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吾妻》 第一章 能不能今晚放过我 “ 疼,能不能不要做了……” 是夜,一间漆黑的豪华套房里。 女人绝美的脸颊,蒙着黑色眼罩,咬着唇,绝望的眼泪划过颧骨,被迫承受着身上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神色更加不耐,冲击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仿佛看到她难受,他就很高兴。 她再次哀求:“求你了,今天放过我,可不可以……” 脸颊上的眼罩被取下,她空洞的瞳孔,凝视着他,下巴被他拽的死死的,明明是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他的眼底却看不到一丁点动情。 凑到她耳边,唇角露出嗜血的微笑:“夫人,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求来的么?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为了嫁给我,你做了多少不折手段,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了拆散我和你姐姐,你找人糟蹋了她!把她逼成了植物人!” “不,不是我干的!” 女人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天姐姐找到她,问她是不是偷偷喜欢她未来的姐夫,她否认了。 还告诉姐姐,她要出国留学,不给她们当电灯泡。结果当天晚上,姐姐就被一群混混给糟蹋了,送往医院就成了植物人。 她解释了很多遍,都没人相信她的话。 “是你的手机给她发的信息,让她去酒吧陪你喝酒!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随着他滔天的怒火,她的脖子被死死的锁住。 她呼吸急促,两眼无神,没错,她是个瞎子。 自从嫁给她喜欢的男人后,一场意外她就瞎了。 那条信息,不是她发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殷素素,你简直该死!” 耳边传来他的诅咒,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所有人都说她嫉妒她姐姐,为了抢姐夫,不惜对姐姐痛下狠手,应该侵猪笼!下地狱! 男人还想继续做,她脸色惨白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能不能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放过我一晚?” “你的母亲应该要到缴医药费的时间了吧。” 又是明晃晃的威胁,恐吓。 嫁给他没多久,她母亲就出了车祸,全靠她卖身,卖笑,求他施舍过活。 紧握着他的手掌,无力的垂下。 男人做完,临走时,听她有气无力的问:“能不能给我两分钟时间,我想跟你说件事。” “没兴趣!” 紧接着,传来男人下楼的脚步声。 殷素素的眼泪决堤而出。 耳边回响起医生的建议:胃癌晚期是确定了的,手术已经做不了了,建议您早点跟您丈夫商量,做保守治疗。您心情好,或许还能活个一年半载,心情不好,最多就是一个月的活头。 殷素素听到女佣再背后小声嘀咕:“真是可怜呐,机关算尽,用尽手段嫁过来当阔太太,结果福没享到,还成了瞎子!被婆家,丈夫,娘家厌弃!人活到这个地步,也是悲哀。” “这就是报应,老天爷都是长眼睛的。真正可怜的是她姐姐,她姐姐如果没被人糟蹋,早就嫁过来和我们先生夫妻恩爱顺遂了。” 殷素素听到姐姐这两个字,怔愣了下,是了,她姐姐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她出生穷苦,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是那个华贵心善的大家小姐,施舍她,保护她,甚至逼着原本就看不上她的豪门家庭,收她为义女。 还帮扶她的原生家庭,可以说她异父异母的姐姐,对她有再造之恩。 殷素素只求姐姐早点醒过来。 次日一早,女佣就敲响她的房门,不耐烦的提醒她:“先生等会会来接你去老宅用餐!赶紧起来准备!” 殷素素一晚没合眼,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佣人说话,她木讷起身,她和程晟结婚三年,她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每次他有安排,都是佣人来传话。 女佣手法急切,粗鲁的帮她换好衣裳,具体衣裳好不好看,是什么样式,她并不知道。 没一会,程晟的迈巴赫就停靠在了别墅门口。 殷素素被女佣搀扶下来,看到程晟后,女佣正要开口喊人,他摇头,示意女佣离开。 殷素素发现没人搀扶她了,她出门没带导盲杖,心里不由得慌乱。但面色还是镇定的,不安的喊着佣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直到她的手臂多出一只大手搀扶,她身体瞬间紧绷,男人独特的松木香,往她鼻尖钻。 “害怕?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是该害怕。”一道冰凉的男人嘲讽。 她想到昨天晚上他的粗鲁对待,脸色更白,想要躲开他:“不用你——” 程晟脸色更难看,司机打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他俯身把她公主抱,而后放了进去。 他坐稳后,关上车门,司机开车前,升起了遮挡板,怕听到不该听的话。 殷素素靠在车窗旁,手指在膝盖处,时不时的收拢,放开,空气压抑的诡异。她看不到,人对于未知事物,都是很怕,很担心的。 比如程晟现在的表情,心情,是否皱眉。 她其实很怕去程家老宅见公婆的,她没瞎之前,那时候姐姐和程晟即将订婚,她也被姐姐拉着前去程家做客。 她花了十万块买的一副茶具,转手就被程母当破烂一样送给了佣人。 结婚后,她跟程晟去给公婆敬茶,程母眼神都不看她的:我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儿媳妇的,以后看到我,绕道而行。 程晟那冷冽的声音如一把斧头,劈开她的思绪:“你姐姐恢复的很好,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苏醒。” “殷素素,你姐姐醒过来,如果知道你干的这些烂事,抢了她的男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她应该会跟你拼命吧?” 他仿佛是个看客,置身事外,话里话外摆明了是在看她的好戏。 殷素素脑海里浮现出姐姐似笑非笑的话:我和程晟是注定要成为夫妻的,素素,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唯独他不行。你可不能对你未来姐夫有想法,否则我会跟你拼命的。 但想到姐姐对她的再造之恩……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我比谁都希望她醒过来。” “殷素素,你骗别人可以,可别连你自己也骗了。当年你姐姐前脚出事,你后脚就爬上了我的床。” 第二章 给她剥蟹 殷素素嘴唇紧抿,当年姐姐被人糟蹋,成了植物人。 她初入职场,参加一场应酬,被人下了药,她开了房想休息下。结果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程晟躺在她床上! 媒体闻声而来,把她们堵在酒店,丑闻满天飞。 她的干爹干妈,也就是姐姐的亲生父母,为了维持两家合作,怕程晟这个女婿肥水流了外人田,顺水推舟,软硬兼施的让她们领证结婚。 程晟以为媒体是她找的,房间也是她故意走错的,本来是不愿意对她负责的,但他到底是给了干爹干妈颜面,和她达成了契约婚姻。等姐姐醒过来,她就得配合离婚,把程太太的位置还回去。 殷素素是有自尊心的,她不愿意要这样没有水分的婚姻,直到她的母亲出事,需要大笔医药费……她走投无路才拿自己的婚姻作为交换。 结婚三年,程晟对她冷暴力了三年,新婚夜的当天晚上,他喝的烂醉,锁着她的脖子,狰狞的笑:“娶你,不过是为了报复你。这么想当程太太,那你就烂死再这个位置上吧。” 后来一场意外,成了瞎子,他都没露过面。恨她到如此地步,她一点都不意外。 车子突然停下,殷素素听到司机说到了,她听到车门咔哒一声打开,寒风蚀骨,直往车子里钻。 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腰肢,和大腿部位,把她抱下车,然后迅速把她放开,好像她是脏东西一样,一点也不想沾染。 她的手指被拉着放到他的手臂位置,她触摸到了他那质地上好的羊毛外套,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穿的黑色,再她的记忆里,他最喜欢这个颜色。 豪门就是这样,各个都是戏精,比如程晟,私下对她冷淡挖苦,床上更是百般折磨,但在外人面前,他却在立绅士人设。 殷素素想的入神,没听到他在提醒她前面有台阶。 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去了,显得有几分投怀送抱的意味。 她正要站直身体,他警告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昨天晚上还没把你喂饱?眼睛瞎了,都改不了你天生下贱的本性?” 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到,却如一根刺,狠狠的插进她的心脏。 两人挨得很近,落在迎面走来的程母眼里,倒显得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她本来看殷素素就不顺眼,被迫成为她的婆子妈,心里憋了口气,看到她在公众场合都这么勾搭男人,程母就想到了自己男人外面养的小狐狸精。 程母拢了拢披肩,走过来时,脸色都变了:“让你回来吃饭,你带她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到她,就倒胃口。” 殷素素低眉顺眼的喊她:“妈——” “别喊我妈,我怕折寿,我可不承认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儿媳妇。”程母冷哼,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她脸色煞白,尴尬的改口:“阿姨。” “在公众场合,收起你那狐媚子的一面。你不要脸面,我们程家是要颜面的。别把你那小门小户的陋习带到我们程家来。”程母冷着声音训斥。 殷素素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程晟拧眉:“够了——” 程母捕捉到他的不耐,也没揪着殷素素不放了,冷脸换笑颜,带着她们去饭厅。 老宅的景色,是园林建筑,春天一到,就会鸟语花香,风景很秀美。 素素眼睛看不到,她想现在的景色一定很漂亮,途径一处竹林旁,她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刚才的不快,也消散了几分。 吃饭时,程晟还不忘挽起袖子,拿着公筷给她夹菜。 许是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所以每个盘子的菜,他都加夹了点。 桌上的大闸蟹,他也伸手拿了一只,跟程母说着家常话,一边掰了蟹腿,然后用剪子剪开螃蟹壳,用勺子舀出蟹肉,程母眉眼含笑,觉得儿子终于懂事了,知道给她剥蟹了。 殊不知程晟把挖出来的蟹肉,全部放到了殷素素的碟子里去了。 程母拧眉,酸言酸语道:“她是瞎了,又不是手断了,要吃自己不会剥?还要你帮忙?你别太惯着她,免得她以后缠上你,你们迟早是要离婚的。” 殷素素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话。 直到勺子被一只大手放进手心:“吃饭,碟子在你手边两厘米的位置。” 殷素素有点恍惚了,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也会产生程晟爱她的错觉。 她吃着碟子里的蟹肉,很新鲜。 又听程母阴阳怪气道:“听说司音要醒过来了。” “是。”程晟搭话道。 “要说儿媳妇,还是司音最好。她要醒过来了,你也该离婚了。” “再看。”程晟又说。 程母不高兴了:“怎么能再看?你是不想离婚了?” 又剜眼恨了殷素素一眼,问他:“还是说,你喜欢上这个瞎子了?恨着恨着,放不开手了?” 这也是程母最害怕的事,她因为有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媳妇,在豪门太太圈,她都抬不起头的。只希望她儿子,赶紧把这个瞎子轰走,给司音腾位置。 见程晟没说话,程母有点急了:“你是不是忘了她对司音做的那些事了?你和司音才是一对,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总不会变心了吧?” “妈,你话有点多了。”程晟放下筷子,拿了桌边的手帕擦手,侧头看向双眼失神,默默吃饭的素素,但话却是说给程母听的:“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司音的位置,无人能取代的了。” 回去的路上,程晟觉得车里气压异常沉闷,便开了车窗。 早春的风,略带凉意,吹在他脸上,却格外清醒,舒服,没错,司音对他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司音想要什么,他都会不留余力的满足。 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声,他侧头,看到殷素素坐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的手指不停的拨弄到耳后。 他转移视线,手指却关闭了车窗。 “程晟,我有话要跟你说。”殷素素今天很大胆,竟然敢叫他的名字,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她想告诉他,她得了胃癌晚期的事。她活不了多久了。夫妻一场,她想是该告诉他的。 第三章 她没有喊停的资格 她打了一路的腹稿,还没开口,就被他不耐烦的打断:“如果你是想求我不离婚,就不用说了。” 程晟继续说:“在外人面前维护你,只是因为你是程太太!你的体面,关系到我的体面!殷素素,别抱侥幸心理,别以为我会跟你日久生情。少自作多情。” 素素眨了眨酸涩的眼眸,其实她从没妄想她会爱上自己。她们本就是云泥之别,不是么。 男人果然都是健忘的,程晟他忘了和她的曾经,她现在站在他面前,跟他生活了好几年,他都认不出她来了。 或许不是忘记,是压根没把当初的誓言放在心上。 事关她的生死,她还是不想放弃;“我不是想说这件事。” 司音对她那么好,有再造之恩,她自己都不允许自己不离婚的。 “我没有不想离婚,等姐姐醒过来,我就会如我们契约的那样,马上办理离婚。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早点离婚。我都可以。”素素口是心非,在不爱他的这件事上,她的演技早就变得炉火纯青。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要讲的是——”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又惹得他不高兴。还是说,讨厌一个人,痛恨一个人,她的呼吸,她活着就是一场错误。 素素眼眶红红的,但她还是佯装不在意他的冷漠,想跟他继续解释,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病情。 “你不信我么?程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你一样,都想等姐姐醒过来,想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也没你想的那么非你不可。” 话音刚落,素素的喉咙就被大手掐住,他的手掌很冷很凉,让她脖子骤然一缩。 她听到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让你闭嘴,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我舍不得弄死你?留你到现在,是为了折磨你,报复你,这么快想逃跑,是你姐姐醒过来,你心虚了?” 他又说:“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你必须要等你姐姐醒了,求得她的原谅,你才许离开。” “你都不想听听我要说的什么事吗?真的很重要。”素素睁大空洞的瞳孔,可不管她睁的有多大,她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正如她的人生,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 程晟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把她仅剩的热情和希望,瞬间浇灭。 他说:“没兴趣。” 刚到家,程晟就不愿意逢场作戏了,抱着她上楼,把她扔在床铺上,粗鲁的捏着她的下巴,蔑视道:“殷素素,记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由不得你做主。你老公不喊停,你就没离场的资格。”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素素惨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程晟的霸道却是没变。 她很想知道,老天爷如果收走了她,他会是什么反应呢。是畅快淋漓的大笑一场,还是逢场作戏滴落几滴眼泪。 翌日,她接到殷母的电话,说想见见她,她就拿起导盲杖,打算出门的。 女佣担心她出门,万一出了事,也负担不起责任,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陪着她打车,前往殷母所在的医院。 到了病房,女佣给她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就出去晃悠了。 殷母穿着病号服,看到女儿成了瞎子,女佣又对她不尊重,就猜到女儿的日子再夫家过的不太好。 殷母有点恨铁不成钢:“都嫁过去好几年了,你除了落了个瞎子的下场,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你看看你家佣人对你的态度,她们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妈,你别忘了,你出事以来,你的医药费都是程晟帮的忙。”素素拧眉提醒她。 殷母不在意道:“那又怎么了?他娶了你,我是他丈母娘,他们程家那么有钱,帮我出点血怎么了?别人家的女婿都是给丈母娘家买楼,开公司的,他只是出点小钱,还是便宜他了。我出事,他都不来看一眼我,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见素素不说话,她又挑刺道:“要我说,你赶紧给程家生个孙子,母凭子归。都嫁过去三年了,肚子都没动静,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有毛病就赶紧调理,别等他的心上人醒了,一脚踹了你,你那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你长得不差,床上也得主动点,男人就那么回事。你把他伺候好了,他还不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么?你爸当初就是被我这么拿下的。我再跟你传授拿捏男人的经验,你可别板着一张脸,像是我欠了你似的。” “当初你是看爸爸家里条件不错,所以才偷偷怀了我,想找张长期饭票的吧?妈,你其实根本不爱我爸,不然也不会再我爸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就拿他留给我的钱,找男人了。”素素像是确认到了什么,突然替死去的父亲不值。 父亲对她好到了极点,一点重活,脏活都不让她干的,所以她年纪大了,四十多岁还风韵犹存,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嘿,你这个死丫头,你再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提那个死鬼干什么,真是晦气!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想办法,拴住你老公的心,让他爱上你。别高傲的不成样子,你以为你是天仙啊?人家离开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殷母骂骂咧咧道。 素素凉凉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要离婚了。姐姐要醒过来了。我要让这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去了。” 第四章 他的声音像是沁了层雪 她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只听得到她尖酸刻薄的言语:“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你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啊?离婚?离什么婚?离哪门子的婚!我不同意你们离婚,你要知道,你现在就是个瞎子!你没瞎前,能攀上程家都是你的福气了,瞎了还能找好的男人接盘吗?还是说,你想离婚了,回来啃我?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离婚了,我是不会接收你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素素紧抿着唇,她其实根本没想过让娘家人接收她的,但也着实没想到,母亲听到她要离婚,反应会这么大。 “你和我程女婿是又吵架了?为什么要离婚?”殷母不耐烦的问。 见她不吭声,又追问:“离婚总得有个缘由吧?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你想离婚。” “姐姐要醒过来了,我应该把程晟还给她。”素素喃喃道。 “还什么还?程女婿又不是她的私有物!” “妈,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了的,等她醒过来,我和程晟就离婚。你也是答应了的,现在你是想装傻?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她提醒道。 殷母眉头拧的更紧了,反呛她:“呵,殷素素,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跟我说良心?良心就是鬼,听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司音那丫头醒过来又怎么了?你怕什么?现在你才是程家少奶奶,法律保护的是你!她如果敢抢你男人,她就是第三者!你要知道,你也为她做了不少牺牲。她把你当成她的绿叶,你就像她的保姆一样,上学,你给她做早餐。她生病,你给她买药,你明明也喜欢程女婿,甚至你比她更早认识我女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你老公多少年!” “程女婿当年要和司音订婚,你藏在房间里哭,我都听到了。你偷偷写的日记本,我也看到了的。” “司音当年被那群混混糟蹋了,早就不清白了。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你以为程晟没有吗?说不定早就嫌她脏了。” 司音出事前,经常来看殷母的,给她买好吃的,衣服穿的。那时候殷母把司音夸上天,经常数落她。 还教育她,要记住司音对她们的恩情。可现在又说这样的风凉话。 素素见她絮絮叨叨的,说起别人家的是非来,跟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便打断她:“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怎么不一样?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别想发达了就想甩开我?你得报答我的生养之恩。”殷母回嘴道。 咚咚咚—— 病房门敲响,随着一阵脚步声,素素听到女佣问:“说完了没有?可以回家了吧?先生打电话来问了。” 素素不想听殷母的歪道理,点了点头。 殷母看不惯女佣那副眼里没人的样子,就想帮着教训:“我女儿好歹也是程家的太太,你对她就是这个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女主人,她是女佣。别以为我女儿眼睛瞎了就好欺负,她背后还有我这个当妈的。” “她那么有手段,谁敢欺负她。”女佣嗤笑,都不拿正眼看殷母一下。 殷母骂骂咧咧的,素素拧眉,让她够了,而后被女佣从凳子上扶起来。 离开时,素素听殷母说:“哦,对了,记得告诉我女婿,该缴化疗费了。一共五十万,还有给我找的肾怎么还没找到?” “我晓得他工作忙,但对长辈的身体也得上心点。毕竟我是尿毒症晚期,急需找到和我匹配的肾脏。你也多催着他点。不然这事落到你头上来了,你怎么办?我不信你摆得平。” 素素不傻,这话里话外的是再提醒她了,不要想着离婚,离婚了她母亲的医药费,和找肾脏,换肾的手术,她一个瞎子是没办法完成的。当务之急是抱紧程晟那颗摇钱树。 回到家,她闻到空气里飘散的饭菜香味。 程晟还没回家,她手拄着导盲杖,来到琴房。 导盲杖摸索到钢琴旁的黑色皮椅,她坐了下来,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娴熟的弹奏起来。 程晟此时回了家,臂弯处搭着黑色衬衫外套,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脖子上系着纯黑色领带,腰身以下是两条大长腿。 长腿被修身黑色长裤包裹着。 他身材挺拔,整个人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禁欲系的味道。 听闻熟悉的钢琴音符,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 他以为是哪个佣人弹奏的,随着音乐来到琴房。 琴房的门是敞开的,今天的夕阳很美,如血一样映衬着大片白色的云朵。 快要落山的暖阳,透过明亮而干净的落地窗,折射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女孩子穿着乳白色的白线裙子,普通到极点,却也干净到极点。阳光仿佛给她披上一层耀眼的光芒,程晟看的晃了神。 眯了眯眼,欣赏的视线,随着她的灵动的手指往上移动,落到她的侧脸时。 他面色变得复杂,是殷素素。 这首曲子他当初给司音弹奏过,殷素素也再现场,只是他没想到,她的记忆这么好,而且弹奏的也不比他差,钢琴音符更是感情饱满,他不得不承认,殷素素比司音更有音乐方面的造诣。 可那又怎么样呢,都掩盖不了她心狠手辣,是个坏女人的事实。 素素并不知道她身后有个倾听者,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此时的她,眼睛带着光,她很喜欢钢琴,心情不好就会用来解压。 唇角带着恬静的笑意。 “谁让你来我琴房弹琴的?”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质问。 好听的琴音,戛然而止。 素素浑身僵硬的坐在长椅上,她很早就想来弹琴了,但又怕他知道了不高兴,才忍到现在。只是她没想到第一次碰他的琴,就被他抓个正着。 她跟他道歉:“抱歉,以后不会了。” “你是算计好我回家的时间,故意跟我展现你的琴技吧?殷素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少耍花招,安分守己?”她的下巴被大手狠狠捏住,他的声音像是沁了层雪,让她心头蓦然一凉。 第五章 你要带我去哪儿 素素很想跟他解释,话到嘴边,又想起来他从来都没信过她的话。解释了,应该也会被当成辩解,诡辩。 程晟很讨厌她,她只是碰了下他的钢琴。 那架钢琴就被他命令佣人给搬出了别墅,具体怎么处理,她并不知道。 他还让人来拆了琴房的装潢,重新装修。 琴房的窗子和门也打开,通风透气,还洒上了消毒剂,浓浓的消毒剂味道,刺的她鼻腔堵塞。 吩咐完这一切,她才听到程晟不耐烦的跟她讲:“下不为例!” 许是她的做法,让他倒了胃口。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就坐了她一个人。 她用叉子,卷着意面,吃进嘴里。 她听到女佣们又在交头接耳,小声嘀咕:“我的天,她不会以为先生听到她弹琴,会很欣赏她吧?会把她当成伯牙和子期吧。” “先生已经很大度了好不好?喜欢的女人被她害成活死人,还被逼着娶了她,我是先生,我早就不管她了。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那个妈,也是个奇葩。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找男人。结果出了事,没一个人管她。还不是我们先生掏钱给她治。我记得有一年啊,她和先生要结婚的时候,她那个妈只来家里吃过两次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每次带来的男人都不一样,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吃一直吃,像是没吃过好的一样。我们先生就把他那一份,让给她那个妈吃了。吃完了,她那个妈还来一句,还有没有?笑死我了。” 女佣阴阳道:“程太太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要是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妈,真的太丢人了。恨不得断绝关系。” 素素听到耳朵里,默默的吃着饭。 她当然知道她母亲上不得台面,她婆家看不上这样的亲家母,所以结婚后,她不让母亲来婆家找她,见面全部是在外面。 关于她母亲这副嘴脸,她也是在父亲去世后,才发现的。她不知道是从未了解过母亲的为人,还是母亲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父亲留给她的嫁妆,被私吞了。美其名曰要留着养老,等她死了,都是她的。 当初嫁给程晟,她娘家不给陪嫁,干爹干妈看她抢了姐姐的男人,自然也不会给她陪嫁。程晟该给她的体面,都给到位了。百万彩礼,豪华婚礼。 她也是要脸面的人,把自己毕业后存下来的私房钱两万块,添到了彩礼上,全部带了回来。 她当初想把彩礼那张卡,还给程晟,他没要,那张卡现在都留在卧室的抽屉里的,她一分钱没花。 离婚的时候,她都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的。 她眼睛瞎了,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每次洗澡都需要女佣给她放水,扶她到浴缸,免得摔倒。 女佣每次都不情愿,这次也一样。 把她扶到浴缸,趁她看不到,然后去厨房拿了菜籽油,倒在浴室的瓷钻地面。地面上薄薄的一层,渗着金黄。 人就是这样,看到倒霉的弱者,就会忍不住想踩一脚。女佣看到她这个瞎子都比自己过的好,锦衣玉食,她就心里很不平衡。 再加上,这位富太太又不受宠,小小的整蛊一下,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夸她干的好,给她涨工钱呢。 深夜,素素洗着洗着就睡着了。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浴缸里的,她听到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她的耳朵很灵敏,这是程晟的车子。 他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她怕他看到自己,心情又不好。 便急急的从浴缸里站起身,跨出浴缸边缘,想去摸索墙壁上挂着的浴巾。 脚底油腻腻的,不受控制的一滑。 整个人就咚的一声,摔在冰冷的瓷钻上。 素素疼的倒吸口气,想从瓷钻上爬起来,可她的身体很疼,疼的像是斧头再劈,她爬不起来了。 程晟是处理完工作回来的,走到浴室门口,听到咚的声音,侧过头,看到浴室里面的灯是关着的,便以为是小物件掉了,也没多留心。 他冷着脸,迈着大长腿,路过一间卧室,卧室门是打开的,黑漆漆的。 打开灯,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平时这时候她都在卧室里休息了,今天人去哪儿了?难道是跟他耍小脾气,学会离家出走那一套了。 程晟本来是不想管她的死活的,可想到她是个瞎子,外面车多人多的,好歹是他老婆。 他这个人爱恨分明,素素虽然坏的让人启齿,但只有他能欺负,其他人欺负,就是打他的脸。 所以他会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的体面。 掏出电话,拨通她的电话,刚放在耳侧,却听到枕头一侧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她没带手机。 骨骼分明的大手,有点烦躁的扯了下颈间的领带。 他转身出了卧室,走到浴室旁。 听到浴室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他侧头看过去,雾化玻璃门上有个曼妙的身影。 他抬手,拍响了浴室门:“殷素素,你是不是在里面?” 殷素素听到他的声音,啊了一声,突然想起她光着的,没有穿衣服,忙道:“你是要用浴室吗?能不能去楼下?我——” 程晟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 语气有点不耐烦:“你在里面搞什么?还没洗完?” “我还没好。你千万别进来啊,我现在不方便。”她虽然很需要他的帮助,但她更怕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程晟几脚就把浴室门给踹开了。 看到她倒在湿漉漉的瓷砖上,她的身上还有没化掉的沐浴露泡泡。 身上,头发上都是水,他同时也注意到浴室门口有油渍。 素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俯身抱起,她落到一个踏实,而带着冷香的怀抱。抱她出浴室的同时,她听他咕噜道:“真是个麻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的多,错的多,最主要的是,他的情绪她从来都捉摸不透。 她坐在沙发上,被他用大手拿着浴巾擦拭脖子上的水珠,她疼的嘶了一声。还打了个喷嚏。 程晟的手掌顿了顿,加快擦拭她身上的水渍。 她被穿好衣服,然后被他抱着,她不知道他要抱她去哪儿,只知道夜晚的凉风吹在她身上,吹起她的发丝落在脸颊。 紧接着她听到拉开车门的声音,她被放到了驾驶座,她身上的安全带被他系好。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的脖子很不舒服,只能硬挺挺的靠着。 他没理她,而是反手打转方向盘,开车疾驰而去。 第六章 亲自给她贴药膏 车子开的很快,快到她死死的捏着衣角,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想一定是她麻烦了他,才让他开这么急。 车轮急速的转动着,最终停了下来。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她整个人被公主抱抱下了车。 即使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强装镇定的把眼眸睁的很大,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难道是受够了她,要挖个坑把她带去活埋,给成为植物人的司音泄愤? 程晟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这种事他不是不敢做,只在于他愿不愿意。 想的入神,她就被放到了一个略微有点硬的凳子上,她听到程晟开了口,但不是跟她说话;“她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到了脖子。你帮忙看看她脖子有没有事?” 紧接着急诊科的医生就起身,走到她面前,来检查她的脖子了,让她尝试着动一动,她刚偏了头,骨头就生硬的响了下,疼的泪眼朦胧。 但她强行逼退了泪意,她听医生跟程晟说:“她是落枕了,问题不大。你是她老公还是?” “老公。”程晟毫不避讳。 医生一边给素素归正了骨头,一边帮她按摩:“那行,你好好看,我是怎么给她按的,你回去也帮你老婆这样按。临睡前按一次,然后把膏药贴到后颈处过夜,大概七天就没事了。” 素素还没从程晟承认她是他老婆的诧异里回过神,听到医生这样建议,她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 她不怪医生这样说,因为是平常的夫妻,这样是没问题的。可程晟是恨她入骨的人,当初她眼睛瞎了,他都没出现过,更没管过她的,现在更不可能帮她做这种事情的。 许是自尊心使然,她不想被程晟当着外人的面儿拒绝,忙摆手拒绝:“不用按摩,贴膏药就好的,我没那么娇气。” 按摩也不敢找他。 这话刚出口,医生愣住,程晟面色微变,反呛她:“你什么时候学医了,还会给你自己看病?” 素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但也只是一瞬间的难堪,她早就对程晟的态度见怪不怪了。 “你继续。”程晟扫了眼医生。 医生啊了声,还没看够热闹,反应过来,忙哦了声,继续给素素按。 素素从没奢望过,程晟会给她贴膏药,他这么装模做样的,只能被定性为,他再立他好老公的人设。 回到别墅,她被他放在床上,她就告诉程晟:“不用麻烦你帮我贴,你找个女佣来贴就行。” 她什么都没有,唯独有自知之明。 “你麻烦我的次数还少?”程晟阴阳完她,大手帮她把黑色长发放在肩头,露出光洁如瓷器般的后脖子。 随手拆开膏药盒子,拿出一张撕开。 素素坐在床沿,刚要乱动,就听他警告;“别动,再动就把你从窗户上丢下去。” 这话一出,她小脸煞白,瞬间老实了。 后颈温温热热的,他的掌心像团火炉再烧,她的皮肤也跟着发烫。 他的手还摸挲了好几下,像小钩子一样,勾的素素心猿意马,他竟然会主动给她贴膏药,还承认她是他老婆,是不是表示再他心里,她还是有点点的与众不同。 那他若是知道她胃癌晚期,是不是会对她更好点呢。 素素是个很贪心的人,程晟冷落了她好几年,突然对她好一点点,上心一点点,她就想要他更多的关心,更多的好。 她活不了多久了,临死前,被他好好对待,姐姐醒过来,她说不定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又完完整整的属于司音了,多好的结局。 程晟并没想那么多,他是个做什么事都挺认真的人,比如此时此刻帮他的妻子贴膏药。 他抬手抚平膏药贴上的褶皱,弄了很久,才满意的收回视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再做几个亿的大项目。 素素发现陷下去的床垫又恢复了平整,她脖子上的大手也不在了,便猜到他要走,她不知道他再她什么位置,以什么姿势站立的,睁着空洞的眼睛,对着空气开口:“程晟,我有话要说。” “胆儿肥了。以前叫我程先生,现在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叫我名字?”她的下巴被他手指扼住。 他身上的松木香,很好闻,透着冷意,如雪山之巅万年难化的积雪。 她忍着疼,尝试着和他再次沟通,因为他今天晚上的行为,让她有了勇气和希望。 “我真的有事要说。” “没空。”程晟放开她的下巴,冷声道。 她还再据理力争:“只要一分钟,一分钟都不可以吗?” 程晟重新拿着犀利的眼神,审视着床上坐着的小女人,再他音响里,她一向不喜欢化妆,她的五官清秀,底子很好。 长得并不比司音差,甚至更甚一筹。 给人一股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感觉,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这副美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歹毒的心。 程晟的视线渐渐变冷,变淡。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电话接通,素素不知道谁打的,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冷声说了句:“我马上过来,你们先等着。” 他又要走了! 素素见他一面,实在是太难了,虽然他们是夫妻。 许是她太有自知之明,她的底气都不足,声音微微发颤:“真的只要一分钟,先别走。” 程晟瞥了眼她,眼神更冷,她要说的,应该是离婚的事。 他不是都警告过了她么,离婚只能他提,再说当初是她不择手段非要嫁给他的。 司音还没醒,她就急不可耐了吗? 程晟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离婚这件事,就心情烦躁,头疼,他不耐烦的勾唇:“还真是个麻烦精。殷素素,我的时间不是用来听你无病呻吟,说你那些破事的。” 素素鼻尖瞬间就酸了,红了,破事,她都得胃癌晚期了,生命攸关的大事,再他嘴里成了无病呻吟,破事。 眼泪再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忍了很久,听到脚步声远去,房间门被关闭,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串一串的眼泪如晶莹剔透的断线珠帘,顺着颧骨往下落,落到她的手背上。 他刚刚的话太有杀伤力了,像是万箭齐发,射穿了她那颗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心脏。 是啊,她们虽是夫妻,但司音横在她们之间的,她们更是见面分外眼红的宿敌。程晟应该恨她的,怎么会对她好呢,她要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知道了,只会更开心,想得到他的关心,殷素素,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程晟冷着脸,单手插再黑色西裤,下了楼。 楼下灯火通明,站着一排女佣,他的助理看到他,忙恭敬低头:“程先生,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经调查出来了,伤害夫人的凶手。” 第七章 程晟帮她虐渣出气 程晟身形挺拔,黑衬衫,黑西裤,单手插兜站在楼梯口的玄关处。 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不容人忽视。 他面无表情,如鹰般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站成一排,不寒而栗的女佣们。女佣们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吭声。 助理瞥了眼身旁颤抖的如筛糠的女佣,跟他汇报:“她叫小雯,刚被我招进来没多久,昨天是她伺候的夫人洗澡,也是她把菜籽油倒进了浴室地板,还锁了浴室房门。” 小雯紧张的揪着衣服角,侧头看向她的同伴们。对夫人冷言冷语这件事,都是见者有份。她也是被她们拱火,她们告诉她,程先生最讨厌的人就是夫人,说不定还会看在她帮忙出气,给她涨薪水呢。 小雯也是无意吃瓜,吃到夫人是靠爬司音的床上位的,所以也是看不起素素的。 她觉得,素素就是个瞎子,瞎子都能爬床,她比瞎子还年轻,自认长得也不比那个殷素素差,说不定程先生也会看上她呢。她长得丑也就算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一辈子居于人下,让她伺候那个瞎子,她就恨火大,来气,嫉妒。 小雯给她们的同伴使眼色,同伴跟她互称好姐妹,她们私下交流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一句话不吭声,算几个意思? 其他女佣更会看眼色行事,开始站队了:“小雯,欺负夫人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看我们干什么?” “就是,我们心里都是无比尊重夫人的。夫人再我们眼里那是身残志坚。” 其中一个女佣指着小雯,跟程晟告状:“程先生,我可以作证,这个小雯对您心怀不轨,她欺负夫人,其实是嫉妒夫人是您的女人。小雯做梦都在叫您的名字呢。” 程晟脸色阴沉了几分。 小雯又是羞,又是气,忙矢口否认;“我没有!你没胡说八道!” “呵,我们有没有胡说八道,马上就知道了!” 女佣觉得,拉踩这个小雯,就是讨好程先生,转身就离开了。小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想去阻止,却被其他女佣摁着肩膀,逼着她跪下,让她老实点。 很快,女佣就回来了,把一个纸质笔记本交给了助理,助理接过,走到程晟面前,交给他。 程晟没有接,示意助理看,助理扫了眼,好家伙,整个本子都写满了‘程晟’的名字,和她诅咒殷素素被车撞死的恶毒诅咒。 助理也很诧异,当时招人的时候,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水灵的,人又机敏,怎么私下还有这么恶毒的一面。这跟古代巫蛊之术,又有什么区别。 小雯捕捉到他的犹豫,以为他想帮自己求情,噗通一下就跪了:“你还记得吗?我是你招进来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跟太太亲口认错。下次不会再犯。” 助理有点无语,她自己做错事,还想把他牵扯进去? 程晟眼刀过来:“你想保她?” “没有。我和她不熟。”助理忙划清界限,把手里的笔记本翻开,给程晟看了。 当他看到满篇都是自己的名字时,他那表情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 只扫了一眼,就冷脸走向跪在地上的小雯。 小雯哽咽,抓住他的裤腿;“程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次。” “哪知手倒的油?”程晟居高临下蔑视着她。 她先是一愣,一五一十的交代:“两只手都有。” “哪只手写的字?” “右,右手。”小雯颤声道。 程晟看向助理:“废掉她的双手!” 这么恶心的字,他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程晟这么心狠手辣。 助理一个电话,外面的一排保镖就入内,排面拉满。 保镖拖着嚎嚎大哭的小雯,程晟皱眉:“吵死了。” 小雯的嘴也被一块抹布堵住了。 临走前,程晟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句:“拔掉她的舌头。” 让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嚼舌根。 小雯听到这话,吓得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一场闹剧处理完,程晟回头,看向一排脸色煞白的女佣,女佣们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程,程先生,我们没有想当您夫人。” “今晚的事保密!”程晟吩咐道。 众人忙点头,女佣们心里也再盘算,程先生对小雯这么狠,到底是为了给夫人出气,还是因为小雯肖想他,他心里不舒服? 想了半天,她们归结于,小雯不该没有自知之明,写那本日记,不然程先生肯定会把欺负夫人这件事轻轻揭过的。 后半夜的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程晟看着落地窗玻璃上的秋雨雨滴,面无表情的点火,抽烟。他是真没想到,殷素素再他家会这么没地位,被人欺负。 她也没跟他抱怨过,如果不是他巧合的开车回来,把她从浴室里救出来,或许也不会传到他这来。 殷素素虽然是他的仇人,是司音的仇人,但也是他的妻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他的狗,只有他能打,其他人越俎代庖,那无疑是再他头上动土。 维护她,就是维护他自己的脸面。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殷素素。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少年临走,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少年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她:“喂,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个?” 她强挤出笑容给他:“我都不知道你名字。” 少年正想告诉他,这时他的家人从车子里探出头,让他赶紧上车,他急急忙忙的从身上解下一枚同心结璎珞:“你不是喜欢我这个么?送给你,你长大了,就拿着这个来找我,我看到这个璎珞就会认出来你了。” 少年坐车远去,她紧紧攥着同心结璎珞,看着车子远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撒腿疯狂跑,去追那辆车:“我叫素素!大哥哥,我的名字叫素素!殷勤的殷,素描的素!殷素素,大哥哥,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啊!” 她追上了他的车,他开了车窗,跟她招手;“我知道啦,快回去吧。小丫头。” …… 殷素素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脸颊上湿漉漉的,她真的来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妻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把她认出来,或许她根本不重要,放不下的人,活在过去的人,只有她。 “夫人,您醒了么?我可以进来么?”女佣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她忙抹掉眼泪,她怕佣人看到她哭,会背地里笑话她,虽然也笑话很多次了,但她还是不愿被人议论。 素素说可以,房门被打开。 一排齿轮再地面摩擦的声音,刺入她的耳膜,她微皱眉:“你们再做什么?” 第八章 程晟,是你吗 她听到女佣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语气客气了很多:“夫人,这是跟程式合作的各大品牌方送来的最新款睡袍。您看看哪件好看,您选哪个?” 其实已经用来很久了,她们之前觉得殷素素是个瞎子,不受程先生的重视,这些新衣服,睡袍,首饰什么的,她们趁着程先生没再,就自己私下戴了,私下穿了。 反正殷素素也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的,她们也有恃无恐。 可昨天小雯那件事出了过后,她们回去琢磨的时候就很害怕了,生怕殷素素再程先生那乱说话,参她们一本。 所以她们才合计着,把之前珍藏起来的睡袍给拿出去,给殷素素穿。 殷素素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敏锐的察觉到,佣人是再讽刺她是瞎子,再说睡袍好不好看,什么样式,她都看不到的,也没人会看她。 “不用了。” “用的,用的,送过来就是给太太穿的呀,放在那落灰了,怪可惜的。”佣人笑着说。 素素不想再这个事情上纠结,就让她看着挑选。 另个女佣也进来,扶着素素的手,送她去洗漱。 以前起床都只有一位佣人伺候她,而且很不耐烦,怎么今天这么殷勤了。 洗漱完,她像是木偶一样,被伺候换上面料更好的睡袍。睡袍划过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之前伺候我的那个小雯呢?”素素下楼用早餐前,想到了这茬。 女佣含糊其辞;“啊,她,她请假了。以后我们照顾您也是一样的。” 这里的佣人每个月都有四天假期,素素也多心,被她们搀扶着下了楼。 程晟喜欢安静,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所以素素坐在他对面,也没有佣人提醒。 他抬眼就看到殷素素穿着粉嫩嫩的冰丝睡袍,这是今年的最新款,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比之前灰头土脸的样子,更显气质了几分。 面色都好了不少。 殷素素虽是睁着眼眸的,眼睛水汪汪的,却给人一种一潭死水的沉寂感。 她并不知道他再,手指再桌面上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餐盘和勺子。 女佣压低声音提醒她;“早餐还没来,还要等五分钟。” 她尴尬的抿了抿唇,唇角下压。 早餐来了,程晟给她旁边的女佣一个眼神,女佣就心领神会的弯腰,拿起桌面上的勺子,放到素素的手掌心,然后拿着她的手腕,让她手指碰触到餐盘。 素素感激的笑道:“谢谢。” 女佣愣了下,回答说不客气。 早餐吃进口腔里,香甜十足,十分可口。今天的早餐和平时不一样,以前是很敷衍的面包,牛奶。 今天则是胡罗卜汁,两个煎鸡蛋,西兰花等两块青菜,切成块的草莓,火龙果,和洗净的车厘子。 素素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吃早餐的时候,总觉得对面有目光再审视自己。 这些早餐还都是程晟喜欢的口味。 素素对空气发问:“我对面是不是有人?” 女佣看向程晟。 程晟眯着眼,喝着杯子里的胡罗卜汁,没有出声。 “是程先生回来了么?”素素又问。 女佣不安的看向程晟,程晟摇头。 女佣不知道她们夫妻俩再搞什么哑谜,顺着程晟的意思,告诉素素:“程先生不在,只有夫人您一个人在用餐。” 原来不在,是她多心了。 素素松了口气,每次程晟再,她都得端着,像是他手里的摆件,她很不舒服。 彻底放松下来,素素也不小口小口吃早餐了,那样吃的太慢了。豪门的规矩太多,她统统都不喜欢。 程晟看到她得知自己不在,吃相也变了。整个人完全不讲究了。 他看了看腕表时间,今天是他去医院看望司音的日子。然后还有个应酬,所以时间是很赶的。 拿起桌面的手帕,擦了薄唇上的饭汁,便起身,抬脚转身要走。 素素耳朵很灵敏,听到脚步声:“你,站住。” 程晟不知道是再叫他。 “就是你,先等下。”素素又发话了。 程晟回头,看着她坐在椅子上,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这是把他当成佣人来使唤了? “你过来帮我取下后颈的膏药,谢谢。”素素说了自己的需求。 脚步声并没响起,她以为女佣是又要不听话了,她就开始扯虎皮:“你也不想我告诉我老公吧?我老公虽然不喜欢我,但我是他的脸面,他不会任由人欺负我的。” 素素说这话的时候,很心虚,很没底气。 可她再怕,都强行镇定,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你知道伺候我的小雯么?她休假了,就是我跟程先生告的状。你不想被开,就不要看人下菜碟。”素素把自己的来的消息,也添油加醋的利用了下。 程晟被她这操作给逗笑了,她什么时候再自己面前告状过。明明是他发现了油渍,让助理去调查的。 再则说,小雯那个女佣是有去无回,什么休假?她的消息基本都是一知半解,还拿出来吓唬人,不过她故意做出这副拿捏人的姿态,确实能震慑不知情的佣人。 程晟经过她的提醒,才记起来她脖子上昨晚贴的膏药,过夜了就要取下的。 素素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她的发丝被放到了肩膀这边,膏药撕开,微微的阵痛,但还好她能忍受。 她闻到一股松木香味,警惕的开口:“程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完了,她刚刚竟然去狐假虎威,吓唬程晟!她这是活腻了么? 撕扯膏药的手顿了顿,但对方还是没说话,取了膏药,也没搭理她,转身就离开了。 素素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刚刚给她取膏药的人,到底是程晟,还是其他人。 直到女佣给她手里放了杯蜂蜜水,让她趁热喝,她追问:“刚刚是你给我取的膏药?” “不是啊。”女佣随口道。 素素瞬间明白过来:“程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吃饭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被她当成了佣人? 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看到自己如此趾高气扬的扯虎皮,他肯定会更烦自己了吧。素素想到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都怪她,她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她其实很想再程晟面前留下好印象的,但她太笨了,所以每次都适得其反。 女佣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她说漏嘴了,刚刚给夫人取膏药的,那肯定是程先生啊,她走的时候,就程先生和夫人在。 程先生还给夫人做这么小的事情,看来也不是外人传的那样,程先生没那么讨厌夫人啊。可为什么程先生不让她告诉夫人,他和夫人一起用餐的事实呢? 女佣的脑子也要烧干了,素素穷追不舍的问:“刚刚那个人是程先生,对吗?” 第九章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女佣啊了声,睁着眼睛说假话:“不是,那是另外一个佣人。”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素素语气带着疑惑。 可她听女佣道:“程先生昨天在客厅呆了很久,家里有他的味道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的确解释的通,家里有主人的味道,很常见。 女佣怕她不信,又补充了句:“程先生现在应该在医院看望司音小姐的,今天是周六。没空在家里。” 这话一出,素素瞬间深信不疑了,周六,原来今天是周六,每个礼拜的二四六,他都会在司音的病床边守着。 这个时间点,不会是程晟,程晟没看到她狐假虎威,她原本是该松口气的,可心里某个角落却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块什么。 她想,她一定是早餐吃太多,把胃给撑着了,才会心里那么难过吧。 她欠了司音太多,即使她是程晟法律上的妻子,她都没资格去吃醋。 用完午餐,女佣就来告诉她,说司家夫人想见她,司家夫人是姐姐的母亲,也是她名义上的干妈。 其实司家本就看不上她的,是姐姐人美心善,怕她被人欺负,非逼着司家认了她这个干女儿,这还不算,还会逢年过节给她亲生母亲送钱,买新衣服什么的,还说要把她母亲当成干妈来供养。 司音不只是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也确实做到了。 父亲去世前,父亲小公司的生意,都是多亏了司音的照抚,直到父亲和司音陆续出事,公司也因为母亲经营不善,宣告破产。 素素得知是干妈要见自己,她开心的不行,她想打扮的体面得体,所以让女佣帮着挑选看上去材质好点的衣服,戴了从未戴过的珠宝首饰,背了厚礼,登门拜访。 因为她觉得,她是司家的干女儿,也是司家的门面,司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除了事,她得代替司音好好孝顺干妈干爹,不被外人瞧扁了,看笑话。 …… 冬天的阳光总是带着凉意的,穿透司家门口的古老大树树木枝叶洒落下来,落在素素干净的小脸上。 她往那一站,很像岁月静好的富太太。 身上的珠宝也很闪烁,她整个人看着就很贵气。 女佣怕她出事,更不敢放她一个人出门了,就陪着她一起来的。 谁知道这位司家太太排面太大了,下人进去通报完,就没了下文。 她们愣是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都十一点半了,下人才出来请她们进去。 素素当然知道,这是干妈故意在拿捏她,给她立规矩。 但她不会计较,是她有错在先的。 司家太太则在凉亭喝茶,她上午在医院,程晟也在,她和程晟提出离婚的事,他没正面回应。 她就心里很担心,才打了电话,让素素过她这边来。 司家太太和程晟的母亲也是闺蜜,两家世代就很交好,司家太太看着素素站在她跟前,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还穿的那么珠光宝气的,显得素素身上的穷酸味一点也没了。 司家太太越看越气,越看越替女儿抱屈,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这个小贱人中间插一杠子,她家司音和程晟也就成了。 这些珠宝,程夫人的位置,都是她女儿的。 可司家太太也明白,当初素素和程晟结婚,也有她的手笔在,是她求着程晟结婚的,因为她女儿已经出事了,什么时候醒过来并不知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素素也是她干女儿,她想着对两家合作也好,所以她心里有气,也不能直接出。 素素在风口站了很久,也没听到干妈让她坐下。 她身上有道刀子般犀利愤怒的眼神,气氛很尴尬,很微妙了,素素抿唇,打破了僵局:“干妈,我给您准备了礼物。” 女佣便要把手里的礼物送出去,却没人出来接。 司家太太冷声道;“礼物就不用了,毕竟你送什么,都是拿我女儿的东西在送。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肥水不流外人田。” “干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素素语气更恭敬。 “穿的这么绫罗绸缎,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阔太太?穷人乍富的丑陋嘴脸,我算是在你身上见识到了。”她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对你恩重如山的姐姐啊?司音虽然不是你亲姐姐,但对你那是没得说,比你妈都心疼你的。” 素素没有接话,她很认可干妈的话;“干妈,姐姐出事,我比任何人都难过。当初那条短信,真不是我发的。” 司家太太瞬间烦了她:“行了,你敢做还不敢当了?不是你,还能有谁?司音出事,你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是啊,姐姐出事,姐姐的男人,泼天的富贵,都统统砸在她头上来了。 所以她的解释,都成了辩解,她没有害人,没有人信她。 她低着头,没在说话了,怕把气氛搞得更僵。 “今天喊你来,也不是来追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有没有做,你姐姐醒了,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素素也是这么想的,她点头说是。 司家太太却觉得她嘴硬;“你姐姐要醒了,你知道吧?” “知道。” “那你知道,是不是该把程太太的位置还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程晟离婚?你们当初结婚,我们就说好的,只是权宜之计,等司音醒来,你是要还回来的。现在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司家太太也没跟她废话,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素素被她逼的没话说,被她逼着表态;“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结婚时候,也不情愿,是你母亲出了车祸,需要用钱,你才同意的。难道你当初不愿意,是演戏?” 是了,当初她不愿意结婚,是因为程晟和司家,包括她自己娘家都认为是她给程晟下药,爬床,还找了媒体来围堵,闹出丑闻的。 因为程晟已经变心了,不认得她了,她更不愿意去碰姐姐的男人,所以她不情愿。一旦同意,她就坐实了,她是姐姐出事最大的获利者了,她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会离婚的,干妈,我会把程晟还回去的。”素素说的是真话。 可她还在咄咄逼人:“离婚具体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个准信总可以吧?” 这事太大了,她不能擅自做主,离婚时间,得听程晟的。 “程晟他的意思呢?”素素反问道,如果程晟没意见,她随时可以配合的。 第十章 说她是破落户 这话落在司家太太耳朵里,就成了素素在拿程晟压她,给她施压了,司家太太气笑了:“你这是拿程夫人的架子,来压我来了?” 素素不想被误会,语气更加诚恳了:“干妈,在我心里,姐姐和干妈一家都是很重要的人。我说过的,这个婚我肯定会离,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霸占着不属于我的东西不放手。” “那是最好。”司家太太听到这话,面色缓和了些,想到今天在医院,她试探程晟的反应,他都没正面给出回应,她便故意说假话试探素素:“程先生那边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今天在医院就告诉我了,会跟你离婚的。” 原来他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了,不过不足为奇的,他喜欢司音,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是被强行塞到他身边去的。 素素抿着唇,她听司家太太笑着跟她说;“程先生是个心善的人,怕不好跟你直接开口,所以让我来打探来你的口风。毕竟你是我的干女儿,咱们娘俩有什么话可以敞开说。” “离婚的日子定在下周一,这是他的意思。你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么订了。” 素素强忍着心里的酸涩:“我没意见。一切都听干妈和程先生的。” “至于离婚财产分配——”司家太太又开口了。 素素是个要脸的人,当初和程晟结婚,她已经是占了很大便宜的人了,程晟还给她了百万彩礼,她娘家是一分钱的陪嫁都没有,是她把存了两万块钱的储蓄,叠加在彩礼上带回来的。 这件事被婆家笑话了很久,说她是个破落户,陪嫁只有两万块,笑死人。 可没人知道,她能留住那百万彩礼,原封不动的带回来,已经是和母亲据理力争,撕了很久才出来的结果。 结婚后,程晟虽然对她冷言冷语,床事上折腾她,但也没缺她吃喝用度,在外人面前也是给她体面的,她实在是没脸面再去想程晟的财产。 毕竟她婚后就成了瞎子,她们的共同财产,她是一分力气都没出过,这么瓜分别人的劳动果实,她做不到。 “财产我不会要的,我愿意净身出户,把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姐姐。”素素承诺道。 司家太太瞬间眉开眼笑,起身拉着她的手指,她手指很冷很凉;“好孩子,你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不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比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妈强太多了。你们离婚了,日后你需要我们的照拂,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会再帮你寻一门跟你门当户对的婆家。其实这三年婚姻生活,你也是受气,你别怪你婆婆不喜欢你,眼缘这个事情很微妙,她就喜欢我们司音,改不了的。” 听到她要给自己寻婆家,素素心细如发,当然知道干妈的真实意图,她是怕自己不嫁人,会挡了姐姐的路。 素素把手挣脱出来:“嫁人就不用了,我会弹钢琴,虽然眼睛看不到了,我弹琴也可以养活自己的。” 她有一双手,再困难,再艰苦,她都能挺过去,向阳而生的。 她做不到像她母亲一样,男人刚死,就去找新的,男人对素素来说,不是必需品。只是调味剂。 这话一出,司家太太瞬间面色变了:“你还想跟你姐姐争男人啊?” “不会的,离婚后,我就会带着我妈妈永远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不会挡姐姐和干爹,干妈的路。” 素素低眉顺眼道。 司家太太听了这话,也就没继续跟她客气。 她听到司家的佣人开口了:“太太,午饭要好了,今天中午厨房给您准备的是您最的海胆,都新鲜着呢。” 素素还没接话,就听司家太太撵人了:“素素啊,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你们周一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吧。希望你说到做到,心口如一。” 素素说好,她一边拿着导盲杖,另外一边的手臂被女佣扶着离开。 女佣亲眼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唏嘘,觉得人算不如天算,命里有才会有,不然怎么争夺,都是没用的。 害了对她恩重如山的干姐姐,爬床上位又如何呢。 三年了,程先生还没对她动心,心里还装着那位白月光,每周二四六都会定时照看,过问白月光的所有事情。 女佣有点明白过来了,程先生那么处置小雯,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体面,这是他的修养和人品,并不代表殷素素对他就有什么不一样。 …… 司家太太吃饭之余,给程晟打了个电话。 她对程晟一直很满意,觉得他人长得俊,虽然是个冰块脸,比较高冷,但家世好的人都有性格。 程晟对她女儿的深情,她一点也不怀疑,她们司家这么几年受到了程家不少恩惠,司音出事,她也担心过程晟会变心,但他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礼物,登门拜访,还会照顾他们司家的生意。 整个A市,没人不知道,司家背后是程晟这棵大树。 所以等她的女儿醒过来,一切都要回归到正轨上去的。 程晟很有礼貌,再忙都会秒接她的电话,对她更是客气:“司伯母。” 她一直让程晟叫她妈,程晟没改口,估计是他和司音还没结婚的缘故。 司家太太心里略微不舒服,觉得这一切都便宜了素素那个破落户,但她没表现出来:“程先生,你忙不忙啊?” 他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虽是小辈,她还是尊称他一句程先生。 程晟声音不悲不喜,透着疏离,打官腔道:“还好,有什么事您说。” “就是我们今天再病房里说的那个话题呀,关于你和素素离婚的事情。” 听到这个话题,他语气都有点冷了:“伯母,这件事我会和素素商量,更会处理好。” 言外之意就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别操闲心。 司家太太当然是听懂他的潜台词了,笑吟吟道;“我当然是相信您的能力的,肯定能给司音一个交代。但素素的意思是,想下个礼拜一离婚,让我告诉您一声。” 第十一章 这个家要换女主人了 “她让你告诉我一声?”程晟声音更冷了。 司家太太笑着说:“可不是?素素刚从我们家离开呢。我好久没看到她了,给她打电话让她来陪陪我。这孩子就是老实,给我送了好多礼物来的。我不要,非要给我留着。素素的言谈之意呢,觉得在程家还是融不进去,再加上司音要醒了,她就想让这一切回归到正轨上去,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我让她亲自跟你说,她也不拿我当外人,就告诉我了她的顾虑。她觉得你工作忙,平时也见不到面,你因为司音出事,也不愿听她多说话,她想亲口跟你说又是要吵架的事。就托我劝你放她离开。” 程晟咧嘴笑了:“让你劝我放她走?” “对的,而且那孩子很有决心的,如果你担心财产分割,大可不必的。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她不想在昧着良心霸占着司音的东西,想把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她愿意净身出户,程先生。趁着她还有点良心,您还是当机立断吧。毕竟你们本来就要离婚的。” 程晟说:“我知道怎么办。不劳伯母费心。” “好的好的,伯母是最相信你的能力,你对司音的心意的。那我们司家就敬候佳音了。”司家太太见他松口了,欣喜的尾音上扬。 司家太太挂了电话,又给自己的好闺蜜,程晟的母亲程母打了电话过去。 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程母也在电话里开心的笑了起来;“真好,看来这次她们肯定是要离的。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那个破落户啊,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我天天都跟菩萨烧香,求菩萨让司音赶紧醒过来啊,好把那个破落户给赶走。你是不知道的,这些年,因为有这个瞎子儿媳妇,我走到哪儿,都是抬不起头。虽然没人敢当面说什么,背后肯定也再议论。” “对呀,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司音醒了,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司家太太叹了口气;“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会同意让素素进你们家的门。” 程母说到素素就生气,鄙夷:“那是当然的,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妈,太上不得台面了。我现在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和她女儿谈婚事,她来我们程家吃饭,两了两次,就带了两个男人来,男人刚死,就这么找男人,招摇过市的,我看着都来气。她亡夫才是可怜,把她当个宝,结果人死了,老婆和打拼出来的房子,都被别的男人占了。” “她那个妈,太难缠了。好在马上就要跟她们殷家彻底划清界限了。” “当年谈婚事,她竟然狮子大开口,找我们程家要一百万彩礼。她自己给她女儿陪嫁了个什么?一床被子都没有的好吧,哪儿那么大的脸敢要那么多。” “还是我们小晟是体面人,满足了她们的要求。殷家就是个无底洞,一群吸血鬼在吸我们程家的血。她妈出车祸的医药费,听说后面查出来得了个什么尿毒症晚期,还厚着脸皮找我们程晟帮着找肾源,什么都要最好的,这种人,我是看不上的。她妈也就没什么,该我们程家倒霉,可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找工作,融资,买房子借钱,都来找。嘴上说着借,其实哪次是还了的?” 程母像是看到了盼头,激动的掉眼泪:“还是你们司音好啊,人善心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们司音和我们小晟注定是要做夫妻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司音的,那孩子为我们程晟付出太多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心善的姑娘啊。她值得得到最好的。” …… 素素回到别墅,就让女佣不用管她了,她握着导盲杖上楼。 身后传来其他女佣问陪着她去司家的女佣:“她怎么了这是?出门的时候脸都笑烂了啊。谁又得罪她了。” 女佣嘘了一声,等素素彻底消失在楼梯的玄关处,才同情道:“司家给她委屈受了。她高兴的起来才有鬼。咱们准备准备吧,这个家是要换女主人了。” “什么意思?” “下周一,程先生就会和现在这位程太太离婚了。命运真是神奇啊,我还以为程先生对她有点上心了,没想到反转来了,程先生要抛弃她了。” “很正常的好吧,谁不知道程先生最中意的人其实是司家小姐啊,这个殷素素就是个小人,是她拆散了程先生的大好姻缘。我是程先生,我早就趁着婚姻存续期,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司音小姐在我心里就像天使一样,纯洁,善良,不容玷污。我更好奇,司音小姐醒过来了,看到自己的老公被自己的干妹妹抢了,她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上演姐妹撕逼大战啊。” “我也好奇,两个人撕起来,程先生是护哪个。” 司音躲在楼梯玄关处听,佣人们的话,如一颗颗钉子往她心里扎。 她早就决定了,要把程晟还过去,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里还是有点酸涩的。 程晟这个大渣男,把他的誓言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他不仅认不出来她了,还去守护别的女人去了。 是该放下了,她一个人死守着过去,没有任何意义的。 素素逼退眼眶里的眼泪,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少年给她同心结璎珞的画面;“小丫头,把这个保存好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想我的时候,就看它。等你长大了,就带着他来找我。我给你的地址,你一定不要弄丢了哟。” 她真的很笨很笨,同心结璎珞被她弄丢了,什么时候丢的,她也不记得了。所以她也没办法跟他证明她是谁,现在她觉得,即便是没有丢,又怎么样呢,他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对她恩重如山啊。 回到卧室,她躺在被子上,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她的美眸往下落,她越擦,掉的越是狠,当司太太跟她说那些的时候,其实她内心还有个声音在呐喊,她不想离婚啊,她也爱程晟啊,她或许比姐姐认识他更早。 可爱情这个鬼东西,就是没有道理的,哪里有什么先来后到和道理可言。她要逼着自己放下,放下心里的那个少年郎了。 第十二章 给程家生个孩子吧 眼眶哭的红红的,她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殷素素,你哭了这次就不要再有这种不道德的想法了,程晟是司音的,是司家的! 你必须要说到做到,把程晟还回去。 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循着声音,手指再床铺上摸索,终于在床头柜的位置触碰到了手机坚硬的外壳。 她拿起,熟练的摁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在耳侧。 殷母冰冷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你和程女婿最近怎么样了啊?和好了没有?护士又在催我缴费了,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让他交钱啊?还有给我找的肾脏都找的怎么样了?” 她的母亲就是这样,拜托别人帮忙,一点礼貌都没有,趾高气扬的,不怪婆家不喜欢她。她是程晟的家人,也不会想承认这样的亲家母。 素素在走神,殷母语气变得质问:“我说殷素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妈说话啊?你能不能让你老公对你妈上点心?医药费才五十多万,对他程晟来说也就是洒洒水的事情,怎么拖延了这么久?” “可能他最近忙忘了。”素素说。 殷母冷笑;“我看他是不上心,不是忘了。你看他对司家多热情,逢年过节礼物,钱,什么都没有。他对我们殷家有这么热情过吗?” “妈,程晟虽然没来看你,但他该出的钱,不该他出的,他都承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对我们殷家也够不错的了。”素素疲倦道:“我们要离婚了,你别总是麻烦人家了。你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的。” 这话一出,殷母在电话那头就炸了:“离婚?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离什么婚啊!谁让你离婚的?殷素素,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啊?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爸都死了,你没有依靠了啊。你就是赖也要赖在程家!死也要死在程家!你就是个瞎子,离婚了,你还是个二手货,二手货能跟一手货比吗?” 素素鼻尖瞬间酸了,酸涩堵住她的喉咙。 殷母劈头盖脸的骂她:“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把你的性子都生出来了!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碰上司家丫头出事,你能坐上程家夫人的宝座?以我们这样的人家和家庭来说,你爸还在,最鼎盛的时候,你也就配程家的一个司机。程晟是你最好的选择,但你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你是他最差劲的选择!这件事,你听我的,不许离婚。程晟没说话,你就装傻。” “妈,司音对我很好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没有良心。” “良心能当饭吃吗?对你好,她是别有所图。她又不是傻子,她会平白无故对你好吗?殷素素,你给我脑子清醒点,不许在我程女婿面前乱说话。听到没有?更不许惹他生气。” 殷母又开始好言劝说:“我知道你委屈,在程家那样的大家族,就是吞针一样的过生活。可没有办法啊,你已经这样了,你要知道,自从你爸爸死后,殷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都盼着我们倒霉啊,还好你争气,嫁给了程晟了。我也算是有点脸面。” 素素默默的听着,殷母说起别人的闲话,就停不下来:“是那个程晟的妈又给你气受了吧?我就知道是她,她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我们去她家商量你们定亲的事情,我们不就多吃了她们家几口肉么,她那个脸色哟。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你听我的啊,她在蹦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你再熬个几十年,她两眼一闭就嗝屁了。到时候你就是程家的当家人,别胡思乱想的了,多想想办法,把握住你老公的心,只要他护着你啊,你怎么样都不怕的。” 殷母训斥道:“给程家生个孩子,或许程女婿看在孩子的面上,就会跟你继续过下去了。床上的事情,你也放开点,他开心了,你才能有好日子过。伺候他,总比离婚了,去伺候大肚腩,屌丝,地中海要强吧?” “别被感情影响了你的智商。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司家的话,你不要去听。她们就是为了司音着想,你以为你是她们的干女儿,她们就会真的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了?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太天真了,闺女。这个世界上为你好的,就是我啊,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素素不想再听她讲课了,直接挂了电话。 母亲对她好么,或许有,但不多,很明显她是因为面子,程家能给她带来无上的荣耀,她才不愿意让自己离婚,更怕自己离婚了,赖上她,啃她老。 这个婚,她必须得配合程晟离掉。 …… 一场秋雨,打落在梧桐树叶上,滴滴答答的,更显落寞。 程晟从公司回来,刚进屋,就有女佣上前伺候了,帮他摘掉黑色帽子,质地上好的黑色大衣,然后把他的衣服和帽子,拿去衣帽间挂好。 他刚往沙发上一座,另个女佣就来了,蹲下身体帮他脱掉皮鞋,换上棉拖。 剩余的佣人开始布菜,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他平时不回家吃饭的,但想到殷素素还要按摩脖子,贴一个礼拜的膏药,他就吩咐佣人准备他的晚餐。 “夫人呢?”他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 布菜的女佣愣了下,如实回答道:“夫人已经休息了,她说今天晚上不吃饭了。” 程晟想起她让司家太太传话的事情,就有点窝火,她还耍起小性子来了。 随便她了。 他面无表情的吃了口勺子里的米饭,佣人离开时,他叫住了:“准备一份饭,我亲自送去给她。” 佣人挺吃惊的,他都要抛弃殷素素了,还关心她吃不吃饭? 可能这是素养问题,跟爱不爱没有关系。有钱人最喜欢说着软话,甘蔗最狠的事。 佣人想到这,转身离开。 程晟一下午心情都不太好,吃了两口饭,就放下勺子不愿意再吃了。 又抽了根烟,女佣这时准备好了饭菜,放在桌面,他端起,抬脚上了楼。 卧室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拧就推开了。 殷素素闭着眼,脸颊上有泪水,眼睛哭的红红的,如墨般的黑发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肩头,像是被遗弃的,蜷缩一团的小猫咪。 程晟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面,正要伸手把她推醒,让她起来吃晚饭再睡的。 “大哥哥,别走……”她闭着眼,哽咽出声。 程晟有点明白了,她想离婚,是为了她口里的大哥哥。 第十三章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被他亲 素素嘴里反反复复喊着大哥哥的名字,看起来很紧张那个男人的样子,她手指再床上乱抓,突然抓住程晟放在膝盖处的大手。 她感觉她像是抓住了浮木,同时她再梦里也拽住了那个少年的手,哀求少年别走。 心里刚踏实下来,她耳畔就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他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素素惊的倏然睁开眼,可她什么都看不到,她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告诉她:“你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听到这话,微卷乌黑的睫毛颤了颤,手指不自觉地揪着他的手指。 是啊,大哥哥回不来了,就算她站在他面前,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了,他都认不出来她了。 素素面露遗憾,悲悯之色。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猛地一拉,她整个人被迫和他逼近,他身上的松木冷香,如冷冽的积雪,正如他这个人一样,难以靠近,总是有股距离感,让她猜不到他到底再想什么。 “住着我的房子,躺在我的床上,想着别的男人。殷素素,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敢叫我的名字,敢挑衅我了?”程晟盯着她那张死寂的眸子。 素素忍不住了,想跟他解释:“其实大哥哥他——” 他是你。 只是你忘了。 “还不闭嘴,真想找死?”她的脖子瞬间被大手掐住了。 空气瞬间稀薄,她心里挺悲哀的,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竟想掐死她。 她张开口,很想告诉他实情,可嘴唇张开,她发现说什么好像都没意义了。他们都要离婚了,她要把他还回去了,她说出来,不是让他为难么。 或许他还会觉得是她编故事,恬不知耻的想要继续霸占程夫人这个位置。 不说,还有幻想,留点美好的事物,对大家都好。 素素又无声的把唇瓣合上了。 她放弃了挣扎,能死在最爱的男人手上,她无怨无悔,刚闭上眼,准备接受宿命的安排时,她脖子上的大手骤然放开了。 她整个人趴在床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双手摸了摸脖子……原来她是这样的怕死。 “张嘴。” 他命令的语气,再次传来。 许是他的威严太盛,她乖乖听话的张开嘴唇。 突然勺子进入她口腔,随之而来的是大勺米饭,宫保鸡丁和小部分的青菜。 她有点震惊,没想到程晟会亲自给她喂饭,这是结婚三年以来,第一次! “不用了,我自己吃。”她诚惶诚恐,嚼着嘴里的事物,说话都口齿不清。 很显然,他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想法:“张嘴。” 素素抿着唇,思虑再三,还是让他继续喂饭。 她默默的吃完。 听到碗和勺子放在桌面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脖子上出现一双大手,他再给她按摩受伤的地方。 他按的很好,比医生示范的还要好。 按某块骨头的时候,他手劲儿有点重,她闷哼了一声,听他问道:“痛?” “没有。”她心口不一道。 程晟能给她按摩都不错了,她可不敢挑三拣四的。 他顷刻间加重了力道,她疼的啊了声,他还是装作听不到,素素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开口:“疼——” “疼就要说,不说没人会注意到你。”程晟突然来了句这样的话。 按摩完,她整个脖子先是很疼,可疼完就特别舒服了,像是整个人被拆了重组一样。 一张膏药贴在了她的伤口处,他的大手隔着膏药再她的皮肤摸挲。 她心跳止不住的加快,背对着他的,她的脸微红,微烫。 这样亲密接触,马上就要离婚了,还是他提的,这样真的好么,合适么。 答案是否认的。 素素很想告诉他,下次按摩和贴膏药就不麻烦他了,她很怕她会陷进去,会舍不得下周一把他还回去了。 她正要开口,他电话响了,他正好也贴完了膏药,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想他接电话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所有事都比她重要。 他的事业,司音,他的父母,家人,司家,都排在她这个妻子的前面。 她再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殷素素,你要习惯一个人了,早点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啊。 脚尖去触床边的拖鞋,她想下床去叫女佣给她放洗澡水。 她有洁癖,每天必须都要洗澡的。 刚触碰到拖鞋,突然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拦腰抱起,她紧张的啊了声,就听到程晟不悦的声音了:“都还没碰你,你就开始鬼叫?” 这话带着调侃,更带着嘲讽。 素素心情瞬间低落。 她闭了嘴,被他抱着,又过了会,她感觉到她被放进了坚硬,冰冷的浴缸池璧。 刚站起身,一道温热的水就迎面而来,打湿了她身上的浴袍。 素素不知道的是,佣人给她换的这件浴袍遇水,就会很透,很显她的身材。 身材曼妙,曲线凹凸起伏,浴袍的带子也突然散开了,春光乍现。 程晟手持着花洒,带着犀利而复杂的眼神往她脸上,往她浴袍身上淋。 她狼狈的用手去挡:“程先生,我自己可以洗,谢谢你帮我放水,你出去吧,我不麻烦你了。” 是真的不想麻烦他了,而且他的情绪,她真捉摸不透。 话刚说完,被喷了一嘴的温水,她整个头就被摁在了浴缸里。 温热的洗澡水,如波浪般,一层一层的袭向她的身体。 她觉得他是在故意整她,这是在撒气么,她哪里又惹到他了呢。 “程先生,我真的不用你的。请你出去。” 水淋淋的脖子,突然多出一只大手,花洒的水没有在往她脸上喷了,她呼了口气。 “你麻烦我的次数还少么?是又想洗澡摔倒,再次麻烦我送你去医院?”他虽然在笑,可她听着声音却冷淡至极。 素素哽了下:“抱歉,那是最后一次了。” 的确是最后一次的,下周一离婚了,她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衡线了。 程晟突然吻了她,她以为她感觉错了,可真真实实的触感,薄薄的唇贴着她的,真是要命了。素素脑子一瞬间白了,因为震惊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被他亲吻。 第十三章 程晟,我们一整晚,好不好 这是她们夫妻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吻她,以前他只会做,却不接吻。 她想,应该是他要亲的人是她的姐姐吧,男人都是性爱分离的。 脑子死机了足足半分钟,素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不能这样的,他都提出离婚了,都要结束了,怎么还能来碰她,来撩她。 素素瞬间清醒了,双手环顾在胸前,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不想和他贴的那么近,那么紧。 亲她这边,她的头就会扭向另外一边。 反复几次,他的吻都错落在了她满是水渍,贴着湿发的侧脸。 突然她的耳垂被咬的狠了,她听到他的警告:“你再敢躲一个试试?” 了解如她,这是生气了。 素素到底是害怕他的,真的就不敢反抗,不敢躲了。 她的脸颊被他的大手紧紧的捧着,他再次霸道的,急切的贴上了她的唇。 疯狂的发泄着。 她呆呆地坐在浴缸里的,睁着空洞的眼睛。 “亲我。” 又是一个送命题,她觉得他就是再故意耍她,看她笑话。 抛弃她了,还要她亲他。 如果这是他的独角戏,那她愿意捧场。 素素心里很心酸,闷闷的,漂亮的眼眸里不断地涌现眼泪。 她不会亲吻,都二十五了,这是她的初吻。 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刚想移开,后脑勺就被他的大手给摁住了,他加深了那个吻。 她不知道程晟是白天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就那么凶狠的闯进了她的口腔,逼着她张口,和他口齿交缠。 程晟在浴缸里把她要了,她被迫承受着一浪又一浪的来袭。 她是在跟他告别,不出意外,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这样了。 身体明显的有点不舒服了,她都没舍得拒绝他。 反正都是胃癌晚期了,放纵一次吧,殷素素,平时都是那么的乖巧,顾及这个的感受,顾及那个的感受,这一次,她谁的感受都不想考虑。 程晟帮她吹好头发,把她放在卧室床上,她的手指就覆盖到了他的眉骨。 他眯着眼,奇怪的盯着她,等她下一步动作。 今天的她,格外的大胆,以前,她连他的衣服都不敢乱碰。 素素的手指从他的眉骨,摸到鼻梁,嘴唇,最后下移,指尖摸到了他的喉结。 她没瞎之前,记得他的喉结微微突起,最是性感。 许是他今天心情好,竟没阻止她。 她大着胆子,头往他的脖子上靠,牙齿轻咬他的喉结。 程晟闷哼一声。 “程晟,今天晚上我们一整晚,好不好?”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显的加重了。 程晟:“还没喂饱?” “还差一点点。” …… 一整晚都是不眠不休,她睁着眼睛,眼前却像是被蒙上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到。 开始的时候,他横冲直撞,很要命,后面许是体力不支,他变得轻缓,甚至主动吻上她的眼睛。 素素心里很知足,很温暖,像是置身于春天,曾经他说过,小丫头,你的眼睛真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会说话一样。 帮她洗完身体,她想他许是累坏了,才忘了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躺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以前她们完事后,他都会赶紧离开的,仿佛她就像是个脏东西。 突然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胳膊,她被搂进他的怀里。 她吓得不敢动,直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松了口气。 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莫名的很有安全感。素素想,他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司音吧,才会抱着睡觉。 这一刻,她心里充满了愧疚,罪恶感,刚刚短暂的快感和欢愉,就像从司音那偷来的。 她必须要把他还回去了,不能再做错事了。 素素眼眶很红,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出,划过颧骨。 她很想放声大哭,又怕扰了他的清梦,她强行压抑着的。 …… 程晟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女佣再门外问:“程先生,程夫人,该吃午饭了。你们是下来吃?还是送到楼上来?” 佣人很奇怪,都要离婚了,还能同床共枕,有钱人玩儿的真是花。 肯定是夫人想挽留程先生,才又爬床的,啧啧,一个瞎子竟这么有手段。 佣人心里有点鄙视素素了,不过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就算是瞎子,也是顶着一张花瓶脸的绝美瞎子。 她们从来只私下鄙夷,议论素素的人品和行事作风,从没诋毁过素素的美貌,脸这玩意儿,摆再那的,那是泼不了脏水的。 房间里,程晟光着上半身,瞥了眼睁开眼的素素,她眼底还有黑眼圈,这是熬夜了一晚上没睡。 他冷声道:“下楼吃。” 他起身,挑了件干净的纯色睡袍,就往素素身上穿,素素有点抵触:“程先生,我自己来。” 程晟眼神有点冷了,但也没强求。 素素手指摸索到了浴袍的带子,自顾自的栓了个结,她也不知道栓的对不对,不过那都不重要。 “岳母的医药费今天会打过去。”程晟跟她说。 她愣了下,心里满是愧疚,殷家吸程晟的血,已经吸了很多次。 离婚了,他还要负担他前岳母的医药费,说不过去的。 “程先生,不用了。”素素喃喃道。 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说什么?” 她以为他没听清,抿了抿唇,再次开口:“我说不用了。” “程先生?”他重复着她的话。 “程先生,别忘了,下周一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素素说这话时,心像是再被刀子割,尖锐的疼。 但还好,她能忍受。 她的下巴被他温热的手指给捏住了,疼的她拧眉,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程晟居高临下,离她很近:“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这段关系,你没有话语权?” 素素当然知道,可这不是他让司家太太传话的么。说下周一离婚的。 “你一个瞎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是实话,而且不止一次有人提醒过她。 但她很不喜欢听,是他要司太太跟她带话的,现在又拿她是瞎子说事,她心里就挺不舒服的,但她还再克制着不爽:“这就不劳程先生费心了。我有一双手,我会弹钢琴,我相信我肯定能养活我自己和我母亲。程先生还是多操心下,你和我姐姐的事情吧。” “你跟司太太说的话,深思熟虑了?” “当然。你是姐姐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素素想也不想的回答。 她的下巴被他捏的更狠了,听他冷笑一声:“一个瞎子,好样的。” 甩开了她的下巴,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门被很重的摔上了。 她吓得身体一颤,她不懂他在生气什么,离婚是他的意思,她只是配合他的决定而已啊,怎么她就不配主动提醒他一下么。 还是在他眼里,她不配捡回仅有的自尊心和脸面。 半个小时后,佣人再次来敲门,把一份饭菜送到她房间里。 她握着勺子,面无表情的吃着,女佣要离开时,她叫住她:“麻烦你帮忙把我箱子拿出来,收拾下我的东西。谢谢。” 女佣怜悯的看着她,点头说好。 她边吃饭,边说她的东西有哪些,就是几件衣服而已,她也没有陪嫁。 女佣去衣帽间给她整理衣服了,她拉开抽屉,抽屉里她摸到了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一百零二万,其中一百万是程晟给的彩礼,两万是她添的,带过来的。 她怕留在这里,被佣人偷走,还是带在身上,等下周一和程晟离婚,她亲手还给他,也算两不相欠了,给他们这段狗血的孽缘画上句号。 母亲现在在医院住院,家里的房子是没有人的,她住进去没人知道,她大伯母跟她们家一个小区,但她想,肯定没那么倒霉,不会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