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一起穿越后》
1. 第 1 章
“哐哐哐-”
还在熟睡中的林之夏一大早就被院中敲门的声音吵醒。
林之夏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茅草屋顶。
这已经是第三天,林之夏一睁眼就看到的景象了。每当看到这茅草屋顶和破旧的土屋,林之夏心中就有种淡淡的想死的感觉。
三天前,林之夏还在家中的武馆中带徒弟们一起练武。那天晚上,准备回家的林之夏被在武馆门口等着的前男友拦住了,他想要约林之夏出去谈谈。林之夏不厌其烦,打算这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跟他斩断这段孽缘。
可谁知,刚坐上前男友车没多久,他们就遭遇了车祸,等再次醒来,林之夏就穿到了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林夏身上。
“娘,有人在敲门……”
许是见林之夏这么久都没来开门,聂初南从院中跑进屋里来,扒着床边怯怯地开口。
看见瘦小的聂初南,林之夏更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三天前还是黄金单身女的她,三天后突然就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儿了呢!
穿越来的第一天,林之夏看到环境十分崩溃,想尽各种办法想要穿回去。
就当她准备好上吊时,聂初南闯进屋来,看见了挂在屋梁上的白绫和就要把白绫套在脖子上的林之夏。
聂初南当场被吓哭了,抱着林之夏的腿让她不要这么做。
而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林之夏脑子中的记忆突然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原主林夏在17岁时嫁给了隔壁村的聂嘉祁,聂嘉祁是外乡人,早些年来投奔住在落叶村的远房三叔爷。
聂嘉祁是有个有出息的,在来到落叶村的第二年就考上了秀才,一时间,风光无限。再加上他手头阔绰,一来到落叶村就置办了五亩良田,起了三间青砖瓦房,媒人都要将聂嘉祁的门槛踏平了。
可偏偏,聂嘉祁考上秀才后却酗酒成性,还将置办的良田全都租了出去,整日泡在镇上的酒坊里,甚至还和人打架斗殴,常常脸上带着伤回家,村里的人都有些怵他。
从那之后,聂嘉祁的风评变得极差,落叶村里人人都说嫁人不嫁聂嘉祁。
为了让聂嘉祁能够改邪归正,他的远房三叔爷花了五两银子,为聂嘉祁娶来了差点要被林夏的爹三两银子卖到镇上当丫鬟的林夏。
成亲之后,聂嘉祁确实不再去镇上喝酒、斗殴了,老老实实和原主过着日子,还生了聂初南。
去年,三叔爷去世后,聂嘉祁又恢复了原样,日日出入酒坊,到后面甚至都不回家了,家里的田又租了出去,在原主的乞求下,只留下了一亩地没外租,留着自己种菜。
在聂嘉祁不回家之后,三叔爷的儿子一家霸占了林夏母女本来住的青砖瓦房,林夏无能,被赶了出去也不反抗。
还是在隔壁秋霞婶子的帮助下找来了里正,求他主持公道。
落叶村的里正求考秀才三十年而不得,所以素来看有了功名却不珍惜、还到处惹祸给落叶村丢脸的聂嘉祁不顺眼,对于林夏的遭遇也只是淡淡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里正态度的三叔爷儿子一家就更加嚣张地鸠占鹊巢。
林夏见这情况,也试图去找过聂嘉祁,但是她从小没去过镇上,对离开村子去镇上有一种畏惧感,只好让在偶尔去镇上打零工的秋霞婶子的儿子刘虎帮忙捎信。
可惜,刘虎去了四五趟也没找到聂嘉祁。于是,林夏慢慢放弃了去找聂嘉祁的心思。
而无处可去的林夏,只好带着聂初南来到聂嘉祁初来落叶村时住的茅草屋落脚。
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林夏日日劳苦,以致三天前突然晕倒。再次醒来便已是林之夏接管这具身体。
接收完原主记忆的林之夏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因为营养不良而头发发黄、身体瘦弱的聂初南,深深叹了口气,从凳子上下来轻轻环住聂初南,细声安慰她。
作为一名责任感爆棚的人,林之夏不敢再随意寻找法子回去了,万一她没回去又死了呢?聂初南该由谁来照顾,她那不靠谱的的爹吗?
一想到聂嘉祁,林之夏就恨得牙痒痒,不仅是因为对原主林夏遭遇的同情,还因为他和自己的前男友名字一模一样!
“娘,有人敲门……”
见林之夏一直盯着自己甚至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聂初南扯了扯林之夏的袖子,喊她起床。
反应过来的林之夏将思绪收回来,掀开身上的被子,飞快将打满补丁的衣服穿好下床。
“南南,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娘去外面看看是谁来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重,多年练武的林之夏心中感觉不对,这哪是敲门,砸门还差不多。
林之夏心中警惕起来,先扬声问道:“谁啊?”
门外没有应声,敲门声逐渐小了下来。
怕来者不善,林之夏手里拿上靠在大门后的棍子,将门闩拿下,轻轻把门开了一个缝,只露出半张脸,看向门外。
通过门缝,林之夏看到门外堵着几个大汉,为首敲门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子,一脸凶相。
见门开了,为首的络腮胡汉子问:“你就是聂嘉祁的媳妇吧。”
林之夏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棍子:“有事吗?”
络腮胡汉子:“哼,聂嘉祁欠了我们酒坊钱一直不还,我们只好上门来讨债了。”
林之夏心里暗骂聂嘉祁,他除了会带来麻烦还能干点什么!
林之夏:“既然是他欠你们的钱,你们应该去找他啊。”
络腮胡汉子:“你们一家子,找谁拿钱都一样!”
说完,那汉子上手就要推门,林之夏迅速反应过来把门抵住。
家里只剩下五十文了,这是林夏山上挖野菜慢慢攒下的,林之夏交出去便身无分文了,而且家里的粮食都见底了,她不能交出去。
更何况,五十文肯定不够聂嘉祁欠下的债,万一那些个打手见钱不够,将她们两个抓走卖了可就糟了。
那汉子也没想到林之夏竟然力气这么大,他双手推脸都憋红了都没能把门推出一个缝来,便喊身后的兄弟一起来推门。
可谁能想到,门还是一丝不动。
林之夏在原来的世界时就天生大力,她前天砍柴时才发现这项能力也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门外,最后面一个打手眼睛转了转,和一旁的打手对视一眼,向墙边走去。
抵着门的林之夏意识到这样下不去不行,原主的身子羸弱,撑不了多久,得想想别的办法。
把人放进来打一顿?不行,这几天饭都吃不饱,再加上这身子本来就弱,打不了几个人自己就要倒了。
喊人来帮忙?还是不行,现在这个点,村里青壮年都下地干活了,留在家的不是年纪大了就是怀着孕的,出了事林之夏可没法交代。
正当林之夏想对策时,聂初南从窗户中看到林之夏抵着门似乎不想让人进来,于是从屋里跑出来想帮林之夏的忙。
偏偏这时,一个打手翻过了院子的土墙,跳进了院子里。
而看到这一幕的林之夏急忙喊道:“南南,快进屋子里别出来,把门锁住!”
可是已经晚了,那个打手注意到了聂初南,并向往屋里跑的她冲去,想要抓住她。
林之夏一咬牙,松开抵住的门,向聂初南那边跑去,边跑边将手里的棍子扔向那个打手,被砸中脑袋的打手闷哼一声,晕在了地上。
林之夏将聂初南安全送进屋后,叮嘱:“锁好门,发生什么也别出来。”
说罢,林之夏左手抄起靠在屋门旁的镰刀,腿飞快将刚刚甩出去滚到自己脚边的棍子踢到右手。
此时,五个打手已经冲了进来,那络腮胡开口:“我们就是来要钱的,你只要乖乖将八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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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我们就不会动你们娘俩。”
八十两?!卖了她都卖不到这么多钱!聂嘉祁可真是个祸害!
林之夏冷哼一声:“你看看这院子,觉得我能拿出来八十两吗?”
络腮胡上下打量林之夏,身子像纸片一样薄,面色因为长期吃不饱饭而发黄,不过好在这张脸还算能看,卖到青楼里也能卖上个价钱,还有那小的……
络腮胡:“那就没办法,只好用你们娘俩的人来抵了。”
说罢,五人上前向林之夏扑来。
林之夏一直守在屋前,没有贸然离开。待第一个打手靠近之际,一棍子敲在他的腿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打手跪在地上。接着脑袋又挨了一棍子,和第一个人一样晕了过去。而棍子,也在此时断了。
林之夏扔到断成两截的棍子,将镰刀换到右手,在下一个打手挨到她之前,向那个打手右臂甩去。
那个打手混了这么多年,胳膊上挨了一刀就当无事发生一样,抓住近在咫尺的林之夏,想要将她禁锢住。
察觉到他意图的林之夏用足了力气,又是一刀砍在打手的胳膊上,血迸溅出来,落在林之夏的脸上。而打手吃痛,手下意识松开。
在他松开的那一刹,林之夏鼓足了劲,抬脚向打手的肚子踹去。
下一秒,吃得人高马大的打手竟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土墙上。受到猛烈撞击的土墙霎时间产生了几道裂痕。
也是这一下,还未扑倒林之夏跟前的三人顿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林之夏竟然这么猛,看着脸上溅上鲜血、犹如杀神的林之夏,他们有些犹豫。
此时的林之夏状况并不怎么好,这具身体经年劳作,又常常吃不饱饭,身体虚弱,尽管她天生大力,可打斗到现在她已是强弩之弓。
感受到微微发抖的双腿,林之夏暗骂这具身子实在是不给力,真该好好练练。
但是,林之夏不能让人看出来她的异样,剩下的三人她不是对手,再这样下去,她和聂初南真的要完了。
络腮胡:“不如这样,我们先坐下来谈谈,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余地。”
络腮胡稍稍向前走了两步,主动向林之夏开口。
林之夏举起镰刀,横在络腮胡面前,阻止他进一步向前。
林之夏:“你想怎么谈?”
络腮胡:“不如……”
络腮胡一个阔步向侧边走去,同时打向林之夏握着镰刀的右臂。
消耗太多力气的林之夏没有反击及时,被击打后,镰刀甩了出去。
反应过来想要再反攻的林之夏却被闪到一旁的络腮胡禁锢住,腰间被尖锐的刀尖抵着。
络腮胡:“别动,再动这匕首落在哪我可说不定。”
而另一个高瘦的打手看到他倒在地上的同伙儿,心中怒火燃烧,走到林之夏跟前狠狠地击打她的肚子。
几下下去,林之夏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络腮胡拦住还想要继续打下去的打手:“行了,别打出毛病了。”
正当络腮胡将倒下的打手扶好,想要去屋子里翻一翻时,院门外来了一个高大的蓝衣男子。
看到院中景象的男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络腮胡也发现了他:“聂嘉祁!”
两个打手冲上前去就要控制住聂嘉祁,而聂嘉祁却身形一闪,轻盈地从他们当中穿过,随后围上去的两个打手很快被击倒在地。
就在络腮胡要以林之夏为人质要挟聂嘉祁时,聂嘉祁一脚踢起先前林之夏打断的一截棍子,只见那棍子飞快向络腮胡后脑勺飞去,而后“砰”的一声,络腮胡晕倒在地上。
看着来扶自己的聂嘉祁的脸,林之夏心中澎湃,血液直向脑门上顶,嘴中的话随着一口血一起吐了出来:“聂嘉祁!”
下一瞬,林之夏便晕倒在了聂嘉祁怀里。
2. 第 2 章
“大夫,她怎么样?”
朦朦胧胧间,林之夏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男子清冷的声音听起来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但是在林之夏听来,这人如她前男友般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厌恶、生气。
被愤怒驱使的林之夏倏地睁开眼睛,看见聂初南、聂嘉祁和一个白发老大夫围在她的床前。
“她身子本来就亏空比较严重,腹部又被人重锤,再加上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在林夏的记忆中,聂嘉祁和她身高差了很多,林夏怯懦,从不敢抬头看聂嘉祁,聂嘉祁长什么样子,她没有过多的印象。再加上许久不见聂嘉祁,关于他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
所以初看到聂嘉祁的那一刻,林之夏十分震惊。
气急攻心?哼,如果不是见到这和她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她根本就不会气急攻心,根本就不会晕过去!
身子亏空严重?哼,如果不是他带走家中的钱财,整日不回家,林夏身子不会亏空,如果不是他惹出来的麻烦,那些要债的根本就不会上门,她也不会挨这一顿打!
林之夏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聂嘉祁,将对前男友的怨恨和林夏丈夫的愤怒在双眼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恨不得眼刀子能够真的戳到他身上。
察觉到林之夏目光的聂嘉祁微微有些不自在,侧过身子,不再直面林之夏。
“按照这个药方去药铺里抓药,等半个月后,再带她来复诊。”
开好药方的大夫,收起药箱就要离开,聂嘉祁跟在大夫身后一道出去。
“大夫,我送您。”
林之夏咬牙切齿地盯着聂嘉祁高大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屋门,眼睛也不曾从屋门离开。
“娘……”
聂初南看见林之夏醒过来,在眼眶徘徊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哭着喊娘。
听到聂初南哭声的林之夏立马收起那副凶狠的表情,一脸柔和:“娘没事,南南不怕哈。”
林之夏手拂去聂初南脸上的泪,轻声安抚着。
聂初南先前就撞上她想要上吊,这回又让她看到自己晕了过去,只怕心里会留下阴影。
林之夏边安抚,内心边叫不好,她得好好地安抚聂初南。
而送走大夫的聂嘉祁此时回到了屋子,林之夏一抬头就撞进了聂嘉祁的深邃的双眸当中。
聂嘉祁生得极好,剑宇星眉,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和林之夏的前男友的一模一样。
想当初,林之夏就是因为前男友这帅气的脸才去追他的。
看着视线里眼神温柔、炙热的聂嘉祁,林之夏莫名感到熟悉。
这眼神简直就和她的前男友如出一辙,莫非他也穿越来了?
在林之夏陷入沉思时,聂嘉祁走近蹲在了聂初南的面前。
“对不起南南,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让你和娘亲受苦。我发誓,以后我用心照顾你和娘亲,不会让你们受苦了。南南原谅我好不好?”
聂初南对自己的爹爹没有太多印象,对聂嘉祁这番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怯怯的。
聂嘉祁看见聂初南的反应,心中有些无奈。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包饴糖,打开递给聂初南:“这是我从县城专门带回来给南南的,南南要不要吃。”
聂初南看着眼前的饴糖,若有若无的甜味包围了她,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出手试探地向饴糖摸去。
聂嘉祁见聂初南的动作,脸上扬起笑,把糖又往前递了递,鼓舞着聂初南。
成功吃到糖的聂初南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无论五官还是脸的轮廓都和林之夏像极了,她开心地说:“谢谢爹。”
聂嘉祁看着简直是缩小版的林之夏,大手伸出摸摸聂初南的头:“不客气。”
目睹了这一幕的林之夏心中更加怀疑,原来的聂嘉祁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对待过南南。
聂嘉祁:“南南帮我去找秋霞奶奶喊好不好,告诉秋霞奶奶你娘病了,我想请她来帮忙照看一会儿。”
聂初南乖巧点头:“好。”
说完,聂初南就跑了出去。
看着聂初南的身影从院门离去,聂嘉祁才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林之夏。
“之夏……”
听到聂嘉祁喊的名字,林之夏终于确定自己的前男友聂嘉祁也穿了过来!
林之夏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如火山般彻底爆发,她拿起一旁的枕头就向聂嘉祁扔去。
“聂嘉祁!”
聂嘉祁双手轻松接过迎面而来的枕头,尽管内心十分心虚,但面上丝毫不显。
林之夏心中有一万句想要骂聂嘉祁,两人分手后好聚好散不可以吗,还非要再来纠缠自己,结果好了两人穿越到这穷乡僻壤,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林之夏抱胸扭过头,不再看这张让人生气的脸。
聂嘉祁深情看着林之夏:“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车祸,也没料到咱们两个会穿越到这来。既来之则安之,我试过许多办法都没能穿回去。现在当务之急,是你把身子养好,一会儿等秋霞婶子来了,请她照看你一会儿,我就去镇上抓药。”
一说起这个,林之夏瞬时扭过头来,看向聂嘉祁这张和他原来几乎一样白净的脸和高大的身材,再想想自己和女宝发黄的面庞、瘦弱的身体,忍不住刺道:“你可真是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啊,自己整日在泡在酒坊里还能把自己养得这么好,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被赶出自己家,穷得叮当响吃不饱饭了,你还在镇上纹丝不动,啧啧,真是厉害啊。”
被迫替原主挨了一顿骂的聂嘉祁没有打断林之夏,甚至有些欣喜。自从被林之夏甩了后,林之夏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用这么生动地对他了。
对于聂嘉祁而言,穿越来不一定就是坏事。两人现在已经成亲,他不仅有了名分,还多了个孩子。
顾着孩子,林之夏也不会跟他决断的那么彻底,也不会像穿来之前那样,对他避之而不及。
默默看着林之夏说完,聂嘉祁才开口:“原主那里大约有十两银子,这次回来我都带上了,你先拿着这五两,剩下的五两我一会儿去镇上买东西。”
林之夏看着聂嘉祁递到面前的银子,眼睛都要直了。
林之夏接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五两银子,心里暗骂聂嘉祁不是人,有这么多钱也不想着给自己的妻女一点儿。
林之夏深吸一口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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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为什么天天泡在酒馆不回家。”
这个他指聂嘉祁原身。
聂嘉祁把从林之夏身上滑下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将头脑中的记忆捋清后,才开口向林之夏解释。
聂嘉祁原身本是府城一富商的独子,家产丰富,自幼受宠。
五年前,聂嘉祁原身父亲身染疾病而死,而原身母亲又同他的小叔勾搭在一起,两人联手赶走原身,夺得了家产。
被赶走的原身还沉浸在父亲去世和被母亲、小叔联合打压的巨大悲痛当中。
原身不想留在府城这一是非之地,于是带着行囊来到落叶村,投奔远方三叔爷。
原身家庭对这远方三叔爷有恩。早些年,三叔爷被人诬陷,如若不是原身爷爷的鼎力相助,他无法避免牢狱之灾。
原身爷爷、父亲在世时,家世显赫,没有什么地方是三叔爷能够帮上的,直到原身来找到他。
在三叔爷的开导下,聂嘉祁原身逐渐振作起来,用功读书考上了秀才。可在这时,原身听到了自己母亲和小叔生了一女的消息,原身听了这消息,无法接受,开始日日泡在酒坊,还打架斗殴,在村里的风评也日益变差。
看到原身又变成这样,三叔爷十分痛心。
偶然一次机会,三叔爷遇见了一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告诉三叔爷,成亲之后原身自会改变。
于是,三叔爷拿着算命先生给算的八字,找到了即将被卖了的林夏,花了五两银子将她带回家并苦口婆心劝导男主原身和她成了亲。
三叔爷去世后,没人管着聂嘉祁原身,他又恢复了原样。直到三天前醉酒不慎跌入河中溺死,现在的聂嘉祁穿越而来。
听了聂嘉祁的解释,林之夏陷入了沉默。
林之夏心情复杂地开口:“不是……他家产被抢了就不想着夺回来?一点也不想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尽管聂嘉祁接受原身的记忆,知道他是因为对母亲的复杂感情才变成现在这样,但聂嘉祁也不理解原身的做法,五年了还没走出来,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为了维护自己在林之夏面前的形象,聂嘉祁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先前很在意他的母亲,自己的母亲这么对他,不能接受很合理。”
就在两人刚刚说完话,一道响亮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
“诶呀!怎么就偏偏发生这种事了呢!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抱着篮子冲了进来,是聂嘉祁让聂初南喊来的秋霞婶子。
踏进屋子,秋霞婶子先将抱着的篮子小心放在桌子上,然后风风火火地走到床边,满脸担忧地拉着林之夏,四处检查着她身上的伤势,嘴里关切问道:“大夫是咋说的?”
见秋霞婶子来了,聂嘉祁起身让出位置,将大夫说的话转告给她,然后又说道:“婶子,我现在要去镇上抓药,还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之……”
听见聂嘉祁要说出自己本名的林之夏紧张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聂嘉祁。
察觉到自己失口,聂嘉祁轻咳了一声,打算改口。
奈何热情的秋霞婶子一只手向后摆了摆,无缝衔接了聂嘉祁的话:“你放心去吧,这有我看着呢。”
3. 第 3 章
等到聂嘉祁从镇上回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南方。落叶村中,家家户户都飘起了饭香。
屋内——
秋霞婶子端着两碗刚刚出炉的蛋花汤走到林之夏床前,把饭放到床边瘸了腿垫着石头的凳子上。
“南南,快过来吃饭啦。”
秋霞婶子递给林之夏一大碗蛋花汤,又把聂初南喊来,抱到自己怀里,用勺子搅拌着还发烫的汤。
林之夏见秋霞婶子不仅从家里带了鸡蛋给自己吃,还没给自己留饭,连忙摆手拒绝:“婶子,这哪行啊,你先吃,等聂嘉祁回来肯定会带饭的。”
秋霞婶子:“嗐,等他回来了再说,你还养着伤呢,得吃点补补。婶子这鸡蛋就是专门带来给你吃的,你可别嫌弃这鸡蛋少了啊。”
通过林夏的记忆,林之夏知道在这个村子里,鸡蛋有多么的珍贵。
村里养鸡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把鸡蛋攒起来卖出去,好以补贴家用。家家户户吃鸡蛋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之夏:“婶子,这……”
见林之夏还在推辞,秋霞婶子脸一拉:“你这孩子!想当年,如果不是你喊人过来,婶子我早就没了。你婶子我是懂得感恩的,你就放心吃吧!”
秋霞婶子先前回娘家探亲,走山路时不小心掉进了猎人挖的陷阱里。当时太阳已经落山了,秋霞婶子怎么喊都没人来救。
还是8岁的原主林夏从山上捡柴下来时注意到了受困的秋霞婶子,并喊人来救了她。不然,寒冬天气,秋霞婶子在待在陷阱里一晚,便会被冻死。
因着这件事,秋霞婶子不仅时常往林夏家中送些东西,还在林夏嫁来落叶村和自己当邻居后,热心帮助她。
林之夏见秋霞婶子这么说,也不再推脱了。
秋霞婶子边喂聂初南,边和林之夏唠嗑。
“小夏啊,趁着南南她爹回来,你们赶紧去把房子要回来。聂茂林这一家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就可着你们娘俩欺负。你呀也就是太软了,换作是南南她爹,你看他们还敢不敢占着你们的房子。”
林之夏想起三叔爷对聂嘉祁原身的照顾以及聂茂林觉得聂嘉祁欠他们的态度,心里只感觉悬:“不能吧。”
秋霞婶子啧了一声:“咋不能了,就凭南南她爹在村里这在镇上天天打架的名声,还有那壮实的身板,聂茂林这矮竿子也没那胆子跟南南她爹叫板。”
听了秋霞婶子的话,林之夏脑中衡量着方法的可行性。
现在她们住的房子实在是太破了,林之夏先前就想着把房子换了,可惜遇上了早上这一糟心事。
现在聂嘉祁回来了,以他的能力定能跟聂茂林一家掰扯掰扯。实在要不回房子,就等自己身体养好了,凭借自己的武力把房子要回来。
林之夏暗暗点了点头,心中做了决定。
“爹爹回来了!”
在秋霞婶子怀中扭来扭去的聂初南从窗户中看到了背着满满一箩筐东西的聂嘉祁大踏步走进来,于是高兴欢呼。
等聂嘉祁走进屋子,秋霞婶子便把聂初南放到床上,起身就要离去。
“南南她爹回来啦,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家了,也到了该吃晌午饭的时候了。”
聂嘉祁一进屋,便注意到了林之夏母女吃上了饭,心中对秋霞婶子多了些感谢:“婶子,你等等。我从镇上买了两块肉,你带回去一块……”
林之夏:“对啊,婶子,你带回去给小毛他们加加餐。”
秋霞婶子见聂嘉祁放下背篓要给自己拿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肉,就着急要走:“哎呀,你这肉就留着给小夏娘俩吃吧,看她们瘦的。不说了,婶子得赶紧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做饭没呢。”
秋霞婶子离开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聂初南小声嘬汤的声音。
看着聂嘉祁带回来的满满一背篓的东西,林之夏好奇:“你买什么东西竟然买了这么多?”
聂嘉祁掏出来用油皮纸包着的肉包,走到床前,放到瘸腿凳子上:“买了五十斤粗粮,肉、菜,还有你的药。又顺路把他在镇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回来。”
林之夏拿起一个肉包,掰了一小块喂给聂初南,又掰了一块扔进自己嘴里。两人就这样满满分着一个肉包。
第一次吃到肉包的聂初南彷佛吃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脸满足:“好吃好吃。”
林之夏笑着用手指刮了刮聂初南的脸颊。
看着眼前这场景的聂嘉祁嘴角也挂起了笑。
*
午饭后,林之夏和聂初南躺在床上睡着了,暖金色的阳光透过残破不堪、还有些摇摇欲坠的窗户落到两人身上。
阳光下,林之夏长长的睫毛投下影子,鼻梁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挺翘,似乎是梦到了吃什么东西,嘴巴还动了动
一旁小小的聂初南沉睡,肚子随着呼吸而上下动着,但她睡觉极不老实,一个翻身,小腿就搭在了林之夏身上。
聂嘉祁把聂初南的小腿从林之夏身上拿开,动作轻轻地把她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又把被子给她盖上。
对于聂初南的存在以及他现在的身份,聂嘉祁接受十分良好。
一次穿越,林之夏身边只有聂嘉祁存在,两人跳过了许多步骤,成了亲,聂嘉祁的身份合法合理,是不会让林之夏和他再分开。
再加上还有了个孩子。聂嘉祁十分了解林之夏,她是不会抛下这个孩子不管的。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林之夏一定会考虑聂嘉祁这个父亲留在孩子身边的。
聂嘉祁唯一接受不好的,便是现在住的茅草屋了。
茅草屋年久失修,屋顶上的茅草被风雨刮去了不少,白日里向屋顶看都能看见几处透着光的洞。屋内的墙壁也处处斑驳,屋门、窗户开合间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不禁让人担心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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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倒塌。
不过,房屋的问题很好解决,把原来的房子夺回来就行,聂嘉祁早就做好了打算。
叩叩叩—
林之夏刚懵懵睁开眼,就听到了有人在敲院门。
还没清彻底醒的林之夏想起上午几个打手闯进来的事情,一下子清醒了。
“谁啊?”
林之夏扭头问起身站起来的聂嘉祁。
聂嘉祁:“我在镇上花钱雇了几个人,约了下午去把房子要回来。”
听了这话,林之夏猛地握紧了拳头,想想自己要夺回房子,正义的林之夏就激动得不得了。她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聂嘉祁急道:“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做。”
林之夏:“我要一起去把属于咱们的房子夺回来!”
聂嘉祁蹙眉:“你身上还有伤,就别乱动了,在家好好休息,等我来接你。”
林之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喝了药之后我好多了,现在我壮得很!原来打比赛受更严重的伤我还能继续打,这不算什么。”
聂嘉祁想要继续阻拦,却被林之夏用手轻轻一推。
没有任何防备的聂嘉祁被林之夏的大力差点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林之夏:“你看,我力气这么大,肯定能帮上忙。”
自觉颜面丢失的聂嘉祁这次沉默了,不再拦着林之夏。
两人商量好把聂初南托付给秋霞婶子后,便抱着初醒的聂初南出门了。
和聂嘉祁雇来的几个壮汉说好对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被聂茂林霸占的房子进军。
此时,太阳将要落山,在地里劳作的人三三两两扛着农具往家走去。见林之夏一行人,他们好奇问是要去干吗。
得知是要去夺回房子,原本要回家的人连家都不回了,跟在林之夏后面,准备去看热闹,甚至还有人跑去喊其他人一起来看。
于是等到了被霸占的青砖瓦房时,林之夏后面已经跟了一群人。
听到动静出来的秋霞婶子问道:“小夏,你们这是要干啥?”
林之夏把聂初南送到秋霞婶子怀里:“婶子,我们来把房子抢回来。还请你先帮我看一会南南。”
秋霞婶子抱着聂初南,以为是自己晌午说的话起了作用,内心给聂嘉祁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真利索,能处!
“你们就放心吧,孩子我一定给你们看好。”
等安置好了聂初南,聂嘉祁就带着人从敞开的大门中迈进了原身的房子。
聂茂林果然如同秋霞婶子说的那样是个矮竿子,又矮又瘦,一双冒着精光的三角眼挂在脸上,给人一种这不是好人的感觉。
聂茂林从屋子里走出来,挡在屋前,看面前来者不善的聂嘉祁和林之夏,阴沉着脸问:“嘉祁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聂嘉祁皮笑肉不笑:“叔,我来收回我的房子。”
4. 第 4 章
“什么是你的房子?它明明是我家的房子!”
一道泼辣的女声从屋内传来,随后一穿着红色粗布的胖女人从屋里夺门而出。她是聂茂林的媳妇,许翠花。
听了这话,聂嘉祁嗤了一声,面色冰冷:“婶子,你随便拉一个村民问问,就知道这房子是我来落叶村之后安置的,怎么它就成你的房子了。”
“就是,当初大家都知道这房子是人小聂花钱起的。”
院外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人出声,随后又引发了其他人的附和。
聂茂林见人都向着聂嘉祁说话,开口道:“这房子是你花钱建的没错,但是我爹在的时候对你这么照顾,还帮你娶了媳妇,这么大的恩情拿这房子来抵勉勉强强也是够得。”
这不要脸的话一出,林之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叔,你恐怕不知道,三叔爷之前对聂嘉祁这么照顾是因为他欠了聂嘉祁家的恩情,三叔爷是在报恩!”
见人群中有人好奇,林之夏又把三叔爷和聂嘉祁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聂茂林,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哪有人这么对待恩人的。”
“就是,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有村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斥责聂茂林。其他村民也对聂茂林一家的行事指指点点。
聂茂林的脸越拉越长,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皱,三角眼透出的目光越来越阴郁。
聂嘉祁此时扬声:“叔,我不求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多照料我的妻女,但你也不该霸占我们的房子,把她们赶出去,让她们受苦!”
许翠花啐了口唾沫:“我管你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房子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什么是你的房子,我可不认。”
林之夏听了这话,肺都要被气炸了,她习惯性地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和许翠花理论。
聂嘉祁右臂拦住了林之夏,将她挡在身后,侧头用眼神安抚林之夏,意思在说,我来。
而后,聂嘉祁从袖中掏出两张薄薄的纸,高高举起:“这是这个房子的地契和房契,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官府都承认的事你反对,不如咱们到官府再讨论?”
许翠花一听到“官府”二字,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抖。
当下的人们,对官府就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与官府扯上边的,人们都避之而不及,生怕与自己沾上边。
许翠花慌张地看向聂茂林,一只手攀向他的胳膊,扯了扯他的衣袖。
聂茂林侧头,不悦地将许翠花的手甩开,随后两只眼紧紧盯着聂嘉祁:“别人看都没看到,谁知道你的这两张纸是真是假?”
许翠花听完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就是,你有本事拿过来让我们看看。拿两张破纸就来糊弄人,也真好意思!”
林之夏心里暗骂,拿过去给你们看?你们撕了还差不多!
林之夏哼了一声,抢在聂嘉祁前开口:“好啊,你们要是不认的话,那咱们就官府上见!”
说罢,林之夏一手拉住聂嘉祁的手腕就要离开。
猝不及防被牵住的聂嘉祁心情瞬间转好,低头瞧林之夏的目光全是掩饰不住的爱恋。
“且慢!”
此时,将房子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缓缓向两边疏散开,空出了一条通道。一位个子不高,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人缓缓而来。
“小聂啊,就为这么点事去官府,不至于。凡事都可商量。”
将面前脸上带着假笑安抚人的老人同记忆中的里正对上号,聂嘉祁虚作一揖:“里正,我这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在家,妻女被人欺负成这样,面黄肌瘦、饭都吃不饱,我若不讨个说法,怎么能对得起她们母女。”
里正:“是,你说的确实是对。你也好久没回村里了,我听人说你是在镇上,不知道是做什么,怎么这两年都不回来了呢?南南她娘等你可等的苦啊!”
边说,里正边叹息,手中握得拐杖还随着话在地上敲了两下,似乎是真的在心疼林之夏母女。
聚在一起的村民也开始好奇聂嘉祁在镇上做什么了,纷纷低声交谈着。
“就是啊,南南她爹到底在镇上干什么呢?怎么这几年都没见他回来?”
一知道内情的妇人用手遮住嘴,凑到问的那人的跟前说:“还能干啥,酗酒呗!先前南南她娘被赶出来,秋霞她儿子还去镇上找过,都没把人带回来。听说还到处跟人打架,跟个小混混似的。”
那人吃惊,眼睛瞪大:“那他后面的那几个男的不会就是和他在镇上一块混的小混混吧?!”
妇人大惊:“嘿,你还真别说!”
感受到村民边窃窃私语边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聂嘉祁眸色暗了暗:“先前不懂事,干了许多错事,让她们母女受苦了。不过今后不会了,我定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我就来把房子要回来…”
聂嘉祁顿了顿,看着面前精神矍铄的里正,继续说道:“本以为,有像您这么有威望的人,定能保咱们村和谐无事,可谁能想到…唉,算了,商量不成,我就只好到官府去求个公道了。”
许翠花一下绷不住了,看向里正,眼中满是惊慌。
聂茂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语塞在原地,心中快速思量着。
村民间也顿时炸了锅。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聂茂林霸占房子还有里正的事?”
“不能吧…”
“怎么不能?!我就说他没有这么清白!大家都知道房子是南南她爹花钱建的,若没有里正护着,聂茂林怎么能占着房子这么久!”
“这…可是里正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护着聂茂林?”
“还能是咋样?收钱了呗!”
尽管村民们压低声音,但里正还是听到了这些话,他的脸微微僵硬,镇定道:“这些事情,又何必麻烦官府,这么多村民在,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里正把手伸到聂嘉祁面前:“我来看看你的地契、房契,若是真的,定饶不了他们!”
聂嘉祁要递给里正,却被林之夏拦住。
林之夏满含担忧的双眼看向聂嘉祁,聂嘉祁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林之夏的手。
随后林之夏手收回,眼睛紧紧盯着里正手上拿着的契纸。
里正确认后勃然大怒,拄着的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三下:“好啊,聂茂林!真没想到你竟然骗我说这房子是你的!若不是小聂拿来了地契、房契,我怕是要被你骗一辈子!”
一句话,里正便解释了当初为什么在林夏母女被赶出来时不帮她讨回公道,也及时维护了他在村民眼里的形象。
一村民高声呼道:“我就知道,咱们里正这么公道,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一时间,村民纷纷附和。
里正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仍作愤怒:“聂茂林,我限你们三天之内立马搬走,把房子还给小聂!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聂茂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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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翠花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没有说话。
聂嘉祁适时补充道:“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搬走…”
“明天?!”
许翠花尖锐的嗓音似乎要将众人的耳朵震聋。
里正也蹙起眉头:“明天中午,未免有些太着急了。”
林之夏这时说道:“当初她们把我们母女俩赶出去可没给我们准备时间!明天中午必须搬走!除此之外,霸占房子的这两年,按每天十文钱的房费计算赔偿,否则咱们就到公堂上见!”
林之夏此时情绪反应非常激烈,不只是对原主林夏遭遇的同情,还有林夏本身留下的情感。
聂茂林终于稳不住了,他乱了阵脚,冲上前指着林之夏破口大骂:“十文钱?!林夏,你别太过分!”
聂嘉祁跨步挡在林之夏面前,在要将聂茂林指着的手甩开时,林之夏两步上前,绕开聂嘉祁,一巴掌就向聂茂林指着的手扇去。
霎那间,只听得“咔嚓”一声。随后聂茂林抱着胳膊开始痛呼。
林之夏:“跟你们比我才哪算哪啊!”
许翠花尖叫一声,急切上前关心聂茂林的伤势,然后红着眼抬起头就要向林之夏冲来。
聂嘉祁喊来的几个壮汉终于派上了用场,其中两人向前,一左一右束缚住了许翠花。
而此时的林之夏也懵住了,她一时生气忘记控制力道了。
林之夏摸了下鼻子,理不直气也不壮道:“我都没使劲儿呢……”
聂嘉祁无奈地看着林之夏,眼中尽是宠溺。尽管早已知道林之夏天生大力,嘴里也附和:“叔,之…夏夏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这装的未免也太过了。”
过了一会儿,里正看聂茂林痛苦的样子不像作假,心里擦了一把汗,这才缓缓开口:“不管怎样,十文钱一天着实是贵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人也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就按每年一两算,两年给你们二两可好?”
聂嘉祁:“里正,我青砖瓦房才建没多久就被他们占了,试问周围这几个村有哪个房子能比我的好?”
林之夏:“就是!更何况他还把我们赶了出去,这两年,我们母女两个吃不饱、穿不暖,身子越来越差,这么多的苦难道就要白受吗?”
众人听了这话,怀疑的眼光接连从痛呼到流汗的聂茂林和“身子差”的林之夏之间游走。
林之夏一点也不心虚,面对众人的怀疑,还挺了挺胸膛,好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虚弱。
里正也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久他才犹豫道:“一天十文,一年就要将近四两,有些人家一年甚至一两都攒不下…”
听着里正的话,林之夏眼睛瞥了瞥,示意里正看向吃的肥胖的许翠花,表示他们可不是这“有些人家”。
里正意会到后,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又回去了:“这样吧,两年赔偿你们五两银子,之后聂茂林胳膊有什么事也不来找你们追责,怎么样?”
里正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头的聂嘉祁,等着他的回复。可聂嘉祁的目光却落在林之夏身上,询问着她的意见。
林之夏想了想,便接受了:“好!”
五两银子确实不少了,在落叶村能够买一亩良田。
拿了五两银子,还给聂茂林胳膊来了一下,林之夏觉得,这并不亏。
临走前,林之夏特意扭头向聂茂林夫妻二人看去,轻轻挥了挥拳头:“记得,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搬走!”
5. 第 5 章
两人接了聂初南往家走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边残留的余晖勉强支撑两人看清道路。
进了茅草屋,聂嘉祁把怀中的聂初南放到地上,对林之夏说:“我去做饭,你们等一会儿就好。”
在聂嘉祁走出屋前,林之夏突然想到现在小厨房里面肯定昏暗无比,于是喊住聂嘉祁:“等下,你把蜡烛带上。”
聂嘉祁带着蜡烛走后,林之夏把剩下的最后一根蜡烛点上,在微弱的烛光下,开始打包行李,好准备明天就搬回去。
对于这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林之夏实在是一天也不想住了,她迫不及待想要搬回那个青砖瓦房。
见林之夏在收拾,聂初南小步跑到林之夏跟前:“娘,我来帮你。”
林之夏揉了揉聂初南的小脑袋,笑着回答:“好呀!”
林之夏将母女俩本就不多的衣服拿出来:“那南南帮娘亲把衣服叠好放到那个包袱里好不好?”
聂初南点头,眼里尽是认真:“好!”
林之夏:“南南真棒!”
从没有被这么夸赞的聂初南脸瞬间红了,
等聂嘉祁端着饭菜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一起收拾的画面。
他微微一怔,而后,双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
眼前这一温馨的画面,聂嘉祁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
从恋爱之初再到和林之夏感情越来越深,聂嘉祁心中要和林之夏携手度过余生念头越来越坚定,也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林之夏。
可谁能想到,林之夏居然提出了分手呢?
思及此处,聂嘉祁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点再追回林之夏,让她一辈子也离不开自己。
聂嘉祁来回两趟才将做好的饭菜全部端进屋子来。
考虑到现在时间比较晚,林之夏两人饿了,聂嘉祁简单做了个蛋花汤、炒了个青菜,还将上午从县城带回来的没吃完的包子热了热。
“哇,南南我们要吃饭了!”
眼睛扫到聂嘉祁做好了饭,林之夏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喊上聂初南一起往桌子上跑,还顺手捞起放在床边的瘸腿凳子。
屋内只有两个凳子,先前聂嘉祁不在时,林之夏和聂初南一人一个。
现在聂嘉祁回来了,屋内的凳子不够他们坐,于是聂嘉祁将聂初南抱到怀中,准备喂完聂初南自己再吃饭。
林之夏默默打量着身上莫名多了些奶爸味的聂嘉祁,心里只觉得奇怪。
之前和聂嘉祁交往那么久她也没发现聂嘉祁这么喜欢小孩啊,真没想到聂嘉祁这么快就适应了给人当爹。
殊不知,聂嘉祁这么快就能适应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喜欢小孩,而是希望通过聂初南来追回林之夏!
依现在的情况看,聂初南对于林之夏这个母亲很是依赖,而林之夏也不是那种狠心抛弃孩子的人,她一定会承担起原主林夏的责任。
所以只要聂初南对聂嘉祁这个父亲有了感情,林之夏不会不管不顾聂初南的感受和聂嘉祁提出和离。
在聂嘉祁知道林之夏也穿越来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早就谋划好了。
*
夜晚的落叶村十分寂静,村民们没有丰富的夜生活,为了省蜡烛或者油灯,大家都早早睡觉,村里偶尔几声狗吠便显得格外清晰。
林之夏轻轻拍着慢慢睡熟的聂初南,嘴里轻哼先前林夏哄聂初南睡觉时唱的歌。
林之夏穿来的第一个晚上,心情郁闷且没有当妈经验的林之夏没有唱歌哄聂初南,聂初南没有大哭大闹,就是静静坐在那里,嘴巴紧紧抿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要喊聂初南躺下睡觉的林之夏瞧到聂初南这副模样,心犹如被针刺了一般。
于是,每日唱歌哄睡的工作林之夏继续进行。
“之夏……”
听见聂嘉祁喊自己的本名,林之夏心猛地跳了一下。不仅是因为怕吵醒刚刚才睡着的聂初南,还因为怕被发现自己不是原主林夏。
林之夏将手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后,林之夏拉着聂嘉祁来到屋外。
林之夏小声说:“你以后不许再喊我原来的名字!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
林之夏这下有点羡慕聂嘉祁了,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原身一样,一点也没有这个烦恼。
聂嘉祁轻轻道:“好。”
林之夏:“你喊我什么事?”
聂嘉祁:“我找不到别的被子,想问你被子在哪。”
被子?当然在床上。至于别的多余的被子,那是没有的。
林夏母女被赶出来后,花了好久才做了一床被子,也就一床被子。
这些天,林之夏和聂初南两人一直合盖这条被子,想随意翻身都怕把聂初南的被子扯走。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林之夏沉默了,没有回答。聂嘉祁在她的沉默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聂嘉祁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不然我就先不盖了,现在的天气还没那么冷,一晚上也不会生病。”
没有其他办法,林之夏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向屋内走去,当林之夏的半个身子进来时,她忽然意识到屋里只有一张床,她今晚岂不要是和她的前男友睡一张床了!
“怎么了?”
见林之夏瞬时不动了,聂嘉祁关切问道。
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的林之夏僵硬扭过头,犹豫着要不要说让聂嘉祁打个地铺。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条件拿出多的被褥让他打地铺啊。
思索许久,林之夏踟蹰着开口:“不然,你今晚在凳子上凑合一宿?”
林之夏实在不想和聂嘉祁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以前交往的时候经常睡在一起,可今日不同往日,他们已经分手了。
是啊,他们已经分手了,林之夏后知后觉。
今天,发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穿越过来的林之夏,尽管对害自己穿越的聂嘉祁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见到同伴的欣喜与安心,以至于林之夏对聂嘉祁的态度超过了自己在分手后给两人之间画的界限。
觉察到这一点,林之夏及时勒马。
“床太小了,挤不下我们三个人……”
林之夏为难地说。
如果没有聂嘉祁,今天的房子是绝对要不回来的,就这样对待聂嘉祁,未免太卸磨杀驴了。
想到这儿,林之夏又改口:“算了,挤挤还是能挤下的,先这样睡一晚上,明天搬回去就好了。”
说完,林之夏不好意思地冲着聂嘉祁笑了笑。
聂嘉祁压下心中的千丝万绪,咧出一个笑:“好。”
*
太阳高高挂在南面的高空,几个小孩结伴走向村头的地,给自己的家人送饭。
早早吃完午饭的林之夏三人,将茅草屋内还能用的东西统统都收拾起来,准备带到自己的房子中去。尽管如此,他们的行李也没有多少。
“搞定!走吧,我们去收房子。”
将屋内收拾干净,林之夏拍拍手上的灰,喊上聂嘉祁和聂初南准备去收房子。
聂初南不解,呆呆地看向林之夏:“收房子?”
林之夏笑着说:“是呀,咱们要搬回咱们家原来的房子了,南南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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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之夏越想越好笑,聂初南帮着收拾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
聂初南问:“是秋霞奶奶隔壁的那个房子吗?”
林之夏点头:“是。”
聂初南高兴欢呼,在原地跳了一下:“太好了!”
林之夏问:“南南这么喜欢秋霞奶奶吗?”
一抹红晕爬上聂初南的小脸,她轻轻点头,小声道:“喜欢。”
在和林之夏和聂初南的闲聊中,三人来到了即将要搬进的青砖瓦房。
许翠花正在哼哧哼哧地往外搬自己的东西,见林之夏三人进来,许翠花狠狠瞪了过去,眼中的愤恨都要溢了出来。
聂嘉祁:“婶子,截止时间到了,你们怎么还没搬好?”
许翠花重重放下手中的东西:“我们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催催催,赶着投胎啊你!”
林之夏心中的欢喜被许翠花的这番话压了下去,她双手捂住天真懵懂的聂初南的耳朵,避免她再听到一些许翠花说的不好听的话。
林之夏一脚踢飞放在她腿边的木箱,木箱重重砸落在地上,也砸下了许翠花还想继续骂的话。
许翠花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一个陌生的憨厚男子从屋里走出:“祁哥、嫂子,德荣带着媳妇儿、孩子回他老丈人家了,家里就叔和婶子在,收拾的就慢了些。不过我早上没吃饭就过来帮忙了,现在刚收拾好,只剩下搬走了,很快、很快。”
昨晚聂茂林去看了大夫,发现自己的胳膊断了,还为此花了好几两的诊金才把胳膊接上。
奈何第二天中午之前就要把家全都搬走,聂茂林还断了一只胳膊,早早躺下睡了,许翠花只好捏着鼻子自己一人连夜收拾。
可儿子、儿媳都不在,许翠花自己收拾一大家子的东西实在是收拾不完,许翠花天不亮就去把自己的外甥喊来帮忙收拾,也就是这个看起来极为憨厚的男子——许强。
许强父母双亡,目前一人居住,头上只有许翠花这一个长辈。
所以,在早上许翠花喊他过来时,许强二话没说就来了。
对于许强,林之夏从继承的记忆中知道这是个极为憨厚老实之人,先前还给过吃不上饭的林夏母女一些红薯。
林之夏对许强点点头,旋即对聂嘉祁说:“那咱们先去秋霞婶子家坐会儿吧。”
等听到许强赶着骡车来拉最后一趟东西时,林之夏和聂嘉祁从秋霞婶子家出来,找到了聂茂林。
聂嘉祁:“叔,这两年的五两房费,你现在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聂茂林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道:“什么房费?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自家人住自家人的房子哪用什么房费啊?。”
还没等林之夏、聂嘉祁出声,许强就憨憨地先说:“姑父,昨天里正都说好了,你咋就忘了呢?”
因聂茂林的话而绷起脸来的林之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聂茂林也脸色发黑,一双三角眼阴沉地瞪着许强。
可偏偏许强愣愣的感觉不到,又说:“姑父,我见堂屋的桌子上放了五两银子,是给祁哥的吧,你看你,这么多钱万一忘了咋办,我去给你拿过来。”
说完,许强就跑进屋子,不几秒,又跑了回来。
聂茂林:……
黑着脸把银子给了聂嘉祁后,许强赶着骡车带着吊着胳膊的聂茂林和骂骂咧咧的许翠花向他们原来的老房子走了。
林之夏激动踏进院子里,看着宽敞的院子和气派的瓦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欢呼。
而聂嘉祁则倚靠在院门,嘴角微微勾勒起,明眸含笑,眼底是数不尽的情愫。
6. 第 6 章
等林之夏三人安顿好,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之夏捶了捶自己的腰,累得都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聂茂林和许翠花搬是搬走了,但却留下了一地狼藉。
仓促间,许翠花来不及把所有行李都打包带走,就捡着些重要的、舍不得丢的东西整理,对于自己不想要的又或者带不走的,许翠花不是弄坏、弄烂扔到地上,就是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脏。
所以等林之夏他们进到屋内,首先冲入眼帘的就是这满地的废物。
“唉,真是累死了。”
打扫干净屋子,林之夏呈大字倒在刚铺好的床上,躺下的那一刻,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聂初南也学着林之夏的动作,倒在床上:“唉。”
这莫名逗得林之夏笑起来。
吃过晚饭后,早就昏昏欲睡的聂初南被聂嘉祁抱到床上。
等聂嘉祁出来,林之夏说:“这儿有两个房间,你一个、我和南南一个。”
聂嘉祁微微蹙起眉心:“床上都是空的,没有被褥,我怎么睡?”
对哦,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被子。原来林夏被赶出来没有把所有的东西带走,刚才整理时也没见到那些东西,估计是被许翠花带走了。
林之夏顿了顿:“那、那先去秋霞婶子家借个被子吧。”
聂嘉祁眼帘微动:“你想让别人知道咱们是分房睡的?”
若是让别人知道夫妻俩分房睡,定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之夏:“那、那、那咱们再凑合一晚上?”
聂嘉祁毫不犹豫应下:“好。”
林之夏同烛光下的聂嘉祁对视,一瞬间有些晃神,他真帅啊。
聂嘉祁脸部轮廓流畅有形,鼻子挺拔精致,眼睛深邃有神,林之夏总能感觉到其中包含的温柔笑意。
聂嘉祁毫无疑问是长在林之夏的审美点上的,不然也不会坚持追求他一年。
林之夏当初对聂嘉祁一见钟情。
林之夏初次见到聂嘉祁是在大学校园里,林之夏去找自己读研究生的好闺蜜,偶然间看到了抱着书走过去的聂嘉祁,浑身书卷气,遇到熟人还会温柔地微笑点头示意。
只一眼,林之夏便迷上了。她向来喜欢这种温文尔雅的书生。
林之夏从闺蜜那里知道了聂嘉祁是这所学校文学院的老师,又成功打探到了聂嘉祁的上课的时间、地点。
聂嘉祁的每一堂课,无论风吹雨打,林之夏都会积极地翘了武馆的事情去听。
后来,林之夏成功地把聂嘉祁追到手了,甜甜蜜蜜地谈了一段时间恋爱。
可一次偶然,林之夏发现聂嘉祁温文尔雅的温柔形象只是装的,真实的他,冷漠又偏执。
林之夏心中有些东西倏忽间崩塌了。
之后,林之夏又发现聂嘉祁对自己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越来越多,甚至还涉及到了她所热爱的事业。
无法接受的林之夏提出和聂嘉祁分手,斩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而聂嘉祁早已认定林之夏,在被分手后一直想和林之夏复合,还承诺自己会改变。
再后来,两人出了车祸,一起穿越到了这里。
烛火摇曳,林之夏将思绪缓缓收回:“仅这一晚,明天就去镇上买几床被子,咱们之后就分房睡。”
聂嘉祁追问:“咱们分房了,南南该怎么想?父母感情破裂?”
聂初南心思敏感细腻,肯定能从这一举动发现蛛丝马迹。
林之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说男女不能睡在一张床好了,南南这么小,不懂那么多。”
接着,没等聂嘉祁说话,林之夏又说道:“等南南再大些,咱们就和离……”
聂嘉祁直直地盯着林之夏,一动不动。
林之夏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再说下去了。
各种情绪充斥着聂嘉祁的胸膛,但最后到嘴边也就一句:“好。”
无所谓她说什么,他不会给林之夏这个机会的。
次日一早,聂嘉祁借了隔壁秋霞婶子家的骡车往镇上赶去,除了再添置几床被子,他还要将原身在镇上留下的东西带回来。
聂嘉祁不在,林之夏微微松了口气,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和情况,实在是有点尴尬。
当林之夏轻点自己的物品时,秋霞婶子的孙子刘小海来找聂初南一起出去玩。
“南南,我们打算去玩捉迷藏,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聂初南听了,扭头看向身边的林之夏,眼中闪起亮光。
她想去。
林之夏是非常乐意让聂初南和同伴们出去玩的。小孩子正是玩玩闹闹的时候,聂初南过于安静,林之夏有些担心。
见聂初南主动想出去玩,林之夏开心道:“去吧南南,不过要注意安全,午饭之前要回来哦。”
聂初南说了句好,就跑向刘小海,两人手牵手一起走了。
中午,聂初南和刘小海和其他小伙伴说再见后,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站住,你们不许走。”
突然从一个岔路口蹦出来一个小胖子拦住了聂初南和刘小海,后面还有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孩跟着他。
刘小海出口问道:“聂壮壮,你要干什么?”
原来这个小胖子是聂茂林的孙子。
昨日聂茂林让人传信给在隔壁镇老丈人家的聂德荣,聂德荣接到信后立马带着媳妇和儿子聂壮壮赶回来。等赶到他们原本的家时,已经天黑了。
聂茂林一大家子都没有从这个巨大的变化中缓过神来。昨日他们相聚后骂到半夜才带着怒气和不满去睡觉。
而聂壮壮更是伤心,他大哭大闹要去住气派的青砖瓦房,而不是这个多年没有修缮的用土糊墙的房子。
可是没有人有心情哄聂壮壮,甚至还打了一顿哭闹不停的他。
因此,聂壮壮就记恨上了林之夏一家。
但是他又不敢对大人怎么样,于是就喊了几个自己玩得好的同伴,来找聂初南来“报仇”。
聂壮壮抬起头,恨不得用鼻子对着人:“我找的是聂初南!这没你什么事,刘小海你赶紧起开。”
感到不善的聂初南害怕地往刘小海身边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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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海也听奶奶说了聂初南回到被聂壮壮一家霸占的房子里,他意识到聂壮壮是来找聂初南麻烦的。
刘小海很仗义,自己将聂初南带出来玩就一定要平安带回去。
刘小海上前两步,叉腰大声说:“怎么就没我的事了!南南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几个男孩子欺负一个女孩子,好意思吗!”
感觉被刘小海夺了面子的聂壮壮用更大声回:“明明是她欺负我!她家霸占了我们家的房子,害得我们家住破房子,还害得我挨打!”
跟在聂壮壮身后的几个男孩附和:“就是!太过分了!”
聂初南鼓起勇气说:“那明明是我家的房子……”
聂壮壮打断:“你放屁!”
说着就要上前拉扯聂初南。
刘小海阻拦,推了一下聂壮壮:“聂壮壮你要干啥?!”
局势一下子就混乱起来,聂壮壮还有后面的几个男孩子纷纷上前包围住两人。
此时,林之夏已经做好了午饭。见聂初南迟迟没有回来,心里疑惑,前往隔壁秋霞婶子家看看刘小海回来没。
“婶子,小海回来了吗?”
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的秋霞婶子回:“还没呢。这小子,估计又玩得忘了回家了。”
林之夏一脸担忧:“婶子,你知道小海他们去哪了吗?南南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秋霞婶子:“他们平常就在村里那个老树那玩,你去看看,要是看到我家小海也帮忙把我家小海喊回来。我这锅上在炒着菜呢,离不开人。”
林之夏:“欸,行。我去看看。”
林之夏顺着记忆的那条路,飞快地向老树那里走去。
走到一半,林之夏远远看见前面一群小孩包围住两个孩子就要动手。
其中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孩好像是聂初南。
林之夏心里一惊,快步上前。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林之夏在聂壮壮等人要跑前飞速赶到,一手揪住一个撒腿就要跑的男孩。
被堵住的几个小孩心虚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刘小海大声告状:“婶子,聂壮壮不甘心回自己家的房子,他来找南南的麻烦。”
聂初南小步跑到林之夏身边,拽住她的衣角轻声说:“对,他们要打我和小海哥哥,南南害怕。”
林之夏眉头微微挑起,根据记忆找到理直气壮的聂壮壮,问:“怎么?你不甘心?”
聂壮壮愤愤地说:“没错!那是我家的房子,你凭什么霸占我家的房子,还把我们赶出去!”
看着愤怒的聂壮壮,林之夏懒得再费些口舌,一脚踢碎路边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的大石头。
“听着,房子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再来找南南的麻烦,就别管我不客气了。”
目睹了这块大石头被一脚踢碎的聂壮壮几个人目瞪口呆,聂壮壮更为夸张,都被吓尿了。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听到了没有?”
这几个小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回复:“听、听到了……”
7. 第 7 章
等回到家,林之夏发现聂初南有些不对劲儿,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什么话也不说,只睁着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
林之夏低头检查自己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了,她疑惑地问:“怎么了南南?我身上有东西吗?”
聂初南乖巧摇头。
林之夏:“那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聂初南眼睛一瞬间亮了,如同无数星星从中闪过:“娘好厉害!”
“嗯?”
旋即,林之夏就明白了,聂初南是在说刚刚自己一脚踢碎了那块大石头。
林之夏挠了挠头,心中却十分欢喜。
自己这么多年的武可不是白练的!
聂初南接着又说:“南南想变得和娘亲一样厉害!”
林之夏听了这话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教聂初南学武。
不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下次若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聂初南也有自保之力,不至于被动地被人欺负。
林之夏蹲下来和聂初南平视:“可是要变得和娘亲一样厉害会很辛苦的。”
聂初南坚定道:“南南不怕!”
林之夏嘴角勾起:“好,那以后娘亲就教你练武,以后就可以变得和娘亲一样厉害了。”
聂初南歪了歪头,不解道:“娘亲,什么是练武?你什么时候会的练武啊?”
林之夏顿住了,心里急忙想着如何给聂初南解释才不会暴露自己不是原身。
林之夏:“额,练武就是练武术。娘先前做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梦里他教会了娘亲武术,所以娘亲才能今天才能把那个石头踢碎。”
聂初南点头:“哦,是这样啊。”
担心聂初南会再问些其他问题而怀疑自己,林之夏转移话题道:“练武需要南南要吃得多多的,这样才有力气。”
聂初南点头:“好!我以后一定会多吃的!”
于是,等到聂嘉祁载着满满一骡车的东西回来时,就看到聂初南抱着空碗要盛第二碗饭。
聂嘉祁问林之夏:“怎么南南突然吃这么多了?”
林之夏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罢,聂嘉祁眸光一沉,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不过很快就收了回来,没让林之夏看到。
林之夏:“怎么带回来了这么多东西?”
聂嘉祁:“大部分是书,他原来把书都搬到了镇上。”
林之夏点头,心想聂嘉祁原身酗酒竟然还有空读书。
不过,林之夏也没有说出来,默默地帮着聂嘉祁把东西从骡车上搬下来。
夜晚,当林之夏和聂初南熄灯陷入沉睡后,聂嘉祁脚步轻轻走出房子,就着月光向一个方向走去。
聂茂林家——
迷蒙着双眼的聂德荣朝茅厕走去,刚走近茅厕,聂德荣被一个大力猛地一推,下一瞬,聂德荣没有站稳掉进了贮粪池。
“是哪个混蛋干的!”
顷刻间,聂茂林一家亮起了烛光。
今夜他们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
第二日一早,聂德荣掉进贮粪池的事情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在村中流传开来。
秋霞婶子家——
“什么?我不同意!怎么能让小海跟着这样的人学!到时候别书没学到,反而学来了酗酒、打架!”
秋霞婶子的儿媳金凤听到婆婆想让刘小海跟着聂嘉祁读书识字,反应特别激烈。
秋霞婶子:“那是之前。我看南南他爹是真的变了,眼里有小夏他们母女了。房子人家要回来了,还把镇上的东西都搬回来,估计昨天晚上聂德荣掉粪坑里跟南南他爹也脱不了关系。”
金凤立马反驳:“就凭这两件事能说明什么,我绝对不同意。”
秋霞婶子看着周围也持反对意见的老刘和儿子,细细分析道:“让小海读书明理终归是好的。咱们村里除了南南他爹和里正就没有别的读书人了,里正又不愿意教学生,娃要想识字还得走几十里路到镇上,咱们又没有那个精力接送小海。现在南南他爹回来了,咱们就近就能让小海读书识字,为什么不干呢?”
秋霞婶子压下要开口的金凤,继续说道:“我知道南南他爹之前风评不好,可你们看看最近他干的这几件事,哪一件村里的人不都在说他跟之前不一样了嘛。我肯定,南南他爹是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是真的在变好了。”
聂嘉祁回村后,引起了村里人极大地关注,大多数人都说聂嘉祁是真的要好好过日子了。
秋霞婶子又说:“再说啊,南南他爹的秀才身份是货真价实的,他要是没学问能一下就考上秀才吗?里正考了这么多年,不还只是个童生。我看昨个儿,南南他爹搬了许多书回来,估计还有心继续往上考。”
秋霞婶子停了下来,等着周围几个人的反应。
见他们都有些松动,秋霞婶子又下了剂猛药:“肯定不止咱们一家想让孩子跟南南他爹学,等他把学生招满了,咱们家小海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吗?”
金凤彻底沉默不说话了,心中的天枰逐渐向秋霞婶子倾斜。
老刘吐出一口烟,最终敲板说:“就让小海跟着他学!咱们每天盯着小海,有一点要长孬就把他接回来。”
下午,准备好束脩的秋霞婶子提着些自己种的菜来到了林之夏家。
“婶子,你咋来了?”
林之夏起身迎接秋霞婶子。
秋霞婶子:“来给你送点菜,今儿早刚从地里摘的。”
两人寒暄一番,秋霞婶子提到:“南南他爹呢,不在家吗?”
林之夏说:“在呢。”
林之夏扭头朝内屋把带着南南玩的聂嘉祁喊出来。
见聂嘉祁出来,秋霞婶子搓了搓手,略有些局促地说:“是这样啊,婶子来有些事想拜托南南他爹。”
聂嘉祁:“婶子你说。”
秋霞婶子:“我家小海也快五岁了,这一天天的跑出去玩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就想啊,让小海跟着你读书,也不求科考啥的,能识几个字明理,不像他爹他爷那样是个睁眼瞎就行。”
在林之夏看来,聂嘉祁若是教小海,是一定能教好小海的,毕竟他可是专业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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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前聂嘉祁的课就受到学生的广泛好评,连林之夏这个非本专业的学生都能听懂并且还觉得有趣。
更何况聂嘉祁现在还是个秀才,他原身一下就能考上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聂嘉祁肯定继承了相关的记忆。
虽然这样想,林之夏没有说出来,这是聂嘉祁自己的事,她没有立场来插手。
而这边的聂嘉祁则一口应下:“好,没问题。”
聂嘉祁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是因为秋霞婶子之前对林之夏母女照顾很多,这个人情他得还。
还没等聂嘉祁想好怎么来报答秋霞婶子这么多的照顾时,秋霞婶子主动上门提出让聂嘉祁来教刘小海了,聂嘉祁自然是应下的。
聂嘉祁继承了原身读书的记忆,再加上他本来知识储备就丰富,还是个老师,他有这个把握能教好刘小海。
秋霞婶子没想到聂嘉祁这么快就答应了,她先前也听说过读书人清高得很,得花不少功夫才能让他们松口收学生,被拒也是家常便饭。
秋霞婶子感激不尽,她激动地站起来:“哎呦,哎呦,这可真是太好了!哦,对了,这个呀是小海的束脩,我也不知道交多少银子合适,就照着镇上徐夫子那儿来给了。”
秋霞婶子说着就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两银子递给聂嘉祁。这是秋霞婶子早早就为刘小海攒好的钱。
镇上徐夫子秀才出身,考了秀才后就招收学生,一个学生每年收三两银子的束脩。若是去有名的私塾或者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束脩只会更贵。
聂嘉祁拦住了秋霞婶子的动作:“婶子,钱就不用给了。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夏夏她们,我都知道。总要给我机会来表达我的感谢。”
秋霞婶子听聂嘉祁这么说,心里对他的好感越来越多:“那不行,一码事归一码事,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你快收下。照顾小夏那是我还小夏的恩情,你要是不收银子,那我欠你们两口子的可就还不清了。”
秋霞婶子向一旁的林之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劝劝聂嘉祁收下银子。
林之夏和聂嘉祁对视一眼,随即聂嘉祁没有再推脱收下了:“那行,婶子。那你回去让小海准备准备,后天来上课。”
聂嘉祁需要两天准备准备,梳理清楚授课的内容。
秋霞婶子一口应下:“好!”
之后就带着满面的笑容离开了。
当晚,村子里就纷纷听说了秋霞婶子把自家孙子送到了聂嘉祁那里读书,大家对此褒贬不一。
有人嗤之以鼻,认为跟着聂嘉祁学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有人还在观望。
但也有人想法跟秋霞婶子一样,聂嘉祁在逐渐向好,学问又是真材实料,更何况在村里上课比去镇上方便多了。怕聂嘉祁之后不收学生了,他们赶紧上门去找聂嘉祁。
于是,两天内,有三户比较殷实的人家向秋霞婶子打听了给聂嘉祁多少束脩,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找聂嘉祁拜师了。
聂嘉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接着找自己,想着自己还能给家里多些进项,于是都应下了,让他们的孩子跟刘小海一样后天一起来上课。
8. 第 8 章
自从聂嘉祁又“干回了老本行”后,林之夏越发感觉有压力。
林之夏偶然间看到,聂嘉祁除了备课教书外,还在写一些文章。和聂嘉祁对比,林之夏实在是生活的太悠闲了。
林之夏在等自己身上的伤养好期间,就开始琢磨自己要去干些什么挣钱,不然总不能靠聂嘉祁挣钱来养她吧。
思来想去,直到林之夏身体快要康复的时候,林之夏决定要上山去打猎。
根据原身林夏的记忆,从山上猎一只野鸡送到镇上能卖到100文左右,若是猎到野兔、野猪,价格会更高。
拿定主意的林之夏便着手准备上山打猎的工具——弓箭。
林之夏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对射箭特别着迷,还差点去当了射箭运动员,如果不是被自己的老爸揪了回去继续练武、继承武馆,林之夏说不定已经站在奥运战场上回国争光了。
没能当成射箭运动员,林之夏也没有放弃射箭运动,一直坚持了下来。
所以,对自己的射箭水平很有信心的林之夏相信她能够在打猎这件事情上开辟自己的阳光大道。
于是乎,自信满满的林之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村里的手艺人老周定做一把弓箭。
“你要去打猎?”
原本低头做工的老周听到林之夏的话,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看向林之夏。
许久不见林之夏,老周意外发现林之夏好像变美了许多。
林之夏原本蜡黄的脸被越来越白嫩红润的脸所取代,干枯的头发越来越有光泽,长长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眼睛如同黑夜中明亮的星辰,从眼中透露出来的自信,让老周感觉林之夏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老周就这样撞进林之夏的眼中,直到他看到林之夏眼中自己的倒影,才猛然将思绪回笼。
怎么变化这么大?
老周心里暗自嘀咕。
应该是先前她一直低着头埋头苦干,没见过她正脸吧。
老周很快给林之夏找了个理由。
“你还会打猎啊?”
老周问道。
林之夏对于这个问题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原身的娘家也靠山,她曾经跟山中一猎户的女儿交好,在和她交往期间学到了些技巧,尽管不是有关打猎的,但又有谁知道呢?猎户早已去世,他的女儿也远嫁临县,早就和原来的熟人断了往来。
林之夏答:“没出嫁前和娘家的猎户学过,我就想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给家里添点伙食。”
老周听后便理解了。
落叶村也有不少人跟林之夏一样想去山里碰运气,山周边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村里的人瓜分完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些野鸡、野兔出没。
老周找出来自己手头的两把木弓箭给林之夏展示,一把做工精细,一把略显粗糙,看起来经历过了不少岁月。
林之夏一眼就相中了那把做工精细的木弓箭,她爱不释手,问老周:“这个要多少钱?”
老周:“五两银子。”
林之夏摸剑的手一下顿住了。
五两?!!!
她现在全部身家也才八两。
聂嘉祁刚回来时给了林之夏五两,后面聂嘉祁当夫子想要再把挣的钱给林之夏时,林之夏却不要了,毕竟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林之夏本打算把聂嘉祁先前给她的五两银子还给他,两人之间的账分开来算,各自是各自的。
但却被阴沉着脸的聂嘉祁拒绝了,他说这是原主欠林夏的,让林之夏自己留着,并且又要给林之夏十两银子,说这是替原主补偿林之夏原身母女的。
不过林之夏却没收下,两人拉锯一番,最终林之夏没说过聂嘉祁,收下了三两银子。
现在这一把弓箭就要她五两,这跟要林之夏半条命有什么区别。
林之夏果断把这把弓箭放下,看向另一把弓箭。
林之夏“那这个呢?这把多少银子?”
老周:“这把是我好多年前做的,做的没现在那么好,但用的都是好木材,也不影响你用……”
老周停下,想了下说:“你要是真心想要,最低价一两银子拿走。”
林之夏试了试这把弓,确实如老周说的那样,可以正常用,只是外观没那么好。
林之夏:“周叔,再便宜点吧,您留着也还得压箱底。”
老周摇了摇头:“一两银子,说一不二。你买了,我可以再送你几只刚做好的箭。”
说着,老周从一旁的竹篓里掏出一只锋利的竹箭给林之夏看:“你若是买了,这八只竹箭都送你了。”
见这竹箭箭头打磨得光滑锋利,还没准备箭的林之夏应下:“成。”
清早,林之夏带着聂初南一起练完一套基本功。看今天天气似乎不错,林之夏决定一会儿就上山。
于是,在吃早饭时林之夏告诉聂初南:“南南,娘要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给我们南南加餐,你在家里跟着爹好好学字,娘晚上就回来。”
和她们一起吃早饭的聂嘉祁听到林之夏这么说,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将饭吃完后进入厨房,帮林之夏装好中午的干粮。
虽然林之夏和聂嘉祁各个方面都分开了,但饭还是一起吃,两人轮流做饭,早晚饭聂嘉祁负责,午饭由林之夏负责。
而碗呢,则由聂嘉祁带着聂初南一起来洗,他美名其曰既能和聂初南一起培养感情,又能锻炼聂初南的生活技能。
实际上,多数时候都是聂嘉祁自己刷碗,聂初南在一旁玩聂嘉祁给她做的小玩具。
聂嘉祁拿着打包好的干粮和水,走近正在准备出门去打猎的林之夏旁边。
感觉到有人走近,林之夏抬眸,一下就撞进了聂嘉祁明亮的双眼。
林之夏怔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有事吗?”
聂嘉祁将东西放在林之夏手旁,低头眼含柔光对林之夏说:“给你准备了些吃的。上山要注意安全,我和南南在家等你回来。”
林之夏避开他的视线,装作自己在忙的样子:“嗯嗯,行。那我就先走了。”
利落背上弓和箭筒,带上干粮林之夏就出门了。
“南南,我走了哦,在家等我回来。”
“好~,娘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聂嘉祁陪着林之夏一直走到院门外,而后林之夏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上山了,接着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向山上走去。
原地,站立的十分挺直的聂嘉祁目视林之夏离开,直到看不到扎着利落飒爽的高马尾的林之夏的身影。
*
落叶村坐落在白苍山山脚,正如老周说的那样,山脚这一片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猎到了,林之夏走遍山脚也没发现有动物的踪迹。
搜罗无果的林之夏便决定向山内走去,去碰一碰运气。
路越来越难走,直指蓝天的茂密大树将太阳遮挡,阳光只有从缝隙中才能钻进来。
林之夏的运气不错,向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了野鸡的叫声。
林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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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心中的欢喜,稳住自己的呼吸,脚步轻轻地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等看到两只野鸡低头在草丛里啄食,林之夏掏出弓箭,聚精会神,瞄准野鸡,向前射去。
嗖—
林之夏的手指轻轻一松,竹箭应声而出,急速向其中一只野鸡飞去。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竹箭擦过吃完这片地方向一旁移动的野鸡,锋利的箭头深深插入地面,箭尾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察觉到被人攻击的两只野鸡瞬间慌乱,咕咕咕地叫着,两只翅膀无序地拍打着,原本还认真啄食的野鸡四散奔逃,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之夏心中一沉,心里暗自懊恼没有一下射中野鸡。
但林之夏没有失落,她向前走到箭旁,用力拔出这只射偏了的箭,箭从泥土中拔出,还带了些许土出来。
林之夏想着,没关系,多试几次就找到感觉了。
终于,在两次没有射中猎物后,林之夏终于成功捕到了一只野鸡。
野鸡没有一箭被射死,它试图逃离,想要振翅飞走,但却因为身上的伤而不得。
野鸡身上的伤口也随着它的动作而往外流血不止。
林之夏快速抓住这只野鸡,制住它让它不再乱动。
之后,林之夏却沉默了一会,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猎到野鸡了。
是要把箭直接拔出来吗?可拔出来血流不止怎么办?
要给它处理下伤口吗?怎么处理,跟给人处理伤口一样吗?要给它包扎一下吗?
林之夏想着之后该如何处理这只野鸡想了很久,久到这只野鸡彻底失去了它的生命。
林之夏沉默了,她不确定等到晚上带着这只野鸡回家的时候还能不能吃,一般人们好像都是要还没断气的猎物。
但至少她不用犹豫该怎么对待受伤的野鸡了。
林之夏决定还是带着这只死去的野鸡继续上路,毕竟是林之夏二十五年来猎到的第一只猎物。
虽然最后这只野鸡很可能不能要了,但刚刚的一会儿林之夏已经对它产生了一点点感情,这是她的“战绩”,她得留着!
林之夏用了巧劲把插入野鸡的箭拔了出来,然后又找了条藤蔓将野鸡的腿绑了起来,自己则提溜着这个藤蔓继续去寻找其他的猎物。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林之夏在后面再遇到猎物时开始注意不给猎物造成致命伤害,还逐渐摸索出了如何处理这些受伤的猎物。
等到太阳逐渐下山,深山中慢慢变黑时,林之夏带着猎到的三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向山下走去。
林之夏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快步下山,争取赶在天彻底变黑前回到家。
天越来越黑,但却不妨碍第一次打猎就收获颇丰的林之夏心中的自豪与骄傲。
林之夏绕过一个弯,顺着山路向下走去。
在路的前方,一堆树叶突兀地闯进林之夏的眼帘。
林之夏心里了然,这应该是哪个猎户做的陷阱。
林之夏向一旁走去,打算绕开这个陷阱。
突然,林之夏没有看清脚下的路,踩到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光滑的东西。
林之夏反应很快,想要稳住身体,保持平衡。
可在这个下坡路上,林之夏一时没能站稳。
眨眼间,林之夏便跌落到了路旁的陷阱当中。
被摔的头蒙蒙的林之夏忍不住破口大喊:“到底是谁在路旁挖的陷阱!”
回答她的,只有归鸟受惊向四处飞去的声音。
9. 第 9 章
夜慢慢黑下来,在外劳作的村民都回到了家,家家户户飘起袅袅炊烟,村道上响起此起彼伏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聂嘉祁在太阳落山时就宣布下课,让四个孩子回家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聂嘉祁心想林之夏应该就快要回来了,于是进到厨房里去做饭,顺带着又将聂初南喊进厨房,让她在厨房里玩。
饭做好热了一次又一次,聂嘉祁本想等着林之夏一起吃饭,但林之夏始终不回来,聂初南又开始喊饿,聂嘉祁只好先喂聂初南吃饱饭。
边喂聂初南,聂嘉祁心中边想着林之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
等聂初南吃好了,聂嘉祁便把聂初南托付给秋霞婶子,打算自己上山去找找林之夏。
“啥?小夏她上山到现在还没回来?”
秋霞婶子听了心里一惊,大声把话喊了出来。
聂嘉祁立即看向和刘小海一起玩的聂初南,见她没有反应,没有听到刚才秋霞婶子大嗓门喊的话,心里稍稍松口气。
聂嘉祁示意秋霞婶子小点声,别让聂初南听到。
秋霞婶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大喊出来,要是让南南听到,不得哭的把房顶都给翻了。
聂嘉祁:“婶子,我打算上山去找夏夏,麻烦您帮我看会儿南南,她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秋霞婶子点头答应,又担心地说:“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找万一出了啥事可咋整,让我家老刘和虎子跟着你一块去……”
说到这儿,秋霞婶子想到他们三个人去还是不太安全,又说:“再喊上隔壁几家,人多去几个,能更快找到。”
聂嘉祁谢过秋霞婶子,之后跟着喊来一起帮忙去找人的八个男子,一起上山去找林之夏。
一行人进了山后,就两人一组分开去寻找林之夏。
聂嘉祁和刘虎一起踏上上山的小路。
“林夏—”
“嫂子—”
在寂静黑暗的山林中,聂嘉祁和刘虎小心举着火把喊着林之夏的名字。
“虎子”,聂嘉祁喊住刘虎,手指一个方向说,“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咱俩分头去找,找得更快。”
刘虎:“好。”
说完,两人就兵分两路,四处寻找林之夏。
“林夏—”
聂嘉祁寻了许久也没见到林之夏,心中越发焦急。
“林之夏—”
聂嘉祁皱着眉头喊出林之夏的名字,眼中满是不安。
迟迟没找到人,也没听到有找到人的消息,聂嘉祁心中的慌乱如同波涛海浪将他席卷。
聂嘉祁重重一拳锤到一旁的树干,粗糙的表面在他的手背划出几道伤口,血从中流了出来。
聂嘉祁没有注意,继续向前,边走边喊林之夏的名字。
而不远处的一个大洞里,林之夏靠在洞壁,双眼无神地看着和她一起作伴的猎物。
猎物和她一起掉了下来,幸运的是,竟然都还没有死,当然,除了一开始就死去的那只野鸡。
林之夏自从掉了下来后一直尝试自救出去,但是这个洞挖的太深了,大约有三、四米。
也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但庆幸的是,洞里面没有放荆棘之类的东西,林之夏也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有一些擦伤。
只有一米六二的林之夏掉进洞里后,试尽各种办法都没能从洞里出去,最后只能挣扎着沿着湿滑的洞壁滑下来。
咕噜噜—
林之夏手放在饿得直作响的肚子上,眼神渴望地盯着猎到的野鸡,自动将他们转化成美味的炸鸡。
林之夏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好饿啊。”
林之夏喃喃道。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等到人发现我在这个大坑里的时候,说不定我就成了人干了。”
林之夏猛地一个起身,将袖子向上捋了捋,打算再次尝试爬出去。
就在林之夏即将攀上洞壁时,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喊“林之夏”。
林之夏停下她的动作,往洞壁贴了贴,竖起耳朵仔细听。
等再次且越来越清晰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后,林之夏十分激动,往后快速退了两步,仰起头朝着洞外的天,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救命啊!”
这边,聂嘉祁迅速捕捉到林之夏求救的声音,确定声源的方向后,他穿过树林,飞奔而去。
林之夏看到从洞口露出的聂嘉祁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眼睛微微发酸,她抽了抽鼻子:“聂嘉祁……”
聂嘉祁担心道:“你没受伤吧。”
林之夏摇头:“没有。”
得知林之夏没有受伤,聂嘉祁悬挂的心微微安定:“你等会儿,我马上把你救上来。”
在火把微弱的光亮下,聂嘉祁来回寻找着粗壮的藤蔓。
他的动作很快,没让林之夏等很久。
聂嘉祁把火把卡在两个石头中间,双手抻了抻藤蔓结不结实,又把藤蔓简单编了一下,确定藤蔓禁得住林之夏的重量,不会半途断开后,聂嘉祁将藤蔓的一头扔进洞里。
藤蔓没有很长,堪堪落到林之夏头顶的高度,但也够用了。
林之夏将她今天的“战利品”串起来绑到自己的腰上,胳膊举起拉住藤蔓,然后顺着聂嘉祁的力道双脚发力向上慢慢爬去。
“呼,终于上来了。”
林之夏一屁股坐到地上,将腰上的猎物解下来,像个分享玩具的小孩似的给聂嘉祁看:“快看,我第一次上山就猎到了这么多!”
林之夏丝毫没有再惦记着自己掉进洞的事,开心地和人分享着,隐约间还有点小骄傲。
仰头看着聂嘉祁,却发现他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林之夏看着聂嘉祁的这番模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自己干嘛要跟他分享啊,都分手了。让前男友看到自己这么狼狈,林之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林之夏尴尬地呵呵两声:“谢谢你来……”
还没说完话,林之夏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热源包裹住。
等林之夏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聂嘉祁突然俯身抱住了自己。
林之夏之前最喜欢聂嘉祁抱着自己,聂嘉祁个子很高,身体没有锻炼的那么健硕,腰窄肩宽、脱衣有肉,林之夏缩在聂嘉祁的怀里常常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她喜欢缩在聂嘉祁怀里,让他抱着自己看电视,自己捧着的零食再时不时投喂进聂嘉祁嘴里;让他抱着自己一起看书,这样就会拥有一个“自动翻页机”;让他抱着自己从客厅走到卧室……
倏忽间,林之夏开始怀念了,怀念和聂嘉祁恋爱时的点点滴滴。
林之夏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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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过头,透过微弱的火光,她看着聂嘉祁的侧脸,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很近,林之夏甚至都能看见聂嘉祁脸上的小绒毛。
视线上移,林之夏看到小小一片阴影,这是聂嘉祁的长睫毛透下的。
聂嘉祁的睫毛很长,林之夏非常羡慕,每次和聂嘉祁对视,她的注意力都会被这长长的睫毛吸引走,然后气鼓脸,心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长的睫毛。
林之夏经常觉得,聂嘉祁的眼睛这么迷人,有很大的功劳是在他的睫毛。
林之夏很喜欢聂嘉祁的眼睛,他和人对话时会认真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撞进他黑曜般的眼瞳。
聂嘉祁的眼睛十分很亮很清,林之夏和他对视时总会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也时常被吸引进这包含情意的双眼。
每当这时,林之夏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无意识地凑上前,直到自己的鼻子和聂嘉祁的鼻子撞上。
林之夏有时会恍然惊醒,想要和聂嘉祁拉开距离,但聂嘉祁却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林之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含上自己觊觎已久的红唇。
有时她还继续沉迷着,双手附上聂嘉祁的脸,精准的亲上面前这微微泛粉的薄唇。聂嘉祁也不会反客为主,阖上眼眸,任由她轻柔地动作。
一阵风吹来,火光随风摇曳,聂嘉祁的侧脸一时亮一时暗。
林之夏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她转回头,眼眸微敛,视线投到不远处的土路。
土路明明很平整,但却和记忆中的那条泥泞的道路渐渐重合。
那天,林之夏和聂嘉祁一起上山野营看流星雨,途中遭遇暴雨,两人找到一家民宿打算在那里过夜。
民宿人很多,大都是上山看流星最后却来这里避雨的人。
两人运气不错,民宿还有最后一间房可供两人住。
林之夏边和聂嘉祁抱怨边向房间走去,聂嘉祁恰到好处地安慰着林之夏。
可突然间,林之夏发现身边的男人不动了,直直地站在原地。
林之夏扭回头看,只见聂嘉祁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十几步远的银发男人。
这男人没有聂嘉祁那么高,目测一米七三左右,但看到比自己高许多的聂嘉祁反倒一点也不怯场。他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聂嘉祁,表情轻佻,放荡不羁,嘴角向上扬起一抹弧度,眼里带着些说不明的东西。
林之夏看看这男人,她不认识。
“怎么了?你认识吗?”
林之夏拽了拽聂嘉祁衣角。
聂嘉祁摇头,眼神却越来越冷,他反手拉住林之夏,大步流星继续向前走去。
半夜,林之夏被轰隆的雷声吵醒,她转身想要抱住聂嘉祁却摸了个空。
迷迷糊糊间林之夏睁开眼,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林之夏揉着双眼起身,下床去寻找聂嘉祁,但却没有找到。
一阵狂风冲开房间内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窗户被这大力冲撞地迅速弹开,撞到一旁的墙上,“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之夏被吓得猛地回头,大风吹来,林之夏缩着胳膊去把窗户关住。
就当林之夏关好窗户要拉上窗帘时,林之夏看到楼下有两道身影,一道是晚上进房间时碰到的那个银发男人,而另一个身影林之夏则非常熟悉,就是她消失不见的枕边人——聂嘉祁。
10. 第 10 章
不是说不认识吗?怎么大半夜的还下去和他见面?
林之夏十分疑惑,往窗前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银发男人越来越激动,甚至还上手开始打聂嘉祁。
而聂嘉祁,竟然没有还手……
银发男人推着聂嘉祁到了一棵树后,接着又发生了什么林之夏看不到了,但从影子上来看,那个银发男人摁着聂嘉祁打,一拳又一拳,狠厉至极。
林之夏焦急如焚,怕聂嘉祁出了什么事,冲出房间就要去找他。
等到了林之夏在房间中看到的那个位置时,两人却不见了身影,离开了这里。
林之夏来回寻没有找到他俩的踪迹,眼睛无意间往地上扫时,看见了泥泞的土地上一连串混乱的脚印。
林之夏直觉这就是聂嘉祁他俩的脚印,于是沿着这脚印就向前跑去。
跑着跑着,林之夏发现这脚印通向的方向越来越偏,四周黑暗无声,林之夏也不确定这里是哪里了,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出于害怕,林之夏心脏怦怦直跳。
林之夏咽了口口水,打开手机手电筒,继续跟着脚印摸索着向前。
脚印到一棵树后突然断了,林之夏小心地四处寻找却无果。
就当林之夏想要放弃原路返回时,听到一句破了声的惊喊——“聂嘉祁”。
林之夏立马转身狂奔向声源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之夏清楚地听到了连续不断的拳打的声音。
林之夏愈来愈急,步子愈来愈快,她用力挥开挡在面前的草丛,冲了出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林之夏如同后脑忽地被人打了一棍子,她脑子发蒙,一切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两眼呆滞,愣在原地,手中的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手机背面朝上,手电筒依旧开着,使得林之夏能够清晰地看着眼前聂嘉祁头发凌乱,双眼通红,额头、手臂青筋暴起,压在那个银发男人身上,一拳又一拳向那男人的身上挥去。
聂嘉祁用足了力气,每当拳落下那男人就会忍不住痛得叫出声,他挣扎地反抗,却被聂嘉祁结结实实地压在地上,继续挨打。
一拳接着一拳,林之夏看到鲜血从聂嘉祁的手上流了出来,而聂嘉祁却感觉不到痛了,走火入魔般继续着动作。
林之夏失声呢喃,无助地喊着聂嘉祁名字。
林之夏想要上前,也本该上前去拦住聂嘉祁,可双腿却如同绑了千斤重的巨石,一步也踏不出。
她想要大喊尖叫,却像被人下了毒药,嘴张着,可一声也发不出。
林之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聂嘉祁,疯狂、阴鸷、狠厉,一拳又一拳像是恨不得打死这银发男人。
聂嘉祁不是这样的啊,他温柔、体贴、有修养,林之夏至今也忘不掉第一次见到聂嘉祁时他脸上的笑,在阳光下格外温暖,让她一眼动心。
在学校,即使学生犯了多大的错,他也总是温柔含笑地表示没事,一点儿也不生气,还继续指导学生要怎么正确的去做。
林之夏怔愣在了原地,全身无力,双眼失神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关于聂嘉祁先前的印象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确认过一遍又一遍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的场景。
这不是梦。
林之夏心中某些东西慢慢坍塌,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一层水汽笼罩悄悄爬上了双眼。
看着那银发男人挣扎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弱,逐渐闭上眼,林之夏才恍然惊醒,她失措大喊:“聂嘉祁!”
如同猛兽般撕扯猎物的聂嘉祁顿时停下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喊他名字的那个人。
手机掉落在她的脚下,手电筒向上射着光,让聂嘉祁清晰地看见只穿了一件单薄外衣的林之夏起雾的双眼。
聂嘉祁如同触电般低头避开林之夏的双眼,他不想让林之夏看到他这个样子,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已被自己打得陷入了昏迷的银发男人,条件反射,聂嘉祁飞快起身,想要向林之夏解释情况。
还没开口,林之夏就先问他:“你刚刚,如果我没有拦你,是不是就要把他打死了?”
话落,泪落,豆粒大的泪珠砸落到地上的草中,随即迅速隐入黑暗。
聂嘉祁哑然,他上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似乎和自己站在不同界内的林之夏,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冒出血的手背,一时间,聂嘉祁就像发条走到尽头的机器一样停了下来。
眼睛慢慢聚焦,林之夏回过神来,聂嘉祁的呼吸声从耳侧传来。
林之夏缓缓抬起胳膊,又停在空中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
毫不费劲的,林之夏和聂嘉祁拉开了距离。
林之夏躲开聂嘉祁那双炙热的双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背过去捡起在地上的东西,说:“咱们得赶紧回去了,这么晚了,咱们两个都不在,南南该害怕了。”
说起南南,林之夏不放心地问:“南南呢?你没让她自己在家吧?”
聂嘉祁摇头:“没有,我把她送到秋霞婶子家了。”
林之夏松口气。
此时,刘虎呼喊林之夏名字的声音透过似有似无的风穿了过来。
林之夏疑惑:“我怎么感觉听到了虎子的声音。”
聂嘉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从林之夏那里拿过来她今天的“战利品”,说道:“你没听错,就是虎子。”
林之夏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来了。”
聂嘉祁将来寻她的经过详细告诉了她。
我的老天我的奶!
听完了的林之夏双眼发黑,步子越来越虚,她一手扶头一手扶着身旁的大树,她怕不扶着点什么一会儿就会倒下去。
丢人丢大发了!
快十个人来找她!
完蛋了!明天一早整个落叶村都会知道她林之夏上山打猎掉进陷阱里出不来了!
救命啊!!!
聂嘉祁瞧见林之夏这副模样,只一眼就知道林之夏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笑出声,而后又赶紧咳了一声,关切问道:“没事吧?”
林之夏放下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没逝,没逝。”
这么丢人尴尬的事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再让她社死一遍了,还是自己慢慢消化吧,她能行的!能行的!能行的!
重新鼓足勇气的林之夏重振旗鼓:“咱们赶快走吧,别让大家找得太久。”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聂嘉祁在前举着火把照明,林之夏一丝一毫也不差地照着聂嘉祁走过的路走,避免自己不小心又掉进哪个坑里出不来了。
和刘虎汇头后,三人慢慢下山,将分散开来找人的几人都喊了回来,一行人沿着山路缓缓走。
“我说南南她娘啊,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自己一个小女子就敢往上山跑,幸亏你掉在路边的坑里了,要是掉悬崖了那可咋整!”
一个老汉见到林之夏平安无事,忍不住絮絮叨叨。
“就是啊,这也幸亏小聂他发现不对赶紧带人来找了,要是没来,你今晚在山上碰到那些饿昏的猛兽可咋办,南南可咋办。”
……
接着那个老汉,又有两个辈分大的人开口说道,嘴里满是后怕。
林之夏什么话也不好说,只点头尬笑,嘴里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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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和着他们的话。
“我看啊,你这可真是闹笑话,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带孩子、伺候男人,学什么来打猎,实在是不像话!若让其他人也都学了去了,那天下不都全乱了套了吗?!”
有一男人对林之夏的行动嗤之以鼻,甚至还有些气愤。
林之夏听了这番话,很难去认同附和了,虽然他也来上山找自己,林之夏很感激,她不想和他对这事发生争执,但心中冒出的火,却压不下去。
林之夏重重呼气,刚想要开口,聂嘉祁却抢了先:“叔,本朝女猎户有很多,就那隔壁县城的牛猎户来说,不就是她外出打猎养家,丈夫在家照顾家里吗?另外,本朝徐胜男徐将军征战沙场、镇守边疆,若没有她,咱们当今的日子不会有这么太平。”
徐胜男,云国第一位女将军。多年前边关失守,徐胜男的父亲战死沙场,云国军队死伤一半。在这危机时刻,徐胜男挺身而出,带领剩下的军队杀出重围,扭转局势,夺回领土,云国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男人一时语塞,过会儿又说道:“人家有这个本事可以去干,南南她娘会打猎吗,最后不还是我们来救她。”
聂嘉祁不疾不徐:“夏夏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冒然上山打猎的。”
聂嘉祁举了举手上的猎物,继续说道:“你们看,这些都是她今天猎到的。”
“天呐,嫂子你怎么做到的,我之前上山待了两天别说野鸡了,一根鸡毛都没打到。”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看清后忍不住惊呼,凑到林之夏跟前求教,却被聂嘉祁不动声色地挡在面前,将林之夏护在身侧。
隔着聂嘉祁,林之夏冲那年轻男子说了自己幼时跟猎户简单学过一些打猎的技巧,又说之前聂嘉祁不在家,年幼的南南离不开人就一直没去打猎,现在聂嘉祁回来了,她也有空可以去打猎了。
林之夏不只是对这年轻男子说,也是向其他人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就上山打猎,且还收获颇丰。
众人听后,脸上皆是了然的表情,心中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一刻钟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山,从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户人家亮着光,从养狗的人家路过时,警惕的狗还会吠叫几声。
林之夏在众人分开前拦住了大家:“各位叔伯还有几位兄弟,今天晚上真的是太感谢你们能够上山去找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是我今天打到的野鸡、野兔,就当是我的谢礼,还请大家收下。”
算上刘虎、老刘一家,还来了三户人家和聂嘉祁一起上山去找林之夏,林之夏将她第一只打死的野鸡单独挑了出来,把剩下还没死的但也差不多快了的野鸡、野兔一家分了一只。
“这只野鸡我早上不小心给打死了,放到现在肉也不新鲜了,我就不分给大家了。这几只还活着,今天晚上回去得赶紧处理一下。”
“哎呦,这可使不得,我们又没出啥力,还是人小聂把你找到的,哪能要你这么多肉啊。”
一朴实的老汉见林之夏分给他们猎物连忙摆手。肉在现在这个年代很金贵,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两口肉,更遑论是价格更加昂贵的野鸡、野兔,只晚上上山溜一遭、喊几嗓子就能得一只野鸡,这也来得太轻巧了。
“叔,你就收下吧,都是我的一番心意。”
林之夏将野兔塞进他的手里,又给聂嘉祁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帮忙劝说。
在林之夏和得了令的聂嘉祁的双重劝说下,他们收下了林之夏的心意,各自往自己家去了。
林之夏和聂嘉祁从隔壁接回聂初南,也关上了自己的院门,将一汪明月锁在门外。
11. 第 11 章
刨去掉进陷阱里不谈,第一次上山打猎就“大丰收”的林之夏自信瞬间爆棚,接连两天都早早起床上山打猎,下午后就从山上下来,留一只在家,剩下的就去到镇上把猎物卖了。两天时间,林之夏就已经赚到了快二两银子。
“四天二两银子,那一个月不就是十五两银子!天呐!我也太能挣钱了吧!”
晚上回屋后,林之夏将这两天挣到的钱全都摆在桌上,来回数了三遍,不断确认着钱数,数清、算好账后林之夏对着桌上的铜钱喃喃,忍不住傻傻笑了起来,感觉就这样继续下去,自己迟早一天会成为一方富翁。
“娘?”
聂初南歪头,不解为什么还一本正经在数钱的林之夏突然笑了起来。
林之夏一把搂过来聂初南,往她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南南,娘可真是太厉害了!”
被亲了的聂初南也不再不解了,从耳朵到脸都红彤彤,羞涩地从林之夏怀里出来跑到一旁。
心情一直不能得到平复的林之夏为了能够让自己今晚能够平稳入睡,拉着躲在墙角捂脸害羞的聂初南就出去练武去了。
从林之夏早起上山去打猎后,母女两人的练武时间就改到了下午、晚上,练完武,出了一身汗的两人洗完澡就睡觉,睡眠质量那叫一个好。
第二日清早,天还蒙蒙亮,一层薄雾笼罩着大地,现在这个时间,落叶村的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而林之夏激动不已又不得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动作从床上爬了起来。
又打了一套拳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林之夏才去洗漱吃早饭。
每日的早饭都是聂嘉祁做得,林之夏上山打猎早早起床,聂嘉祁也随着她一起早起起床做饭,甚至比林之夏起的还要早,不仅是为了能让林之夏吃上饭,也为了自己能和林之夏一起吃早饭,创造两人独处的空间。
聂嘉祁做早饭时顺便会把林之夏的午饭准备好,本来林之夏说自己带点馒头就水吃就行,但他没听,特意去老周那打了个木饭盒,每日早上换着花样的准备一些便当之类的,又跟秋霞婶子学了学怎么腌肉做肉干,让林之夏在山上的午饭变得丰盛无比。
吃饱喝足后林之夏消化了一会儿就背着箭和箭筒以及自己的午饭要出门上山了。
聂嘉祁跟着林之夏,送她到院门外,嘴里叮嘱着:“注意安全。”
其实聂嘉祁是想送林之夏一直到山脚、甚至是陪着林之夏一起上山打猎的,可没有办法,聂初南还在睡觉、她需要有人来照顾,自己白日也要教学生上课,抽不出身来。
三人现在每日都非常忙碌,林之夏忙着打猎;聂嘉祁忙着当夫子;聂初南比起这两人则更加忙,不仅白天要跟着聂嘉祁读书识字,晚上还要跟着林之夏一起练武,一天天忙的不亦乐乎。
林之夏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快速地向山上移动。
“等等,南南她娘你等等……”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林之夏停下步子,回头望去。
只见远处,一身穿灰色粗布做成的衣裳的老妇人拉着个半大的小子努力地向林之夏这边赶,看到林之夏停下步子回头,还用力挥动胳膊,示意林之夏别走,自己就是来找她的。
等这老妇人走近,林之夏才认出来这头发黑白相间的矮小老妇人是村里的老寡妇郭婆子,她拉着的半大小子是她的孙子郭元宝。
从来没有印象和郭婆子有过来往,林之夏满脸疑惑,问:“婶子,你找我有事吗?”
郭婆子从走近林之夏开始就一脸笑容,脸上的褶子像折成的一朵花一样,她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热情开口:“小夏呀,你这是去山上打猎呀?”
林之夏:“对,怎么了?”
郭婆子双手一拍:“哎呦,这不巧了嘛,我这孙子也要上山打猎去呢,你顺道帮我看着下我的孙子,要是能教教他怎么打猎就更好了。”
哈?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林之夏眉头微起,无语地笑了。
这郭婆子,算盘珠子都要打到我脸上了。帮她看着孙子,还再顺便教他打猎?林之夏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有人能这么厚脸皮。
帮一个没有什么交情的人看着她孙子,时刻顾着她孙子的安全,还要再把自己的吃饭本事交给他,林之夏虽然自诩自己没有像聂嘉祁这样特别聪明,但也不至于这么蠢到任由人占便宜啊。
林之夏眉头紧紧皱起,向前走两步靠近郭婆子,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大声问:“啥?婶子你说啥?”
郭婆子见状也大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之夏继续装傻:“啥?打猎,对对对,我是要上山打猎呢。”
郭婆子:“那能不能带上我家元宝啊,看着他点,再随便教他点能混口饭吃就行。”
林之夏装作恍然大悟:“哦!看着点啊……”
郭婆子见有希望,笑眯着眼急忙道:“对对对!”
林之夏:“放心吧婶子,我会仔细看着不让自己受伤的,你忙去吧,我走了!”
林之夏快速撂下这句话就大踏步离开原地,渐渐的,又从大踏步改成慢跑,听到身后郭婆子又喊她的声音,慢跑又变成了快跑,眨眼间,林之夏就不见了踪影。
反应过来林之夏在装模作样就是不愿意带自己孙子的郭婆子,咬牙切齿怒骂着林之夏,声音之大到周围零散几户人家都被吵醒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快速跑远的林之夏也听到了郭婆子的骂声,但她却不以为意,心里还有些小得意——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林之夏自己摸索总结出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百试百灵,战绩可查。虽然不太礼貌,但是对方先不礼貌出手,那就别怪她了。
摆脱了郭婆子的林之夏步子轻快地往山上走去,在山上一直打猎,直到下午太阳越来越靠西的时候,她才拎着猎物下山回家。
林之夏看着手里格外少的两只猎物,两条细细长长如远黛般的美貌向眉心蹙起:“今天怎么猎物这么少啊?”
前两天林之夏可谓是日日大丰收,每天都能猎到很多只猎物,而今天,林之夏打猎时间比以往长了不说,猎到的猎物竟然还比以前少了。
林之夏本不想现在就下山的,她还想再继续找回儿,说不定能捕到更多。但是她还得赶去镇上把这两只野鸡卖了,再晚,从镇上回来天就要黑了,要是又发生她第一天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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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种尴尬事件,她就没脸再在这里待了。
林之夏嘟囔着:“算了算了,还是先回去吧,估计山上这些小动物们都知道我的威力无穷搬家了,明天再换个地方去找找。”
林之夏绕了一条路,这条路到镇上的距离更近,她就不先回家了,直接去镇上把这两只野鸡卖了。
等到了镇上这两天一直收购林之夏猎物的饭馆,林之夏提着猎物想要给店小二时,却被店小二拒绝了:“不好意思啊姑娘……”
话说到这里,店小二急忙顿住,心里暗暗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这已经是第三次店小二嘴误喊林之夏为“姑娘”了,不是他没有看到林之夏的妇人髻,他看到了,但却晚于看到林之夏的脸。
每当看到林之夏白净、在阳光下格外精致的脸以及对视上让人不自觉就沉溺的眼眸,店小二总会下意识脱口而出“姑娘”,又在看到林之夏头上的妇人髻时连忙改口为“夫人”。
第一次见到林之夏时,店小二非常意外,看着这样柔弱纤细的人竟然会上山打猎。
店小二改口:“不好意思啊,林夫人,今天我们店里不收野味了。”
林之夏诧异:“怎么不收了?”
店小二:“今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好几个人提着猎物来卖,价格还……嘿嘿,不仅是我们店,隔壁几家店也都收下了。”
林之夏沉思着从店里走了出来。
怎么突然多了人来卖猎物了?先前林之夏跟人打听过,镇子上一般都是几家猎户来卖猎物,偶而也有其他人猎到几只猎物来卖。一般猎户都和林之夏一样是往深山里走去打猎,偶而抓到猎物的人们少之又少。
连问几家店都如同店小二说的那样被拒后,林之夏放弃了卖给这些小饭馆的想法,转身向镇上唯一一个集市走去。
卖不给饭馆那就去集市蹲着散卖出去吧,无非就是多耗些时间,总会有人想要买野鸡的。
太阳缓慢下山,像个害羞的姑娘似的用远山遮挡自己的半张脸。穿过镇子蜿蜒前行的的小河被夕阳染上了一层粼粼的暖黄色,好似从天上不甚落下的织女的彩绸。
这时,林之夏踏着落日的余晖匆匆忙忙向家赶回去。
在集市上的叫卖没有那么顺利,节俭持家的大婶们恨不得砍下一半的价格买下野鸡。林之夏和那些围观砍价的大婶们斡旋了很久,最终还是看野鸡可能快断气、肉不新鲜了,将野鸡便宜卖了出去。
匆匆赶回落叶村时,太阳将最后一丝光辉洒在大地上,有的人家已经做好了饭,一大家子围坐在院中的大桌子边,捧着碗边吃边聊,聊到什么高兴事时,一家人哄堂大笑,惹得在一旁树上暂时落脚的小鸟们受惊慌张逃离。有的人家不知是已经吃了晚饭还是还没吃,妇人们挨着坐在某户人家房门外专门搭建起来给人坐的石头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近看见,坐在这儿聊天的有几个人认识,林之夏扬声准备和她们打招呼,忽地,一道夸张刺耳的声音溜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还有假?!不然你说为啥南南她娘突然就会上山打猎,还能弄这么多下来,我们家那些大老爷们上山去打猎总共还没有她一个人打的猎物多。”
12. 第 12 章
“就是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男人上山去一天就只能猎到一两只……”
“一两只你还不满足,我家那口子一只也猎不到,真是气死了,干啥啥不行。”
“郭婶,你们家最近可发财了吧,老的少的齐上阵,昨天我见你儿子可提溜着不少猎物去镇上卖啊。”
郭婆子眼瞬时瞪大,嘴里转移话题说:“要说多还得是人南南她娘的多啊,多发财啊,要不说人家许强老实呢,瞧瞧,这吃饭的手艺说教就教,到手的猎物说给就给。”
一妇人放下正往嘴里送瓜子的手,怀疑道:“真的假的?人许强平白无故为啥教她,还把自己的猎物分给她。”
郭婆子冷哼一声,确凿道:“还能有啥?无非就是男女男女之间那点事呗!”
坐在郭婆子旁的妇人听了这话嘴巴吃惊地大大张开,眼睛一眨眼就亮了,她左手紧紧攥着瓜子,空着的右手激动地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
“知道啥?”
那妇人往中间凑了凑,众人见状,连瓜子也不继续磕了,纷纷往她跟前凑。
那妇人稍稍压低头,捂着嘴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他俩关系不一般了!之前南南她爹不在家的时候,那许强可没少给她送吃的,你们说,要是没点啥事,许强肯送她吃的吗。”
几个妇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彼此相互间交换了个“我懂”的眼神。
可也有妇人还是不解,她迟疑说:“不能吧,南南她爹长得这么俊,林夏怎么还会看上许强啊,而且,林夏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郭婆子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强势插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就是表面装着老实,南南她爹在镇上待了这么久,我看她啊,耐不住寂寞,勾引…”
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的林之夏躲在一旁听完了这群妇人的对话,林之夏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眼明耳聪而高兴,还是为自己耳朵太好使听到自己的闲话而苦恼。
本来初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林之夏好奇停在一旁悄摸偷听了一会儿,谁曾想竟然听到了“自己和许强偷情”这样的大瓜。
林之夏“嗤”地一声气笑了,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郭婆子面前,大声呵斥:“婶子,我看你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早上还眼巴巴想请我带你孙子上山,怎么晚上就开始造我谣了!怎么,你是看着我俩做那种事儿了?”
这群妇人被林之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造谣最厉害的郭婆子和那个早就直到林之夏和许强关系“不一般”的妇人,她们两个差点就跳了起来,人一慌,手一松,手里拿着的瓜子撒了一地。
那妇人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林之夏炯炯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往一旁的夫人身后站了站。
郭婆子心里也就虚了那么一瞬,然后稳了稳猛烈跳动的心脏,用比林之夏更大声的嗓音污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能想到你竟然跟你堂婶的侄子搞在一起了,还让人家给你猎物、教你打猎,我呸!真是给聂秀才丢人!”
林之夏的目光越来越冷,她懒得和郭婆子多说些什么,腿一抬一落,将这些妇人们坐了十几年都没塌的石凳一脚碎成两半。
郭婆子一群人感觉自己背后一凉,纷纷噤了声,谁也没想到原来柔弱甚至有些懦弱的林之夏竟然力气这么大。她们生怕自己再说几句,下次听到的就不是石头碎裂的声音,而是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郭婆子也不敢再随意开口了,早上被拒的
不悦顿时消散如烟,恨不得此生都不与这个“女阎王”见面。
见震住了喋喋不休的郭婆子,林之夏扫视了这一些围着说自己谣言的人,开口:“我跟许强之间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打猎是我未出嫁时跟人学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娘家找人问。”
众人连着点头,嘴里连忙不停的:“信信信……”
林之夏收脚就要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之后我要是听到村里有什么传闻,我就来找你们,下次可不就是踢碎一个石凳那么简单了…”
等林之夏的背影走了很远直到拐了个弯彻底看不见后,郭婆子等人提着的一口气才送了下来。
郭婆子拿自己的袖子抹了把快要流进自己眼睛的汗,心里后怕着。
有个妇人在一片沉默中小声开口:“之前也没见她力气这么大呀,你们说,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妇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什么东西上身”时,几乎要听不见了,可众人却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估、估计是吧,不然怎么会…”
刹那间,所有人将林之夏上山打猎和力气变得大同被某些东西上身联系在了一起。
一个妇人猛然打了个寒颤,她颤颤巍巍地说:“她,她不会报复咱们吧…”
说着,妇人害怕的快要哭了出来:“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听了一耳朵,什么都没说…”
郭婆子胳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她比这个妇人更害怕被报复。
“诶!别瞎说,她刚才不都说了吗,咱们不乱说话,不让村里的有这些谣言是不会找我们的。”
“真的吗?”
“应、应该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的妇人们再也不敢说林之夏的坏话了,甚至还在有人说林之夏的不好时出面驳斥这些人,她们将林之夏被“上身”的秘密埋在心里,和谁也不敢说,彼此之间也不会谈起这个话题,只想将自己从林之夏的记忆中挪出去,生怕那天自己呗林之夏“报复”了。
而另一头的林之夏当然不知道在刚刚那些妇人的心里她被某种东西“上身”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村里的人见她上山打猎,也都跟风上以往不敢去的深山打猎,怪不得今天她看见的猎物这么少。
心里盘算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间,林之夏回到了家。
“娘!”
聂初南坐在厨房的门槛上,眼睛巴巴地望着院门,只等着林之夏回来。她一见到林之夏就迅速起身跑到林之夏身边,抱住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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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
“娘,你今天怎么回来晚了?我好想你。”
相比于之前,聂初南现在变得越来越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将对林之夏的依赖表现得更加明显。
林之夏蹲下来,摸了摸聂初南的头,细声说:“娘今天有事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不过娘之后几天都会在家里陪南南玩。”
“真的吗?!太好了!”
聂初南拍着手蹦起来欢呼。
刚刚聂初南抱住林之夏的时候,林之夏决定这几天先不上山打猎了,她怕再出现像郭婆子这档事,而且现在村里的人一哄而上,她上山打猎得到的远不如之前两天得到的多,还不如趁此在家陪陪聂初南,等过几天上山的人没那么多了,她再上山打猎。
“爹,娘说这几天要在家里陪我玩!”
像得了宝似的,聂初南跑到从厨房端着饭出来的聂嘉祁那里大声分享着她的喜悦。
聂嘉祁笑着附和聂初南,而后眼神就转向放下箭的林之夏,眼睛含笑:“快来吃饭吧,今天晚上我炖了你爱吃的排骨。”
“好耶,吃排骨喽!”
聂初南听到这话,立马开心地捧场。而林之夏只顾着整理自己的东西,没有看到聂嘉祁是对着她说话,从而也就忽视了聂嘉祁这句话。
许是知道了林之夏之后几天都会陪着她玩,高兴的不得了的聂初南晚上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练武时也比平常更加认真,大大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亮眼。
林之夏在一旁观察着聂初南认真练基本功的小小身影,心里将乖巧懂事的聂初南和师兄带的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进行对比,莫名十分欣慰与骄傲: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就是棒!
看聂初南基本功练的有模有样了,林之夏觉得明日可以教她些新的东西。
林之夏在武馆主要练的是剑,但对弓箭、拳法也比较熟悉,她托着下巴开始思量要教聂初南些什么新东西。
在武馆时,林之夏接触教导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岁有习武基础的大孩子们,像聂初南这么小的娃娃,一般都是她更为年长、成熟的师兄来带,所以林之夏对具体要教聂初南什么脑海中还没有一个清楚的方案。
林之夏心里琢磨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教给聂初南她所有会的东西,看看聂初南自己喜欢什么,之后在精攻这个方向。
心里有了决定的林之夏决定明天去找老周定做一个适合聂初南这的年纪用的剑和弓。
“好了,南南,可以收工啦!咱们回屋去喽,娘给你去烧水洗香香~”
繁星点点,随着星星一闪一闪的是小院的屋子里林之夏给聂初南洗澡时的打闹嬉笑声,是在紧挨着母女俩屋子的窗边捧书夜读,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隔壁声音而感到心暖的聂嘉祁。
一片云慢慢向月亮走来,好似为月亮盖上了一层棉被,将月光紧紧的捂在怀中,不让它倾泻一丝一毫。两间相邻的屋子相继灭了油灯,屋外的蝉一声一声吱吱叫,给将要熟睡的人们道着晚安。
13. 第 13 章
翌日,阳光明媚,大片大片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还在被窝里窝着的林之夏身上。
聂初南“噔噔噔”推开屋门跑进来,脱掉鞋略显费力地爬上床,将自己的小脸凑到林之夏的耳边:“娘,快起床啦,要吃午饭啦!”
被“噪音”骚扰了好梦的林之夏哼哼唧唧了几声,接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隔绝声音、隔绝阳光。
“娘~娘~”
聂初南娘啊娘啊的喊了很久才把林之夏喊醒。
依旧还没睡够的林之夏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迷瞪着眼坐了起来。
“几点了,南南。”
“娘,快起床吧,我都下课好久了,爹就快做好午饭了。”
林之夏打了个哈欠,耳朵从聂初南的话中捕捉到“午饭”两字,她顿时清醒,脑子立刻不迷糊了:“什么?!午饭?!”
“天呐天呐,我竟然睡到了现在!”
林之夏一把掀开被子,捞起床边放着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我早早就起来了,本来我还想喊娘吃早饭,但是爹爹不让,说娘很累,让娘继续睡觉。”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的林之夏脑子转了个弯,现在又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着急起床呢,今天她不去上山打猎了啊。意识到这点,林之夏又懒洋洋地瘫在了床上,不急不急。
见林之夏又躺下了,聂初南的小手抱着林之夏的一条胳膊晃:“娘,快起啦,爹都快做好饭了。”
谈及做饭,林之夏想起了那个久远的约定—早晚饭聂嘉祁来做,午饭她来做。
林之夏上山打猎后,她都是早上带着干粮出门,中午在山上凑合吃,因此午饭她就没有做过了。聂嘉祁也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提要林之夏改成负责早饭或晚饭之类的,包揽了一日三餐和洗碗。
对自己违约而感到羞愧的林之夏也不赖床了,带着聂初南就向厨房冲去,一进门就看到被浓郁的白烟笼罩住的聂嘉祁在挥动着双臂,一只手握着锅边的把手来回颠着,一只手拿着锅铲搅动着菜。
林之夏心虚:“我来吧我来吧,说好午饭我负责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林之夏挽起袖子上前就要接过聂嘉祁手里的东西,却被聂嘉祁拦住了。
聂嘉祁:“就剩这个菜没炒好了,我来就行,你把饭和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就行。”
“行。”林之夏点点头,“不然以后晚饭我来做吧,我要是去打猎,中午做不了饭,晚饭的话我赶赶能早点回来做。”
被烟偏爱的聂嘉祁的表情不变:“不用,我来做就行,也费不了多少事。”
林之夏:“那碗就我来刷吧,就这样定了。”
拍了板的林之夏也不给聂嘉祁说话的机会,去到厨房里侧的那口锅前盛饭。
而聂初南则捧着脸坐在厨房外的小板凳上,看着厨房里自己的娘亲在盛粒粒饱满的大米饭,自己的爹爹在炒着冒着美味香气的菜,满足、开心地咯咯笑着。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馨的画面出现。
不过,聂初南小小的脑袋突然蹦出刘小海的话:“我爹娘昨天晚上吵架吵得可凶了,我爹都被我娘赶出屋了,真是可怜我了,被迫和我爹一起睡,我都要被他的臭脚丫熏晕了。”
聂初南当时就问了刘小海:“你的爹娘睡在一个屋子里吗?”
刘小海:“是啊,哪个夫妻都是在一个屋子里睡啊。”
聂初南想到自己的爹娘就不在一个屋子里睡,难道他们不是夫妻?嗯,可能不是吧。不过他们不都说自己的爹娘是一对夫妻吗?到底怎么回事呢?聂初南搞不懂了。
聂初南这样想着,嘴里将自己的想法也问了出来:“爹、娘,你们是不是夫妻啊?”
这两个人听到聂初南问的这个问题都停住了动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后两人又同时开口,一个正面回答说“是”,另一个则僵硬地笑笑转移话题:“南南怎么想到这个问题了?”
没有察觉到两人有什么不对的聂初南糯糯开口:“小海哥哥他们说夫妻都要睡一个屋子里,爹、娘,既然你们是夫妻,怎么不睡一个屋子里呢?”
林之夏虽然之前对聂嘉祁说聂初南是个小孩儿好糊弄,但她还没想好怎么糊弄,之前聂初南不问,林之夏也没说,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问题,谁能想到聂初南猝不及防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林之夏尴尬地对聂初南笑着,扭头用眼神求助聂嘉祁,让他来回答聂初南。
不同于林之夏的不知所措,聂嘉祁显得十分淡定,他一边将锅里已经炒好的菜倒进一旁的盘子里,一边问着:“小海还说什么了?”
聂初南嘿嘿偷笑:“他还说,他爹娘吵架被他娘赶出来了,小海哥哥被、被……”
说一半,聂初南卡壳儿忘了那个词是什么了,皱着眉毛使劲想也想不出来。
聂嘉祁:“被迫?”
聂初南眉毛顿时展开,轻松道:“对!被迫,小海哥哥被迫和他爹睡在一起,他说他爹的臭脚丫子味儿都要把他熏晕了哈哈哈”
聂初南复述完,想起刘小海说这件事时愁眉苦脸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聂嘉祁:“那南南可得每天都洗脚啊,不然你的脚也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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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臭臭的。”
聂初南对她爹的话表示强烈不赞同:“我的脚才不会变臭!我每天都有认真洗的!”
聂嘉祁端着炒好的两盘菜往厨房外走:“嗯嗯,南南很棒。走啦,菜炒好了,我们要吃饭了。”
见聂嘉祁转移话题把聂初南带走了,林之夏松了一口气,把最后一勺米饭舀进碗里,盖上锅的盖子后,端着托盘向堂屋走去。
下午,林之夏没让聂初南去上课,带着她去山上玩了。林之夏不敢带着聂初南进深山里,只在山边来回转着。
林之夏初上山时,对这一片探索了个遍,知道哪些地方有大片美丽却无人理睬的野花生长;知道哪里能看到抱着橡子往自己的储粮洞里丢的小松鼠;知道哪里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里面的鱼还会不时跳出水面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于是,林之夏领着聂初南在野花那里编了两个花环,看了小松鼠,摘了野果,最后来到了小河边玩。
“哇,我可真漂亮啊!”
聂初南趴在河边,对着河面看着自己身上戴的两个花环,捧着脸感叹。
本来林之夏是有一个聂初南给她编的花环的,但是这个花环太小了,林之夏就给聂初南戴到了头上,而林之夏编的大花环,也套在了聂初南的脖子上。聂初南白嫩的小脸被两条花环簇拥,格外动人、可爱。
林之夏忍不住笑了,真没想到南南还会有这么一面。
“对,南南真漂亮!”
噗通—
不远处一条鱼从河里飞出又落下,进入河里的声音吸引了还在欣赏自己美貌的聂初南。
“哇!娘,你快看,是鱼!鱼刚刚飞出来了!”
林之夏当然也看到了,不过不同于聂初南的惊喜,她则对这条鱼有点嘴馋了,脑子里全是各种鱼做成的美食。
林之夏往回收了收自己的快要掉出来的口水:“南南,娘去捕条鱼,晚上加餐怎么样?你爹最擅长做鱼了。”
聂初南:“好!”
脱了鞋袜,捋起裤腿和袖子,林之夏拿着她精心制作的简易捕鱼木叉下了水。
河没有很深,林之夏下了河就静静等待着,等着鱼游过来就眼疾手快地叉鱼。
要说打猎林之夏还算得上行,可捕鱼呢,她就没有那么行了。
折腾了好久好久,林之夏才叉到一条鲫鱼。
聂初南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娘亲花费这么长时间才捕到一条鱼,她情绪价值拉满,一直说“娘好厉害好厉害”。
捉到鱼后,林之夏也不准备再捉一条了,母女俩又玩了会儿水才踏着残阳回家。
14. 第 14 章
林之夏在家休息的三天并没有完全躺平,除了每日带着聂初南愉快地练武、玩乐、读话本,还将自己的弓箭进行了一番修整。
山上打猎时耗费了不少竹箭,箭有的变钝、有的断了,林之夏找老周又定制了十多只竹箭,当然还有给聂初南练武准备的迷你版武器。
除此之外,林之夏还去镇上的铁铺那里打了一把打磨锋利的小匕首和三只铁箭矢。
毕竟竹箭的威力到底有限,若真是遇到了大型野兽,单凭竹箭,她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安全。
从铁铺那里拿到自己的“新伙伴”后,林之夏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山打猎的物品,弓、箭、干粮,还有一些特意买来治山上虫蛇的药等等。
这一次购置新物品,将林之夏攒下的银子七七八八快花完了。点了点自己剩下的铜钱,林之夏不禁一阵肉疼。
这花的哪是钱啊,分明是在剜我的肉!
没关系没关系,花小钱挣大钱!观你大方花钱的行为就知道,林之夏你一定能挣大钱!
原本还在懊恼捶着自己胸脯的拳头转而变成坚定的、有力的加油姿势,被自己狠狠激励到的林之夏心中汹涌澎湃,立即跑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绝对不能落下一点!
不仅是自己,林之夏把刚从茅房出来的聂初南也薅了过来一起练拳。
还在提着自己没提好的裤子的聂初南:“???……娘,我还没洗手……”
坐在窗边桌子前向外望的聂嘉祁用拳捂嘴偷笑,眉眼间是藏不尽的笑意。
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
呼气,收拳—
出了一身薄汗的林之夏这才停了下来,正当林之夏托着累趴在自己身上的聂初南往屋走时,院外突然传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随后哀嚎声、哭叫声此起彼伏。
让聂初南乖乖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后,林之夏轻轻合上房门,和同样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聂嘉祁对视一眼,步频一致地向院门外走去。
林之夏:“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隔壁的秋霞婶子听到动静早早就出来,跟左邻右舍交流中已经搞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秋霞婶子一脸严肃,凑近二人才轻声说:“有两户人家上山打猎碰到了熊瞎子,三个人猎也没猎下来,逃也逃不过,两个断了腿,还有一个跑的时候摔了,被树杈戳瞎了一只眼……”
秋霞婶子顿了顿,都是一个村子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乡亲,突然遭逢这种事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轻叹道:“幸好遇见了两个有经验的猎户,不然……”
说到最后,秋霞婶子噤了声,没有说完的话,大家心里都明了。
“我的儿啊,你让娘怎么活啊……”
“爹、爹……”
趴在断了腿的儿子床边悲呼的妇人的哭声,夹杂着哭啼不止的稚子的声音,一同穿进在各自院门前伫立的众人的耳朵里,没有一个人的面容是轻松的。
林之夏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原本的粉红色唇色被一抹苍白取而代之。
她还要继续去打猎吗?
林之夏穿越前并没有打猎的经历,她所习得的一身武功在之前面对的都是人,从没有面对过熊、狼、老虎这一类的猛兽。
最近猎得野鸡、野兔的信心如大厦崩塌般,林之夏捶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指甲慢慢陷入血肉里。
如果不是自己每日上山打猎并且满载而归,是不是他们也不会跟着一块去上山?
愧疚如一根向上缓慢攀爬的藤蔓,逐渐裹挟林之夏的心。
就当藤蔓即将完全包裹这颗跳动越来越缓慢的心时,冰冷的右手传来一股热意。
是聂嘉祁,他展开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紧紧握住了她。
视线从手向上移,林之夏跟一双时刻温柔、温暖、饱含爱意的双眼对视。
他在安抚她。
右掌传来的热量带给了她悄然退去的力量,林之夏呼出一口浊气。
微风袭过,卷起她的落发,抚过她的脸庞,丝丝凉意让她冷静了一些。
聂嘉祁微微牵了牵林之夏的手:“那两个猎户就在那边,走吧,我们去了解一下情况。”
林之夏垂眸看着被风吹起的裙摆,默不作声。片刻,才抬起头,眼神中褪去了些不安:“走吧。”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去找那两个猎户。
两人不是唯二去找这两个猎户的,一圈本村的村民围在猎户身边打探着具体情况。
“牛猎户、张猎户,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碰到熊瞎子了,我待在村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片山上有熊啊!”
一村民惊恐地向带着伤员回来的一男一女询问。
“你们这一片确实没有熊,我们是在我们县的山上发现他们的。这三个人在山上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这熊的老窝。我们那一片都知道避开这块地方,若不是听到了有人在呼救,我们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块地方。”
左胳膊上绑着一个绷带的张山峰回话,接着又说道:“若不是遇上我和我姐……嗷……”
张山峰话还没说完,本就有伤的腹部被一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牛婷婷捅了一胳膊肘子,他忍不住蜷缩身体痛呼。
牛婷婷面无表情:“少说点。”
有村民看着这两人,恍然大悟:“嗷!你们是隔壁金川县的牛猎户和她的表弟。”
猎户牛婷婷,周围几百里远近闻名的女猎户,人们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她是女中豪杰,她身高超过大部分男子,从小随父上山打猎学得一身好本领,曾孤身一人入深山猎得一只黑熊而归。
有人对她不屑、贬低,认为女子没有女子的样子,让自己的丈夫在家相妻教子、照顾老人,败坏了风气。
村民们震惊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她就是牛猎户啊,竟然真有这么高!”
“原来就是这女的……”
“竟然是牛猎户!怪不得能从熊瞎子手里救下石头他们三个人……”
“真是厉害啊!旁边的这么大个的汉子胳膊还受伤了,她除了脸上有一道血痕,竟然看着一点事也没有!”
一旁默默无名被人忽视的张山峰:明明是两个人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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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我就没有姓名……
对于众人的评价,牛婷婷并没有理会,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目光,惊讶、奇怪、不解、厌恶……
“他们三个的伤,大夫是怎么说的?”
人群中,有人关心三人的伤势,扬声压住他人的声音,大声问道。
终于等到刷存在感的机会的张山峰清了清嗓子,答:“我跟我姐在山上救了他们后就赶紧把他们背下山……”
话被打断,有人好奇问:“你们两个怎么背的三个人?”
张山峰啧了一声:“欸,你别打断我啊……碰到他们三个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到快出深山了,我跟我姐正巧从家推了个板车要去搬猎物,这不半道就听到他们呼救……”
有人羡慕道:“这是有多少猎物得用板车拉啊。”
张山峰右手做拳抵在嘴边咳了一下:“然后拉了他们我们就赶紧去镇上找大夫,救命要紧呐……”
如同县城里说书先生般,张山峰抑扬顿挫大肆宣扬着姐弟的英勇经过,时不时引得众人惊呼。
聂嘉祁牵着林之夏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但丝毫不妨碍听张山峰“说书”。
在脑子里过滤掉没用的话语,聂嘉祁低头对身边的林之夏说:“夏夏,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他们运气不好,迷了路,走错方向,不幸遇到了熊。”
说实话,聂嘉祁真的不关心、在意这三个人的悲惨经历。
在他看来,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情,在做出模仿人上山打猎的事情时,就应该想到其背后的风险以及可能的后果,他们要怨只能怨他们自己。
但是,林之夏为这件事上了心,便值得他在意了。
“夏夏,你不必愧疚,该愧疚的是他们。他们看见你的收获便想去争夺,反而却落到这种下场,归根到底都应该由他们承担后果”,聂嘉祁语气十分认真,“夏夏,这和你无关。”
林之夏缓缓点点头,她的内心现在非常复杂。
聂嘉祁说的这些她能想通,不过内心还是有点不好受。
除了不好受外,她还有些后怕。
先前是她有些盲目了。
虽说她有武术、天生神力在身,可这具身体却不是她原来的身体,身体素质远不如前,而她的打猎经验又极其稀少,若真的在山中遇到猛兽,她无法确保像牛婷婷一样孤身一人就能撂倒一头熊。
林之夏闭上双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她大意疏忽了。
再次睁开眼,林之夏眼神更加坚定了。
她要变得更强!
短短一刻,林之夏想明白了,面对一切的风险以及不确定的因素,只有自己变得更强,主动权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管是熊也好、虎也好,在绝对的力量前,它们就像纸一样易撕碎。
无穷斗志燃起,林之夏的双眼在黑暗中格外亮眼,好似闪耀过天边的月。
看到又充满活力的林之夏,聂嘉祁嘴角含笑,握着她的手好似更用力了。
那头察觉到什么的牛婷婷敏锐转过头,视线落到林之夏的身上。
15. 第 15 章
牛婷婷视线打量着不远处远离人群站在墙根下的林之夏。
只见她身量不高,和自己一样梳着个简单的高马尾而不是妇人的发髻,一身淡蓝色修身衣裙,肩膀、胳膊、腰身处利索束紧,裙摆未及地,悬落在脚踝上处,从空隙中可以看到她缠紧的裤脚。
牛婷婷看林之夏的装束,心中明了,这人估计和她是一样的。
当朝女子,除非是从事某种行业,如镖局、从军、打猎等之类的,均是身着及地长裙,衣裙宽松,不会裹得太紧。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自己,林之夏扭头向目光的来源看去,和牛婷婷对视,有些意外。
牛婷婷依旧是面无表情,在林之夏看过来后点点头示意。
林之夏也点头示意,眼中含着对牛婷婷曾孤身一人猎杀一头熊的欣赏与赞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今天的事情给林之夏内心带来很大的触动,自己不能懈怠了。既然打算上山打猎来维生,基本的安全、自保能力要保证。
先前猎到的野鸡等小型猎物和猛兽对比起来好像小打小闹,林之夏惊醒般意识到山上原来不仅有可以给自己带来利润的猎物,更有能夺人生命的猛兽。
不仅是林之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红林之夏并跟风一起上山打猎的其他人家也意识到了。
受伤的三人,一人余生只能用一只眼度过,两人的腿断了不知日后是否能完全恢复。就算大夫医治后能够恢复,但医药费、损失费远远超过从山上获取的利润。
虽说熊不在他们村子这片山附近,可万一它跑过来了呢?万一有其他的猛兽呢?
于是第二天起,除了林之夏,没人再敢上深山去打猎了,只敢在浅山附近小心翼翼地活动。
而林之夏上山打猎也更加谨慎,但她现在打猎不似从前一般,进山尽是追寻猎物的踪迹了。打猎之外,她还寻了一片宽敞的空地作为自己的练武场,箭靶、练武用的木桩,她一点点的置办齐全。
在家里,聂嘉祁每日还要上课,况且院子的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若要被人看见,还要想尽心思去解释为什么在练武、跟谁学的一系列问题。
在山上就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人烟稀少,还很安静,更利于林之夏集中精力。
林之夏就这样晨起去山上练武,下午打猎,晚上回家再和聂初南一起训练。
少了半天的打猎时间,收益自然也就减少了。山中打猎猎得多少猎物都是不确定的,有时半天可能有七八只,有时也可能一只也没有,更何况林之夏隔个十天半月就半夜偷偷往受伤的三人家中扔些猎物,直到三户人家从这场灾难中缓过劲儿来。
*
“豆角豆角便宜卖了啊~”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又大又鲜的包子—”
“让一让,让一让,欸,别挤别挤!”
结束在山上行程的林之夏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街道,将还活着的猎物卖给自己相熟的饭馆,点点掌柜递过来的银钱没错后塞进怀中的口袋,照旧去外面的街上来回逛逛,看着买些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的。
不过不同的是今日往回走时突然被人拦住了。
“夫人,夫人!请留步!”
听到身后似乎有声音在喊自己,林之夏疑惑停下,转身向后看去。
一小厮装扮的男人见状,飞快跑步上前作揖。
“夫人,我是回春堂的学徒,回春堂徐大夫有事想拜托您,不知您可否移步商议片刻?若能事成,必有重金相谢”
回春堂徐大夫?她倒是听说过,镇上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人们有什么病都是去找他来看,从回春堂门前过去,排队求医的人能从内室排到街口。
可拜托我做事?有什么事是要我才能做的?
林之夏面露警惕,没有回话。
学徒又赶紧补充,指着街头的回春堂道:“夫人,回春堂就在不远处。徐大夫本想亲自来请您,只可惜先前两天都没碰到夫人,今天要来时因为一位病人来看病,便让我来请夫人,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林之夏的目光随着这个学徒的手看去,从她现在站的位置看不见回春堂的整个牌匾,只能看到一角被余晖洒落的“回”字的边缘。
林之夏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去吧。
一来,是相信自己的武力;
二来,则是认为徐老大夫这么德高望重的人不会作出什么损坏他名声的事;
三来呢,则是被该学徒口中的“重金”所吸引,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尤其是林之夏这种钱少的人。
跟在学徒的后面,林之夏踏进了这家经营了数十年的医馆。
回春堂不大,只有徐大夫和他的儿子两个大夫,与医馆正门相对的是两个学徒打包草药、收银的柜台,柜台后是覆盖了整个墙面的两个盛草药的柜子,柜子一格格分开,每格前都刻着这格装的草药的名字。
一踏进医馆,林之夏就闻到了扑鼻的草药味儿,看着这朴素的装修,莫名让人宁静安心下来。
此时回春堂的人已经不多了,三三两两坐在医馆内的长椅上。
徐大夫年事已高,每日这个时候就不再接诊了,可他的儿子小徐大夫还是在接诊的,但比起他,人们更愿意去找头发、胡子花白了的徐大夫。
柜台的左右两侧有两扇门,分别通向两位大夫所在的诊室,学徒引着林之夏往左边走去,恰好迎面碰上了刚从中出来的一位患者。
当这个患者走后,学徒侧身对林之夏说:“这就是徐大夫最后一位病人了,夫人请。”
进入内室,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朴素的装修,房间十分简洁,只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柜子。
徐大夫不苟言笑,见到林之夏进来起身迎接,示意她坐到他的对面。
他不曾见过林之夏,只听人描述过她的样貌,光泽的黑发高高束起,双眉如剑鞘藏锋,英气逼人,眸眼如炬,明亮又清澈,肤白如玉,若单看这白皙的肤色,真让人想不到眼前这女子竟然是个猎人。
林之夏眸光扫过椅子,然后坐下,肌肉没有放松,抬眼问眼前这位老大夫:“徐大夫是有何事?”
徐大夫:“冒昧打扰林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老朽听说林夫人身手惊人,在山中游刃有余,非常人能及,故而想请夫人帮老朽在山中寻一味药,老朽可先付十两银子定金,若成功寻到,再付夫人三十两酬金。”
林之夏眉眼微动,目光微亮。
寻一味药就能得四十两!她打猎得打多久才能挣这么多钱啊!
林之夏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心情,面上不显,沉住气:“若是找不到呢?”
徐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若是找不到……只能说明我跟它无缘,那十两银子夫人也不必归还。”
十两十两十两!天,这钱也太好挣了!还打什么猎呀!我能不能靠寻药活一辈子!
林之夏真想一口就应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得先知道您要寻的是什么药,在哪里生长才好决定。”
徐大夫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林之夏面前:“这药乃龙骨草,喜好生长在潮湿之地。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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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曾听说有人在望舟山东北方向,也就是你们村后面的山里一块沼泽旁摘过几棵,这是它大致的样子,最近一个月是龙骨草的成熟期,一个月后,若仍没寻到,便作罢。”
望舟山就是林之夏村里背靠的山脉,这山很大,几乎横贯整个府城,若徐大夫不知道药生长在什么地方让她盲找,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他说就在村后面的那个山,这山没有她穿越前爬过的任何一座山高,一个月,最多也是在山里寻一个月……
林之夏干脆果断:“成交!”
*
抱得十两银子归的林之夏脚步格外轻快。
之前买各种装备导致她的小金库极大地缩水,虽然最近一个月天天上山打猎,但半天的时间,平均下来每日也不多,再刨去养孩子的钱、家里的日常开销、找老周制竹箭、偶而自己贪嘴买的吃的、自己定制的练武的装备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她手里可用的银钱也没多少。
现在得了十两银子,一下子把林之夏拉到了较高的小康水平,她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没穿越前,林之夏的爱好就是躲在家里点钞票,一张又一张,咧着嘴点到手快抽筋了才放手。
穿越后,她的爱好就变成了躲在屋里数银子,不过积蓄一直不多,数也数不带劲,这爱好也就搁置了。
很快!很快我的爱好就又能拾起来了!
没有什么比劳累一天后和自己的银子亲热亲热更幸福的事了!
受到银子的鼓舞,林之夏就如同一只面前吊了根胡萝卜的小毛驴,噔噔噔向前跑,一点一点向胡萝卜靠近,直到一口吞下这香甜干脆的胡萝卜。
林之夏画了两天时间把自己经常去的这块区域扫荡完,也没找到徐大夫口中的沼泽和龙骨草。
第三天,林之夏转移阵地,向北摸索前进。
窸窣窸窣—
听到动静的林之夏立刻射出手中时刻准备着的箭。
嗖—
箭矢划破天空,直直穿过一片灌木丛插进刚刚发出动静的物体。
只听得一声叫声后,灌木丛又恢复了平静。
林之夏小心踏着步子,脚步轻盈而稳健,踩在野草上几乎没有声响,她拨开灌木丛,只见是一只已经被竹箭射死的野兔。
这是她今天射死的第三只野兔了。
上午,林之夏初踏入这片山林,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一堆深褐色、形状不规则的粪便,林之夏扫视过去,发现这上面有一些骨头碎片和一些还没消化的草茎。
林之夏心中一惊,她无法精准判断出这是哪个动物的排泄物,但她可以肯定这些带着骨头碎片的肯定是某个食肉动物留下的。
这堆排泄物已经干硬,有些风化,看样子距它诞生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林之夏在周围仔细寻找,没有发现第二堆排泄物。
可能这个食肉动物仅仅是路过此处,但还是让林之夏心中警铃大作,让她保持警惕。
林之夏快速收拾好这只野兔扔进背后的背篓里,心里分了个神念叨着:怎么这一片野兔这么多啊,还都这么肥。
而后,林之夏看着山林中日趋暗淡,决定现在就下山。
现在的时间也只是小学生欢快从幼儿园中背着书包跑出来的时间,可这片山林树木高耸、树叶茂密,重重叠叠遮挡住大部分天空,导致山林现在就有些暗。
林之夏不敢耽搁,一旦山林黑下来,其危险程度远不是白天的山林能比的。
她转身,朝着来时路原路返回。
这时,林之夏忽地听到一声惊喊:“救命啊——”
16. 第 16 章
半个月前,徐沛儿的母亲重病在床,大夫竭力救治,尽管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仍昏迷不醒。
姐姐和大夫交流母亲的病情时,徐沛儿偷偷在屋门后听,隐隐约约听到大夫说了一大堆,只听到大夫最后一句说:“…若是能寻得龙骨草…”
若是能寻得龙骨草,母亲就会醒来!
徐沛儿没有听清大夫完整的话语,但她肯定,大夫说的一定是这个意思。
徐沛儿私下派人四处搜罗关于龙骨草的消息,终于七天前得知有人曾在沐川府临川县的望舟山摘过龙骨草,而最近恰好又是龙骨草的成熟期!
于是,徐沛儿带着几个侍卫快马加鞭来到望舟山,安顿下后又带着侍卫马不停歇到山上来寻龙骨草。
她们一群人的运气不好,在山上找了五天也没有找到龙骨草的踪影。
徐沛儿内心愈发焦急,她忧心母亲,于是今天让贴身保护自己的侍卫都分头寻找,这样几个人的效率会更高,争取早日找到龙骨草。
意外发生了。
前五日众人都未曾在山上看到有大型猛兽的踪迹,徐沛儿内心的警惕慢慢放松,在搜寻时不幸撞上了一头正在进食的野猪。
深棕色的野猪毛发浓密而粗糙,一对尖锐的獠牙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撕扯着身下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来模样的食物。
徐沛儿看到这体型庞大的野猪,欲哭无泪,偏偏是在她支走了侍卫时遇上了!
徐沛儿背后吓出一身冷汗,她不曾习武,虽然在母亲、长姐的耳濡目染下了解过一些,可让她自己一人对付一头比她不知凶猛了几百倍的野猪,简直就等同于送死。
只能逃了!
徐沛儿屏住呼吸,不想惊扰这头野猪,准备悄悄溜走。
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通过短而直立的耳朵,野猪在徐沛儿迈步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有人在它的附近。
锐利的目光如闪电般迅速落在徐沛儿身上,獠牙隐约闪烁出寒光,粗壮身体的肌肉顿时紧绷,肢体发力,时刻准备发动攻击。
徐沛儿的身体还没完全转过,侧着头,徐沛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缓缓向野猪那里看去,没有一丝防备地落进了那双看待猎物似的眼中。
跑!
徐沛儿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徐沛儿撒腿就跑,完全顾不上什么仪容仪表。
活命要紧啊!
就算徐沛儿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可两条腿再怎么倒腾也不如这头野猪四条短小精悍的腿奔跑的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徐沛儿甚至听到了野猪在自己耳朵边上的呼吸声。
她拼尽全力大喊:“救命啊——”
下一秒,只顾奋力向前奔的徐沛儿没有顾及看清脚下的路,被一块尖锐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她挣扎起身,腿却像泡久了的面条,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下真的必死无疑了!
看着张开獠牙向自己腾跃而来的野猪,徐沛儿闭紧双眼。
娘!大姐!
脑海中闪过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忙于公务而难得回家一趟的严肃母亲,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做这做那的冷面大姐,和自己抢吃的抢不过而哭得鼻涕肆流的胖墩小弟,还没来得及吃的流芳斋的新糕点,院里养得肥润润的大白鹅……
我舍不得你们啊!我舍不得!
徐沛儿闭紧的双眼流出两行泪水。
拜托了野猪,如果真的要吃我,请让我无痛死去,我好怕疼的!
这时,徐沛儿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徐沛儿睁开双眼,刚刚激情流出的泪被含在眼中,遮住了视线,只能朦胧看见刚刚还追她的野猪后腿上插了一支箭,原来奔跑迅猛的野猪被箭射中后腿发不上力而狠狠倒在地上。
野猪感觉到疼痛,放弃捕捉那还不够塞牙缝的“瘦条肉”,扭头四处寻找着害它罪魁祸首。
视线锁定一个举着弓箭的“瘦条肉”,野猪面目狰狞,獠牙似乎更加锋利,它不顾腿上的伤,一心只想着吃掉她以报仇雪恨。
徐沛儿还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野猪调转方向、后腿迸发血液地向前冲。
徐沛儿一手抹掉积蓄到一定程度而流到脸颊的泪,又眨了眨眼挤出剩下不多的泪,用清晰起来的双眼追踪狂奔野猪的身影。
野猪也会得癫病?
很快,徐沛儿看到不远一块较高的山坡上有一位持弓箭而立的黑衣女子,在联想到野猪身上流出来的血,徐沛儿恍然大悟——
这野猪心眼真小啊!睚眦必报!
野猪心眼小不小林之夏并不在意,她举臂持弓,双眼一眨不眨紧盯野猪,好似一座线条流利的精美雕塑,若忽视被风吹起的发丝。
三
二
一
林之夏心里倒数,时间一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天空。
尽管有一条后腿不太给力,野猪还是躲过了一箭。
可惜!
目睹一切的徐沛儿心里暗叫不好,但很快,徐沛儿便改变了想法。
原来,林之夏在发射箭时是三箭并发,野猪侧身躲过了一箭,却没有躲过接下来的第二箭、第三箭,就像是预测到野猪会向这个方向躲,这两箭均未落空。
伴随一阵嚎叫,大地传来轻微的震动,野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这就击毙了?
徐沛儿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林之夏等了一会儿,见野猪不再动弹,才慢慢去查看野猪的情况。
从镇上铁铺打的三只铁箭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看野猪没了呼吸,林之夏松出一口气,随后心中忍不住欣喜。
这么大的野猪,估计得有几百斤了,发了发了!
林之夏从背后的背篓里拿出工具简单处理一下野猪,然后用力拔出射空射进一旁树木的那只箭。
果然还是铁箭更好用。
林之夏吹下铁箭拔下来而带出的木屑,看它依旧锋利,不像竹箭拔出来后箭头会钝,心里感慨。
而后林之夏思索了片刻,将野猪翻过身,让它四条腿朝天,然后揪住它的两条腿,蹲一下来,三两下轻松扛到自己肩上。
看着林之夏行云流水般射杀野猪、背起野猪、再面无难色地扛着住大步流星就要往下山,徐沛儿麻溜从地上爬起来拦住林之夏:
“女侠留步—”
听到声音,林之夏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救人才过来的,怪她一直被野猪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人。
林之夏扛着猪面向喊住她的这个圆脸女子,眼睛溜溜圆,皮肤白嫩,肥嘟嘟的脸颊,圆润的身躯,一眼瞧去就像是被家里富养长大的。
而她一身银白衣裙,在光影照映下能看到似乎在流动的金线更加应证了林之夏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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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应该是某个富家千金来这里游玩吧。
“你没事吧?”
徐沛儿圆眼中闪耀着光芒:“没、没事,多亏了女侠出手相救,不然我怕是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女侠真是太厉害了!站在原地不动就能把一只这么大的野猪射杀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
林之夏张张嘴,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再顺便自谦一下,却发现找不到任何插话的空隙。
看来是没事。
徐沛儿一脸激动与崇拜,话接着话:“女侠你是当地人吗?敢问女侠贵姓?我叫徐沛儿,家中排行第二,你也可以叫我沛沛,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从会沙府过来的,你有吃过会沙府的须仁糕吗?这是我们会沙府的特产,非常好吃!虽然别的地方也有卖的,但是一点也不如我们的会沙府的,这些冒牌货……”
而林之夏扛着野猪也不嫌累,清澈的双眼和徐沛儿清澈的双眼对视,津津有味地听着徐沛儿说会沙府的美食。
而徐沛儿察觉到林之夏对美食感兴趣,又调动自己十余年的吃货经历,恨不得把自己吃到的各种美食都讲出来。
林之夏喜欢各种美食,穿越前,林之夏最大的爱好就是从武馆出来后去美食一条街从头吃到尾。
有一次,林之夏吃了黑心商家制作的食品半夜胃痛进医院,后来,林之夏很少这么吃了,聂嘉祁不让。所以,她想吃什么都是提前告诉聂嘉祁让他做。
当然也有饭做好了林之夏突然想吃其他东西的时候,能外卖送来的,聂嘉祁会加急让人送来,外卖送不来的,他会自己开车去买。
为了这种不确定偶然事件的发生,聂嘉祁还把家的冰箱换了个更大的,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都是准备做给林之夏吃的。
再后来,两人分手,林之夏还有一段时间食欲不振,不仅是心情上的原因,还有吃不到聂嘉祁做的菜的“胃”的原因。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他们就穿越了。穿越后,基本上都是聂嘉祁做饭,每日林之夏吃得喷喷香,就算是中午带到山里的干粮、便当也是顶顶好吃,食材、调料有限也丝毫不影响聂嘉祁的发挥。
本来林之夏还打着要远离聂嘉祁的主意,一开始也曾拒绝过,可实在是忍不住啊,这饭实在是太香了!她的胃已经被俘虏了。
哎呀,这都想哪去了!
林之夏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些这些想法都甩出去。
甩完头,林之夏看着时间也该赶紧下山了,而且又意识到二人就这么心大,也不知道这野猪有没有同伴就唠了起来,便打断徐沛儿:“我们得下山了,这儿不安全,而且天快黑了,看不清路又更危险……”
徐沛儿忙点头附和:“夏夏说得对,那我们赶紧走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徐沛儿对林之夏的称呼就从“女侠”变成了“夏夏”。
林之夏被她惊人的社交能力惊讶了一下,感叹她简直比她还社牛,而后疑惑:“难道没有侍卫陪着你?你自己上的山?”
看她打扮和自己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林之夏猜徐沛儿出行应该是有侍卫护卫的。
徐沛儿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
下一瞬,几道声音在安静的山林中响起,格外清晰:
“小姐——小姐——”
林之夏和徐沛儿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
17. 第 17 章
徐沛儿一脸无辜,仿似自己刚才没有说这句话,一点不受影响:“正好,夏夏我们要不然一起走吧,人多还更安全。”
林之夏沉默:……
她现在有点看不懂这个人了,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
林之夏迟来的警惕心上线。
哪会有富家小姐特意跑到这深山老林来游玩,更何况还跨越了一个府,赶了三天路来这里。她家中就没有人管吗?为何侍卫一个不在身边,在她遇到危险时也没有现身?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吗?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大费周折?
各种想法在林之夏心中转了又转,最终她拒绝道:“不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徐沛儿紧急阻拦:“别啊别啊!”
林之夏见她阻拦,心中越发坚定不对劲。
事实上,徐沛儿只是单纯被林之夏救她的那番操作迷倒了。
在她十九年的生活中,每日都能看到大姐、小弟、家中的侍卫等等在练武,而她却对练武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母亲也不强求,只任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是今天,徐沛儿从内心涌出一股冲动,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从潺潺小溪变成滔滔大河——她要跟林之夏学武!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林之夏就这么走了!
贸然提出要跟林之夏学武肯定很奇怪,她得徐徐图之,慢慢让师傅接受她。
察觉到自己举动有些太着急了,徐沛儿尴尬笑笑,脸上露出一对对称的小梨涡:“shi、夏夏你自己一个人扛着这大野猪多累啊,我让侍卫帮你一块抬下山。况且况且,你救我了,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母亲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夏夏你喜欢什么?金子?美食?还是……”
林之夏暗叫不好:坏了,真是冲我来的!连我喜欢钱都知道了!
林之夏艰难拒绝:“不用了,举手之劳……”
不愧是我师傅,高风亮节无人能比啊!就连背着野猪的姿势都这么挺拔,丝毫不掩英气!
徐沛儿星星眼再次亮起。
不能再拖了!越拖越走不了了!
林之夏当机立断,抽出一根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快看!那是什么?”
徐沛儿果然扭头去看,只见到几个黑衣身影,心中了然:“哦,那是我的侍卫,夏夏你……”
徐沛儿扭过头要跟林之夏介绍自家的侍卫时,发现林之夏人不见了,两双大眼充满了疑惑:“欸?人呢?”
*
第二天,林之夏傍晚回家时,发现家中格外的热闹。
“娘!你回来啦!”
“夏夏!你回来啦!”
看着昨日自己刚甩下的丰腴女子出现在自己家中,林之夏抬手虚虚擦了下自己额头掉出来的“黑线”。
林之夏无奈苦笑下:“你怎么在这儿?”
徐沛儿小嘴叭叭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夏夏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走了?昨天晚上到镇上,我跟侍卫打听到了你——整个镇子唯一一个女猎人!太厉害了!本来我想早点上门感谢,但是我白天还要和侍卫一起上山去找龙骨草,所以就晚上来了。刚刚南南告诉我,你白天都在山上打猎的,只有晚上才回来,你说这巧不巧,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回来了。”
龙骨草?她竟然也是来找龙骨草的。
林之夏放下背篓,自然地走近吃着徐沛儿带来的点心的聂初南,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拿手帕擦了擦聂初南小脸蹭上的渣渣。
林之夏打探:“找龙骨草?”
徐沛儿:“对啊对啊,我母亲生病了要用龙骨草。哦!对了!昨天我大姐来信说我们在这里有个远方表叔,我听表叔说他拜托了你去找龙骨草呢,咱们两个怎么这么有缘分啊!”
林之夏动作一顿,有些意外:“你是说镇上回春堂的徐大夫是你远方表叔?!”
徐沛儿点头:“没错没错,你看姓氏就能看出来,我们两个都姓徐嘛,但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这次还是大姐发现我跑到这儿,写信过来才知道的。”
林之夏真的没想到世界竟然能这么小,心中的警戒慢慢放下。
徐沛儿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才来找龙骨草的,徐大夫多半不知道她母亲生病,寻龙骨草应该只是因为一名医者对珍稀药草的追求。
这么看来,她们两个确实有缘分。
林之夏点头附和着徐沛儿的话,再次抬头时,发现聂嘉祁竟然不在家。
林之夏视线寻了一圈也没看到身影,低头问还在捧着点心吃的聂初南:“南南?你爹呢?他把你自己放在家里出去了?”
聂初南嘴里含着点心,一侧小脸鼓起来一块,还没咽下就回话:“甘甘有惹来早爹爹,爹爹粗去了,让偶在家等啧,他嗦他很快回来。”
吃着东西回话的聂初南更加可爱了,林之夏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看着自己养得孩子这么可爱,谁心里会不开心呢?
看着聂初南从一个瘦小、害羞的孱弱幼儿变成一个健康活泼的白团子,林之夏这个人类幼崽饲养员心里是满满的满足感。
林之夏揉了揉聂初南的头发:“别只顾着吃,喝点水,小心噎着。”
聂初南:“几道了,娘,你不要把偶滴头发弄乱喽。”
聂初南小手又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试图把林之夏揉走的头发拨回来。聂嘉祁早上给她梳了两个双丸子头,她可喜欢了,一天下来都注意保持着发型,连午睡都不懈怠注意力。
林之夏依着她:“好好好。”
视线里好像有被什么光闪了一下,林之夏眨了下眼,向一旁的桌子上看去,瞬间被震惊,瞳孔顿时伸张,双眼不自觉放大,甚至连呼吸都停了几瞬,眼里尽是金灿灿一片,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好多!黄!金!啊!
从小到大,林之夏只在逛商场路过金店时看看透明柜台里的黄金。她家中虽然开了一家武馆,也招收了不少学生,但怎么说也称不上有多么多么的有钱,她没有金首饰,更没有见到过这种一行行排列整齐的金锭。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
苍天呐!开了眼了!
林之夏红唇微微张起,无声地“哇”着。
而掏出这些金锭的徐沛儿没有停下动作,继续从她带过来的木箱中往外掏东西。
布匹、糕点礼盒、新的弓箭、匕首等各种冷兵器、小孩玩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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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掏出一个,还没意识到金子的价值的聂初南就会配合的:“哇!”
林之夏则眼睛粘在金子上,目不转睛,直到聂初南“哇”声越来越大,她才缓过神儿。
林之夏急忙扣住徐沛儿继续掏东西的动作:“你这是干什么?!”
徐沛儿理所应当道:“夏夏,你昨日救了我,这当然是我给你的谢礼啦!一百两黄金,新上市的月白色苏缎锦,给你和南南做成衣服穿上肯定很好看!还有镇上我觉得非常好吃的糕点,还有我从镇上给你买的各种兵器,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还有还有……”
徐沛儿一一介绍自己带来了什么东西,末了,还遗憾、自责地说:“只可惜时间有限,我只能在镇上买这些东西,准备的没有那么充分,夏夏你可别见怪啊,等我会会沙府了,我一定再给你得准备更多、更好!”
林之夏摆手:“不不不,这太多了!我受之有愧啊!”
天!原来拒绝是这么艰难的事。
林之夏努力不看这些黄金,撇开头,强行召回自己的理智。
徐沛儿嘴一撇:“这一点儿也不多,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你就收下吧,要是让我大姐知道我就给我的救命恩人这么一点东西,她估计又要骂我一通了。所以,你就收下吧!就当是为了我。”
徐沛儿双手合十,水汪汪大眼眨啊眨。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之夏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就当是为了你!
林之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嘴角起飞。
真没想到啊!我林之夏还能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运来!好运来!财运到!财运到!
我真是太争气了!
林之夏用手蹭了蹭快要笑出来的口水,起身招待徐沛儿:“都到饭点了,沛沛你就留下来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徐沛儿一口应下:“好啊好啊!什么都可以,我都不挑的!”
林之夏:“行!南南,你在这里招待好沛沛姐姐,娘去做饭。”
聂初南乖巧道:“好!”
进了厨房,林之夏才发现锅里炖着汤呢,空气里弥漫着香气。
聂嘉祁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炖汤的火也没有熄灭,菜板上也备好了他准备炒的菜。
看来他是被突然叫出去了,谁叫的啊?
算了,不重要。
林之夏撸起袖子,洗好手,看聂嘉祁备的菜分量不够又准备了一些,满怀激情与爱,在厨房大干一场。
当聂嘉祁回来时,发现家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甚至还添了一些新的菜品。
一定是林之夏做的。
聂嘉祁心中一暖,想要去厨房帮忙端饭。
心还没暖透、步子还没迈出几步,聂嘉祁黑着脸僵在了原地。
一个陌生的女子,亲切地唤着他的妻他专属的“夏夏”的称呼,和她肩并肩从厨房里端着饭出来,而他的女儿抱着小碗跟在二人屁股后头,乍一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一家三口。
他不过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家就被偷了!
18. 第 18 章
聂嘉祁在原地站着不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现在他们两人还没复合,他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举动,不想影响到林之夏对他的看法。
就在聂嘉祁平复的期间,林之夏和那个陌生女人来来回回往厨房走了好几趟都没注意到他回来了,明明聂嘉祁的身形很明显,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可偏偏,他就是没有被看到!
聂嘉祁快要被气炸了,内心的醋意、阴暗快要溢了出来,脸越来越冷,面上的虚假微笑一戳即破,指尖残留着从院外带回来的寒气被狠狠握紧了拳头里。
“爹!你回来啦!”
就当聂嘉祁要忍不住上前去摆摆自己“正室”的架子时,一道稚嫩惊喜的声音响起。
聂初南踮起脚把怀里抱着的碗放在凳子上,然后噔噔噔跑到聂嘉祁跟前,张开双手。
聂嘉祁顺势把聂初南抱了起来。
林之夏把手里的菜摆到桌子上,抬眼看了眼:“回来啦。”
聂嘉祁心里回暖:“嗯,回来了。”
“夏夏,三双筷子够不够啊?”
声音从厨房里出来,随后,徐沛儿迈着轻盈的步伐举着三双筷子出来。
“咦?这位是?”
徐沛儿看到突然有个高大俊秀、看着不太好相处的男子出现,向前小走两步,问道。
聂初南骄傲介绍:“这是我爹!他可厉害了!教我们好几个小孩子读书写字呢!”
聂嘉祁微微颔首,向林之夏问:“这位是?”
他刻意加重了尾音。
听了这话,不等人介绍,徐沛儿脸上就扬起笑意,开口:“嗷~你就是夏夏的夫君啊!幸会幸会,我是徐沛儿,昨日夏夏救了我,我特意来道谢……”
后面徐沛儿说了太多的话,聂嘉祁都不在意了,他脑海里只回响着:救了她。
林之夏昨日遇到危险了?!
聂嘉祁紧张询问:“夏夏,你昨日遇到危险了?有没有受伤?”
徐沛儿诧异:“当然没有了,夏夏那么厉害!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夏夏昨天在山上的事情吗?”
杀人诛心,聂嘉祁并不知道。
徐沛儿又问林之夏:“夏夏,你没有给你家里说嘛?”
梅开二度,林之夏没有给他说。
聂嘉祁又被捅了一刀。
聂初南附和:“说了!说了!娘昨天晚上给我讲了!娘真的是太厉害了!竟然一个人就打了只大野猪!”
徐沛儿:“对对对!夏夏昨天特别威风……”
又是一刀直捅心窝,林之夏给聂初南说了没给他说,聂初南知道了也没给他说。
明明心里已经千疮百孔,聂嘉祁表面还要努力微笑营业:“是吗?”
林之夏手指挠了挠头,没有回答聂嘉祁的话,眼神回避和他交流。
昨天晚上才吃饭的时候太累了,一心只想着吃饭,临睡前才缓过来劲儿,自己越想越兴奋,于是和聂初南说了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兴奋。
这也不能怪她啊。
要怪,就怪他们不睡在一张床上。
再说了,都是前男友了我干嘛还事事和你分享。
给自己找到正当理由的林之夏腰杆直了直,理直气壮地看了眼聂嘉祁,见他神色黯淡,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又泄了点气,心里不争气的软了一下。
她最见不得帅哥如此失魂落魄。
好吧,同在屋檐下也不是不能说。
说?说什么说!林之夏你给我争气点,这个表里不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惯会装模作样的家伙不值得你心疼!
醒醒,他是在骗你!
林之夏在心里悄悄扇了自己一巴掌,扇完又是封心锁爱放荡不羁的林之夏。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吧,饭都要凉了。”
林之夏把碗分好,招呼人坐下吃饭。
屁股往下坐了一半,林之夏想起来徐沛儿的侍卫好像就在门外:“沛沛,你要不要让你的侍卫也进来吃啊?这么多菜呢。”
徐沛儿坐好,挥了挥手:“不用不用,自从昨天我差点出事,我的侍卫他们就不敢随意离开我的身边了,时刻警戒着。”
林之夏:“哦,这样啊……南南,慢点吃,别着急。”
林之夏吃了几筷子菜后,发现聂嘉祁还在这儿站着,疑惑:“快坐下吃啊,怎么不坐?”
没有发现任何一副多的筷子、一个多的碗的聂嘉祁,皮笑肉不笑赌气道:“夏夏,我的碗呢?是放的太隐蔽了没看见吗?”
林之夏意识到蹭的站了起来,坏了,忘记给聂嘉祁准备碗筷了。
吃着他熬的汤、备的菜,结果却把他给忘了,她的错她的错!
“啊这,我这就去给你拿。”
聂嘉祁扫了一眼林之夏,淡淡道:“不用了,还是我去拿吧,我放的太隐蔽了,你估计不知道在哪儿放着。”
林之夏尴尬向聂嘉祁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满脸都是歉意。
吃完饭,聂嘉祁和林之夏起身收拾着碗筷,徐沛儿见状也来帮忙收拾。
聂嘉祁抢先把徐沛儿要收的盘子拿了,没能摆出的“正室”架子终于摆了上来:“徐小姐,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帮忙收拾的道理啊。南南,你先陪着徐小姐玩会儿,爹娘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聂初南糯糯道:“好~”
林之夏也说:“是啊,沛沛,我们来就好。”
聂初南跑到徐沛儿身边,拉起徐沛儿一根手指:“沛沛姐姐,我们去那边玩吧。”
徐沛儿这一玩,就玩了许久,“久”到聂嘉祁都忍不住赶客:“徐小姐,天色都这么晚了,这镇上晚上没有那么太平,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安全。南南也到了练武的时间了……”
徐沛儿丝毫没有听到前半句,完全被最后一句吸引了注意:“南南也在练武?!是跟夏夏吗?”
林之夏眼里含笑:“对,她在跟着我练武,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是不是呀,南南。”
说到最后,林之夏低头捏了捏聂初南的小脸,笑问。
于是,林之夏就得到了一个甜到人心坎的微笑。
见聂初南也在跟着练武,徐沛儿也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到林之夏面前,行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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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师傅!请你也收我为徒吧!”
一时间,四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徐沛儿脸“唰”一下就红了。
“不是不是,夏夏,你收下我吧!我是真心想跟你练武!这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做一件事!我很能吃苦的!”
徐沛儿平时很能说的嘴,现在磕磕绊绊只说出了这么多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两眼渴望着看着林之夏。
而聂嘉祁则懊悔自己刚才多嘴说那一句话,本来是想让人赶紧走,结果没想到,人不仅没走成,还想着以后经常来。
林之夏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种情况发生,她第一反应是想把徐沛儿扶起来,但徐沛儿却固执不动。
林之夏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才说:“沛沛,习武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今年已经十九了,起步晚,没有任何基础,会很艰难……”
徐沛儿一脸真挚:“我不怕难!”
林之夏:“你不是还要为你母亲寻龙骨草吗?你母亲的病更要紧。你家在会沙府,你若是要跟我学武,就要留在这里,你问过你家里的意见了吗?可能是我昨天救了你,你心里会产生向往。你先仔细考虑考虑,等过一段时间,你想清楚了确定要学再来找我。”
徐沛儿听了也不失落,反而更加觉得林之夏有人格魅力。
真不愧是她师傅,考虑的就是周全。
徐沛儿应下:“好!等我先找到龙骨草,问过母亲和大姐的意见,我再来找你拜师!夏夏,你可不要把我忘了啊!”
林之夏笑着:“当然不会!”
林之夏和聂嘉祁两人送徐沛儿离开,等徐沛儿的马车走远了,林之夏才向院子里走。
聂嘉祁一把抓住了林之夏的胳膊。
林之夏一脸疑问:“怎么了?”
聂嘉祁放下手,喉结上下滑动,眼神紧紧盯着她:“你昨天上山遇到野猪了?”
刚才听聂初南和徐沛儿的话,聂嘉祁听了一知半解,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之夏轻松道:“嗐,不是我遇到的,是徐沛儿,我顺手救了她。”
聂嘉祁追问:“受伤了没有?”
林之夏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聂嘉祁:“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见林之夏抱拳盯着自己,聂嘉祁知道林之夏心里想的什么,可他控制不住还要说。
聂嘉祁:“不是为我,为了南南,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南南该怎么办啊。既然说好要一起抚养南南,让她健康成长,那我希望咱们两个人之间能够坦诚一些,南南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让南南怎么想咱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聂初南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当然不会多想。
聂嘉祁也知道,他不过是想借聂初南来增加一些分量。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确实有效。
林之夏:“唔,好吧,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昨天是我太累了,忘了给你说,晚上睡前和南南唠嗑聊到了……下次一定。”
19. 第 19 章
徐沛儿兴许是告诉了徐大夫她母亲病重的事情,徐大夫后面特意找了林之夏,告诉她寻到龙骨草就交给徐沛儿,救人要紧。
于是乎,林之夏就开始了和徐沛儿白天一起上山寻龙骨草,晚上到林之夏家中吃饭的日子。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聂嘉祁。
过了半个月,换了三片山林寻找龙骨草,林之夏终于和徐沛儿她们找到了一棵龙骨草。
当天,激动的泪流不止的徐沛儿就和侍卫一起快马加鞭赶回会沙府,林之夏也从徐大夫那里拿到了剩下的三十两酬金。
勤勤恳恳这么多天,林之夏抱着到手的银子,大手一挥,决定给自己放三天假。
又恰逢镇上一年一次的大庙会,林之夏还决定带着聂初南和聂嘉祁上镇上大玩特玩,在酒楼里好好吃一顿。
次日,林之夏照旧早早起床,不过不是为了打猎,而是练武。
林之夏踏出房门,闭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腿。
“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之夏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不也是吗?怎么也起这么早啊?”
聂嘉祁眸光落在林之夏脸上:“习惯早起了。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事实上,聂嘉祁早就起床了,只不过待在房间中没有出来罢了。
聂嘉祁可谓是全家中起的最早的一个人。
他在好早之前,就偷摸找人制作了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每日早上、晚上自己在屋子里悄咪咪地锻炼身体,以保持一个好身材。
而这么做的原因,在林之夏。
林之夏常年习武,若论力气和武力,聂嘉祁自然比不过她。也幸好,林之夏不慕强,不要求自己的恋人一定要会武。
恋人可以不会武,也可以不比自己强,但是必须要有一副好身材,林之夏短视频软件一打开,就是光着上半身做各种酱酱酿酿动作的肌肉男。
林之夏之前能追聂嘉祁那么长时间的原因,除了外表卓越、内涵丰富,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曾偶尔路过一间健身房,透过玻璃她看见了聂嘉祁保持良好的身材。
聂嘉祁那天穿着白色T恤,却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体上,甚至能看到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
而林之夏也看到了。
聂嘉祁两臂的肌肉线条如春风雕刻的山峦,既不过分贲张亦不显羸弱,在衣衫下若隐若现着充满张力的弧度。再向下看去,胸廓与腰腹构成流畅的倒三角曲线,腰部紧致,六块腹肌随着动作越发清晰。
她确实没想到,聂嘉祁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一类的。脸就够让人垂涎欲滴了,没想到脱下衬衫更吸引人。
在一起谈恋爱后,林之夏没事就会这摸摸、那摸摸聂嘉祁的肌肉,摸两下就放手,然后捂嘴偷笑,之后再摸两下,像是上瘾了一般。
聂嘉祁也知道林之夏对他身体的喜爱,所以,在穿越后,看着及其影响二人感情的白皮小肚子,聂嘉祁开始了自己偷摸健身之旅,四个月过去,已经初见成效了。
林之夏活动着筋骨,回着聂嘉祁:“什么都行,我不挑。欸,南南昨天说想吃蛋花汤了,不然早上就吃蛋花汤吧。”
聂嘉祁自然应下:“好。”
练完武,林之夏收起剑,从院中的井里打起一桶水提进屋子里,这是用来给自己和聂初南洗漱用的。
林之夏先打湿了毛巾,拭去脖子上刚出的汗,然后在爬到还在熟睡的聂初南跟前,叫醒她:“南南,快起床了,今天咱们不是说好要去镇上逛庙会嘛,起晚了王爷爷的骡车可就走了哦。”
聂初南哼哼了两声,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林之夏见她侧脸躺着,脸上的肉肉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弧度,好像半个括号。小嘴巴还吧唧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让她这么馋。
林之夏含着笑,用手指轻轻捏了捏聂初南脸上的肉,滑溜溜的,怪不得别人都说小孩的皮肤好。林之夏都忍不住上去啃一口了。
克制住这个危险的想法,林之夏拍了拍聂初南:“南南,快起床了,爹爹都做好饭了,是你昨天说要吃的蛋花汤~”
兴许是听到了蛋花汤,聂初南才朦朦胧胧睁开眼,小奶音喊着林之夏:“娘~”
林之夏心都软了。
“起床了南南,今天咱们穿沛沛姐姐送的那个月白色布料做成的衣服好不好~”
徐沛儿上门答谢时,带了三匹月白色苏锦缎,布料丝滑柔软,聂初南很喜欢。
林之夏分了一匹给聂嘉祁,然后把剩下的两匹送到了镇上的绣娘那里,请她做成衣服,林之夏两身,聂初南三身,前两天才做好拿了回来。
聂初南想到自己的新衣服,也不躺了,立马坐起来开心说好。
林之夏从衣橱里拿出最小的那套裙子,林之夏让绣娘给聂初南做的三身衣裙,大小是不一样的,小孩子长的都很快,衣服很快就要换新,所以她特意叮嘱绣娘做成三身不同的尺寸。
林之夏把聂初南的小衣裳放到她的跟前,让她自己穿,然后又找出自己的那身同布料衣裙换上。
“娘好美!”
听到聂初南的夸奖,林之夏提裙摆转了个圈:“谢谢南南,南南也超级漂亮,一眼就看出了你是娘的女儿。”
聂初南露出小牙咯咯笑个不停。
林之夏把聂初南从床上抱下来:“好了,我们的小公主,下床刷牙洗脸喽。”
林之夏和聂初南的这间屋子里,有一扇院子开的窗户,把聂初南抱下床,林之夏就打开窗户通风。
窗户打开后便再也没有遮拦,从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的情景。
所以,聂嘉祁端着碗从院子里走过,抬眼就看到了屋子里身着月白色襦裙,好似月光变成了人的林之夏。
林之夏此时正披散着一头秀发和一旁站在椅子上力图和娘亲一般高的聂初南一起刷牙,两人动作一致、频率一致,再加上面容相似,一眼瞥去,一大一小,有意思极了。
太阳光落在林之夏身上,月白色淡雅的衣裙更加衬托出林之夏的姣好脸庞。
平日林之夏的装扮飒爽利落,给人一种蓬勃朝气的感觉,而这身襦裙,则显她如出水芙蓉般高洁淡雅,似那天上月、雪中梅,尽显贵气。
聂嘉祁眸光微动,一旁同款衣裙的聂初南映入眼帘,眸光加深,聂嘉祁若有所思。
母女二人洗漱完,又简单扎了个发髻才出来,不过聂初南倒是没有扎,她嫌弃林之夏的手艺不如聂嘉祁好,只虚虚把头发梳起,等着吃完饭让她爹爹给她扎。
聂初南拉着林之夏蹦蹦跳跳进了堂屋,一进屋,便见饭桌上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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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饭,碗筷也准备好了,但是却不见聂嘉祁的人。
“爹—爹—”
聂初南张大嘴呼喊着聂嘉祁。
“来了。”
声音不似聂初南预料的那样从厨房那里传来,反而从一旁的屋子里传进。
聂初南扭过看着厨房的脸,正要说爹你怎么在那,却被“哇”的一声所取代。
只见聂嘉祁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她们身上的几乎一样。
聂初南激动道:“娘,你快看!爹爹的衣服和我们一样诶!”
闻言,林之夏抬头,一下怔愣在原地。
聂嘉祁的这身衣服将他辛苦练出的身材优势尽显出来,衣肩立挺,描绘着他宽肩的流畅线条。腰部被同色系腰带束起,窄腰同宽肩给人视觉造成极大的冲击,更奈何聂嘉祁身形挺拔,长腿直立,身材比例完美展现。
其衣服上还带有暗纹刺绣,增加了质感,而又不破坏淡雅的感觉,一眼就能感觉到他清冷的气质。
可偏偏,这人此时眉眼笑意盈盈,乌黑头发被一白色发带束起,像极了会被小说杂志中描写的专吸食男子精气的女鬼所青睐的意气书生。
林之夏不争气地轻轻咽了口口水,男色/诱人啊。
过会儿,又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他穿的还不是这身,这男人不会是看到她们两人穿这身故意去换的“亲子装”吧。
“怎么突然换了身衣服?”
“刚才那身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发现聂初南小眼盯着他不动,聂初南又问她:“怎么了南南,怎么这样看着我?”
聂初南嘿嘿笑了:“爹爹穿成这样真好看,咱们一家走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聂嘉祁嘴角勾起:“南南就这么高兴?”
聂初南害羞道:“嗯!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出门过,我好喜欢。”
说完聂初南就把头缩了起来,偷偷乐着。
见聂初南这幅可爱的模样,林之夏也不纠结聂嘉祁是不是故意换装了,摸了摸聂初南的头,让她吃饭。
吃完饭,林之夏打算去厨房把碗刷了,却被聂嘉祁拦住:“放着吧,晚上回来我再刷。今天穿了新衣服,小心溅上污水了。”
见聂嘉祁这么说,林之夏觉得有道理,把碗放进厨房的水池子里就回屋收拾东西,把银子小心收好。
出来时,聂嘉祁正在给聂初南梳头发,林之夏还在一旁认真观摩学习了一会儿,但发现自己看得眼花缭乱遂放弃了。
果然,自己还是适合舞刀弄枪,这种精细活儿就不适合她。
聂嘉祁给聂初南梳好,还问了问林之夏:“要给你也梳一个吗?”
林之夏果断摇头拒绝:“不用。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就赶不上王叔的车了。”
这次去镇上,两人打算赶村里专门接送村民去镇上的骡车,往汇合点走的路上,一家三口收到了不少赞叹和问候。
“哎呦我的天呐,你们这一家子穿的可真是整整齐齐啊,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一家人。”
“南南她娘,你们穿成这样是去干嘛啊?”
“哇,你们这家子可真俊啊,十里八乡估计都找不出来第二户像你们这样一家老小都这么好看的了!”
一路上,一家三口保持着微笑,好不容易坐上骡车,只觉脸都快笑僵了。
20. 第 20 章
骡车缓缓驶出村子,车轮碾过泥土路发生了轻微的吱咯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路面上,斑驳的光影随着骡车的行进不断变换。
村子里去镇上赶庙会的人很多,骡车上已经坐满了,人挨着人,没有一丝空隙。
聂初南被聂嘉祁抱在了怀里,他和林之夏去得早,坐在骡车的最里面,林之夏紧挨着车头,旁边只挨着聂嘉祁一人。
聂嘉祁身形高大,从骡车后面看,几乎要看不见林之夏身影,因此也就没人看到聂嘉祁和林之夏间的空,整辆骡车上除了林之夏,所有人都是腿挨着腿。
聂初南坐在聂嘉祁怀里,小脑袋左顾右盼,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庙会充满了期待。
骡车上的人一路欢声笑语,很快就到了镇上。
“大家都看着点时间,天快黑了就赶紧往这走,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们。”
赶骡车的老王把骡车稳稳停到镇口的空地上,走到骡车后面一个接一个的从车上下来的人手里接过车钱。
“一人两文钱,都准备好喽可别丢了!”
老王低头查着手里的铜钱对不对数,嘴里还不时地提醒。
“我们三个人的。”
聂嘉祁抱着孩子先下车,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六文铜钱递到老王的手里。
林之夏默默记在心里,想着之后也买点什么东西给他。
本朝人们生产力低下,文娱活动也很匮乏,是以一个镇上的庙会便吸引了十里八乡的人们赶来。
做生意的人只等着在今天或摆摊或开店大赚一笔,平常忙碌着料理农田的人们等着今天过一过会的热闹。
现在才不过辰时,镇子上已经格外热闹了,主干路两旁挤满了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流量也比先前林之夏来镇上多多了。
“听说一会儿前面祭祀仪式完了之后还有唱曲的呢,咱们先去那儿看看吧,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林之夏兴致勃勃对身边的两人说着,因为人多,担心有人贩子把聂初南拐走,聂嘉祁还是一直抱着她,一只胳膊托着她,把她举到自己脖子这里。
聂初南鲜少能拥有这么高的视角,满脸兴奋,眼睛四处张望,都快不够用了。
听了林之夏的话,她拍手表示赞同:“好!”
聂嘉祁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如果林之夏她们不来,他是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她们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娘!你快看!那边有卖糖人的!”
聂初南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摊位,脆生生说道。
林之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老艺人正在用糖浆绘制各种形状的糖人,周围还围了几个高矮不一的小孩,他们都在看着老艺人绘制糖人。
见聂初南手指放在嘴边,忍不住吸溜,林之夏不用说也知道她馋了。
“走,娘带你去买糖人。”
三人没等多久,老手艺人就做好了聂初南想要的小白兔糖人,糖人递到聂初南手上,她笑眯眯地接过,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把糖人拿手里转着打量了一圈,她才小心翼翼地舔了口。
林之夏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聂嘉祁:“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聂嘉祁摇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林之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转过头去:“我也不爱吃甜的。”
她哪里不爱吃甜的啊,没穿越前,林之夏的零食多半都是甜的,只不过,现在被聂嘉祁这么看着,她不想吃罢了。
聂嘉祁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缓缓向前走着,凡是看到这一家三口的人们,都会惊叹一声夫妻俩郎才女貌,连孩子也像是年画里走出的娃娃。
忽然,一股猛烈的力道从聂嘉祁侧面撞了过来,聂嘉祁肩膀传来一阵钝痛,向一旁踉跄两步,坐在他怀里的聂初南小手紧张地握住了聂嘉祁的衣领。
但好在聂嘉祁的底盘稳,很快稳住了身子,拍了拍聂初南的后背安慰着她。
林之夏被着惊险的一幕吓到了,斥责撞过来的那个身穿黑色粗衣的男子:“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这么大的人吗?”
那男子从路旁的店里出来,边下台阶边和站在店里送他出来的人告别,一不留神脚下就踩空了,正好撞到了经过的聂嘉祁的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看清路,您没事吧……”
黑衣男子脸上全是慌乱和歉意,他忙赔礼道歉,抬头想要看看自己撞得人时,却看到聂嘉祁的脸一时竟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是,聂嘉祁?
林之夏:“这还抱着孩子呢,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呀。”
黑衣男子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向发出声音的人看去,一瞬间身上的汗毛都吓得立起来了。
这这这,是那个女魔头!
聂嘉祁扫了眼黑衣男子,没放在心上,他的轻拍林之夏的后背:“好了,我没事,南南也没事。我好像听到有打鼓的声音了,是不是祭祀开始了,我们赶紧去吧,人这么多,一会儿就要被挡住了。”
林之夏听了他的话,没有再计较,又愤愤看了眼这黑衣男子,才继续向前走。
这黑衣男子在二人走后,不知又想了些什么,突然飞奔起来,一头扎进人群里,朝某个方向跑去。
黑衣男子后面做了什么,林之夏她们自然不知道,她们随着人群一起津津有味观看据说从府城里请来的戏曲班子的表演,聂初南被聂嘉祁举高来看,而林之夏则踮着脚仰着头看,站不稳了,聂嘉祁还在一旁扶着她。
没有手机能玩,没有电视综艺能看,没有商场能逛,林之夏穿越过来的四个月时间里除了打猎谋生,就是练武,几次给自己放的假也是自娱自乐,尽量在平淡的日子里找些乐趣。
这场戏着实是这里最精彩的娱乐活动了。
林之夏本不爱看戏的,但现在,和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看台上表演,看到精彩处还和大家一起拍手叫好,林之夏逐渐爱上了,戏曲结束,脑海里还会想着刚才的演出,心中开始期待什么时候能看下场演出了。
和她一样的感受的,还有小身子一动不动看表演的聂初南。
母女二人晚上回去,估计能在被窝里哼哼唱唱好久刚才看的片段。
这条街上除了戏台子,还设置了各种游戏活动,猜灯谜、投壶等等,无不吸引着林之夏和聂初南。
三人就这样,从街这头玩到街那头,直到玩累了才走进镇上唯一一家酒楼里,开了间厢房,点了酒楼的招牌菜和各自喜欢的菜。
不知道为什么,练武一天都不累的林之夏在人群里挤了几个小时就累了。
“之前也不觉得镇上有这么多人啊。”
林之夏瘫在椅子上,惆怅感叹。
聂嘉祁轻笑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店小二刚掂上来的热水烫了两遍,才给林之夏倒了杯水放到跟前。
聂初南一个上午过去依旧活力四射,正在厢房里跑来跑去四处瞧瞧厢房的摆设,摸摸厢房里刺绣精美的屏风,看看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又踩着个椅子趴在窗户边上看楼下人来人往。
林之夏向聂嘉祁道了个谢,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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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逛了一上午了,你不累吗?”
也不等聂初南开口,林之夏就替她回答了:“也对,一上午是你爹抱着你,你都没怎么走路怎么会累。”
林之夏又看向任劳任怨、不喊苦不喊累的聂嘉祁:“你呢,累不累?”
聂嘉祁正在给聂初南倒水,闻言摇头:“不累,跟你们在一起,怎么会累呢。”
林之夏听了这话,表情一下就面目全非了。
明明还是这张脸,明明还是这个人,怎么现在说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若有若无的茶味儿,她快要适应不过来了!
林之夏眉眼蹙起,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紧紧盯着聂嘉祁,从上到下打量几圈,仔仔细细瞧着。
聂嘉祁见她这幅样子不禁好奇:“怎么,我身上有东西吗?”
林之夏:“我在看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聂嘉祁嗤笑一声,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什么东西上我身,只是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林之夏瞥了他一眼:“是对你了解的太少了。”
谈话无疾而终,店小二也敲响了厢门把饭菜送了过来。
吃完饭,用完点心,三人才从酒楼里踏出,接着上午逛的路线继续逛着。
镇上的庙会一般会集中办在两条主干路上,两条路相接,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她们接下来要去东西向的这条街逛。
这条街上店铺形形色色,从布庄、成衣店,到粮铺、金楼,再到书坊等等,应有尽有。
路过书坊,聂嘉祁打算进去买两本书,林之夏和聂初南则被路边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吸引住了,母女二人互相往对方头上比划着色彩艳丽的发带。
波咚咚-
波咚咚-
清脆悦耳、节奏十足的拨浪鼓被卖货郎摇起,肩上扁担里的玩具没有遮盖,被周遭由大人带来过庙会的儿童尽数收进眼里,一个两个都凑到卖货郎的跟前,想要玩玩这些新奇的玩具。
聂初南也不例外。
“娘,我想去那儿看看。”
聂初南扯了扯林之夏的衣袖,指向卖货郎。
林之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卖货郎:“好,就那在不要跑远了,娘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好!”
看着聂初南跑到卖货郎身边,林之夏才转过头,把手里刚才挑好的发带、发饰交给摊主,让他包装好:“这一共多少钱?”
“一共三十文。”
递过钱接过发饰,林之夏就往卖货郎那里找聂初南,可寻了一圈也没看见。
林之夏拍了拍忙着给小孩递玩具的卖货郎,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跟我穿同样衣服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她刚刚就在你这看玩具呢”
“哦,我刚才还看见了在这呢,现在倒是不见了。”
问过卖货郎,林之夏又在卖货郎以及首饰摊周围找了又找,但还是没有看到聂初南的身影。
林之夏心怦怦直跳,手脚发软,脸一瞬间变得苍白,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不是去找聂嘉祁了?
视线划过书坊,林之夏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对,去找聂嘉祁了。
林之夏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书坊里冲,没仔细看路一下子就撞进了从书坊里出来的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了,夏夏?”
是聂嘉祁。
林之夏搭在聂嘉祁手臂上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聂嘉祁,你有没有看到南南?”
“没有,出什么事了?”
“南南,南南不见了……”
21. 第 21 章
一个时辰前,镇西北角一家酒坊内
“大哥,大哥—”
一男子急慌慌撞开房门跑进来,唤着正坐在主位上和他人喝酒聊天的刀疤脸男子。
见这小弟过于莽撞,扰乱了他的兴致,刀疤男粗着嗓子不悦道:“干什么?”
这刀疤脸生得雄壮,身材高大魁梧,肩宽背厚,国字脸棱角分明,眉毛浓密,眼窝微微凹陷,从高耸的颧骨到嘴角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凶狠。
冲进来的这男子就是方才在街上撞到聂嘉祁那黑衣男子。
“大哥,我刚才在镇上看到聂嘉祁了,还有他那个狠婆娘,一家三口正在逛庙会呢!”
坐在下位陪刀疤男喝酒聊天的一络腮胡汉子闻言,脸瞬间变红,他扭头就向刀疤男告状:“大哥,就是聂嘉祁这小子欠了咱们酒坊八十两银子不还,咱们兄弟找他找不到就去他家里找,谁知道他那婆娘把咱们几个兄弟都打了,耗子他养到现在伤还没完全好啊!”
黑衣小弟附和:“是啊,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
刀疤脸梁三听完,眯了眯眼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四个月前,络腮胡刘房带人去找聂嘉祁要债但是没要回来,底下几个兄弟反而落了一身伤。
梁三当时手头有要紧事处理,紧急赶去外地,走之前还把刘房几个得力助手也带走了,一直到前两日,梁三才带人从外地赶回来。
上头扛事的大哥都不在了,底下的小弟想想其他人的悲惨下场也一直不敢去找聂嘉祁一家的麻烦,直到今天,和刘房一起上门要债的那黑衣小弟看见了聂嘉祁,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汇报。
梁三最近被外地的生意弄得心情不好,刘房本想再等等再向他说这件事,免得人没教训成自己还落得个“没用”的训斥。
但这小弟现在这么鲁莽地闯进来说了大哥都没生气,他又不妨顺势告状,给聂嘉祁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梁三没有说话,只托起酒碗往嘴里倒了口酒。
刘房和黑衣小弟呼吸都变轻了,他们很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现在说。
外人兴许不知道,但是刘房这些手下可是非常清楚梁三不是个善茬,官兵几次围捕他都能逃脱,听县城的兄弟说,梁三来头不小,在“上面”有关系。
和梁三去外地四个月,刘房他们才搞清楚梁三究竟干得是什么生意——拐卖人口。
无论是幼童、女人还是男人,梁三统统都下手。
拐过来好看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被秘密送走,不知道送到哪里。
传言说是专门献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官员。
而容貌一般的人,则会被卖去邻国。
邻国的大夫不似本朝,他们称之为巫医。巫医最让人为之忌惮,他们拿活人试药,将人折磨致死,据说还会从人的身上割血制药,是以巫医对人的需求巨大,价格也出的极高。
梁三就是专门和巫医做生意,以卖人牟利。
被拐来的人自然不会乖乖被卖,他们会反抗。
刘房曾亲眼目睹梁三将人鞭打到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就这样梁三还能面对着这煞人的场景,闻着血腥的气味,若无其事地和人喝酒大笑。
刘房是很怵梁三的,他害怕。
他害怕梁三也把他当成货卖了,害怕他用残酷的手段对待自己。
所以,现在梁三沉默不语,黄豆般大小的汗从刘房额头缓缓滑落。
不多时,梁三开口:“他那孩子长得怎么样。”
刘房和黑衣小弟憋着的气终于能松了,刘房大口喘着气,招呼黑衣小弟赶紧给梁三汇报。
“长得好看的很,大街上就数他们一家三口最抢眼了。”
刘房:“对对对!一家三口长得都很好看,大哥,你瞧……”
刘房在暗示梁三一家三口都能来“做生意”。
梁三将嘴里吃到肉骨头吐了出来:“先抓小的。”
最近上头一直催着找幼童,他送了好几个过去都不满意,这可将他烦坏了。
一般人家的孩子鲜少有长得俏的,这一个府城都快被他翻个底朝天也就找了那么几个,要想去找这种的就要去富贵人家,可要想拐到手里那是难上加难。
人找不到,上头又失压,最近梁三没心思干别的,只想赶紧把上头交代过去。
现在既然有个长得好看的幼童,那就先拐过来看看,至于大人嘛,之后再搞也不迟。
话落,刘房这群人便开始行动,他们盯梢盯了一个时辰,才找准聂初南独自去卖货郎那看玩具的空隙。
见机会来了,在二楼躲着观察的刘房给混在人群中的小弟打个手势,那小弟便快速从卖货郎那里拉住聂初南:“哎呀,你这孩子,都说了别让你乱跑,你再跑爹就打你了。”
然后不等聂初南反应,就赶紧把聂初南抱在怀里,一手躲着人群用下了迷药的手帕捂住聂初南的口鼻,片刻,聂初南便昏在了这小弟的肩头。
将聂初南带过来,梁三见了果然高兴。
这下必能让上头满意!
梁三当下就决定今晚就把聂初南送去交差。
差两个人在酒坊后的小厢房守着聂初南,梁三就带着刘房等一帮手下去庆祝了。
*
这边,得知聂初南不见了,聂嘉祁先是找到书坊的老板,请求派人一起帮忙找,老板看在和他的交情的份儿上,二话没说,立刻让店里的人跟着他去找聂初南。
林之夏、聂嘉祁向这些人详细描述了聂初南的样貌、服装、身高等外在特征,之后便兵分两路,一边聂嘉祁带着人在街道上寻找,另一边林之夏跑去官府报案。
官府离林之夏这条街有些距离,林之夏顾不了太多,晚一秒聂初南面临的危险就有可能增加,她拎起裙子狂奔,一头扑进人群里,嘴里大喊“让一下让一下”,不小心撞到人也来不及停下致歉,只留下一句“抱歉”便匆匆跑走。
跑到最后,林之夏也顾不上拎裙子了,两臂跟随着步子卖力甩动,月白的裙摆很快粘上了灰被染成深色,早上简单梳的发髻几乎也快跑散,挂在头上摇摇欲坠。
终于,她快到了。
看着官府门前那块写着“衙门”的牌匾,林之夏眼底燃起了无尽的希望,犹如常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到光亮般,林之夏奋力向那里跑去。
守在门前的两个衙役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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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林之夏。
“欸?你干什么呢?”
“我的孩子”,跑得太快,林之夏嗓子变得很干,说话间还能感觉到血腥味,她忍住想吐的感觉,继续道“我的孩子被人拐走了,我要报案!你们别拦我。”
林之夏甩开两个衙役的手,就向里冲。
两个衙役被林之夏一甩,身子都要站不稳向后倒去。
里面守卫的衙役看到这个场景以及披头散发、眼睛急红了的林之夏,以为这人得了疯病来官府闹事,拿起长枪就要上前。
“今日都有叨扰,还望张县令海涵。”
衙门另一侧,一行人正缓缓向大门这里走来,为首一珠圆玉润的娇美粉衣女子,向微微落后于她的身着浅绿色官服的男子表示感谢。
张县令躬身行礼:“郡主言重了!能得郡主亲临,实乃下官阖门之幸!下官侍奉不周,还请郡主见谅。”
那粉衣女子撇了撇嘴,她最厌烦这些官员说这种话了,多别嘴啊,听得人浑身难受。
本来县令不在这的,谁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跑到镇上专门等着她,她还想直接就去拜师呢,没办法,她得先把这县令糊弄过去。
粉衣女子不说话了,悠闲向前走着,还时不时看看这里的建筑怎么样,和会沙府有没有区别。
走着走着,她猛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女子飞奔而去,那身形、那步伐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徐沛儿定睛瞧着,终于认出来——
“夏夏!”
她激动大喊。
看着有衙役举起武器向前,徐沛儿心中惊慌,往前急急跑去:“快停下!”
徐沛儿向前跑去,不管不顾就要去拦,身后的侍卫只好先一步出手拦住那些衙役
听到声音,林之夏扭头向这边看过来,只见一粉衣女子直直向她跑过来。
这是?
徐沛儿?
林之夏眼睛从徐沛儿身上移到身后一大群跟着她屁股后面跑的人,一抹浅绿色闯进她的眼帘。
是县令!
林之夏停下向衙门大堂内冲的脚步,转向徐沛儿的方向。
这时,徐沛儿扑倒林之夏跟前,亲切拉住林之夏的手:“夏夏,你怎么在衙门啊?我给你讲,我母亲知道了你帮我找到东西,还这么厉害,二话没说就同意我来找你拜师了,我大姐也没反对!接下来这一段时间我都不走了,留在这跟你学武。欸?你头发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狼狈?”
张县令摆摆手,让不明情况看过来的衙役退下,又上前:“郡主,这位夫人是?”
“郡主?!你是郡主?!!”
林之夏本盯着张县令,听了他的话,忽地转向看徐沛儿。
徐沛儿不好意思挠挠头:“之前没跟你说,我上次出门是要保密的,不然就要被大姐抓回去了,虽然她也知道我在这里了吧……”
“我这次来就想着要告诉你的,我不是故意要瞒着的,你千万不要怪罪于我,我上次走的时候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忘了,你……”
林之夏紧紧握住徐沛儿的双手,打断徐沛儿的话,眼里隐隐含着水光:“沛沛,郡主,你能不能帮帮我,南南找不到了……”
22. 第 22 章
“有消息了!”
“大约两个时辰前,有人看到一个灰衣男子怀里抱着白衣孩子往街上的小巷子里拐,那人说看这小孩躲在怀里睡,看她长得过于俊俏不像是那男的亲生的,于是多瞧了几眼,见他们往繁柳街拐去了。”
“在繁柳街也有人在二楼看到那男子抱着孩子在小巷子里东拐西拐,最终往慕安街方向走了。”
“慕安街上人烟稀少,大多数民宅已经无人居住了,只有寥寥几处还有人,梁氏酒坊、两户年迈的老人……”
听着徐沛儿侍卫汇报到酒坊,林之夏和聂嘉祁对视一眼,打断了这个侍卫:“等等,你是说酒坊?!”
“是,这酒坊倒有些古怪,竟开在这偏僻的地方。”
慕安街上的酒坊,聂嘉祁也回忆起来了,原主先前在镇上终日醉酒不归的地方就在这儿。
当下,两人心中也有些猜测,估计是酒坊里的人记恨上了他们两个,才把南南抓去了。
可是,都过了四个月了,他们怎么才报复。
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他们在南南丢的一个时辰里一直在回想,从原主小时候有记忆起一直回忆到现在,他们也没想到和其他人结了怨。
拍花子吗?
可为什么除了聂初南,逛庙会的其他孩子都没有丢,偏偏只丢了她一个。
林之夏“噌”地站了起来。
不管聂初南有没有被酒坊里的人带走,她都要去看一看。
“我现在就去酒坊!”
聂嘉祁也起身,正打算要说一起去找,却被徐沛儿抢了先。
徐沛儿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夏夏,我陪你一起去!”
聂嘉祁隐晦地看了眼徐沛儿,没有出声。
林之夏:“不用了,那酒坊和我们有些纠纷,若见了面,说不定会动起手。你不会武,恐怕会吃亏,还是留在这儿等我们消息,一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你。”
见林之夏这么为她着想,徐沛儿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好!那让我的侍卫跟你们一起去,这些都是我大姐又精心挑选过的,他们都很厉害,一定能帮上你们!”
说着,徐沛儿还想上前抱一抱林之夏给她安慰,就像每次母亲出远门前抱她那样。
然而,聂嘉祁不动声色抢先一步拦住了林之夏的肩:“多谢郡主,那我们这就出发了。郡主留步,不用送了。”
徐沛儿脑袋一顿,被聂嘉祁搞得这一茬忘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了,愣愣的:“额、好……”
等人走远,徐沛儿大脑才转过来。
不是,我没想送他啊!
也不对,我是在送啊。
啊,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
另一边,被梁三招待的刘房一伙人喝上头了,皆为沉浸在帮上大哥大忙的喜悦当中。酒足饭饱,这些人便嚷嚷着要去柳烟巷寻欢作乐。
“大哥,你是不知道柳烟巷那些小娘们有多销魂,哎呦呦,勾的我差点把小命交代在她身上。”
“要说绝啊,还得是那花魁丽娘子,啧啧啧,大胸窄腰,老子一看到她就……”
说到这,说话的男人忍不住挺了挺腰,其他人见状哄堂大笑,各种荤话从嘴中说出,满脸尽是猥琐。
“若不是她一晚上叫价太高了,老子早和她共度良宵了。”
“呦呵,还共度良宵,你小子还学会用这酸词了。”
“别管人用不用酸词,王二,给个话,你今天到底去不去。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让个女的骑你头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撺掇王二跟着他们一块去柳烟巷。
那王二嘿嘿一笑,说着糊弄话,话头一转,引到梁三身上:“我去不去不重要,主要得看大哥,大哥还没发话呢。大哥你去不去,你要是去了,别说一个花魁,全巷子的女子都要拜倒在大哥脚下了。”
“是啊!大哥,你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梁三听着他们说话,脸上带着笑,心中却鄙夷。
喝点酒就忘乎所以,满脑子尽想着腿下二两肉,没用的东西。
见他们又拉着自己去,梁三更加鄙夷。
他向来不喜去这种地方,人尽可夫的女支子,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和“上头”那些人享受的相比,差远了。真是见识短浅的一群玩意儿。
梁三面上不显:“不了,我有些累了。你们尽情玩,今晚,我请客!”
一群人狂欢,喊着大哥威武。
梁三:“刘房,那边接头的人什么时候到?”
刘房坐在梁三身侧,听到梁三叫自己,身子往他那边侧了侧:“大哥,那边来信说酉时从府城出发,走得水路,大概戌时五刻到。”
闻言,梁三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
现在刚刚戌时,那边还有一会儿。
“行,我就先回了,你跟着兄弟们一块去玩吧。”
梁三起身,拍了拍刘房肩膀就走了。
身后一群人起身相送。
“大哥!”
“大哥!”
梁三回到酒坊,此时酒坊已经关门,后院只有两个兄弟守着,见到梁三回来,纷纷起身。
梁三只留了两个人看守,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娃娃,没必要让那么多人死守着。
至于她的父母会报官找上门?
梁三丝毫不担心。
他打探过了,她的父母都是寻常人家,普普通通,就算报了官,衙门那些酒囊饭袋找过来时,人早就送走了,没有证据,他们又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上面还有人担着他。
梁三本想直接就回房休息,可脑子不由自主显现出了刚才那群手下说的话,又想到“上头”这么喜欢幼童,心里好奇幼童到底有什么好的。
酒意熏着梁三,他步子一转,拐到关押聂初南的小厢房。
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
聂初南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林之夏和聂嘉祁都不在身边。
恐惧宛如一头蛰伏暗处的猛兽,看准时机暴起,撕裂平静的帷幕,利爪冰冷而锋利,直刺心底。
黑暗在无声咆哮,它似乎要将聂初南吞噬。
这个房间不住人,堆放了许多杂物,许久不通风,房间里的味道很奇怪,不时还有老鼠吱吱声。
聂初南蜷缩着身体,想要挣扎开绑着自己的麻绳,但四肢却被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聂初南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林之夏没穿越前,她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至少林夏是护着她的。
林之夏来后,她和聂嘉祁一同精心养着聂初南,在能力范围内为她创造美好的童年回忆。
她虽然和林之夏学武,但年龄还是太小,她才三岁,心智还不曾成熟,遇到这种情景,恐慌占据了她的心头。
聂初南怕极了,尤其是黑暗中特别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小声哭泣:“娘,娘,南南害怕……”
“爹……”
大滴大滴泪珠从眼眶滑落,打湿聂初南身下的干草。
梁三进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房门开了,院外的灯光打进来,照亮了聂初南的脸。
这小孩的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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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的眸子里含着泪,泪珠成串涌出来,在圆鼓鼓的脸颊留下两道晶亮的水痕。
看见自己过来了,小孩抬头看过来,瞳孔张得极大,流不止的泪珠断了,睫毛上粘了一滴泪,透过照进来的光,梁三看得一清二楚。
聂初南身子更加蜷缩了,小幅度向后挪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梁三终于明白“上头”为什么这么偏爱稚子了。
一股邪火向腹下冲去。
见到这幅景象,谁能忍不住呢?
这么多年,他给“上头”送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就是一个孩子,他再找十个八个送过去,这个,他留下,不过分吧。
梁三方才酒喝得太多,现下有些口干舌燥。
他拽了拽领口,缓缓向前走去。
聂初南看不懂梁三眼里的欲,只觉得这人可怕,本能感到危险。
嘴里的抽噎停了,聂初南惊恐挣扎,只想赶紧逃。
见这小孩挣扎厉害,梁三兴致更浓了,只觉有趣。
这小孩就像一条在案板上用力扑腾的鱼儿,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只差五步了。
再有五步,他就能像“上头”一样了。
野心四起,梁三眸色更暗了。
还有四步
梁三解开了腰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便是刀剑相接的声音。
意识回笼,梁三察觉到不对劲,转身要去查看情况,结果却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眼。
那双眼的主人看梁三松垮的衣服和蜷缩在角落里的聂初南,便顿时明白了梁三要做什么事
林之夏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南才三岁,竟然有人禽兽不如到这种地步!
怒气从眼中升起,眼神瞬间凌厉。
林之夏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就向梁三冲来。
梁三混了这么多年,身上也是有功夫在的,堪堪躲过,也从一旁堆放的杂物上抽出一根木棍防御。
可他终究打不过发狠了的林之夏,不过十下,便被林之夏刺伤到肩膀,按到在地上。
林之夏单腿压在梁三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砸在梁三脸上。
第一拳,林之夏砸到梁三的鼻梁上,只听得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血从鼻子中流了出来。
第二拳,拳头落在眼窝上,一拳落下又起,眼很快紫了。
第三拳
……
一拳接着一拳,林之夏失去了理智,仿佛只是个无情的打拳机器,拳头粘上了血,分不清是梁三的还是林之夏拳头上的。
聂初南见到林之夏来了,她有了依靠,才在角落里大哭出了声
聂嘉祁赶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聂嘉祁眼神冰冷,看着地上面目全非、几近昏迷的梁三,又不掩饰心疼地拦住林之夏,从背后圈住林之夏的身子,握住她的拳头:“不值得为这样的脏了手,把他交给官府,让他们来处理。”
林之夏挣扎要脱开聂嘉祁。
聂嘉祁用力圈住林之夏:“南南还看着呢,咱们先带南南离开这儿。”
听到南南二字,林之夏如大梦初醒。
对,南南。
她要带南南离开这儿。
她要带她的女儿离开这儿。
恍惚如同从水中初挣扎出水面般,林之夏耳目清明,聂初南的哭声传进耳朵。
林之夏推开聂嘉祁,晃着身子扑倒聂初南身前,一把把聂初南搂进怀里。
“别怕,娘来了……”
“别怕,娘带你回家……”
23. 第 23 章
“徐大夫,徐大夫南南她怎么样了?”
见徐大夫给聂初南把脉的手收了回来,林之夏焦急上前询问。
方才聂初南见到林之夏后,抱着她大哭,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依旧哽咽着。
林之夏本跟聂嘉祁抱着睡着的聂初南一同往家里赶,结果在半路发现聂初南脸颊发红发烫,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腿脚时不时动弹着,像是在防御。
聂初南发起了高烧。
林之夏和聂嘉祁又麻烦徐沛儿的侍卫调转马车方向,直奔徐大夫家中请求医治,已经躺下的徐大夫二话不说就从床上起来,动作匆忙,他只搭了个外袍在身上。
徐大夫一手拢了拢快从肩上掉下来的外袍,另一只手提笔蘸墨,边写边说:“孩子受了风寒,再加上受到惊吓,外邪侵袭体内。先用些发汗的药把体内寒气逼出去,再用些安神药,这几天要多多关注孩子的状态,若是仍旧不好,再及时来镇上找我。”
徐大夫写好,在砚台上放好笔,平展拿起写好的药方:“这是药方,我让我儿先去药铺抓药。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就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林儿抓来药就熬,这样一来,便省去了很多工夫,今晚孩子若是有什么状况,我也能来看看。”
徐大夫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林之夏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安抚,她看着徐大夫,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徐大夫。”
聂嘉祁也为徐大夫的医者仁心所触动:“谢谢徐大夫。”
徐大夫又安慰一会儿这一对担忧孩子的小夫妇便出去了,接着,徐夫人抱着两床被子进来,放置在窗边矮塌上。
徐夫人说话时声音轻柔,语调平和,多半是在徐大夫的影响下,徐夫人身上带着似有似无的草药味儿,让人闻了焦躁不安的心略显平静。
“小夏、小聂,这两床被子都是昨天刚晒过的,平日也没人盖过,一直放在衣柜中,你们可千万不要嫌弃。”
聂嘉祁:“怎么会,我们感激还来不及,还请夫人不要嫌弃我们……”
徐夫人见林之夏魂不守舍,上前两步拍了拍她的手:“这孩子看着就有福气,你别担心,她一定会好的。”
林之夏勉强勾了勾嘴角,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徐夫人又说了两句,离开了房间。
聂嘉祁注意到徐大夫儿子徐林回来后,便跟着他去了厨房,学了怎么熬药后,就揽下了所有的活,让徐林回屋休息。
很快,徐家整座院子中只有林之夏和聂初南所在的客房和厨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林之夏趴在床边,看着聂初南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眉头蹙起,身子不时扭动像是在挣扎逃脱。
心疼与自责交织混合在一起,勾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占据了林之夏的心房。
“娘,娘救我……”
聂初南嘴巴张合,不自觉小声唤着。
这一声响起,林之夏强忍的情绪终于憋不住迸发,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脱落。
林之夏抱住聂初南,哽咽:“娘在,娘来了,南南不怕……”
在林之夏穿过来和聂初南的朝夕相处中,早就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聂初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林之夏怎么能不心疼。
更何况,如果不是自己对刘房他们太过于凶狠,他们不会想着来报复;如果不是自己大意让聂初南自己去卖货郎那里看玩具,聂初南也不会被人带走,更不会差点遭遇这种腌臜事。
她对不起聂初南,对不起原身林夏,她没有照顾好聂初南……
林之夏的头窝在聂初南的肚子上,眼泪将被面打湿,浅色的被面这一块很快变成深色,格外显眼。
聂嘉祁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心狠狠地揪疼了一下。
他稳步走近,把刚熬好的滚烫的药放在床侧的几凳上,而后侧身蹲在林之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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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林之夏仿佛没有听到聂嘉祁说话,仍埋头沉浸在自责中。
聂嘉祁何尝不知林之夏心中所想,她在自责,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聂初南,以至于让聂初南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甚至,还在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和找上门的打手起冲突。
林之夏和聂嘉祁在徐沛儿侍卫的帮助下救出聂初南后,梁三被侍卫关押带到衙门,刘房等一众人也被徐沛儿下令通通抓捕归案。
郡主如此重视的人,县令自然不言而喻,整个衙门今晚都没有休息,拿出平时百倍的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把整个案件梳理清楚,将涉及人员捉拿归案。
连带着被处理的,还有酒坊的不合法经营和各种地下灰色交易,这些原本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在今日全都被翻了出来处理。
“夏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当初酒坊的打手上门找事,你正当防卫,保护自己和南南,这没有错;在庙会上,你让南南自己先去卖货郎那里看玩具,自己付个钱后转身再到,这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坏到这种地步。”
聂嘉祁缓缓说着,一手握着林之夏冰冷的手给予她温暖,另一只手轻抚林之夏因忍着哭泣而上下起伏颤抖的身体:“可归根到底,错的还是我,是我没有处理好酒坊的烂摊子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才让南南受了委屈。”
聂嘉祁的声音温柔有力:“夏夏,你做得很好。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你都在第一时间保护南南,若是林夏知道你这么护着南南,她也会很高兴。”
一旁聂嘉祁刚熬好的药慢慢冷却,不似初时那么烫,飘起的白汽逐渐淡薄。
林之夏也慢慢平复了心情,身体不再颤抖,但她的脸依旧埋在被子里,过会儿,声音闷闷响起:“药该凉了。”
24. 第 24 章
林之夏和聂初南两人合力把药喂给了还在睡梦中的聂初南,许是药起了作用,后面夜里,聂初南睡得安稳了许多。
第二天,聂初南便退了烧,林之夏一家向徐大夫告辞,坐上从徐沛儿那里借来的马车赶回家。
往后几天,聂初南慢慢恢复,不再像先前身子那么虚弱,可以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和玩耍,也继续在力所能及中帮林之夏和聂嘉祁做些什么。
“给南南,把筷子放到饭桌上去,我们就要开始吃饭啦。”
林之夏递给凑到自己身边,企图做些什么的聂初南分配了个“拿筷子”的任务。
看着一脸认真接过筷子的聂初南点点头,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出了厨房,林之夏方才面对聂初南的轻松瞬间卸下,她心情沉重,叹了口气。
这几日,林之夏都没有出门,聂嘉祁也没有继续上课,给他的学生们放了几天的假,两人都在家中悉心照顾聂初南,想方设法减少这件事对聂初南造成的伤害。
虽然看着聂初南行为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聂初南话越来越少,也不如以往那么活泼。
刘小海昨日来找聂初南玩儿,林之夏想着让聂初南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跑跑、玩玩说不定她心里会高兴一些。
但聂初南面对刘小海的邀约和林之夏的期待,只是伸手紧紧攥住林之夏的衣角,指关节握到发白,什么话也不说,沉默摇摇头。
林之夏还想再劝劝聂初南的,但聂初南抬头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两眼也没有往日那么有光彩,林之夏内心一阵刺痛,双眼酸涩,泪珠就要爬上眼眶。
林之夏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看向刘小海,清了清嗓子,才和刘小海说聂初南累了,改日再一起玩。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快,林之夏二人也发现了,无论做什么,聂初南都不和林之夏与聂嘉祁分开,甚至连家门也不愿和他们出去。
她只要和爹娘在一起,一起待在家中不出去。
“南南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啊?”
林之夏偏头,轻声对一旁盛饭的聂嘉祁说,心中涌现出一阵酸楚。
不知不觉间,林之夏对聂嘉祁慢慢产生了依赖,遇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事情的时候,林之夏总会询问聂嘉祁。
聂嘉祁自然知道这一点,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逐渐“渗透”林之夏的努力成果。
成果固然让人心中愉悦,但林之夏的这次的询问,聂嘉祁并不觉得有多么欢喜。
聂嘉祁也不希望聂初南受伤。
聂嘉祁向来擅长伪装,之前他表面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绅士大学教授,可实际上内里却冷漠、阴鸷,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很冷淡,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厌恶,除了林之夏,那个主动靠近追求自己的林之夏。
和林之夏一起穿越过来,聂嘉祁心里很轻松,因为逃离了原来的环境和人。
和林之夏穿越成夫妻,聂嘉祁内心窃喜,因为从时刻都能结束的恋爱关系变成了合法、正式的夫妻关系,两人羁绊更加深刻。
和林之夏穿越来还有了一个孩子,聂嘉祁心中狂喜,因为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牢固。
又或者,换句话说,聂初南给了他们一个家。
聂嘉祁平日和林之夏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林之夏要忙着去赚钱养家,聂嘉祁就担负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从梳头打扮,到洗衣做饭,再到教书上课,聂嘉祁把聂初南照顾的十分妥当。
一开始,聂嘉祁把聂初南仅仅看作是他和林之夏的纽带,一个作用非常大的工具。
那现在,朝夕相处这么久,在聂嘉祁心中聂初南不再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而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是他和林之夏的女儿。
聂嘉祁做不到对每日刚起床穿好衣服,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脑袋,颠颠跑过来喊自己“爹爹”,让他为她梳头的聂初南无动于衷。
做不到对听自己讲课时,困到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趴到桌子上睡着,还流了满纸口水,意识到自己睡着不该这样,遂用小肉手揉着眼睛,手托着自己的脸,强撑着听课的聂初南无动于衷。
每次和聂初南伴着落日一起等林之夏回家,聂嘉祁心中都是暖暖的。
这是他的女儿,他和林之夏的女儿。
每想到这儿,聂嘉祁心中涌现巨大的满足感,这样很好,和林之夏的关系向前迈了一大步,林之夏不用经历生产的疼痛就诞生了二人“爱情的结晶”,虽然他和林之夏不是必须要一个孩子,也不需要用孩子来证明他们的爱情。
如今,他和爱人用心抚育的女儿受了伤害,聂嘉祁怎能不心疼。
聂嘉祁当下手中的饭碗,将思考了一晚上能改善聂初南状态的方法告诉林之夏:“不然,咱们带着南南换个环境试试?换个环境,离开这个地方,避免南南想起不好的事情,时间久了,就慢慢淡忘了。”
林之夏抿唇,一方面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太可行:“你不就是还记得你三岁的事情吗?万一南南遗传了你,不还是记得这些。”
聂嘉祁曾带着林之夏去看望过他的奶奶,奶奶给林之夏看过家里的相册,指着相册里光着屁股乱爬的三岁小祁呵呵笑:“我们小祁小时候就喜欢光屁股乱跑……”
聂嘉祁无奈反驳:“那是在外面你们把水弄到我身上了,要给我换衣服才没穿,就这一会儿……”
林之夏也在旁边看着光屁小祁祁哈哈大笑,走之前还背着聂嘉祁偷偷把这张拍了下来,等着以后拿这个来“威胁”聂嘉祁。
聂嘉祁但是没想到这一回事,等他反应过来,先是一囧,然后又乐道:“没想到我的事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夏夏……”
林之夏说完就后悔了,她被聂嘉祁这种亲昵又带着暧昧口吻腻到打了个颤:“说正事呢!你别打茬!给我正经点儿。”
聂嘉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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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收嘴角的笑,眉眼笑意不减:“你还记得你三岁的事情吗?”
林之夏不解,说南南呢,又提她干什么,但还是回:“三岁的事情除了你这种‘变态’谁还记得啊。”
聂嘉祁正经分析道:“按照遗传的概率来算,南南有一半几率记得,有一半几率不记得。而且,就算是遗传,遗传的也应该是原主的,在我继承的记忆里,只有他零星几段六七岁的记忆,再早就不记得了。”
林之夏:“我这也没有多少林夏小时候的记忆,那这么说,换个新的环境,南南很有可能会慢慢淡忘这段记忆……”
聂嘉祁:“当然,前提是我们要好好对待南南,保证她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氛围中。”
林之夏点头:“那是肯定的啊!”
为林之夏肯定话中“我们会继续在一起生活”的隐藏含义,聂嘉祁勾了勾唇。
确定好思路,林之夏现在就开始考虑他们要搬去什么地方了,兴致勃勃道:“那我们要搬去哪儿?要去一个我还能打猎的地方,得方便我们的生活,咱们是肯定不会种菜的了,买菜买肉什么的一定要方便……”
“对了,要是咱们搬走了,你的那些学生怎么办?咱们现在就准备行李,早点收拾好早点搬家,南南就能早点好。”
林之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聂嘉祁耐心默默听着林之夏对未来生活的安排,最后还是被等了好久也等到爹娘来的聂初南打断了。
“娘……”
林之夏沉浸在幻想的未来世界中,没有听到聂初南唤她。
聂初南又看向聂嘉祁,注意到的聂嘉祁伸出手拽了拽林之夏:“好了,去吃饭了,南南都来催了。”
林之夏这才终止了她的畅想,忙端起装好饭的碗往外走:“走了走了,咱们去吃饭了。南南,爹做了油焖大虾你想不想吃?”
聂初南抓住林之夏的衣角,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像一只刚破壳而出对母亲充满依赖的雏鸟,想要凑近母亲寻找安全感,闻言,点点头,闷闷嗯了一声。
林之夏最近常看到聂初南这种状态,但每次见她这样还是忍不住揪心,林之夏压下心里的难过,积极调动着情绪,试图让聂初南更开心。
晚上,林之夏侧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头下,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聂初南黑黑的小脑袋,脑袋上还有个发旋,发旋中间一小撮短发斜立了起来,如同努力向人敬礼的小士兵,可可爱爱。
林之夏空着的那只手,伸出来戳了戳这小撮短发,手指绕着,问聂初南:“南南,娘跟爹打算带着你去别的地方玩一玩,好不好呀?”
聂初南仰起头,和林之夏对视,手指绕着的那撮短发从林之夏指尖溜了出去,溜走的发尾挠着林之夏的手指,痒痒的。
“去哪?”
聂初南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林之夏突然就说要去别的地方玩。
“南南有想去的地方吗?你想去哪玩,咱们就去哪。”
25. 第 25 章
聂初南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镇子,让她想去哪里玩,她能想到的也是在村子和镇上的范围内的。
村子里几乎每日都和小海哥哥去玩,大大小小的角落都钻遍了,哪一户的狗洞朝向哪里她基本上都知道。
村子后边的望舟山娘也带自己去玩过,山上很好玩,有很多她没见过的小动物和高高的大树,还有捉鱼、编花环。
聂初南很想再去山上玩,但是还是算了吧,娘还要打猎挣钱呢,不能耽误娘的事情。
爹爹呢,也还是算了吧,没有娘亲厉害,上山会很危险的。万一再被大老虎叼走了,娘见不到我们会伤心的。
镇上呢……
庙会很好很热闹,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可是……
想到这儿,聂初南眼神黯淡了下来。
她不想去镇上,也不想再去庙会了。
聂初南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林之夏胸口缩了缩,刚想说没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徐沛儿眼里闪着光、饱含激情地对她说的话。
“……在我家附近那一条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刘老三传承三代的馅饼秘方,皮薄馅大还多汁儿;施家娘子支的馄饨摊,隔着两条街附近都能闻到馄饨的香味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别的地方的馄饨都没她的香;食鼎楼的龙眼肉炖鲤鱼、翡翠鸽蛋羹和赤枣乌鸡汤那是个顶个的绝,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了;食鼎楼旁边就是苏婆婆的果脯摊子,吃完饭再吃几个香果脯清清嘴里的味道,啊,太幸福了……”
说完,徐沛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刚分泌出来的口水:“等你来了会沙府,我一个一个带你去吃。”
聂初南没有吃过徐沛儿说的这些东西,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就是爹做的糖醋小排,她想不出来沛沛姐说的这些到底有多好吃,跟爹做的是一个味儿吗?
聂初南有些好奇,她又想了想徐沛儿谈到会沙府美食时那种痴迷的表情,对林之夏说:“我想去会沙府,去沛沛姐家那里玩。”
会沙府?
会沙府在本朝西南部,是本朝与邻国巫国的边境,素来由徐家军镇守。
虽是边境,会沙府却毫无荒凉破败之感,反而在与巫国贸易往来中变得格外繁华,府城聚集了南来北往各种人马,经济生活极为丰富,自然风景据说也是十分秀丽。
去到会沙府也好,能让南南拓展拓展视野,增加一些见闻,毕竟村子里的发展空间有限。
在现代社会生长的林之夏不想聂初南长大后就嫁人,嫁人后被困在后院、整日忙着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她希望聂初南能够独立,有自己的思想、事业,就像金川县的牛婷婷、镇守边疆的徐胜男。
“好,那娘明日就和爹说,等收拾好了咱们就立马出发去会沙府。南南想去会沙府玩什么,告诉娘,娘都带你去。”
“想去吃沛沛姐说的各种好吃的。”
林之夏见聂初南脸上的表情终于鲜活了一点,笑道:“好,那咱们每日都出去吃,把刘老三的馅饼、施娘子的馄饨、流放斋的糕点……统统吃个遍!”
聂初南嘴角轻轻勾起:“好。”
确定好要去的地点,林之夏和聂嘉祁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聂嘉祁给收的几个学生的父母一一说明了情况,把交来的学费退还了一部分,聂嘉祁倒是没说具体要去哪里,只模糊说道要去府城了,是以众人皆以为聂嘉祁要带着妻女回沐川府府城的家中了。
有村民来问他们的情况,林之夏和聂嘉祁也都是打岔移开话题,聂初南的事情在徐沛儿的帮助下隐瞒的很好,没有一个其他人知道聂初南发生过什么。
“什么?!!!你们要搬去会沙府!”
徐沛儿今日来本想关心关心聂初南的情况,还带了许多她亲自认证过这附近的美食,以及特意托侍卫去府城买的逗小孩子的玩具,可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林之夏的这则消息震惊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林之夏见徐沛儿这反应也是哭笑不得,她想着徐沛儿是会沙府本地人,应当会了解当地的房情如何,所以向徐沛儿打听了打听租房的情况,没想到徐沛儿竟然这么吃惊。
“只是去那里玩儿一段时间,后面还是要再回来的。”
林之夏手里递给徐沛儿一杯聂嘉祁刚沏好的茶,笑着解释道。
但徐沛儿却是丝毫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会沙府这么好,定会让夏夏来了就不想走了。
这么突然说要去搬到会沙府,难道是夏夏同意要收她为徒了?
那肯定就是了啊!不然夏夏不会向自己打听会沙府的事情,外面那么多人呢,偏偏找了自己,这不是暗示夏夏要收自己为徒了那还能是什么!
“夏……”
徐沛儿刚要拍着胸脯保证让林之夏在会沙府能过得舒舒服服,却又急忙停下了口,心里想法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不,不对,不能再喊夏夏了,该改口喊师父。
要是还喊“夏夏”,该让人觉得自己不懂规矩了。
不行不行,我要给师父留下个好印象。
“师父,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让你们在会沙府待得满意!”
徐沛儿仰起小脸,双下巴微微收起没有那么明显,缩进去的肉衬得脸更加圆润,一双眼睛因激动、兴奋而睁得极大,又格外明亮。
“噗——”
没有任何准备的林之夏听到徐沛儿直接喊上她“师父”,嘴里刚喝进去的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飞了出来,手里端着的茶杯也在一个激灵中没拿稳,差点摔在地上。
林之夏被刚才这一下子呛到了,手放下茶杯转而捂在自己的嘴上,急促咳嗽着。
已经倒好茶出去的聂嘉祁听到动静又转身回来,见林之夏咳嗽地这么急,脸上满是担忧,大步走到林之夏身后,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一只手去提桌上的茶壶,往林之夏空了的茶杯里倒了些茶水,好让她一会儿喝口水缓缓。
聂嘉祁眉毛微微蹙起,担忧问道:“怎么了?”
“师爹,我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师父突然就咳嗽了。”
徐沛儿满脸惶恐,手足无措地站在桌子旁,想帮些什么又帮不上。
听到徐沛儿的话,聂嘉祁轻拍林之夏后背的手顿住了,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
他好像知道林之夏怎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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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得这么厉害了。
虽然毫无防备地林之夏多了个徒弟,可是徐沛儿喊他师爹欸。
聂嘉祁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翘起了一个弧度。
直到林之夏用胳膊甩开聂嘉祁停在她背上不动的手,眼神示意聂嘉祁说点什么,他才从窃喜中回过神来。
聂嘉祁轻咳一声:“郡主……”
徐沛儿一脸真挚:“师爹叫我名字就好。”
聂嘉祁哑了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良久他才开口:“……我和夏夏只是想着您是会沙府当地人,对那比较了解,想请您帮忙找找合适的房子,不知道夏夏说了让您误解了……”
话已至此,徐沛儿也不是个傻子,知道是自己误解了林之夏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她不觉得尴尬。
徐沛儿:“你们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林之夏这时才不咳了,她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刚才咳得干涩的嗓子,没有说话。
刚才徐沛儿猛地叫了她师父,林之夏还没缓过劲儿,她又喊了聂嘉祁师爹,林之夏对发生的事情已经恍惚了。
诧异、奇怪、尴尬,气氛越来越古怪,没有人说话,林之夏尴尬到脚趾扣地,心里又开始暗骂聂嘉祁被人喊了句“师爹”就跟傻了似的,爪子黏在她背上不动,她忍不住把他的手甩了下去,又给聂嘉祁递了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
真是的,明知道她碰到这么尴尬的场景就尬的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帮帮她。
不对,不对,她为什么要让聂嘉祁帮她啊???
她已经和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分手了,现在只是有一个孩子的表面夫妻关系。
林之夏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浑身有点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同身后的聂嘉祁拉开了些距离。
一场乌龙后,徐沛儿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再次开口:“夏夏,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学武。那天你救我的场景我至今都还记着,每日想起都想像你一样英姿飒爽,干净利落救人于危难。”
徐沛儿顿了顿,后不好意思又开口:“大姐知道我想学武后非常高兴,还给我找了两个武师来教我,但我就是不想跟他们学,只想跟你学!”
“所以夏夏,”徐沛儿抓起林之夏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眼神清澈到林之夏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就收下我吧!我很听话、很乖的,我不会让你白教我的,我可以给你交学费,每月二十两银子可好?”
到底有多久,没有如此心动的感觉了?
林之夏对视着徐沛儿的双眼,呼吸放慢,瞳孔微微放大,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林之夏反握住被徐沛儿方才抓住自己的手,心下决定,目光越来越坚定,看向徐沛儿的眼神越来越珍视:“好!”
听到林之夏给出的肯定的答案,徐沛儿抿唇压下快要跑出口的尖叫,目光如炬,越来越火热,原本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也攀附了上来,两只手一同握着林之夏的那只手。
一旁的聂嘉祁看眼前拜师收徒的剧情越发偏向求婚的氛围,面无表情上前阻断两人“激情”对视,他扯出林之夏的那只手:“南南午睡醒了,正找你呢。”
26. 第 26 章
得到徐沛儿的帮助,林之夏便也就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全心收拾准备带到会沙府的行李。
虽然还没确定要不要一直留在会沙府,林之夏他们还是打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一是因为现在的治安不如现代那么好,即使拜托了秋霞婶子照看着些自家房子,那些日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也会找到机会翻进来。
二则是因为他们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原主一家东西就很少,林之夏和聂嘉祁穿越过来后,尽管手上有了钱也置办了许多新的用品,但两人都是走的简约风,缺什么就买什么,东西够用就行,因此,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不是什么难事。
天气渐凉,落叶村中的树也慢慢褪了色,不再鲜绿有生机,偶而村中还会刮起几阵大风,卷飞数片等待死亡而化成泥的叶子,这些叶子或挂树杈上,又再摇摇晃晃飘下来,或落到小河中,打上速度不均匀的“便车”流去远方。
林之夏一家离开落叶村的那天,便是这样的天气。
聂嘉祁租了三辆马车专门运载行李,他本想再租一辆供他们一家坐,可奈何推辞不过一心在师父面前表现的徐沛儿。
“师父,我都已经安排好你们坐的马车了。行李你们在外面租马车就算了,你们坐的马车可一定要坐我安排的,外面租的肯定没有我这个马车舒适。”
徐沛儿的话并没有作假,她精心安排的马车十分宽敞,车内被一块白色地毯铺满,马车上正对车门一方安置了一处软榻,软榻两侧放置了两个矮柜,徐沛儿把这两个矮柜塞得满满当当全是吃食。
行了两个时辰的路,一行人在一处平地停车修整,林之夏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懒腰、抻了抻筋骨,心想幸亏坐了徐沛儿准备的马车。
从落叶村赶至会沙府,快马加鞭只需要两、三天,坐马车则要久一点,更别提还是在携带了这么多行李以及这么多人同时赶路,时间只会更长。
这两个时辰,车队一直忙着赶路,没有停歇。徐沛儿准备的马车,和林之夏在车行看到的只有光秃秃座位马车相比,实在是太精致了,马匹的精气神儿也比车行的马要好,行路十分的稳。
即便如此,在马车上坐着也不是一点颠簸的感觉也没有,两个时辰下来,林之夏屁股都要坐疼了,若是租了那车行的车,等到了会沙府了,她的屁股岂不是要被颠烂了。
一说要停,林之夏就迫不及待要下车活动活动身体。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累的话咱们就多待一会儿。”
瞧见林之夏下了车,徐沛儿停下和侍卫的对话,调转方向,骑着马凑近。
林之夏没有停下动作,高抬腿做着,嘴里也不耽误回话:“倒是不累,在马车上这么久没动总觉得不舒服……欸?你是一路骑马过来的?”
无意抬头,林之夏发现徐沛儿身后竟是一匹红棕色的马。
马的体型高大,徐沛儿站在马前也不过将将到达马的下巴这里。
林之夏停下动作,绕着马走了一圈,眼里尽是欣赏。
红棕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有光泽,鬃毛和尾巴浓密,颜色接近接近黑色。马的四肢修长关节分明,修剪整齐的蹄缘泛蜂蜡光泽。
林之夏不由自主摸了摸马的头,这马十分配合,眼神柔和,耳朵放松,低下头让她抚摸。
听徐沛儿介绍,这是她娘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取名为“追云”。
“师父,你想不想骑马?一路坐在马车上多难受啊。”
林之夏心动,但她没学过骑马:“我不会骑。”
徐沛儿一脸自信:“骑马很简单的,我教你,马上就能学会!”
徐沛儿唤来侍卫,让她送来一匹马,之后她在前面牵着马带着林之夏慢慢走,边走边告诉林之夏一些技巧,一旁的侍卫也跟着补充徐沛儿遗漏的地方。
林之夏学东西很快,三天的时间,林之夏就在车队停歇的间隙跟徐沛儿学会了骑马,而后就骑马跟着车队一路前往会沙府。
愈来愈熟练后,林之夏打算把聂初南抱上马,带着她去跑跑,体验骑马的感觉。
下定主意,林之夏握紧手里的缰绳,骑马靠近聂初南坐的马车。
“南南,南南。”
车窗打开,聂嘉祁出现在了林之夏的视野里。
车窗比一般的马车要大得多,若人站在地上,顶多也就看到车顶和里面人的脸。
但林之夏现在坐在马背上,挺直身子,几乎与车窗。因此车窗一打开,车内的大多数景象林之夏都能看到。
所以,一开窗,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壁垒分明的腹肌、线条分明又性感的肌肉,刹那间冲击了林之夏。
哇,这男人故意的吧!
“喂,光天化日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之夏嘴上猛烈抨击聂嘉祁这“心机男”,但眼睛却上下悄摸打量,脸上出现两坨晕红,感觉烫烫的。
顺着林之夏的视线,聂嘉祁低头看了眼,随后像是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随手捞起放在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
可披与不披,差别好像不是很大。
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锁骨至腹下一片区域均没有被遮住,然而更增添了几分性感,尤其是外袍还不时往一侧下滑,又连带着胸膛大片露出,那一点茱萸猝不及防又闯进双眼。
若说这外袍无用,可他确实也确实遮挡了一部分身体。若说遮挡住了什么,大概就是后背吧,聂嘉祁好像只有后背怕冷。
聂嘉祁把下滑的外袍拽起:“刚才水不小心撒身上了,打算换一身衣服。怎么了,你有事吗?”
哈?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在换衣服就不能换完把衣服穿好了再打开窗吗?这马车虽然很结实,做了加固处理,但里面说话外面还是能听到的。
勾引,妥妥的勾引!
他就是仗着马车在最后面,周围没人能看到就这么放肆!
林之夏鄙夷地咽了口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南南呢?南南没跟你在一起?”
聂嘉祁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满意:“南南和郡主在前面那辆马车玩。”
“哦。”
语气平淡回了一声,林之夏就加快速度向前追徐沛儿的那辆马车。
行至一半,林之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用双手的冰凉给自己降降温。
身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
九月十四,一行人在七日的奔波下,终于到了会沙府府城。
进城时,已是晚上,因林之夏一家的房子还没定下来,徐沛儿就骑马带着他们浩浩荡荡来到了自己的家。
林之夏和聂嘉祁早就谈过徐沛儿的家世问题,这很简单,并不难猜。
在会沙府的郡主只有一位,民间早已传遍了。
承启九年,云国同巫国发生战争,巫国不知用何巫术,实力大增,竟步步逼退守边徐家军,占领边防十城,时任徐家军将军战死沙场,徐家军伤亡惨重,十万大军仅剩四万,群龙无首,士气低迷。
当时云国朝廷内外均对这场战争不报希望,官员已然开始准备求和事宜。
危难之际,原将军女儿徐胜男携手下赶来,挑起大梁,重鼓士气,制定战术,带领剩下的士兵杀出重围,扭转局势,夺回领土。
巫国战败,被迫退回境内,签订战败条约,云国上下无一不振奋。
后来,徐胜男还代表云国同巫国进行谈判协商,发展起边境贸易,一步步将荒败的会沙府打造成如今繁华之模样。
皇帝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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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的功绩龙颜大悦,特封徐胜男为“镇国大将军”,封其三女为郡主,另赐婚徐胜男二女儿。
承启十年,徐胜男次女及笄礼后,赴京同三皇子成婚。
同年,徐胜男大女儿逐步掌管军营事务,民间百姓常称其为“小将军”,唯有徐胜男三女儿被世人称为“郡主”。
饶是心里做好徐沛儿是将军府千金、徐沛儿的家就是将军府的准备,林之夏看到府外气势磅礴的两对石狮、高大威严的大门和“将军府”的牌匾时,呼吸还是短暂停了一瞬。
“师父,我娘她最近忙着在巡边,大姐昨日跟着军队去集训了,这是军队中早就确定下来的,不好更改。小弟在书院中上课,每月末才能得几天假期,所以府上目前就我们几个人,你不要紧张,就当是自己家。”
下了车,徐沛儿就带着林之夏一家四处转,一一介绍家里的情况,大到每一处院子的由来历史,小到自己在哪被母亲和大姐揍过,事无巨细。
出乎意料的,林之夏发现将军府竟然不似她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么大以及那么富丽堂皇,仆人也十分少,除了跟着一同接待的张管家,她走了这么一圈都没怎么看到有人在活动。
徐沛儿给林之夏一家安排的院子也很简朴,东西虽朴素,但却十分齐全。
次日一早,林之夏三人和徐沛儿一同用完早餐便着手看房事宜。
徐沛儿在先前的信中让张管家去找房子,昨日归来,张管家把房子的信息写在纸上交给了林之夏,并和房主约好,今日要去看房。
他们今天一共要看3套房子,分别在临安街、正业街和真文街。
临安街和正业街的房子都是一进院子,因为地段好,出门走一条街就是各种商铺,每月租金就要高,每月要五两银子。
相对于那两条街,真文街的那处房子就要偏僻了很多,若想要去买些东西,需走上至少一刻钟。
因这缘故,真文街的二进院子每月租金才三两银子。
这三个房子,林之夏更倾向于真文街的,一方面则是因为前两者每月租金实在是太贵了,每个月竟然要五两。
在临行前,聂嘉祁把他的所有身家都交给了林之夏,让林之夏来管理,借口说在会沙府花销更大,两个人把钱放一起共同承担更方便。
林之夏想拒绝,但没说服过坚持的聂嘉祁,把聂嘉祁的钱收来点清楚金额,林之夏有些意外。
林之夏本以为聂嘉祁的收入也就是收学生挣的十几两银子,再加上他原身攒的几两银子,最多也不过二十两。
可没想到,聂嘉祁手头竟存了有将近六十两银子。
林之夏吃惊:“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银子?”
聂嘉祁淡定道:“奥,租出去的地收了租金,另外又写了些文章,挣了点小钱,不多。”
农田的租金林之夏也知道是多少钱,一年二两,五亩田也才收了十两租金。那剩下三十两,应该就是聂嘉祁写文章挣得钱了。
呵,不多。
林之夏扯了扯嘴角,她辛苦纯打猎这么久挣得也才这么多,还不多,死装。
林之夏一阵腹诽后,把两人各有的钱财清掉了清楚,林之夏手中有四十七两银子和一百两黄金,聂嘉祁有五十八两银子。
两人手头的钱加起来有不少银钱了,比落叶村的村民富了不知多少倍,但林之夏还是不舍每月花五两租金来租房子。
毕竟两人手里的钱固然多,但总会有一天花完,尤其两人目前还没有在会沙府找到谋生的方式,节俭一点总归是不错的。
在林之夏看来,房子地段繁不繁华、好不好不重要,住得舒适与否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林之夏和聂嘉祁日日去看房子,终于最后租下了元关街的一处二进院子。
27. 第 27 章
林之夏不知这是第多少次为来到会沙府而感到庆幸。
就像是聂嘉祁所说的那样,换个新环境能让聂初南感到舒服自在一些,聂初南来到会沙府后,晚上再也不会做噩梦被吓到惊醒,明显能感觉到的,聂初南比在落叶村要放松了许多。
搬到新家安顿好后,聂初南日日被带着出门玩,有时是温馨一家三口出门游玩,偶而还会被“东道主”徐沛儿黏上,有时是跟着徐沛儿和林之夏一起。
于是短短一段时间,聂初南可谓是对会沙府进行了深入的了解,日子也过得十分惬意。
每日清早开始,聂初南就被聂嘉祁带着出门去探寻当地美食,刚出炉的第一锅包子、热气腾腾的馄饨、带有地方特色的抓饼、糕点等等。当然,早上回去时,他们还要再给还没起床的林之夏带个早餐,等林之夏洗漱好吃完饭后,他们再次出门游玩。
极少数的几天,聂初南会赖在林之夏的怀里,又或者,被熟睡的林之夏当做是布偶娃娃紧紧抱在怀里不松。于是,再次陷入梦乡直到日上三竿。
跟着徐沛儿,林之夏她们总会玩得十分尽兴。
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各种风流轶事,到各处品诱人美味,约绣娘制作各式流行衣裳,郊外赛马兜风,赏杂技、听曲儿、挑胭脂、投壶、蹴鞠……
林之夏万万没有想到,各项娱乐中,聂初南竟然最喜欢去戏楼里看戏。
励志考取功名后迎娶公主成为人生赢家的书生;离家科考抛糟糠之妻改娶高官之女,却被原配状告到官府而失去一切的陈世美;长期被婆家压迫而一朝觉醒,同婆家斗智斗勇终而和离,并开商铺成为一方富翁的妇人;偶遇微服私访的天子的贫寒渔家女等等等等,聂初南无一不看地津津有味,甚至入迷到从早到晚一直待在戏楼里,林之夏几番催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林之夏每每想到端坐在厢房里两眼放光、一动不动看戏的南南,都会笑出来,实在是没想到,南南竟然这么爱看狗血戏、吃瓜,连带着先前的阴影也减少,话也越来越多,虽然大多数都是和林之夏他们讨论戏、吐槽戏的主人公。
这段时间除了每日去玩,林之夏还对新家进行了一番改造。
二进的院子对于一家三口来说绰绰有余,他们三人住在正房,东西厢房只留了东厢房作为客房,平日则留给聂嘉祁当做书房。
西厢房和院子则被林之夏设计成为自己小型的一个练武场地。
除了在东厢房临近正房处留了一套石桌石凳,院子全部清空,设置了一个小型射箭场,西厢房院内的墙上挂着一大一小两把弓箭,挨着西厢房的外院墙角下,林之夏还吊起四个大小、高低不一的沙袋。
内外院中,林之夏根据院子的特征,为聂初南量身定制了障碍跑。从内院的五步桩开始,过独木桥、低桩网,然后攀爬过东厢房南侧的外院墙进入外院。外院放置了可移动的木桩,聂初南绕木桩进行蛇形跑到另另一端,再爬上两个高低不一的箱子,翻过墙回到内院。
经历过聂初南那次被拐的事件,林之夏痛定思痛,决心要培养聂初南的自保能力,她不求聂初南能练成绝世武功,至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西厢房内所有家具被清空,只留下墙角一处软榻供休息时用。林之夏花重金定制两个人型桩供二人练习拳法,其余大片空余地方也是为二人练拳所空出的空间。
院子的空间有限,林之夏尽最大的努力设置了一番练武的场所。徐沛儿参观后赞不绝口,又请林之夏指导人在自己家中也设置了一处这样的练武场地。
聂初南状态日益好转,日常的话变多了,性子也越来越开朗,不再那么黏着林之夏做她的“小尾巴”了。见聂初南如此,林之夏和聂嘉祁又恢复了先前对她的教育方式。
林之夏清晨也不睡懒觉了,日日早起陪聂初南一起练功,督促聂初南跑完一圈障碍跑,后又练习拳法基本功。
晨起练功结束后,林之夏出发前往将军府教导徐沛儿,聂初南和聂嘉祁在家读书识字。
书房中,聂嘉祁特意请木匠为聂初南量身打造一套适合她当前身体发育状况的桌椅,还有一组矮柜,专门存放聂初南的书本用具。冲着窗户,一大一小两套桌椅,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伏案忙碌,时光也珍视这个场景,在这里慢了下来。
林之夏是要每日中午回家吃饭休息的,午休后又会拉着聂初南进行一番锻炼,然后“上班走人”,聂嘉祁再次上岗拉着聂初南学习。等晚上归家,又又又带着聂初南练武。
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教育方式,徐沛儿义愤填膺替聂初南叫惨:“南南才三岁啊!三岁!你们就这样''虐待''花一样的南南吗?!!我三岁的时候还四处和朋友捏泥巴玩呢。”
听了徐沛儿这番话,林之夏顿时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朝代别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一切都凭着她和聂嘉祁在现代时听到的、接触到的育娃方式。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和发展速度很快,每一个父母都希望望子成龙,从出生开始就给孩子安排好一切,学前班、兴趣班统统安排上,生怕孩子落在起跑线上。
两个养娃经验为0的人,所学到的自然就是在这个发展缓慢的朝代看来,非常非常“鸡娃”的方式。
在落叶村,林之夏、聂嘉祁和外人接触的比较少,就算接触涉及的话题也无关于如何养育孩子,再加上在如此“高压”下生活的聂初南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意见,他们二人就一直这么教育着南南,直到今天才被徐沛儿指出。
林之夏后知后觉,南南才三岁,每日这么过会和同龄儿童产生了间隔。在村子里,每天还有刘小海带着南南出去玩,来到会沙府后,南南还没有结交新的朋友呢。
林之夏:“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改变方式。”
徐沛儿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嗯嗯,没错,师父你和师爹要改变。对我也该要改变啊,我都十九岁了,身子骨越来越差了,而且还没有基础功,师父你这么高压对我,实在是太太太不合理了。”
自从林之夏正式“上岗”徐沛儿师父后,可谓是尽心尽责,毫无保留教导徐沛儿。
每日林之夏带着徐沛儿练武的时间超过了四个时辰,导致徐沛儿出门吃喝玩乐的空闲都没有,累到每天一有时间就瘫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动,连饭都恨不得让人喂到自己的嘴里。
林之夏一眼戳破徐沛儿的小心思,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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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爆栗:“这才几天就想偷懒,起来,继续去扎马步去。”
徐沛儿抱着林之夏一阵哀嚎,可惜严师封心锁爱,十分绝情。
下午“下班”一回家,林之夏就把聂嘉祁从厨房里薅了出来,两人来到卧房,把门关住,让聂初南在院子里乖乖玩,不要乱跑。
聂初南坐在聂嘉祁下午刚给她买的小木马上,托着小脸不解地看着一脸焦急的娘拽着笑开花的爹进了卧房,纳闷地往嘴里塞了颗果脯。
“喂,喂!”
一道不属于他们家的声音响起,聂初南吓到从小木马上跳了起来,左右来回张望。
“嘿!我在上面,往上面看!”
聂初南根据声音的指示,朝西厢房房顶上看去。
一个扎着双螺髻、穿着白色衣服的胖嘟嘟的小女孩趴在房顶上,见聂初南看到她后,激动着伸出一只手,向上微微仰起身子,用力挥舞着示意。
聂初南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你是谁?”
这个小女孩没有注意聂初南的动作,兴奋地自我介绍:“我是乔慧敏,就住在你的隔壁,你可以叫我小敏。我早就听到你们搬家的动静了,很想过来看看,可惜,我被爹关禁闭了,刚刚才放出来。你叫什么?听说你们是从沐川府来的,那好玩吗?”
逆着橘光,聂初南看清了这个小女孩的脸,圆圆的,眼睛亮亮的,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像小海哥哥一样。
聂初南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乔慧敏见此也不气馁:“喂,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就住在你家隔壁,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聂初南听她这话,有些心动,她想和小伙伴一起玩:“我,我叫聂初南,爹娘都叫我南南,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觉得我原来的家那里,还是蛮还玩的。”
乔慧敏在聂初南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她,等她说完咧嘴笑道:“好的,南南!”
聂初南含蓄抿唇笑了笑,小声说:“好的,小敏!”
乔慧敏四下扫了一圈她家的院子,震惊道:“哇塞!南南你家里这是些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聂初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些是我娘准备给我练武用的。”
乔慧敏大惊,嘴巴张得极大:“练武?!你还会练武!哇,太酷啦!”
聂初南低头,忍不住张嘴笑着,露出一排白色小牙。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练武很酷。之前小海哥哥知道她练武十分不理解,不懂她娘为什么要教她练武,为此她还和小海哥哥吵了起来,五天没有和他说话。
乔慧敏见聂初南弯着眉眼开心笑,也忍不住嘿嘿笑:“我能来你家跟你一起练武吗?我一直想练,但是我爹不让,一直压着我让我读什么‘之乎者也’,啊,好烦的。”
聂初南一手指放在嘴巴上,思考着,要是让她来,得先问问娘的意见。
“我得……”
“小敏!”
一道颤抖、惊恐的声音从院墙另一端传来。
乔慧敏回过头看了一眼,手脚并用往下爬:“坏了,我娘发现了。我要先下去了,南南,等我明天来找你玩。”
聂初南点点头:“好。”
28. 第 28 章
乔慧敏果真就像她昨晚说的那样,次日一早,她就上门了,同行的还有她的母亲。
“南南!”
一见面,两个双螺髻上扎着粉色绢花、并配着同色衣裙的乔慧敏就要挣脱她娘的手,朝着聂初南跑去。
拉着乔慧敏手的绿衣妇人拦了一下,没有拦住,便任由乔慧敏失礼地跑进院中,面带歉意向林之夏笑了笑,脸上略有些尴尬,挎着篮子的手也无地适从,动了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终又放在了原地。
“实在是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您,我们住在隔壁。昨天晚上小敏调皮爬上了您家的房顶,真的很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她”,绿衣妇人说到这儿福了福身,眼睛朝下看去,把篮子递了出来,“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林之夏来这个朝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客气的对待,一时有些惶恐,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您太客气了。昨天我也听南南说了这事儿,我和她爹都很高兴她能交到新朋友,我还得感谢小敏呢。”
一旁和聂初南手拉手好朋友的乔慧敏闻言,挺了挺胸脯,骄傲道:“不客气。”
郑琦玉眉心微微蹙起,眼中带着不赞同,朝着乔慧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该这样无礼。
乔慧敏瞧见,嘟了嘟嘴,没有将她娘的动作放在心上,继续和聂初南说话,还让她带着自己爬到五步桩上玩。
郑琦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随后,郑琦玉转头看向面前身着一身劲装、勾勒出细挑身形但不显纤弱,眉目清明,英朗大气的女子,对视没几秒又低下头,声音轻柔响起:“早就听闻街上搬来一户新的人家,本该早早就上门拜访的,但是我家夫君最近身子不太爽利,便耽搁下了。本想着等他身子好了再来拜访,但小敏催得厉害,这才冒昧前来。”
顿了顿,郑琦玉又将挎着的篮子递给林之夏:“这,聂夫人你就收下吧,权当是庆贺你们搬到这里来。”
面颊有一些细汗滑落,林之夏边听郑琦玉细细说着,边抬手用袖子把汗拂去,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林之夏刚带着聂初南晨练完,准备吃饭时,郑琦玉和乔慧敏上门了。
第一眼看见郑琦玉,林之夏是非常惊喜的,她是非常喜欢看帅哥美女的。
郑琦玉非常符合林之夏原来的认知中古代对女子的审美,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妇人髻高高梳起,脸庞两缕秀发垂落,性子温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听郑琦玉这么说,林之夏没再推脱,把篮子收了下来,又邀请她进了屋子,把篮子递给了见状出来的聂嘉祁。
郑琦玉拘谨地坐了下来,身子只占了椅子的一小部分,双手握住衣裙,略有些局促,她朝院子看了眼乔慧敏在做什么,见她跟聂初南玩得开心,心稍微安了安。
看清她们两个小女孩在玩什么后,郑琦玉有些好奇:“这院子里的东西是聂老爷练武用的吗?”
她早就打听到了新搬来的邻居一家姓聂,只是不知聂嘉祁究竟是做什么的,看院子这些摆设,估计是在练武的吧。
林之夏:“哦,那些是我练武用的。他是个文人,原来教人读书的。”
郑琦玉张了张嘴,尴尬点了点头。
而后,聂嘉祁端来两杯茶,一杯放在林之夏手边,示意她刚练完武喝点水,一杯默默放在郑琦玉手边后,就悄然离开了。
林之夏接过聂嘉祁递来的茶,道完谢后喝了一口,找话题和郑琦玉聊着。
但郑琦玉的心思没有放在林之夏的话上,她沉浸在刚刚那一幕当中,意外,不解,震撼。
怎么林之夏端坐在主位招待客人,而聂嘉祁像个奴婢一样伺候的如此周全,这些,不该是他的妻子该做的吗?看聂嘉祁刚才去的方向,应该是厨房吧,是去做饭吗?君子不是要远离庖厨吗?
郑琦玉心不在焉,双手捧着茶杯,手指在杯身上打着转,对林之夏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直到林之夏唤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郑琦玉紧忙附和两声,心里暗恼自己又失礼了。
又聊了没几句,郑琦玉便提出告辞,出门喊上乔慧敏就要走,可乔慧敏却不依,偏偏要留下来和聂初南一起玩。
郑琦玉劝道:“小敏,你忘了爹爹教你的了吗,要听话有礼,小心你爹知道了又要关你禁闭。”
听了这话,乔慧敏松开了拉着聂初南的手,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郑琦玉走到乔慧敏身边,拉起她的手,福了福身便告别离开了。
林之夏看着郑琦玉步子轻盈缓慢,每一步的幅度、大小基本一致,走起路来没有一丝声响,宛如一位窈窕淑女步步生花,就像是画中的人走了出来。
真好看啊。
林之夏单手托下巴欣赏,思考了一会儿,琢磨好后,又学着郑琦玉的模样怪模怪样地走了两步。
聂初南见她这幅滑稽的样子捧着小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林之夏听见,转了个身,正对着聂初南走了过去:“怎么了,娘这样走不好看吗?”
聂初南:“小敏娘亲走起来好看,娘走得不好看,看着好不舒服。”
林之夏觉得也是,她这样走很难受,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真不知道郑琦玉是怎么做到的。
但林之夏决定逗逗聂初南,她故作不满意,狰狞起脸来向聂初南小跑去,一副决心要给聂初南点颜色看看的样子。
聂初南尖叫着、笑着跑开,林之夏跟在后面追。
“好了,快洗手吃饭了,饭好了。”
听到聂嘉祁话的母女两人又开始比赛谁先坐到餐桌前,一个比一个像风一样冲进屋子里。
昨日和聂嘉祁深入探讨了如何教育聂初南的话题后,林之夏两人及时调整了聂初南每日的安排,尊重聂初南的意愿,给她自己时间和空间。
于是,聂初南做出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和林之夏一起出门玩。
林之夏二话没说,马上就答应了。
林之夏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因为当了几天的严师,她发现徐沛儿对武是一窍不通。不仅如此,每日练武没多久,徐沛儿就喊累,虽然能坚持下来,但她心里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每个人的天赋、努力程度、意愿不尽相同。自幼在武馆长大,林之夏见到过天分极高的人每日刻苦训练,见过天赋差、起步晚的人,勤恳补拙、学有所成,也见过坚持不了多久就放弃的人。每一种人,林之夏都有所接触,自然,对待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方法。
对于徐沛儿,她起步非常晚,说要学武,也只是林之夏救了她后心里产生好感对武上了头。这么几天下来,林之夏能感觉到,徐沛儿明显激情消退了不少。
察觉到后,林之夏也没有继续强求徐沛儿要一丝不苟日日练武。徐沛儿是郡主,身份尊贵,备受呵护和宠爱,特别是在会沙府,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也不需要凭借武术来谋生,武术对她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一个爱好,能强身健体即可。
昨天林之夏和徐沛儿商量后,便改了练武的方式,林之夏不再日日前往将军府授课,每三天一去,讲授的主要内容以弓箭为主。至于原来徐沛儿说的每月给报酬,林之夏也省去了,徐沛儿最初拜师给的银子足够多了,她也没必要再收。
调整之后,林之夏时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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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下来,所以对聂初南的要求能一口应下来,不过她应下来,并不全是聂初南的原因,她本也想着来街上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工作。
会沙府内有山但不靠山,临山的地方都是府城下辖的县、村,林之夏若还想继续上山打猎,每日前往山上最短也要骑马一个时辰,更不要说临山的村子是否愿意让她上山打猎。
林之夏放弃了打猎的这个想法,只得在府城内看看有什么适合她做的。
林之夏做饭的手艺并不好,摆摊卖吃食什么的不适合她,她只适合去摊上买东西吃;她的脑子也没有那么灵活,拿出现有的积蓄去经商之类的,恐怕最后只会亏的一干二净;她也没有才富五车,原来上学时,林之夏总是班上那个一上课就昏昏欲睡,一下课立马清醒的人,能顺利大学毕业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若要她在古代卖弄她所学不多的知识,还是算了吧,她就不跟聂嘉祁抢生意了。
想到聂嘉祁,林之夏就开始惆怅。
搬来会沙府时,聂嘉祁把手上的钱都给了她,后来,聂嘉祁不知道又写了什么东西赚了钱,把钱又交给了她,让她存着。她算了算,来了会沙府后,聂嘉祁已经赚了接近十两银子了。
林之夏羡慕啊,平常也没听南南说起过聂嘉祁出门当牛马,只是在家足不出户靠脑力就赚了这么多钱,她也想做到啊。
但很遗憾,此事林之夏也就仅限于想想,她能做到的、可以凭借的,她细数一圈,发现只有自己的武术。
猛然间,林之夏又想起徐沛儿先前好像提到过会沙府有武馆。
有武馆好啊,她专业对口而且从业经验还十分丰富,肯定能在武馆找到工作,找到工作了她就有收入了,据徐沛儿所说,武术师傅的月俸还不少呢。
林之夏对自己十分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在武馆里混得风生水起。
但没多久,她就啪啪打脸了。
接连问了三个武馆被拒,还有一个武馆让她来上工,但是却是来打杂的,林之夏压下心里的火,挤出一抹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来应聘武术师傅的,不是来打杂的。”
负责的那男人头也没抬,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林之夏:“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不招武术师傅。”
林之夏重重呼了口气,指着门上贴着的招聘告示,问:“那这是什么?”
那人瞧了眼:“哦,我们要招的是男武术师傅,你一个女的会什么啊。你要是想来,就是去打杂。”
林之夏握紧拳头,憋了口气:“你都还没和我过两招呢,怎么就知道我不行,怎么就断言我不会武了?”
男人嗤笑一声:“真当你们所有人都跟徐将军一样啊,几百年来就出了这一个徐将军,还痴到去练什么武、参什么女军,真可笑。”
怒火在林之夏胸中燃烧,紧握成拳的手因用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着。
她以为有徐胜男徐将军,还有近些年来逐渐组建的女子军的例子在,会沙府的社会风气会更加开放,谁知这男人给她棒头一喝。
男人也看出了林之夏的愤怒,他不以为意,还向前两步推了推林之夏:“小娘子,赶紧回家做饭去吧,这不适合你。”
手刚碰上林之夏的肩,林之夏就擒住男人的手臂,步子不动,上身微微前倾,一个过肩摔就将男人摔到在地。
嚎叫声响起,男人一时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疼痛,在地上左右打着转。
林之夏冷眼看着,丢下句“管好你的手”就拉着聂初南离开了。
扫了兴的林之夏带着聂初南就要回家,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夫人,杀猪了解一下?”
29. 第 29 章
哈?
杀猪?
林之夏怀疑她幻听了,她扭头看看刚才去的店面,是武馆没错啊,她刚刚是要去应聘武术师傅的,不是肉铺。
林之夏又看了看把她喊住的那女子,这女子生得并不高大,略微比林之夏高一点,但看着却比林之夏强壮许多,她的骨架很大,宽大的服饰也没能遮掩住她的肌肉线条,比这里好多男人都更加有型。
女子发型极简,和周围走过的其他女子明显不同,国字脸上浓密的眉毛和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正期待地等候林之夏的答复。
林之夏和那女子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尽管如此,林之夏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和腥气。见那人一脸认真,模样不似作假,林之夏哑然。
“我刚才看见你的动作了,太标准了!简直是为杀猪而生!”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上街求职。
在落叶村时,上山打猎是听到临县有女猎户的存在并且能凭此挣钱,她准备好就上山了。
来到会沙府,打猎是无法继续做下去了,她又没能找到其他适合单干的工作,目前也没能力单独开起一家武馆,只好去其他应聘。
林之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做好了被人发现自己这颗闪闪发光的金子的准备,她甚至还提前预想了一下被人吹捧时,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以及话语来谦虚。
但唯独,没有做好被人发现自己是天选杀猪人的准备。
从武术到杀猪,这跨度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你们是杀猪难道还用的到过肩摔的吗?
林之夏一脸苦涩:“这,我,额……”
聂初南在两个大人腿下,左看看林之夏,又看看那个奇怪的陌生姐姐,也有点懵了。
鲁宝珠声音很大,音色较粗,就像林之夏在现代听到的烟嗓:“你可别小瞧我们杀猪的,挣得可不比武馆这些人少,喏,那铺子就我家的,要不要过去看看,我这儿正缺人呢。”
林之夏顺着鲁宝珠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家店面不大的铺子,在另外一条街道和这条街道的交叉口处的,铺子的牌匾风吹雨淋而变黑,从上面还是能看到“鲁家肉铺”这四个字。
肉铺在另一条各类店铺聚集的街道上,会沙府府城内市集有限,肉铺所在地便是其中一个,因此人流量很大,每日接待很多顾客,林之夏也曾在这个市集买过菜。
林之夏到底也没有拒绝鲁宝珠,她拉着聂初南,边听鲁宝珠介绍,边走向铺子里。
鲁家肉铺差不多开了快三十年了,是由鲁宝珠她爹鲁庆丰开起来的,平常都是鲁庆丰、鲁宝珠和招来的长工来杀猪。
鲁家在乡下有自己的养猪场,肉铺的猪都是自家养的,偶而还会去村子里收猪。
除了在铺子里卖肉,鲁家还为府城的酒楼供肉,每日早上送货上门。送货都是由鲁宝珠亦或者长工来完成。
鲁庆丰本来想把肉铺传给鲁大壮,但是鲁大壮胆子太小了,根本就不敢杀猪,被鲁庆丰压着训练杀猪多年也没胆子干,鲁庆丰就放弃了。
本以为家里的肉铺等他老了就要关了,没想到老来女鲁宝珠倒是个有能耐的,从小就不怕杀猪,每杀猪时还兴致勃勃凑过来,天生力气也大,十岁后就帮着鲁庆丰一起杀猪了。
鲁大壮杀猪没天赋,可养猪确实一把好手。于是兄妹二人分工,哥哥和嫂子养猪、妹妹杀猪,一起支起了这个肉铺。
鲁庆丰最近生了病,身子骨还没好全,肉铺暂时完全交给了兄妹俩。这几天,鲁宝珠招的两个长工又有一个不干了,杀猪缺人手,新招的几个人干活又不利索,鲁宝珠一直在找人,直到今天她看到了另她十分满意的林之夏。
“我这儿干活可比那什么武馆清闲多了,每天早上杀完四头猪就能走人,逢年过节要忙点,得多杀几头猪。工钱按杀的猪的个头算,每杀一头猪结二百铜钱,猪肉啥的能让你便宜拿走,当然啊,猪杀的不好是要扣你钱的……”
林之夏越听越满意。
每早杀完猪就走人,工作时间短,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每月算下来大约能拿二十多两银子,比在武馆当武术师傅挣得多,关键工作内容还轻松,工作福利还好,要知道,现在的肉可不便宜。
好好好,这工作可真不错。
林之夏没有忽略最关键的问题:“可是,我不会杀猪啊。”
鲁宝珠手一摆,不当回事:“没事,我能教你,简单的很,你一学就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像你这样的,上手肯定快。”
鲁宝珠路过武馆时,目睹了林之夏摔人的全过程,干脆、利落、动作又轻巧,一下就把体型比她大两倍的男人摔倒在地,没有功夫在身是做不到的。
而且,她眼神很好,在众人围观上去时,她看见了林之夏站立的地方微微向下凹了一点。
她当时就咂舌,这人力气肯定也大,脚上功夫也这么好,地都气得踩扁了,被不服管教的猪嗷嗷乱顶时,肯定不像她才招的那人一样,一下就被顶飞了。
鲁宝珠对林之夏非常满意,林之夏也对鲁宝珠提供的工作非常满意。
还有上岗培训,好!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林之夏第二天一早就去上工,这时天还朦朦黑,天空被洒倒的深蓝色墨水浸染,街道上空空空荡荡,偶而走过一辆收夜香车,慢悠悠的,木车轮碾压石板路,发出轻轻的“吱嘎”声。
此时市集还不如白日时那么热闹,只有鲁家肉铺和几户卖早餐的铺子店门开着,昏黄的漏在街道的路面上。
林之夏照着记忆找到肉铺的位置,穿过店面,走进后院,一进院子,那种活猪的腥臭味儿和泥土味夹杂着扑进林之夏的鼻子和嘴里。
啊呸呸
林之夏还想上班第一天给老板和同事来个热情的招呼,嘴张开,话到了嘴边还没出,就被扑鼻的臭味占据了领地,林之夏苦着脸“呸呸”想要把这臭给呸出去。
她嘴里也没东西啊,怎么这么臭!
林之夏五官挤在一起,眼睛被臭的咪成一条线,眼角浮现出几条皱纹,嘴巴微张,舌头向后缩,躲避着钻进嘴里的臭味。
林之夏的嘴合也不是,张也不是。
合了,她嘴里臭味一直不散还臭着她;张开,说不定还会有臭味继续跑进来。
脑子罢工宕机,林之夏保持着这个表情,一时没有什么的动作。
“噗,给你这个。”
鲁宝珠见林之夏这副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掏出一块白色方巾递给她,让她围在脸上。
“一开始进来还得适应适应,习惯就好。”
“我哥养的猪,味道还算小了,若是你这幅样子,去见了别的猪怕不是要熏吐了,哈哈。”
“若没有你,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跟活猪有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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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谢了。”
林之夏接过鲁宝珠的方巾,系在脸上,遮住鼻子和嘴,方巾不太牢固,她打了两个结才勉强挂在脸上。
鲁宝珠领着林之夏认识了一下另外一个长工就开始杀猪了。
鲁宝珠来得要更早,院子蓬下的那口大锅已经烧好了热水,此时正咕咕冒泡,大锅附近的柱子边上了个大约三十厘米的大刀,刀磨得极为锋利,林之夏从旁边路过,隐约还能看出刀刃闪出的寒光
后院有一处专门的猪圈用来暂时放猪,每个猪都有一个“单间”,林之夏裹着方巾和两人跑到猪圈,先在旁边看着两人是怎么做的。
鲁宝珠和那身材高大的长工随机挑选了一个看起来“呆呆”的猪,来到猪的后面,先遛了遛,遛猪的同时,鲁宝珠掏出麻绳,寻思着找机会把猪绑起来。
互相对视传了个眼神,两人向不同方向动起来,伺机要把这猪按住捆绑。
这猪虽然看起来呆,但是察觉危险这方面可以说是猪届天花板了。
一发现不对劲,这头猪开始乱窜,边窜嘴里还嗷嗷乱叫,声音尖锐刺耳又持久,刺破清晨的宁静,细听还带着些许颤抖。听到猪同伴在惨叫,其他几头猪也开始嗷起来。
幸亏这市集附近没有居民居住,不然鲁家肉铺早就要被人举报关门。
林之夏掏了掏耳朵,看着鲁宝珠两人想方设法困住这头猪,心里继续吐槽。
她算是知道那“呕哑嘲哳难为听”到底有多么难听了。
两人此时终于将猪按住了,鲁宝珠说自己力气大确实是真的,和那男人两人就把一头猪按下了,只不过完全按住有点费劲,猪发觉自己快被片成块了很是惊恐,扑腾着四肢想要挣脱束缚。
见两人遇到困难,林之夏打开猪圈的栅栏,进去,三两步走到这边想要帮忙。
“小心,别被它踹了。”
腿上刚挨了一下的鲁宝珠压住猪的一条腿,侧着头提醒林之夏。
但,还是晚了,刚找好猪扑腾不到的地方蹲下来,准备要上手的林之夏胳膊上就被踹了一脚,力道之大让林之夏倒吸一口凉气。
鲁宝珠惊慌失色,她刚找的人不会就这么被踹走吧。
出乎意料的,没有哀嚎,没有痛苦,林之夏面无表情,微微起身,照着左右摇晃的猪脑袋,一拳就砸了下去。
本来听你叫就烦,结果还给我来了一脚。
老子忍你,很!久!了!
林之夏嘴唇抿成一条线,十成十的力气照着猪脑袋砸下去,一圈下去,折磨人耳的惨叫戛然而止。
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的猪:?
手中的麻绳从手里滑落也没反应过来的鲁宝珠和长工:?
没有感觉到周围一下就安静了,林之夏继续着动作。
自己叫就算了,还喊上你的同伙?
再一拳,猪眼前开始发昏,眼神开始恍惚。
老老实实给我去死,能把你!怎!么!样!
又一拳,猪彻底晕了过去。
鲁宝珠看向林之夏的目光炯炯有神,眼中的崇拜快要溢了出来:我果然没有看错!她简直是为杀猪而生!
林之夏身边冒着黑气,眼神充斥着对这头猪的愤恨,又高高挥起拳要落下。
终于缓过神来的鲁宝珠和长工,赶紧一人拉住林之夏一个胳膊:“别打了别打了,猪已经被你打昏了……”
30. 第 30 章
有了林之夏的帮助,鲁家肉铺如虎添翼迅速杀完了四头猪,杀猪完成时比以往竟要早小半个时辰。
等到最后,林之夏脸上系着的白色方巾从脸上滑落,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气味儿,方巾系不系已经无所谓了。
“看来以后能晚来一会儿了。”
杀好猪,打扫完院子滴落的血,鲁宝珠叉着腰轻松地说,国字脸上露出一抹笑。
她就知道,这人招对了。
鲁宝珠满意点点头,一一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
“林姐,你跟着刘哥一块把这几筐肉送到酒楼里,顺道再认识认识路,之后就是你们两个轮流赶车送肉。”
“刘哥,你再给林姐讲讲哪个酒楼送什么肉、送几筐,我在铺子里准备开店,你们送完把车赶回来就能回家了。”
鲁家肉铺的工作比林之夏想的还要简单轻松,她还没干些什么东西呢就要下班了,杀猪也比她想得要轻松,一个个捶猪脑袋,就像玩敲地鼠游戏一样。
猪被敲老实了就不会乱动,放血也更容易,血也不会溅的哪里都是。至于气味,她已经习惯了,回去多用皂角洗洗好了。
接下来这一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了,她要干什么好呢?
林之夏和刘长工一左一后坐在骡车上,她一只腿自然垂落,一只腿搭在骡车上,胳膊支在这条腿上,手撑着脸,哼着小曲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走着走着,骡车突然就停了下来,这条街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驾车无法通过,只能人步行进去。
刘长工见到这个右手飞快拍了下自己的圆脑袋:“哎呦,怪我,忘了这儿正修路呢。”
刘长工拍脑袋的声音特别响亮,一听就知道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拍的。
林之夏盯着刘长工圆滚滚的脑袋,心想,这么圆的脑袋不会是自己打出来的吧。
刘长工不知林之夏的想法,只跟她解释:“往常咱们送肉都是从这条路去鹤仙楼后院,离得近,拐个弯一会儿就到。现在这走不了,咱们就只能从元街那绕道走了,唉,得多走好久……”
林之夏看了眼骡车上还没送完的十几筐肉,问刘长工:“刘哥,鹤仙楼要了几筐肉?”
刘长工正要调转方向,听林之夏这么问,分心回:“三筐,就他们酒楼要的少。别的酒楼比他们要得都多,比鹤仙楼少的就那些小饭馆了。”
林之夏听了刘长工回话,一个翻身从起步了的骡车上跳下来:“行了,刘哥,就三筐我背过去就好,不用绕路了。”
刘长工见旁边忽然没了人影,以为林之夏没坐稳摔了下去,满脸担忧,赶紧停车,结果林之夏不仅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还背起了一筐猪肉,左右两臂又各拎起来两筐架在肩上,从背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人的身子。
刘长工急忙伸手阻拦,身子都快从骡车上下来:“小夏,一筐肉好几十斤呢,别把你压坏了……”
刘长工声音越说越大,伴随着他音量提高的是林之夏越来越快的步子。
刘长工见她走这么快,担心她摔倒了肉又洒了,想要下车去帮她背,又担心车上剩下的肉被人偷走,一时在车上没动。
犹豫间,林之夏背上三筐肉就跑没影了,这下刘长工也不用纠结了,直接傻眼,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失神喃喃:“力气还真是大呀……”
刘长工忘了林之夏敲猪时有多么果断、拳头有多么硬,眼里只留下娇小的身子扛着三筐肉就跑了的身影。
而林之夏只留了句“我很快就回来”便小跑进了街,没有顾刘长工的阻拦。
这点重量与她而言简直小菜一碟,在肉铺帮忙把肉抬到车上的时候她估量过,一筐肉也没多重,三筐肉加起来还没她原来负重训练的重量大呢。
林之夏行事主打一个高效率,有更省时的方式在,还让她花费更多的时间绕路去送肉,还不如她背着、提着送过去,她还等着早点回家补会觉呢。
瞧,她背过来就是快,几分钟不到就走到鹤仙楼后门了。
鹤仙楼后门此时并没有关,其他菜农正往后院里运菜,感觉一阵凉风从自己身边刮过,菜农都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每人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
他们没看错吧,怎么一个小女子身上挂着三个大筐还走得这么稳、这么快?!
林之夏奔着其中一个手拿账本、管事模样的男人,步履稳健走到他的跟前,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松放下三筐肉:“鲁家肉铺三筐肉送到了,要检查下吗?”
管事看着林之夏的脸,视线又移到地上的三筐肉,想回话却语无伦次,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东西。
林之夏瞄了眼管事账本上记录的东西,见他没说什么,打了招呼就离开:“谢谢你们对鲁家肉铺的信任,记得给鲁家肉铺记上我们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走,又留下了一帮不可置信、思考人生的人。
林之夏送完这一趟肉回到车上,她心里估算也就十分钟左右,还是很迅速的嘛。
“刘哥,走吧,去下一家。”
刘长工还没缓过神,等林之夏重新坐到车上对他说话,他才大梦惊醒般点头回应:“欸、好,好,去下一家。”
也没受伤,还这么快,这、这未免有点可怕了吧。
刘长工紧张咽了口口水,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林之夏察觉到了刘长工的异样,心里了然,但她什么都没说,等刘长工习惯了就好了,以后这种事情刘长工能看到的多的是。
林之夏继续晃着脚,哼着小曲等着下一趟送肉。
结束所有事务,林之夏往家走时早市也才刚开始没多久,上班第一天且行动很高效、心情很愉悦的林之夏决定今早她来买饭,准许聂嘉祁早上休息。
先随便买了个饼垫了垫自己的肚子,林之夏就沿着早市一路逛过去,见有什么想吃的、好吃的就买下来。而最让林之夏震惊的是会沙府竟然有外卖送到家的服务。
林之夏在街上逛着逛着就闻到了香味,一下就勾的林之夏肚子咕咕直叫。顺着香味林之夏找到那家店,遗憾这个汤难以打包带走一家三口一起吃时,店家竟说他们可以送到家里,吃完后午间还会有人去收碗。
真没想到这个朝代竟然还有外卖服务,简直太棒了!
“那好,这个汤来五碗,送到元关街第二户人家,一共多少钱?”
聂嘉祁人高马大吃两碗,我饭量大也吃两碗,南南肚子小吃一碗,再买点别的东西吃应该就差不多了。
林之夏心里精确计算好每人的饭量,没什么遗漏后就付了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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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收过钱,给了林之夏一个木牌,上面绑着一个红绳,写着一个编号:“您收好,到时候有人收碗就把木牌给他。”
林之夏接过木牌:“麻烦尽快。”
她担心去晚了聂嘉祁就要做饭了,这个时间,他也该起床了吧。
聂嘉祁刚要准备做饭,汤就送到了。见林之夏买了饭送回家,并且看到食盒里的五碗汤,明白林之夏一会儿要回家和他们一起吃饭。
聂嘉祁锅里已经烧上水了,幸好还没有往里面放米,于是聂嘉祁就把五碗汤转移到锅里保温,等到林之夏回来和聂初南起床后一起吃。
她不会只买这几碗汤,肯定还要再买其他的吃食回来。
边把汤移到锅里,聂嘉祁边想着。
五碗汤,南南的饭量吃一碗就差不多了。夏夏肯定要吃两碗,那剩下的两碗必然是留给我的了,没想到她这么惦记我,连我吃多少都知道。
想到林之夏这么把他记在心上,聂嘉祁心里暗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等到林之夏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时,聂初南已经起了床,正坐在正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双手撑脸,让身后蹲着的聂嘉祁给她编发。
“娘~”
看见林之夏回来,聂初南胳膊放下,欲要起身扑倒林之夏跟前。
聂嘉祁手里还攥着聂初南的头发,他不得不配合聂初南的动作捏着聂初南的头发往前走。
聂嘉祁还比聂初南高很多,要想让他精心编了快一刻钟的头发不在这一瞬间散开,他得弯着腰攥着聂初南还没编完的头发。
所以,聂初南这个小豆丁蹦着往前跑,聂嘉祁这个大高个弯着身子抓着聂初南的头发,并配合聂初南的走路速度往前的奇怪画面映入林之夏的眼帘。
林之夏见聂嘉祁这幅憋屈的模样,顿在原地,捧腹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林之夏笑着,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南、南南,你先坐下让你爹给你把头发梳好,娘先去洗个澡,身上臭臭的,等洗完澡了就抱你好不好?”
聂初南听了这话,也不往前冲了,乖乖回到椅子上坐下,甜糯应着:“好。”
林之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才想起来,现在洗澡没有热水器,不是什么时候想洗就能洗的,还得先在厨房烧好热水,再把水舀到桶里,然后把桶移到屋里倒进浴桶,装满浴桶需要四五桶水,而要等水烧好,还要等好久。
林之夏犯了愁,先吃还是先洗?
先吃的话,她身上的味道自己能受得了,聂嘉祁那洁癖和南南能忍吗?
先洗的话,等她烧好水、洗完澡,这饭岂不是要凉了?凉就不好吃了。
“水已经烧好了,我帮你抬到浴室。”
聂嘉祁这边加速给聂初南的头发收了个尾,走到厨房就要去帮林之夏盛水。
聂嘉祁想到了林之夏回来就要洗澡,猪身上有味道,依现在的科学技术条件,猪身上味道可能会更重,而且杀猪不可避免地会沾染上血腥味,林之夏肯定受不了的。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在林之夏回来之前就把水烧好了。
林之夏讶异,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洗澡。
转念一想,管他怎么知道的,既然他已经把水烧好了,那自己就赶紧去洗个澡,出来还要吃饭呢。
31. 第 31 章
聂嘉祁不仅预判了林之夏一回家就要洗澡,还预判了林之夏洗多长时间出来。
等林之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聂嘉祁已经摆好了饭,正在给每个人的碗上放筷子。
聂初南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够不到地面的两条腿晃来晃去,她手里攥着自己专属的青色小勺子,等着林之夏来了就开吃。
哇,太香了。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香。
林之夏坐到桌子跟前,捧着碗就喝了一口她被气味吸引过去的汤。
“这个汤真的太好喝了,你们快尝尝。南南,吃这个,娘专门给你买的这个团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之夏递给聂初南一个团子,聂初南捧着点点头:“嗯,谢谢娘。”
林之夏一个个给两个人介绍自己买了什么东西,描述这些吃食到底有多香、自己是怎么样被香味勾引过去的。
一顿饭吃完,林之夏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手搭在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拍。
聂初南坐在林之夏旁边,跟林之夏姿势一样,动作也同频,可爱到像聂嘉祁曾经在橱窗里看见的一大一小的手办。
聂嘉祁眉眼含笑,视线落在对面久久不动,他要将这幅画面牢牢记在心里。
收回视线,聂嘉祁起身将碗盘收起,林之夏见状也不瘫着了,站起来帮着一块收拾。
聂嘉祁没有拒绝,此时此刻,多么温馨的一家三口的生活,吃完他爱人精心挑选的早餐,他和他的爱人一起收拾残羹,他们的女儿乖巧地坐在一旁,他们一起肩并肩走进厨房,一同刷碗,时不时眼神交汇传递爱意……
猛然看见林之夏胳膊上的一团乌紫色,聂嘉祁结束这美妙的心情,眼神瞬间变凌厉,他一把抓住林之夏的那只胳膊:“这是怎么搞得?有人打你了?”
林之夏洗完澡出来穿了一身裙装,裙子很轻盈,款式也是林之夏喜欢的,但唯一不喜的就是这宽大的袖子,手臂垂落都能罩住她的手。
林之夏要刷碗,刷碗时袖子会落下来沾上水,为了方便,她就把两只袖子往上叠了叠,省得再把她的裙子弄脏了。
也就是这样的动作,让聂嘉祁看到了林之夏白皙的手臂上一团乌紫色。
聂嘉祁原来没少在林之夏身上见到过淤青,那时林之夏在武馆和人切磋总会被伤到,那些淤伤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淡淡的青色,隔两天就会好。
但林之夏这次手臂上的伤不同以往,淤伤紫得发黑,还很大一片,明显严重多了。
林之夏瞄了眼这个淤伤,不以为意:“哦,这个啊,杀猪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没事,也不疼。”
林之夏身上常出现各种伤,她都已经习惯了,洗澡时也看到了这处淤伤,但没有放到心上,颜色更深、伤更重的时候她也经历过,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平常活动也没有影响,只有按上去才疼,不动它等它自然好就行。
聂嘉祁见林之夏这幅样子,气她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摩挲她手臂的手往下轻轻一按,林之夏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啊!聂嘉祁你发什么神经。”
聂嘉祁轻哼:“这叫不疼?”
林之夏疼得呲牙咧嘴仍在嘴硬:“你要是不按我才不会疼。”
没有和林之夏计较她死鸭子嘴硬,聂嘉祁小心牵着林之夏受伤的那只手臂来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到自己的床上。
林之夏:“你要干吗?”
聂嘉祁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着东西:“给你涂药。”
还想跟聂嘉祁呛两句的林之夏,听了这话,愣了愣,本要说什么也忘记了,很是意外地看到聂嘉祁找出一个白色圆罐。
林之夏眼神很好,看到了罐子上两个外伤药的字样。
林之夏:“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药。
聂嘉祁蹲到林之夏的脚边,打开药罐,白色的药膏露了出来,药膏最上层平平整整和罐子封口处齐平,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一时竟让林之夏说不出话。
聂嘉祁:“还在镇上的时候找大夫配的。”
林之夏疑惑,在镇上找大夫配这种药干吗,他平常也不会去做会受伤的事啊,这个药看起来一点也没用过。
聂嘉祁没有抬头,视线落在林之夏手臂上的伤,用洗净擦拭过的手剜出一块药膏,轻轻地覆盖上那团乌紫。
“你当时要去打猎,担心你可能会受伤,我就去买了这药,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一次也没受伤,直到今天才用上。”
林之夏坐在床上,比蹲在地上的聂嘉祁高出一截,她低头看着聂嘉祁垂眸温柔为自己擦药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不用这样做的,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还是她把聂嘉祁甩了。
当初看到聂嘉祁的那副模样,林之夏十分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怎么会有人的前后反差这么大呢,从一个翩翩君子到一个几欲成为杀人犯的狠厉的人,明明不久前还温柔宠溺地给自己一个晚安吻,下一秒就立马变了副模样。
那次和聂嘉祁分别后,林之夏回到了自己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紧紧拉住,她瘫在床上,两眼呆呆地看着屋顶,恍惚想了很久,直到脑海中漂浮过一个词——伪装,那一刻林之夏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来温柔阳光只是聂嘉祁的一副面具,面具之下狠厉阴鸷的他才是真正的聂嘉祁。
林之夏对聂嘉祁一见钟情,而钟情的却是聂嘉祁的一副面具。
林之夏不敢想象在自己追求聂嘉祁并和他在一起之后,他所说所为是不是都是假的,如同他的面具,表面上表现得是这样喜爱,但是在心里却厌恶至极。
是吧,肯定是吧。
她那天在窗户里看到了聂嘉祁冷峻的脸,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在之前,林之夏和聂嘉祁偶遇了他的一个同学,两人交谈甚欢,等那个同学走了,林之夏还疑惑这么久不见的老同学,聂嘉祁怎么拒绝了同学要他新的联系方式。
那时聂嘉祁和往常林之夏接触到没什么两样,平淡地说着这个同学在他小时候曾经霸凌过他。
林之夏大为震惊,既然那同学霸凌过他,他怎么还不生气、愤怒,还和人聊得那么好。
林之夏脱口问了聂嘉祁,问他不恨那同学吗。
林之夏记得很清楚聂嘉祁是怎么回答的,他表情淡然地说恨,然后又笑着和林之夏转移了话题。
林之夏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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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当时觉得聂嘉祁面对恨的人还能如此平常心,和对待其他的人没什么区别,最后又礼貌拒绝了和那同学之后的往来。
她觉得聂嘉祁这个人胸襟太宽广了,换做是一般人见到曾霸凌自己、自己内心恨着的人,恨不得一见面就上去咬住他两口,诅咒他一辈子也不得好过,而聂嘉祁还能和他交谈甚欢,林之夏当时对聂嘉祁的佩服和对他人格魅力的欣赏到达了一个高峰。
现在看来,只是聂嘉祁伪装的好吧,她在身边,聂嘉祁不好露出什么败坏形象的马脚,面对恨的人怎么可能能这么淡定呢?
她现在就恨极了聂嘉祁,恨不得把聂嘉祁做成沙袋吊打,根本就做不到平常相待。
聂嘉祁在心里肯定也是对那同学恨得牙痒痒,她见到的聂嘉祁把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打得那一幕,就是聂嘉祁褪下伪装的真实模样。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这样的人?!
想到这儿,林之夏掩面大哭,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喷涌而出。那一天,她哭了不知道有多久,哭到泪都哭不出来、嗓子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但她还想哭。
林之夏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傻乎乎跟在聂嘉祁屁股后面追了许久,还要到聂嘉祁上课的课表,丢下自己的事情跑到教室里听他讲课;傻乎乎和他分享自己生活中的所有事情;傻乎乎搬过去和他同居,不分昼夜地做那种事情。
她要和聂嘉祁分手,再也不要和聂嘉祁往来,她要离这个恐怖的人远远的。
对,她要和他分手。
林之夏抹了把脸,下定决心。
林之夏约了聂嘉祁出去,快刀斩乱麻迅速结束了她和聂嘉祁的关系,也结束了她的初恋。
聂嘉祁当然不接受这个结局,他赶紧去拦住林之夏想要和林之夏解释,可惜当时林之夏只想赶紧离开他,三两下把拦住自己的聂嘉祁摔在地上就跑了。
后面,聂嘉祁一直联系林之夏,打电话、发短信、各个社交平台私信,甚至林之夏打开自己的支付软件都能看到聂嘉祁发来的信息。他一直在约自己见面。
林之夏烦极了,想着要跟聂嘉祁彻底断了联系,见一面也好,把事情都清算好,反正聂嘉祁又打不过她,他要想动手就把他按住送到警察局。
也就是这一面,林之夏和聂嘉祁遭遇车祸穿越来到这里。
聂嘉祁在小心翼翼把药膏均匀涂抹开,林之夏看着他,想了很多。
见他爱怜、心疼自己的模样,林之夏觉得可笑,瞧,都穿越过来了他还在装。
但是,又按耐不住地想,他会不会没有装,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
察觉到自己这个念头,林之夏立马骂自己傻。
林之夏你清醒一点,你这是在做什么?心疼这个男人,求求你快想想心疼男人的下场,心疼男人只会害你,让你事业不精财富流走心情不畅最后乳腺结节!
林之夏不想让聂嘉祁给自己涂药了,但药涂一半就骤然起身离开也太不合理了,这显得她不是很矫情吗?
她得想个合理的借口。
林之夏眼睛转了转,最终落到聂嘉祁放在一旁的药罐:“聂嘉祁,你这药放这么久了,过期没?”
32. 第 32 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聂嘉祁蓦地听到林之夏问这药有没有过期,沾着药膏的手停在林之夏的皮肤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狠狠按下去,让林之夏疼得大叫。
深呼一口气,聂嘉祁指尖颤抖,回答道:“没有。”
聂嘉祁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自己日日在家扮演贤夫,竟然没让林之夏看到一丝一毫。
自己担心她受伤特意去给她配药,并且这么长时间一直记挂着,她一丝感动也没有,没有泪水、没有柔情,只瞪着个大眼问这药,这么久了不会过期了吧?
怪他,刚刚没有说清楚,让林之夏误会了。
林之夏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他,是他没有找对方法让林之夏明白自己的心意。
其实,穿越这么久以来,聂嘉祁不是没有想过要跟林之夏解释导致他们分手的那件事,只是林之夏一直避着他,甚至还说出要和离的这种话。
和离?
怎么可能。
在现代林之夏一句分手就能切断了和自己的所有联系,他怎么也见不到林之夏,如果他们两人结了婚、有了孩子,林之夏就不能随便抛下自己。
要想和自己分开,首先得离婚,离婚还要商量孩子归谁养、财产怎么分配,之间联系千丝万缕,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再次见面,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分开的。
当然,他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也不会离婚。
所以,聂嘉祁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接受度非常高,甚至还十分开心,因为他们两个婚姻、孩子一夜之间全有了,他和林之夏间的关系坚不可摧。
当林之夏单独约自己出去时,他打好了草稿要跟林之夏解释所有的事情,偏偏,林之夏一句和离打乱了他的计划。
还好,他们不是这么轻易就会和离的,他们还有孩子,他们目前还很贫穷,需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
于是,聂嘉祁打算慢慢来,用林之夏最喜欢的他的模样,重新追求林之夏,一如林之夏当年追求他。只是他太笨了,到现在林之夏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她。
林之夏平日很忙,不是上山打猎、找药,就是当了那什么郡主的武术师傅,还去杀猪,导致他和林之夏接触的时间格外的少,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个孩子,只要他在家带好聂初南,总有一日,林之夏会看到他的。
天不遂人愿,今天,聂嘉祁才知道林之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
但,也就是林之夏这一灵魂发问让聂嘉祁顿悟了,他不能再这么温水煮青蛙了,别人温水煮青蛙好歹还能煮熟,他这个青蛙,不仅没觉得自己被煮,还以为自己是在泡温泉,舒舒服服享受着,煮到最后,青蛙泡完还会跳走,临走前再对他说一句,“谢谢啦,很舒服。”
他不能再这么小火慢炖了,否则一辈子也吃不上菜。他要告诉林之夏事情的缘由,表明他的心意,让林之夏再次接受他。
聂嘉祁开始细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释、来表白,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不能不缘无故就上去说,林之夏会被吓跑的,他好不容易让林之夏不那么躲避自己。
聂嘉祁能感觉到林之夏并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了,她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
聂嘉祁想的没错,林之夏确实在逃避,正如现在。
林之夏抽回手臂,起身就要往外走:“好了好了,这药也涂上了,我先出去了,碗还没刷呢。”
她真是服了,涂药就涂药,涂着涂着就不动了,手还乱挠她,就他不怕痒是吧。
林之夏把袖子放下来,摸了摸刚才被聂嘉祁手指无意中摩挲的地方,绕开还蹲在地上的聂嘉祁就要出去,刚踏出两步,林之夏的右手被拽住,让她不得不停下。
林之夏侧过身子,低头看向聂嘉祁,刹那间,却恍了神。
林之夏喜欢聂嘉祁的眼睛,照她之前的话来说,眼里就像装了星辰大海,深邃、明亮,每次和聂嘉祁对视,就会不自觉被吸引进去,想让人沉迷其中。
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林之夏从中又读出了什么其他东西,他的眼睛比以往更深沉,带着林之夏不懂的情愫。
窗外被云遮挡住的太阳重新抢回了自己的主导权,瞬间发出万丈光芒,光从窗外透进,屋子里更亮了,林之夏也更清楚看到聂嘉祁的脸,他微微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他说:“我去刷,你手臂伤了就别动了。”
话落,聂嘉祁把药罐盖上就出去了。
虽然聂嘉祁变现跟往常无异,但林之夏还是觉得他变了,变了什么林之夏又想不出来,最后干脆就不想了。
管他变成什么样,反正跟自己又没关系。
林之夏放弃思考后轻松跑了出去,不用她刷碗那她就不刷,正好她也不喜欢刷碗,回屋补觉去喽。
林之夏睡醒的时候临近中午,迷迷糊糊睁开眼,林之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及音量。
“哇!南南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这么顺畅就完成了!”
“天呐!你不会就是我娘口中说的天才吧!”
“太棒了太棒了,这个动作天上地下无与伦比!”
林之夏穿戴好走出门,发现自己果然没听错,徐沛儿来了,正在卖力地给进行障碍跑的聂初南提供情绪价值,聂嘉祁在屋子里,正坐在窗前看着聂初南跑。
听到鼓励,刚跑完一圈的聂初南更来劲儿了,也不觉得累了,抬腿加快速度又要来一圈,用力到满脸通红都不知。
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只能听到徐沛儿快要把天捅穿的声音,还有脑子里再快点再快点的念头。
林之夏瞧着聂初南不管不顾就要往前跑,速度比往常训练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呀。可是小豆丁这么拼命完成一件事怎么还有点好笑呢,再加上徐沛儿丝滑无间断的夸夸,就更好笑了。
林之夏没有打扰徐沛儿一个劲的夸、聂初南一个劲的冲,闷声笑看着,等到聂初南气喘吁吁跑完这一圈,实在不能再跑了她才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出声来。
“娘~”
聂初南明明累得快要倒下了,见到林之夏还是吭哧吭哧跑过来,张开胳膊要林之夏抱。
林之夏弯腰,双手放在聂初南腋下,然后起身,顺势把聂初南抱进自己的怀里。刚抱好,林之夏吧唧就亲了一口聂初南的红脸蛋。
“我们南南真厉害!跑到第二圈还能这么快,娘小时候都没有你这么棒。”
此时,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的聂嘉祁面无表情、内心酸涩。
他也想要亲亲。
“师父,你可算醒啦,我都等你好久了。”
等徐沛儿走上前,林之夏有点慌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会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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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忘记去上课,徐沛儿来找自己了吧?
不对啊,约的三天一去,这才第二天,应该是明天再去上课啊。
林之夏很快镇定下来,问徐沛儿:“你怎么来了?”
徐沛儿嘿嘿一笑,眼里透露出狡黠的光芒。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微微仰起脸把请柬递到林之夏面前。
林之夏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看见一张青色长方形册子晃到了眼前。
林之夏单手抱着聂初南,另一只手接过这个册子,聂初南也好奇往下弯着身子看是什么东西。
“请柬?”
“对,没错!我娘、大姐、小弟都回来了,她们知道你来了会沙府,特意举办了宴席,邀请你明天晚上来我家做客。”
林之夏翻开请柬,上面写的文邹邹的话,还是竖行排列,她勉强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徐沛儿见林之夏这副模样,犹如遇到人生知己般共鸣。
“你也看着费劲吧,我小弟写的,他在书院里净学这些矫情了。本来我想直接过来请你去的,但是那小子非要写这个请柬,关键写的还很难懂,我不想带,但我娘和大姐也是这个意思,我就拿上了。”
徐沛儿一如既往,嘴巴停不下来,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说着说着,徐沛儿小嘴一顿,表情变得谄媚:“嘿嘿,师父,明天要有宴席,咱们明天就不用练武了吧。”
林之夏这下明白了徐沛儿为什么亲自来送请柬还这么跟往常不一样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明天不练武也好,晚上她和聂嘉祁正式去拜访,还能多些时间准备上门礼品。至于课,还可以下次再补。
林之夏对于徐沛儿的小心愿完全理解并接受,但是林之夏看着徐沛儿,觉得有趣极了,又想逗逗她。
林之夏故作严肃,眉头微蹙,看着徐沛儿一副不满的样子,表情就像在说:你怎么能这么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太不像话了。
徐沛儿见林之夏这副模样也不怕,凑得更近了些,胳膊挨上林之夏,轻轻撞了一下:“师父,我真不是在偷懒,宴席上吃什么喝什么、东西怎么摆放都是我来准备的,很忙的,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林之夏疑惑:“会有很多人参加宴席吗?”
徐沛儿飞快接上:“不啊,就咱们两家七个人。”
林之夏:“你们家没有人帮你做吗?”
徐沛儿:“有啊,有下人。”
林之夏被徐沛儿这架势唬到了,将军府里不会准备的很奢华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将军坐高位,他们剩下这些人一人一个小桌子坐在两边,每个人单独上菜,菜品十分高大上,摆盘和菜名也十分讲究。除此之外,还要守各种各样的规矩。
她不喜欢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之夏劝道:“不用准备那么多,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就好,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特别招待的。”
徐沛儿:“没多么特别啊,就七个人围坐一桌吃一顿家常菜。我娘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也不让我们过得奢靡。”
所以,就是一顿平常饭,也没那些繁文缛节,徐沛儿要准备一天?
林之夏沉默,和徐沛儿对视,而徐沛儿一脸认真,脸上的每个部位都在让林之夏相信她。
好吧。
林之夏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意了。
33. 第 33 章
此时,隔壁乔家
身穿半山书院藏青色夫子服,头发一丝不苟用同色发冠梳起的男人,听到隔壁女子大喊大叫声音,执笔书写的手停下,久久不动,笔上的墨汁晕染了纸张,给男人精心抄写的文章留下污点。
郑琦玉发现夫君的异样,研磨的动作慢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乔琮把毛笔放在一旁砚台,重重吸了一口气,反问郑琦玉:“你是说慧敏这几日就是和隔壁家的孩子一起玩的?”
前些日子郑琦玉和乔慧敏上门拜访林之夏一家,乔琮当时身体病了,在半山书院没有回家,等到书院旬假才和儿子乔鹤轩一起回来。
看到林之夏一家给的回礼,乔琮很满意,认为隔壁大方又知礼节,得知聂嘉祁还是秀才,乔琮心中更是满意。
今日乔琮想着再次登门拜访,一来为先前自己身体欠佳没能和妻女一同上门而赔罪;二来是认识认识聂嘉祁。
这条街上,原先只有他一人为读书人,同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说不到一起。如今好了,聂嘉祁是秀才,还曾当过教书先生,他们定能相谈甚欢。
可谁知,隔壁一大早就传来女子大喊大叫的声音,音量之大恨不得将他家的房顶都掀了,扰得他都不能静心抄书。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粗鲁不堪的女子!他的孩子怎能和这种人的孩子一起玩。
郑琦玉和乔琮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一下就明白了乔琮在想什么。
以往,郑琦玉听乔琮的把乔慧敏关在家里不让她乱跑,乖乖学女红、读《女戒》,但乔慧敏不是这种能静下来安心做什么事的孩子,她活泼好动,巴不得晚上都能睡在山野里。
乔琮见乔慧敏如此顽劣,大发雷霆,把乔慧敏关了禁闭,半个月也不许她踏出屋门。乔慧敏被乔琮管束着,性子收敛了不少,但却不如原来开心,脸上的笑越来越少。
郑琦玉向来听夫君的话,但她不忍心女儿变成这样。于是,乔琮生病在半山书院没回家的时候,郑琦玉悄悄把乔慧敏放了出来,哪成想,乔慧敏竟然爬到人家的房顶上,闯了这么大的祸。
郑琦玉心惊胆战,一方面是担心乔慧敏从房顶上摔下来,另一方面又怕丈夫知道了对女儿严惩,所以第二日才匆匆上门道歉。
郑琦玉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乔琮,只说隔壁新搬来了一户,男主人是秀才,乔慧敏和隔壁的女儿玩得很好。
秀才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和秀才的女儿交往,比乔慧敏在村里时和杀猪匠的孙女交往要好多了,乔琮听了很开心,郑琦玉见他开心,也开心起来。
郑琦玉见过林之夏,知道她不是这么大嗓门的人,小声解释,手里研磨也没停下:“我见过隔壁的夫人,她说话不这样,应该是家里来客了。”
乔琮听了郑琦玉的解释,皱着的眉头没有放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她就是什么样的人。你又和她往来多少,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的。”
乔琮又叹:“怎么聂秀才不出来管管,就任由他妻子、客人如此。”
乔琮重新拿起毛笔,沾了沾墨:“罢了,既然他们家来客了,咱们改日再上门。你日常没事,就多和隔壁走动走动,看看那小孩是什么样的,若是像她母亲,就别让慧敏跟着她玩,省得被带坏了,对名声不好。”
说完,乔琮就继续抄他的书。郑琦玉研磨的动作停下,她站在桌旁,看着坐在椅子上垂头书写的乔琮,第一次她不赞同乔琮,也不想听乔琮说话。
郑琦玉接触过几次林之夏,她待人很平和,见到她总会微笑问好,有时碰到她买了吃的回来还会分给她和慧敏,郑琦玉觉得林之夏很好。
甚至,她还有点羡慕林之夏,羡慕她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不需要向夫君要钱,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郑琦玉初从乔慧敏的口中听说林之夏在肉铺杀猪时,她非常震惊。郑琦玉除了买生活需要的东西外很少出门,她不敢想象有女子会去杀猪,特别还是秀才娘子。
当时郑琦玉和乔琮的反应一样,不想让乔慧敏继续和聂初南玩,但乔慧敏不怕郑琦玉,照旧和聂初南继续玩,还跟林之夏学了武术。
郑琦玉拦不住,后面也就不拦了。逐渐她开始好奇林之夏,听慧敏说,南南的娘很厉害,会武术,能上山打猎,还在肉铺里杀猪,家里的钱都是南南的娘挣的。她还会带南南去骑马、去山上玩,教南南武术……
郑琦玉不知道这世上怎有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她的夫君不会说什么吗?
她又听慧敏说,在家里洗衣服、做饭都是南南的爹做的,他教南南读书写字,还给南南梳头发,南南各种发型都是他梳的。
当时说到这儿,慧敏爬到她身子上捂着嘴悄悄对她说,南南说,她爹可喜欢她娘了。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呢,她好像有点想哭。
郑琦玉从小就被教导在家听父、出嫁从夫,她不被允许出门,要在家洗衣做饭。出嫁后又事事以夫为先,要传宗接代,要照顾好他的方方面面。
身边所有女子都是这么做的,郑琦玉也不觉得奇怪,还甘之如饴。
在她原来的好友当中,乔琮是所有人的夫君中长相最好、最有学识的人,他在府城最好的半山书院当夫子,受人尊敬,他每月给郑琦玉二两银子,不花天酒地,他们还生了一子一女,这谁不说郑琦玉过得好呢。
直到林之夏的出现,让郑琦玉渐渐觉得,自己过得好像没有那么好。她的夫君一个月多半时间都在书院,她很少见到她的夫君,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她要顾及名声,她要照顾一家所有人,她要做所有家务……
郑琦玉开始怀疑,她真的过得好吗?
好像也没多好,好像又很好。
隔壁那个声音大的那个女子,郑琦玉站的位置离窗户很近,隐约听到了女子说话的内容,她是在夸南南,那个想读书就读书,想练武就练武的小女孩,和慧敏一样大的小女孩。
乔慧敏和聂初南玩得时候,每天回家都很开心,还会学到一些简单武术招式,或者字。
聂嘉祁给聂初南准备了识字卡片,让聂初南每日学几个,乔慧敏见了卡片,也跟着学。
郑琦玉觉得很好啊,隔壁那户人家很好,慧敏能学到东西也很好,她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南南一样,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生,在郑琦玉心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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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会沙府女子军营内的气氛就像外面乌云遍布的天,雷声轰动,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所有的女兵此时目光都投向主营帐,听到营帐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有人眼神忐忑,有人面露不屑。
“将军发了这么大的火,白云她不会被重罚吧?”
“罚她不是应该的吗,将军费尽心力组成女子军,月月给我们俸禄,可不是让我们来这里不知羞耻地勾搭教官!”
“红缨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白云哪里是勾搭教官,人家二人正经两情相悦,你嘴巴放干净点!”
红缨翻了个白眼:“正经两情相悦?呵,谁会和一个有妇之夫两情相悦,她不就是看着教官家里有权有势,想嫁过去不再过苦日子了……”
“你!”
“吵什么吵!学的军规都到狗肚子里了是吧!”
穿着和所有女兵一样的深蓝色军服,头发被黑色发绳高高束起的徐皓洁见两人发生冲突,厉声呵斥。
徐皓洁是女子军的营长,平日在女兵面前都是一副高冷、严肃模样,一双剑眉在生气时眉头紧皱,眉尾向后微翘,更显面容冷峻。
听到徐皓洁训斥后,两人也不敢继续斗嘴,纷纷收起快要挥舞到对方脸上的手,回到队伍,站起军姿。
其他人见到,一扫方才的散漫,乖乖回队站好。
徐皓洁视线掠过方才差点动起手的两人,眼中带着警告,被警告的两人心头一紧,挺了挺胸,站的更直了。
主营帐内
“将军此事是我错了,我甘愿受罚,但请将军不要罚白云,她、她如今已有身孕……”
在营中主座下方,跪着两人,女子垂头不敢抬眼,男子双手作揖乞求主座的将军能够网开一面。
徐胜男听到男子这么说,心中的怒火顿时压抑不住,抄起手边的茶杯扔向男子。
常玉龙的呼吸都停止了,他眼睁睁看着茶杯冲他而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茶杯就要砸到他的头了。凭徐胜男的力道,茶杯若扔到他头上,他定当场就晕过去。
茶杯擦着常玉龙的头飞了过去,撞到营帐内的一处架子发出“嘭”的一声,架子倒下,茶杯粉碎。
常玉龙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白云更是如此,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徐胜男看着这两个人,熊熊怒火快要将她吞噬。
这就是她看好的下属,当初创办女子军,军里那些老顽固们死活不同意,她力排万难才创立下来,等选人训练女兵时又犯了难。每人愿意过来,她军务繁重,抽不出多余时间来兼任。
常玉龙当时主动请缨,徐胜男大悦,连升他两级官职,各种重要场合带着他出席。原来军中那些不愿过来的男人,肠子也悔青了。
常玉龙是让徐胜男省心的,他担任教官这两年,女兵们整体水平都有所提高,上个月和男兵的山林实战中,以微弱的差距落败,这和徐胜男预期的差不多。
徐胜男很满意,想好了该如何奖励常玉龙,但还没实施,她就突然卧病不起,直到她最近才重返军营,接管军务。
没想到,她看好的得力参将竟跪在这里告诉她,他和一个女兵有染,还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