能感觉到男人周身散发的热源,带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侵袭着她的领地。
她字斟句酌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最终从那句“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口头感谢”中琢磨出了他话中深意。
除了口头感谢,她还有什么呢?
她无权无势,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能称得上资本的无非是一副尚称得上年轻,干净的身体罢了。
她想起一次晚自习后在大学门口见到的那个上了豪车的漂亮女同学。
她坐上副驾,柔顺地将头靠进男人的怀中,搂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车窗里的男人满意地笑了,将手搭在她白皙光滑的大腿上……
晚上直到回到寝室那一幕仍在她的脑中盘桓不去,那夜她做了个噩梦。
那个男人的年纪比那个女孩儿的父亲还大吧。
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
她暗自发誓无论将来面对怎么样的境遇,绝不叫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命运好似跟她开了个玩笑。
多年以后,她终究是要与那女孩殊途同归了。
她再次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男人,男人就那样身体松弛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年轻英俊,有着一副好皮囊,哪怕是交易,她似乎也并不怎么吃亏。
她抿了抿唇,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颤巍巍抬起手去解他的第三颗衣扣。
“是这样吗?”
他垂下头盯着她白皙细嫩的指尖哆哆嗦嗦跟他的衣扣做斗争,胸口有规律地上下起伏。
墙上钟表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他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手按住她冰凉的指尖用了些蛮力强行将那颗扣子扯开。
扣子啪嗒一声,从她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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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落地面。
身后的沙发发出轻微涩响,她轻呼一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将她严丝合缝地压在了身下。
她感觉到他身上喷薄欲出的热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眼神晦暗地欣赏着她红透了的脸,手指重重碾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地凑在她耳边问:“从前谈过恋爱吗?”
男人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本能地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她不知道她的那点浅薄懵懂的经验在成人世界里算不算得上一次真正的恋爱。
他再一次被她摇头又点头的模样逗笑了。
他低低的笑声灌进耳朵里,她觉得更加难为情了,红着脸窘迫地别过头去,却被他掐着下巴将脸扳正。
他有些纳罕地盯着她涨红的小脸,她身上有着南方女孩儿典型的特征,小骨架,皮肤白皙细腻,凑近了看能看到她腮边细细的小绒毛。
他自十三岁起随父母移居海外,国外学生普遍早熟,鲜少遇上这么三言两语就会红脸的姑娘。
他望进她那双浮起水雾的眼睛,再一次意动了。
湿热的嘴唇贴上来的那刻,温丝雨感觉到自己脑子里轰地炸开了,双手下意识地抬起,却又被他抓着手腕重重压下。
四唇相贴的时刻,他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开始进一步求索。
渐渐不满足于单纯的唇与唇的相贴,伸出舌尖意图攻占她的下一处领地,大脑的神经因这前所未有的亲密陷入异常的,近乎失控的兴奋状态。
她紧抿着唇,下巴哆哆嗦嗦,恍惚间却听见他问:“接吻都不会吗?嘴,张开。”
舌尖强行探进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缺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犹在兴奋中的男人嘴角尝到了一丝黏腻的咸腥,探向她衬衫领口的手停了下来。
他撑起身,仰起头,望向她,眼中带了那么一丝困惑。
身下的女人长发凌乱,额前有微微一点汗湿,眼里蓄满了泪水,甚至还流了点鼻涕,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嘴唇又是那样的红,好似刚刚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凌辱。
他有些不悦地轻轻皱眉,重新坐直了身体,烦躁地按了按眉心,起身自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我早说过了,要是没有做好准备就别逞能。”
他只不过是在叙述事实,听在她耳中却似责备。
她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捂住脸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无奈轻叹:“别哭了好吗?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刚才像个禽兽。”
温丝雨也不想哭的,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前她多喜欢那个人呀,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是他珍而重之地将轻轻一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他们对彼此既不了解,也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刚刚却做了那样亲密的事。
一个女人的第一次,无论是初吻还是初*夜,总是在心底格外珍而重之的,难免奢望能献给最爱的那个人。
身侧的沙发一松,男人的脚步声走远,阳台的推拉门被砰地合上了。
半晌过后,她终于重新收拾好情绪。
她痛恨自己这副软弱逃避的模样。
眼泪能解决问题吗?显然是不能够的。
2. 契约
浴室的墙干净得发亮,柜子里放着一排整齐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她打开水龙头洗去自己一脸的狼狈,仰头抽出纸巾擦干净水,看着镜中女人微微红肿的双眼,不确定对方还有没有兴趣继续下去。
她扯了扯唇角,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凡事都有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卫生间里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她伸手拧开门把手,径直走向了阳台方向。
男人靠在围栏上吹着晚风,抽着烟,面前是滔滔不绝的江景和林立的高楼。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微微扬眉看向她,看到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和一张纤尘不染的干净面容。
他扬手扇了扇,正要将手里剩下的小半截香烟按进烟灰缸里。
却见她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烟蒂,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紧接着便忍不住弯下腰猛咳了起来。
他再一次忍不住笑了,从她手里拿回烟蒂掐灭,抬手指了指吧台上的红酒杯,扬眉问她。
“要尝一尝吗?”
“谢谢。”
温丝雨接过酒杯浅啜了一口,葡萄酒的味道,酸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她感觉好多了,正要对他表示感谢,就见他端起她喝剩下的那半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间接接吻。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想到这个词,脸没由来的再次涨红。
下一刻,男人的气息逼近,后背压上冰凉的栏杆,唇贴了上来。
有了第一回的前车之鉴,她手指紧握,奋力压下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控制住了想哭的冲动,甚至在他舌尖扫过唇瓣时主动张开了嘴……
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纤白的脖颈,赞许地揉了揉她的耳尖,舌尖侵入她的领地,勾动柔软的香舌,两相纠缠。
不可抗拒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他强势近乎掠夺的吻没那么抗拒了。
他身上的气息并不令人反感,甚至有些好闻。
她感觉到浑身发软,整个人贴靠在他的怀中,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思考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是否健康。
她在心底感叹自己的酒量真是糟糕啊。
怎么就这么上头了呢?
尽管这夜她表现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这种久违了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也叫他十分受用,他却没有再深入进行下一步。
最后他将脚步虚浮的姑娘抱回了客卧的床上,替她掩好被角,轻轻摸了摸她异常红润的面颊。
“不用急,现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是她第一次在何煦的大平层留宿。
他家的装修风格同他这个人一样,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极致的冷硬风格。
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没有除黑白灰以外的颜色,极致的简约,极致的冷硬。
客卧的床品很新,看上去像是刚换过。床头柜上一尘不染,应该有人打扫过。
她将自己裹进干净的被子里,房间里绝对的安静,听不见熟悉的汽车喇叭声。
墙上的智能屏显示北京时间深夜一点半,早就过了她平常的入睡时间。
室内温度23℃,湿度50%,适合睡眠的理想温湿度。
昨天她跟同事出外场,踩着一双细高跟跑了三环内的五个商场,回到公司又忙着整理当天的卖场数据,一直加班到九点。
此时此刻她感觉小腿肌肉酸痛,身体分明已经累极,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想起妈妈的病情,想起妹妹的学业,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部门考核,最后想到他的那两个吻,和他临睡前那个称得上温柔的微笑……
心口处不禁一阵猛跳。
在公司之外的他原来也有这样一面呐,他对每一个伴侣都是这么体贴的吗?
她拉起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将非分之想赶出脑海。
翌日清晨,她在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中醒来。
睁开眼看向墙上的液晶显示屏,北京时间九点五十三!
她匆匆起床整理好衣物和头发,打开门见他已经换了身浅灰的西服站在门口。
见她出来,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指了指身后的餐桌。
“中午我约了律师,谈一谈婚前财产公证与婚前契约相关的问题。你还有半个小时洗漱吃早餐。”
温丝雨立在门前,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神情木讷地重复着那两个陌生的词。
“婚前财产公证?婚前契约?”
何煦微微扬眉:“我之前说过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你昨天三更半夜迫不及待来找我,我以为,应该是接受了我之前的提议。”
温丝雨没有说话,迅速冲进卫生间里锁好门,思索了片刻,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
半个小时后,她身上仍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素着一张脸,顶着两只青黑的眼圈,踩着细高跟跟着容光焕发,神清气爽的男人进了电梯。
随着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她又跟着他走出去。
他站在电梯口,摸出兜里的车钥匙扔给她。
“先去车上等我。”
她微微有些疑惑地望向他,见他摸出了手机,点头,转头去找他的车。
车库很大,所幸他的车停得并不远。
还是那辆黑色的SUV,银色车标在车库的微弱光线下闪闪发亮。
她按了下车钥匙,迟疑了一下,走向了车后座。
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身后脚步声逼近,熟悉的戏谑声传来。
“打算把我当司机?”
温丝雨转身,略微有些局促地挽了下垂落的耳发,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时刻牢记,在他家以外的地方,他们是身份悬殊的上下属关系。
“您如果不介意我没有实际上路的经验,我倒是不介意给您当司机。”
何煦似笑非笑地走上前,绕过她,咔哒一声,车副驾的门打开了。
她微笑着对他道谢,硬着头皮坐了进去,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一转头便见他人坐了进来。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车厢内,她身体板正,双手牢牢抓着安全带,看起来欲言又止。
何煦默默将钥匙插入锁孔,在她第三次拿余光瞥向他时,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温丝雨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她在一家名为云庭的餐厅替闺蜜江窈相亲。
那是她在继酒吧和公司后,第三回遇到这个男人。
当时江窈正在跟她的摇滚男朋友肖乐闹分手,一气之下在母亲的怂恿下约了一位亲戚介绍的名校毕业的海归精英男在那家餐厅碰面。
谁知走到半路上被肖乐堵了回去,为了给江妈妈交差,临时拉了温丝雨救场。
当时温丝雨正好从上家公司离职,经江窈介绍参加了QUAT的面试,待业家中。
为了还江窈的人情,只好硬着头皮赴约。
谁知所谓的“精英男”非但谎报身高,秃顶,还自我感觉良好,第一回见面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说来也是巧,恰逢那天何煦在那家餐厅被某个不靠谱的朋友爽了约,正打算离开。
温丝雨认出了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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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何煦那天心里憋了气,脸色有些难看,还没开口就将人吓走了。
温丝雨对他很是感激,正不知该怎么委婉向他打听自己的面试结果,却听他突然开口问:“既然要相亲,你觉得我如何?”
接着他三言两语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
何煦,男,二十九岁,常春藤名校毕业,现任QUAT中国区CEO,无不良嗜好……
他甚至给她看了他一个多月前才出的各项指标都优于常人的体检报告,列举了跟他结婚将会获得的好处。
温丝雨险些被他的话惊掉下巴,要不是碍于他身上有着自己未来老板的身份,早将手里的柠檬冰苏打泼了出去。
她仰头将手里的冰苏打一饮而尽,待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尽量心平气和地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相亲的需求。
他却表示无所谓,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她只要是单身就没有任何问题。
温丝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了。
他却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说会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得罪了未来老板而丧失了这份难得的高薪职位,准备向其他公司投简历时,却出人意料地收到QUATHR发出的offer。
后来她在公司遇到他,他只是像对待其他所有实习生一般礼貌而又疏离,对之前提出的请求只字未提。
那时的温丝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月后,自己会主动送上门,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
车开出地库,耳边传来嘈杂的车流声。
她回过神,看向男人优越的侧脸,小心翼翼问出了压在心里的疑问。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结婚吗?”
何煦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侧头看向她。
温丝雨感觉到车身轻轻飘了一下,手抓紧了安全带。
“我家老太太,从小将我养大的祖母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三十岁命里有一劫。如果不能在三十岁到来之前找个人结婚,将会招致血光之灾。”
这个理由令她有些始料未及,可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丝雨不理解,但表示尊重,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那……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了我?”
她听见他自嘲一笑:“我的父亲,想以此为借口逼我就范,拿我做商业联姻的棋子。否则就立遗嘱,在他死后剥夺我的继承权。是不是很可笑?”
温丝雨还是有些不懂,继续看他。
他将车停在红灯路口,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旁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孩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是我的父亲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不过他们还没有结婚,准确来说是他的伴侣,以及他们的儿子。”
温丝雨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您选择我是为了跟您的父亲对抗?”
照片中的男人看起来强势富有,给自己儿子选择的人自然也是照着门当户对的标准。
而她无依无靠,非名校毕业,普普通通,身无长物,完美踩中他那位精英父亲的所有雷点。
还有什么能比找一个完全不符合对方要求的对象结婚更叫对方气恼的呢?
何煦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在绿灯亮起时将车开了出去。
“可以这么说吧。在我人生前二十多年从未想过结婚。一定要结婚的话,比起联姻,我宁愿选择一个简单纯粹,对我不抱任何期待的结婚对象。”
3. 交易
温丝雨点点头,这么说她就更加明白了。
眼前的男人家境优渥、父母离异、事业有成,从不对婚姻抱有任何期待,更不想受婚姻的束缚。
这场婚姻不过是他做给家人看的戏码。
他可以为了满足祖母愿望而结婚,却不愿为了财产向他的父亲低头,做一枚商业联姻的棋子。
而她正是他眼中那个简单纯粹,对他不抱任何期待的结婚对象。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将来某一天提出结束契约关系时不受任何羁绊,潇洒抽身而去。
11点35分,他将车开进商场负二层,下车前转头看向她。
“除了婚前财产公证,稍后我会请袁律师起草一份协议,明确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彼此的责任与义务。”
温丝雨点点头。
她在不少影视剧里看过,为了避免夫妻双方将来因为财产纠纷而引发进一步的矛盾,婚前财产公证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在双方财产数目悬殊的情况下尤为重要。
但一想到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婚姻关系竟要当着另一个人面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从此具有法律效力,一颗心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
何煦打开车门,一条腿迈出去,回头见她仍然一脸凝重地端坐在原位,偏过身看向她打趣道:“你是不是以为签署了协议就要卖身给我了?”
温丝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大气儿不敢喘,面色再次涨红了。
咔哒一声,他替她解开了安全带,重新坐直了身体,眼神却依旧锁定在她身上,手指抚上她红扑扑的面颊。
“你完全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可否认,我对你这个人的确有那方面的欲望。可……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
温丝雨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心一下一下跳得有些快。
“你完全可以将这份协议当作一份额外的聘用协议,与我结成为期一年的一对一的雇佣关系。换言之,你可以将这场婚姻当成是一场公平交易。相应的,我会付给你额外的报酬。”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袁律师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黑西装,戴一副无框眼镜,比想象中更加专业。
全程没有拿任何不恰当的眼神打量她,更没有问任何一个多余的问题。
只是兢兢业业根据雇主要求,耐心向她介绍其中的赠予条款。
“一年后,何先生与您正式解除婚姻关系,这张卡里的三十万和西二环的这处房产都将作为他对您的补偿。如果没有什么异议,请您在这里签字。”
温丝雨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何煦,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道:“之前妈妈的事,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些东西我可以不要吗?”
何煦朝袁律师笑了笑,袁律师借口去洗手间,起身出去了。
“我说过了,你完全可以将这场婚姻当作一场公平交易。是交易就应该有酬劳,不是吗?”
“可,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为了给你的母亲治病,你们不但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瞒着她将你家里唯一的一套房产抵押了出去进行商业贷款,后期化疗和用药还需要花很多钱,而你的妹妹还险些为此放弃学业。”
“你们需要这样一笔钱来应付未知的风险。而我作为雇主,有权决定支付多少酬劳,不是吗?”
温丝雨垂下头,用力眨了眨眼。
他的这番话可谓是字字锥心。
她毕业后辛辛苦苦在这座城市打拼三年,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小有积蓄,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了看起来体面的生活。
却又因为母亲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将他们的处境打回了原形。
穷人的抗风险能力太差了,任何意外都可能顷刻间倾家荡产。
可她始终觉得接受了这笔天价报酬,就务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的……
何煦看着她垂头不语,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意,起身丢下一句“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都是你应得的”,推开门出了包间。
温丝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了。
片刻后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提笔在那份婚前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签署好协议,同袁律师在商场吃了顿便饭,同他告别,再次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上车后,何煦再次将手机递给温丝雨。
“输个你家的位置。”
她一边接过手机快速打字,一边转头对他客气表示:“您要是有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他目视前方,头也未回地将车开了出去。
周六的中午,人口最密集的商超居民区附近,路况有些糟糕。
平常三十分钟的路程,他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期间很多次她动了叫他靠边停车,自己走回去的念头,还没开口便被他眼神制止了。
他从小受到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将女人扔在大马路边上这样的事情。
尤其这个女人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他的合法妻子。
一个小时后,他将车稳稳停在她租住的老小区楼下。
他看着她微笑着同自己道别,坐在车内,将车窗摇下来一半,看着她挎着一只沉甸甸的帆布包,踩着细高跟上楼,微风拂过面颊,带来老小区独有的烟火气。
低矮破旧的房屋,蛛网一般缠绕的电线,狭窄的路面,以及斑驳的围墙。
很难想象在距离高楼林立的城市CBD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老旧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找到这样一处价格实惠,距离公司算不上远,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孩儿花了多少工夫。
毕业那年,温丝雨一改自己大学四年高马尾、白T、牛仔裤配球鞋的装扮,将一头长发盘起来,换上跟室友们从批发市场淘来的职业装、高跟鞋,踌躇满志揣着简历穿梭于高楼之间,势必要在这座生活了四年的一线城市闯出一片天地。
后来室友们的工作相继有了着落,她也在一家做活动策划的外包公司找到了一份实习助理的岗位。
这份工作的薪水实习期五千一个月,转正后七千。
这是双非院校毕业,无背景无经验的她当时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她给自己算了一笔账,七千块的薪水,要想在广州这样的一线城市生活,并且每个月省出两到三千块存入银行,用在房租上的花销应该不超过一千五。
当时她的卡上只剩下不到三千块的存款,家里的小卖部生意受到网购的冲击,每个月赚不了多少钱,还要供妹妹上大学,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向母亲伸手要钱。
她给自己列举了一个购物清单,护肤品和衣服暂时不用买,床单被罩也可以继续用学校的那套,但要想省钱,锅碗瓢盆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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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生活用品以及一日三餐和交通费用都是必须的。
她感到有些绝望,如果给这部分开销预支一千五,那么她也正好只剩下不到一千五能用在租房的花销上。
她向同学们打听过行情,房租通常是要押一付三,有的甚至要一次性*交清一年的费用。
多出来的钱她只好找同学借了。
她真是太拮据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不会永远这样。
等有了经验就能去更大更好的平台,赚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后便是可着头做帽子,她开始了艰难的找房过程。
七八月的广东,年轻女孩顶着炎炎烈日,踩着共享单车,按着网络上的信息满城寻找经济实惠的廉租房。
遇到过收费高昂的黑心中介,遇到过心怀不轨的网络骗子。
最后还是在学校的论坛上好不容易找到这处距离第一家公司不到五公里的城中村廉租房。
一套三室两厅双卫的老房子,她和同校的两个其他系的同届学生合租。
她们一个是网红博主,一般晚上工作,白天睡觉。一个是互联网大厂打工人,天天早出晚归。
从前大家关系还不错,偶尔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家常。
近来大家都很忙,就鲜少有碰面的时候。
她轻手轻脚进门,一屁股坐回她一米五的小床上,甩掉细高跟,倒在床上滚了两圈。
十月的广州,天气依旧炎热,她脱掉衣服,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没有穿内衣,只匆匆套了件清凉的吊带裙出来。
摸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根老冰棍回到房间打开电风扇,重新躺回小床上,掏出手机查看下周要考核的内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名为大写字母C,吓得她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床上。
匆忙抓了件外衫套上身,才反应过来对方打过来的并非视频。
她长松一口气,捡回手机按下接听键。
熟悉的醇厚的男声经过听筒传入她的耳朵,她感到耳背有些烫。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跟实际听到的有些差别,但不妨碍对她产生的心理震慑。
“最后再提醒一下,下周一早上八点我会到你家楼下接你,记得带上身份证、户口本。对了,别忘了提前跟你的领导请半天假。”
温丝雨赶紧打开备忘录记下来,挂断电话,当即给市场部总监JasonHuang发了封邮件,表示下周一有急事,需要请半天假,并抄送了她的直系领导市场部副总监TinaZeng。
周一早上,Tina到公司打开邮箱收到温丝雨这封邮件时,径直对Jason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这个Wennie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通过试用期就开始请假。她难道不知道今天上午Chris特意留了时间约他们这批新入职的员工进行1v1的面谈。到时候别的部门人都到齐了,就咱们市场差一个,叫人家怎么看呐?”
Jason看着她,不置可否地微微扬眉。
“Tina,我完全理解你想给新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可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针对Wennie了?请个假而已,不至于。”
Tina微微蹙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Jason微微一笑,手指着新进来的另一封邮件道:“瞧,正好Chris刚刚通知各部门将1v1面谈改到下午,他上午有些私事要处理。”
4. 领证
早上八点,何煦开车从温丝雨家楼下出发前往最近的民政局。
10月14日,工作日的早上,又非什么特殊日子,只稀稀拉拉几对儿青年男女在排队。
民政局门前有情侣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全程记录这一特殊日子。
女孩儿身穿白裙,头戴白纱,妆容精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男孩儿手捧着鲜花上前,献给心爱的姑娘,最后将人抱起来转了几个圈。
两个人在镜头前深情拥吻。
温丝雨看得莫名有些脸热,回过头见一身深蓝西服的男人靠在车边打电话,神情专注而漠然。
好似这头的热闹与他全然无关。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快速结束了这通工作电话,将手机插进兜里,向她走了过去。
两个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很快填完了一系列的表格,拍了张合照,做完婚检,领着两份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出了民政局的大门。
全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问她:“想好什么时候搬家了吗?”
按照婚前协议上的要求,她需要在婚后搬过去与他同住。
他说过不会勉强她,可一想到同居,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何煦见她双手抓着安全带,嘴唇紧抿,显然是还没有想好,径直替她做了决定。
“这周日如何?你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
温丝雨点点头,没有再提出异议。
车开到距离公司只剩下一个路口的地方,她突然转头请求他靠边停车。
他却好似诚心作弄她似的,一脚油门径直将车开到了公司楼下。
看着她如临大敌般打开车门,拎上包,踩着细高跟,头也不回地朝着办公大楼跑了过去。
他又一次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个平平无奇的周一早上好似也有那么一点令人期待了。
换作他人大概巴不得将自己和老板的关系广而告之,以换取职场上的优待和通往上层的捷径。
眼前的姑娘,他的新婚妻子完全如他所想,就是那样简单纯粹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心情很好地掏出刚才随手放在扶手箱里的结婚证,翻到里面的照片页,随手拍了张照片,分别发送到了父母的家族群里。
北京时间十一点整,墨尔本时间十四点,加州时间十九点,两个群里不约而同地炸开了锅。
他却是看也未看一眼,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径直将车开进来写字楼负二层。
十二点前召集各部门领导开了个例会,听销售部汇报过去一个月的销量问题,市场部最新一周的工作部署,最后是HR汇报培训进度与新入职员工试用期能力评估。
等到所有人都汇报完毕,他再一一指出其中的问题。
“过去一个月,公司进行了十一大促,而整个华南地区线下卖场的总销售额却比去年同期下滑了10%。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诸位是否进行过深刻的反思。”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到了销售部总监周文远身上。
周文远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快速将ppt翻回销售指标那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道:“Chris,华南地区的线下总销售额是有下滑不错,可电商渠道的总销售额补齐了这部分的下滑,总体比去年同期上升了五个百分点。”
“这跟消费者的购物习惯转变有一定关系,一部分线下消费者转到了线上。并不能说明我们的市场份额有所减少。”
何煦微微挑眉,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显然有些不吃他这套说辞。
“我并非有意苛责什么人。然而,在我看来,面对某些渠道销售额下滑的情况,我们应该做的是尽快找清楚其中的根本原因,及时做出调整,挽救这部分的损失。而非为总销售额的上升感到沾沾自喜,那样只不过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毕竟,线下向线上的转换是互联网时代的总体趋势。反观同期竞品的线下总销售额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下滑如此大的幅度。”
周文远闻言早已是冷汗涔涔,他看了眼坐在上首的那张年轻英俊却又一丝不苟的面容,最后将目光投向了人力资源总监VivianLi。
“想必您也知道,在过去几个月华南地区销售部经历了空前的人员流失,新入职的员工服务意识落后,对产品又缺乏系统的认知,势必会对总销售额造成影响。”
Vivian立刻微笑着给出了她的答复。
“人员流失的问题,我们已经向总部做了深刻的检讨。至于新入职的员工培训问题,我们会加紧。”
何煦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们继续。
周文远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市场部总监JasonHuang。
“另一方面,市场部给出的营销方案没有突出我们产品与竞品的差异,制定的促销策略也不够吸引消费者的目光。”
销售部的炮火朝向了市场部,身为市场部总监的黄志杰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立刻反驳。
“我不认同周总监提出的问题。若是市场部出的营销方案和促销策略真有问题,为何华东、华北等其他地区的总销售额没有任何问题?”
周文远有些气恼地争论道:“其他地区没有问题也不能说明这套营销方案用在华南地区卖场就同样没有问题,具体问题应该具体分析,不是吗?”
黄志杰微微扬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的何煦身上。
何煦手指轻敲着桌面,迎上黄志杰的目光。
“出了问题就踢皮球,除了能激起内部矛盾,导致军心涣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周总监,尽管我知道现阶段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我仍希望你能多从自身角度出发思考问题所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与此同时,黄总监,也希望你能带领部下积极配合销售部的问题反馈,有机会多往卖场跑一跑,脚踏实地做好产品宣传与营销方案。你觉得OK吗?”
一贯的征求意见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周文远面露羞惭,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位年轻的老板,郑重地点了下头。
黄志杰也跟着微微颔首,回头朝周文远笑了笑,面上又恢复了往日温和无害的模样。
何煦点点头,最后看向所有人。
“大家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先去忙吧。Jason,你留一下。”
各部门领导相继走出了大会议室。
黄志杰起身坐到何煦身旁,主动开口问:“您找我有什么问题?”
何煦朝他笑了笑:“十一月的新品发布会推进得怎么样了?”
黄志杰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进度缓慢。您知道的,美国人请了法国人做新品上市的创意总监,然而法国人显然对中国消费者的审美与需求不够了解。光是产品包装问题,我们就进行了不下十次的问题反馈,可惜收效甚微。”
“至于本土的推广,总部砍了我们这个季度的预算。今年投入各平台的宣传费用也随之减少,平台方的收费却贵得离谱。可以说,没有钱,我们现在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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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煦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他。
“预算的问题,我会尽可能地跟总部争取。团队跨境沟通的问题我也会从旁协助,争取为中国区拿到更多的自主权。”
“如何利用有限的预算为新品发布造势,制定出最有效的本土化营销方案,那便是你们市场部应当解决的问题。无论如何,十一月的新品发布会必须如期举行,且不容有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志杰点点头,表示会积极配合总部工作。
走出会议室前,何煦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又补了一句。
“Jason,Quat市场部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没。有些话不用我说相信你也明白。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上层的斗法,势必会殃及池鱼。
饶是温丝雨较原计划提前了一个小时赶回公司,还是没能逃脱市场部副总监Tina的批评。
Tina单独将她叫到小会议室,再次对她强调眼下正是公司新品发布的重要档口,任何人都不应该在非工作日临时请假,尤其是他们这样还未通过最终考评的试用期新员工。
温丝雨没法对她解释清楚其中缘由,只好态度诚恳地表示下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Tina见她这样,只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从小会议室出来在茶水间遇见HR负责招聘的Lucia。
Lucia主动朝她招了招手,问她新员工在部门的表现。
Tina与她是同一年进的公司,私交算得上不错。
见了她便忍不住抱怨:“我有些不明白,QUAT今年的员工聘用标准为何要一降再降。双非毕业,零经验,无海外求学或是就职经历也就罢了,怎么连基本的职业素养也欠缺?”
Lucia想起刚才跟她一前一后走出小会议室的温丝雨,忍不住笑了笑。
“你是在说Wennie吗?我觉得她挺好的,小姑娘人踏实可靠,脾气又好,逢人都挂着一张笑脸,从前在活动公司做过,怎么能算零经验呢?”
Tina打开咖啡机,从冰箱里取出冰块,为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一个做外包的活动公司能跟世界五百强的知名企业挂上边儿吗?你们也是被逼急了,什么出身的人都敢要。只是不为我们想一想,带这样的人出师不知要多花多少时间心力。”
Tina海外名校出身,毕业后先是在一家做快消品的民企干了三年,三年前加入QUAT,从一个市场部新人一步一个脚印做到如今的副总监。
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看重个人能力。
尽管温丝雨自加入QUAT市场部以来每天都在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进步,奈何起点太低,距离其他专业出身的同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现阶段的能力显然还没有得到这位副总监的认可。
Lucia不知是出于真心喜欢温丝雨这样踏实可靠的性格,抑或是不忍心看到自己亲手招进来的人受到他人的贬低,忍不住再次出言维护。
“我看了她这个月的考评,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假以时日,她一定不会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差,我看好她。”
Tina像是被她的话激起了斗志。
“进步神速又如何?眼下市场部什么情况?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等着她进步?”
Lucia有些头疼了,正不知该怎么结束这个话题,仰头撞见一道高大身影,手肘碰了碰Tina臂弯,有些局促地笑道:“Hi,Chris,需要咖啡吗?”
5. 转正
何煦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朝她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谢谢,不过,我已经有了。”
言罢转头看向神色略有些紧张的Tina道:“QUAT总部今年对HR提出的用人要求是多样化。比起学历、履历,更关注一个人身上的潜力。新员工的潜力能否在团队中得到开发,离不开每一位领导者的正确引导。Tina,你说是吧?”
Tina愣了愣,随即脸色几不可察地涨红了。
下午所有新入职的员工相继被叫去了和煦的办公室进行1V1的面谈。
温丝雨坐在工位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事进入总裁办公室。
出来时有的人春风得意,笑容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回到工位上收拾东西。
两只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表格,却完全无心工作。
很快同事Kelly从里头出来了,路过她的工位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立刻过去。
温丝雨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收到同事Ryan和Chloe鼓励的眼神,感激地朝他们笑了笑。
抱着笔记本小心翼翼叩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里头的男人脱了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深蓝西装外套,白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一颗,衣袖挽到了臂弯,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手指翻动着厚厚一叠资料。
见她进门,微微仰头将视线挪到她身上,示意她坐过去。
温丝雨深吸一口气,抱着笔记本上前,与他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面对面坐下。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看了她一眼垂下头,继续翻动着手里的资料。
温丝雨微微一愣,连忙道:“这一个多月,我在QUAT学到了很多,尤其是Tina和我组内的同事们,他们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论有没有通过,我都真心感激您,感激QUAT给我的这次机会。”
何煦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诚惶诚恐的脸和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疑心自己再逗下去,下一秒她可能会哭出来。
他收起资料,自身前的茶几上抽出一份劳动合同放到她面前。
“恭喜!签了这份合同你就是QUAT的正式员工了。”
温丝雨喜出望外地抬起头看向他,想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何煦似乎一秒洞穿了她的小心思,默默拧开手里的笔递到她面前,微笑着注视她。
“当然你有权决定签还是不签。”
“签,立刻就签。”
温丝雨赶紧接过那支尚带着他指腹余温的笔,一目十行地看完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转正后的薪资那一栏,税后到手2W+,比她离开上一家公司时的薪水涨了足足一倍之多,另外还有十八天带薪年假,条件可谓是相当优渥了。
她不禁再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得到这样一份薪资优渥的工作吗?
从总裁办公室出去前,何煦起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期待你在QUAT未来的表现。”
面前这个男人,在QUAT中国区经历了一场自上而下的大动荡,销量下滑,股价下跌的情况下,在一片质疑声中临危受命。
上任不到三个月时间快速组建新的组织架构,完善内部管理制度,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品牌声誉,挽回销量,稳定股价,力挽狂澜。
仅仅三个月,他能在盘根错节的企业内部披荆斩棘,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将所有质疑的声音化为认同,靠的绝不是心慈手软。
他可以当面驳斥任何一位高管的疏漏,也可以如现在这般春风化雨,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下属送去关怀。
温丝雨不知道他是否对每一个新员工都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动作,她依旧对他这样的行为十分感激。
此时的她实在太需要他人的肯定与鼓励了。
她心潮澎湃地朝他伸出自己的手,被温热的大掌完全包裹住,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热度,好似被烫了一下,飞快收回,朝他感激一笑,神色慌乱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温丝雨的工位临近过道,剩下的时间,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走进他的办公室。
整层楼的氛围都有些怪异,每个人看上去都在认真工作,实际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饶是自己拿到了正式的劳动合同,她由衷为那些没能通过最终考核的同事们感到惋惜。
她这一天的工作进度极其缓慢,到下班时间,手上还有几个卖场的数据没有统计完。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到了下班时间却没人动。
半个小时后,坐在她身旁的Chloe敲了敲她的桌子,示意她一起去洗手间。
两个人刚进去,就听见有人在外头闲聊。
“真没想到Cathy和Bruce那么优秀居然没有通过考核。”
“嗨,这有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新来的领导需要培植自己人,Cathy和Bruce再怎么优秀也不能挤占那些关系户的名额,你说是不是?”
“真的吗?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想想,今年咱们公司为何放着那么多名校出身的优秀毕业生不要,要破格录取那么多双非毕业的人。”
“原来是要给关系户们大开方便之门……”
温丝雨手握着小隔间门把手,字字句句犹如芒刺在背。
她甚至没有勇气开门出去面对她们不加掩饰的审判目光。
Chloe却忍不住隔着门板重重咳嗽了两声。
外头的人果然收了声,脚步声远去。
从洗手间里出来,Chloe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别多想,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乱嚼舌根的人。嘴长在人身上,凭他们说去。我就喜欢看他们那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憋屈模样。”
温丝雨朝她笑了笑,整个公司市场部,通过这次考核的双非毕业的新员工,除了她就剩Chloe,但Chloe有海外留学经验,又比她强上许多。
Chloe回到工位上,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关上电脑,掏出小镜子补了个妆,再次朝温丝雨眨了眨眼。
“走吧,下班了。”
温丝雨正想说自己还有些事没做完,坐在对面的Ryan立刻站了起来,向她们发出邀约。
“今天大家都通过了考核,要不要找个地方庆祝庆祝?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川菜馆子很不错。”
Chloe了然一笑,朝他挤眉弄眼。
“川菜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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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除了温温谁还吃辣呀?”
坐在她对面的Kelly立刻举起了手:“我,我老家湖南的,论吃辣不比温温差。”
Chloe皮笑肉不笑地盯着Kelly手上新做的美甲:“哟,平时不是下班最积极了吗?今天还没走呢?”
Chloe跟Kelly大概天生气场不合,两个人有事没事总要拌几句嘴。
温丝雨不想扫大家的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先跟大家出去聚餐,然后晚上再回去加个班。
四个人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出门,Chloe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Chloe跑到走廊上接了个电话,回来抱歉地对其余三人笑了笑。
“那个,我男朋友临时过来了。抱歉抱歉,我先溜了。你们继续,咱们下次再约。”
温丝雨忙道:“正好我也还有些事没做完,要不然咱们约周五?”
Kelly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角,期盼的小眼神直勾勾投向Ryan。
Ryan挠挠头,朝温丝雨笑了笑。
“好,周六不用上班,周五咱们尽兴。”
说完又问温丝雨需不需要帮忙,温丝雨忙表示不用。
何煦结束这一天的最后一通视频会议,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市场部,看到温丝雨一个人坐在工位上,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不知在做什么,连他路过都没有发现。
他忍不住笑了笑,没有上前打扰她,径直下到负二楼。
坐上车,打开私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一波又一波的新消息如潮水般涌进来。
指尖滑动屏幕,随意点开两条,一条是来自他的父亲何仲天,何大律师。
不出意料,他连发了多条语音通话和视频,都没有接通。
最后用文字怒斥了他随便找了个女人闪婚的不负责任的行为,并将这种行为归咎于他那个同样对家庭没有丝毫责任心的母亲的影响。
甚至宣称如果他不能将这段视为儿戏的婚姻尽快处理干净,他将与其断绝父子关系。
何煦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头一回因为那个男人的暴怒尝到了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快感,并且越发坚信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接着是他的母亲祁英女士的一条接着一条的语音讯息。
“姑娘是哪里人?多大了?怎么认识的呀?”
“臭小子闷声干大事,这么突然,该不会是犯了什么错,先上车后补票吧?”
后面的话何煦有些听不下去了,关上手机祁女士的另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无论如何?妈妈都衷心祝愿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晚上记得带人姑娘吃顿贵的,好好疼我儿媳妇,别再走我和你爸爸的老路了。”
他将手机按灭,身子往后靠了靠,按了按眉心,重新拿起手机给助理小方打了通电话。
然后拿起工作手机,点开温丝雨的头像,给她发了条信息。
温丝雨此时正被各式各样的数据弄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
等她接好充电头,插上手机,重新开机,看到他的那条信息,整个人立刻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他叫她立刻去负二楼。
看看消息发进来的时间,竟是在一个小时前!
6. 夜宵
温丝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他回电话。
电话那头是嘟嘟的忙音,她第一反应是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
他的时间向来宝贵,开不完的会,打不完的国际长途,怎么可能会在楼下等她一个多小时?
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应该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她满心忐忑地想着,拎起包乘上电梯下楼,计划明天认真向老板解释清楚缘由并致歉。
谁知人刚走出写字楼,他一通电话重新打了进来。
“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温丝雨立刻回答:“在公司楼下。”
“站在原地,等着!”
说完这句话,男人挂断了手机,几分钟后,那辆黑色的SUV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温丝雨连忙上前,立在车窗外对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弯腰致歉。
“您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我手机刚才没电了,没看见您的信息。”
何煦回头看了她一眼,弯腰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面无表情对她吐出两个字。
“上车!”
温丝雨不明所以地上了他的车。
身旁的男人抬腕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这时候赶去餐厅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他没有对她做过多的解释,只问了一句“想吃什么”,将车开了出去。
温丝雨的确有些饿了。
今天早上跟老板匆匆出门去了趟民政局,中午担忧下午的考核结果,晚上加班到现在。
可以说这一天都没能吃上顿好饭,随手往路边一家大排档指了指。
“就那家吧。”
温丝雨带着一身西装革履的老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了张靠角落的小方桌坐下。
何煦垂着眼看了眼面前的蓝色塑料凳子,以及身后唾沫横飞的醉酒人群,毫不掩饰地轻轻皱眉。
温丝雨立刻掏出纸巾用力在凳子上擦了擦,请他坐下。
服务员热情上前,递过一张菜单,问两位要吃点什么。
温丝雨一眼扫过菜单,迅速点了份蛋肉炒米粉,将菜单递回去时想起身旁的男人,小心翼翼问他:“您吃过了吗?”
何煦朝她微微扬眉:“你觉得呢?”
话里带着几分怨气,温丝雨立刻会意,又问:“那您吃吗?”
何煦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温丝雨忙指着菜单上最贵的海鲜特色拼盘道:“再要一个这个。”
点完又忍不住问了句:“您海鲜过敏吗?”
何煦险些被她给气笑了,说她细心吧,点完才想起来问,说她粗心吧,她在菜上上来前问了。
温丝雨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叫她和老板深夜坐在了这里。
原本打算花十多块钱解决一顿晚饭的她,不得不下血本掏出两百多来做东。
饶是她诚意满满,也很难令对方满意。
当鲜香麻辣的海鲜拼盘端上来时,温丝雨见他坐在那里不动,主动从筷筒里抽出两双崭新的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他面前。
何煦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接她手里的筷子。
“我不吃辣。”
听见他这样说的时候,温丝雨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在滴血。
只好叫服务员再次拿来菜单,点了一份不辣的海鲜套餐。
何煦的胃口比她想象中的好,他平常有早起运动的习惯,生活自律,饮食清淡,食量却不小。
这家店虽然看着不怎么样,胜在食材新鲜,海鲜也符合他低脂低碳的需求。
而温丝雨与他截然相反。
她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可以说是无辣不欢。
两百多的海鲜远不如十几块的炒米粉更能填饱她饥肠辘辘的肠胃。
结账的时候,何煦看着她抢在前面冲过去买单,再一次笑了。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要跟她抢着买单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这顿饭是她带他过来吃的,况且她让他等了一个多小时,这都是她应该的。
从大排档出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温思雨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何煦双手环胸,默默站在路边看着她打开手机打车。
二十出头的姑娘,一头微卷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一截纤白的脖颈,穿着白衬衫,及膝短裙站在川流不息的夜色中,神色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
嘴唇因为吃了辣而异常红润……
他微微眯了眯眼,转身将车开到她面前,摇下车窗,再次对她说:“上车!”
温丝雨有些不好意思让老板深夜送自己回家,完全忘了早上他们刚领了个证的事实。
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眼下略有些尴尬的氛围,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个疑问。
“老板,我能通过QUAT得考核是因为您的原因吗?”
何煦眼角余光瞥见她涨红的脸,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温思雨脑子有些发懵,又听他笑了一下问:“你觉得我是在潜规则你?”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你打算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温思雨有些羞愧地垂下头不说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个小时后,何煦将车开到她家楼下,看着她松开安全带同他告别。
“我室友在家,就不请您上去了。谢谢您开车送我回家,回去路上当心。”
说完,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
她有些错愕地回头,就看见他朝自己伸出了一根食指。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刺进去了?”
温丝雨想到了刚才大排档里的一次性筷子,凑上前仔细瞧了瞧,果然有一节细细的毛刺卡进了他的皮肤里。
“要不要去医院?”
她斟酌再三提议道。
何煦看了眼她略带紧张的脸,莫名有些想笑。
“不必了,你帮我取出来就好。”
温丝雨有些慌了:“可我没有工具呀?”
何煦视线落在她纤白的指尖:“那就用手。”
温丝雨只好咬着牙尝试将他右手食指上的毛刺挑出来。
狭窄的车厢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一呼一吸。
温丝雨聚精会神盯着他的指尖,额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男人逐渐转为幽深的眼神。
她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浓浓的阴影,面颊白里透着红,鼻尖微微汗湿,嘴唇还是有些红红的,莫名叫人有些意动。
“温丝雨。”
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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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满眼诧异地望向他。
“接吻吗?”
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子有些懵。
他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的时间,温热的触感传来,她的脑中再次炸开了。
莫名想到今晚吃过的香辣蟹,嘴唇紧闭,呜呜地不肯放他进去。
他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她轻嘶一声,他趁虚而入,舌尖尝到的是一点橘子汽水的甜味儿,甜味儿中夹丝丝辛辣。
辣在何煦的体验中是一种近似于痛的感觉,微微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大脑变得兴奋异常。
他不知道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是如何在遇到眼前这个人就有些失控了。
他的手指悄无声息探进了她的衣衫下摆,触到异常滑腻温软的肌肤,感受到她轻轻的战栗,强烈地渴望更进一步……
“你们做什么?”
“怕什么?小妹妹,走,跟哥哥喝一杯!”
“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人了。”
“哈哈,你喊呐,知道哥哥是做什么的吗?我看谁他妈的敢管闲事。”
“救命!救命!”
何煦松开了温丝雨,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路灯下两个黄发青年正在纠缠一个年轻女孩儿。
身体里的血液有些鼓噪,忍不住低声唾骂了一句,连按了三声喇叭,打开了远光灯,直直照在黄发青年的脸上。
年轻女孩儿趁势逃走。
黄发青年一手挡住脸,一手指着何煦所在的方向污言秽语,高声唾骂。
“他们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连波哥的闲事也敢管?老子今天非揍得你满地找牙。”
“哥,他车上还有个小娘们,咱们先砸了他的车,再抓了那小娘们消消火。”
“六子,抄家伙,上!”
两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块板砖,朝着何煦所在的方向骂骂咧咧冲了过去。
温丝雨心惊肉跳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头也未回地朝她说了一句“抓稳”,一脚油门直直朝前方的黑影冲过去。
汽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宛如一头低声咆哮的野兽,陡然激增的推背感使她全身血液沸腾,汗毛倒竖。
一声尖锐的急刹车伴随着砰一声巨响,车停了下来,黑色SUV引擎盖赫然多出了个被板砖砸出来的大坑。
温丝雨忍不住惊呼出声,手指死抠着座椅,手心里全是汗。
他回过头,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黑眸注视着她。
“别怕,乖乖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温丝雨想求他别下去,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回过头,他人已经开了车门,下了车。
两个黄发青年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从车底下站了起来,手指着何煦放了几句狠话,拳挥过去,被他按在了地上……
温丝雨看得心惊胆战,想下车看看情况,车被他锁住了,她打不开门。
她只好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好在不多时,警察就过来了。
何煦上前同民警进行了简单的交涉,民警点点头,将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反剪住胳膊,押上了警车。
何煦这才打开了车门,重新上车,转头对温丝雨笑了笑。
“没事了,只是需要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7. 挫折
那个叫作波哥和六子黄发青年原是这一代的小混混,认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从前就有些偷鸡摸狗的案底。
这回何煦的行车记录仪将事情的经过完整而清晰地记录了下来,民警嘉许了他见义勇为的善举,并对两个小混混进行了拘留。
两个人从警局出来已经快到凌晨十二点。
重新坐回车上,温丝雨看向何煦额上的伤口和左手背上的淤青,再三确认:“您没什么事吧?真不需要去医院?”
何煦一边将车开出停车位,一边回答她。
“我没事,不过,你最好尽快从那个鬼地方搬出来。”
温丝雨抿抿唇,揪着安全带不说话了。
搬出来,能搬去哪儿呢?他家吗?
何煦将她的小心思一眼看穿,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话异常地密。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每个月付我房租。”
“不需要太多,跟你这里的一样就好。”
“这破地方,治安、消防都有很大的问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别误会,我只是身为老板,不得不为女员工的安全考虑。”
“谁能保证下一回这种事不会轮到你?你不一定有那个女孩儿那么幸运,能遇见我。”
温丝雨想起刚毕业那一年遇到过的一回类似的经历,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她白着脸认真想了想,今晚遇见那两个人将来从派出所出来,指不定还会找她寻仇。
他的提议不无道理,只是……
“东西太多了,来不及收拾。您看这样成吗?”
“我这周会尽早下班,尽量不一个人走夜路。搬家的事还是等到这周末吧。”
何煦拿眼角余光瞥她一眼,戏谑道:“你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温丝雨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红着脸默默别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车经过二十四小时药店门前,她叫他靠边停车,去药店买了碘酒、镊子、创可贴。
回到车上替他简单处理额上手上的伤,将嵌在他食指中的那颗小刺一道取出来。
她埋头替他处理伤口的模样有些认真,他突然又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没由来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温丝雨。”
“嗯?”
“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打算潜规则你。要不,你今晚就跟我回去?”
何煦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丝雨道行实在太浅,完全看不懂。
他可以为了陌生女孩,不惜爱车被砸开一个窟窿,在街头跟人大打出手。
他也可以深更半夜,在车里转头对女下属说出那样越界的话。
尽管两个人如今有了那一本结婚证在手,实际上他们彼此还没熟悉到可以随意开那种玩笑的地步。
在这个人身上,正与邪之间,似乎没有明确的界限。
好在说完那番话的第二天早上,他人就出差了。
温丝雨可以暂时从羞于见到他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这一天市场部召开了会议,传达了销售部反馈的问题,以及领导对他们工作的一些新的要求与指示。
简而言之,就是要花小钱办大事,要求市场部的每一个人脚踏实地了解产品卖点与痛点,市场部必须跟销售部紧密配合,完成从营销数据到销售额的转化。
眼下重中之重的两件事,一是要推进新品发布会的筹备工作,二是要配合销售部的工作,找到东西卖场销量下滑的原因。
分配任务时,Kelly强烈要求跟Ryan一组,跟进新品上市的社交平台预热与推广工作。
众所周知,新品发布是公司现阶段各部门工作的重中之重。
凡是能参与到这项工作中,不但能够在年度kip绩效考核中添上举足轻重的一笔,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来年的职位晋升以及薪酬增长。
尽管Chloe对Kelly急功近利的行为十分不屑,Ryan在心底更希望跟温丝雨分到一组。
不可否认的是,Kelly履历以及她在实习期的表现实在是太突出了,数次考核都是部门第一。
Tina、Jeason,以及市场部的其他老同事对她都是青眼有加。
可以说Kelly进入到新品发布的相关工作是众望所归。
Ryan不得不积极配合Kelly那边的工作。
剩下Chloe和温丝雨一起继续跟进部门渠道营销方面的工作。
这样的工作对于新入职的员工而言既基础又具有一定的挑战性。
QUAT是一家专注于快消产品的世界五百强知名外资企业。
旗下包括织物与家居护理、婴儿与女性家庭护理、美容与护肤品以及健康护理四大板块。
温丝雨与Chloe这周要做的主要是美容与护肤品板块设置在东三环以内几个主要商场专柜的销售额汇总以及复盘。
每天除了出外场跟进卖场活动,就是扎在各式各样的表格里。
不但要对卖场内产品销售额的进行汇总,还要针对销量下滑、消费者反馈等做出这一阶段的生意复盘,以及下一阶段的生意计划调整。
周五12点,两个人刚跑了一趟卖场送门店周末促销宣传要用的物料,刚要出去吃午饭就被Tina叫到小会议室骂了一顿。
原来Tina刚刚收到了卖场销售人员的投诉,说他们市场部的人上午送过去的东西是坏的。
尽管Chloe和温丝雨都再三声明他们上午送过去的东西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卖场的人也当面验收并签字确认了。
可卖场的人坚称是物料本身有问题,而市场部的人没有提前发觉导致的失误。
Tina有些气急败坏地按了销售部的投诉电话,转头问Chloe和温丝雨:“东西收到手确认他们都亲眼看过了吗?签字确认的时候有任何第三方在场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Tina看向两人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到底是谁给的你们自作聪明的勇气?敢把公司流程都当作摆设?”
“当时他们忙着搭建周末活动要用的场地,现场乱糟糟的。他们只派了两个同事跟我们对接,那样的情况,我们……我们也不好打搅他们。”
Chloe越说越觉得委屈,到后来眼眶都有些红了。
“我们可以申请调监控吗?到底是谁的错,一查监控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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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na用力按了按眉心,唇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
“你们以为商场监控是谁都可以查的吗?”
温丝雨用力眨了眨眼,仰头迎上她严厉的目光。
“Tina,这回不管是不是我们交出去的物料有问题,的确是我们没有严格按照流程导致的失误。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弥补。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将新的物料送到卖场同事手中,确保周末的活动可以顺利进行。”
Tina对外虽维护了她们,对内却难免责怪她们做事不够谨慎,以至于给人留下了话柄。
在下午市场部的周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二人再次进行了批评,记了一次失误,要其他人引以为戒。
何煦这周出差北京,见了国内顶尖的供应商,广告代理商和媒体,进一步洽谈新品发布会的事宜。
他乘坐周五下午四点半落地白云机场的航班回到了广州,助理方逸开车去接的他。
回去的路上,何煦一边翻动着各部门发回来的工作汇报,一边问助理方逸。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发生吗?”
方逸一边开着车,一边拿眼角余光打量老板脸上神情。
“公司一切正常,自从您周一给各位总监开过会后,各部门工作进度加快了不少。市场部和销售部也……”
后座上的男人头也未抬地继续往下翻动了一页。
“我不是在问这个。”
方逸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您是说MissWen……”
“哦,不不不,是夫人,夫人那边也很正常。”
何煦抬起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不在的这三天我都按照您的吩咐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方逸说完这句,看见老板还在看着他,于是又开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起来。
“哦,对了。这三天夫人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只是……只是每天下班都带着厚厚一叠资料,看样子是要回去加班……”
“知道了。”
何煦出言打断了他,继续快速翻阅文件,处理完所有的邮件,车已经到达了郦新天地门前。
何煦下车时看了看时间,对方逸说自己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叫他依旧回公司接温丝雨下班。
接着他打电话叫了保洁,将屋子从里到外重新整理了一番,并且在衣帽间和浴室空出来一半的位置留给对方。
无论这段婚姻是否名副其实,温丝雨是否需要,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就要开始为期一年的合法同居生活,他觉得自己都应该给予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衣帽间和浴室自不必说,书房里有许多重要书籍和私密文件,他必须自己亲自处理。
尽管这套房子一直有人定期打扫,保洁公司的效率也出奇地高,可架不住他要求严格。
一番折腾完,再去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送走工作人员,他舒舒服服躺回沙发上正准备给自己叫个健身餐,助理方逸的电话打了进来。
“人送回去了吗?”他率先开口问。
“嗯。”
方逸将车开出温丝雨租的老小区,仔细斟酌着用词。
“夫人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8. 传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好,我知道了。”
随即挂断了电话。
方逸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有哪句话说错了。
晚上九点半,温丝雨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头发半湿着披在肩头。
她拧开风扇,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写检讨。
原定周五的聚餐也因为今天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改到了下周。
十分钟后,她终于完成了这份长达八百字的工作检讨,拿起手机正准备给自己点个外卖,母亲陈静芳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妈妈。”
“丝丝呀,吃过饭了吗?准备睡了吗?”
“吃过了,还没睡,您说。”
母亲总是事无巨细关心她的工作生活,以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教导她为人处世之理。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新同事好相处吗?”
温丝雨将检讨发到Tina邮箱,随便抄送给部门其他同事,在电话这头嗯嗯点头。
“放心吧,我已经转正了,工作的事一切顺利,新同事们人也很好,领导对我很赏识。”
温妈妈笑了笑,在那头细细叮嘱。
“遇到不会的地方多跟人请教,别磨不开面子。还有啊,按时吃饭,别老点外卖,不健康。妈妈明天给你寄些自己做的腌肉,腊肠和老家特产,你可以分给同事朋友一起吃。”
“还有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在外要注意安全,别太晚下班……”
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比手术后那段时间好了太多。
温丝雨听着听着眼眶就有些红了,默默转身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端起桌上的水杯平复了下情绪。
“妈,我好得很,倒是你,这阵子身体怎么样了?化疗要按时做,药要按时吃,不要心疼钱。”
“你闺女现在可厉害了,现在的工资是从前的两倍多了。只要努力工作,不但年底有分红,来年还能再涨涨,咱们家往后就不差钱了。”
“我跟你汇的钱收到了吗?你跟小姨在家生活别太节约啊,刚做了手术,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温妈妈在电话那头笑吟吟地听着。
“钱收到了,我正想跟你说不要再跟我寄钱了。妈还有些存款,钱够用。”
“哦,对了,还有你那位姓何的朋友,这回妈住院的事多亏他了。你改天打听打听人喜欢吃什么,我再叫你小姨多给你寄点……”
温丝雨忍不住再次眼眶发酸,打断了温妈妈的话。
“好了,妈,欠人家的人情我会好好记着,您别担心了。”
话音刚落,何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温丝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匆忙对母亲嘱咐了几句接起他的电话。
“老板?”
何煦在电话那头嗯了声,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温丝雨垂头看了眼床上七零八落的东西,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嗯,快了。”
“好,星期天上午我过去接你。”
“嗯。”
温丝雨轻轻点头。
何煦正打算挂断电话,突然又听电话那头传来她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
“我能够通过QUAT的考核真的不是因为您的关系吗?”
何煦微微扬眉,将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
“为什么又这么问?”
“我的学历、履历样样不如别人,又没有海外留学的背景。学什么都比别人费劲,做什么都很难叫别人满意。如果不是您的原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我打败其他人,通过QUAT的考核?”
温丝雨一口气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低低的笑声。
“你对自己的认识倒是很透彻。”
温丝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不屈不挠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以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吞咽的声音。
温丝雨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姿态随意地坐在那张黑色真皮沙发上,仰头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脸不自觉地红了。
电话那头男人将杯子搁到茶几上,不答反问:“所以这一周你做了些什么?”
温丝雨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磕磕绊绊地答道:“除了跟进渠道营销方面的工作,还……还整理了新季度的宣传资料,改了几篇新闻稿,去卖场送周末活动要用的物料……”
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部门眼下最核心的是新品发布相关的营销工作。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参与其中?是不想?还是压根没有为自己争取?”
温丝雨想说她不是不想,是觉得自己压根不够格。
她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却似早已洞悉了她的想法。
“而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在我听起来可以用两个字总结,那就是‘打杂’。”
“QUAT花2w+的月薪聘请的人绝不可能只是期望她在部门中充当打杂的职责。”
“所以,要想不被QUAT淘汰,不被任何人轻视,光是原地踏步是不够的。你必须懂得激流勇进,积极进取。温丝雨,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温丝雨突然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忙不迭正襟危坐隔着电话轻轻点头。
“我很喜欢野心这个词。尽管在传统的中式教育中,人们常被教导温良恭俭让。可人活于世若是没有争一争的野心,没有舍我其谁的决心真的很难在大浪淘沙中幸存下来。”
“诚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否定你现在做的这些工作,任何一份工作都是有意义的,值得被尊重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要学会做长远职业规划与工作总结,从日常工作中吸取经验教训,否则你将很快被淘汰出局。不进则退,就是这个道理。”
他的声音冷冽低沉,一字一句如开山凿渠一般钻入她的耳孔,在她的心海里掀起一阵一阵惊涛骇浪。
温丝雨两只手抓着手机,忍不住心潮澎湃,突然开口请求:“您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他隔着电话轻轻“嗯?”了声,她认真道:“从要想不被QUAT淘汰,不被任何人轻视开始。”
何煦沉默了一瞬,问:“你要做什么?”
温丝雨一五一十答:“我想录下来,每天听一遍。”
电话那头再次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一个勤奋认真的好学生。
他开始分外期待即将到来的为期一年的同居生活了。
他当然没有再重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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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说过的话,只是在睡前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不要总是怀疑自己,否则你将辜负所有看好过你的人。”
温丝雨躺在小床上收到这条消息,眼眶突然又有些热了。
紧接着另一条消息弹了进来。
“一年以后,无论什么人,只要绩效考核不符合公司标准,我都会亲自开了他。”
心又凉了半截。
她想到了面试那天他曾问过她的问题。
“双非院校毕业,无海外留学背景,无相关经验,你凭什么觉得QUAT应该录取你?换言之,你觉得你跟那些学历履历都比你漂亮的人比起来有什么优势?”
当时她被问得面红耳赤,最后鼓起勇气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起点比他们低,进步空间比他们大。”
然后她听见他笑了。
起初她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男人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酒吧那晚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她当时只想带着江窈尽快逃离那样的地方,压根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是他结尾那句:“MissWen,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提醒了她……
不知是这周的工作强度大,还是头一天晚上睡得太晚,她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周六下午一点。
一点过十分,手机振动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她自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抓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个大写的C!
整个人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我大约会在一点半到你家楼下,你还有二十分钟收拾东西,你觉得OK吗?”
温丝雨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吗?”
“搬家。”
温丝雨再次被他的话震惊了。
等等!原地的搬家时间不是在星期天吗?
还是说她一觉从周五晚上睡到了周日?
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再次确认时间。
周六下午一点十五分。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提前搬家吗?”
何煦在电话那头简而言之地给出了正当理由。
就在刚刚,他远在澳洲的表弟给他打了通越洋电话。
那位表弟在电话里说昨天晚上他的姑姑,也就是何煦的母亲祁英女士突发奇想,叫他帮自己订了今天下午四点半落地广州白云机场的航班,准备给他们新婚夫妇一个惊喜。
若是叫她发现这对儿新婚夫妇此时一个住在价值远超一千个W的江景大平层,一个蜗居在老旧的城中村。
不用想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温丝雨没有反驳的理由。
二十分钟后,她提着行李箱匆匆赶到楼下,熟悉的黑色SUV刚好也出现在眼前。
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好在她动作够快,花十多分钟将自己拾掇一番,收拾几套换洗衣物完全足够了。
毕竟她又不是真要倾巢出动,搬过去和他同居。
何煦将车停稳,看见她身上换了件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一手挎着只帆布包,一手拎着一只黑色行李箱站在楼下,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9. 搬家
他下车,十分熟稔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她其实想说不用,他人已经转身朝着车后备箱走去。
她局促地立在原地,正等着他上车,一道尖而细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哟,小温呐,你这是要搬家啦?”
温丝雨眉心一跳,回头看着顶着大红蛋卷头,穿着绿色碎花连衣裙,趿着人字拖走向自己的房东大姐,礼貌地朝她招手微笑。
“张姐,您怎么过来了?”
张姐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钥匙串,也朝她笑了笑。
“月初,过来收趟租。”
言罢将视线落到她身后的黑色SUV上,毫不客气地上前在闪闪发亮的车标上摸了两把,抬头看向不远处气质卓然的青年男人,啧啧两声,用粤语道:“哟,小姑娘出息了,傍上大款了?”
温丝雨有些尴尬地朝她摆了摆手。
张姐弯唇一笑,向她投去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温丝雨脸色唰地涨红,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将她与那种贪慕虚荣,为了一个包就可以出卖□□的女孩画了等号。
不过她觉得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好羞愧地垂下了头。
张姐视线越过她径直看向关好后备箱走过来的男人,自动切换回了普通话。
“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这车得小几百万吧?家里在哪里发财呀?”
何煦看了眼面红耳赤的姑娘,十分有涵养地朝她身侧的女房东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那个家里在哪里发财的问题,抬腕看了看时间,仰头对她抱歉一笑。
“多谢您平日对我太太的照顾。今天还有些事,您要是不介意,下次再聊。”
温丝雨显然没有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我太太”三个字,一句简单的解释,却轻轻松松地化解了她当下的窘迫。
此刻,她心中对他除了感激、崇敬还多了几分信任。
他是个体面人,一年之期到达后,相信他也一样会保持这样的体面,为两人的关系画上一个体面的结局。
张姐点点头,略有些局促地让开了两步,看着他拉开副驾车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那这房你们还租不租啊?要是不租至少提前三个月通知我吧,否则要赔违约金的,合同上写的。”
何煦没有说话,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姑娘。
温丝雨忙道:“租!”
半个小时后,他们再次回到了他郦新天地的大平层。
他领着她上楼,推开衣帽间的门。
他的衣帽间很大,西服衬衫颜色从深到浅整齐排开,透明玻璃储物柜里陈列着袖扣、领结、领带等小饰物。
其中有一半的位置都被人特意清理出来了,他指着空出来的地方。
“你随意,我出去等你。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机场。”
她的东西不多,两三套换洗的衣物挂在他特意留出来的空位上。
女士的衣裙和男士的衣物泾渭分明,质地截然不同,数量对比惨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滑稽。
最后是贴身衣物,她的视线扫过他陈列精致的储物柜,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正踌躇着突然见他推门进来了。
她忍不住心头一阵突突直跳,转过身将装着两套内衣的袋子抓在手里背在身后。
“祁女士的航班提前抵达了,如果不想听她唠叨,我们需要立刻出发。”
温丝雨点点头:“好,我马上就好。”
他朝她笑了笑,视线落在她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上。
“左边有一个抽屉是特意给你留出来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将东西放里面。”
开往机场的路上,他简单同她介绍了母亲祁英的状况。
祁英女士,祖籍山东青岛,年龄五十四岁,职业是画家和国外某高校教授,性格外放泼辣,目前定居澳大利亚,墨尔本,与丈夫何仲天处于常年分居状态。
温丝雨将祁女士的情况在心底复述了一遍,离机场越近,她觉得越紧张。
那样一个精明强悍的女强人,自己这点小伎俩在她面前岂不是无处遁形?
车子停进机场停车场时,她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何煦拉开车门,偏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你很紧张?”
温丝雨摇摇头,还是忍不住紧张吞咽了一下,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他锁好车,带着她大步流星往航站楼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对她说:“等等!”
她看着他走回车前从后座取出那件深灰的西服外套,从里头摸出一只红丝绒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儿铂金对戒。男款的比较朴素,一个银色的素圈,中间一枚方形钻。
女款的则是镶嵌了整整两排小碎钻,在机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他取出男戒给自己套好,而后朝她笑了笑。
“做戏做全套,在吃饭的地方随意买的。先试试合不合适?”
温丝雨有些错愕地伸出手指去取戒指,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迅速将戒指套在了她纤细的无名指。
她的脸再一次不可控制地红了,他握着她的手指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微微皱眉。
“还是大了些,回头找人改改。”
温丝雨轻轻点了下头,有些僵硬地收回手指。
心里想的是这样贵重的东西,等见完了祁女士就赶紧摘下来还给他。
两个人到达国际航班到达出口,站在围栏外等了一会儿,见到一个红色连衣裙,一头短金发,身材高挑,戴墨镜的女人推着一只白底涂鸦的小行李箱出来了。
祁女士跟她儿子口中描述的一样,又很不一样。
她实际上看上去不过40出头的年纪,整个人站在那里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祁女士上前将行李箱递到一年多未见的儿子手里,摘下墨镜笑着跟温丝雨打招呼,并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就是温温吧?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年轻漂亮。”
祁女士早在一个月前她的儿子突然宣布结婚了的第一时间,通过何煦随手拍的结婚证上的证件照认识了素未谋面的“儿媳妇”。
她几乎是一看到温丝雨的照片就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心心念念等着她在澳洲的画展结束,第一时间飞回广州面见她。
温丝雨鼻尖嗅到她身上高级好闻的香味,心里的紧张情绪消散了大半。
她红着脸礼貌微笑,对长辈嘘寒问暖。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您一定累了吧?”
祁女士亲热地挽着她的手,摇头道:“不累,不累。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你,我就开心坏了,兴奋得在飞机都睡不着了。”
言罢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满地啧啧两声,转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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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充当背景板的儿子道:“你这小子,可真小气,人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呐,也不知道搞个定制款?”
何煦微笑点头,表示有那个打算。
温丝雨忍不住咋舌,就这都够名贵的了,再来个定制款,回头要是不小心坏了掉了,岂不是要赔到倾家荡产?
晚上何煦在广州塔附近订了一家西餐厅,坐在40层的高楼上,吃着人均1000+的高级法餐配威士忌,耳边是悠扬的小提琴音乐,透过窗就可以一眼看到流光溢彩的小蛮腰和绚丽的江景。
有钱人的世界再次刷新了温丝雨的认知。
她在广州生活了那么多年,路过广州塔无数次,还从未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它。
这个角度的广州塔可真好看,这家餐厅的澳洲和牛、黑松露浓汤可真美味啊,完全值得这个价钱。
那个时候她忍不住在脑海里想,有生之年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母亲和妹妹体验一次这样的生活吧。
最后一道甜点上上来的时候,祁女士忍不住对何煦轻声抱怨:“这种地方你回头带你媳妇儿过来就成了。我在墨尔本还吃不到澳洲和牛吗?需要坐九个多小时的飞机,跨越八千公里路到这里来凑这个热闹?”
何煦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领证那天他的确订过这里的位置,只是当时她没有接自己的电话,错过了时间,两个人最后匆匆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了顿饭。
他突然想起那晚她因为吃辣而变得红红的嘴唇,继而想到车内那个吻,一时有些心旌摇曳。
祁女士不明白儿子怎么突然就有些走神了,不满地敲了敲桌面。
“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何煦看了眼坐在对面,脸红彤彤挂着傻笑的温丝雨,喉咙莫名有些干,微微挑眉将视线从她沾了草莓酱的唇上挪开。
“你在墨尔本能在吃和牛的时候看到这么好看的夜景吗?”
祁女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随即转头对温思雨解释,她在澳大利亚平常都住在墨尔本的郊区。
那地方地广人稀,出了门连几个人都看不到,过了晚上八点就是漆黑一片,更别提什么夜景。
温丝雨也跟着笑了,母子间的氛围轻松愉悦,叫人十分自在。
悠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突然有人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
衣着考究的男士手捧着花,在众目睽睽下站上了舞台中央,对着坐在台下的一名女士深情表白,细数两人从校园恋爱到初入社会,一路打拼,相互扶持,的点点滴滴。
“江慧,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坐在珠江边的大排档,那是我创业失败,快要走投无路了。你却指着广州塔对我说:‘陈平,我相信你,总有一日我们会在这个地方拥有我们的一席之地’,现在,我们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愿望。”
“感谢你从我一无所有时便舍弃了安逸舒适的生活,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我。一路风雨,不离不弃。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的这一切。今天是你三十六岁生日,我想先在这里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然后还想问一句十年前我没能说出口的话。”
言及此处,男士单膝下跪,掏出手里的戒指,深情款款望向台下的女士:“江慧,嫁给我!你愿意吗?”
女士缓缓起身,泪眼婆娑朝他伸出左手无名指,哽咽着说出那句:“我愿意。”
两个人深情相拥,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浪漫的钢琴曲。
10. 体验
温丝雨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祁女士回头看向眼中含泪的小姑娘,瞪了眼对面的儿子。
“你该不会还没有跟我们温温求过婚吧?”
温丝雨忙摆手:“您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感动了。”
何煦看着舞台中央的人突然起身,温丝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结果他只是绕过她,径直上前同刚才求婚的那对儿主角寒暄了几句,回头朝着餐桌的位置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那位叫作江慧的女士带着先生上前同温丝雨和祁女士打招呼。
“幸会,Chirs的眼光真好,温小姐,你真漂亮。祝你们新婚快乐!”
温丝雨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去看何煦,见他正用,立即红着脸起身回应。
“谢谢,也祝您生日快乐。”
五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几句,何煦为他们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原来刚才求婚的男士名叫陈晨,是业内知名的晨曦投资管理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跟何煦早在国外就认识了。
而这位江慧女士不但是该公司的COO(首席运营官),还管理着一个民间非营利组织,白云基金会,长期致力于偏远地区的妇女儿童权益保护。
一顿饭下来,温丝雨完全被江女士身上散发的温柔自信的女性魅力所折服了。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下次有机会再聊。
不知道是不是餐厅里的这段小插曲叫祁女士突然改了主意。
从餐厅出来,她叫何煦退掉了原订的五星级酒店,选择搬进郦新天地跟他们同住。
祁女士的原话是:“我原本觉得搬进去会打搅到你们小两口,不过,现在看来,我这个儿子还有许多没有开窍的地方。我正好有半个月的假,替你好好管管他。”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两个原本不熟的人被迫要提前睡在一张床上。
何煦的房间很大,温丝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沙发或是地上将就将就。
可转念一想,既然早晚要发生,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将近一个小时,她吹干了头发,最终穿着一身款式保守的长裤短袖的睡衣拧开门把手,走进了他的卧室。
里头的男人穿着一身家常的黑T、短裤,略微蓬松的碎发靠坐在床头,头上戴着耳机,嘴里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好似在跟什么人通话。
她一时愣住了,不知该不该这时候进去。
男人微微侧过头,示意她先到沙发上坐一坐。
温丝雨点点头,轻轻关上门,小心翼翼走到床对面的沙发前,略有些局促地坐下。
她大学期间主修英语,辅修了一门法语。
可惜她的法语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了,只隐约听得懂他好似在同对方讨论即将推出的秋季新品的创意方案。
他说法语的声音有些好听,莫名叫她想到了性感这个词,认真工作的男人性感加倍。
她觉得自己脸有些热了,轻轻挪动双腿,想起身开窗透口气。
他却在这个档口结束了这个视频会议,摘下耳机,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她面前朝她抱歉一笑。
“想喝点什么吗?”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垂下头,一双黑眸带着隐隐的幽光注视着她。
温丝雨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抿了抿唇问:“有……有酒吗?”
他轻轻一笑,点点头,转身去了客厅。
不多时带回来瓶柠檬冰苏打,拧开递到她面前,见她面露不解,眼含戏谑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今夜你不需要用酒来壮胆……”
温丝雨的脸色再次涨红,客气对他道了声谢谢,接过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放下瓶子,男人的气息逼近。
他本质上是个奉行着及时行乐的人,刚才在餐厅看见她唇上的草莓果酱就动了那样的念头。
年轻的女人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氤氲的水汽,在距离他不到十步之外的地方,就那样穿着睡衣,披着发,露着两段白净的胳膊局促地坐在他的沙发上。
他仰头捕捉到她因为惴惴不安而掀起层层涟漪的眼神,从未觉得冗长的会议,喋喋不休的法国人如此令人生厌。
周六的晚上,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唇齿相贴,身体纠缠,享受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快感……
心随意动,他径直将人抱向了身后的大床。
她刚才用了他的浴室,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全是熟悉的气息。
这种感觉疯狂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用自己的气味里里外外席卷她。
温丝雨整个人陷进柔软舒适的被褥中,被他的气味严丝合缝包裹住了。
他人压上来,唇含住她的,一手解她的衣扣,一手去拉床头柜。
她手抓着胸口的位置,挣扎了一下,避开他吻上来的唇,在他困惑不解时面红耳赤地瞥向了墙角的灯。
他低低一笑,伸手啪地将灯按灭,重新开始他的征伐。
“放轻松!”
恍惚间,她听到了抽屉合上了,接着是坚硬塑料袋拆封的声音,然后他贴在她耳边说了句法语。
“既然无法避免,不如试着享受。”
温思雨听懂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只蒸熟了的螃蟹。
耳垂被他含入口中,吸吮碾磨,手指顺着脖颈探索,掌心触到不可思议的滑腻柔软。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砰一声断了。
藤蔓一般蔓延至土壤深处。
混乱中,她手指抓住他粗微微湿润的粗硬的短发。
他轻嘶一声,蹙着眉抬起头用眼神抗议。
她就是不肯松手,死死咬着唇尽量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额上却冒出了冷汗,就那么执着地注视着他。
疼吗?疼就对了。
她的疼,他必须切身感受,这样才公平。
眼神交锋,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个谦卑温和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反抗意识。
这叫她整个人显得越发生机勃勃了,也激发了他身上更多狩猎者天性。
实际上,此时此刻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征伐之路遇到了重重壁垒,进展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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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缓慢。
对于一个急于求成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过程无疑是磨人的。
许是骨子里那争强好胜的狩猎者天性作祟,那样的天性不允许他缴械投降。
越是困难重重便越发坚定了他攻克困难的决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最终败在了她的眼泪攻势下。
他重新按开了灯,手撑着膝,垂着头坐在床头。
身后传来女人压抑的低泣声。
他十三岁随父母移居海外,对两性知识的启蒙较国内学生早。
他有些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套上衣裤出去了。
他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叫自己异常躁动的情绪冷静了些许。
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抽烟了,上周、今夜,前后两次好像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他有些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掏出手机想给人打电话。
看了看时间,12点整!
他还记得结束那个视频会议是在10:35,整整1个多小时!
他可真失败呀,三番两次惹女孩儿为自己哭泣。
事实上,从前他也没少干叫女孩儿为他哭泣的事儿。
只是那些女孩儿大多是因为被拒绝了而落泪,跟现在的情况截然相反。
前者的眼泪叫他厌烦,后者的却叫他懊悔。
可他为什么要懊悔呢?
这分明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想起她那张哭花了的脸,不由得感叹她眼泪可真多呀,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他又觉得心烦意乱了。
他有些烦躁地按灭了手机,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圈,片刻后又将手机打开了。
他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做*时女孩儿为什么会哭?”
跳出来的答案千奇百怪,有些不堪入目。
长指滑动屏幕,随意点进去看了几条。
第一条,神经末梢刺激过强,也就是高*潮时,眼角膜受神经末梢刺激条件性分泌眼泪。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分明还没有正式起头,她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愉悦体验。
第二条,生理性的疼痛导致的情绪上的崩溃。
大多数女性会因为首次经历,或是对方技巧上的欠缺等诸多因素而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这时候则需要对方花更多的时间与耐心对女性进行心与身的安抚……
何煦生平头一回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的反思。
所以,刚才是他太心急了吗?
他掐灭烟头,又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直到确定身上没留下什么不好的气味才回到了房间。
床上的女人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身体蜷缩背对着他卧在被子里,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温丝雨此刻并没有睡着,身体的不适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可心理上的阴影却丝毫没有消散。
屋子里残留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时刻提醒着她刚刚在这张床上发生了什么。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发生亲密关系,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11. 交心
她想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同他好好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尽早解除眼下这种不正常的婚姻关系。
她会设法还清欠他的债,钱也好,人情也好,她都要偿还。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想成为江慧那样的人。
独立、自信、不走捷径,不依赖任何人。
不过眼下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才刚刚通过QUAT的实习考核,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现在就反悔很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她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身侧的床榻一沉,霸道强势的气息再次将她牢牢包裹。
她心慌意乱地闭上了眼睛,试图装睡,不住颤抖的眼睫和僵硬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头埋入她的发间。
“刚才是我太心急了,下次不会了。”
听他说到下次,她没由来地在心底打了个哆嗦。
好在片刻后,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等了许久试着将他沉甸甸的胳膊拿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可惜没能成功,抬手抓着胸口的位置,静静阖上了眼。
这一夜草草收场。
翌日清晨,祁女士换了身蓝色无袖连衣裙,漂亮的短金发上戴了顶法式小礼帽,再配上精致美丽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相较而言,穿着白T,牛仔裤,素面朝天的温丝雨看上去是那么平庸。
祁女士却对着她啧啧称赞:“温温呐,你该不会实际年龄还没满18岁吧?这吹弹可破的皮肤,这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儿,叫人真想咬上一口。难怪我家那臭小子跟你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就闪婚了……”
温丝雨被夸得羞红了脸。
祁女士拉着她进了房间,从化妆包里掏出一支崭新的口红,替她涂上。
小姑娘眉毛生得好,皮肤白皙细腻,只要稍加润色,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荔枝色啊,还是适合你们这样青春无敌的小姑娘。”
早上何煦带这对儿相亲相爱的婆媳去吃了正宗的广州老字号早茶。
祁女士吃完一只牛油菠萝包,端起茉莉花茶抿了口,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这家人均不足100的广式早茶显然比昨夜那顿人均1000+的法式大餐更符合她的中国胃。
其间趁温丝雨去洗手间的空档,她拍着何煦的肩膀问:“臭小子,大清早的摆出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给谁看呐?该不会是嫌弃老妈在影响你们夫妻生活了吧?”
何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您是不是在国外生活得太久了?”
言外之意是在嫌弃她没有分寸,不该过问儿子儿媳的性生活了。
祁女士无所谓地摊摊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呀?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亏待温温,回头再把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媳妇吓走。”
何煦不说话了。
温丝雨本来打算借上洗手间之名先把账结了,谁知店员微笑着表示:“何先生是我们这儿的会员,账已经从他卡上划了。”
母子两个隔着桌子默不作声将她的行为全都看在眼里。
在她回到座位前,祁女士拽着儿子的胳膊小声耳语道:“多好的姑娘呀,珍惜吧。”
这顿饭从早上九点吃到了中午十一点,实在没有再吃午饭的必要了。
期间何煦的电话响了四次,他出去接电话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
祁女士很是不满地对温丝雨抱怨:“美国人什么时候也这么勤奋了呀?大好的周日呀,好似离了他公司就要倒闭了。”
温丝雨无奈地笑了笑,对她解释新官上任三把火。
QUAT中国区两个月前刚刚经历了一场从上到下的动荡,这直接导致了股价下跌以及大范围的销量下滑。
有太多事需要作为大中华区CEO的他亲自拍板的了。
下午,何煦按照祁女士的要求将她们送到了永庆坊。
何煦留在车上继续开他的代理商视频会议。
祁女士带着温丝雨漫步在独具岭南特色的街头。
一路上逛吃逛吃,一点没闲着。
期间遇到三两个主动上前搭讪的男士都被祁女士三言两语打发了。
巷子尽头开着一家独具特色的女士内衣店。
整家店面装修成白色,简约大气,门口的橱窗里陈列着三套风格截然不同的内衣。
一套是黑色蕾丝文胸配丁字裤,极致的热辣性感。
另一套是白色运动背心加平角裤,阳光积极的力量美。
最后一套是粉色基础款,叫人想到青春,想到美好。
橱窗左下角写着一排白色英文单词:“Justbewhatyouwannabe."(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祁女士站在橱窗外看了许久,回头与温丝雨相视一笑,拉着她走进店中。
这家店的风格完全符合祁女士的审美,祁女士先给自己挑了几套,店员热络地上前为她测量尺码。
晾完由衷地感叹:“女士,您的身材保持得真好!”
祁女士礼貌微笑,转头朝温丝雨眨了眨眼。
“温温,挑几套你喜欢的吧,就当作我这个做婆婆的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店员夸赞了一番她们婆媳两人关系融洽,又由衷地赞叹温丝雨皮肤好。
温丝雨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祁女士的热情邀约下量了尺码。
祁女士在一旁忍不住啧啧感叹:“温温啊,你平时穿衣服太宽松了简直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这张脸长得这么清纯乖巧,身材却这样火辣。这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纯欲了吧?哈哈,那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温丝雨脸红得快要滴血。
好在祁女士懂得见好就收,推温丝雨自己挑喜欢的款式。
温丝雨只好红着脸挑了套中规中矩的运动内衣。
祁女士又替她挑了一套黑色蕾丝文胸,一套白色真丝睡裙。
温丝雨身材标准,又是照着尺码选的款式,每一套穿在身上都很适合。
祁女士心满意足地掏出一张卡买了单。
温丝雨转头又挑了一款丝巾送给祁女士。
祁女士也没推辞,兴高采烈接受了儿媳妇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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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婆媳两人在店员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中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店门。
出来时天都快黑了,两个人又随意找了家路边的咖啡馆给何煦发了个定位,随便坐下来休息。
夜晚的永庆坊,古色古香的建筑,各式各样的灯笼,清澈的湖水和穿梭的游船,相较于白天又别具一番风味。
祁女士坐在湖畔的咖啡馆眺望着不远处的月亮桥在水中的倒影,忍不住轻轻一笑。
“温温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送你内衣吗?”
温丝雨轻轻摇头。
祁女士回头朝她眨了眨眼:“我很喜欢那句Justbewhatyouwannabe."
“这句话看起来是多么容易,可女性一生中又有多少机会能够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你应该听说我和他爸爸的关系吧?是的,我们从阿煦十三岁起就分居了。”
“当时我和他爸爸都问过他:‘爸爸妈妈要是离婚,你跟谁’,你猜他是怎么答的?”
温丝雨摇摇头,完全想象不出十三岁的男孩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祁女士笑着摇头:“他说我谁也不跟,送我去寄宿学校吧,我不会妨碍你们任何人。”
温丝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回答倒很符合他现在给人的印象。
祁女士无奈一笑,继续道:“然后他就收拾行李真去了,一年多没有回过家。当时他还只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春期少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遭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坎坷。后来他爸爸想逼他认错,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就下了课去打黑工。最后还是在学校因为过度劳累摔伤了腿,我才从老师口中知道的。”
温丝雨听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说起来他们的遭遇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可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呢?
同情怜悯一向是强者对弱者的特权。
祁女士不知道温丝雨心底的想法,朝她笑了笑。
“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倔了吧?”
“打小就这样,一旦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跟他爸爸一个样。他爸爸是个律师,现在有自己独立的律所,同时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东,可以说世人眼中典型的社会精英人士。”
“我呢,曾经也想过要为了丈夫,为了儿子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藤蔓一样寄居在他人身上,从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搬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成为一名默默奉献的家庭主妇,某某的夫人,某某的妈妈。”
“我试过了,我失败了。一想到我的理想和才华,甚至是我的名字将就此埋没,我感觉到无比痛苦。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都快得抑郁症了。”
“不可否认,我的确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不尽职的母亲。可我还是想要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人尤其是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为任何东西放弃自我。”
“尤其是家庭和婚姻,都不应该成为束缚一个女人的枷锁。”
温丝雨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有些眼眶发热了。
12. 收留
她不知道祁女士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但很感激身为“婆婆”的她能对相识不过两日的自己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我和阿煦的爸爸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离婚,可我知道他在美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而我这些年也换了好几任男友。”
祁女士对她眨了眨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一家都有些不正常啊?”
温丝雨由衷地摇头,她对祁女士有一种类似于母亲般的信任和无条件的偏袒,好似无论从她口里听到什么都情有可原。
祁女士端起咖啡润了润嗓。
“既然某些时候男人可以不受婚姻的束缚,女人也应该享受同等的权利,当然是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除了想让你们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还是想告诉你,无论有没有这段婚姻,我都希望你能真心享受当下,毕竟人生的每一秒都是如此的宝贵。”
“任何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两个人试着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的儿子,你的老公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无懈可击,他也有怕的东西。”
温丝雨有些诧异看向祁女士:“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Chris怕的东西。”
祁女士看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黑色SUV,笑着在温丝雨耳边说了一句。
晚上祁女士突然改变主意要去体验广州的五星级酒店,从小两口家里搬了出去。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在客卫匆匆洗漱完回到客厅,看到祁女士发过来的信息。
“温温呐,女人穿好看的衣服,化漂亮的妆从来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Enjoy!”
温丝雨脸有些热,走到衣帽间,打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拿出今天买回来的那套黑色蕾丝内衣和白色真丝睡裙。
柔软舒适的面料,新颖大胆的款式,看一眼都叫人忍不住内心一阵怦然,与她平常内敛保守的风格截然不同。
哪怕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情侣,她都有些羞于穿成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何况眼下的情况,她穿这样的东西无异于赤裸裸地暗示。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将东西藏好。
“在看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丝雨吓了一跳,赶紧将手背到了身后。
“没,没什么。那个……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我可以睡客房吗?”
何煦背靠在墙上,狐疑地看着她微红的面颊,眼角余光瞥见她抓在手里的东西,神情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开了。
“行,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他长腿一迈绕过自己来到衣橱前,抬臂从衣架上取下一套深蓝西服、白衬衫,接着又弯腰从抽屉里挑出一条蓝色暗花的领带。
她看着他弯腰时不经意间露出的好看的脊背线条,独属于他的气息似有若无萦绕在她的周围,想到昨夜的种种,她的脸更红了。
“太少了。”
他突然转身看着她微红的面颊道。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就见他转身出了衣帽间进了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张卡回来了。
“既然以后要同居,这张卡留着,家里需要添置什么你看着办。还有,你带过来的衣裳太少了,有空替自己多挑几身,就当作是……公费报销了。”
温丝雨垂头看着他递过来的卡,迟疑了片刻收下了。
先前他说可以把这段关系当成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那么他的确称得上一个慷慨的雇主。
没关系,他可以给,但她也可以不用。
只要没有花他的钱,那就算不上出卖自己。
何煦回到房间同样也收到祁女士的消息。
第一条是一串数字,第二条:“你媳妇的尺码,记住了,下回别买错了。”
最后一条:“老妈的眼光不错吧?臭小子,温温可真是个宝藏呐,好好珍惜吧!”
结合刚才在衣帽间看到的温丝雨红着脸攥在手里的东西,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母亲在说些什么。
回头,心情复杂地看向她紧闭的房门。
很好,他说过,不着急,他等得起。
周一早上温思雨和何煦几乎同时收到祁女士的信息。
“我回趟青岛替你们姥姥探亲,多谢你们夫妇二人的款待。祝你们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回见!”
接下来的一周,两个人依旧在忙碌中度过。
温丝雨依旧忙于渠道营销的工作,每天被各式各样的数据、表格、卖场反馈弄得焦头烂额。
不同的是,她开始试着做工作计划和写总结。
做过的事都反思一遍,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将来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能不能做得更好,工作效率明显有所提高。
何煦依旧忙着出差,只是这周不是北京,而是海南。
不光是他,QUAT几乎中层以上的领导都飞去了海南参加一年一度的行业峰会。
行业峰会一向是扩展人脉、了解行业趋势、扩大公司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何煦在这次的峰会中结识了几位新的原料供应商和优秀的独立设计师,准备与他们寻求下一步的合作。
同时也了解到近些年来“国潮”“养生”等概念的兴起成为快消品市场不可忽视的契机。
周四晚上,他应邀参加国内知名包装设计公司映美的晚宴。
席间有穿着大红深V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士过来搭讪。
“Hi,晚宴后能一起喝一杯吗?”
他垂头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名片,某某广告公司副总,礼貌微笑,抬手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色小方钻戒指。
“不好意思,家里管得严。”
红衣女士略微有些遗憾地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映美的总裁徐志谦从侍者手中接过香槟,见状忍不住上前打趣道:“Chris,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话说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何煦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嘴角噙着一丝笑:“上周,夫人脸皮薄,简单领个证,没有通知任何人。”
徐志谦微微扬眉,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他自兜里摸出了手机,抱歉一笑。
“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出人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电话接通。
“喂,老板,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轻柔的嗓音传入耳中,接着是她手指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想象着她拎着包进门,在玄关处弯着腰换鞋的模样。
他因为频繁应酬而沉闷的心情略好了一些,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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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看了看时间,周四晚上九点半。
他有些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想了想除了加班大概也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但你刚刚……打断了我一笔价值八千万的生意。”
他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她明显愣了一瞬,慌忙道歉:“对不起,我……”
“开个玩笑。什么事?你说。”
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我刚刚……”
话说了一半,一声微弱的猫叫声自听筒那头传来。
温丝雨垂下头,安抚地摸了摸怀中被雨打湿的猫。
“别怕,别怕,马上就好。”
语气是那样的温柔,猫爪一般,在他心头挠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问。
“哦,我刚刚在路边捡了只流浪猫。外面在下雨,它看起来又冷又饿,没地方可去。我想问问您是否对猫毛过敏?我能不能先把它安置在外面露台上?”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好似无家可归的不是那只猫,而是她自己。
何煦对猫毛并不过敏,却有着某种程度的洁癖,因而不喜欢几乎所有带毛的东西。
更何况是一只又湿又脏的流浪猫?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东西踩在他家地毯上,一步一个脚印,有可能还会留下跳蚤。
可她刚才说外面下着雨,他要是拒绝她,她是否要连夜抱着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冒雨回她那个又破又小又不安全的出租屋?
想到这里,拒绝的话停在了嘴边。
“可以,不过你最好保证在我回来前将它送出去,并且……找人对所有房间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洁。”
温丝雨握着电话嗯嗯点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人将它送出去。”
正事说完,她抱着猫进了浴室,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
她用新毛巾将小猫浑身上下擦干净,然后找了个盒子将它装起来放到客厅里。
她自己没有养猫的经验,就网上搜索相关信息,手机下单了羊奶粉,将猫安顿好,自己又进了浴室。
下班路上突然下起雨,她没有带伞,从头到脚都被淋了个头。
打开花洒,脱下白衬衫,解开内衣,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
“Hi,Chris,在忙?”
接着是熟悉的男声。
“嗯,夫人查岗。”
温丝雨打了个寒颤,匆忙抓起衣服掩住胸口,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熟悉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她的脸唰地一下就涨红了。
“没,没有,您还……还有事吗?”
温丝雨从前接受的职场礼仪培训叫她从没有挂老板电话的习惯。
他那么忙,她以为刚才那通电话早该结束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叫他等了这么久。
岂料他只是笑了笑,对她道:“没事,你先挂吧。好好泡个热水澡,省得明天感冒了还要请病假。”
话里话外满满的资本家剥削员工意味。
她听在耳中却莫名脸热,连耳朵尖都烫了起来。
他连她要洗澡都听出来了,是不是也猜到了她没穿衣服?
他会不会以为她这是在故意为之,蓄意勾引?
13. 补偿
温丝雨抬眸看了眼镜中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拿起电话几番确认的确是断线了,才重新站到了花洒下。
此时此刻何煦站在酒店的露台上,手撑着栏杆,背对着灯火璀璨的宴会大厅,望着不远处隐在夜色中的海岸,任咸腥的海风吹拂衣角,唇角在夜色中几不可察地上扬。
原来家里有个女人是这样的滋味,好像,还不赖。
出差三亚的最后一天,他吩咐助理方逸将原定晚上七点从三亚起飞的机票改到了下午两点四十,并订了餐厅的双人位。
并且在上午接受某财富杂志时长一个多小时的访谈后,紧接着又约见了国内某大型商超的运营总监,与其签订了新一年的分销合作协议。
最后在飞机起飞前的一个小时,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厅里约见了专注于“新国潮风”设计的年轻艺术家百川,双方达成了进一步合作的意愿。
临行前百川本想尽地主之谊邀请他吃当地最有名的椰子鸡,被他婉言谢绝了。
分别前百川有些不解地问方逸:“明天星期六,Chris为何要急着现在就走?你们好不容易来趟三亚,怎么不趁着周末晒晒日光浴,好好放松放松?”
方逸悄悄看了眼坐上车的老板,无奈耸耸肩,同他小声嘀咕:“大概是想早些回去陪夫人过周末吧。”
百川微微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这样啊,Chris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请转告夫人,下回要是能一起来,我帮你们定三亚最好的海景房,请你们吃海南最地道的椰子鸡。”
周五晚上六点半,何煦放了方逸假,亲自将车开到公司楼下,打温丝雨电话没人接。
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直到看见市场部所在楼层灯都熄了,径直掉头将车开回了郦新天地。
打开门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朝他扑了过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垂下头看着卧在地上的那团东西。
一只白底背上头上有黑色斑点的牛奶猫,巴掌大小。
此时正卧在地毯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他垂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花瓶和沙发上踩出来的猫爪印,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很好,比你的主人嚣张。”
弯腰将猫拎起来关回阳台上,继续给温丝雨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不多时助理方逸的电话打进来:“老板,忘了告诉您,市场部那边今晚好像有聚餐,餐厅那边还去吗?”
这一周老板们都不在,市场部难得下了个早班。
晚上六点,大家准时打卡下班,从公司打车去了附近的一家粤菜馆。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他们了。
一群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坐在一起,点了一桌子菜,吃吃喝喝,叽叽喳喳,吐槽完公司吐槽老板,聊完工作聊感情。
席间有人提议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口转向温丝雨,有人看了眼Ryan,发出暧昧的笑,径直问她:“温温,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温丝雨脸唰地涨红了,慌忙端起面前的酒杯。
“我……我选大冒险。”
Ryan抢过她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杯我帮她喝。”
Chloe跟着同事们在一旁起哄,温丝雨的脸更红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Kelly脸色有些难看。
这晚温丝雨运气实在有些差,两次三番轮到她。
同事们又接连问了她一些私密问题。
“公司里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提到初吻,温丝雨脑中浮现那个略微有些混乱的夜晚,想到他家的沙发,羞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直到晚上十点,这顿饭才临近尾声。
Chloe拽着温丝雨去洗手间补妆,回来时Kelly拿着她的电话道:“你手机响了半天了,来电显示大写的C,这谁呀?你男朋友吗?”
Ryan喝了不少酒,闻言神情紧张地看向她。
温丝雨心头咯噔一下,接过手机看了眼,大写字母C,未接来电10!
Chloe没好气地朝Kelly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呢?人温温哪来的男朋友?”
Kelly不甘示弱:“不是男朋友,深更半夜的,谁还夺命连环call啊?”
温丝雨白着脸胡乱解释了一句:“是……是我的房东,他……姓陈,那个我先去回个电话。”
言罢独自跑到无人的角落里回电话。
“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温丝雨感觉后背一凉,有些心虚地回头瞄了一眼,立即报了个名字。
刚想再解释几句,刚才聚会太吵了,自己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就听他说了句:“原地等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温丝雨被他那句原地等着惊得心惊肉跳,老板的意思是他会过来接她吗?
按照原定时间,他7点从三亚起飞,这个点应该刚到不久。
她有些担心会被同事看见,只好回头对等在不远处的三人编造了个理由。
“那个,我室友在附近,约我一块儿回。要不,你们先走?”
Ryan有些不放心大晚上的留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街边。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我离得近,我陪你再等等。”
“谢谢,不用了,这里人挺多的。她很快就到……”
温丝雨婉言谢绝,Ryan坚持要陪她等。
他不走,Kelly也不肯走。
Chloe打的车先过来了,以顺路为由强行拽了Kelly上车。
最后同事们都相继离开了,餐厅门口只剩下温丝雨和Ryan两个人了。
温丝雨席上玩游戏输了,喝了几杯酒,此刻脸有些红红的。
Ryan比她喝得更多,脸更红。
Ryan是广州本地人,186+身材、小麦色肌肤,饶是穿着一身刻板严肃的西服,也透着一股掩饰不住健康阳光的少年气。
温丝雨呢,皮肤白皙,身量窈窕,骨子里有西南女孩儿的温婉秀丽。
一对俊男靓女,就这样站在深夜10点的街头,青涩养眼,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Ryan热情洋溢,向温丝雨介绍着广州本地特色菜和好玩的地方,问她粤菜吃不吃得惯,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川菜馆。
温丝雨表面上维持着淡定,礼貌应答,其实内心早就慌了。
既害怕同事看到自己上了老板的车,又害怕老板看到自己深更半夜跟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她绞尽脑汁找了许多借口,仍然不能说服Ryan先行离去。
两个人站在街头等了约莫一刻钟,温丝雨都有些想随便拦下一辆车先回去了。
中学生踩着滑板路过,险些撞到她,Ryan伸手扶了一把。
“没事吧?”
“嗯。”
温丝雨摇摇头,就在这档口上听见身后有人按喇叭,慌忙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面前,看车牌号正是何煦的另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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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胸口一阵突突直跳,作贼心虚似的从Ryan的手中挣脱出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方特助?!你怎么……”
天知道她刚才险些被吓到心梗。
“Hi,两位,好巧。”
方逸将车停在路边,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吟吟同他二人打招呼。
“去哪儿?上车,我捎你一程。”
后面这句是对Ryan说的,Ryan本想婉言谢绝。
温丝雨眼角余光瞥见停在不远处的黑色SUV,连忙道:“我朋友到了,就在后面。Ryan再见,方特助再见!”
言罢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面的SUV小跑过去。
温丝雨打开车门,坐上他的副驾,系上安全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微微喘息着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只见他沉着一张脸,双眼目视前方,身上的黑西装依旧端正笔直,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几道鲜红的血印子!
“您脖子上怎么受伤了?”
她惊诧地瞪大了眼。
他回头,黑沉沉的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将车开了出去。
“你养的猫比你胆子大。”
看着他脖子上那几道鲜红的血印子,温丝雨只感觉触目惊心,两只手紧紧抓着安全带。
“对不起,我……我已经带它做过全身检查,打过疫苗了。不过,保险起见,您最好也去打一针。”
“不是说隔天就送走吗?怎么还在?”
“对不起,我……我还没替它找到适合的下家。”
“好了,最迟明天,赶紧将那东西从家里弄出去。再找人好好将房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温丝雨捡回来的猫抓伤了家里的主人,没有当场将它丢出去已经算得上他仁慈了。
她不敢再跟他讨价还价,两个人就此达成了阶段性的共识。
她立刻从相册里数百张小猫照片里挑出最可爱最憨态可掬的几张发到网上,问是否有人愿意领养。
然后催促他去最近的医院简单处理了下脖子上的伤,打了狂犬疫苗。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时突然狂风大作,很快就下起了雨。
何煦叫她等在原处,独自冲进雨里将停在路边的车开了过来。
好在医院离他家并不远,两个人很快就回了家。
温丝雨进门,弯腰换鞋,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了起来。
男人的气息很快逼近,带着微微的潮气将她的身影拢入其中。
门在身后快速合上,她手里拎着一只鞋匆忙起身,单腿向后跳了一步,试图避让,一回头就看见他将沾了雨水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珠。
他向前,她向后。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她的脸几乎快要贴上他的胸口,她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水珠随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滴落进他的衬衫领口。
这样的情形叫温丝雨莫名有些耳热。
她垂下头,屏住呼吸,胸口起伏,红着脸低声道:“您……您先进去。”
何煦垂下眼,视线从她微红的面颊,敞开的领口一路辗转,最终落在她上下起伏的胸口。
她胸口处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黏黏腻腻粘在身上,透出一片若隐若现的好看弧度。
他的眼神逐渐转为幽深,随手将外套抛到了沙发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为你我推掉了一整个下午的行程,足足等了你三个小时,还被你的猫抓伤了。该怎么补偿我?”
14. 沉沦
他的眼中是类似于饿狼扑食一般的凶光,是汹涌澎湃的欲望。
他飞了两个多小时,跨越六百多公里路,等了她这么久,的确是有些饿了。
温丝雨被他的眼神烫到了,双手紧拽着他胸口的衣料,整个人止不住微微颤抖。
他身上体温有些高,散发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源源不断将她包裹。
无形中好似有一双大手将她一道拽入欲望的深渊。
完全想不起几天前她还想要终止契约关系,但还是弱弱地反抗了一下。
“我能不能……先洗个澡?”
“一起进去。”
他垂下头将脸埋进她的衬衫领口,深吸一口。
女人的柔软芬芳令人着迷。
屋外狂风大作,露台的窗帘被掀上了屋顶,微弱的猫叫声自不远处传来。
她脚上的拖鞋啪嗒一声落地,慌忙回过头看了眼玻璃门外那团孤独的小身影,语带哀求地看向他。
“外面雨有些大,能不能先将它放进来歇一晚?”
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请求,径直抱着人回了卧室,推开浴室的门将人放到了洗手台上,温热大掌顺着她几近光裸的小腿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她的短裙边缘。
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身体微微后仰,咬着唇,又是紧张又是羞耻地注视着他,眼眶发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别让它进卧室。”
他抵着她的额,揉了揉她的耳朵,这样说道。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丝质的白衬衫,领口处绸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垂至弧度分明的胸口,随了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下半身是条深蓝的及膝短裙,前两年的款式。
裙摆收得有些窄,走动的时候勾勒出优美的臀部曲线,坐下时往上回缩,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平时她都不太穿,恰逢这两天广州老是下雨,带过来的衣服洗了都不干,只剩下这条。
他拆礼物一般,亲手拆了她胸前的绸带,然后再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的扣子。
他的目光随了他手上的动作逐渐转为深沉,漩涡一般将她映入其中,难以自拔。
温丝雨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了手里,心跳声震耳欲聋,紧张到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的手停在了胸口下方的那颗纽扣,面上维持着淡定,急促的呼吸声和深不见底的目光却将他毫无保留地出卖。
上一回关着灯,他几乎没怎么看清楚。
饶是一开始就知道她白,却也未曾料到她藏在衣衫之下的肌肤能白到这种程度。
那是一种泛着浅浅粉色的健康的白,珍珠一般有着莹润光泽,叫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一件款式近乎于保守的杏色运动款胸衣,背后却大有乾坤,许是为了追求无痕的效果,只用了四条细细的带子交叉承托。
大片光裸的后背清晰地映在洗手台的镜面中,异常地撩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向自己的肩带,害羞地抬手护住胸口。
温热的大掌却落在了她光裸的后背上,手指穿过细细的肩带,在她的肩胛骨处细细摩挲,她身上登时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能不能别……别这样?”
她身子向后蜷缩,后背抵在身后的镜面上,眸中泛起浅浅的水雾,看上去有些可怜。
莹白的肌肤下浅青色的经络凸起,平添了一种易碎的美感。
他握着她的肩将她重新带向自己,手指顺着经络的方向重重碾上去,落在衣料边缘。
“怎么解?教我。”
这个澡洗了将近两个小时。
要不是看她脸红得几乎快要滴血,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过去,或许还能更久。
从洗手台到淋浴间,再从淋浴间到浴缸里。
有了上一回那次算不上成功的经验,这一回饶是欲念再来势汹汹,他都始终把控着不疾不徐的节奏。
小火慢炖一般缓缓将水煮沸,而后再适时添上一把火候,让水持续沸腾。
浴室里水汽氤氲,他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温丝雨感觉自己快要被蒸熟了。
不知是今晚喝的那些酒麻痹了她的神经。
还是他说为她推掉了整个下午的行程,足足等了她三个小时,还被她捡回来的猫抓伤了,叫她心里生出了愧疚。
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好似也变得没那么痛苦。
毫无疑问,面前这个男人有着过于出色的外在条件,行事果决,能力出众,待人算不上和气却也称得上风度翩翩。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温丝雨一定会像其他女同事一般仰望他、崇敬他,却又敬而远之,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此时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肌肤相贴,唇齿相依,早已越过了寻常的上司与下属的界限。
这样的感觉叫人既胆战心惊又意外地有些兴奋。
她几乎从未与人如此亲密。
眼前这座城市是那样的繁华绚丽,又是那样的冰冷残酷。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生病发烧一个人去医院,深夜回家一个人吃路边摊,一个月不工作可能就会交不起房租……
她无依无靠,漂泊了太久。
漂泊的灵魂急需救赎,急需要停泊在一个温暖的,宽阔到足以抵挡任何风雨的港湾。
被人紧紧抱在怀中,被强烈地渴求需要的感觉太美好。
美好到她几乎迷失了自己……
两个人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将近深夜一点。
他将她放回床上,手指触到她温暖柔软的肌肤,又来了一回。
温丝雨浑浑噩噩,全然已经记不得这一回过了多久,他的吻有些急促,又有些炽热。
她觉得自己有些堕落了,竟然开始有些享受这样的亲密触碰。
直到卧室门外传来猫爪挠门的声音,她才猛然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轻喘着仰起头惴惴不安地看向门口。
一瞬间,他感觉到血液倒冲头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唇含住她的,将人重重压回了枕上……
这夜他做了个梦,梦中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加州那个夜晚。
圣诞节的夜晚,从图书馆出来,他独自一个人走在落满雪的,空无一人校园里。
走到宿舍楼下,望着黑漆漆的窗口,他突然不想一个人度过这个晚上。
心血来潮,连夜打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去到另一个城市。
未曾料到看到的竟是那样那样的一幕。
他交往不到一周的女朋友,在人声鼎沸的派对中跟一个陌生男人身体贴着身体,忘情拥吻在一起。
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时他很冷静,冷静地对她说出了分手两个字,然后转身打车离开了那个叫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事后她又找到他,泪流满面对他解释当时她只不过是喝多了,请求他的原谅。
结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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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而喻的。
结束了一段维持不到一周的感情,并没有叫他觉得有多么痛苦。
可那夜看到的那一幕却在此后成为了他心头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每当他要尝试着与一个条件相当的异性进入到一段亲密关系时,那一幕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成为跨越不过的心理障碍。
他为此尝试过心理咨询,得出的结论是他患上了应激性亲密关系障碍。
他尝试过干预治疗,结果毫无起色。
后来他的心理医生给出的意见是或许将来他会找到某个人帮助他克服障碍。
这么多年来他也遇到过那么三四个与他条件相当的人。
她们的外在条件无懈可击,却没有一个可以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温丝雨的出现无疑是个意外。
如他所见,她的眼神太干净了,清泉一般足以洗去他内心的污浊。
他的身体不排斥她的靠近,甚至有些渴望与她进一步的亲密。
头一回,他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
醒来时并没有觉得心头发堵。
睁开眼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借着晨曦注视着身侧酣然熟睡的姑娘。
她背对着他,身体蜷缩着,乌黑凌乱的发堆叠在她的脑后,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领口向下敞开,露出白皙的肩颈,上面隐约可见昨夜留下的痕迹。
他盯着那处痕迹看了半晌,她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略微有些惋惜地将手从她腰上收回,没有惊动她,独自下床,去客卫冲了个澡换上运动装,如往常一般去湖边晨跑。
路上鬼使神差地绕去了上回去过的那家广州老字号,买了她吃得最多的水晶虾饺、皮蛋瘦肉粥。
回来时屋子里静悄悄,卧室床上没有人,床单被罩整齐地铺在床上。
回到客厅放下东西,她的猫蹿上桌,伸长脖子,低头嗅闻着袋子里的食物。
“你的口味倒是跟她一样。可惜这些东西你吃不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猫拎下桌,抬腕看了看时间,周六早上,不到九点。
她会去什么地方?
转身将东西放进冰箱,冰箱门上有她留下的便签。
工整娟秀的字迹写着:“临时有事出去一趟,麻烦您了。”
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这叫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她才是那个睡了人,拍拍屁股就走的负心汉。
他还巴巴地绕了两三公里路跑去给人买什么早餐。
这种感觉并不好,他也不是什么独守空房,无事可做的深闺怨妇。
他还有朋友,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
他随意吃了顿早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清理完所有未读文件,看看时间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又去健身房做了半个小时无氧,运动分泌的多巴胺叫他心情略好了一些。
冲了个澡出来一看手机有几条新消息,心跳略快了那么一些。
点开滑到底,没看到他期待的那条。
关上手机,发小陆兆的电话打了进来。
“宋嘉言那小子真不够意思,说好大家一起打光棍,做一个游戏人间的单身贵族。嚯,人今天一早发了条朋友圈,大手牵着小手一起看日出。啧,这小子,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我约了他晚上六点到云庭吃饭,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姑娘能叫这书呆子开窍。”
“你怎么说?来不来?”
15. 喂猫
温丝雨早在他出门时就醒了,准确说来是在他下床的时候。
她还不习惯床上多出个人,尤其是在昨夜发生那样的事后,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所幸他很快便离开了。
醒来感觉四肢酸痛,尤其是大腿根,比她年初被江窈拉着爬了一整天的山还痛。
刚想到江窈,江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江窈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将男朋友肖乐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龟孙子,前脚跟老娘说……说什么去北京参加音乐节,结果他妈的后脚就跑到北戴河跟女人度假去了。老娘今天非剁了他不可。”
温丝雨吓得一哆嗦,匆匆忙忙套了衣裳出门
“窈窈,你听我说,先别冲动!我……我马上过来。”
江窈是温丝雨大学社团认识的朋友,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姑娘因为有着共同的对文学的爱好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江窈跟男朋友肖乐在一次校园歌手大赛中相识,那时的江窈人美歌甜,光芒万丈,是迎新晚会上的明星选手。
肖乐还只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乐手。
也是肖乐先追的江窈,追了整整一年多,江窈才答应了他。
两个人谈了六年多恋爱,闹分手的次数不计其数。
只是这回有些不一样了。
江窈对肖乐的感情,没有人比温丝雨更清楚。
如果肖乐真的敢背叛感情,犯原则性的错误,江窈绝不会原谅他。
温丝雨赶到时,肖乐正堵在江窈家门口,江窈正气急败坏地往门外扔东西。
“你的吉他,还有这些手办、球鞋、潮牌衣服,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买的?肖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些破东西……今天全给你带走,就当是我当初瞎了眼,六年青春喂了狗。”
“江窈,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说了,那女孩儿……那女孩儿只是我的一个乐迷。我一个乐队主唱跟乐迷合个影怎么了?你非要……非要闹到这样难堪的地步吗?”
江窈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怼着他的脸声嘶力竭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什么乐迷非要拿胸蹭着你胳膊,嘴贴到你脸上?你当我傻吗?”
肖乐被她逼得连连后退了两步,肩撞到了墙上,伸手拍掉了她的手机。
江窈花了七千多新买的手机啪地摔到了地上,崭新的手机屏幕登时摔了个粉碎。
江窈气得径直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肖乐捂着脸梗着脖子瞪她。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温丝雨连忙上前将江窈拉回了屋里。
然后对站在门外抽烟的肖乐道:“窈窈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先走吧。回头等她气消了,你们再找机会好好谈谈。”
门内传来江窈哽咽的声音:“你叫他带着他的东西滚。我跟他玩完了,老娘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肖乐讪讪地看了眼温丝雨,手指夹着烟蒂对着门内放了句狠话。
“好好好,江窈,你最好别后悔!离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这臭脾气。”
门合上了,江窈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上痛哭出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给过他机会的。他真当我傻吗?”
温丝雨看见她哭只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不知该说些什么。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哭。
何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温丝雨正在帮着江窈收拾家里的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六年多,同居三年多,彼此的关系早已密不可分。
江窈的家里随处可见肖乐的东西,刚才丢出去的那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温丝雨看着来电显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姑娘,独自跑到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略有些低沉的男声,温丝雨耳尖一下子就红了,有些慌乱地将手机拿得远一些。
手捂着听筒小声道:“老板,什么事?”
“在什么地方?”
“在朋友家里,今晚有些事回不去了。对了,您能帮我给豆包,哦就是那只猫,给它换换猫砂,再往他饭盆里加点水和猫粮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问:“在什么地方?”
温丝雨整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猫砂和猫粮,随即答道:“在门口的储物柜里。”
这时候,江窈披头散发,拖着一只半人高的纸箱,骂骂咧咧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妈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分个手还得拆次家,晦气!”
“丝丝,干什么呢?快过来帮我找找我剪刀放哪儿去了。”
温丝雨回过头应了声:“打个电话,马上就来。剪刀……好像在你床头柜上。”
江窈拖着箱子往外走了两步。
“谁呀?”
温丝雨转过身,下意识将手机背到身后。
“是……室友。”
江窈放下箱子抄着手上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室友?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她什么事?”
温丝雨握着手机,眼神飘忽,吞吞吐吐道:“问我……晚上回不回去,她好锁门。”
江窈撇撇嘴角,故意提高音量道:“哪个室友管这么宽?告诉她,你姐妹有事,今天晚上回不去了。不但今天,明天,后天,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就你们租那地儿,又破又小,又不安全,哪儿有我家住着舒坦?”
温丝雨看着她骂骂咧咧走回房间里,有些心虚地拿起电话一看,对方还没有挂。
连忙小声同他解释:“您别放在心上,我朋友失恋了,她心情不太好。”
何煦并没有在意她的朋友说了些什么,只是从她口中听到“室友”两个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温丝雨怔愣了一瞬,随即红着脸应答:“等她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
“你的猫……”
“我发了帖子找人领养,可网上评论的人多,认养的人少。您再宽限我些时日好不好?”
“发我看看。”
“嗯?”
“你发的帖子。”
温丝雨只当他当领导替人检查工作的老毛病又犯了,没多想,挂断电话将帖子发了过去,继续帮江窈整理家里的东西。
何煦站在云庭门口,顺着温丝雨发过来的链接点了进去。
帖子里详细介绍了猫的基本情况,也对领养的人提出了合理的要求,比方说不能遗弃,允许她每个月探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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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等。
下面配着几张照片,一张是小猫歪头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一张是站在她的肩上,还有一张卧在他家的沙发上。
无论是她的文字还是照片都能看得出她对那个小东西真的很喜欢,而猫对人也充满了依恋。
发帖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条帖子的浏览量已经超过了五千。
底下评论也超过了两百条,有夸小猫可爱的,有夸楼主有爱心的,也有人质疑:“既然楼主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自己养?”
她给出的评论是:“借住在朋友家里,不太方便。”
他握着手机,自嘲一笑,低声喃喃道:“室友、朋友,下一回还准备说什么?”
正准备点进她的头像继续查看,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何煦将手机按灭,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陆兆问:“什么事?”
陆兆朝大堂方向扬了扬下巴:“人两口子要走了,不过去打个招呼?”
何煦跟陆兆一起目送着宋嘉言和他的女朋友贺婉音离开。
陆兆对着那一对儿驱车离去的背影,抱臂摇头感叹。
“唉,你看这人呐,一有了对象连兄弟和夜生活都没了。真是可悲!”
何煦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要是羡慕,自己也找一个。”
陆兆朝他瞪眼:“笑话!我羡慕他?我这是同情他,可怜他,年纪轻轻就失去了自由。”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先点了一根,再朝何煦递了过去。
“咱们俩,都是孤家寡人,谁也别说谁。我呢,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呢,得的什么怪毛病,嗨,还治不好了。”
何煦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将他递过来的烟挡了回去。
“我最近……戒烟了。”
陆兆一脸纳罕地吐出一口烟圈,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笑。
“你知道我上回听人说戒烟是谁吗?”
“我大侄子,跟我说他要戒烟备孕。怎么?你也计划上了?”
何煦没有理会他,抬腕看了看时间,绕过他走向车库。
“今晚的酒不错,多谢。”
陆兆在他身后喊:“诶,去哪儿?时间还早,咱们赶下一场找个地方再喝两杯?”
何煦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
“回家……”
何煦将车开了出来,经过他面前时,陆兆上前一手扒住车窗,一脸诧异道:“不是吧,这才九点不到,回什么家呀?兄弟。难道你也金屋藏娇?”
何煦不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缓缓将车窗摇了上去。
“回家喂猫。”
最后几个字,陆兆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新的一周到来,QUAT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双十一大促,以及新品发布周。
市场部和销售部的所有人都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
周一早上,开完例会,Lina将温丝雨和Chloe单独留了下来。
“上回物料损坏的事,公司调了商场监控,是物业那边的装修工人经过不小心弄坏了我们的物料。他们已经就此事道过歉了,还答应将这个月商场中庭的广告位让给我们作为赔偿。”
16. 告诫
温丝雨和Chloe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敲着桌子继续道:“先别急着高兴,如果不是你们没有严格按照公司流程办事,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今后一定要引以为戒。”
两个人从小会议室出来,Chloe撇了撇嘴角:“得了,就上回那件事,咱们还要时不时被拉出来反复鞭尸,我俩实惨!”
温丝雨却有些心不在焉,按说上回那件事都过去了,公司为什么还要去商场调监控?
再说商场监控也不是谁想掉就能掉的,放眼整个QUAT谁有这样的权限?
温丝雨回头望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看见他们部门的老大JasonHuang进去了。
不同于Tina的雷厉风行、铁面无私,Jason给人的感觉是温和亲切,平易近人。
在电梯里遇见会主动为女士们按电梯,准确喊出所有人的名字,跟他们亲切地打招呼。
温丝雨好几次加班走得晚,遇见他,他也会夸她勤奋努力,嘱咐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申请加班补助云云。
试问初入职场的小员工哪一个不希望遇到这样一位脾气温和又善解人意的领导呢?
周二早上JasonHuang突然在公司内网上申请了休病假,且没有表明多久能回来。
单纯如温丝雨自然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她只是跟其他同事一样有些担心这位上司的病情,衷心祝愿他能早些好起来。
直到看到Tina被方逸频繁叫进总裁办公室,她才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新品发布的档口,市场部的工作还有许多等着领头人来拍板,他却病倒了,这些工作不得不紧急叫停。
一天后,公司总部的解聘书通过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了公司内部每一位员工的邮箱。
宣布经过与JasonHuang本人协商,JasonHuang因身体原因主动辞去QUAT原市场部总监职位,即日起正式生效。
片刻后,另一封委任书接踵而至。
根据TinaZeng在Quat过去三年的贡献,正式将其由原来的市场部副总监升任总监一职,也是即日起正式生效。
Tina神情激动地自老板手中接过委任书,跟着他红光满面地走出总裁办公室。
所有同事纷纷停下来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向老板和Tina,微笑着向她表示祝贺。
何煦就Jason的离任和Tina的就职做了简单的解释,说法跟邮件中基本一样。
对Jason因病离职表示遗憾,对Tina激流勇进表示祝贺,又对所有部门的员工进行了勉励。
“大家好好干,公司一定不会辜负在场每一位的努力。”
他西装笔挺地站在人群中,年轻英俊的脸上挂着笑。
看起来是那样的自信从容,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这时候不知是谁大胆问了一句:“Chirs,今年十一月份的涨薪还有吗?”
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谁都知道QUAT今年经历了巨大的人员流失,销量和股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尽管何煦上任后力挽狂澜,尽力替公司挽回损失,可整体利润较去年同期还是下滑了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裁员已经是万事大吉了,居然还敢公然问老板是否会涨薪?
何煦的目光缓缓转向那位发声的员工,面露微笑。
“当然,HR的人已经在根据kpi调整各位的涨薪幅度。本来我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既然有人问到了,提前告诉大家也无妨。”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温丝雨也好似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跟她有一瞬间的交汇,她似乎看见他用口型朝着她的方向说了两个字。
“加油!”
她的心也跟着在那一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就这样市场部的所有工作重新回到正轨,一场风波看似平息。
有了何煦的涨薪许诺在前,公司上下更是干劲儿十足。
温丝雨在江窈家里陪了她将近一周,确定她情绪稳定下来了,在周五晚上回了郦新天地看小豆包。
输入密码,打开门,看见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黑白相间的一团静卧在他的膝头。
一人一猫关系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很难想象一个星期前他们曾那样水火不容。
小豆包竖起耳朵,漂亮的金色瞳仁望向门口,喵呜一声从他膝上跳下了地,三步并作两步朝她扑了过来。
温丝雨蹲下身将小猫抱进怀里,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几天不见,小家伙身上看起来很干净,抱在怀里分量也像是重了不少。
看来他将它照顾得很好。
在玄关处换了鞋,抱着猫往里走了两步,停住了,目光征询地望向他。
这通电话好似是从总部那边打过来的,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貌似是涨薪的事。
她有些不确定电话内容是否是她能听的。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停在了距离十步之外的地方,换了个手拿电话,眼神示意她可以过去。
温丝雨迟疑了一瞬,还是径直抱着猫去外面阳台上,陪小豆包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见他还没打完电话,又转去厨房里打开冰箱找水喝。
他好似没有在家里开火的习惯,因而他家的冰箱格外整洁,除了各式各样的饮品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温丝雨的视线从最上层的一排气泡水上扫过,手指落在一瓶画着葡萄图案的易拉罐上。
男人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堵在冰箱门口。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酒鬼……”
戏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温丝雨只觉得背脊一僵,匆忙将手收了回去,转过身去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没,没有,我……我只是有些口渴。”
他似笑非笑地垂头看了眼她羞红的面颊,伸手越过她,从冰箱第二层取了瓶柠檬苏打水递给她。
“第一层是酒,第二层是水,口渴喝这个。”
他离得有些近,她几乎可以清楚看到他小臂上起伏的筋络,嗅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士香气。
红着脸从他手里接过苏打水。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还未坐下,只见一团黑白相间的小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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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地窜了出来,一跃跳到了他的沙发上。
原地转了几圈,舒舒服服地卧下了。
温丝雨有些尴尬将猫抱起来,朝他笑了笑。
“那个,我已经找到领养的人了,明天就将它送过去。这些天给您添麻烦了。”
何煦越过她在沙发前坐下,就坐在了刚才猫坐过的地方。
“谁?”
“嗯?”
“你说的领养的人是什么人?你怎么断定他不是一时脑热?”
他说这话时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她,叫她莫名生出了种在工作中犯了错被老板问责的错觉。
温丝雨迟疑了一瞬,笑道:“这人您也认识,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同事。他叫Ryan,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
何煦身体后仰,靠进沙发背里,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Ryan啊,你跟他很熟吗?”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一五一十答道:“还……还行吧,Ryan人很绅士,平时对女同事都很照顾。”
何煦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想起那晚他去接她,就是这个Ryan一直陪她等在了原地。
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姑娘好,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借机享受这样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带给她的既得好处。
他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终于认定了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感知能力比一般人迟钝,比方说男人的企图。
如果她真想从男女关系上获益,她何不直接来讨好自己。
“你们新员工入职的时候有没有人提醒过你,同一个部门的员工不允许谈恋爱。”
温丝雨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
“您别误会,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你对他没有想法,不代表他对你没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他靠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如是说道。
温丝雨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看着怀里的猫忍不住又问:“那豆包……”
“你可以养着它,直到替它找到理想的新主人前。”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用急着将猫送走。
温丝雨有些喜出望外地揉了揉怀里的猫,嘴角绽出由衷的笑,再次对他表达了感激。
看着他略带几丝倦色的脸,有些欲言又止。
何煦将她的小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拍了拍身侧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想问什么直接问。”
温丝雨抿了抿唇,在他一臂之外的地方坐下。
“刚才我听见您说如果最后一个季度整个大中华区的营业额涨幅不能超过去年同期的20%,您将引咎辞职。”
“这件事跟Jason的离职和涨薪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我绝对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路过时不小心听到了。”
他轻轻一笑,微微侧头看向她问:“你这是在担心我?”
温丝雨又有些脸热了,难得聪明了一回,低声嗫嚅着道:“身为员工,关心老板就等同于关心公司的未来,不是应该的吗?”
17. 工伤
何煦不置可否地望向她微红的脸颊。
“你不用担心,就算我走了,QUAT也倒不了,你们的工资照样发。”
温丝雨听出他言语中的戏谑之意,脸更红了。
这个天儿有些聊不下去了,抱着猫起身同他道别。
“那个,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走到客房门口被人拦住了去路。
温丝雨一手抱着猫,一手抓着门把手。
他则是一手撑在门框上,一手自身后探过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她脊背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他凑了上来,低下头,轻声在她泛红的耳尖低语。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在担心我,是吗?”
温丝雨没有说话,红着脸注视着他经络分明的手背。
“还有,为什么要睡客房?想换个地方?”
灼热的吻从耳边蔓延向脖颈,温丝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夜的她,身体好似变得格外敏感,只要这个男人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手脚发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炽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脊背,受到挤压的猫发出喵呜一声抗议,从她怀里跳开了。
小腹处微微痉挛,身下传来一股热流。
她万分羞耻地抬手挡住他移向胸口的手掌,扭头眼含水光地看向他:“今晚不行,我……我生理期到了。”
闻言,他的手果然顿住了。
不过一瞬,复又落下,重重地碾进她的指缝里,膝盖抵进她的□□。
温丝雨只觉一阵头皮发麻,羞耻地偏过头,最后被人捉着下巴抵在门前交换了一个法式热吻。
直到她被亲到大脑缺氧,舌根发麻,腿脚发软,他才松开了她。
“那就先欠着。”
离开前他双眸黑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道。
十一月八号,QUAT新品发布会倒数前三天。
市场部的人开始在QUAT官网、各大社交平台,以及有合作关系的线下商场卖场发起新品发布会倒计时。
前一万名加购的顾客将会获得8.8折优惠和QUAT格外赠送的洗护大礼包。
新注册的会员还将获得一次线上抽奖的机会,获得QUAT精心准备的神秘礼品。
十一月十号,QUAT新品发布会前一天。
Tina亲自带着市场部的人到活动现场察看场地的搭建,进行设备的调试与流程的彩排,更是同商场业主方的人就当天出席的明星安保情况进行了反复的确认。
十一月十一号,QUAT新品发布会当天。
北京时间8点半,发布会倒数前一个半小时。
国内十二家主流媒体齐聚EU商城门外,方圆三公里内的街道旁更是站满了今日即将到场的两位明星代言人的粉丝。
QUAT今天到场的两位明星代言人,MeggieChen是享誉海内外的国际超模,不仅是登上某国际知名大秀的首位亚洲面孔,更是因其独特的时尚穿搭品味,在街拍、旅拍中频繁出圈,被誉为新的时尚风向标。
宁薇则是在两年前的一部爆火的古偶剧中凭借出色而灵动的演技一举成名,近两年来片约不断,在各大综艺中更是表现突出,成功跻身新四小花旦的行列。
两位的社交平台账号粉丝人数都超过了千万,当之无愧的正当红。
Tina对两位明星极为重视,不仅给她们安排了独立的休息室,配了专业的化妆师、服装师,安排了市场部的员工积极配合明星方面的工作,跟专业的公关团队一起实时监控网络舆情。
Kelly和Ryan负责对接宁薇那边的经纪人,温丝雨跟Chloe则负责对接MeggieChen那边的工作。
9点整,距离开场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两位明星却迟迟未到场。
周一的早上,车流量本就大,再加上附近几条街因为粉丝造成的拥堵。
Tina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催促手下人给两边的团队打电话,询问他们的动向。
一开始两边还含糊其辞,表示路上交通实在是太糟糕了,他们会尽快赶到现场。
谁知到了9点35,距离开场时间不到半个小时,QUAT市场部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两边的团队仍未到场。
两边都十分抱歉地表示实在没有办法,请QUAT的人设法拖延时间,他们也会尽快赶到现场。
这些明星经纪人都是老油条,市场部的几个新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人绕进去了。
两头不讨好。
Tina气得想骂人,因为害怕网暴不敢骂明星,只好先在自己人身上撒了一通气。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还不赶紧打电话继续催!”
Kelly、Ryan、Chloe、温丝雨无一幸免。
Tina朝着手下人发了一通脾气,又担心明星那边迟迟不到会影响整个发布会的进度和QUAT的口碑,径直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何煦。
何煦听后径直叫Tina给双方的经纪人拉了个群,以QUAT大中华区CEO的身份跟他们进行了一次通话。
“我相信二位都是专业的艺人,如果连基本的准时都做不到,发布会后,我会考虑正式向QUAT总部提出两位的解约申请。”
这番话只有身为QUAT大中华区CEO的他才有资格说。
此言一出,两边的态度立刻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近年来,娱乐圈明星之间的明争暗夺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争开场,争压轴,争C位屡见不鲜,但谁都没有蠢到得追国际知名的品牌方。
十分钟内MeggieChen和宁薇的团队先后到达现场,在粉丝们的热情呼唤声中进入内场。
距离开场只剩下不到15分钟,温丝雨跟Chloe一起将MeggieChen送到二楼休息室补妆候场。
距离开场只剩下10分钟时,Meggie起身对镜整理妆容,突然发现自己佩戴的从品牌方借来的一款价值上万的耳饰不知遗落到了何处。
温丝雨和Chloe商量一番,留Chloe在休息室陪着Meggie准备登场。
她带着Meggie的助理原路返回寻找,终于在一楼通道入口处找到了丢失的耳饰。
眼看距离开场只剩下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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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了,电梯口围满了人,温丝雨只好带着Meggie助理走安全通道。
在楼梯口不小心与一个身穿保洁制服的工作人员撞上,正要道歉,却见对方慌慌忙忙捡起撒在地面上的东西,朝着楼上跑开了。
温丝雨直觉有一丝不妙,先让助理将耳饰立刻送回,自己顺着楼梯上楼查看。
一口气爬到五楼,见露台安全通道的门被人从外面合上了,更是坐实了她的想法。
立刻掏出手机悄悄给商场安保处打电话,通知他们立刻派人到五楼露台查看。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温丝雨有些担心他们没听清,立刻又在工作群里汇报了自己发现的异样。
这时候隔着一道门,露台方向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你想做什么?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紧接着是男子的声音:“别怕、别怕,宁小姐,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三年前,你到广州录节目,咱们还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宁小姐?宁薇?
活动应该已经开始了,她人怎么还在这里?
温丝雨心头一阵猛跳,安保处的人迟迟未到,里头再次传来一声尖叫。
温丝雨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掏出随身携带的一瓶防狼喷雾,径直打开门冲了进去,朝着那穿着保洁制服的可疑男子一阵猛喷。
男人眼里被喷进了辣椒水一样的东西,痛苦地捂着脸怒骂出声。
温丝雨抓起惊魂未定的宁薇往外冲,气急败坏的男人很快追了上来。
两个人才刚跑到楼梯口,男人的脚步声靠近。
温丝雨推开四楼安全通道的门,让宁薇先走,自己断后。
宁薇人才刚挤进去,那男人的胳膊便抓了上来。
温丝雨奋力挣扎,两相拉扯间,温丝雨一个重心不稳,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事出突然,温丝雨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在楼梯上磕了几下,头撞到了墙,大脑一阵眩晕,左手小臂更是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男人的脚步声还在逼近,她感到一阵眩晕,想跑却没了力气。
“臭娘们儿,让你多管闲事,老子弄死你!”
恍惚间她看见男人朝她抡起了拳头,拳头还未落下,另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喂,温丝雨,醒醒!”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紧接着是更多纷乱的脚步声,温丝雨彻底晕死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温丝雨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睁开眼对上的是Chloe关切的脸庞。
“温温,你可算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丝雨动了动干涩的唇角,努力朝她挤出一个笑。
“我没事。”
言罢想到什么,也顾不得身上疼痛撑着床沿要起身。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新品发布会还顺利吗?”
Chloe被她吓出来一身冷汗,不由分说将人按回床上,用被子裹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工作?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小命儿没了,有钱也没地方花。”
18. 照料
温丝雨眨眨眼,有些心急地望向她。
Chloe看了眼她缠着绷带的左手,和打着点滴的右手,轻轻呼出一口气。
“放心吧,好着呢。宁薇那姐们儿也是够可以,带伤上场,给粉丝都快感动哭了。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就连上了三个热搜,连带着咱们家新品也跟着大爆了一把。你呀,就安心养好伤当着庆功吧。”
温丝雨先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睁大了眼。
“宁小姐受伤了,她还好吗?”
Chloe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人家只是轻微的擦伤,在场的医务人员早处理过了。倒是你……又是脱臼,又是低血糖,还有轻微脑震荡。看不出来你这姑娘娇娇弱弱的,人还挺虎,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你是不知道那些狂热的脑残粉为了追星什么极端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要不是Chris叫人查监控,看到你上去了,及时带着人赶了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温丝雨苦笑一声:“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时脑热,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
“对了,Chris还好吧?”
Chloe朝她眨眨眼:“不过,说起来,你这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当时商场门口人太多,救护车进不来,Chris亲自抱你下的楼,一口气抱了三四公里。Chris真是个好老板,又man又帅又多金,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男人……”
“咳咳……”
Chloe说得正起劲,一回头就看见大老板带着他的助理过来了。
Chloe眼皮子一跳,腾地站起身朝门口两人挥手,努力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Hi,Chris,hi,方特助。”
方逸捂着嘴,努力憋笑。
何煦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姑娘,而后朝她点了点头。
“辛苦了,我请了护工,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Chloe拎起包,回头看了眼面颊红彤彤的温丝雨,满脸诧异地将手贴了上去。
“温温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该不会发烧了吧?”
温丝雨从被子里伸出右手,将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小声嘀咕道:“安心去吧,我没事,只是被子闷着有些热。”
Chloe将信将疑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多喝点水。
十分有眼色的方特助手脚麻利地将带来的水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主动提出送Chloe回去,离开前还不忘体贴地为老板带上门。
温丝雨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为了今天的出席活动,他身上穿的是板正的深灰色西服,配着一条酒红领带,左胸领口处佩戴着一枚闪亮的QUAT北极星胸针。
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清贵矜骄的气质,一张脸更是英俊得无懈可击,叫人有些不敢直视。
反观她自己,披头散发,一身病号服,左手石膏,右手针管,面色一定也难看极了。
温丝雨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右手撑着床沿坐起身。
“别动!”
他的手握着她的肩,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人按回床上。
“老板,我……我想起来坐一会儿。”
温丝雨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红着脸低声请求道。
何煦看了眼她右手背上的留置针管儿,都有些回血了,面色不悦地走到床尾,替她将病床摇了起来。
起身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放到椅背上,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果篮。
“想吃什么,自己挑。”
温丝雨有些受宠若惊地摇头:“谢谢,我不渴。”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嘴都起皮了,还不渴?”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从篮子里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橙子,挽起袖子进了洗手间。
温丝雨坐在病床上,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将橙子一瓣一瓣剥开,递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挪动身体,伸出右手去接。
他却径直将橙子递到了她嘴边。
“嘴,张开。”
温丝雨惊恐地睁大了眼:“老板,我可以自己来。”
他看了眼她扎着针的手背,微微皱眉。
“不行,你没洗手。”
“嘴,张开!”
温丝雨在他的一再坚持下硬着头皮吃完了大半个橘子。
为了避免橘子汁弄脏老板的手指,她尽可能地将嘴张开,一口吃掉一瓣橘子肉。
何煦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原本想训她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
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吃完她吃剩下的半个橘子,重新擦干净手,一回头又看见她歪着身子在床上摸手机,又忍不住皱起眉。
“你做什么?”
温丝雨有些羞赧地朝他笑了笑。
“那个……突然想起还有事没有做完,我跟Chloe说一声。”
何煦看着她缠着厚厚绷带的左手,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板起脸来教训她。
“公司离了谁都能运转。你手上有什么工作没做完,你的领导和同事能不知道?”
温丝雨苦笑着点点头,缓缓放下手机。
“您说得对,是我自以为是了。”
他将她的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了床头柜里,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面颊,语气温和了一些。
“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老老实实躺着养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工作的事。”
温丝雨点点头,又听他继续道:“还有,QUAT给你的薪水还不够你吃饱饭吗?怎么弄出低血糖来了?这么大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温丝雨垂下头不说话了。
新品发布会前的这一周,市场部的人几乎是天天加班到晚上10点多。
晚上下班回到家,有时候累到几乎倒头就睡,一日三餐也多是对付着吃。
昨天晚上她跟Chloe一起到商场盯场地的搭建,将近半夜12点才完工。今天早上更是不到五点就起床,提前入场跟业主方碰头,检查设备。
这些话她不可能跟老板说,更没有奢望他能将心比心。
何煦看着她浑身带着伤,一副任劳任怨的受气包模样,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抬腕看了看时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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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我下午还有个会,先回趟公司。你休息吧,护工马上过来。”
温丝雨点点头,目送他走到门口。
“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你为了其他人牺牲自己。尤其是为了工作,没那个必要。”
说完这些,他彻底消失在眼前。
温丝雨眼眶莫名有些热,护工阿姨很快就进来了。
“先生特意嘱咐给您炖的黄豆猪脚汤,你要现在就喝吗?”
黄豆,猪脚。
所以这是在以形补形?
温丝雨在医院住了三天,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在第四天上午办理出院手续,下午坐着老板的车回了郦新天地。
何煦将人送上楼后,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温丝雨坐在沙发上,看着进衣帽间换了身白T、休闲裤,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不免有些诧异。
“今天星期四,还没到下班时间,您不去公司吗?”
何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从今天到下周五,我会一直在家工作,你有意见?”
温丝雨头摇得似拨浪鼓,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她敢有什么意见?
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到了下午五点半,他突然起身走向厨房,问她想吃些什么?
温丝雨连忙摆手:“我点外卖就好了,不用麻烦您了。”
话一出口,就看见对方回头,用一种看奇异物种的眼神看着她打了石膏的左臂。
“你知道你平常点的那些外卖都是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材料做的吗?”
温丝雨动动嘴唇,嗫嚅着道:“我点的都是有正规店面的外卖。”
该说不说,男人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模样实在是赏心悦目。
尤其是生活自律,有健身习惯,身材优越的男人。
宽肩、窄腰、大长腿,最基础款的白T穿在他身上也是那样的熨帖。
后背上微微一点汗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肩胛骨,莫名叫她想到了性感这个词……
蔬菜下锅,火苗轰地蹿了起来。
温丝雨心肝一颤,捂着脸跳开了。
他一手掌着勺,扭头看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将近六点半,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就餐。
温丝雨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桌上色鲜味美,营养均衡的三菜一汤,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您的厨艺这么好?”
坐在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盛了一碗菌菇大骨汤端到她面前。
“不过是些基本的生存技能罢了。”
温丝雨小心翼翼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啧啧,鲜到险些咬了舌头。
何煦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喉中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那些年一个人漂泊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为了省钱,也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误打误撞学会了这项技能。
只是后来,他的事业越来越忙,便没那个闲工夫。
他有自己常去的餐厅,有熟悉他口味的大厨,却常常是一个人。
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快忘了,一日三餐有个人陪着是什么滋味。
19. 帮忙
这顿饭温丝雨吃得格外香,除了每一道菜都十分合她的口味,或多或少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原因。
老板做的,必须捧场。
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她手上有伤,洗碗的事也只有交给老板来做,好在有洗碗机。
饶是如此,温丝雨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诚恳地向他提议:“要不,您再请一个护工?”
何煦从厨房里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真当我的钱是当风刮来的?我兼职给你当护工还不够,还要再请一个?”
温丝雨的脸再次唰地一下涨红了。
“我这不是看您日理万机,怕做这些琐事耽误了您工作……再说,再说,哪有员工受伤,老板亲自照顾的?这多少有些不合适。”
何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老板照顾员工的确不合适,老公照顾老婆是不是就听起来合理多了?”
老公?
温丝雨一时有些无法正视这个称呼,红着脸垂下头,要往房里钻。
被他揪着后衣领子给逮了回去。
“跑什么?”
“我……”
“帮个忙。”
“嗯?”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的系带。
原来是解围裙,温丝雨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虽然年轻男人在某些方面的欲望的确不容小觑,可他骨子里是个绅士,应当不会迫切到对一个伤员下手。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温丝雨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捂住耳朵。
要疯了,电脑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完全看不进去。
进浴室前他见她整个人都快闲得发慌了,总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查看工作群的消息,索性在网上给她找了套斯坦福商学院教授的课程,叫她从头到尾看一遍,睡前他要考。
温丝雨用一只手小心翼翼搬起他的电脑,想要去客厅,水声停了下来,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男人身穿着一件白色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随意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去哪儿?”
温丝雨红着脸放下电脑,支支吾吾道:“哦,屋里有点热,我……我去外面吹吹风。”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和熟悉的好闻香味,手撑在她的身侧,垂头看向她面前的电脑屏幕。
“怎么才看到这儿?前面的内容都看懂了吗?”
温丝雨眼角余光瞥到他微微敞开的胸口,红着脸有些心虚地垂下了头,迟疑着开口道:“这位教授在最开始就说明了这是一套针对产品经理的课程,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我现在就看这些内容。”
“你觉得这些东西离你很遥远?还是说你认为你会一辈子待在现在的岗位上,安安心心做一个随时可能被人代替的市场部小职员?”
他说话从不绕弯子,简单直接却也振聋发聩。
温丝雨想说,以她目前的认知水平,要理解这套全英文无字幕的课程非常吃力。
她完全可以从更基础的课程学起。
可转念一想,他说得又很有道理,没有一个市场人不想拥有自己的项目,更没有一个人想永远待在原地,停滞不前。
他走到她面前合上电脑。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下来,随时问我。当然我不一定有时间立即为你解答,明白了吗?”
温丝雨点点头,站起身与他稍微拉开些距离。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能再麻烦您将这个课程链接发我一份吗?我想从头再看一遍。”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您早些休息,晚安。”
她转身往外走,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等等。”
她回头,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泛起潋滟水光。
“不是要洗澡吗?水都给你放好了。”
“不……不必了,我去外面客卫洗。”
他随手丢开手里的毛巾,向前几步,将她堵在了门口。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温丝雨从未洗过如此煎熬的一个澡。
她的左手不能动,也不能沾水,一个手实在有些不方便,只好任由他摆布。
暂且只能用更亲密的行为都发生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来安慰自己。
从医院回来,她身上穿的是一条白色印花连衣裙,衣袖宽松,胸前是一排漂亮的珍珠扣。
对于左手受伤的她来说,是十分利于穿脱的款式。
整条裙子从锁骨到下摆总共有多少颗扣子,她从前从来没有认真数过,也没有在意过。
这个晚上她彻底数清楚。
十六颗!
他的手指每解开一颗,她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直到十六颗扣子全部解开,她整个人像是被剥了壳的嫩笋一样呈现在他面前,她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他的呼吸声也跟着变得重了起来,眼神如有实质地碾过她身上每一寸。
“要不,您先出去,还是我自己来……”
她双手环胸,低垂着一截粉颈,声如蚊蚋地小小声道。
“别动!”
他双手紧握住她近乎光裸的肩头,垂头,下巴擦过她的滚烫的面颊。
“你应该庆幸,伤还没好,我再饥渴也不至于……不分场合。”
手指落在她的肩带上,剥去笋子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他将他抱起来,小心翼翼放进了浴缸里。
这个澡只洗了半个小时不到,却是温丝雨洗过的最漫长的一个澡。
两个人都有些煎熬。
年轻的身体,欲望的阀门一打开,便如开了闸的洪水。
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满足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不管不顾更进一步。
“要不,我帮您……”
不只是出于对他的感激,还是受到身体里某种激素的影响,她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闭嘴!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那样凶,漆黑的瞳仁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温丝雨彻底不敢吭声了。
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几乎全湿了,不得不重新洗了一个澡。
隔天早上家里来了位护工阿姨,阿姨姓李,年纪跟温丝雨的妈妈差不多大。
李阿姨手脚勤快,性格爽朗,跟温丝雨几乎是一见如故。
何煦将阿姨领进门,又出去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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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李阿姨将带来的东西放进厨房,问温丝雨想吃什么。
温丝雨说随便。
李阿姨一边在厨房里熬粥,一边同温丝雨闲话家常。
“先生对您可真好,出门前特意嘱咐我按照您的口味做,他什么都能吃。”
温丝雨有些羞赧地快速转移了个话题。
“李阿姨,我听您口音觉得亲切,您老家哪里的?”
就这样,温丝雨被何煦关在家里养了整整一个星期。
每天过着吃吃睡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散生活。
要不是每天还有“功课”要做,温丝雨几乎快以为自己成了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一个九十分钟的视频,她听了整整七天。
没遇到一处不懂的地方就停下来反复听,去网上查资料,实在有不懂的地方再记下来等到他开会的间隙去向他请教。
他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导师,总是能结合自己从前遇到过的真实案例,三言两语,深入浅出指出其中的关窍。
经过一周的洗礼,累积了密密麻麻几十篇笔记,她终于能够将视频的内容听懂个七七八八。
不过只是些粗浅的理解,却足以令她受益匪浅。
市场上任何一个爆品的出现都绝非偶然。
从对用户的理解,对产品的打磨,到团队的建设,以及新的模式的创造,每一步都有许多的功课要做。
学会从领导者,从全局出发思考问题。
叫她对自己从前做过的每一项工作都有了不同的理解,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渠道营销对于产品运营的意义。
她在工作群里时时关注同事们的工作进度。
新品发布一周,官网发布的新品发布会当天的视频,浏览量已经超过了两千万。
不光在线上线下的销量喜人,在各大社交平台的风评也很好,更是带动了其他周边产品的销量增长。
现在只要在网上搜索防水类化妆品,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QUAT的当季新品。
除了公司市场部花钱请网红、达人做的推广,还是许多衷心拥护QUAT的自来水,流量非常可观。
她的小伙伴们每天都要在小团体的群里问候她恢复得怎么样了,一边跟她吐槽每天忙成狗,一边乐呵呵讨论这个月的奖金会不会翻倍,顺道期盼她早些回去云云。
她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更渴望早日康复,早些回到团队中去一展拳脚。
周五下午,何煦将温丝雨送去医院拍片拆石膏。
厚厚一层石膏才拆下来,温丝雨在医生的指示下试着活动左手关节,确定无任何不适后。
医生又再三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教了她一些日常康复动作。
两个人从医院里出来已经快到六点了,温丝雨只想尽快回家再好好洗个澡,重点是自己洗。
何煦却直接将车开去了附近的一家氛围很好的中餐厅。
温丝雨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何煦将车停稳,侧过身,啪嗒一声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卡扣。
“你的手彻底康复了,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她红着脸笑了笑,想说不用,却听他抢先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顿你请。”
20. 沉溺
这家餐厅的氛围实在没得挑,亭台楼阁、数杆清竹、小桥流水、装潢雅致。
池中不仅有鱼,还养了两只鹅。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温丝雨已经好久没有欣赏到这样的田园雅趣,站在石桥边上兴致勃勃地看了会儿。
今天他难得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打电话,双手抱臂站在她身旁,嘴角噙着笑默默看着她有些天真,又有些傻气的模样。
何煦报了个名字,身着传统中式旗袍的美女服务员径直将他们带去了楼上的一间环境清幽的雅间。
这雅间里也是大有乾坤,光线柔和,一架优雅大气的山水屏风,耳边还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桌椅摆件更是讲究。
两个人刚坐下,美女服务员捧着菜单上前。
何煦朝温丝雨的方向点点下巴:“女士点。”
温丝雨也不客气,将此理解为叫她买单的前奏。
这样一家中餐厅用的菜单都是带着幽幽香气的印花纸,菜品的名字也十分讲究。
什么芙蓉蒸蟹糕,花胶黄鱼羹,八宝海胆豆腐,价格也是格外美丽。
温思雨双手捧着菜单,眼角余光瞥到男人背靠圈椅,手指无声摩挲着椅背,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
先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何煦说没有。
她咬咬牙点了店里几道招牌菜,基于上回吃大排档的惨痛经验,特意嘱咐了一遍全都不加辣。
又恭恭敬敬将菜单递到老板面前,十分有礼貌地问他还要不要加菜。
何煦视线在菜单上一扫而过,再看她一脸肉痛的小模样,微笑着回头看向服务员。
“就这些了。”
直到饭吃完都没告诉她,自己也是这家店的会员。
两个人吃完饭下楼已经将近晚上九点,路过楼下大堂时温思雨总觉得背后好似有人在看自己,回过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何煦将车开过来,见她频频回头左顾右盼的模样,问她怎么了。
温丝雨摇摇头,迅速绕到副驾上了车。
温丝雨眼皮跳了一路,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进了浴室。
在客厅浴室里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脸颊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进主卧取吹风机,仰头撞见何煦湿着一头短发从主卧浴室里出来,下半身只穿了条黑色休闲居家裤,两条精壮的胳膊往上抬起,正在往身上套T恤。
裸露在外的腰腹线条有那么一点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当场抓了包。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两个人的呼吸在安静的空间内无限放大,气氛有些暧昧。
何煦看着她身穿款式保守的长裤短袖的印花睡衣,头裹着一个白色干发帽,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颈、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张未施粉黛的干净面孔,双手局促,眼神飘忽。
整个人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清水出芙蓉的意蕴。
“我……”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刚想开口解释,就见他先一步走到床头,打开抽屉取出里头的吹风机,而后对着她拍了拍身侧床的位置。
“过来。”
“哦,您先用吧,我去外面看看小豆包。”
她红着脸往后挪步,却见他突然起身上前将她堵在了门口。
“手有些酸,过来帮帮忙。”
温丝雨想到前几天他事无巨细地悉心照顾自己,觉得这点小忙不过举手之劳,实在没有推辞的道理。
他坐去床头,再次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下。
温丝雨连忙摇头,表示自己还是站着比较方便。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呜呜的风声。
何煦坐着,她站着,他的鼻尖正对着她胸口的位置。
纯白的系扣式睡衣,映着草莓图案,胸前的衣料随着她手臂抬起的动作微微褶皱,扣子的缝隙间露出若隐若现的白色胸衣和浑圆美好的少女弧度。
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逐渐转为幽深。
温丝雨此前从未有过帮异性吹头发的体验,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的老板。
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手指穿过他短硬的黑发,一丝不苟,认真感受着头发的湿度以及风的温度。
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异常。
直到他的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腰,温热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皮肤,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手里的吹风机被丢开,腰被掐紧,人被压在了枕上。
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先讨笔债。”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丝羞怯,几丝疑惑,呼吸有些急,声音有些抖。
“什……什么债?”
他抬手揉了揉她泛红的耳尖,唇贴了上去。
濡湿潮热的舌尖裹住小巧圆润的耳垂,她有些羞耻地蜷缩起了手指脚趾,就听他在耳边用微微气喘的声音问:“你说呢?”
手抓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探向自己裤腰的位置,低声诱哄:“想不想摸一摸?”
温丝雨脑子里轰地炸开了,想要挣脱,却失去了力气。
手被他带着探入衣摆,指尖触到他鼓胀充血的胸肌、腹肌以及漂亮的人鱼线……
“刚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是不是很想摸?”
“我……我……”
“没有”两个字还未出口便被人堵了回去。
四唇相贴,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啧啧的亲吻声和轻微的喘息声。
手指从衣扣的缝隙间穿过,隔着柔软贴肤的衣料重重碾磨。
支离破碎的嗓音自她喉间溢出,手下意识地去抓他粗硬的短发。
他轻嘶一声,松开她的唇,垂下头以牙还牙咬了上去。
她微微仰头,盯着着漆黑的发顶,惊骇交加地睁大了眼,贝齿咬唇,睫毛不住轻颤。
他仍未松口,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拉下本就摇摇欲坠的领口,摸到背后的搭扣。
她呜咽着轻轻摇头,一头湿漉漉,微微蜷曲的黑发从帽中挣脱,倾泻而下,缠绕他的指尖。
温丝雨的头发又黑又密,洗完澡不吹干第二天起来会偏头痛。
可这夜她的头发并没有吹,在不知不觉中就干了。
素了大半个月的男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
而她,虽然有些羞于启齿,可身体的反应最是诚实。
她的身体非但不排斥这样的亲密,还有些沉溺。
沉溺在他指尖、唇舌触碰带来的每一次颤栗中,沉溺在惊心动魄的欲望海里。
而他似乎也因她的沉溺而愈发兴致勃勃。
水做的姑娘,眼泪是那样的多。
她哭红的眼尾叫他的心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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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一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将他体内的多巴胺分泌推至顶峰。
最后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半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从浴缸到床的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水渍,床单被罩更是皱得一塌糊涂。
直到周一早上去公司的路上,她坐在他的副驾上,仍觉得有些腿脚发软。
他眼角余光投过去,她的脸就那么不由自主地红了。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车停在了距离公司一个路口的街边。
温丝雨左右观察,确定没有认识的人经过,才扣上鸭舌帽,以迅雷不及之势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CBD方向跑了。
何煦被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再次逗笑了,慢悠悠将车开进写字楼。
温丝雨在公司楼下果然遇到了其他部门的同事,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攀谈着走进写字楼。
电梯打开,看着里头才几分钟不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温丝雨又是一怔。
同事们一起进电梯,礼貌地同他打招呼。
“Chirs,早!”
“早。”
他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她微红的面颊又忍不住会心一笑。
周一早上的电梯着实有些挤,温丝雨挤着挤着就被人挤到了他旁边。
电梯里人那么多,每停靠一层她就要被人挤那么一下。
再怎么挤,她也不敢去挤老板,只好尽可能地缩着手脚,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只是在她下一回被人碰到肩膀时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温丝雨微微仰头注视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心里有些动容。
电梯到达22层,他又站在原地耐心等着同事们一个一个走出去。
温丝雨站在他身后,自然是等着他出去了,自己才能走。
逼了半天的嫌,绕了那么大的圈子,最终两个人还是前后脚进的办公室。
温丝雨手推开市场部所在的玻璃门,耳边响起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在头顶上炸开了。
“热烈欢迎市场部年度爱岗敬业,见义勇为的好员工温温光荣返岗!”
Chloe的声音响起,Ryan与Kelly也围拢过来,紧接着又是砰砰几声,更多的彩带在她的头顶炸开。
顺道也溅了何煦一身。
花花绿绿的彩带挂在他严肃板正的西装外套上,跟一身白裙,同样满身“挂彩”的温丝雨凑在一起,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的喜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什么结婚现场。
市场部的员工们看清了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老板,吓得手一抖,径直将手里的礼花筒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一身干练职业装的Tina走了进来,目睹了眼前这尴尬一幕。
“Chirs,您……您没事吗?”
温丝雨看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悄悄拿眼神询问Chloe怎么回事。
Chloe一脸窘迫地朝她挤眉弄眼。
Tina一边诚惶诚恐地向何煦躬身道歉,一边转头训斥这群新员工们胡闹。
好在老板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只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将肩上的彩带取下来。
“好了,我没事,大家工作吧。”
21. 钓鱼
按照QUAT的规定,中层以上的领导九点半打卡,比他们这些普通员工晚半个小时。
原本Chloe是想趁着老板们进办公室前的黄金30分给温丝雨搞个小小的欢迎仪式,谁承想不仅叫大老板给撞上了,还叫他们的顶头上司Tina给抓了个正着。
好在老板宽宏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众人侥幸逃过一劫。
事后温丝雨被叫到了Tina办公室,本以为又逃不过一顿批了。
谁知Tina却是公事公办地看着她道:“上回新品发布会的事,你做得不错,及时为公司挽回了不小的损失。”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信封递到她面前,温丝雨垂头看着她手里的小信封,心跳快了那么一拍。
正当她以为是什么现金奖励之类的东西时,Tina却说:“这是宁薇那边的经纪人团队也代表她本人给你送来的感谢信,还有这周她们会抽空过来当面对你表达感谢……”
温丝雨有些受宠若惊了,当时她出手帮助宁薇一是出于本能,二是出于工作职责。
压根没奢望对方会如何如何报答她,更何况对方是宁薇那样势头正盛的当家花旦。
每次出行都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周三上午,宁薇如期而至,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保镖、助理和经纪人的层层簇拥下,在记者、粉丝、闪光灯的围堵中闪亮登场。
她这次来只带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助理。
QUAT的员工虽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仍有不少人挤在接待室玻璃门外,等着亲眼目睹这位当红小花旦的芳容,抑或是从她手上拿到一个TO签。
当Tina亲自领着从头到脚一身优雅知性的高奢品牌,妆容精致的大明星出现在众人眼前,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宁薇微笑着同QUAT的员工们打招呼,叫助理将自己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大家。
蓝丝绒的盒子里是某知名品牌的香薰产品,同事们纷纷感叹宁薇出手大方。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Tina将温丝雨介绍给了宁薇。
宁薇上前热络地向温丝雨致谢。
“亲爱的,你真是太勇敢了。上回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温丝雨连忙摇头:“宁小姐是我们QUAT的形象大使,在我们的活动上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最后在众人的瞩目中,宁薇亲自将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礼盒送到了她的手上。
里面是一条某高奢品牌的星钻项链,在官网上的售价超过3个W。
温丝雨觉得受之有愧,坚决不肯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宁薇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知道你们QUAT的员工待遇好,是不是看不上我这区区一点薄礼呀?”
Chloe也微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劝温丝雨收下。
温丝雨只好勉强收下了。
送完礼,宁薇又站在外面同Chloe寒暄了几句,期间时不时拿眼打量着何煦办公室的方向。
“你们Chirs还在忙吗?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跟他聊一聊。”
Tina看了看时间,如实道:“老板今早跟总部还有个会,您要是忙,下次咱们再约时间。”
宁薇又笑道:“正好我今天休息,没什么忙的,就想针对上次的事当面跟他道个谢。”
说完视线在市场部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员工们身上转了一圈,回头对Tina笑道:“您先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了温丝雨:“借你们Wennie陪我几分钟可好?”
温丝雨眼神征询Tina意见,Tina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现在双11刚过去,新品上市一周,有一堆的复盘等着她。
马上又要迎来双12和年终大促,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等着她拍板。
她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应付这位大明星心血来潮的造访。
离开前用手拍了拍温丝雨的肩,微笑着示意她好生招待这位贵客,眼神却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该说的别说。
实际上温丝雨跟宁薇也没什么好聊的。
她生活平淡,也不追星,除了工作之外几乎没有其余的爱好。
恭恭敬敬引着人进了接待室,只本本分分尽地主之谊,茶水点心招待好这位客人。
宁薇坐下,双腿交叠,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却好似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Wennie呀,你进QUAT多久了?我看你年纪还小,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温丝雨如实作答。
“我是今年秋招刚进的公司。”
她点点头又问:“你们Chris平时都这么忙吗?他私底下有什么爱好吗?”
温丝雨闻言,端咖啡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笑道:“嗯,老板平时都很忙。我进公司时间短,老板私底下有什么爱好,我也不太清楚。”
宁薇稍稍有些失望地接过她手里的咖啡道了一声谢谢,抿了一口,轻轻放下,接着又朝玻璃门外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回头朝她眨眨眼。
“那你们私底下听说过他有什么交往对象了吗?”
温丝雨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心里有些明白这位大明星今天过来探望她实际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面上仍保持着温和的笑,摇摇头。
“老板的私事,我们也不大清楚。”
宁薇还有些不死心,摇着她的手臂,嗔怪道:“你们QUAT的员工嘴都这么严的吗?你们内部员工都没听说过什么内情吗?好Wennie,你就给我透露点嘛。你们QUAT的工作强度很大吧,休息的时候可以做做美容好好放松放松。我手里还有张美容院的卡,回头再送你。”
这就是公然的贿赂了。
涉及钱的问题,温丝雨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礼貌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十分抱歉地看向她道:“宁小姐,真的不用再送我东西了,这不符合公司规定。之前那条项链就太贵重了,我还是还给您吧。”
宁薇摆了摆手,表示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当真。
表面上维持着客气,心中对温丝雨这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态度大为光火。
两个人都聊不下去了。
好在何煦那边的会很快就开完了,方逸领着他进接待室。
温丝雨起身同老板打招呼。
何煦朝她微微颔首。
宁薇也起身,笑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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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伸出一只白嫩细腻的手。
“Hi,Chris,我们又见面了。”
姿态大方,语调上扬,带着那么一点少女的俏皮。
再看她整个人皮肤白皙,妆容精致,身上的香水也很高级。
此时脱去身上小香风的外套,露出里头穿着的那件无袖小方领莫兰迪色连衣裙。
量身定做的高定礼服勾勒出她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整个人站在那里,婀娜多姿,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何煦上前礼节性地与她打了个招呼,长腿一迈,在上首的位置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道:“听Tina说,宁小姐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我谈,什么事?不妨直言。”
宁薇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目光楚楚看向上首那姿容出众的男人,在他身侧坐下,而后又看了眼温丝雨。
温丝雨立刻会意,忙道:“我先出去了,二位慢慢聊。”
说着就要转身走出接待室。
“等等!”
何煦叫住了她,下巴指向自己另一侧的位置。
“既然宁小姐有合作上的事要谈,Wennie你留下来做个会议纪要,回头转发给你们市场部的同事。”
温丝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留了下来。
宁薇也不气馁,只当她是空气,一双眼睛全程一瞬不瞬地落在年轻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温丝雨这个空气也当得很尽职尽责,全程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手指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
何煦呢,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温丝雨敲击着键盘的嫩白指尖。
坐得久了就有那么一点疲倦,腿伸出去,西裤料子误打误撞蹭到她光裸的脚踝。
温丝雨没有动,脸却是几乎一下子就红透了。
连耳朵尖都红了,手指也僵住了。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
好似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未知开关一样新鲜,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表面上风度翩翩,端着咖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私底下长腿挪过去一寸,再次蹭到她的小腿,逗猫一样逗弄着她。
温丝雨被他撩得又羞又窘,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他也懂得拿捏分寸,在她心理防线崩溃的边缘及时见好就收。
出乎她意料的是,宁薇这趟过来除了放长线钓他们老板,还真有件正事。
她向何煦提出自己接下来有趟飞三亚的行程,期间想拍一条带妆潜水的Vlog,从化妆到入水,再到出水后的妆容检测全都囊括在这条视频中,借此来宣传QUAT最新发布的美人鱼系列防水类美妆产品。
明星的号召力自是不必说,一切有利于产品推广的事,何煦这个当老板的都没理由拒绝。
宁薇跟MeggieChen一样,签的都是QUAT美妆品牌的产品代言。
QUAT每年用作明星签约的费用就是一个天价数字,作为回报,明星代言人的职责包括但不限于参加产品宣传物料的拍摄、授权肖像进行全渠道的物料宣传、出席品牌发布会、周年庆、见面会等线下活动。
视频种草虽然也在代言人的职责范围内,但通常由品牌方策划发起,鲜少有明星本人主动提出的。
22. 诚意
对于代言人积极配合的工作态度,何煦表示会安排公司的人积极配合,要求市场部的人跟进艺人的行程,安排后续化妆、摄影、宣传等相关事宜。
至于这位在一周前新品发布会上不惜冒着迟到得罪品牌方的风险去争一个压轴出场的机会的代言人一反常态的积极态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无暇思考,也漠不关心。
公事谈完,何煦起身打开接待室的门叫方逸进来送客。
宁薇披上外套往外走,经过他身前时不知怎么崴了脚,花容失色向他怀里倒。
按照当时的站位,的确是何煦离她最近,只要伸个手就能将人扶起来。
谁知他竟下意识地避开了,导致对方重心不稳,径直撞到了桌角,连带着她身上那件白色高定小香风外套也染上了咖啡渍。
宁薇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了。
“宁小姐,没事吧?”
温丝雨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对于宁薇那赤裸裸的眼神以及她接二连三的小动作,何煦其实了然于心。
商场上但凡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谁没见过一些弯弯绕绕的小伎俩。
只是他不屑,也没心思卷入这样的桃色新闻。
简单来说,他对她不感兴趣。
至于刚才的小意外,并非他对女士没有绅士风度,那是一种出于身体本能的排斥,下意识的动作,他无法控制。
他看了眼宁薇外套上的咖啡渍,转头对温丝雨道:“Wennie,你和方逸一起送宁小姐去趟医院,顺便将宁小姐的外套送去干洗。”
宁薇有些尴尬地朝他笑了笑:“不用麻烦了,外套我会叫助理处理,也不用去医院了,磕到了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
接待室里的小插曲除了在场的四个人和负责清扫的阿姨,大概没有人知道,这位大明星为何会高高兴兴地来,走的时候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温丝雨将宁薇的旅拍计划以及老板的指示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Tina。
Tina慎重思考过后,决定将这份临时多出来的工作交给温丝雨去跟进。
一是眼下组内其他人手里都有工作,重新分配工作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是在她看来,温丝雨跟宁薇有了这两回的交情,沟通起来理应更顺畅。
至于会议室里的其他细节,不管Chloe等人如何旁敲侧击地打听,她都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曾透露。
晚上下班,Chloe约温丝雨吃附近新开的日料,当然还有Ryan和Kelly。
晚上八点的城市CBD,高楼林立,华灯璀璨,车水马龙,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
一辆黑色SUV停在距离写字楼五百米不到的路边,一棵老榕树下。
车内放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何煦刚处理完今日最后一封邮件,合上电脑,背靠进桌椅里。
按了按眉心,一抬头就看见马路对面三个青春靓丽的姑娘手挽着手,说说笑笑走出写字楼,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
小伙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最左边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嘴角噙着一丝笑,少年心事昭然若揭。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他看着她鬼鬼祟祟,一路小跑跑到角落里接起电话。
“喂,老板,什么事?”
他笑了笑,问:“在什么地方?”
她环顾四周,小声道:“正准备跟同事们出去吃个饭。”
“改天吧。我在马路对面等你,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五分钟内过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温丝雨抬头巡视一圈,看到了停在大榕树下的黑色SUV。
相处时间这么长,深知他在工作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私底下鲜少有这么强硬霸道的时候。
她虽然搞不清楚原因,却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刻跑回小伙伴身边,只说是临时有事对他们表达了歉意,等到其他人都走远了,才匆匆穿过马路,上了他的车。
“老板,什么事?”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微微气喘着看向他问。
何煦头也不回地将车开了出去。
“没事,发现一家味道不错的日料,情侣座,打五折。”
温丝雨:……
该说不说那家日料的味道当真很不错,尤其是三文鱼刺身,软嫩多汁,味道鲜美极了。
晚上回到家,在阳台上陪小豆包玩儿了一会儿,温丝雨回屋从包里拿出宁薇送的那条星钻项链问何煦。
“您有没有什么途径能将这条项链处理掉?我想将这笔钱捐给江慧姐的白云基金会。”
自从上回在广州塔附近的那家法餐与江慧相互加上了联系方式,温丝雨就时不时在朋友圈关注着他们白云基金会的动态。
最近他们准备给西南山区的孩子捐赠一批冬衣和课本,正在向社会各界招募志愿者,筹集善款。
常言道善有善报,温丝雨是相信因果报应的。
从前她手里头不富裕,就只能独善其身。
现在有那么一点意外之财了,就想着回馈社会,力所能及地帮助到其他处于困境中的人。
何煦看了眼装裹精致的红丝绒盒子,微微挑眉。
“不喜欢?”
温丝雨摇摇头。
“这东西太贵重了,总觉得受之有愧。再加上在我手里,也没有能戴得出去的场合,锁在抽屉里吃灰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卖了,捐给需要的人。”
何煦难得认同地点点头。
“别人戴过的东西,的确没什么好稀奇的。回头碰见喜欢的,可以自己买。”
视线落在脖子上的那条细细的毫不起眼的心形项链上。
他见她总戴着那条项链,就连洗澡也不曾摘下来,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吧。
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想去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
更何况,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有资格深究的地步。
一如最开始他对这段婚姻提出的要求,他需要一个简单纯粹的,不对他抱任何期待的伴侣。
她完全如他所愿,从不对他提出任何要求。
那么同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深究她的过去。
再看她身上那条白色连衣裙,想起她衣橱里的职业装,穿来穿去统共就那么几套。
每一套的价格都没有超过四位数,戴一条高奢品牌的项链也的确是不大相衬。
随即又想到自己给她的那张卡……
“给你的卡,为什么不用?”
温丝雨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牵起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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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T给我的工资已经够用了。”
这几乎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满分答案了。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打算买她的账。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用我的卡,不花我的钱,往后就能随时拍拍屁股走人,断得干干净净,最后再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具体什么人他没有明说,心里却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一双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原地剥皮剔骨,将心挖出来品鉴一番。
突如其来的无名业火烧得她坐立难安,起身想往外走:“我……去看看猫。”
手腕被人大力攥住,一个重心不稳,径直跌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身下的沙发发出吱喽一声响,两个人齐齐向后倒下去。
她的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胸口,掌心被结实坚硬的胸肌硌得有些疼。
视线正对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
两个人都有些热,身体的异常更是心知肚明。
她红着脸撑起身,却被他手箍着腰压了回去。
一声轻喘自她唇间溢出,很快便被人堵在了喉中。柔软唇瓣被重重碾过,舌尖被用力吮吻。
“在办公室不是就想了吗?跑什么?”
他唇贴着她的,目光有些凶狠地说道。
“我……没有。”
她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丝哭腔,叫他心头又是一荡。
温热大掌顺着雪白裙边缓缓上移,带起浑身的颤栗。
黑白相间的小身影顺着门缝挤了进来,喵呜一声,跳上了茶几,桌上的纸巾盒哐当落地。
惊得她一个哆嗦,险些从沙发上摔下去。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最终是猫在他的眼神威逼下败下阵来。
摇着尾巴,跳下茶几,跑回了阳台上。
他的手指继续顺着滑腻的肌肤上移,仰头去含她的唇,却被她侧头避开了。
“不要,在这里。”
她双手揪着他胸口的衣料,头埋在他的脖窝处,轻喘着低声祈求道。
他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外那双虎视眈眈的琥珀色眼睛,起身将人抱回了屋里。
卧室的门砰一声合上了,两人的衣物落了一地,后来是枕头薄被也陆陆续续落到了地上。
白天在办公室不能做的事,在夜晚,在这间卧室里得到了释放。
他竟然有些享受这种带了几丝禁忌色彩的放纵。
“你的猫,有些碍事。”
事后他垂眸望着阖眼躺在他胸口的姑娘如是说道,嘴角分明挂着一丝餍足的笑。
通常完事后,她都是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睡去。
今夜她实在是没力气了,任由他手搂着腰,趴在他的胸口小憩。
听到他提到猫,她困倦的大脑瞬间清醒,掀开眼皮仰起头,下巴抵着他光裸的胸口。
“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更适合它的去处,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一张初尝情欲的美好面容,面颊红润,嘴唇饱满,眼里带着潋滟的水光,声音还有些哑,莫名又勾得人起心动念。
他伸手掐住她的腰,翻身重新将人压回了身下。
“看你的诚意。”
23. 指导
温丝雨第二天顶着两个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去公司上班,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手指敲击着键盘,跟宁薇那边的助理核对下周去三亚的行程。
艺人的行程很紧,要求又高,衣食住行,坐飞机、订酒店、出行安保方方面面都有很多细节上的要求。
这是她进QUAT以来独立跟进一个项目,又是跟拥有千万级粉丝的大明星打交道,更是丝毫不敢马虎。
“我跟你说啊,床品要用FRETTE的,房间要面朝西的海景房,方便坐在房间里看夕阳。还有啊,我们薇薇对紫外线过敏,拍摄的时间最好安排在早上太阳出来前或是傍晚,太阳落山后……”
小助理喋喋不休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温丝雨打起精神来认真记录,却忍不住手捂着嘴频频打哈欠。
坐在她旁边的Chloe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将一杯还未开封的冰美式推到她面前,食指敲击键盘悄悄给她发消息。
“怎么这么困?昨晚干坏事了?”
温丝雨有些心虚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确认手机通话录音开着,抬头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将冰美推了回去,回消息给她。
“我喝咖啡心跳会变快,受不了。昨晚家里……水管爆了。”
Chloe朝她露出一个同情的目光,滑动椅子,耳朵贴近她的听筒听了一阵,忍不住吐槽。
“您这祖宗,事儿真多。叫他们有什么要求,全部发文档。”
温丝雨再次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回复她:“我都录下来了,回头语音转文字,很方便。”
Chloe默默朝她比了个赞。
温丝雨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习惯都是从前在活动公司做乙方日积月累养成的。
每一个经验背后都有着血和泪的代价。
宁薇那边的行程敲定了,下周二出行。
她有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安排好酒店、机票,查天气,制定好拍摄计划。
跟Tina提交预案,将所有的费用明细罗列出来,请老板批复,内部通过后还要跟明星、摄影师、化妆师沟通拍摄细节。
重点是她从未去过三亚,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当地的向导,至少能省去一半的麻烦。
理清了基本的思路,她便开始在网上查资料,做计划。
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中午Chloe叫她出去吃饭时,她正在跟网上联系到的向导聊这次的出行计划。
压根儿没时间出去吃,也没有精力点外卖,只能请他们替自己打包带回来。
何煦开完一个视频会议走出办公室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大多数人都出去了。
外面也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工位上,其中就包括温丝雨。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看着她埋头在记事簿上修修改改,看了好几分钟她都毫无察觉,终于忍不住问:“这个时间,你不去吃饭还在这里做什么?”
温丝雨正在手机上聚精会神查攻略,选酒店,被背后突然传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手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扭头看向他道:“我正想跟你和Tina汇报,艺人那边定下来了,下周二的行程。我正在查资料,做行程计划。”
“做到哪儿了?我看看。”
温丝雨赶紧翻出自己初步拟定的行程图给他看。
他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桌面,向前伸出脖子去看她的电脑屏幕,从后面看好似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
熟悉的冷冽香气萦绕在鼻尖,温丝雨有些心虚地转动眼珠,左看右看。
好在这个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了,要不然该误会了。
眼角余光瞥见他胸口的工牌,脸一下又有些红了。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这版行程中的问题,微微倾身,手指点在她的屏幕上。
“选一家自带浮潜项目的酒店,比单独去外面找机构体验项目会省事很多。”
“还有这个拍摄时间,下午六点半,光线不足,海水能见度低,出片效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而且这个时间才开始拍,你能保证一条就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条商用的明星Vlog至少要拍两三个小时,一天拍不完还要等到第二天吗?”
一提到工作,他又变成了那个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的大老板。
温丝雨赶紧拿笔记下来,自带浮潜项目的酒店的确是她先前没想到的,至于拍摄时间只能再尽力跟宁薇那边争取。
他直起身,双手抱胸,垂头看着她笔耕不辍的模样,语气有所缓和。
“还有……”
温丝雨连连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学生模样。
“还有什么建议,您说。”
“这个时间,应该先出去吃饭,再回来工作。”
温丝雨正要解释,一抬头就看见Ryan拎着一个纸袋进来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老板,见他似乎还不打算离开,再看看越走越近的Ryan,心里莫名有些慌。
腾地起身,摆明老板与员工的立场。
“多谢您的建议,我回头改好了再发您邮箱。”
话说到这里,通常而言,做老板的就该潇洒离去了。
然而他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似等着看什么好戏。
Ryan上前大大方方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而后将纸袋放在了温丝雨面前。
“牛肉饭,特意嘱咐老板加了辣椒和香菜。温温,工作的事吃完再忙吧。需要什么帮忙你说一声,我恰好认识一个三亚的朋友。”
温丝雨连忙点头道谢,始终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如芒刺在背,气氛莫名有一丝尴尬,连忙问:“Chloe她们人呢?还没回来吗?”
Ryan笑了笑:“她们买咖啡去了,马上就回来。”
温丝雨忍不住暗自咋舌,咖啡是市场人的续命药,上午一杯,下午一杯,缺一不可。
要不是她对咖啡因格外不耐受,此时此刻也想来一杯。
言及此处,Ryan又不忘回头问老板:“Chirs,您要吗?”
何煦也微微欠身朝他礼貌微笑:“不用了,我出去一趟。”
离开前,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温丝雨面前的纸袋上,温丝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人终于走了,再不走,她恐怕要原地爆炸了。
好半晌想起他离开前的画面仍觉得心有余悸,忍不住掏出手机向他解释了一句。
“我记得你提醒过我什么,我跟Ryan当真没什么的。”
他并没有立刻回复她,隔了两三个小时才将一个人的名片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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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是我上次去三亚认识的国潮设计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温丝雨出发去往三亚的前一天晚上,何煦应邀参加代理商那边的一个酒局,回去时她人已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脸压着抱枕,怀里抱着猫,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棉质睡衣,长发披散在肩头,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
嘴唇翕动着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
他凑近,弯下腰听了听。
“酒店……酒店已经是当地最高档次的了。预算,我会尽量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原来是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他轻笑着摇摇头,上前将压在她胸口的猫抱了起来,轻轻唤了她两声。
“温丝雨,醒醒。要睡去屋里睡。”
温丝雨正做着梦呢,突然被人摇醒,睁开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一个激烈坐起了身。
起身的动作太猛,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
他忍不住轻嘶一声,怀里猫喵呜一声从他怀里跳出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您没事吧?”
她望着他,困意未退的眼中带着几丝惶恐。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看向她问:“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有些窘迫地抬手摸了摸耳朵:“刚才正查资料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点了点头,牵了牵唇角,自嘲似的一笑。
“也对,总不可能是在等我。”
温丝雨垂下头不说话了,不好意思说其实也是在等他。
他的房子太大了,她一个人在家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抬手扯了领带,随手丢在茶几上,大马金刀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手指不自觉地按揉着眉心。
她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微微侧头看了眼他红得有些不正常的面颊,站起身,却被他伸手环住腰。
“去哪儿?”
“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解酒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将脸贴在了她温暖柔软的小腹处,声音有些哑。
“吃过解酒药了,头有些晕,让我靠一靠就好。”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喷洒在她的小腹上,她感觉有些窘迫,又有些痒。
轻轻扭动着身子,想要缓解小小的不适,却被他手按在臀后,重重揉捏了一把。
“不行,明早7点多的飞机。”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人推开了。
他看着她,头重新靠回沙发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
“没想对你做什么,快去睡吧,明早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这下换温丝雨尴尬了,她抿了抿唇,摇头道:“不用了,明天早上,我打车去就好。”
闻言,他重新仰起头,看向她道:“是怕其他同事看见吗?”
温丝雨牵了牵唇角,她心底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明天跟她同行的还有摄影师、化妆师团队的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但老板好心好意地要送她,那样说只会显得她不识抬举。
“您今天喝了这么多酒,应该好好休息。从这里打车到机场很方便的,多谢您的好意。”
24. 出差
按照宁薇那头给出的档期,他们一行人将于本周二下午四点半到达三亚,先在酒店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赶去另一个地方参加综艺节目录制,剩下的时间才轮得到给QUAT拍vlog。
时间紧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温丝雨带着QUAT的人比他们提前了几个小时到,到酒店办理入住,匆忙带着摄影师去实地探察了拍摄场地。
这家酒店是当地最有名的五星级之一,不仅拥有一百多米长的无边泳池还拥有一大片观赏性极高的私享沙滩和绵延草坪,出片效果更是没得说。
这是温丝雨生平第一回来三亚,也是她头一回住五星级酒店。
温丝雨确认好场地后,先跟宁薇那边的经纪人团队打了通电话,跟他们确认今天的入住时间和明天的行程,再跟酒店预约了明天拍摄的时间。
酒店方表示会积极配合。
现在并非什么旅游旺季,入住酒店的人本就算不上多。
QUAT在业内的知名度自不必说,宁薇在圈内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温丝雨是百川介绍的朋友,酒店方没有理由不配合。
十一二月的三亚,蓝天白云,海水碧蓝如洗,空气里有海洋的味道。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温丝雨站在酒店私享海滩上掏出手机对着碧海蓝天,沙滩椰林拍了十来张照片,最后挑了九张出来发朋友圈。
匆忙回到房间吃了顿工作餐,趁着宁薇的人到来前补个回笼觉。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打开手机,朋友圈显示四十多条新信息。
其中大多数是点赞,问她这是在什么地方,最顶上的一条是百川的留言。
“入住了吗?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温丝雨立刻点开百川的工作头像再次对他表达了感激。
“这次的事真的谢谢您了,不然绝不会这么顺利。”
百川几乎是秒回了她。
“别客气啊,恰好我这边最近在举办一个国潮艺术展,不能亲自迎接,很是惭愧。”
说完,他径直将国潮艺术展的电子宣传册发了过来。
温丝雨几乎是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来了兴趣。
这些国潮艺术家们以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为原型,进行了拟人化的设计,将饕餮、貔貅等神兽设计成了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形象,令人过目难忘。
“您的这些设计真是太棒了,有时间的话真想亲自到现场看一看。”
温丝雨由衷地赞赏道。
百川立刻将两张电子邀请函发了过来。
温丝雨有些错愕为什么是两张。
转眼间,微信对话框显示ChrisHe进入群聊。
百川直接@何煦,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截图发到了三人群里。
“展会一直开到下周一,Chris有机会一起来呀。我请你们吃海南最正宗的椰子鸡。”
结尾一个大大的wink表情包,而后麻利退出了群聊。
温丝雨看着只剩下两个人的群:……
好在何煦并未说什么。
宁薇一行人很快到了,温丝雨亲自出门安排他们的入住,无暇看手机。
何煦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打进来的。
彼时她刚回到房间。
“喂,老板,您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下班时间接到老板的电话,温丝雨不免内心忐忑。
实际上何煦也才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
尽管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动作很轻,他却还是醒了。
昨晚她拒绝了他开车送她去机场的提议,他只好叫助理方逸送她。
离开后,除了飞机落地凤凰机场她在工作群里报了次平安,一条消息也无。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躁意,这股躁意持续了一天,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听她话里话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工作进度,跟你的上级汇报了吗?”
温丝雨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原以为今天自己做的这些可以总结概括为一句:“拍摄前的准备工作”,领导们对此也都心知肚明,实在没什么值得细说的了。
可既然是老板坚持要听,她还是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事无巨细将今天做的事都跟他汇报了一遍。
何煦听后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提醒她将每一天的工作进度书面汇报给她的部门领导,并抄送给他。
温丝雨立刻照做了。
Tina的消息很快进来了:“做得不错,期待明天的成片。需要注意一点,下次要发工作邮件尽量早点。”
除了上回因公负伤,温丝雨还是头回收到Tina的赞许,握着手机倒在床上滚了两圈。
片刻后何煦的视频弹了进来。
她赶紧坐起身,整理自己滚乱的头发、领口,正襟危坐接通视频。
穿白T、黑色休闲裤的男人坐在那张熟悉的沙发上,怀里抱着猫,黑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
锐利的目光透过手机屏幕看过来,她的脸唰一下红了。
“Hi,Chris,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透过屏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脸怎么这么红?这个季节,三亚还这么热吗?”
温丝雨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刚才忘记开窗了。”
他笑了一声,看破不说破,径直问她:“百川的展,想去?”
温丝雨如实点头:“挺有意思的,不过时间不凑巧,还是下次吧。”
他不置可否地微微扬唇:“就没想过调休?”
温丝雨闻言眼前一亮,也对,上周末她为了赶出行方案没有休息,这周要是可以调休两天正好可以在三亚过个周末。
只是后面几天的酒店不能报销,还要重新找地方。
有了这样的打算,工作起来都格外有盼头。
第二天一早,温丝雨再次跟宁薇那边敲定了行程,争取到下午三点到日落前的拍摄时间。
谁知到了下午三点,酒店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宁薇那边非但没有如约现身,就连他们留下的工作人员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酒店方工作人员反复跟她确认拍摄时间,摄影师和化妆师团队的人也在不断询问她艺人什么时候到,就连Tina也在问她是否已经开始拍摄。
温丝雨内心比任何人都急,表面上却还要装作淡定,安抚好各方情绪。
一行人站在海滩边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日头一点一点西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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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颜色从浅蓝转为深蓝色,就要错过今日最佳拍摄时间了。
且不说明天宁薇还有没有档期,就算是有,因为延迟拍摄多出来的酒店、机票等一系列费用又该谁来承担?
温丝雨心如乱麻,面对如此局面,又不得不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宁薇那边迟迟不接电话,排除故意耍大牌爽约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综艺录制延长时间了。
以她对宁薇那一点浅薄的了解,她有可能迟到,却不太可能爽约。
更何况这次为QUAT拍摄vlog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应该不至于临时耍大牌,得罪品牌方。
在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时,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打开了微博,搜索宁薇相关的话题。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她搜索到了路人发布的一则带有定位的路透。
“今天在XX海滩偶遇大明星了,真人好美,比电视上还好看。”
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画面内容是宁薇坐在沙滩边的树荫下补妆,不远处是摄影师,看样子还没有结束拍摄。
温丝雨查了路线,从这里到定位所在的地方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半个小时。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她很快在心里做了一番衡量。
与其被动等待对方不知什么时候赶回来,不如立刻出发前去找对方汇合。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寄希望于就地取材拍摄了。
她立刻在网上搜索出该位置周围相关的自由潜摄影俱乐部,询价,汇总,赶了一套新的方案。
临行前,她给Tina打了通电话。
硬着头皮将遇到的突发状况做了如实的汇报,并将自己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告知对方,等着对方做决定。
好在Tina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权衡利弊认为她的提议可行,很快就点头认可了她的方案。
有了Tina的首肯,温丝雨刻不容缓带着团队的人和装备出发了。
好巧不巧,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到拍摄地时,宁薇刚好也结束了综艺节目的拍摄。
许是自知理亏,她也没再为难温丝雨,表示愿意配合就地取材拍摄。
化妆师匆忙带着人下去改妆,摄影师趁机调试设备。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完成了拍摄。
所幸最后的出片效果不错。
湛蓝的海水中,身穿银色鱼尾的少女自由穿梭于黑色礁石与红色的珊瑚之间。
阳光穿透澄澈的海水,照在她的身上。
她好似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追逐着日落前的那束光浮出水面。
漫天霞光中,少女坐在礁石上,深深凝望着夕阳下沉的方向,看晚霞将海面染成绚烂的色彩。
最后她缓缓回眸,朝着镜头所在的方向嫣然一笑,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容。
这是第一版的vlog视频剪辑的内容。
按照原计划,后面还有一条化妆师使用QUAT美人鱼系列防水美妆产品给宁薇化妆的视频作为拍摄花絮跟着发布。
温丝雨看完觉得很满意,第一时间转发给了Tina和何煦,征求他们的意见。
随便也给宁薇那边发了一份过去,对他们的配合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