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摔进本丸后我摆烂了》
1. 掉进本丸
药研藤四郎怀疑自己的侦查出了问题。
不然、他实在很难解释没有审神者牵引外人就无法进入的本丸的万叶樱下会凭空出现一个似乎陷入了昏迷状态的女孩。
还是一个身上的斗篷破破烂烂还带着新鲜血气的女孩,相较起那张哪怕混到短刀里也绝对不会有什么违和感的精致小脸,药研首先注意到的是她周身因为主人受伤而显得有些激荡的灵力波动。
比审神者最初用来激活万叶樱的灵力更加精纯,澄澈,衬得她背后靠着的万叶樱都精神了几分。
不,不是错觉,药研睁大了眼睛,万叶樱上靠近那个白色身影的枝条正尽力的舒展着,花苞振振,似乎正酝酿着盛放,仿佛正在对女孩作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是拥有灵力的……人!
自从审神者就任后,本丸里的万叶樱除了初初被激活的那段日子,就一日日的萎靡了下去。
药研作为这座本丸的初锻刀,对本丸的变化有着更加清晰的认知,不止是万叶樱,本丸的土地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新作物的生长。
不是审神者本身的灵力有问题。
而是,很久之前的审神者,就不再愿意费力维持本丸的运转了。
或者说,审神者原本,也只是将本丸的一切当做游戏。
或许他真的格外有游戏天赋,早早的就将这款游戏打到通关,很快就集齐所有感兴趣的刀剑,本丸的景趣也换了好几轮之后,审神者似乎已经从中得到了足够的乐趣,之后便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一天午后,尚且年轻的男性抻了抻懒腰,对当时作为近侍的他微笑着开口:“药研,我有些累了,说到底,你们也不过只是刀剑……”
之后的话,被一个哈欠打断,男子便没有说下去,仿佛忘了上半截话似的又拿起了一个游戏手柄。
他的心下惴惴,询问大将是否需要泡温泉放松一下身心。
男人专注于手里的游戏,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那时就应该注意到的。
药研无意识的攥紧了手心,在战场上难得采集到的药草浸出的汁液染色了他的指尖。
可即便是更早的注意到审神者的态度有异,他又能做什么呢?
之后,本丸便在审神者的意志下,无可挽回的滑向了另一个深渊……
有灵智的生物应当在深渊前止步。
强硬的收回自己已经在深渊边缘徘徊的思绪,将柔韧多汁的草叶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药研想,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什么都好——于是药研准备上前查看一下“客人”的伤势——真正做出下一个迈步向前的动作之前,他的目光和全部的心神就已经有意的紧紧缠绕在树下的身影之上了。
事已至此,他反而从这种超过常规的专注中获取了些许平静,无论如何,这位客人都称得上是一块打破死水一般局势的天外陨石。
——陨石啊。
还有什么比起陨石一样的意外是如今的本丸更加需要的呢?
哪怕是他。
哪怕是他,也快要在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中锈蚀了啊。
药研苦笑了下。
谁能想到,为战争而生的刀剑生出灵智后也会被诸如恐惧的情绪所牵绊呢。
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
既已打定主意——深吸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半只手掌已经完全被灰绿的草汁浸湿了。
走到树下,药研才发现女孩其实并没有昏迷,于是短刀一手抱住另一只胳膊的手肘,谨慎的停在了距离女孩三米左右的位置。显然,女孩目前仍旧保有一定的意识,实际伤情是肉眼可见的并不乐观,仅暴露在斗篷外的手臂上便有多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血液呈现半干涸的状态,混着干枯稀碎的草叶,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斗篷下的血色更加深重,不难确认女孩已经丧失了部分行动能力。
仅仅凭借他一人之力便可以轻易制服无谓的挣扎。
此时药研尚且能够忽略手上残留的草汁所带来的越发明显的黏腻,他的瞳仁微缩,冷静的评估着所捕捉到的信息:也许是不小心进入本丸后又因为伤势在地上狼狈的翻了个跟头。
这样看来,即使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晕倒也只是迟早的事。
蓄意闯入的人?不太像,有意并且确实有能力进入这样一个本丸的人大可不必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药研几乎是有些轻松的想要微笑起来了。
那么……
没有接下来的内容。
因为思维被外力打断了——女孩已经注意到了药研。
啊,原来她长这个样子。一种类似于恍然大悟的情绪在心间升起。
于是药研此时只能看见她,这次,只是看见,哪怕她上一秒还是他的观察对象。
长长的眼睫缓缓的眨动着,雪白的面颊上一丝短短的红线在末端凝聚成一小滴,又顺着柔软的弧度缓缓下滑,在在那双定定看过来的纯黑的瞳仁的注视下,莫名的,药研生起几分趁人之危的难为情,唇边着了魔一样欲要升起的微笑也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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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草药早已被纳入口袋之中,可那股子黏腻感愈发明显,在感官上也隐隐向另一个方向转化,简直像是捅了一窝蚂蚁之后,密密麻麻的蚂蚁前涌后继的攀咬着他的手,从指根,到掌心,再到与之相连的手腕内侧,蛰的药研有些坐立不安。
明明起初只是普通的黏腻感。
他想,或许那株少见的草药还有麻痹的功效。
女孩仍然和他对峙着。没人说话,也没人提前移开目光。
几乎让他怀疑起了女孩是否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识的可能性,而所谓的对峙或许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于是药研有些难耐的攥紧了手心。
……
说点什么。
不自觉的被像蝴蝶一样扇动翅膀的黑沉的睫毛所吸引,可是蝴蝶在慢慢变得衰弱,翅膀扇动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
必须要说点什么。
于是他张口,整齐的指甲在掌心陷的更深,幸好无人察觉,原先准备好的说辞被吞下。
“小姐,您愿意、”
一向沉稳的短刀磕巴了下,才继续说下去“或许您需要一些帮助,或者、您愿意到我们的部屋里处理一下伤口吗?”
蝴蝶的翅膀颤动了一下,打破了原本将要归于静寂的频率。
……
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药研的判断确然,女孩,或者说星万,一脚摔进这个奇特的空间的倒霉蛋,此时确实即将丧失最后一线清明的意识。
她努力想要听清些什么,听不清。
想要发出些什么声音,比早樱还要苍白几分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现想要跨过出声的坎发出有意义的词句更是无稽之谈。
只有痛感是清晰的。
星万:欲怒,而后没有多余的力气怒。
干脆放弃了罢工的五官,完全停止了挣扎,星万想,或许对面这人能接收到我的意念求救信号罢?
观察细致的短刀能接收到星万的信号吗?
……
接收到了。
……
衣服摩挲声窸窸窣窣的响起,这是药研藤四郎在脱下自己的外套。
很快,一件还带着一丝草药的清苦气的外套轻轻地罩了上来。
“那么,小姐,失礼了”
药研小心避开了几处格外凄惨的伤处,把星万托运回了部屋中。
短刀的动作称的上是教科书版的标准,从时空乱流中脱离之后就一直在强撑的星万松了最后一口气,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2. 不白摔嗷不白摔
药研捡回了一个灵力强大却重伤的人类的风声很快传遍了本丸
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打算,也无法隐瞒。
因为,星万的灵力张牙舞爪的宣誓着存在感,在药研为星万处理伤口时更是应激似的引发了一阵不小的灵力波,护主的灵力主动性实在过于强大了,仿佛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当探查到有威胁的人被自己的威吓“制住”不得寸进,便又十分得意地盘踞在主人的身边,懒洋洋的舔舐起了自己的皮毛。
在药研身边的一期一振忍不住感慨,上任审神者已经是难得的灵力天才,恐怕也很难比得上这位小小的姬君。
可只是感叹也起不了实际的用处。
护主灵力明摆着除药研藤四郎之外的生物不可近主人的身,或许它也知道奶妈的意义重大。
一直拖着不是办法,在药研无言的请求之下,一期一振无奈的退至了安全范围之外,与冰冷冷的部屋大门相对无言。
这位栗田口的大哥有些担忧,药研,他的弟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封闭的本丸里捡回来了这样一位危险的人物?
以刚刚那股灵力波的强度,这下那些刀剑应当也要被陌生的灵力吸引过来了。
……
确实,几乎所有的刀剑都感受到了让人精神一振的灵力冲击,虽然澄净的像月光,但却带着锋利的震慑之意,让人灵光一震。
刃光索索,刀剑们很快锁定了灵力来源,几下便跃迁到了星万所在的房间外。
结果是与门口的一期一振来了个长长久久的对视。
没能直接见到星万,但刀剑们并非不长嘴的性格,加州清光当即发问:“一期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口到底不是谈话的地方。
于是,本丸迎来了难得的一次集体会议。
就在不远的一个小厅堂。
中途,处理完星万的伤口的药研也参与了进来,有条理的说明了捡回星万的经过,并附带了自己的判断。
刀剑们察觉到药研身上消失的外套和尚未来得及散去的新鲜血气,并没有多问。
从药研的回答中足以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其余的,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过一夜之间,药研的态度竟隐隐透出对他们的戒备。
这时候能戒备什么呢?无非是想要保护里面被藏得严严实实的强大的、伤员了。
刚从沉眠中醒来的刀剑扶了扶有些发蒙的脑袋,一边玩味的想着难道付丧神也会老年痴呆一边含笑咀嚼着面前这样矛盾的组合。
看的不那么透彻的刀剑并不深究,与其计较至今仍在昏迷中左右也无法交流的伤员,不如多多关注当下的问题——本丸之封闭。
封闭的本丸,怎么会突然进来一个人呢?
但反过来,有人能进来,也许就证明了如今的本丸不是完全由铁水浇筑成的监狱,总有哪处缺口能够联通外界。
各派刀剑难得坐在一处,几位心思缜密的刀剑参与进了正经讨论,其他刀剑也围着这两天和星万距离最近的小短刀们叽叽喳喳。
但总归也没能商量出更详细的章程,只是明晰了一个方向:人是一定要救的,那么更多的打算也不过是围绕如何照顾伤员展开,其他的事项,总要等到天降主角——星万醒过来才能继续向前推进了。
在座的刀剑难得来的齐全。
是敌是友?
不好分辨。
这座本丸的情况到底特殊。
被抛弃、被迫封闭的本丸。
后者与前者的关系可以粗略的类比因果。
刀剑由人锻造,天然亲近有资质驱使他们的人类,被曾经的审神者干脆的抛下——过于干脆了,深重的恨意尚未接触到孕育的土壤,于是更多的,是蓦然失去追随之人的空茫。
与时之政府断联,被困在本丸之中,唯恐久不被使用的刀剑会蒙上比暗堕更加难捱的灰雾,尤其是在他们仍然保留自我意识到时候,大多刀剑选择了沉眠,直到刚刚被陌生的不讲道理的灵力炸醒。
然后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心思并不缜密但也强硬掺进了讨论中的鹤丸国永率先出声作出总结:“嘛,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惊吓呀。”
确实是惊吓。
来自一位拥有强大又美丽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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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的惊吓。
好像冒失的鸟雀振翅,把锁在橱柜里的细颈瓷器上层叠的蜘蛛网也给扑棱掉了似的,露出片光洁的釉面来,明亮的反射着从窗格处投进来的阳光。
老爷爷喝茶组围坐在一起,三日月宗近观看了一会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突然爆出一阵笑声,莺丸只当是背景音,倒是性格比较活泼的乱藤四郎问这把天下五剑之一也是最美丽的一把刀在笑什么时,三日月带着新月的眼睛眨了眨:“茶梗上浮,或许是有好事要发生呢?”
和泉守兼定闻言也拿起了一杯面前粗泡的茶水,原本不觉得渴,但喝一口也没什么,刚一入口,他就想要把这陈年旧茶泡出的苦水再吐回去。
勉强咽下去了也是一脸的狰狞。
开会就开会,刀剑何必也非要凑个茶水的热闹呢?
三日月宗近倒是坐得住,冲这个什么都藏不住的年轻的打刀青年微笑示意:
“毕竟,来日方长呐。”
栗田口的部屋里。
星万不知道本丸里的这场会议,实际上她刚掉进本丸时确实就像药研所推测的那样,因为伤势在草地上翻了几滚,疼得她全部的意志都用来抵抗强烈的痛感,眼睛一直处在失焦状态,没能当场晕过去已经算得上是对陌生环境高度警惕的表现了。
掉进本丸的第五天,星万才幽幽转醒。
还是痛。
星万动了动被妥善包扎过的小臂。
又成功刺激到了自己那敏感的痛觉神经。
星万艰难的挪动胳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一脸安宁的又闭上了眼睛。
OK,fine
太好了,似乎真遇到了个好心人。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已经用灵力探查过四周了,虽然是个有些奇怪的空间,但却意外的封闭和稳定,连她也搞不清楚当初是怎么进来的,至少不用再担心迷失在时空乱流里了。
身下的被褥也算的上干净柔软,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星万:不敢闭眼,害怕是我的幻觉。
星万的嘴角往上翘了翘,不白摔嗷不白摔。
3. 一期一振最操心的一集
星万躺的太平,醒过来的时间又巧,刚好错开了刀剑们轮流看护的时间段,以至于没人知道她短暂的醒了一会。
一天天的,刀剑付丧神们自己也打起了小鼓。
前几天的时候,刀剑们严阵以待,每个来看护星万的付丧神都默默在心中打起了三千字小草稿,以应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星万。
可惜星万一直没醒过来。
按照药研每日检查的结果,因为灵力的辅助,伤口恢复的速度很乐观,一直不醒过来的原因或许是伤者的精神尚且脆弱,只是以沉眠作为缓冲。
绷得再紧的弦也总有松弛的时候,后来刀剑们看着那张总是苍白的小脸几乎都要生出些怜惜之情来了,果真如此脆弱么?
三条派的石切丸将本体刀放在了屋内,希望起到安定心神净化污秽的效果,作为因为在神社供职过相当长一段时间而精于祭祀一道的神刀,石切丸其实很跃跃欲试的要进行一场拔病祛灾的祭祀,但因为一系列程序都要在星万身边进行而被眼下还带着些青黑的药研一票否决了。
在星万被药研捡回来的第八天,沉不住气的小短刀们也聚集在一起悄悄开起了小会
其实原本是没有这么多清醒的小短刀的,为了节约灵力又不至于真的同本丸一起沉寂下去,刀剑们通常会轮流的陷入休眠期,战场上很有优势的高机动在本丸内的生活中反而有些鸡肋,在原本的本丸本就存在感不高的短刀们是最早进入休眠的一批刀剑,但上一次的灵力冲击波虽然本意是威慑,对于器物化形的刀剑们却意外起到了补灵的效果,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本丸里的小短刀特别是栗田口一家因为离星万格外近,最近几天显得格外活跃,又正新鲜没有排到班时也要一阵一阵的来探望深眠中的星万。
五颜六色的小脑袋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了起来,还没有正式碰过面交换过名称,短刀们就一直称呼星万小小姐。
鲶尾藤四郎:小小姐一直没醒,她的伤真的很严重哎。
骨喰藤四郎:嗯……
小夜左文宇:一直什么都不做,负面情绪会膨胀得无法抑制……
博多举手:小小姐身上的伤口真的很多to,药研哥的草药库存都快用完了toto,难道小小姐之前也像我们一样是在和时间溯行军打架吗?
前田:不过药研哥说小小姐的伤势有好转,也许睡觉就是小小姐修复伤势的方式。
秋田缓慢的眨眨眼,语速有些慢:小小姐是从哪里来的呢?真像鸟儿一样啊。
乱双手捧住了脸,一张嘴就岔开了气氛:哎呀哎呀,小小姐真的好~可~爱~刚刚睁眼看见小小姐在我们的床铺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小小姐是新的刀剑呢。
五虎退用一只小老虎遮住脸红,有些结结巴巴的小声说:老虎、小老虎们也很喜欢小小姐。
毛利:小小姐也是小孩子,唔,我会保护好她的。
……
短刀们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热火朝天,一期一振从门外看到他们没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还是放任了天真烂漫的小短刀,转道去药研那里帮忙处理起了草药。
虽然穿着白大褂,药研并不是专业的医生,只能说是熟能生巧,并且对外伤术业有专攻而已。在库存用完后,药研不得不处理一批新的草药,他手上的动作细致,毕竟如果不能做好成功的炮制工作,药草的份量就难以控制,药性也不一定能发挥到最好。
小姐从被他发现后,除了初见时和他有过短暂的对峙,之后就一直没睁过眼,一向沉稳的药研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连带着气质也有些消沉,好在每次换药时确实能看到小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在好转。
一期一振:“药研也在担心那位姬君吗?”
对大家长的问题,药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药钵:“嗯,有些……”
这位栗田口的大哥于是几次张嘴又闭上。
药研从研磨工作里抬起头,微微的笑了一下:“一期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有把对
大将的依赖移情到小小姐的身上,那太沉重,对小小姐也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
说到这里,有着一头柔顺的深紫色短发的短刀有些袒露心声的踌躇,“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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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因为我确实有过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对小小姐。”
……
我只是思考了很多,作为刀剑,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呢?
审神者坚定的寻找一切能够给他带来片刻欢愉的新奇事物,付丧神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更加高级的玩具。
并没有埋怨的意思,器物之心本就以被使用、被爱护为荣耀,审神者在世俗标准中也绝不能说是暴虐的、做出丑恶行径的小人。
药研藤四郎只是感到迷茫。
审神者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正确的标准吗?
不能理解、不能满足所追随着的主人的追求,刀剑存在的意义是否也会被暗堕?
小小姐或许会给他答案,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去束缚可怜的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小小姐。
……
再抬起眼时,药研的面上的神情已经被坦然和坚定覆盖。
“现在我只希望能帮助小小姐尽快醒过来,如果小小姐之后不愿意回应我们的请求暂时担任我们的审神者,我也会想办法帮助小小姐离开的。”
“一期哥,我的意思是,即使与其他刀剑相背离,我仍然会选择以小小姐的意愿为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请一期哥不要顾及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啊。”
虽有未尽之意,但一期一振却完全明白自己兄弟的想法:无论是因为我而改变自己的立场,或是为了帮助我而对抗众刀剑,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前者,一期一振没有给自己充分的尊重,后者却是对我的能力的轻视。药研藤四郎,可一直是一把出色的短刀啊。
“因为这是我的赔罪,也是我的私心。”
药研转过身去分装药粉。
没有看到一期一振在感动之余更加欲言又止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担心啊。
他的弟弟药研的较真让他在很多时候习惯了用沉默去消化问题,偏偏不同于普通的疑惑,药研此时感到迷茫的东西,是只有自己才能得到自洽的答案,在那之前,哪怕他是他的大哥,也没有把自己的答案当做标准强加给药研的权利。
4. 秋田
掉进本丸的第十三天,在众刀剑或明显或隐晦的关注下,星万再次有了将要醒过来的迹象。
但最早与星万迎面对上的仍然是栗田口的小短刀——秋田藤四郎。
有着草莓棉花糖一样发型的小短刀正趴在窗边向外看着,木头窗框像画框一样框住了本丸里春日意象相当丰富的一处景色,秋田双手托住脸颊,嘴里喃喃道:“樱花正在空中飞舞呀,仔细看花很有意思呢,虫子和鸟都过来了。啊,还有……”
一阵风吹过来,拂过那头柔软的小粉毛,秋田藤四郎若有所觉的回过头。
和正轻轻眨动着眼睫也向窗外看去的星万对视。
“啊,还有小小姐。”
粉发蓝瞳的小正太的声音中突然添了点又惊又喜的感情在里面,秋田发挥短刀特有的机动优势,一个旋身就到了星万的身边:“像鸟一样的小小姐,你终于醒啦!我是秋田藤四郎哟!是相当擅长隐蔽的一把刀剑哦。”
是的,星万终于醒过来了。
其实、本来、应该更晚一些的,星万原本的打算中,有一个具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并且方便她活动的较低水平的恢复标准,也即她应该至少在能够维持十五六岁时的体型时再醒过来。
星万自从掌握了如何利用灵力修复时空乱流造成的伤势后,就很少遇到不得不保持小女孩的状态的情况——因为主观上具有想要避开的倾向——柔弱的外在有时容易招致轻视,有时容易招惹莫名其妙的监护人,后者比前者更加麻烦。而且,就像是松叶蕨只适合潮湿阴暗的土壤而很难适应干燥的陆生生活一样,小孩子的身体也会自动匹配更加横冲直撞的心智,是一种自适应的高级拟态。
只是最近两天,她确实有些无法对周遭来来去去的更加频繁、让她如同背有针毡的灵息视而不见了。
今天也是一道来的很勤快的灵息,星万就顺势从深眠中醒过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睡个觉都能有种动物园被看的猴一样的感觉呢?
有的人在栏杆外文明观猴,有的人比猴子还活跃,嗖嗖的从猴子身边就穿过去了,还要不住的回头仿佛在期待猴子回来追赶他一样。这么冒昧的吗?
眼前的世界还有些模糊,星万使劲眨了眨眼睛,想要把那点有些斑驳的色块眨下去。
没想到被睫毛背刺,小孩子的感官登时就十分敏感的作出了反应。
星万:……
星万抿抿唇,也不出声,就只是倔强的、不停的往外渗出点生理盐水出来。
一双热乎乎的小手捧住了她的脸:“呼呼,不哭不哭”,借着突然拉进的距离,星万终于看清了这团草莓棉花糖的长相。
“啊……”
眼前这团草莓棉花糖说他是一把短刀?
唔……
星万慢慢出声,声音哑哑的,但带着压不住的清爽脆嫩,一字一句的:“秋田、藤四郎,我是、星万。”
粉发小短刀骇了一跳似的,看起来想要往后跳又因为手里柔软的脸颊止住了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他感到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在了他的手指上,线的另一端连着星万。
这证明小鸟小小姐向作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交付了真名,也意味着,只要在定下契约的情况下,星万的灵力一旦不能再压制付丧神,就有很大可能被神隐呀!
急切的感情像水一样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流淌出来,仿佛已经看见了小鸟小小姐被神隐后失去自由可怜巴巴的样子,秋田手上也有些用力,在探查了周围确定暂时不会有别的刀剑过来后,他小小声的说:“小鸟、星万、星万不可以随便告诉其他人真名的呀。”
星万眨眨眼,又觉得眼睛被小短刀呼出的气吹得痒痒的,脸蛋也被暖的热热的,她便也小小声的回应秋田:“为什么呀?”
等到秋田零零散散还有些语言混乱的向星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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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清了付丧神、神隐是什么,并且试图用恐吓的方式让她意识到神隐的可怕时,星万慢悠悠的反问:“那现在你知道我的真名啦,你会神隐我吗?”
秋田的脸像个蒸汽壶一样红的冒热气了,语言系统也更加混乱了。
“不不不、不会!我!”
又要否认又想要立刻踩着否定的脚跟辩解自己的行为,磕磕巴巴的说出几个字后好像又被星万不相信他的恐怖设想拦住了舌头,秋田局促的简直像只炸毛的小猫。
星万:嘻,真好玩。
虽然秋田讲的内容在星万看来实在缺乏威胁性,但并不妨碍她在狠狠补充了一波背景知识的同时逗逗小短刀。
她感受到了那股细微的连接,但莫名的,就是知道这对她没法造成威胁,星万想,她应该是一个没法被神隐的旅人来的,就算神隐真的发生到她身上,那时,她也最多就是再一次掉进时空乱流里吧,问题不大。
她腾出手来拍了拍秋田的小脑袋,终于大发慈悲的安慰他自己其实有一种不会被神隐的神奇能力。
哄小孩嘛,她的解释理由扯的敷衍,但咬字很慢,又清晰,就给人一种相当认真,仿佛在向对面的人宣誓什么重要誓词的感觉。星万不知道秋田到底信没信,但小正太终于舍得放下她的脸了,转而用那双明亮的琉璃一样透亮的蓝眼睛注视着她又顺势窝进了被子里。
小人偶一样的女孩子的皮肤仍然像瓷纸一样苍白,娴静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她轻轻的呼吸着,节奏平稳,就比昏迷时多出些生气来。秋田忍不住想要把星万和他看到的别的东西做些比较,星万比樱花脆弱、又比樱花坚强,比小鸟安静,也比小鸟温暖……
想着想着秋田的脑子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人类,和付丧神真的很不一样呢。
就像星万被药研带回的消息一样,星万醒过来并且开口说话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本丸。
5. 新的饲养员
刀剑们知道星万醒过来了,星万知道刀剑们知道她醒过来了。
刀剑们似乎在等着星万出声询问些什么,而星万也在等着他们先和她摊牌。
她真的很好奇,目前看来刀剑们应该是混沌偏善的立场,她昏迷的时候没做什么,现在她醒来了就更做不成什么,之前那样频繁的注目如果不是因为新鲜,就一定是别有所求。
星万不着急,导师教过她,以她的运道,即使一直漂泊在不同的时空里,也很难会遇到需要她主动去掠夺的东西,胡子拉碴的颓废大叔最后很恳切的告诉她,她只要学会以静待动,行动的时候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就足够了。就像导师当时选择把她捡回去当学生培养一样,他说那是上天的指示,占了好几次卜,就没见过指向性那么明确的卦象,明晃晃的指路让他去养孩子。
“世界注视着你,我也偏爱你。”
作为天生掠夺者的种族,她是个异类,没有自己的领地,但她所到达的地方都会短暂的担任她的领地,世界包容的牵引着她,推动着她,最后又注视着她的背影回归这场似乎没有尽头的旅程中。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星万有些恹恹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推拒了面前的一碗看起来就很苦的药汤。
她没想到,在看起来很天真的小粉毛之后,她遇到的不是三堂会审,而是带着药箱款款而来的医生,一堆五颜六色的小少年扒在门外,这时倒是很有规矩的没出声,就只是看着星万这边,知道他们本质是刀剑化灵的星万倒对这种动物园观光行为接受度高了不少。
星万理直气壮:小孩子就是不喜欢吃苦的。
矮桌对面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大褂少年看起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看起来想要张口劝说她。
糟糕,得打断他。
星万想起来导师的以静待动,打算捡起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
短短的小手扶住了药碗的沿口试图和一手持小勺一手已经接近碗的另一边的药研对抗,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药研,恢复了些血色的唇也抿紧了显示自己抵抗到底的决心,
已经知道他的药此时应该对星万没有太大的效用、本意只是打算收起药碗的药研:……
药研没忍住笑了一下。
星万看到这酷似师母强硬灌药前兆的轻笑,神经更是一绷,也顾不得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开始习惯性的巴拉巴拉:“不是我不想喝,是它真的看起来很苦……而且我不喝也能好的!”仿佛找到了什么依仗,说到最后更是斩钉截铁,就差把小手举到脸边发誓了,想到自己一股脑把话都给说完了,星万干脆补上了发誓的小动作,最后冲药研软乎乎的撒了个娇:“不喝行不行呀?”
药研还没什么反应,意志软弱的小少年们先躁动了起来,一个橙发靓丽的小短刀率先出声:“行呀行呀行呀,药研哥的药确实很苦,不想喝也是正常的呀”星万正要分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橙发少年却已经被他的兄弟们压下去了。
星万:好吧,你遗憾的失去了王的肯定。
药研这时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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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带着点轻快,一手横过胸口再次向星万行了个礼:“小姐,请允许我再次向您介绍,我是药研藤四郎,可以穿透药研但却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擅长战场上的事和照顾大家。我知道小姐或许不用汤药也能恢复康健,但是出于我的一点私心,请小姐允许我在您养伤的时候为您安排一些其他您不方便的事项吧!”
星万听懂了,药研藤四郎想要照顾她,所以,他就是她这次的饲养员了吗?
星万缓慢的眨眨眼,感觉有些饥饿,但纠结的情绪压下了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各种碰瓷上来说要养她的饲养员,但药研藤四郎又明显更加特殊——他不是人。
也不属于别的天生地养的有血有肉的种族,这里并不是歧视智械生命,只是器物化灵又是不一样的情况,它们往往会更加依赖于主人的羁绊,星万几乎已经能预想到他会是个多么粘人的饲养员了。
而且,最后,他的身上还连着和另一个身负灵力的人的灵力契印呀。
虽然纠结。
但星万行为上绝对称不上回避的伸出手拉住了药研的食指和中指,乌黑的瞳仁中闪过隐秘、古老的银光,她最后一次发问:你要照顾我吗?
在药研的视角里,身高不过三尺的女孩半跪在矮桌上,柔顺的发丝随同她的目光瀑布一样冲击在人的心底,虽然手里就拉着药研的手指,仍天然带了些神明俯首回应信徒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但他只是垂下头,神色更加恭谨和坚定,是的,请让我照顾您。
6. 粉碎灵契
真的好饿哦。
星万骨血里的掠夺者基因在隐隐发作,小孩子的简单粗暴的思维模式又占据了上风。
药研向她请求照顾她=他想要担任自己的饲养员=药研是她的预备饲养员。
星万又眨眨眼,好吧,契印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是属于她的东西的话。
契约都不是问题了,其他的问题更是约等于无。
星万看到,星万听到,星万想要,星万得到!
缠绕着银芒的灵力顺着交握的手指流进了药研的本体,于是本丸里的刀剑都听到了与曾经的审神者之间的灵契片片碎裂又被碾成了粉末的声音,等了半晌也没有新的契约建立,本丸担任了他们唯一的锚点。
换言之,他们以后将不再作为本灵分割出来的分灵,而是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于历史之中了。
明明见不到人,但因为因为那丝仿若映着雪光的灵力,隔着虚空,他们也似乎与星万打了个照面,女孩坐在高处,安静的、无情的向他们投来了遥远的一瞥,然后,宣布了他们的自由。
源氏重宝的部屋里,薄绿色头发的弟弟有些不安的站在哥哥的身后:“阿尼甲…”,贵气的浅金发太刀双腿交叠着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懒洋洋的开口:“嘛,源氏的时代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了,髭切以后就和兄长一起相依为命吧。”
膝丸简直有点崩溃了:“阿尼甲!髭切是你的名字,我是膝丸啊!”
老爷爷喝茶组仍旧一人一盏茶杯,仍然坐的很稳,只是茶杯里的茶水渐渐凉透也没有人再去添上些热水,刀剑的阅历让他们即使在面对天崩地裂的突发情况时也能够更加安静的思考,
刀剑到底会想什么?没人知道。
“自由啊,”笼中美人宗三左文字抬手遮住了那双绮丽的异色瞳,制止了江雪左文字投来的关心的目光:“没关系的,大哥,我其实早就已经明白,笼子不在身外,而是在我心里啊。”
五虎退的小老虎们原本正在草地上打滚,懒洋洋的享受着温暖的太阳,契印碎裂的时候也只是有些痒似得挠挠耳朵,转头又和小伙伴们滚做了一团。
吭哧吭哧努力挖坑的鹤丸国永一个不小心摔进了自己刚挖出来的大坑,白发金瞳的太刀干脆难得安分的躺在坑底,注视着被他挖出的坑沿框住的天空,
天是蓝的,云是慢慢的。
“哎呀,这次,可是真的吓到鹤了。”
……
吭哧吭哧努力绞碎旧的契印的星万:以为只要破坏掉一张纸,结果是许多张粘连在一起的厚厚一沓的纸,费老劲了。
星万收回手,转而捂了捂因为调动灵力做了太久的精细操作而有些想吐的嘴巴,即使周围突然安静也打定主意不再去思考多余的东西,算了,结果正确,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星万:我走后,哪管洪水滔天。
药研有些怔然,连带狭长的眼眸都睁圆了几分。
星万催促他:“那你现在就是我的饲、”她顿住,换了一个或许对面更容易接受的词语“那么你现在就是我的监护人了,你可以叫我星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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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星万朝他伸出胳膊,“那你带我去、嗯,吃东西吧,不要在屋里面,可以带我去外面吃吗?”
顿了下,发现药研还是怔怔的样子,并且似乎呆滞程度更重了,星万又很快补上了语言上的空缺:“请。”
花了一番功夫终于得到人形导航的星万一手扯着药研的袖子,她想:药研实在迟钝,算了,就原谅他这一回。
总归还是按照星万的意愿走出了房间。星万冲小短刀们眨了眨眼算作打招呼,之后就好奇的向外望着,她坠落的地点、后山的万叶樱高大的很突出,星万做了一处标记,盘算着以后去查看一下附近的情况。
走过有些盘绕的长廊又穿过了类似会客厅的一处宽阔空间,药研弯下腰向星万解释他并不擅长厨艺,需要向其他刀剑求助,然后去和一个带着眼罩的青年交涉了些什么,后者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苦恼的转身进了厨房。
星万:好耶,厨房已标记。
没过多久就有饭菜的香气从厨房中传了出来。
一只眼带着黑色眼罩的青年洗过手后先做了自我介绍:“大人,您好,我是烛台切光忠,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能够一刀斩断青铜的烛台,因为前主的原因擅长烹饪,但如今厨房的食材库存并丰富,如果有招待不周的情况,请您多担待了。”
星万托着腮:好的,厨子也标记一下吧。
“你也可以叫我星万。”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烛台切光忠确实不是在说客套话,星万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不介意有些简陋的食材。
7. 正式会面
直到晚上睡觉前,药研果然没再给她端上看起来就苦气四溢的药汤。
星万对他知错就改的美好品性表示肯定,并决定重拾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
吃饱后又进行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睡眠,星万感觉此时的自己精力满满,大脑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从坠落到昨天记下的几条重要线路都像军队训练一样齐刷刷的列队、站好,挨个等待她的审阅。
批阅到自己干净利落的一个翻滚摔进了本丸避免了骨肉分离,星万沉稳颔首:行动果决,不愧是我。
批阅到万叶樱下的短暂对峙,星万理所应当:绝赞幸运,不愧是我。
批阅到第一次苏醒,星万微微蹙眉:略乏谨慎,但我直觉的准确性又很好的补齐了这一点空缺,不愧是我。
……
批阅到自己失控出手破坏了一沓单向灵契,星万:笑不出来。
从堆叠的被褥里坐起身来,星万猛地睁开了眼:不对!
她纠结的有点想咬手指头,但她忍住了,转而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记忆中,一帧帧的对比着脑中的各处细节。
最后得出她的不详预感没有错,这里确实是被人为开辟出来很大可能是为了培养战力的一座空间,她确实在摔进别人的领土后用了别人的资源疗伤,解放了别人的家臣最后还拐走了一位饲养员。由于灵契破坏的彻底,那位出门在外的主人相当于被她大摇大摆的在自家大门前落了锁。
主人有没有自己找回来的可能性?
嗯,希望相当渺茫呢。
星万:……
会一走出来就被反应过来的刀剑群起而攻之吗?
但她现在确实很需要一处地方修养生息。
并不是担心武力上无法压制,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更希望自己就像以前一样是以借住的客人身份和主人家相处,星万有些苦恼的捂住了嘴。
没等星万纠结太久,就有人轻轻扣响了障子门,少年纤细的身型映在微微透光的门上:“星万小姐,请问您醒了吗?”
星万绷起小脸:严阵以待ing
得到了答案后,停顿了一下,略低的声线再次响起:“我的兄弟们想要和星万小姐见一面,请我来询问星万小姐的意愿。”
“一切以小姐的意愿为重,如果您愿意,请让我先来照顾您的起居吧。”
星万迟疑:似乎、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紧张?
逃避不是方法,星万换上了已经整洁如新的斗篷,在药研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堂。
好,是大堂,不是演武场。
那里,一堆刀剑男士或坐或站,或聚集或分散,看上去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星万垂下眼,通过昨天打下的标记感知到或许这就是这处空间所有的战力了,似乎还挺重视她的?之前就见过的小短刀和一位蓝色短发的青年围在一处,其余距离比较紧密的刀剑之间的氛围也更加随意,所以是刀剑之中也有比较明显的派系划分吗。
出乎意料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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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把她引到了主位上,星万抬起眼看他,对面的眼里有疑惑,但显然只针对与她迟迟不作出的动作,而没有对她解释的意思,或者说,他认为星万坐在主位是理所应当的。
星万:fine
星万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药研就退后半步,安静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初次见面,星万坐姿并不端正,但也说不得豪放,她盘腿坐着,手肘撑着矮桌,一只手撑着脸颊,安静的注视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向她进言。
刀剑们也回望她。
恍惚间,灵契被破坏时那一缕冰凉的灵力带来的印象逐渐与面前的女孩重叠,又隐没在其身后。迷障散去,星万坐在主位,仍旧看着他们,不急躁,不催促,坦然的像在欣赏玻璃水缸中的一尾游鱼,半点看不出来多余溢出的情绪。在座有自从平安京传承下来的刀剑,阅历丰富,龙血凤髓者也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几,未有一人如星万这般。
三日月宗近摩挲了下腰间的刀柄。
天生的上位者。
仿佛只是坐在那里,就是在接受万朝来奉。
哪怕姿态随意,也难教台下之人生出些微冒犯之意。
或许他们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池塘的游鱼罢了,鱼儿因为被无意间抛下的石子儿惊动,便吸引了对方的短暂注意。
星万:他们真的有话要和我讲吗?
她几乎想要回头询问药研是不是他搞错了什么,现场简直像是空降班主任的小学生聚会一样尴尬。
8. 刀剑小课堂
双方似乎陷入了一场胶着的对峙中,隐隐的。
当然,对峙是假的,星万不知道,但她确实凭借一己之力粉碎了所有可能的、潜在的、会因为自身利益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她直接把桌子掀了。
现在是完全崭新的局面,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可惜星万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控而感到尴尬。
星万:我是不是应该先道歉?
过了每个人都觉得很漫长实际上却很短暂的几分钟,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穿着深蓝狩衣的美丽青年。
“大人……”
星万已经习惯了他们在说话前先来一段自我介绍了。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中的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是个老爷爷了呢,哈哈哈”
星万的目光在那双仿佛映着新月的眼睛停留了几秒,她眨眨眼,点头承认了他最美的称号。看到狩衣青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万事开头难,有三日月宗近打头,这场有些仓促的会面的进度得到了显著的推进。
说是谈话,其实更像是一场多对一的小课堂。三日月主讲,药研和其他刀剑补充,星万很快补齐了关于本丸的更加详尽的设定。
星万的心路历程也跟着刀剑的讲述起起伏伏。
当知道了这处叫本丸的空间确实是具有灵力资质的“审神者”收编培养部曲的场所,部曲正是由审神者灵力唤起的刀剑付丧神,是从刀剑本灵分割出去的分灵,继承了本灵的部分能力和记忆,星万:严阵以待。
当知道前任审神者在三年前(如果按照本丸内的时间计算的话)就和刀剑们摊牌要抛弃他们离开,并且真的成功实施了这一行为之后也没有回来过一次,星万:松了口气。
当知道本丸和审神者设立之初的使命和意义,以及开辟了本丸空间的时之政府,星万:瞳孔地震,这竟然是个正经组织。
刀剑们并不藏私,此时藏私并无意义,座上的女孩虽然是小孩身形,但明显具备澄明的心智和与之相匹配的强大能力。他们主动请求与星万会面本身就是在释放一种求和信号。
补充完了背景知识之后又由一位看起来地位很高的刀剑续上,顺理成章的引出了现状。
注意到星万隐隐的好奇心,乌鸦童子一般的刀剑男士也态度温醇的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吾乃现今制式的日本刀初出的年代诞生之剑,换言之相当于这里所有刀剑的父亲喔。
星万同样颔首表示了解,在场辈分最大的刀剑嘛。
现状就是,本丸的审神者走时很草率,除了和刀剑象征性的打过招呼,甚至没有向上打过报告,问题就出在这里,审神者离开时走的不是政府开通的通道,而是自己使用禁法从混乱的时空中开启了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道路,在时政的眼里大概算得上是叛逃。
听到禁法,星万的耳朵微微一动。
小乌丸清润好听的声音没有停顿,禁法之所以是禁法,就在于其附带效果的不稳定性,结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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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失去了原本绑定的联通本丸、审神者和时之政府的引导者狐之助,时空转换器出了问题,各类通向时政人员集合之地如万屋的通道也一同关闭,只保留了部分偏远战场的出阵通道。至此,捍卫历史完整性的本丸迷失在了历史之中。
星万:这听起来有点像卧底跳反。
但这个审神者听起来像个乐子人,不像是能担此大任的样子。
之后就是星万的到来以及她强硬破开了刀剑与审神者、不、前审神者的最后一丝联系。
只是星万的能力过于霸道,甚至顺着灵契与本灵也作了利落的切割,如今的本丸更像是一个封闭的独立的国度。
星万:如坐针毡。
目前的情况就是:在场没有一个奴隶,目光所及都是自由人。
星万想:这时候提出和他们合租本丸的话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吧。
开玩笑的。
星万苦恼的简直要抓耳挠腮了。
偏偏此时大厅里很应景的没人再说话了。
自称刀剑之父的小乌丸含笑望着她,怪怪的,是要她负责的意思?
从没见过这情况,再品品。
事情大条了啊。
但在刀剑男士们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星万依旧坐在原位,不知什么时候半垂下了眼帘,眉头微微蹙起,她明明没有再把目光落到他们之中的任一位身上,刀剑之灵却莫名觉得这或许是迄今为止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了。
三日月宗近想:事有可为之处。
9. 争宠能手栗田口
刀剑们想做什么?
被星万一通操作打的措手不及的刀剑,又想要作什么呢?
他们在投石问路,寻觅新主。
动辄千百年历史的刀剑想的稍稍深远一些,就是有形之物终将消逝的大道理,数百年后,即使他们曾经的主人如何名声煊赫,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天地越大,自身的存在就越是渺小。
在时间的威力下,那些怨憎的、哀怜的情绪也单薄的像一张白纸,一戳就破。
……
只留下一些更深沉的、更隐秘的东西。
在被唤灵、参加保卫历史的正确性的每一场战争的间歇处,他们都能更加清晰的体会到,每个人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尘,历史的行进并不停止,即使是推动历史进程的英雄人物,也同时兼有特殊重要性和丰富的可替代性两种特性。
有了人形就有人心,即便是刀剑付丧神也忍不住想要思考更多。
即使背负被唤醒便是为了守护历史完整性的使命,也不代表不会心生动摇,不会踏进虚无的陷阱之中。
前任审神者在各项安排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审神者,却在人心上显得多智近妖,在出阵后也会玩味的看着他们的隐在表面之下的挣扎,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探究新到手的玩具内在构造那样新奇又冷漠的目光。更成熟的刀剑会选择更加圆滑的方式回避,更稚嫩一些的刀剑只能狼狈的低下头。
那时的审神者看起来很有些兴致来用言语去诱导他们,有时被老刀避重就轻的带过话题就不在继续,有时他自己就哼笑着“思考是最大的罪孽”浅尝辄止,带着些提不起兴趣的懒怠,对面的刀剑就放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卡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只是催生出一些让他们觉得似乎连上千度高温熔铸的刀剑都能侵蚀的暗色的意象。
但只要不去刻意探究那抹暗沉,似乎就能轻易维持表面的平衡。
本丸内没人有探测梦境的神鬼之术。
只要在晨练之前擦干额头的冷汗,打理好自己的表情,就不会有人看出异样。
审神者的轻语到底留下了些痕迹,思考是罪孽,刀剑生来就要投入战斗之中,思考是罪孽,不去思考,仿佛也就不会痛苦,思考是罪孽,思考是罪孽……
他们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持续下去。
直到前审神者突然叛逃,本丸被迫与外界封闭,看似前途寂寂,只有灵力消耗殆尽回归刀剑一种结局,有些刀剑在第一时间、却有些感到可耻的、意外的因为这既定的结局感到了平静。
直到,星万来到本丸,率先打破了这死水一样的境地。
刀剑们纷纷因为那霸道的灵力清醒过来,短刀们是最活跃的,本丸仍然与世隔绝,但好像又被外力灌注了新的活力,竟然显出些比审神者在时还要欣欣向荣的气象来。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本丸内又被醒过来的星万搞出了大动静:所有刀剑都恢复了自由身份,蓦然失去一些本以为早就融进刀身之中不可分离的东西,就像是飞到天上的氢气球,飘飘然无所凭依又没有实感。
刀剑无可抑止的一次次的回顾着星万破坏灵契时显得分外暴烈的灵力带来的余韵,越回想,越依赖,在正式见面之前,即使不能说神往已久,也只能说期待非常。
啊,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星万的话……
越是压抑的刀剑,越是容易被陨石一样的星万所吸引。
短短的时间内,不知道有多少刀剑心中转过了多少转疯狂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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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既然无解,不如主动出击。
与那双纯黑的眼瞳对视的时候,刀剑慕强的本性仿佛回到了还在熔铸炉中的时候,正熊熊燃烧着想要去痴缠星万斗篷的一角,想要被其佩戴左右,登堂入室,为她破除敌人、鬼怪、灾病、一切会妨碍她的事物。
但在星万面前,他们只是镇静的站立着或者坐着,没教那激越的感情溢出分毫。
追随主人,并不是什么需要感到羞耻遮掩的事情。
短刀们因为形制短小携带方便的优势,被主人带近内室、贴身放置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他们只会想要和认定的主人更加亲密。源氏重宝中的哥哥髭切看起来是个经常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贵公子,但所有本丸中的髭切连同他的弟弟向来没有在审神者那里吃过或明或暗的亏,就可见这也是个老狐狸。天下五剑在出席会面时不也特地换了更加华丽的出阵服么……
但他们的表面仍旧克制,毕竟,事有可为者,更应当为之计深远。
星万的来历神秘不是问题,刀剑只要陪伴在主人身边就足够心满意足。
从星万醒过来的表现,看起来已经打算在本丸待上相当一段时间。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如何让星万在这段时间内接受他们,让他们追随在她的身后。
刀剑们说不上着急,只是耐心的注视着星万,要等待,等待她走近,在拥有绝对的把握后,提出到时候再合理不过的请求。
这具有相当的可行性,小小姐强大,在陶瓷人偶的外表下若隐若现的暴烈性格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刀剑的注意,但又品性高洁,对器物化灵格外心肠柔软,不是已经有刀剑利用这一点得到了离星万最近的位置了吗?
栗田口果真争宠经验丰富。
10. 搬家
会面的最后,刀剑们向星万表示了下与星万友好相处的立场,本丸内的刀剑乐意为星万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似乎已经可以排队离场了。
没人离场。
旋涡中心的星万当然知道,还不是离场的时候,因为主角之一的她至今仍一言未发。
无论如何,这场会面的信息量还是有些太大了。
星万又忍不住想要叹气了。
叹气是没有的,星万发出了先吃点东西的请求。
她怕又一失控惹出点别的事端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奇怪了。
药研愣了一下,看起来很难为情的向她表示这是他的失职,因为太久没有和人类相处,他竟然忘了人类需要定时的补充食物。
星万挥挥手表示原谅。
因为是她的意愿,所以在这座本丸中理所应当的得到了贯彻。
木质的托盘连同带着热气的食物很快被烛台切光忠端了上来。
开动前,星万询问他们是否也需要吃点什么,客人这样问主人家简直是倒反天罡,星万的本意不过是提醒他们至少不要旁观她吃饭。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星万:好吧。
她吃的很快速,但意外的还很优雅,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碗筷连同托盘被药研手疾眼快的收了下去。
终于感到肚子里不再是空空如也。
星万捧着杯热气腾腾的麦茶,氤氲的白雾柔和了她的眉目,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了。
当茶也饮尽。
她的掌心微拢,轻轻扣在桌案上。
于是刀剑们再一次的、和那双不闪不避的纯黑眼瞳对视。
眼瞳的主人:“我不会一直在本丸内停留。”
“现在的模样并非是我的本相,请不必把我当做真正的小孩子看待,之前因为一些不太方便说明的原因贸然闯入了本丸,以后应该还要再打搅你们一段时间。”
似乎想到什么尴尬的事情,星万的嗓音顿了一下,用较正常更慢一些的语速继续:“灵契的破坏,非我本意。”
已经被破坏的灵契不能恢复。
刀剑们只是有些介怀:非星万本意啊……,那星万是如何想到要去触碰灵契的呢?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么。
“但还是非常抱歉,作为补偿,在找到离开本丸的方法之前,我可以帮助你们联系到时之政府。”星万相信自己可以兼顾养伤和联系外界。如果这个世界的设定就如刀剑们讲述的那样,只要能出去,她迟早会和时之政府或者历史修正主义者两大巨头碰上的。
突破了桎梏的分灵只会得到更宽阔的成长空间,她相信时之政府会重视他们的。
“刀剑的有些活动,似乎需要灵力才能正常进行?借住这段时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的提出来吧,也许我也会在很多地方麻烦你们。”
“我想,”
“至少我们目前的目的是一致的(指打破封锁离开本丸),对吗?”
“那么,这段时间,就请你们多多包涵了”
刀剑们唇角含笑听着星万和他们分析作为独立的灵的利与弊,看到星万实在认真专注的模样,笑意就更加深刻三分。
“那么,大人,我们应该怎么称呼您呢?主人?姬君?”
星万奥奥差点忘了这个,选择性的忽视了后面的称呼并感到纳闷:不是已经没有奴隶了吗?
“你们可以叫我星万,我不在意称呼。”
“星酱?”
星万转头看向出声处,发现果然又是那个活泼的橙发小短刀,想起之前没给出去的王の肯定,她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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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啬的回了一个笑容:“也可以。”
小短刀欢呼一声“星酱,我是乱酱哦,我住的地方离星酱~超~级~近的,有事都可以随意的吩咐我呐。”
刀剑们微笑:栗田口短刀,果真是一方强敌啊。
不过最后,乱藤四郎同吃同住的美好设想也没成真。
因为在一众刀剑的努力下,星万被“天守阁是宗卷处理的地方,也有许多藏书在,或许那里可以找到星万想要的线索”等理由劝动,干脆从栗田口的部屋搬到了天守阁。
看着星万听到入住天守阁就下意识寻觅药研藤四郎的行为,毫不掩饰自己对药研的依赖,众刀剑只是微笑:搬!必须搬!现在就搬!
星万:什么,要搬家?妈——
星万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药研藤四郎,墨紫色短发的少年半蹲下来,用一个仰视的角度轻轻安慰她:“没关系的,星万小姐,天守阁会更加舒适一些,我还是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以药研藤四郎的名义,请您相信,我一直照顾您的心意是不会变动的。”
星万眨眨眼,上身微微前倾和药研的额头相抵,在药研微微睁大的眼睛中,闭上眼感知了下对方的灵,月光一样的灵晕薄纱一样笼罩着两人,片刻,星万收回灵力,嘀咕了声没有奇怪的主仆契约呀。
为什么这种一开始就非常无私奉献的姿态这么像她的母亲?
自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
那是一个绝望的母亲,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遇到了她,一开始,就自毁式的呕心沥血的把全部的滚烫的爱都灌注在了她身上。
她的天赋是掠夺,但在那个世界,掠夺仿佛被隐没,在母亲的庇护下,她难得普普通通的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普通人的生活。
星万有些出神,重新捡起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亦步亦趋的跟着药研进了天守阁。
11. 人若总是复盘
天守阁确实如刀剑们所说更大也更舒适一些。
药研也似乎飞快的跳过了星万与饲养员之间的磨合期,正如他所承诺的承包起了星万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无论什么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星万是会对这种称得上是无孔不入的入侵生出警惕的生物么?
显然,星万不是,她飞快的扎进了温水煮青蛙的温水锅里,并且不打算出来了。
对于非审神者来说,天守阁也只是更大一些保护设施更加完善一些的普通建筑,虽然现在说是星万的总统级别的私人疗养套房更为合适。
夜晚来临,星万躺在新房间里,拉过蓬松的被褥盖过半张脸。
“药研,晚安。”
“星万小姐,晚安,祝您有个好梦。”
……
天守阁除外的本丸像是一台久不启用的庞大机器,在一夜之间重新运转了起来。
起初是一日三餐的作息的恢复,不能出阵也无法远征,刀剑们很快把各类内番也拾了起来,
手合场日日开放,大家的训练点到为止,权当是放松身心,防止手脚生疏,一个劈击的动作几乎要玩出花来。马当番中虽然没有马,但圈养的别的动物的提议也受到了刀剑们的一致欢迎。
但各项内番中,最被刀剑们看重的还是畑当番,因为本丸仍然没有开放万屋的通道,食物来源大半仍要靠自给自足。
被轮值仓库管理员的歌仙兼定甚至从仓库里翻出了许多之前购置的果蔬种子。
博多藤四郎和烛台切光忠愉快的计算着,预备将它们种进了犁了好几番的田地里。
几乎一出门就总能遇到不同的刀剑男士的星万:真热闹啊。
一方不设防,一方有意展示和接纳,星万很快就融入了本丸的日常生活中,自然的仿佛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在相继触发担任星万的人形GPS、和星万分享茶点、邀请星万一起钓鱼等日常任务之后
刀剑们明显感到星万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亲切,见到他们还会毫无包袱的打招呼,末了还要附赠一个亮闪闪毫无阴霾的标准露齿微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无口人设。
被魅力拉满的阳光笑容会心一击的刀剑:之前怎么会觉得星万高高在上不好接触的?当然也不是畏难而退的意思。只是确实也看不出来星万睥睨的气场之下是这么可爱的性格啊?太、太、太过犯规了吧,星万是进修过什么对刀剑特攻的课程吗?
现在的星万已经能娴熟的混到畑当番里和刀剑们一起农家乐了。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首次播种的收成说不上是经营惨淡,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这可真是愁坏了本丸的常驻厨子烛台切光忠,对着从菜园新采摘下来的一篮番茄,烛台切光忠陷入了沉思:是因为种子放太久所以变异了吗?甜番茄的品种种出来的果实怎么不仅质量良莠不齐,大部分还又小又酸的?虽然偏酸的口感用在做菜的时候也会更加清爽生津,必要时也可以用细砂糖对口味进行调整,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纯天然的甜番茄嘛。
作为一个精益求精的厨子,烛台切光忠还是决定进行一场实地调研。
春江水暖鸭子先知道,厨房长短星万的信息灵敏度也不逊色。
一日三餐还不够得闲就往厨房跑的星万得知了这件事:世上竟有如此有自觉的人!
她快快乐乐的申请和烛台切光忠组队,经过充分的调研之后,在农田的不同方位开辟了四块试验田,争取每一块试验田都至少有一项突出的不同于其他田地的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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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指标:南面的试验田地势高,阳光充足;西门的试验田地势洼,浇水时容易形成水坑;东面的土地特地挑了担曾经种植马草的土壤,氮钾肥肥沃;北面的土壤混用了河泥,原本的番茄园就作对照,又按照东西南北中的方位给它们编号甲乙丙丁戊,虽然试验的方案相当粗糙,但或许是因为自己亲自翻过的地,星万仍然很期待最后的统计结果,用灵力催生出番茄苗后就一天天的跑进番茄园里查看情况。
这件事很快在刀剑之间传开后,每天申请畑当番的刀剑的人数立刻爆满。
星万只觉得这群刀剑们竟然意外的对耕地很有热情。
传粉、坐果,青涩的小果子逐渐膨大,内部经历了不同种类的糖类和复杂的有色物质的转换,在呼吸跃变结束后终于迎来了万众瞩目的成熟。
锵锵——
对着在大俱利伽罗的帮助下新鲜采摘下来的四盘小番茄,星万陷入了沉思。
所以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星万开始复盘。
星万做了什么呢?原来因为之前她太心急,往每一块试验田里都种了一块灵核,本意必然是带了点拔苗助长般的急切,结果上竟然硬生生拉平了设立试验田时刻意突出的条件差异,捧着从甲乙丙丁田里摘下来的红彤彤、酸甜可口却相、差、无、几、的番茄。星万一脸冷漠:就结果而言是极其成功的,但就实验而言是及其失败的。
这个盘还是不要复的好,人若总是复盘自己的行为,就总会陷入这样的疑惑:难道我真的是个傻子?
把这令人伤心的番茄分给了路上遇到的每一位付丧神,又顺手碾碎了块灵核撒进田地里,吃吧,灵能补拙,不聪明的植物。星万一个闪身回到了天守阁,决定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天守阁里钻研卷宗。
12. 睡吧睡吧
正如刀剑们所说的那样,前审神者在天守阁里收集了大量藏书,连同离开前已经处理的、尚未被处理的卷宗被几名经常担任近侍工作的刀剑分门别类的整理了出来,按时间顺序由近及远的列好,最后还照顾了星万如今的身高,贴心的从高位书架挪到了矮柜里。
——没有被迫中断的、正在处理中的文书,批阅与未被启封的文书之间有两到三天的空白期。
——一个禁忌的足以避开时政的传送阵法的从材料准备到测绘启灵所花费的时间大约要五天,但星万最近的书也不是白看的,白嫖的刀剑小课堂也得到了相当有价值的回馈:至少她知道,无论是什么阵法,都有简易版本。以单向传送为例,恰好阵法所定位的地点有人作为接应,用带有对方气息的一件东西作锚布置同样的阵法,相似的空间波动会短暂的发生共鸣,届时,即使是在准备的不怎么充分的情况下,也能完成承载力一般但相对稳定的一次传送——被戏称为少爷小姐的单人通道。
证明前审神者虽然走的随意,但应当不是临时起意,而且很有可能有组织有团伙。
星万:真的很像卧底跳反呐。
我都能想到这个地方,难道刀剑们就看不出来么?
但刀剑对此并不多言。
星万作假寐状,悄悄抬起一边眼睛的眼帘去觑笑呵呵的说自己对文书工作略有了解可以帮助星万解惑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天守阁常驻秘书长的职务的美丽青年。
刀剑,也会伤心吗?
总觉得对于有灵的冷兵器,情感过于充沛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或许真是看久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刚刚还是假寐,现在却是确实有实实在在的困意涌上来,扒着她的眼帘要往下坠。
也顾不得观察青年的反应了,星万的感官全部集中在了视觉之外的部分。
好温暖啊,应该是黄昏吧,把本来采光就做的不错的和室映的晴朗的像在室外,柔和的像摇篮,身下的地毯也毛茸茸的,天时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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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正是适合小憩的时候。
如果刀剑伤心的话,星万有些漫无目的的想着,
嗯,如果他们请求我的帮助,
作为好舍友,
那我就帮帮他们,拿走一些多余的难过情绪好了。
……
“哦呀哦呀,小姑娘?”
一只手从侧边斜伸过来,接住了星万摇摇欲坠的脑袋。
“嗯——这就是所谓的肌肤接触吗?”
……
再次听到外界的声音时,似乎是药研在向三日月宗近道谢,随后她就裹着毯子从一个人的怀里到了另一个更加熟悉的怀抱。
太好了,是药研啊,可以继续睡了。
三日月注视着匆匆赶来的药研和明显更加放松,依赖的伸出胳膊揽住了药研的脖子的星万,只是微笑:“药研殿,不必客气,小姑娘真是可爱啊。”
天守阁外已是月上西楼。
“该睡觉了呢,那老爷爷也去睡吧。”
13. 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无论什么时候,诸如考前突击一类的行动往往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取得一些相对显著的成果。
人力检索虽然原始,但连续大半个月的高强度脑力劳作到底是让星万和刀剑们摸出些眉目来。
从均匀地散落在各地的藏书中抬起头,星万想,是时候该转移阵地了。
乌鸦童子般的刀剑穿着柔软的黑色童子装,脸上的表情却很慈爱:“孩子,不要做让为父担心的事情。”
星万熟练的略过奇怪的称呼,眨眨眼:“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小乌丸再次重申“不是不做危险的事情,子代们对于危险的定义总是让为父大吃一惊呢,所以,是不要做让为父担心的事情。”
头上系了条明黄色头巾的秀丽青年和天守阁内的其他几位刀剑男士也一齐笑眯眯的看过来,立场明显和小乌丸站在一处。
星万又眨眨眼。
浅金发色的源氏重宝懒洋洋的开腔:“小姬君可不要怪我们忧思过重,实在是姬君在禁术一道表现的实在是跃跃欲试呐。真叫人担心。”
其实真要论起来,在场的刀剑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合租室友,过去的半个月里,星万常常和刀剑一起复盘,也试图从一些不同的角度去解析当前的局面。
在一场用极端的思维去揣摩前审神者的行为的谈话中,星万暗戳戳的把话题引到了之前在会客厅惊鸿一瞥的禁术上,禁术一词最初是从小乌丸的嘴中听来,星万率先摆出了老师最爱的虚心求学的好学生形象,然后就发现在场的刀剑个个都对禁术了解颇深。因为灵力的限制条件,刀剑难以在这一道上有所建树,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博闻多识,各类禁术的原理连同背后的典故都信手拈来,源氏重宝作为皇室佩剑尚且不论,那位佛气很重的刀剑竟然也能对其娓娓道来,听的星万连连点头,恨不得当场把笔记写爆。
星万垂下眼帘,沉思了两秒钟,复又抬起头,用那双有着纯黑瞳孔的眼睛直直的与他们对视:“如果不会对本丸造成影响呢?”
穿着轻装的蓝发太刀一针见血:“那就是会对自己造成一些不可控的影响了。”
女孩子的声音仍然带着很重的稚气,但咬字清晰又很有条理,看起来十分认真的提出疑问:“这样不好么?”
“我不需要担心多余的影响,使用禁术或许可以把本丸的修复进度往前赶好大一截哦。”
刀剑们不语,似乎在斟酌着姿态随意的坐在地毯上小女孩诚恳的语气和始终清亮的目光。
星万以为他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又重申了一遍:“只要先用一些手段暂时隔开本丸与禁术施展的地方的联系,就可以绕过本丸,我更不需要在意副作用,从过程到结果都相当便宜哦。”
星万从不说谎,因为她的天赋,一切禁术在她这里都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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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东西,可能导致的负面影响影响更是无稽之谈,对于她来说,旁人因为不能掌控而闻之色变的禁术是真正待开发的珍贵矿藏。
把她放进禁术的领域里,和把老鼠放进香油缸里也没什么区别,只能用如鱼得水来形容。
但刀剑们只是看着她。
看着比刀锋更加锐利、比刃光更加澄澈、不知世事般的星万。
啊,如果世事变化无常,星万身上一定有着比时间更加长久、亘古不变的一些东西,刀剑们几乎要为此目眩神迷了。
星万知道了他们的意思,也不气馁,正要拍拍斗篷从地毯上站起来。
又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向小乌丸。
“不可以呢,如果什么都要子代去承担,吾又如何尽作为刀的本分呢。守护晚辈也是为父的责任哪。”
“哈哈哈,虽然本丸的修复很重要,但对于劝阻小姑娘使用禁术这件事,即便是老爷爷我,也有一些不好言说的私心呢。”
老平安刀惯会含糊其辞,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星万眨眨眼,总觉得被对方的新月一样的眼睛晃了下神,忍不住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平安京就流传下来的老刀又哈哈的笑开了,往星万的方向凑近了点:“是对老爷爷的眼睛感兴趣吗?哈哈哈看吧看吧。看完可要照顾好老爷爷的私心呐。”
星万感叹:刀剑化灵,真是很神奇啊。
14. 自我怀疑
天守阁时的那场短暂对峙,也或许谈不上对峙,至少双方明显都不觉得值得用上这么严重的词儿。
他们只是在,草叶尖尖上的一滴露珠落下来时,从中窥见了些对方恰好借露珠折射显现出来的光彩。
……
后山,星万坠落的地方,也是绝佳的修复点。
离开天守阁后,自觉是时候大展身手的星万又将后山当做了自己的另一处临时据点,恨不得就地驻扎。
不过今天……星万的眼睛转了转。
今天,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药研正在为星万准备便当并耐心挑出星万在有的挑的情况下绝不会多碰一口的胡萝卜丝,正在他思忖着怎样才能补齐因为缺少胡萝卜摄入而造成的营养缺口时,女孩清凌凌的声音就在背后突然响起。
“药研最近在担心什么吗?”
“啊,星万小姐。”
药研打包好便当盒,又转过身蹲下理了理星万斗篷上有些凌乱的纠缠在一起的毛绒球: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星万小姐,既能吃到自己想吃的口味又不会因为不爱吃的食物而营养不良。”
星万一脸纯良,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挑食的小习惯。
药研最近眼下的青黑根本遮都遮不住,甚至因为日常会佩戴的眼镜显得更加突出了。
这真的很难注意不到哇。
和胡萝卜比起来,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星万怎么能在这时候犯浑?
自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往前迈了小半步,微微俯身牵住了药研的食指和中指。
一个熟悉的姿势,熟悉到药研耳边又隐隐出现了清脆的碎裂声,风轻轻一吹什么也剩不下,只能看得见星万的隐有银光闪过的眼瞳。
语调轻轻慢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药研最近在担心什么吗?”
药研才回过神来,女孩纯净的像黑水晶一样的眼瞳仍然直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恍惚以为那一闪而过的诱人探寻的银光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想要叹气,刀剑的本能让他想要在星万的敏锐之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让他想要回避诉说他觉得本身和星万无关的烦恼。既然承诺了要照顾星万,又怎么能反过来让星万时时关注他的问题呢?
药研藤四郎,一柄会在初见时对主人直言请多照顾我和兄弟们,但在实际情况中却总是贯彻着依靠自己解决问题的行为作风的,矛盾的刀剑。
星万仍然握着他的两根手指,药研终于开口:“星万小姐似乎很少主动问问题呢?”
星万:嗯?这是药研最想说的话吗?
不明所以,但星万决定接上去,不让任何一句话平白落在地上:“嗯,因为是药研,我才会直接问出来的。”
“因为……我吗?”
“药研是我的监护人啊。”
星万想了想,接着补上:“但这也只是一种说辞,说到底,“监护人”不过是一个临时拿来套用在合适的情况上的、已经被发明出来很久、在陈词滥调上或许确实有些建树的老旧词语而已。”
说着说着星万有些苦恼似的皱起了小眉头:“我是想要用一些更加生动的、新生的文字去描述我和药研的关系的,因为,药研很特殊啊。”
药研缓缓睁大了眼睛。
“药研一直很生疏的叫我星万小姐,我想或许药研没有作为我的监护人的意识,而是把自己放在低于我很多的位置,”可是,我承认的饲养员无论在哪个层面和我都应当是平等的。
“但在我这里,药研就是我在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了。”
羁绊。
“我的意思是,药研真的很重要喔。”
药研很重要。
说着,星万又甜甜蜜蜜的露出了那张萌得人心肝乱颤的笑脸:“我真的很需要、很依赖药研啦,没有药研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需要你。
“所以我觉得药研的情绪很重要,药研的问题,正是因为我关注着药研,所以也会是我的问题。”
耳朵还在精准的从星万的每一句话提取到核心的内容,药研却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要停摆了。
“我想知道药研在担心什么,也很想帮助药研解决他的问题呀。”
眼见药研又陷进了呆滞的状态,星万只觉得是自己发力不够,刚准备再掏出些重量级的敲碎别人心扉的真心话,耳朵先一步捕捉到了簌簌的什么东西在快速生长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的动静。
星万:什么情况?
是什么好像不太危险但莫名奇妙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那我的话还能插播出来吗?
算了不管了今天饲养员这个忙我必然要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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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星万吐出下一个字,一场在星万视角里铺天盖地的樱花就冲她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樱暴雪!
下意识嚼了两下——甜甜的。
啊,甜的啊。
纷纷洋洋的樱花直到小半刻后才有停止的趋势。
伸手捻了捻和真实樱花无异的花瓣,星万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默之中:……
已知饲养员能凭空造樱花,但我肯定是不能的;那饲养员一直烦恼的问题,难道我真的就能解决吗?
一向自信的星万难得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樱暴雪时都握得紧紧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
隔着仍然荡漾的粉意,两人相对无言。
另一边药研看起来脸已经要红到脖子处了,看起来有点语无伦次:“星万小、星万……抱、抱歉!”
既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也没从自我怀疑的阴影中出走,但星万严谨的执行不让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的标准,斩钉截铁的回道:“我原谅你了!”
药研强硬的把脸埋在手里了好一会才能正常出声,脑子仍是一盘浆糊,只记得星万问他在烦恼什么事情:“我的心情……”
说到一半咬到舌头的药研再度把脸埋进了手里,只有含糊的声音从指间漏出些许:“抱歉、失礼了星万小姐、星万、请让我整理好情绪再和您说话吧……”
星万快速的回应:“不!”
“我是说、不需要勉强自己,药研准备好再和我说就好了!那我先出发去后山了!”
一个弹跳起步拎起来便当盒就往后山跑,话虽如此,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先自己悄悄的刺探一番。
真说了要帮助饲养员解决他的烦心事结果却不能做到实在是太逊了。
她不允许。
……
后山。
万叶樱正相当不尊重自然规律的以一种快速扩张的速度一日比一日繁茂着,每一天来考察万叶樱的星万都以为今天已经是开到极盛了,下一次还能看到它更加荼靡的样子。
风一吹,淡粉的花瓣就装了导航一样欢欣的往树下的星万身上扑。
再次被扑了一头一脸的星万:……
抹了把脸,星万专心计算着在不使用禁术而只用灵核和阵法的情况下实现本丸内灵力自循环所需的时间。
“唔,有些久,但也可以接受。”
15. 夜探栗田口
是夜,栗田口的部屋仍就灯火通明。
星万也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摸黑慢慢向着此时唯一亮着灯的房间的方向前进着。
星万:今晚我必然摸清药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的白斗篷在黑暗中像朵幽灵水母一般漂浮着,斗篷下沿的白绒球一抖一抖,对应缩短了的水母须须,而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金色的眼瞳中。
深夜不睡专注于挖坑的鹤丸国永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就眼神发光地抛下了铁锨和挖了一半尚且散发着潮气的土坑,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小水母七扭八拐的穿过了路上的一系列阻止她直线抵达目的地的障碍物,她身后两丈以外,一只姿态飘逸的白鹤也完全仿照她的路线匍匐前进着,始终和前方的小水母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双方都过于投入,鹤丸国永甚至连星万险些因为一块石子儿绊了一跤的踉跄的动作都模仿了。
已经潜伏到廊下的星万感到不对,猛地回头恰好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金色眼睛和一口分外爽朗的大白牙,她大惊失色:刚刚以为是错觉,结果深夜做贼、啊不夜探栗田口部屋的人竟然真的不止我一个?
好在两人对视了三秒钟,竟然诡异的接上了彼此的脑电波。
星万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地指了指透出光亮的窗户,鹤丸国永也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了解,只见其一手撑在栏杆上,一个轻盈又没什么动静的动作就稳稳落在了门外,这只白鹤相当谨慎的先贴近门缝,确认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动静才向外缓慢挪步,伸手轻轻一使劲就把栏杆下的小水母捞了上来,稳稳当当的安置在了他的身侧。
星万眼睛一亮,冲他比了个表示赞许的大拇指:上道!
鹤丸国永气音:“现在我们做什么?”
星万也用气音回应他:“查清栗田口发生了什么。”
“收到!sir!”
两人动作一致的贴近了门扉,试图靠耳朵听清些什么,里面的人大概都没有睡,影影绰绰的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交替响起,但更为重要的东西,例如交谈的内容却怎么也听不清了。
而在他们身后,相似的历史正要重新降临在二人的身上,两双金色的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冷光的眼睛缓缓睁开,盯住了他们的后背。
星万仍旧是最早察觉到不对的那个,起初是腿边开始有缓慢流动的毛茸茸的触感,起初她只以为是动作间斗篷上的毛绒球在滑落,察觉到毛茸茸的动作并非朝向一个方向而是反反复复的蹭来蹭去,本就有些心虚,这下更是心都凉了一半,她闭着眼有些苍白的笑了下:神经,深夜做贼是不太对,但现实的鬼先于心里的鬼找上来,这真的至于吗?
星万:不敢动。
侧前方的鹤丸也听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正要向自己的临时长官请示些什么,一只黑暗里的恶鬼率先扑上来,冲着他撑在地板上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白鹤瞬间炸羽:“哇啊啊啊啊啊!”
屋内屋外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
一阵兵荒马乱后,两人光明正大的被请进了屋。
药研简单检查了下鹤丸国永的手腕,确认只是被小虎舌头上的倒刺舔的有些发红后就颇感无语的放下了药棉。
星万已经被小老虎们和短刀们围得水泄不通了,面上还有些受到惊吓的苍白,其实并不严重,她主要是,后知后觉的心虚,乱和秋田藤四郎一边一个拍着她的后背,小老虎们也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样哼哼唧唧的在星万身边绕来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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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绊绊的解释清了自己和鹤丸的来意绝非恶意、只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有打扰请不必顾及我们的情面等,一期一振这位栗田口的大家长表情也有些无奈。两位显然都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
蓝发青年的手指轻轻落在了门扉上,眼神却仿佛已经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窗纸。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一期一振的叙述很简短,并不赘余。
内室的障子门被拉开,骨喰藤四郎正躺在被子里,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正陷入无尽的梦魇中。仅仅在发现两位不速之客时短暂的与星万和鹤丸碰过面的鲶尾藤四郎,骨喰藤四郎的同为肋差的兄弟,正跪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换下一条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毛巾。
一期一振轻轻阖上门,骨喰在梦魇,因为,尚且作为刀剑时的过往,骨喰回头望时,只有满目的焦土和灼烧的温度。他的记忆是残缺的,可又不是什么都记不住,心中有执,就总是会陷入梦魇。
每年的这个时候情况会格外严重些,梦中逸出的只言片语让他同样经过大阪城那场大火的兄弟更感觉心痛,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清醒着等待兄弟梦魇过去。
药研试图调配一些凝神静气的药剂,白天喝下去,到了夜晚观察骨喰症状时就能够发现效果微乎其微。
前田垂着小脑袋,失落的情绪就从说话时轻颤的睫毛下流露出来:“可惜我们帮不上哥哥们的忙。”然后被一期一振摸了摸头。
听到同僚的心障并不是一件应该感到新奇或其他多余情绪的事情,鹤丸国永脸上也没了笑:“这样么。”
星万:“这样么。”
……既有兄弟、又有过往的刀剑么。
她垂下眼,皱了皱鼻子。
……
16. 双拼鸡汤也是好鸡汤
星万只是很简单的做了一个决定,她想,嗯,这个事我可以做到。
药研提出送星万回天守阁休息。
星万拒绝了药研的请求,理由是:我可以帮忙。
鹤丸国永:“嘛,天也要亮了哦,我也留下来吧,或许也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呢?”
在征得栗田口的同意后,星万进了内室,盘腿在骨喰身侧坐了下来。从脑中回顾了一番所有适用的术法,一闪而过的可选择的种类越来越多,星万心里也隐隐有些没底,虽然对于刀剑付丧神大概率也都是通用的。
但,保险起见,还是再小心一些吧。
“离我远一些,请。”
轻轻拉起骨喰的手腕,星万闭上了眼,鸦黑的睫羽掩盖住了那双几乎已经完全变成银色的眼瞳,在众刀剑的眼中,起初是星万与骨喰之间形成了一处以两人接触处为中心,半径约一米的半球形的“场”,一种相当玄妙的感觉,众人眼中其实无甚东西出现,但就是莫名感受到了“场”的存在。随后,有点点的荧光从两人身上逸出,星子一样一闪一闪,一闪一闪,那些躁动的星子再闪一下就彻底隐没在了“场”中,没有再出现过。
大约一炷香后,骨喰的神情从痛苦转向了安稳,似乎已经沉入了正常的睡梦之中。星万睁开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握着骨喰的手腕放进了被褥里。
“场”消失了。
障子门把熟睡的骨喰和众刀剑和星万隔开,短刀们又簇拥着面色更加苍白的星万嘘寒问暖,得到星万骨喰应该相当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发作的判断后,短刀们有些怔怔,星万仿佛完全不了解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又补充了一下“相当长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么长,“啊,大概和骨喰存在的历史差不多长吧”,最热情的乱小小的尖叫一声直接把星万抱进了怀里,蓝发蜜色眼睛的太刀诚恳又难掩喜色的冲星万道谢,看上去恨不得为此献上刀剑一生为人驱使的承诺。
鹤丸国永:哈哈哈真是鹤刃生中的大惊吓啊。
埋在橙色靓丽的长头发里面的星万:不是很理解你们这些刀剑。
其实只是先剥离再进行掠夺吞噬的结果而已,效果很犯规,问就是天赋技能,非本族成员不可深究。就像治水时拿掉不合理的土石枯枝堆成的堤坝,让水流有一个泄洪的出口,慢慢就能自己流通了。真正费力的不过是精细到发丝的纤维上的毛尖的灵力控制操作,再来一次果然还是有点想吐啊。
这下天是真的要亮了。
完全不用睡觉,再安静等上二三个小时就可以对骨喰做个回访了。
无论昨天发生了多么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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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第二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骨喰藤四郎的脸上,骨喰悠悠转醒,那双紫色的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和大哥,原本就因为睡了个好觉而显得清爽有朝气的面容更加柔和了些,当他转头,才发现不止是一期一振和鲶尾藤四郎,其他弟弟、鹤丸殿、星万都在一边看着他时,骨喰猛地坐了起来:“大家、是梦吗,可是、好舒服……”
直到星万又握着他的手腕望闻问切四个流程跳着走完了第一个和第三个流程,骨喰才搞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确实不是梦。
搞清楚现状并不困难,只是平时看起来就有些高冷的骨喰看起来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这位才具有真实的万年不倒寡言少语的人设,想起来自己已经稀碎的沉默寡言的人设,星万忍不住心有戚戚。
骨喰好像是长肋差来的?想到小少年平时做什么都很认真的形象,星万努力踮脚拍了拍坐起来的骨喰的白毛脑袋,很是真情实意的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所看到的、现在的你已经很勇敢很优秀了,以后、”
这碗鸡汤不怎么丝滑,灌到紧要处还卡了一下,好在星万反应很快的接上了后句:“以后好好睡觉吧。就算是付丧神也应该有睡觉的权利。”
“……嗯”
17. 起床无能
本丸内的四季轮换正常,于是除了万叶樱依旧纷纷扬扬的泼洒着盎然的春意,早晨时总能看到草叶或建筑上凝着冷白的冰霜,形成一种割裂的、奇异的对比。
前段时间的工程告一段落,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
温暖的炉火,松软的被褥,甜甜蜜蜜的码在印花陶盘上的和果子,一旦闭合就会让整个空间陷入静谧之夜的百叶窗,星万只是稍加试探了下窗外微凉的空气,就飞快地作出了明智的选择:关窗、扔掉斗篷、再度回到尚有余温的被窝。
日上三竿时药研轻轻拉门进来只以为星万还没醒过来,复又轻轻合上了门。
直到药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拉开门,此时已是日暮西垂。
最先察觉到比报时鸟还要准时的星万的缺席的烛台切光忠沉吟片刻:这还真是奇怪呢。
保险起见,烛台切光忠先收起了今日份的草莓大福,毕竟如果超过了最佳食用时间的话,重新做一份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走出厨房才发现,星万惯常走的觅食路线上已经杂七杂八的散布了一众刀剑了。
来派的萤丸一脸无聊,手指一下一下戳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明石国行的头发上,直戳的那头紫色的头发乱成了鸡窝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什么,似乎说到什么在意的地方,手上的动作更带着加了鼓点般的节奏。烛台切光忠走近的时候,明石国行的发型已经乱到没有萤丸下手的地方了,这位本体虽然是大太刀但体型娇小可爱如同短刀的付丧神满脸怨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马当番里没有马!为什么星万殿今天还没有出现!明明今天我才鼓足勇气想要和星万殿提出我一生的请求来的!”
明石国行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也不去管乱七八糟的头发,虽然星万说不定会和以往一样干脆就同意了萤丸的撒娇卖痴,但他不觉得萤丸提出的晚上很冷很黑很害怕想要和星万一个房间睡觉的请求能突破其他刀剑的重围。
不过即使说出来萤丸也不会理会,萤丸既不在意他比现在的星万更高大一些的事实,还常常一边抨击由于明石国行的懒惰拖垮了他们整个来派刀剑在星万面前耍脸熟的进度,一边又自己给自己鼓气萤丸这么可爱又能打一定能把来派的的印象分拉到最高。
明石国行叹了口气。
外表可爱的刀剑在星万那里有优势吗?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明显是有的。但除了药研藤四郎,星万似乎对所有刀剑都保持着一个基于意外破坏了他们的契约产生的一些愧疚和对刀剑之灵的普遍好感的复合的偏向友善的态度。算了,不说了,说了萤丸又要抓狂为什么把星万捡回来的不是他。简而言之,星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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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视同仁的。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有特殊技艺加成的烛台切光忠,性格活泼的短刀能够率先出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远远不到星万会同意刀剑认主的程度。
只有他能看出来这一点吗?不见得,只能说刀剑们都有自己的节奏。
或许这样的情况以后能够改变,但那需要转机,并且,转机显然不会出现在现在。
为什么呢?
本丸的修复工程对本丸内刀剑一直是透明的,没能抢过那几个借修本丸名正言顺的出入天守阁的老狐狸的刀剑们自然也能知道星万什么时候忙碌什么时候空闲。前段时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刀剑们欢欢欣欣的准备在命定的主人面前施展魅力展现自我,五虎退的小老虎们都神气了几分。但没能和星万贴贴多久,星万就因为明显转凉的天气慢慢显出些畏寒犯困的迹象,今天又来了场气温骤降,不同于一年四季都能穿着薄衫生龙活虎的刀剑,星万起不来甚至抛弃今日份的草莓大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人都起不来不想露面了,日久生情都走不通,就更谈不上转机。
明石国行想起来自己的温暖睡袋,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在场最能理解星万的刀剑。可惜现在星万不在,萤丸也不乐意听。
天守阁这边,对星万的担心压过了别的思量,药研踌躇片刻,率先踏进了房间之中。
18. 萤火虫之夜
与此同时,厨房这边,有着一双下垂狗狗眼气质文弱秀气的大和守安定一句“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出发去天守阁看望星万殿呢”在发出之时就得到了萤丸的大力呼应,其他刀剑更是眼睛亮闪闪一副还可以这样的表情,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
没能直接进入天守阁,因为大队伍和药研在天守阁下相遇了。星万在那件白斗篷下又多裹了层养伤时穿过的衣服,圆圆的显得身形更小了,正一手拉着药研一手捂着嘴打哈欠,看上去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星万看到他们后困意消散些许,很有兴致的和他们打了招呼:“早上好、啊不晚上好,大家是在饭后散步吗?真有精神啊。”
“哦哦咪酱(烛台切光忠)还特意给我带了草莓大福吗?”星万漏出一口灿烂的小白牙:“太好啦,谢谢咪酱,我正担心现在去厨房会吃不到甜点呢,那样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因为草莓大福可以作为星万过于短暂的觅食之旅的成果,最后一行人还是进了天守阁。
坐在温暖的炉火边,星万和明石国行都明显的像张柔软的羊毛毯子一样松懈了下来,“没办法,太冷啦。”灵力有时能做到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却不能让星万寒暑不侵,甚至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过堪堪挤进了普通小孩的行列,咬了口大福,甜的星万脸上又溢出了幸福的微笑,她含糊不清的无意识的炫耀着自己的饲养员:“还好药研超级贴心的帮我准备了火炉。”
明石国行感到萤丸又在后面怨念的戳他的背了。不过很快萤丸就觉得自家监护人太高阻碍他发挥换了一个离星万更近的位置。
刀剑们体贴的等星万垫完肚子才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虽然主要是刀剑们问星万回答。
刀剑们问为什么今天没有出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星万就回答:“哈哈哈不要担心,药研给我检查过了,我只是因为太舒服了不想出门。”
刀剑们问只吃草莓大福会不会饿要不要吃点别的东西,星万就回答:“没关系呀,药研帮我在房间准备了别的零食,怎么会饿,你们要尝尝这个吗?”
刀剑们问以后不想出门的时候要不要他们来天守阁陪星万打发时间,星万就回答:“以后不会这样啦,药研说我要保证每天一定的锻炼量呢。”
刀剑们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星万对药研的依赖,是主控的压切长谷部做梦都不敢梦的这么和谐有爱的程度,今剑和崛川国广倒是有些理解,他们想这大概就像是今剑对岩融、崛川国广对和泉守兼定的关系,毕竟今剑看到什么都会想要和岩融分享,崛川国广做什么也都要把自己是和泉守兼定的助手放在嘴边。
有明石这个大家长,萤丸也不是不能理解,萤丸嘟起脸:但他也想和星万贴贴哪。他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确实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的!家长是家长,主人是主人,但星万……如果但星万的话,星万身上有很吸引刀剑化灵的很多地方,星万就是星万。
萤丸嘟嘟囔囔的,凑近了星万,眼一闭就要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明石睡的超级早所以我们的房间关灯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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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早,晚上我总是又黑又没人和我说话所以、所以”,终于才意识到星万现在是个个子小小还柔弱的要靠每日锻炼才不会被寒冷打到的小女孩,萤丸陡然气弱:“所以、我有点害怕……”,糟糕,这下怎么才能从让星万保护我拐到让我保护星万最后一起贴贴呢?
星万点点头,倒是深以为然,还好她有药研准备的小夜灯,不然她也要怕黑的。
见萤丸一直没有下一句,星万更加理解了,有些话说出去之后才会后知后觉的感到丢人,不过怕黑嘛,正常的很啊。
在饲养员面前,她一直就这么柔弱。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星万想了想,拉过萤丸的手掌心朝上。
几秒钟后,开始有荧荧的光点在萤丸的手上汇聚游动,夏天的萤火虫一样灵动漂亮,最后被拘到一个透明的球里,缓缓落在萤丸的掌心。
“这样萤丸晚上就不用怕黑啦,拍三下它就可以受到感应打开或者关闭哦,我把它叫做萤火虫之夜,萤丸也可以叫它别的名字。”
萤丸双手捧着球体,绿色的眼睛映着萤火虫一般的微光,仿佛已经迷失在夏日的丛林之中。
“星酱、我也很怕黑哦!”
“星万殿、我也!”
……
最后,刀剑们回去的时候人手一颗萤火虫之夜。
萤丸一路好心情的回了房间,虽然最后大家都有了星万的特供版小夜灯,但明显他的最大最亮最漂亮嘛。果然还得是他才能担起整个来派的希望。
19. 海鲜烩饭
之后星万的户外活动果然规律了不少,如果穿的厚一些,在外面待上两三个小时完全没问题。
后山的每一处小路都摸得纯熟后,星万和刀剑们又盯上了浅海。
是的,浅海,再不济也是个咸水湖,星万已经看到其中明显不属于淡水鱼的品种了。想起海鲜锅,星万精神一震,斗篷一披就提前多年过上了海上垂钓的老渔民生活。
放弃思考浅海存在的合理性,星万只是感叹:本丸内竟然有海?真神奇啊。
他们甚至在一些较浅的区域发现了一些贝类,原本只是秉着不能白来的打算搜集一通准备拿给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他们作为海味食材。结果在后续的处理中意外发现了一些珍珠。
或许因为本体就是刀剑,哪怕是撬开硬脆的外壳的动作也很利索。
手腕一翻一转,天然孕养的圆滚滚的珍珠就活泼泼的脱出来,之后就会引发刀剑们仿佛见证了重大事件般的欢呼声。
“哇塞!”
“哇哦哦哦是珍珠耶!”
“这个贝壳里面有四颗耶!”
星万和刀剑不了解贝类,只是觉得他们无意间捡拾的贝壳相当的高产。
歌仙兼定一手摩挲着下巴,把一只外表圆滚滚的贝类举过头顶放在阳光下转动观察着,最后作出判断这些能够开出珍珠的贝类应当是一种叫做白蝶贝的双壳纲软体动物,他曾经看过的《海生生物图鉴》中就有收录这种神奇的生物。
“据说,白蝶贝不仅肉质鲜美,它们的贝壳也因为格外厚的珍珠层而具有尤其美丽细腻的光泽,”说着,歌仙给他们展示了白蝶贝的内里,在光下熠熠地闪着光辉。
“由白蝶贝养育出的珍珠更是因为得天独厚的条件,是难得的的珍珠中的佳品。”
最后,拥有一头蜷曲的紫发的青年用这样的感叹结尾:
“真是没想到本丸里还有这种风雅的动物啊。”
对风雅的说法不置可否,星万盯着这盘外表圆润形状完美的珍珠,也不得不承认这批野生珍珠的品相从粒径到色泽都堪称完美,并且、非常适配某种游戏道具。
“所以,我们来玩弹珠游戏吧!”
“哎?是没听过的游戏!”
“哎?弹珠游戏!”
“这是新游戏吗?好耶好耶!我要和星酱一起!”
“等等今剑你还不知道到底怎么玩吧!怎么能、先拉拢星万殿和你一起呢!可恶、我也要!”
……
总之,游戏的提议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呼应。
弹珠游戏、一款经典的、人越多越有意思的容易上手、玩法多样的游戏。捻了捻简单筛选过的大粒珍珠,确定它们确实表里如一,和外观呈现出的圆润效果没有大的差异,星万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简单讲解了下游戏规则,刀剑们很快领悟了其中的精髓:第一,这是个具有对抗性质的小游戏!其次,由第一可知,他们需要在游戏开始前选择自己的队友!刀剑们自觉已经完全了解了目前的情况,首先,向星万发出组队邀请!
惨遭拒绝,每个人都是如此。
星万的斗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出猎猎的风声,她一手扯着斗篷尾端避免白绒球又因为耍帅的动作过大缠在一起,一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竖在嘴前,特意停顿了两秒钟来感受众人的目光,才抬起亮的惊人的眼睛把面前的刀剑们都收入眼底,扬起一个相较于平常要含蓄的多的微笑:“不不不,本轮游戏中,你们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我。”
有着一头张扬红发的爱染国俊率先反应过来:“噢噢!听起来真让人兴奋啊!星万殿,请不要因为我是短刀就小看我,我可是有爱染明王的庇佑的哟!请多指教!”
既然作为对手,星万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会赢的”具有丰富含义的微笑。
游戏正式开始,虽然简单,但也需要一定的经验和技巧,有时还需要一些些的运气。恰好,她三者都不缺。看起来洁白柔软的手指间捏着近球形的珍珠,计算好力度和角度后就可以发出干脆利落的一球,哪怕有些微偏差也不是问题,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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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弹出去的弹珠并不能决定最终的输赢,而每一次的偏差也都会为下一颗珠子的轨迹设计与修正添砖加瓦,只要最终得分高于对方,赢家就可以收获输家的部分弹珠。
不同于玻璃弹珠的清脆,珍珠碰撞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音调略低,脆中还带着些微哑,随着风送进对手的耳朵里时有一定几率打出心理攻击的效果,看到对面认真的神情和额头上沁出的一丝汗意,星万弯了弯眼睛。
一轮又一轮,星万最后摸摸鼓鼓的腰包,确定几乎是全部的弹珠已经尽数被她收入囊中,才满意的笑了笑:“今天就到这里吧。”
珍珠有药用的功效,药研应该也会喜欢的。
周围围成了一个圈、紧盯着一方小小的平面冥思苦想的刀剑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发出了意犹未尽的哀叹声。
晚饭虽然没有海鲜锅,但是有海鲜烩饭。
洋葱切丁、混着青豆和玉米粒炒熟炒软后只需要加一点酱油调味就足够诱人,但它们也只是微不足道的配菜。因为没有藏红花而添加了咖喱用来取色的大米焖煮的恰到好处,晶莹微弹,硬一些也没有关系,混合色彩丰富的配菜再次回锅后就能轻松达到最佳食用口感,最后在整形完成的米饭上码上烩好的虾类与贝肉,浇上一勺浓郁的海鲜汤汁就大功告成。
没有额外添加白葡萄酒做辅料,一方面是确实没有,另一个方面是因为现在它已经足够美味适口。次郎太刀等爱酒的刀剑男子只是另外拿了自己的存货,倒进小杯子里小酌。每一口都是缤纷的鲜艳的,热热闹闹的要去抚慰在外面吹了冷风的身与心。
本丸里的气氛也燃烧着彩色食物的芬芳变得热烈,饱餐一顿后大家就围着厨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了起来,夸得厨子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烛台切光忠:“嗯嗯……厨艺是因为前任主公的原因、而且,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作为刀剑,除了战斗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歌仙兼定倒是显得坦然很多:“这没有什么,处理并且食用自己捕获的食材也是一件难得风雅的事情。”
……
20. 弹珠の王
温度仍然稳定的下降着。
或许在这样的寒冷中,不论是人还是刀剑的神经都会变得迟钝,染上些冬眠动物的懒惰习性,只想要暖洋洋的窝进屋子里。
今日更是不一样,今日格外冷,日常锻炼也被紧急叫停。
房间里点上了被炉,一年的尾声,刀剑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或者诵经,或者饮酒,或者只是和兄弟坐在一起闲聊游戏,大家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总归就是要珍惜的享受这难得的空闲。因为本丸故障意外所导致的闭塞过去是坚冰之下的暗角,如今是不被外力打扰、强制被隔离出来的空闲,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空闲,真正被自我填满的空闲,最能丰富和疗愈心灵。
有刀剑带着醉意,微笑着举起酒坛晃了晃,冲兄长和酒友示意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存货了,是时候酿一批新酒了。
难得有比较细心的酒鬼立刻提出自己酿的酒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在新酒酿好之前,万屋应该就能正常开放了,到时候直接去万屋补货就可以。
但没有刀剑,在这时,去,细致入微的,探寻不确定性太大太大的未来。
那只会自寻烦恼。
醉醺醺的刀剑趴伏在微凉的桌案上,一双眼睛很有迷惑性的水洗似的明亮,实际只是凭借本能才对酒水问题作出回应:是呢,不过还是要酿新酒的嘛哈哈哈。
……
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海洋捕捞船小分队的刀剑几乎把浅海里能捞到的白蝶贝都捞了个干净,又存够了即便下雪不方便外出捕捞也不至于导致厨房食材短缺的海货。弹珠游戏也被搬进了堂内。星万已经不需要一人守上半天的擂台:这些天刀剑们内部发展出了些更灵活多样的玩法,只有优胜者才能得到与星万比赛的权利。星万从短刀一直打到大太刀,每天只需要略微出手,就稳稳地拿下了弹珠之王的称号。
其他刀剑虽然技术有进步,但也只是在博弈中能尽可能多保住一些自己的“弹珠”的区别罢了。
不过最近刀剑们收敛了很多,也许是怕提前把珍珠输完不能可持续发展?哈哈哈,珍珠最大数量持有者星万对此保持微笑,但一言不发。
对于星万来说,时间的流动和灵力的循环一起慢了下来,前者是或许是纯精神层面的独特感触,后者是真实存在的客观现象,也许也是好事发生的迹象呢?证明以万叶樱为核心的本丸内的灵力系统中的更多的灵力被抽调去了本丸的障碍处——本丸的彻底修复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啊呀。
这样一看,时间其实过的也挺快的嘛。
一下一下抛着珍珠的星万坐在因为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柔和暗淡的房间里,脸上仍然带着平静的微笑,映在脸上显得甜甜软软的,其实在进入本丸之前,她惯常的表情师承前饲养员,应该是没怎么有表情来的,不过受到小孩子身体的影响,在这座本丸里又总会发生些让她想要露出笑容的事情,干脆就彻底抛弃了前人设,珍珠在指尖滴溜滴溜,一个没接住,在地毯上滚了几圈之后就因为摩擦力停了下来。
星万没有去管珍珠,转而想到别的事情,径自有些出神。
掠夺,她的天赋。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实在是安分的过头了,这在她的过往经历中是唯二的例子,二者之间也并不怎么具备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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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比较的价值。前者……,前者是近乎于隐没,后者,却让她有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她倒是也有一些自己的小猜测,果然是因为本丸这个独立空间的特殊性嘛?
不知道和时政搞好关系的话能不能让他们教教她怎么开辟一个自己的“本丸”。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已经有过丰富的失败经验的星万如今很沉得住气。
说到底,即使是失控也不过……
嘛,不管怎么说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要想一键快进的话,唔……那就要再进行一场休眠吧,控制一下,应该刚好能在本丸修好前醒过来,届时应该也差不多能换种形象出现了吧。
想着想着倦意又爬上眼睛,星万也不抵抗,卷了被子就要提前进入梦乡,听着窗外传来的带着激动的“下雪了、下雪了”的欢呼声,起初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后来更多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星万只当是背景音,睡过去的时候一道快的像闪电一样思绪从她脑中闪过,没有抓住,就不再去抓,有热闹的背景音存在会睡得更香吗?
于是她又想:星万,你真的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了喔。
在众刀剑的万众瞩目之下,药研轻轻推开门,借着门外的光只能看到黑暗的房间内,床上的小被包正岿然不动,偶有轻微的起伏。明显已经沉入梦乡。
看一眼,就不得不为了避免失态专门费些功夫去压制从心底生出的因为明确知道自己被需要被重视而产生的坚定又柔软的感情,如今还有一些对于星万最近是不是睡的过于久了的疑虑,药研收拾好表情,冲房间外的众刀剑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众刀剑便如鸟兽般散开来了。
21. 礼物
第二天,拉开百叶窗,推开已经被雪花掩盖看不到一块透明玻璃的窗户,不出意外,窗外已经是银装素裹。
呼出的气在这样的寒冷中存在感也变得出乎意料的强了起来,似乎是觉得从主人口中呼出的一团团白雾有趣,几只小老虎对视一眼,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竟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的向五虎退扑了过去,白发金眸的小短刀哪招架得住这架势:“哇啊啊啊啊啊、要、要摔倒了!”
天冷地滑,反应不及的五虎退以为自己一定会连着小老虎们重重摔倒雪地上,只好尽可能的护住胸前的小老虎后就紧紧闭上了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
“可、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痛?”
有人一手稳稳托住了他的后背,冰凉的,柔软的,冰面上反射过来的月色混着冰块解冻的气息一齐霸道的侵进人的感官,让短刀莫名遐想起来高悬的月亮之上碎星破河的一片刀光、风采绝伦的一刀。
直到小老虎哼哼唧唧的声音撒娇似的绕着他背后的人转了起来,他才猛地从对那过于绚丽的一刀的遐想中抽离出来,假如、如果、他也能用出那样一刀……
他拍拍脸,有些怅然若失,可他是短刀,几乎不可能施展出那样华丽的招式哎。
“阿里嘎多!非常感谢!”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感谢这位帮助了他和小老虎们的好心刀剑。
星万理了理斗篷上瞬移过来时激起的碎冰渣,见五虎退已经带着胸前的小四和小五站直了,顺便把嘤嘤着四肢扑腾着去缠她的胳膊的小三也塞在它们中间让他们团聚,照例附赠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用客气!不过,退退要是感谢我的话,就把今日份的甜点也送给我吧。”
说着还把食指竖在唇前,俏皮的眨了眨眼:“但是呢,要悄悄地哦,特别、尤其不可以让药研和咪酱知道。”
之后就朝着西南角的方向扬长而去。
小老虎不安分的在退的怀里挤来挤去,主人才从愣神中回复过来,喃喃着:
“长、长大的星酱……”
“糟、糟了、礼物!”半晌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一截线头,猛然反应过来星万正是朝着厨房的方向前进的小短刀顾不得别的,也匆匆向餐厅赶了过去。
还是没有赶上通风报信。
餐厅里,星万自然的忽略了刀剑们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迟滞的表情,接过了他们手里的盒子:“这是新年礼物吗,谢谢你们呀。”
当然不会是新年礼物,但它确实有一副精美礼物的样子。
被选出来做送礼代表的刀剑看起来更纠结了,甚至能听到蓝金配色的小少年有些抓狂的小声呐喊:“可恶、这样一点也不华丽啊啊啊!”
看的星万玩心大起:和她突然换了一副形象有关系嘛?
感觉不止哎,所以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真好奇呀。星万兴味满满的接受一切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
当她的手指无意间搭在礼物盒的缎带上,顿时敏锐的察觉到刀剑们的表情更纠结了,所以是礼物的问题吗?恶作剧?还是别的?
星万眼里的笑意更深,做出欲要扯开缎带的动作:“我可以现在打开我的礼物吗?”
这下就算是再不擅长察言观色的刀剑也能听出来星万话里的促狭意味了。
礼物一个反应不及已经被接过去了,自暴自弃的把自己的头发挠的乱成一团,高大健硕的打刀青年叹了口气:“可以,星万殿,这本来就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
看来确实是多人筹备的、正常的礼物。
没有回避的打算,在大多数事情上,星万向来随心所欲。
打开层层叠叠的、放在外面的市场上会被怀疑过度包装的外在,露出礼物的真面容,星万才知道他们的神情为什么那么复杂。
喔,原来是一块珍珠发卡,和,一件厚厚的、仿照了她常穿的那件斗篷样式的新的、带着毛茸茸兜帽的斗篷。
如果展开来说说这件汇集了众多人的心意的斗篷除了厚度之外的第一巧思,那就必然是斗篷下沿的毛绒球每只都坠了颗圆润的珍珠。
想必行走间就会发出轻轻灵灵,珠玉相接的声音,但更加重要的作用,是原本柔软的毛绒球因为这些微的重量变得稳重,即使在主人作出幅度较大的动作的时候也不会再缠在一起费上好大的功夫才能解开,从此再也不必人前潇洒,人后狼狈。以舍弃一分舒适作为代价换来了五分的美观和五分的便利,十分的用心。
啊,星万一手托住腮,忍不住又想要微笑了。对于掠夺本身来说,每一份来自外界的自愿给予的礼物都无比的珍贵,即便不能迎合或满足掠夺的本性,却仍旧显得分外的甜美和富裕。
刀剑们从各处冒出头来观察星万的反应,看上去对少女外形的星万还有些生疏,想要和往常一样亲近又有些莫名胆怯,现在的星万,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更加凸显,说缥缈,这个形容本身太过缥缈,说锋利,又锋利的过于武断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危险,淡淡的危险之感。
刀剑喜爱、并且沉迷于这种危险。
就像是五虎退看到星万的第一眼就被星万摄住。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按捺着莫名激动起来的心续,一头粉发的龟甲贞宗微红着脸往前了两步,俯下身来用柔和的像棉花糖一样的语气劝诱道:“星万小姐,非常抱歉由于我们的疏漏,导致这次的礼物可能不太适用,请给我、我们想要弥补的心意一处用武之地,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告诉我您如今的……”
痴汉一样的话语自然是没有得到完整说出来的机会就被机动值拉满的药研尽数捂回了那只因为大脑发热就没有遮拦的嘴巴里,其他刀剑也配合的把人控制住拖到了一边。
看见走上前来的药研,星万倒是很开心,下意识的要张开手臂给药研一个抱抱,因为视角变化的原因有些奇怪就又自然的收了回去:“药研!你也在这里啊。”
药研一来,星万眼里就很专注的只剩自家饲养员一个人了。
药研面上的表情隐忍,但那种只是离开了一个早上结果星万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的崩溃的既视感过于强烈,如果不立刻作出安抚总觉得药研会陷入好一阵的为自己没能看顾好如今娇小可怜又没有人庇护的星万的自责之中呢。
哪怕她现在一个形容词也沾不上边。
果然,药研按捺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相当克制的问出了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所有刀剑的心声:“星万小姐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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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会突然长大?”
是的,长大,因为这一点过于好辨认了,以及紧跟其后的问题“这是否会对星万小姐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星万歪歪头:嗯?
没立刻回答,而是先扯了句和问题不太相关的感叹:
“今天早上起来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药研还有些不习惯呢。”
“啊,药研,哈哈哈不要担心,不如说现在才是更接近我本相的样子……”
看着深紫色头发的短刀在她的保证之下仍旧不太放心的样子,星万干脆就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给药研检查。
饲养员嘛,这种生物她最懂了。
其实检查不出来什么的,因为她自己也挺惊讶还能这样呢。
但周遭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安静。
“……好、好乖!”
嗯?
星万笑眯眯的回看过去,即使说话的不是自己,但当星万的目光扫过来时,刀剑们仍然被戳中了一般低下了头。
想明白了星万现在的外在虽然很能唬人、不,不如说更吸引人,但确实不必因此而感到约束的道理,平常在星万面前就很活泼的刀剑很快就表现自然了起来。
“哎,明明物吉也说今天和昨天应该是最好的送礼物的时间的。”加州清光叹了口气,其实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发愁剩余的珍珠存量应当不够再做一件新的斗篷了。那样星万殿就不能再这个冬天穿上可可爱爱的斗篷了。
“物吉贞宗?”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小天使一样柔和温暖的金发少年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今天,确实是很好的送礼物的时间啊。”
“哎?”
没有再解释的打算,星万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礼物我很喜欢的。”
“哈哈哈今天一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过只是灵力不太稳定的一种表现啦,不是什么大问题。也许,嗯,明天我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星万很坦然的说起灵力不太稳定的情况,并没有什么遮掩,今天早上的情况确实突如其来,她也是瞬移去接五虎退的前不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另外一副样子。
限定版星万今天得到了刀剑们热情到诡异的目光的洗礼,偶尔还能听到“冬日限定”等零言碎语,非要探究一二的话可能会得到些未知的乐趣,但选择了放任。
因为得到了远超以往的甜品量,星万显得格外宽容:没关系,理解,我也挺稀罕这难得的案例的。
三倍的甜品,多出来的两份,一份来自助人为乐拯救失足退退的奖励,一份来自星万就限甜令对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应当有不同的标准与咪酱据理力争得到的战利品。
星万相当满意的一天。
没到夜晚来临,星万就又变回了小孩子体型,能够方便的随主人的体型变化的斗篷被无情的扔到了一边,换上了新斗篷之后又被一堆夸夸包围。
回天守阁之前又收到了热情的邀请:
“星万殿!明天一起去山上滑雪哇!”
“在滑雪板上一直从山顶滑到山底,超级拉风的!”陆奥守吉行兴致勃勃的提议。
星万矜持的扯了下如今自带音响的斗篷,投了滑雪一张赞同票。
22. 危险禁止
再次向后山进发前,星万对着镜子有些纠结,她不怎么喜欢头发上有多余的饰品,但又希望把所有的礼物都带在身上,正捏着发卡上下比比划划,试图为其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立命的位置。
一番挣扎过后,无果。
最后只好用一个颜色不至于过于突兀的银色曲别针配合着珍珠发卡一起固定在斗篷的胸襟处,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星万就地做了几个大动作确定其足够稳固就自觉满意了。
理了理因为空中翻转的动作有些凌乱的发丝,不怎么听话的小碎发有些毛躁的略过眼皮,带来微微的刺感,头发,长长了一些吗?
从山顶上直冲而下时带来的快感很快冲淡了星万本就浅薄的追根究底的心思,虽然之前就常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造访后山,但从山顶一直滑到山底显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全新的视角。被激起的积雪碎琼乱玉一样笼过人的下半身、上半身、又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击站在滑雪板上的人的全部头脑、霸道的席卷了口、目、耳、鼻、每一个暴露在外面不幸与之接触的感官,失重感如影随形,让人感觉风雪和自身已经完全融为一体,只是喧嚣着、呼啸着掠过了世界上的每一处角落。
“呜呼!”
从滑雪板上下来时,星万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陆奥守吉行说的果然没错,滑雪,真的超级拉风的!
再来一次!
身高体量较小的情况下很难做到自如的控制相对笨重的滑雪板,安全起见,短刀一般会与青年体型的刀剑男子组队滑雪,正因如此,与短刀体型无异的星万想要再滑一次只能转头去央那些真正掌握了驾驶权的刀剑。
对视总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发生的事情。
几乎不需要再开口,有着一头不羁的狼尾半长发的打刀青年就通晓了星万的心意,一手托起轻飘飘的重量,操着一口土佐腔的爽朗青年大笑:“好嘞,已经完全明白了,星万殿可要抓紧咱哪。”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把一切都抓在手中吧!”
或许因为从高处俯冲而下带来的感觉太过快意,陆奥守吉行有些忘形的喊出了初显形时的台词。
喊完才发觉的陆奥守吉行并不感到尴尬,只是像小猫追着自己的尾巴一样笑眯眯的去探究星万的表情。
哎呀哎呀。
怎么会看不到?
原来星万因为刚刚的动作被厚实的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半圆润的下巴。
打刀青年想:真可惜。
难得委婉的情绪没升起半秒钟,一只白嫩的小手松开了原本紧攥的袖口处的面料,伸到两人之间的空余处,在打刀青年微微睁大的眼瞳中,仿佛尚未从滑雪的余韵中彻底脱离,那只小手晃晃悠悠的找了半天方向,才稳稳的扶到了兜帽的毛绒边边上,动作间兜帽向上推动,才终于完整的露出了一双被雪光映的格外黑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对这个位置的兜帽格外满意,于是满足的露出一个大大的露齿笑,并且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得好!”
完全不必再去如何料想女孩的反应了。
尚带几分稚气的回应满是一种睥睨的理所应当:“世界,就是我们的!”
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
那这个世界就是我的,
应当像树上的苹果不论是落在地上、掉进河里、又或者是砸在某个倒霉蛋的头上,但总归会向着地心的方向往下落,这不是想当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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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想当然的。
如何开头不重要,甚至于如何结尾也不重要,不是无需在意、不必认真的不重要,而是无需设计、刻意规划的不重要,开头就是结尾,结尾又是新的开头。在真正的寂灭到来之前,不同世界的穿梭,也不过是值得记录一二的重要节点罢了。放逐一样的修行亦或是修行一般的放逐也无甚差别。一眼望不到头的旅途不需要处心积虑的必须要做成什么,只要……就够了。
再多的,就现下而言……
嗯?
难道还有比保住她“弹珠の王”的称号更重要的事情吗?
自然也是没有的。
*
哎呀,这可真是、熟悉之后的星万殿真是比初见时还要让刃心动啊。
穿过女孩的腋下举高过头顶还要转上几圈让人感受一下高海拔的新鲜空气,陆奥守吉行也兴致高昂:“是哪,世界可不就是咱的吗?”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现在可是在山坡上啊啊啊!”
结果当然被加州清光紧急叫停了这项看起来危险实际上也不安全,除了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其余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制止的娱乐运动。
体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付丧神双手抱着手臂,半靠着一枝枯树,红色的吊梢眼微微上挑,加州清光有些不服气的想,陆奥守吉行实在太不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和大和守安定争论到底穿什么更可爱更能吸引星万殿的注意而来晚一步,这么可爱的他难道会抢不到和星万一起滑雪的机会?
滑完雪他也必然不会粗鲁的把星万举高高,虽然他也很羡慕就是了,但星万殿如今那么脆弱,又是小小一只,如果是他的话,总会选择更妥帖增进关系的方法的。
23. 三天打进家庭内部
“如果是我,邀请星万殿一起涂指甲也很不错嘛。”
嗯哼,怎么不是呢?
不对!
原本抬起手仔细打量昨天刚刚涂好的指甲的加州清光立刻捂住了嘴唇,有些惊疑不定。
刚刚,难道他有出声说话吗?
大和守安定这时突然从加州清光的背后冒出头,看起来清秀文气的打刀一拳锤上清光的肩头:“我猜你肯定会这么说。果然被我说中了?”
见到来者何人,加州清光绷紧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伸出手指挠了挠嘴角的小痣,不好意思是有点,但因为来人过于熟悉,反而没怎么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低低的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如果我更可爱一点,星万殿一定也会更喜欢我的罢。”
目光落到熟悉的搭档身上,加州清光又想:如果大和守安定脑子不那么犟的话应该也算得上讨人喜欢吧。
如果论起战场上的战力,只能说是先天注定,但在别的方面,无论是外观还是性格,冲田二人组都绝不输与旁人,虽然大和守安定性格直愣了些,但他清秀的外观还是很有亲和力的呀,只要有冲田组在的本丸,他们就绝没有被空置的道理。作为本丸的初始刀,加州清光之前就常常接手与其它本丸的交涉工作,他知道的可多的很。
虽然,虽然,星万殿不是审神者,他们,如今应该也不能算是只能依赖审神者灵力供应才能活动的付丧神了,但感情啊羁绊啊,总是在相处中培养起来的嘛。
他可不是那种愚蠢的刀剑,只以为刀剑和审神者之间的灵契才是牢不可破的关系,结果还不是在星万殿的手里轻松碎掉了吗。能轻易做到这一点的存在怎么会把区区契约捧上高处?幸好他也不是迂腐的刃。
自觉又找到了与星万殿合的来的一条证据,打刀红色的眼睛中有精光闪过,默默点头算计着,看的大和守安定莫名打了个寒战。
何况……
依加州清光的看法,药研藤四郎一直隐隐以星万的保护者的身份自居,虽然未有明言,行动上却也从没有避讳他们这些刀剑的倾向,共同作为这座本丸里资质最老的一批刀剑,加州觉得倒也不难理解药研的行事逻辑,特别当遇到的对象是星万殿,那就更正常不过了。
是该要担心的。
……
加州清光显形最早,而本丸沉寂的时间几乎与这之前的时间等长。
以真实留存于世的历史长度对标初初有了人形的付丧神的心理豁达程度无疑过于强求了。
没人比他们自身更了解星万对他们的吸引力有多大了,刀剑惯性的任意为其驱使的话没说出口,就一笔一划的留在了心上——可是——没有结契,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星万殿没有选择和他们结契,独立于本灵的刀剑付丧神确实更有成长的潜力,可星万殿只是恰到好处的停止了灵力的输入,破坏所有刀剑的灵契是无意,但没有更进一步却是有心之举。
主人要真是像灵力的观感那样凛冽冷清的也就罢了,去留无意的,刀剑都只能当做自己的惊鸿一瞥。
偏偏不是。
在几乎没有任何波澜、迅速的相熟之后,星万殿竟是个完全不对他们设防的性格。交换的姓名是真的,投喂的零食是直接入嘴的,初入本丸缺失的常识是乖乖请教的,异界之人的身份是从没想过遮掩的,星万殿对本世界的基本认知全部来自他们,虽然一个个都恨不得倾囊相授很难有藏私之处,但到底教刃有些忧心——刀剑和人、或者说他们唯一接触过的人类群体时之政府的视角总归是不一样的。
从另一个角度,这不是更让刃对星万殿确实对刀剑没有多余的占有的心思的事实无言以对了吗?
哪怕是五花大刀的骄矜,在这时候能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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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啊。
陆奥守吉行算是靠着本丸内独一份的热情开朗突出重围。
加州清光暗暗摇头:药研一个刃的话,这保护工作,到底有些松弛啊。
但是,如果再加上他和大和守安定的话,这份工作松弛的缺口就能恰好被补上,自己人相信自己人,大和守安定他是绝对了解的,必然不可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想,没错,他完全理解药研,保护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隔离星万和刀剑,而主要是避免星万被别的刀剑有意或无意的隔离。
加州清光: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带着大和守安定来加入这个家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加州清光松开抱着手肘的手臂,转而搭在了大和守安定的肩上,他一脸严肃:“安定,我们绝不可以堕了冲田组的声名。”
大和守安定一怔,蓬松的马尾在脑后微微晃动,微微睁大的蓝色眼睛在那张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无辜:“什么?”
把三天打进家庭内部的作战小计划这么叽叽咕咕的一说,大和守安定也深以为然,不自觉正经了起来:“我说,明天,不,就今天、星万殿结束滑雪后一定会先去大广间,到时候我们就邀请星万殿饭后来我们部屋做客,迈出作战的第一步吧!”
“喂喂、时间太赶了吧,而且用什么理由好呢?”
“如果要吸引星万殿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自觉完全通晓了对方的心意,自信满满的同时出口:
“当然是指甲保养/ 刀技展示!”
“嗯?”/“嗯?”
原本惺惺相惜的对视顷刻之间反转,变成了新一轮争辩的导火索,彼此之间言语的火光迸裂。
最后以加州清光一句“喂,你这家伙,刀技展示什么的,怎么可能在房间里施展的开啊?”打败对方争取得到了最终选择权。
24. 松饼
因为要提前做一些布置,大和守安定匆匆赶到大广间时,和陆奥守吉行告别后的星万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正值饭点,此时来往的刀剑竟然不算少。
餐点是刚刚煎出来的松饼,还冒着些香甜的温暖的白气,一款做法步骤相对简单但并不容易做得完美的食物。但经由烛台切光忠的手做出的松饼外形圆润,略微有些厚度的饼身自边缘的微微焦黄到饼心的让人联想到蜂蜜的金黄色泽为餐盘前端坐的人呈现出一场关于渐变的精彩演出,切开一块就可以看到其中蓬松多孔如蜂窝一般的组织,或许没有那样齐整,但无疑是饭の诱惑力满满的外表。
相较于借助刀和叉,星万更倾向于捧起一整块,小口小口的咬着吞下这口软甜。
一直默默注意着餐厅的中心位置的大和守安定也咬下一大口松饼嚼嚼嚼,想:真的有这么香吗?
终于等星万吃完,安定登时就要站起来走过去说出自己和清光的邀约。
就见星万又从邻座拉来了另一个小碟子——盛着更小号的松饼,是特意为了照料飘忽不定的食量所作,刀剑有时想要多吃一些就可以从加餐的小碟子里拿取食物,量并不大,只作解嘴馋用。
站了一半的动作卡住,大和守安定于是又慢慢的坐了下去。
新的一盘松饼小小的,星万吃的很珍惜,速度也慢。
于是大和守安定也拿了一碟小松饼,他想:他能一口一个,吃的绝对比星万殿更快。
这一切都落进恰好坐在他后方的刀剑的眼中。
“哦呀?”白金色短发的太刀有些兴味的微笑着,“看起来是要发生些什么了呢?”。
没有再等去厨房给自己开小灶的弟弟,髭切慢吞吞的起身,在大和守安定狼吞虎咽吃松饼的时候翩翩然落座在了星万的对面。
大和守安定:有人抢跑?!还是说加州的可怕设想里试图裹挟星万的阴暗刀剑终于出现了?
塞下最后一口松饼,大和守安定眉毛下的眼神一厉,也顾不得别的,匆匆起身抢占了星万殿对面的另一个位置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分出精力来去给嘴里尚且完整的松饼。
没能一坐下就上演剑拔弩张的局面,一方面,主动挑事的刀剑一脸的和颜悦色,另一方面,要归功于漩涡中心主角的不在状态。到头来竟然只有因为干巴巴的吞咽动作显得面色扭曲的大和守安定最像个恶人。
眼前突然落下两道阴影的星万:?
星万镇定的拿起最后一块松饼嚼嚼:嗨,还有什么事能大过我的松饼啊。
她的眼睫毛弧度自然的垂下来,是很专注于手里食物的模样,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就有一只带了很贴合手部线条的黑色手套的手从对面斜伸过来,手上有一方叠的整齐的巾帕。
“谢谢髭切殿。”
看着星万态度自然的接了帕子擦手,髭切面上的笑意软软,又先一步开口邀约:“小姬君看起来很喜欢吃点心呢,嗯……叫什么来的,算啦,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弟弟丸,很会做源氏派哦。” 他缓声说着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天然带着些诱哄的意味。
“外面又是天寒地冻的,小姬君有空不如来我们部屋坐坐?”
在大和守安定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攻击和邀请去往己方部屋的声音一落地就逐渐从若隐若现向如芒在背转变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里,髭切终于在最后把邀请星万去源氏部屋的做客的时间岔开,订到了改天。
大和守安定:清光说的没错,果然星万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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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的保护有些疏松。
改天是什么时候?
星万毫无阴霾的回应:“太好啦,那巾帕我也等到时候洗干净还给髭切殿吧。”
看来是约摸两三天之后。
髭切熄声之后,大和守一波三折的邀约终于说出了口,同样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他先是一喜,接着却又有些不满的抿起了嘴。
恰好这时膝丸端着新鲜出炉的源氏派也循声快步走了过来,四人碰面互相打了招呼,两位是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剩下两位是明显完全不去读空气态度依旧无比自然的。
没能察觉的两位,星万有些可惜的推拒了髭切新鲜出炉的源氏派的投喂:原来今天也有源氏派哦?可今天实在吃不下更多了。
各自分别之后,髭切含笑望着远去的一大一小的背影:还真是让人担心呢……小姬君,不过,或许没有什么大问题哦。
晚来一步的膝丸有些云里雾里,但他最擅长的就是站在兄长的身边,于是也面色微肃的点了点头:兄长说的没错。
才想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似的,髭切又冲弟弟露出一个笑来:“啊,刚刚忘了和、嗯……”
“膝丸、是膝丸啦阿尼甲!”
“唔,刚刚忘了说,哥哥帮腿丸争取到了一个在未来家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哦。”
未来家主?
容易认真的膝丸又一认真:“是切磋还是公务处理?阿尼甲竟然把这样珍贵的机会交给我!我、我!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一定不会堕了源氏重宝的威名的!”
来自阿尼甲的回应似乎更加欢快了些:“是做源氏派哦。弟弟可要好好表现,源氏万岁!”
“源氏万岁!什、什么?源氏派?”
……
25. 指甲保养
视角一转,星万已经坐在加州清光的对面,乖乖的翘起一只刚刚涂完指甲油的手等待晾干了。
旁边的大和守安定眼转圈圈,他甚至连一只手的空余都没有,十根手指全部摊开来,指尖是红艳艳的颜色,稍稍有挪动去干别的事情的“异动”,就要被加州骤然冷厉的眼风扫过:嗯?你敢毁掉我精心的上色?
大和守安定:不敢动。
冲田二人组起初还记得他们的初衷,但很快就被腐蚀的只剩邀请星万殿的一个理由了——他们认认真真的做起了指甲保养。
先是星万殿一声接一声的惊叹,加州清光最先沦陷,一边忍不住想要遮住嘴角逐渐明显的笑意,一边已经嘴巴快过脑子的对对方每一句惊叹的落脚处作了细致的回应,是吧,这个颜色真的很像疯狂小说家的葡萄酒哎……星万殿也喜欢这个颜色?没错,这个颜色可是取自五月鲜花的天然色素,涂上去的效果会很自然呢……哎呀,细致均匀的涂色虽然不简单但对我来说只是区区小菜一碟啦……
没多久大和守安定就被抓了壮丁去展示指甲的不同上色方法会在指甲上会呈现出什么效果。
大和守安定:目光逐渐呆滞……
而星万转了转已经稳定呈色的指甲,心情愉悦的几乎有些头脑发热了。
她喜欢美丽的、富裕的事物。更喜欢珍贵的心意的延伸。清光的指甲油,指甲的涂色游戏在她看来就是这样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把这一切都展现给她的清光,啊,还有十根手指上有十种有意思的涂法的大和守安定。
一发热她就又想甜甜蜜蜜的夸人,看见加州清光的手指还空空如也就要自告奋勇的帮他填补上空白的地方。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加州清光、加州清光觉得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宝贝小毛刷很快被主人郑重其事交到了另一只小手里,蘸了蘸甲油,星万的另一只空闲的手托住待要染色的手指,为了提供一个平稳的平面,也为了固定。
加州清光:好、好温暖,这就是人类的体温吗。
毛尖在甲面上方斟酌了一小会,才郑重其事的落下在宽阔的桌岸上摊开大纸后横平竖直的书写似的一笔,涂指甲,大概也和这个差不多,对吧?
星万的动作里带着初学者特有的谨慎,多么高超的技艺是必然没有的,除非涂指甲领域也有禁术施展的空余,好在只要足够专注,至少也不会出什么错。
宝贝的欣赏了一圈新鲜出炉的指甲,加州清光嘴角挂着笑意:“果然,涂完指甲就会变得更加可爱呢。”
星万原本微微低下去的脑袋像是捕捉到什么信号,立刻又昂了起来,声音里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的迹象,满是信誓旦旦和斩钉截铁的意味:“加州清光天下第一可爱!”
“不涂指甲也很可爱哦。”
说着还要从斗篷上取下珍珠发卡给加州清光看,动作笨拙的努力了几次没取下来,干脆就捧着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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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布料又冲加州清光甜甜的笑了一下,继续发力:“清光光的发卡也超级可爱,我都有好好爱惜的哦。看!超~级~牢~固!”
加州清光……加州清光已经被幸福的晕眩控制了大脑,红意从耳后一直烧到面颊,樱吹雪也跃跃欲试着突然蹦出来刷存在感。
天哪,药研每天过得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他对星万殿的保护真的不是一己私欲在作祟吗?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刀剑和人形影不离有守护的意味在,没有想过还有刀剑沉溺在人肆无忌惮的夸夸里不愿自拔的可能性。
之前他说能理解药研完全是说早了,他现在才能理解药研啊。
星万只是一手撑着微微发热的脸颊,说完了夸夸,就又缓缓地以一种平稳的速度眨着眼,慢吞吞的微笑着。
指望加州清光这时发现微小的异样已经是不可能,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的大和守安定首先注意到了星万明显比一刻钟前要温暖的多的体征。
涂了新鲜丹蔻的手指试探的贴了贴星万的额头,就立刻被后者贪凉的跟了上来。
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手上的重量突然变得明显。
大和守安定浑身一僵,也顾不上不知所措了,一手把加州清光从梦幻和现实的交界处抽了出来,他大喊:“笨蛋清光,星万殿发烧啦!快去找药研!”
随后就抱起已经晕乎乎的闭上眼睛的星万向天守阁冲刺。
26. 只是发烧
“哎!哎呀呀呀!”
陆奥守吉行挠乱了一头颇有个人特色的半长发,头顶酷似猫耳总是机警的竖起来的发型也很拟人化的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也要和星万殿一样发热了。
刚刚安置好滑雪板的去处就听闻一起滑雪的小伙伴发了烧,这件事陆奥守吉行一想起来就焦虑的背着手在天守阁下走来走去,然后就和天守阁下同样走来走去的满脸心事惴惴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打个个照面,再接着走来走去。
明明不是不能进去,天守阁如今没有针对刀剑的防御设施,如今的主人也没有发布逐客令的意思,从任何一个层面来讲都没有在普通的进出那扇大门这件事上设立任何门槛,但他们确实,哦?除了冲田二人组在送病号就医时真正意义上的造访过这座建筑之外,在其他时间里都不过是像现在这样无用的转来转去罢了。
为什么不进去?
到底在需要休息的病号面前是决计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喜怒皆形于色的。
大和守安定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些什么,这对难兄难弟又惺惺相惜的给彼此错开了些位置,方便两个人能够在这不算宽阔的过道继续走来走去。
算啦,每日一定的运动量对刀剑也是必要的,他们还是再走走吧。
……
两个小时前,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药研藤四郎刚好就在天守阁内,省了在本丸内遍地搜寻医生的许多功夫。
只是——
从看到他们慌里慌张的神情和大和守安定怀里安安静静的卧着的白斗篷的一角时,药研殿的神情就变得格外——那种格外难以形容的表情,如果硬要用熟悉的语言去表述,大概就是指甲油被打碎后原本鲜艳的甲油变得暗沉,在一众玻璃碎中映出来的面容一样,蒙上了暗暗翳翳的薄纱,教人看的不甚分明。
甸甸的雷云与不堪重负的脆弱并存,好像整个刃成了一钟已经满盛的容器,表面满是网状裂纹但仍然坚强的保有着原本的形状,只从注水口处若隐若现出些因为星万殿发热显露出冰山一角的过甚的情感。
显得有些——
崩坏。
那种让人担心的神情宛如昙花一现,快到二人疑心是自己过于焦心晃花了眼。
下一秒,药研藤四郎就已经是出现在安定的近边了,接过星万殿时他的嘴角抿的平直,几乎是保持着和以往没有差异的冷静沉着的姿态着听二人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好似没什么异样出现。
但一直到星万殿被安置在床上、诊断出只是普通的发热的结果之前,都太安静了——这个过程中,药研一言未发——两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即使一直有人说话,空气还是很快就像冷掉的牛油一样凝滞了起来,直到药研放轻的声音响起,告知他们星万殿无意识的时候似乎对周围来来往往的气息十分敏感,低头看,果然榻上的女孩眉间有些细微的不平整。
不等大和守安定耿直的邀请药研松开星万殿拉着对方衣服一角的手到外面,熟知对方秉性的加州就拎住了他的后领:“药研殿!我和大和守安定去帮你取药室里的医药箱吧,药包也要对吧,星万殿就先拜托你了!”说着就着这个姿势拎着反应不及的大和守一溜烟的溜出来了。
显然,拿工具和药包是原因,也是借口。
扔掉一把发黄发枯的从地上随便薅来的草叶,加州清光叹了一口气,好在大和守安定经过这么一打岔也没多纠结谁应该待在室内谁应该待在室外。清秀的少年沉吟片刻之后甚至还反过来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劝慰对方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发热的话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过于紧张的搭档:……
是的,大和守安定只要安慰好搭档就好了,加州清光要考虑的就要多了。
Thinking crashed into brain.
被安慰的搭档叹气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药研藤四郎实在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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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的短刀,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主的行为,哪怕是背主的念头也会让其如业火焚身般痛苦,这样的药研藤四郎,这样一把将忠心作为铜浇铁铸的品格的刀剑,不值得受到任何的猜疑。
只是、只是如果药研藤四郎、他们本丸内的药研,不止将侍奉的对象看作刀剑的主人呢?
比时刻绑定在一起的主人和刀剑更加无懈可击亲密无间的关系加州清光想不出来,但他隐隐觉得:太超过了啊……药研殿,无论哪一点。
星万殿对药研藤四郎的依赖本丸内的大家有目共睹,或许是大家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或许实际上,是药研殿对星万殿的依赖更胜一筹呢?
这样,真的好吗?
……
不管外面的刀剑心里转过了多少弯心思,天守阁内的情形,倒还显得和谐的多。
前审神者的缘故,天守阁能够住人的几个房间都难得的与传统的和式风格相去甚远,更偏向便捷、舒适的现代装修风格:地板上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床品方面,高出地面的床垫替代了榻榻米。
窗帘是常常闭合的,房间内只留了一盏光线缓和的壁灯,忙前忙后的把一切都打理好,不太确定自己的降温措施是否对星万有效,每隔固定的一小段时间,药研就用手背试探一下病人的额温。
确定女孩潮红的面色恢复正常,体温也缓缓降了下来,稳定在一个让刃安心的阈值上,药研藤四郎的面色空白了片刻,干脆就这么背靠着床侧坐了下来,然后又掉了个个,侧靠在床沿上。
壁灯的光线落在侧脸处时会打下大量的阴影,药研的右腿膝盖曲起,一手撑在身后厚实的地毯上,一手无意识的抬了抬,贴上自己与刚刚退烧的人相比显得略微冰冷的面颊。
……
“……好冰。”
将星万退烧的消息告诉已经快要把几条固定路线走出肌肉记忆来的刀剑,后者得了确切的消息便稍稍放了心,能够先各自回去了。
27. 第 27 章
房间内静悄悄。
星万一睁眼就对上药研暗隐忧虑的眼睛。
啊。
头脑的余热似乎还未褪去,她下意识又要露出微笑,实际上,她确实就这么做了,但很快又有些发晕,便要伸出手来讨要一个从不怎么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的安慰的抱抱。
药研:……
药研无声的叹了口气,星万这样爱撒娇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逃避吃药是这样,敏锐的直觉般的避开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也是这样。撒娇如果是手段,星万无疑已经靠它无往不利了,如果本就是性格底色的一部分,那就更无可救药。
可之前从未有过刚醒来就要抱抱的行为。
果然还是不太舒服吗?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请求都能够得到满足,但对面的刀剑几乎对星万予取予求。
最后还是如星万所愿,白大褂的袖子绕过后背,一个温和的拥抱落了下来。这个拥抱并不粘连,只是,太温暖了,药研一手在星万背后轻拍,一手捋了捋星万脑后的头发。
单论行为,对于之前的药研藤四郎,略微有些出格。对于现在的药研藤四郎,却是水到渠成。
本丸内时间的刻度不模糊也不清晰,只从四季轮换时所呈现出的景观来看,从晚春到雪花飘扬的寒冬,星万来到本丸已经有大半年了。
关于星万自身的一切的问题,出于多种多样的原因和考虑,刀剑们不会刻意的去问,而更喜欢亲自去观察、归纳、猜测、推演,星万殿从不遮遮掩掩——这算是对他们的纵容吗?
分寸之内,付丧神并不客气。
在此期间,药研,大概对应常规本丸中的近侍,常驻的那种。
比其他刀剑获取了更多的信息。
加州清光的担心合情合理,好消息是,他的担心将只会止步于担心。
药研过于在意星万,也决计做不出不利于对方的事情,所以,也不会让自己失格。失控的神情确实因星万发热晕倒而起,但主要还是因为他之前就有的一个猜测。
两天前变大变小的风波本丸内的大家有目共睹,星万殿的态度自然,也就没人提出不对,只是有些担心。
为什么会灵力不稳定?
……
拥抱的时间并不长,结束之后,药研直起上半身,转而又在地毯上半跪了下来。一个并不会让坐在床上的人因为视角问题觉得不舒服的姿态,由下而上的直视星万的眼睛。
谦卑的,诚挚的。
“您可以告诉我……您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开口的第一句是个问句。
问题的内容意外的直接,药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迂回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他握拳置于床沿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刀剑化形,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人还像人。
“以药研藤四郎的名义,我绝不会对您不利。”
似乎觉得自己的筹码不够,于是本体也从腰侧解下,放在了星万的面前。
类似的话,在星万来到本丸之初,药研决定担起保护这个无意间闯入举目无亲的女孩的责任时便说过。
即使后来证明星万没有他的保护也不会在与本丸内立场尚不明确的刀剑的对峙中落于下风,事情的发展也远比他原本设想的要好的许多,药研只是默默的想,他的这份承诺仍然会是有效的。
那时他没有想到,这句话还有再次对同一个对象说出来的机会。
以担心的名义。
星万殿的身体状态在发生变化。
原本,星万殿的身上,哪怕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能以并不科学的非人的速度恢复,发现这一点的药研撤下一味追求药效而不能兼顾口味的药方,只是庆幸星万不用喝不喜欢的苦汤药、没有医生的治疗,仅仅靠自愈能力也能应对的了大部分受伤情况。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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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很擅长反思自己,之后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更多。
比如,只要他还在星万身边,就不会让星万有受伤的可能,如果有,药研藤四郎一定已经于那之前碎刀。
再后来,视线的追寻一日比一日坚定不移,药研只觉得还不够,刀剑的守护之心在这里竟还有更深刻丰富的演绎,短刀只是设想到离开本丸之后星万还可能会受伤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手上的动作跟着也停下了。
这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啊。
药研藤四郎良久才在大哥的呼唤声中反应过来:“啊,有些走神,没事的,一期尼……”
他几乎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要直言:如果最后还是会离开,本丸外的世界,我或许并不了解,但能否带上我呢?
因为,药研藤四郎真的很放不下星万。
先有了恐惧的苗头,在恐惧的具象逐渐显形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又成了可怕的佐证,都像是在挑拨着药研逐渐纤细的神经,助长了熊熊的火焰。
为什么,养伤结束后,星万殿的体质反而更加脆弱了呢?畏冷、嗜睡,逐渐向人类幼崽的真实体质靠拢,再有了感冒的前兆时,对于他试探着拿出的药片也不再推拒,虽然皱着脸,但还是吃了下去,并不像一开始理所当然的用不需要的理由拒绝。
这次,哪怕滑雪太久也会因为长时间接触冷空气和激动的心情发烧——药研双手摊平呈上的刀剑有细微的颤动,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甚平静。
难以忍耐的,药研藤四郎又有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和我们、和本丸有关吗?”
他想,星万到底和付丧神不一样,封闭的本丸即使解决了灵力循环的问题,或许也不适合星万所属的种族的生命体长期居住。
啊……
啊?
三句话,一句也听不懂。
星万这下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