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悟性！我成了皇朝战力天花板》 第393章 “武祖怎么会……” 吕岩刚想说武祖这么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陨落，祂可是世间修行的起源和武道本身啊！ 但又一转念……武祖祂老人家要是果真还活着，他们人族也不可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只听空镜又感慨着说道。 “在巫祖成道的那些年里，人族各方被巫祖重新团结凝聚，主战的避战的还有那些墙头草，都被巫祖坐镇中枢，强势镇压！” “在这之后，巫祖便往来于镇妖界和人间净土之间，时而支援前线，时而坐镇后方，又时而闭关找寻解决一切灾祸的破解之道。” “可谓是一手撑起一片天！” “而人族便在巫祖的带领下众志成城，逐渐回暖，复苏。” “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魇气再一次出现在了人间净土！” “但这一次的魇气根源，不是妖族，也不是魇族！而是……” “人族自己！” 人族……自己！？ 吕岩瞪大了眼睛，“这……” 他无法理解，并大为震撼。 人族还能自己产生魇气出来！？ 空镜摊手，呵呵笑了笑。 “这不算稀奇。” 且不提魇界那一帮由人变魇的家伙。 光是你眼前，就正大光明的站着一个。 “真正稀奇的是：没有了魇族，也没有妖族，缺少了传播根源之后，人族还能被侵蚀！” 吕岩大概懂了，“所以这里面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师您刚才说的，武祖陨落？” “不错。” 空镜接着说道，“魇气在人族身上重新出现的事情引起了巫祖的高度重视。” “远在镇妖界前线抗敌的巫祖第一时间回到了人间净土坐镇后方，探寻魇气再次产生的根本。” “而在这期间，人间净土各地相继再次出现了魇气侵蚀的问题，且覆盖面甚广！” “以前都是修行文道的读书人和精研死亡之道的修士等几个道统容易出现问题，可这一次，几乎是所有道统的修士都出现了侵蚀的症状！” “这样的情况让巫祖感到心神不宁，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那就是……武祖已经陨落了！” 空镜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被称为祖的存在便是道本身。” “法祖死，则法道崩。” “同理，武祖陨落，那么从武祖陨落的那一刻开始，武道就已经走向了末路！” “换句话说，失去了武祖之后，武道再也无人能够庇护，武道已死！前路断绝！” “也正是因此，世间武者才会出现被侵蚀的症状。” “因为根源出了问题！武道本身，这个体系，这片天地，已经被侵蚀了！” “世人不管是想避免被魇气侵蚀吞噬的结局，还是更往前一步，都只能抛弃武道，斩却根源，重新寻找另一条通天之路，重构修行体系！” 这么说着，空镜自己却是先皱起了眉。 因为这个说法，疑点很大！ 第一，武祖陨落的时间在末代人皇陆星河之前。 倘若武道已死，那么从那个时候就该出现问题才对！ 第二，武道若崩解，后来的陆星河又何以成道？甚至包括巫自己也能再次收束道统成就巫祖？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而这些，巫作为后来成就的祖境存在，祂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巫在隐瞒什么？祂知道真正的原因，却不敢说出来，害怕动摇了人族之心？ 空镜皱着眉头，仔细揣测巫的用意。 “……” “！！！” 突然，空镜瞳孔微缩，他想到了一个骇人的可能！ 武祖不死，武道永存，难不成当年武祖祂…… “……” 倘若武祖当真被侵蚀。 那么以祂老人家的位格，绝对是七大至高，甚至是凌驾于七大至高的存在。 可七大至高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是武祖啊。 亡语者和扎纸匠，这俩曾经是谁，天下人都知道。 再排除红娘子和背棺人，武祖在世时，祂们俩就已经存在。 最后的招魂师和尸山血海……那招魂师的作风不能说不像武祖，只能说完全不搭边。 而尸山血海，时间或许能对上，但其他方面是完全对不上，因为这俩根本就不是人！ “大师？” “……大师？” 空镜思考得入了神。 吕岩便不再去打扰。 虽然大师佛法精深，熟知上古奥秘，能讲解得更明白，但自己看也不是不行。 他便拿起书，自己翻阅起来。 “于是后来，为给人族找寻出一条自救之路，巫祖摘取人间的根本，斩出了最纯粹的天地之源，将其再造乾坤，化作一方净土。” “又效仿远古人皇，摘下自己的双眼化作净土之日月，取精血淌出汪洋河流，遗血肉为山川草木，脱巫骨作大地脉络，留精魂以看护净土万世！” “巫祖，就此陨落，这位先贤终是与法祖祂们一样，为人族的未来流尽血汗。” “为人族的薪火永传，前赴后继！” “……” 吕岩无言，这本人皇末年纪事实在看得他难受，里面除了牺牲，就是压迫！ 也难怪那些人不肯接受林泽山庄藏书，大骂林泽山庄的藏书是胡编乱造。 他们恐怕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心中的‘上古仙神’是这个憋屈样吧。 但，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伟大人物的牺牲，他们人族才能走到今天啊。 “……” “巫祖的牺牲为世人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人族从此走向新的篇章。” “各方领袖遵循着巫祖的遗志，抛却过往，斩却自身污秽踏入了新的世界，谋求一条新的救世之道。” “尽管这条路还未有丝毫光影。” “但我相信，一定会有！” “人族，薪火永传！” “人皇末年纪事，终。” “……” 吕岩合上了书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的时候，他好奇上古仙神为何绝迹。 现在知道了，反倒不是个滋味儿。 吕岩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问问身旁空镜这个同类人的想法。 却见空镜不知何时早已去了另一边，凌空翻着另一些书，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师，您在找什么？” 空镜头也不回的说道。 “飞升通道。” 第394章 “当年去往新世界的并不是人族的全部，有部分人不愿意放弃如今辛苦修来的成就，他们选择了留下。” “又或者是因为故土难离，或是还想挣扎一番，看看武道之路还有没有救。” “当然，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新世界初立，尚无一战之力，倘若所有人都抛弃过往，那么镇妖界前线就会有风险。” “因此，还需要有人留下来看护，直到新世界成长起来，能够与旧世界进行互换交接，才能完全把旧世界隔开，将镇妖界前线与新世界连接，从而彻底断绝这片被侵蚀的武道旧地。” “为此，去往新世界的先驱便留下了一条飞升通道，用作新旧交接的过渡，也给另一部分犹豫的人留下后悔的机会。” “后来的大部分人便是从这条飞升通道里离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片武道旧地会神死魔灭。” “因为能走的后来都走了，而走不掉的，比如像你这样的，就只能在这片被遗弃的世界里落寞，一代不如一代，最终泯然众人矣。” 吕岩点点头，随后便激动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飞升通道，就能前往先贤们所在的那个世界。” “这真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吕岩又想起了自己的半妖之身。 “……” 像他这样的半妖，有资格前往那个新的人族世界吗？ 空镜似是知晓吕岩心中想法，他随口说道，“就算是半妖也是有大作为，大志气的。” “贫僧就知道一个叫啸月天狼的半妖。” “半妖的出身虽让他两头不讨喜，但他没有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反是有大志气，大志向，欲整合人妖两道，消除人与妖的隔阂，使两族和睦相处。” “后来，他也的确是闻名人妖两族，成为了人族的一方领袖，妖族的一族之王。” “所以你不必在意。” “况且……咱们能不能找到那条飞升通道还没个定数。” 吕岩侧身过来，“莫非书上没有记载？” 空镜依旧头也不回，“理论上是有的。” “但事实上……” “有人把它藏了起来！” 藏了起来！？ 吕岩心头一惊，难道是巫祖走后，人族内部又出现了分裂？ “看看这个。” 一张单薄的书页忽的凌空悬浮在了吕岩面前。 上面写的是关于飞升通道的各种事项，条例记载非常清晰，然却独独在飞升通道位置所在的地方有大片空缺。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把那一页给抹掉了。 “……为何？”吕岩不懂。 空镜也暂时不清楚其中缘由。 但作为一个七境巅峰，有着佛门亚祖之称的存在，这些东西还难不倒他空镜！ 翻阅着手里的书籍，空镜眼中的漆黑逐渐换上了道道璀璨金芒。 …… 算算时间，空镜离开大虞也有一段时日了。 想来他已经跟后方的世界会了面。 也不知这一万年过去，大虞后方守护的那片净土究竟如何了。 有没有发展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冬深浓，天愈寒。 正宣宫外的寒风又凛冽了几分。 地上的积雪也厚厚的加了一层新被，蒙了万物的热烈，将世界的生机尽数埋葬。 大虞的冬天，总是如此。 单调，而无聊。 那被陆辰收拾了一遍的魇界，也好像跟着入了冬，各个都缩了起来，久久没有半点儿动静。 看样子是没了后续。 陆辰很失望，便是念叨起了已经去了另一边好几日的空镜，和那片真正的人间。 念想着。 哒…… 辰曦落子了。 近来，辰曦又想起了不少东西，记忆逐渐与前世重合，各方面见解都厉害了不少。 闲暇之余，陆辰与辰曦便会下上几局，偶尔聊聊一些上古往事，无聊解解闷。 “陛下，该您了。” 陆辰看了一眼棋盘，正要落子。 宫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臣洛枫，参见陛下！” 陆辰点点头，示意洛枫起身来奏。 “启禀陛下，关于镇魇司开展的魇族养殖计划目前已经起步，进入了初步的测试阶段。” “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几名研究此道的学士认为养殖计划应当可控，但是否能够顺利进行，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此外就是陛下您亲自交待的探寻魇族起源的事情，几位学士认为，要找到魇族真正的起源，还得从魇界本土入手。” “所以他们希望陛下您能恩准开几道从人间进入魇界的口子，他们好方便研究。” “同时，这也是镇魇司和各方将士们的一致意愿。” “一方面，是因为大虞眼下四下安定，不需要打狼族，也不需要再防患太平教余孽，更不必再提防突如其来的魇族大军，一时间，他们都闲不下来，想找些事儿做。” “另一方面，我们人族被魇界欺压了这么久，先帝更是被魇界害得只能自污英名方能麻痹对方，此中苦痛，如今每每想起，便是心火大焚！ 他们恨不能吃魇族肉，喝魇族血，将其生吞活剥，方能解此苦痛，报先帝之仇！” “再有……就是炼神诀了。” 洛枫笑说道，“大家修行了陛下您开创的炼神诀，才刚尝到了一些甜头，现在却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苦日子，由奢入俭，实在是不习惯。” 别说他们了，就是洛枫自己这个豪族继承人，在修炼了炼神诀尝到了甜头后，也舍不得就这么回到以前。 要回到以前那穷苦日子，这炼神诀不就白创了吗？ 陆辰也轻轻笑了笑，“你们想反攻魇界的声音，朕近来的确是听到了不少。” “但那魇界大军的厉害，可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大虞的强者，除开他陆辰，如今最强的也不过武道天人。 只是武道天人就想在魇界搞风搞雨，反攻魇界，倒是自信了点儿。 洛枫想想也是，就当时镜州小院里的那个陆地神仙境的大魇，就够他们人族联军喝上一壶的了。 除开陛下，以大虞如今的实力要跟魇界硬碰硬，好像的确不自量力了些。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哒！ 陆辰执白落子，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准奏。” 第395章 毋庸置疑，以大虞如今的实力去反攻魇界，那纯属是送死，去多少，死多少！ 两方世界的战力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但这不是还有他陆辰吗？ 那魇界，陆辰去不了，不代表他的子民们也去不了。 他以子民们为棋，化那魇界为棋盘，与亡语者祂们再来上一场真实的‘棋局’对弈，也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乐趣。 尽管要跨界保证那么多大虞子民在魇界的安全，是有点难度。 不过…… 看着眼前的棋盘，陆辰那平静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些许浅笑。 ……有难度才好啊！ 这或许是他距离完善青天不易诀第十二层余下的日子里，仅剩的还算有些挑战性的事情了。 机会难得。 他自然是要准奏，予以鼓励的。 而听陆辰这么一说，洛枫反倒是迟疑了片刻，“陛下，这……会不会太激进了？” “若是在魇界遇上几个陆地神仙境的大魇，那我们的联军岂不是……” 陆辰摇摇头，“无需担心，朕已有办法。” 说罢，他拿起棋子，点了点面前的棋盘。 这些天来他跟辰曦下棋对弈，可不只是用来消遣娱乐。 这东西，是落子的棋盘， 也是他手中的战场！ 哒！ 棋子入盘！ 落子成兵！ …… 是日。 大虞皇庭。 镇魇司上下各级官员全都收到了来自洛枫的紧急调令，需立即到场，不得延误。 这是他们镇魇司自开创以来，第一次有这般大的动作。 众人不敢耽误，连忙早早的到了场。 一到场，看见了熟人，便着急忙慌的上前问道。 “诶，严队长，你也到了！” “快快，你消息灵通，快跟咱们说说，上头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调集我等。” “还能有什么事？不用想都能猜到。” “咱们这最近不是一直跟上面反应大虞的魇族数量急剧减少，魇族各个都宅家不出门儿，导致镇魇司几乎快成了个摆设吗？” “这不，洛司主带着陛下的旨意下来了。” “而陛下的旨意，无非两种：要么就地解散镇魇司，避免镇魇司官员冗杂吃空饷，以镇魇之名鱼肉百姓，要么……” “要么怎样？” “嘿，还能怎样，四个字：反攻魇界！” “我个人倾向是后者。” “咱家陛下是何等的少年天骄？那能是一个肯吃亏的主？” “无论是当初的镜州大战，还是后来镜州外的黑海大战，咱陛下就从来没怯过场，有仇当场就报。” “而今它魇族说退就退，嘿……能退哪儿去啊？它欺压我大虞这么久，咱陛下能不给它还回去？” “况且我还听说啊，镜州那边有消息传来，说镜州镇魇司在搞什么魇族养殖研究，这么大的盘子，你说说，要是没有咱陛下点头首肯，谁敢……” “咳！” 正当镇魇司众人说得热火朝天时。 镇魇司外，响起了一阵阵伴随着盔甲交击之音的沉重脚步声。 紧接着，洛枫的身影便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众人立即收声站好。 “卑职参见司主！” “我等参见司主！” “……” 洛枫点头回应，雷厉风行的来到了所有人面前。 他开门见山道，“今日召你们来的原因，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到。” “没错，如你们所想，魇族没了，我大虞镇魇司也要跟着大改了！” “……” 闻言，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 “啊？” “这……”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朝着之前那位款款而谈的严队长看去。 不是，说好的反攻魇界呢？ 怎么就变成大改了？ 严队长一听洛枫这个口风，也懵了。 这，这不对啊！ 从镜州那边的情况来看，陛下应该是有意反攻魇界的啊！ 这这，这怎么就…… 见镇魇司众人愣住，洛枫这才笑了笑，接着说道，“陛下谕旨，着我镇魇司自今日起分别从镜州，兖州，永州，宁州……等十三州节点处组织镇魇大军反攻魇界，杀敌封魔！” “而此战乃是由我大虞对外发起的种族荣辱之战，同时也是复仇扩张之战，不再只限于向内求稳，维护大虞，因此，我镇魇司将重做功勋体系，并面向全体大虞子民！” “自今日起，凡我大虞子民，凡有进取杀敌之心者，皆可入籍镇魇司，领镇魇卫一职，修习初等镇魇秘法，从而进入魇界杀敌。” 洛枫一口气说了镇魇司的几大改动。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有几个关键词，他们很快便领会到了。 面向全体大虞子民？重做功勋体系？镇魇卫？初等镇魇秘法？ “……司主，您刚才说初等镇魇秘法？” 洛枫点点头，“开疆扩土，上阵杀敌的事儿，怎能少得了加官进爵？” “今后，我镇魇司会实行战功制。” “职阶分别为镇魇卫，镇魇士，镇魇校尉，镇魇统领，镇魇将军，镇魇元帅。” “而这些不同的职阶，除了各自相应的品级权利外，最最重要的一点……” “随着你们职阶的上升，我镇魇司宝库的神功秘法也会依次对你们开放权限！” “譬如，你们所知道的我大虞夜隐王的成名绝技，夜隐圣法！以及烈山王的烈山九印！甚至是天剑王的心剑之界！这些曾经你们想都不敢想的绝学秘法，都会随着职阶依次开放！” “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你们最关心的镇魇秘法——炼神诀！” “我朝天圣帝陛下功参造化，将炼神诀再次改良优化，新秘法对魇气的炼化效率将会大大提升！” “而这本新秘法，跟以前的炼神诀一样，依然会投入镇魇司，面向大虞万民。” “只要你的职阶提升，战功足够，便可到镇魇司宝库兑换相应层数的镇魇秘法。” “从此，一朝顿悟入宗师不再是梦！” “这个大改，诸位以为如何？” “……” 洛枫说完，镇魇司内便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 “啊！！” “呜呼！！” 惊天的欢呼传遍了四野！ “陛下万岁！！” “陛下万万岁！！！” “……” 镇魇司彻底沸腾了起来。 …… 第396章 镜州某处。 一支披坚执锐，装备精良的军团在大雪天里汇聚。 他们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那个被破开的漆黑裂口。 好似即将前往的并不是什么凶险环生的战场，而是他们心目中最美的‘诗与远方’。 那热烈的光芒，即使是此刻的大雪也无法将其掩藏。 “咴～～” 身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主的热诚，不断拖动铁蹄，发出充满战意的嘶鸣。 远处，另一群人远远的看着这支军团。 大军过处，总是能吸引一片看热闹的人。 尤其是如今的大虞，近无内忧，远无外患，又如何值得一支大军出动？ 于是便有一群人跟着来看个究竟。 而这一看，那可不得了了。 他们没看错的话。 那个漆黑的裂口，该不会是…… “魇界通道？” 人群中，几个修为高深的武林人士互视一眼便吐出了这四个字。 “……八成是了。” “否则的话，以大虞如今的情况，又哪里用得上大军出征？” “而且这支军团里还有几个是以前镜州镇魇小队的熟面孔。” “反攻魇界，这就开始了？咱们那位天圣帝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如此也好，咱们被魇族欺负了这么久，不得扬眉吐气一回？” “打！狠狠的打！叫它魇族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魇界通道，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去，要是可以的话……” “嗯？他们在做什么？” 几个武林人士顿住了。 只见那支军团前方，一个军官正捧着一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棋盘，挨个儿让后面的士兵滴血其中，然后才准许他们骑着战马奔向了那条魇界通道。 滴一个， 走一个。 如此循环往复。 “……” “那个棋盘……”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滴血进棋盘这个步骤，他们确实没看懂。 这难道是某种军队的赐福仪式，保佑出征顺利？ 看着也不太像啊。 “……” 他们沉默的看着。 看着。 直到那支军团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只剩下几个军官围着棋盘，摆好桌椅坐下，守在魇界通道旁。 他们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奔上前去。 “几位军爷，敢问你们这是……” 军官抬了抬眉眼，“你们来早了，大营还没建成，第一批先遣队也才刚进去，得再过几天，镇魇司才会面向全大虞开放入籍登记。” 面向全大虞开放？ 这意思是…… 几个武林人士若有所思，还没等他们再次提问，那边又说道，“具体事项，各大城池都会有镇魇司的专员进行下发，你们回去就能知晓。” “现在还请不要妨碍我等公务。” 于是，众人便寻着军官的话回到了各自的城池。 各大城池中，镇魇司的专员已经抵达。 他们宣讲了镇魇司的各项改动，以及反攻魇界和修行镇魇秘法等相关事项： 陛下决定发起全民战争！举族反攻！ 所有人都能凭借战功加官进爵，福荫子孙。 而当初那传的神乎其神的炼神诀也将提供给所有人修行！ 于是乎，整个大虞都炸了！ …… 魇界。 某处黑暗的村落。 几只魇怪正聚在一起喝酒。 魇界关闭，近来无事。 它们得了闲暇。 时不时就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围着人间转，事事都以冲破青天大阵为先那般忙碌。 虽然的确是闲下来了，但……这少了一个大目标，总觉得哪里不太习惯。 可不习惯又能如何呢？ 那大虞如今有那位在世人皇坐镇，固若金汤，坚不可破。 它们就算不习惯，也无可奈何。 难道真要去送死不成？ 别，它们想活！ 这不，就只能喝喝酒，聊聊天，度过这不习惯的日子了。 正当魇界村落众魇喝着小酒时。 轰轰轰…… 远处，似乎有轰鸣声传来？ 连带着酒杯里都出现了阵阵荡漾的微波。 它们放下酒杯，凝着眉头朝前望去。 那边，尘烟滚滚！ 踏踏踏…… 一支铁蹄从尘烟中冲了出来。 马上的士兵一看到它们的存在，立时红了眼。 “它们在那里！！” “好多！” “快快！跟上！” “驾！驾！！” “……” 铁蹄嗡鸣的频率便是愈发急促。 村落里的魇怪们则是楞楞的互相看了看。 “……” “我没看错吧？” “那是……人？” “这么浓的人气，错不了！是人！” 确认这一点后，众魇怪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当它们看到那帮家伙眼冒绿光的朝它们冲来，而其中却全都是些二境三境的小角色时。 “呵……呵呵呵呵……” “这可真是……” “呵！” 一时间，它们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显然，因为魇界的退让，这帮人是彻底把它们当成可以随意猎杀的猪崽，就算是跨界也要捕杀它们！ 身为堂堂怪异，人间民俗传说里人见人怕的鬼怪，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被一群小角色当成猪崽追进了魇界里！ 反了！真是反了！！ 你们还真以为我魇界的退让是怕了你们这群废物不成！？ 魇界怕的从来都是你们的在世人皇！是那位天圣帝！ 可不是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 你们这些废物什么档次？ 也配跟那位天圣帝比？ “好，好，好啊！” “七大至高要是知道咱们的退让反而激发了这些蠢货的贪欲，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贪好啊！他们要是不贪，又哪里来的我们？又哪里来的送上门的下酒菜？” “他们还不算笨，知道组成军团来围杀，但杂鱼再多也只是杂鱼！” “呵呵呵呵……” 魇怪们相视一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七大至高只是让我们不能出去，可没说不能在魇界里吃人！” “你们自己闯了进来，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这么多人，够咱们吃个饱！” “杀！” 嗖！！ 魇怪们冲天而起！ 遮天蔽日！ 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大虞的镇魇军团冲击而去！ 来势汹汹！ 如繁星坠落！ 不详的黑暗之气瞬息之间摧人骨髓，叫人心神冷彻。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魇怪便已占得上风。 第397章 它们如魔神降临般在大军中横冲直撞，睥睨纵横！ 抬手之间，便将一大片人族联军轰得人仰马翻！ 一片狼藉！ 抬腿一踏，便引得地面崩裂塌陷，将突袭而来的军团无情坑杀！ 在强大的魇族面前，大虞的镇魇军团一败涂地！ 两方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呵呵呵呵……不自量力的东西！” “那炼神诀把你们的脑子都练傻了是吗？看不清形势差距！” “没有陆辰在，你们这些废物不过是我等随手拿捏的口粮。” “呵呵呵！！” 魔影猖獗！ 魇怪们自以为得胜，发出渗人的阴冷怪笑。 “呵呵呵……” 它们一步步踏向那些败落的人族，张开了血盆大口，便要享受今日份的可口血食。 然而，面对魇怪们那噬人的目光，败落的人族联军竟是没有一个退缩，出现它们预想中的悔恨与恐惧。 相反，他们眼中的那份狂热依然存在！ 他们就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的砍杀着， 以命换伤！ “……” 这样的行为实在令它们感到费解。 且不说这一刀一剑的能不能给它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算是，它们顶多休息休息也就恢复了过来。 可这帮家伙……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这样的送命方式，有意义吗？ “……你们，是脑子有问题？” 看着败落的镇魇大军，魇怪们百思不得其解。 连吃人的欲望都下降了不少。 就这种玩意儿，吃了该不会影响智力吧？ 面对魇族的疑惑，为首的领军者却是露出了一个令它们愈加看不懂的灿烂笑脸。 “来来来，凑近点儿，爷告诉你为什么。” “……” 魇怪走近。 嗤啦—— 迎接它的是一把大刀！ “混账！！” 魇怪霎时怒目圆睁，漆黑的眼瞳里满是惊怒。 砰！ 它一拳洞穿了领军者的心脏，结束了他的性命！ 然而，即使是到了这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位领军者依然笑着，如此说道。 “嘿嘿……别着急嘛，时间还长着。” “咱们啊，走着瞧！” 说完，他还不忘趁着说话的机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力气再砍出一刀！ “……” “他……他们……” 魇怪们面面相觑。 说实在的，且不提它们魇族跟人族的渊源，光是这么多年的种族之战，跟人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它们自觉算是够了解人族的了。 可今天，它们实在觉得陌生，了解不了一点。 “……算了，就当他们疯了吧。” “管他呢，人都死在这儿了，还能怎么样？你们不想吃，我可吃了！” 说着，有魇便要拖动人族的尸体开始享用。 然而，正当它要下嘴时。 眼前的尸体竟然无端化作了无数道星光，流向了天际，最后凭空消失！ 它连忙转头看向其他尸体。 “！！！” 眼前所见，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空荡荡的一片！ 若不是还有他们战斗过的痕迹留存着，魇族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这到底是……” “幻术吗？我们什么时候中幻术了？” “不，不对，不是幻术，就凭那些土鸡瓦狗，怎么可能布下让我们都中招的幻术？” “那，会不会是阵法？” “阵法也不合理啊。” “……” 一众魇怪犯了难，百思不其解。 没过一会儿。 正当魇怪们要有所行动时。 轰隆隆…… 远处又有轰鸣声传来。 它们转头看去。 又是一片尘烟飞扬！ 紧接着，又是刚才那几个家伙领着大军冲出了尘烟，向它们冲来！ 一样的领军者。 一样的铁蹄！ 一模一样！ “……” “见鬼了！” …… “见鬼？老子现在宁愿见鬼！” “踏马的，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古老的城墙上。 魇族大军的统领看着眼前再一次冲阵而来的人族联军，气得破口大骂。 几次了？ 几次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是它们第九次面临人族联军的围攻！ 关键还每一次都是同一批人，同一批战马！ 杀光了又消失，消失了又来！ 九次！整整九次啊！ 你们踏马都是猫变的啊？都有九条命！？ “统领，这帮人次次以命换伤，跟个鬼一样没完没了！” “这样打下去，我们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身旁的魇族士兵着急的向统领请示。 闻言，魇族统领心中一叹。 眼下的情况，何止是吃不消那么简单？ 要知道，对面那帮玩意儿可是有炼神诀在身的！ 每一次冲阵，它们魇族军团只要出现了折损，对面的人族联军就会一次比一次强！ 到如今的第九次，他们的整体水平已经比初见时高上了至少两成！ 这才第九次啊…… 鬼知道他们到底还能来多少次！？ 一百次！？ 一千次！？ 实在不敢细想啊！ 它便做了一个决定。 “传本座命令，令本城各大人员全都撤退后方，避免与大虞军交战。” “本军团各大将士一样，击退这一次的大虞军后，立即摆下迷阵撤退，掩藏我等行踪，防止大虞军追来。” “切记，决不可恋战！” “……您的意思是，我们弃城而逃？” “怎么？听不懂本座的话？” “……是！” 于是。 魇族，退了！ 它们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弃城而逃！ …… 漆黑的大地上。 日月无光。 一支铁蹄在漆黑的平原上行军，找寻着魇族的痕迹。 而这片焦黑平原，根他们搜寻得来的消息是某位魇族强者的地盘儿， 其人修为臻至五境天人巅峰，武功高强，且性格暴躁如火，十分凶残。 哪怕是同族中人惹上了，也是动辄打杀！ 更别提他们这些人族‘异类’了。 倘若真遇上了那位强大的魇族天人，以他们这三瓜俩枣的实力，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但，那又如何呢？ 天人？ 嘿。 他们还没试过怒骂天人，最后死在天人手里是什么感觉呢。 想想……还挺期待的！ 毕竟天人这个层次放在他们大虞，已经是高不可攀的至高权贵了。 平日里谁那么不长眼敢去惹武道天人？ 第398章 但今天…… 嘿！那位天人不出来也就罢了。 真出来了，我还就得去惹上一惹！看看他的脾气到底爆不爆！ 这般想着，焦黑平原上，大虞军的气焰愈发高涨。 一个个眼中的火焰，恨不能将这片平原燃烧！ 看得出来，他们这些曾经的凡夫俗子，就没有一个带怕的！ 而究其原因…… 士兵们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进入魇界之前，将军拿出那张棋盘时的画面： ‘此物为何？’ ‘此乃陛下御赐圣物，可保我等在魇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就跟民间神话里的仙神法器一样？’ 将军神秘的笑了笑，‘不，那可完全不一样，差距大了。’ ‘那所谓的仙神法器顶多让你增加些修为，增添几寸锋芒。’ ‘但咱们陛下所赐这件圣物却能让你……’ ‘如何？’ 将军回头，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不死！’ 是的，不死！ 陛下所赐圣物的能力只此简简单单二字！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远胜他们曾经听到过的任何仙神法器，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神圣力量！ 这天下，谁人能做到不死？ 闻所未闻！ 只要是人，那么被杀就一定会死！ 这是常识，也是不可违背的自然天理。 人要是被杀了，还能不死，那整个世界都得乱套了。 然而今天，凭借陛下所赐的这件圣物，他们却实实在在的逆转了这个不可违背的天理！ 无论哪些魇族究竟是以何等方式将他们残忍坑杀，他们最终都会完好无损的在原点复活，一次，又一次！ 哪怕是身体碎成了无数血沫，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复活之后的战力。 这便是他们能够横行魇界，敢去招惹武道天人的最大底气！ 而造成这一切奇迹的，也仅仅只是自家陛下的一副棋盘罢了。 一副棋盘便已有如此逆天之力，那他们陛下本身…… 大虞军已经不敢想象那位至尊至上的虞帝陛下究竟到达了何等境界。 他们只知道一点： 陛下，是大虞的无上帝皇！ 陛下，是他们人族的神！ 作为大虞子民，他们当聆听神的旨意，向神剑锋所指发起冲锋！ “驾！！” “都再加把劲儿，抓紧时间把这一片儿的地形图绘制完成。” “咱们这个战区可不能落后了其他军团进度。” “是！！！” 震天响的声音整齐的回荡在焦黑平原上。 传遍四方。 打破了平原的寂静。 平原深处的黑暗废墟里，一双燃烧着愤怒邪焰的魔眼霎时睁开！ “该，死！的东西！” 嗖！ 被打扰的它立时冲天而起，驾驭着漫天邪火抵达了喧闹的大虞军面前。 轰！ 火焰气浪横扫千军！ 立时烧灼了大虞铁骑，搅得人仰马翻。 但对此，领军的将领只是瞥了一眼，便呢喃着移开了目光。 “情报没错，还真有个魇族天人在这儿潜修。” 他又转过头去，知会身旁的副将。 “小马，把这坐标记下来，后面在地形图上重点标记。” “其他人，抓紧时间继续勘察地形。” 说罢，将军便领着大军继续开散在焦黑平原上，勘察地形，绘制地图。 至于那位暴怒的魇族天人。 它爱干嘛干嘛去。 他们现在实在没空搭理。 虽说这天人级的魇族是很可口没错，但就凭他们这支先遣队……都不知道一千次围攻够不够打破人家护体罡气。 有这时间，他们干什么不好？跟这难啃的骨头干耗？ 吃力不讨好。 索性直接无视了，继续绘制完地形图，好早些回去跟上大部队围剿魇族村庄吃肉喝汤，那才叫过瘾！ 大虞军散了开。 把那魇族天人看得莫名其妙。 这帮人，什么毛病？ “……” 算了，不管了，先杀了再说。 带着这样的心态，魇族天人开始了它的猎杀。 一时间，血雨纷飞。 血腥之气弥漫黑色平原，带来最原始的杀戮惊惧！ 但这样的杀戮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刻钟后，魇族天人的心态便发生了极端的变化。 它麻了！ “……”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它惊怒的大吼。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答它。 先遣队都忙着勘测地势，记录重要节点。 它便一把抓住了一个士兵，将他高高举起，威胁道，“说！” 士兵对它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儿去，没空搭理你。” “我缺的战功你给我补啊？” “……” 魇族天人沉默了。 而此时此刻，诸如此类的事情，正在魇界各大边缘城市上演。 人族联军一时在魇界各地掀起了波涛，将魇界搅得一塌糊涂！ 有人族联军追着魇族跑。 也有人族联军被魇族高手不断追杀。 更有双方相持不下，一直纠缠。 魇界，乱象已生。 而这所有的一切。 都早已在一张小小的棋盘上演化！ 有伟岸得不可言喻的执棋者化魇界为棋盘，执大虞万民为子！ 哒…… 棋子入盘！ 落子成兵！ 苍穹之外。 那执棋者落下了一枚蕴含着无穷生机的白子！ 白子坠落，便是自天外天降临了魇界，而后撒下一片又一片浓郁的生命精气向外蔓延。 其四周，便有一队队大虞铁骑自白茫茫的雾气中显化，再一次踏足这片棋盘所笼罩的战场，奋勇厮杀，冲锋陷阵！ 白棋，起势！ “朕的棋，到了。” “现在，该你们了。” 魇界的上空。 有一只大手，悄然笼罩！ …… 魇界某座华美的宫殿内。 神情不安的魇族斥候正诉说着来自各大边城的急报。 听闻了斥候所言，王座上的男子散发出了无形的阴冷威压。 “你说，有大虞人入侵了我魇界，对各大边城发起了攻势？” “而我们的人无论怎么杀，还都杀不死他们？” 斥候狠狠点头，“没错，主上！各地的高层都在向我们反应，这些消息八成错不了。” “……” 男子沉默了片刻，“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复活的？” “阵法？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神通？” 斥候想了想，“暂时无法确定。” “消息里称这帮人被杀之后会直接消失，然后又从来时的方向再次攻来。” 第399章 “没人去他们复活的地方看看？” “五方城的崇光天人去过，但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据崇光天人说，那些人就只是突兀的出现在那里，就跟他们的突然消失一样，完全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闻言，王座上的男子双眼微眯，“……大虞人敢这般放肆的攻入我魇界，他们所依仗的底牌自然不是区区天人能够看破的。” 说罢，男子沉吟了片刻，又道，“对了，你刚才说五方城……” “本王记得五方城一带似乎是那位周夫子的隐修之地。” “以他老人家独步浩然境的实力，那大虞人这般猖狂，周夫子岂能不知？” 斥候脸色微苦，“崇光天人退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过周夫子他老人家。” “但……咱们的情况您也知道，崇光天人哪能有那个资格请动他啊！” 世人都说人间离乱，仙神割据，可他们又哪里知道魇界的‘难治’更甚人间数百倍！ 人间，人间好歹还有祖境强者和人皇能够将全族镇压，把人族全部凝聚起来团结一心共抗他们魇界。 而他们魇界这边……能称为魇的存在，哪个不是被无限放大了内心的阴暗？哪个不是易怒易躁之辈？ 要让他们听话，难，难，难啊！ 尤其比起人族那所谓的仙神割据，他们魇界这边的道统之别，更叫一个棘手！ 且不提那些六境七境的‘小门小户’。 光是各大主宰之间就有的说道。 ‘自焚者’跟‘凋零师’不合，‘堕落’跟‘皎洁’又是世仇，几个主宰道统见面就是死磕，谁也不惯着谁。 自然，也别想他们道统的人能够听除各自道主以外之人的话。 更别提在这些主宰之上，还有七位被冠以至高之名的真主宰！ 而这七位真主宰…… 别的不说，就拿那位浩然境的周夫子为例。 要想请动那位周夫子……扎纸匠这位真祖要是不开口，其他六位谁的命令他都听不了一点儿！ 自然更别说他们月王宫这么一个小小的‘官方机构’了。 “唉，罢了罢了。” 王座上的月王摆摆手，“此事，本王思量之后自有定论，你先退下吧。” “说！” 斥候离去后。 月王半躺在王座上，长长吸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前些日子，七大至高才输给了虞帝，今日魇界就被人族以这种方式反攻。” “这样继续下去……” 月王微眯起了双眼。 他沉默了许久。 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紫金色的令牌。 而这枚令牌，若有万年之前的人在此，必能认出，这正是当年人族皇庭中枢大员所持有的身份令信。 “……阴阳轮转，属于世界阴面的时代，终于要过去了吗？” “呵，真是讽刺啊。” 这般说着。 月王宫里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有什么好讽刺的。” 王宫后方走来一个虬髯大汉，他说道，“人与魇，本就是与世界阴阳对应的一体两面。” “彼时，阴胜过了阳，我们才变成了魇。” “而今，阳胜过了阴，魇也自当再化作人。” “这就好比两个国家发生战争，彼时魇国赢，我们成了魇国子民，今时虞国赢了，我们也就成了虞国的子民。” “……这国与国之间谁输谁赢，从来不是我们这些‘百姓’能够决定的。” “我们能做的，一直都只有随波逐流。” 月王回头瞥了一眼虬髯大汉，“听你这话……看来你们那位祖师已经是倒向虞帝了？” 虬髯大汉摊了摊手。 月王又问，“你怎么想？” 虬髯大汉笑了两声，说道。 “能怎么想？当年文道那些所谓的君子，可曾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堕入魇界？” “但这重要吗？” “连文祖都堕入魇界了，他们哪里有的选？” “你我做好普通小老百姓该做的事就够了。” “剩下的，让那些真正能决定下层人生死的大人物们考量去吧。” 虬髯大汉再次摊摊手，便拍了拍月王的肩膀，“走，喝酒去。” 月王无奈的挥挥手，“自己去吧，没心情。” 大汉也不劝，自己便逍遥去。 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月王深深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挺羡慕这些小道统出身的修士。 因为，他们知道的少。 而知道的少，麻烦就少啊！ “……” 作为亡语者派系的‘月王’。 他深深的明白着，人和魇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两个国家打仗那么简单！ …… “如何？这个缺口可能修复？” 低洼的河谷内。 魇族的陆地神仙领军将大虞的联军困锁在了他们复活的地方。 这些大虞人，杀不死，斩不绝。 还踏马用着炼神诀，越打越强！ 无奈之下，魇族大能只好紧急抽调族内的阵法师，设下大阵，把这些大虞人全都困在原地，令他们动弹不得。 这才免去了之后的麻烦。 但这样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谁知道人族后续有没有其他招能够破解他们设下的困阵？ 连无限复活都搞出来了，破解个困阵算什么？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只能想办法把青天大阵的缺口给补上！ 魇族阵法师盯着大虞军所在的魇界通道看了片刻。 随后，冷汗直冒！ “将，将军，这个缺口，我们恐怕是不可能合上了。” “嗯？为何？” 阵法师颤巍巍的说道，“这缺口是被人强行撕扯开的，上面残留的力量……很可怕！如主宰般可怕！” “想来，这是人间那位存在的手笔，我，我们……” 我们几个小角色去补虞帝撕开的缺口？ 我们打虞帝？ 你认真的？ 魇族大能闻言也脸色一变，犯了难，“果真是那位的手笔。” “这下难办了。” “……” 几人愁眉不展。 而困阵之内的大虞联军则一个个眼冒绿光的凑到困阵边上仔细的看着他们。 “统领，这帮鬼东西在琢磨什么呢？” “哼，还能琢磨什么？想法子收拾我们，破掉我们的不死之身呗。” “那让它们琢磨去！” “我倒要看看它们能鼓捣出什么东西来。” “嘿，咱们的不死之身可是陛下赐予的，就凭这几个小破玩意儿也配跟咱们陛下比？” 第400章 “啊呸，做梦去吧。” “他们就是琢磨十年也是个屁！” “诶，可别十年了，我还想早点儿出去。” “就现在被困的这么一会儿，又得损失多少战功啊！” “战……” “……” 不提战功还好，一提战功，困阵内的大虞将士们都气得牙痒痒。 战功是什么！？ 战功现在就是他们的亲娘们儿！ 只要有战功，他们不仅能换到更高阶的炼神诀，还能换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皇室秘法，更能提升爵位官阶！ 而且他们听说泉州战区那边已经摸到了好几个魇族宗师的坐标情报，一份情报居然才卖一百战功。 一百战功就能获得魇族宗师的坐标参与猎杀宗师，从而炼化宗师级的魇气，一步登天！ “……” “这帮该死的缺德玩意儿！” 看着困阵外的魇族大军，众人把牙齿咬得嘣嘣作响，恨不能将它们生吞活咽了！ “得想个办法尽早破开这困阵。” “否则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还得困到什么时候？” “说是容易啊，对面那个家伙可是陆地神仙境的存在，有他看着，除非是陛下出手，不然的话……” 大虞将士们愁眉不展。 不死之身遇上了困阵，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另一边。 魇族大能看着魇界通道沉吟了片刻，挥了挥手，“撤。” “这事儿关系到那位虞帝，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 此次的大虞军入侵，看似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 但事实上，这是那位虞帝和七大至高之间的博弈！ 是至强者之间的棋局！ 并非他们这些凡俗之人能够左右。 “等那七位至高主宰出手吧，以祂们的本事，应该早已知晓。” “想必此刻正在商论对策。” “我等静候指示即可。” “是！” 然而实际上，魇族大能想象中七大至高热烈商论对策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大虞军的不死入侵。 扎纸匠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背棺人已经好些天不见踪影。 红娘子从不干涉魇界。 尸山在沉睡。 招魂师和血海至今也没找来。 在并不危及自身安全和共同利益时，魇界七大至高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团结一心。 更多的时候，是亡语者一人在调控。 这也是亡语者被称为魇界实际话事人的真正原因，因为最关心魇界发展做实事的，只有祂。 是日，亡语者的宫殿内。 一只灰黑的老鼠跑到了大殿中央，在漆黑的神座之下化作了一个山羊胡老者。 老者躬身朝着神座上的伟大存在一礼，“小臣千变参见冕下……不，陛下！” 亡语者挥挥手，示意老者起身。 “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千变连忙说道，“为陛下效劳是小臣的荣幸！” “请陛下尽管吩咐小臣。” 说罢，他便低眉叩首，做出一副倾听神谕的虔诚模样。 亡语者便说道，“陆辰的手已经伸到魇界来了。” “以他的本事，只怕用不了多久，魇界就要成为他麾下的狩猎场。” “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久了，必须早做打算。” 千变脸色微变，“那不死军团当真有这般本事？” “不就是一个不死军团吗？那爬虫再多也是爬虫！我们找人把那些军团全部困住，让他们死不得，生不能，便可破他不死之身。” 亡语者轻轻摇头，“你没有跟陆辰对上过，你不会明白。” “像他那种人，既然决定出手了，那必然是有绝对的信心，留下了各种后手！” “就算是把那些爬虫全部囚禁，他也会有其他手段继续推进。” “他现在不动，只是在等我们的反应。” “就像下棋一样，下了棋，总要等对方落子，才好去解棋，去破局，这才是乐趣。” 千变闻言动容，他脸皮颤了颤，“陛下您的意思是……陆辰只是在玩？” 亡语者笑了笑，“玩就玩吧，让他一个人玩去，我可不陪着。” “等他无聊了，自然会歇着。” “那您的这些子民……” 亡语者说道，“让核心力量全部退守魇界大后方，至于其他的……我魇界子民众多，随便留下些玩伴给那些蝼蚁，就够打发他们了。” 核心力量退守大后方？ 大后方…… 千变闻言眼瞳一睁，“陛下，您的意思是，我们要……” 亡语者无奈的笑了笑，“我说过，以防万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尽管它本来的作用并不是如此。”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人间出了陆辰这般大的变数？” “此界的天命，总是这般偏爱于他们那一系的人啊！” 亡语者发出一声感叹，言语中略带着些不甘与潜藏的愤恨。 千变点点头，又问，“陛下，那其他几位主宰……” “祂们？” 亡语者只是冷笑了两声。 便不做言语，只是挥挥手，示意千变下去准备。 “遵旨！” 千变领命，再一次化作灰黑老鼠，钻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 大虞皇宫。 看着棋盘上久久没有变动。 陆辰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这么大动静，魇界那些家伙不可能不知道。 但祂们知道后却没有任何表示。 那答案很显然： 你要玩儿？ 不陪！ 魇界随你折腾去！ 我们退了。 陆辰便放下了棋子。 魇族能摊上这帮没责任心的魇界主宰，也算它们走到头了。 放下棋子。 陆辰又召来一个银甲侍卫。 “参见陛下！” “传朕旨意，令各大界口加快建设和投入，尽快扩张魇界版图。” “遵旨！” 吩咐了银甲侍卫后。 陆辰又看向了辰曦。 “今日可有想起关于生死魔瞳的些许记忆？” 自亡语者袭击后，辰曦对前世的觉醒愈发深刻，每天都有新的记忆浮现脑海中。 这几日来，她变了不少，变得更加从容，且伴随着一股看透了生死之变的淡泊超然，越来越有当初无目神女的几分风采。 辰曦摇摇头，“这部分记忆似乎更加深层隐晦，前世的我很少去触及它。” “也许，这就是我无目神女名号的由来吧。” 第401章 “想来也是。” 陆辰看了看辰曦的眼睛。 无目神女，这是个很有故事的名号。 作为一个以生死魔瞳闻名天下的至强者，祂那双掌控生死的眼睛便是此间的绝顶。 按理来说，神女的名号应当是生死神女，或是天命神女等等，绝不至于会是无目神女！ 这无目二字…… 就好比是一个剑修没有了剑，刀客没有了刀，有些戏剧性。 而根据陆辰从后世那些残存典籍中所得的只言片语：这位无目神女据传是遭受了某种诅咒，因此自己主动放弃了生死魔瞳。 这个说法若是放在以前，他倒也不想深究。 可放到如今，就有些意思了。 无目神女何许人也？ 一位与陆家祖皇陆星河师出同门，能以强有力姿态镇压亡语者等魇界主宰的至强者！ 纵观整个历史长河，也唯有那位疑似陆家始祖的明皇和他陆辰能够凌驾其上。 如此强者，竟然会因为某种‘诅咒’而放弃生死魔瞳，自毁双目？ 那这诅咒着实有点儿东西了。 “……” 陆辰手指轻轻点了点石桌，那本生死魔瞳便浮现于桌前。 有着世界阴阳倾斜的加持，以及辰曦明皇曲的辅助，陆辰生死魔瞳的进境十分迅速。 如今已堪破了第八层巅峰，距离最后的第九层只剩下半步之遥！ 而前八层那些所谓的诅咒魔性，在陆辰看来也不过尔尔，完全达不到能够危及到无目神女的地步。 想来是他未能抵达九层，将这门功法完全堪破的缘故。 大概在那‘诅咒’的眼中，只有彻底掌握生死魔瞳的人才有资格面临真正的诅咒吧。 如此，便要堪破第九层，才能有幸领会当初那让无目神女也感到棘手的诅咒了。 而第九层…… 青天不易诀和生死魔瞳被一拆为二的答案，大概也藏在了这里面。 挺好。 “今日也麻烦你了。” 陆辰对着辰曦点点头，示意她再弹明皇曲。 辰曦便调好了琴弦，说道，“无妨，我也挺想知道曾经的我究竟为何放弃了它。” “不出意外，今日便能有答案了。” 辰曦点点头。 铮—— 琴音奏响！ 那能调动天地之正的琴音再次回响于正宣宫内。 琴音舒缓，调动天地伟力加持陆辰之身。 陆辰的双眼中，黑白的日月霎时浮现！ 黑白交织！ 生死轮转！ 约莫一个时辰后。 嗡…… 随着一道无形的波动席卷。 第九层的世界，豁然开朗！ 破！ 陆辰眼前， 天地失色！ 整个世界化作了黑白之界。 园中的花丢失了色彩。 池中的波纹不见了荡漾！ 有的只是代表生与死的黑白。 此间的一切全都以最本初的颜色向陆辰展现着这个世界的真实： 非黑即白！ 非生即死！ 天地……阴阳！ 真实到有些简朴，简朴到令人觉得压抑。 但眼前的黑白单调，陆辰并未在意，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太阳的光，依旧明亮！ 金灿灿的，将四周的一切尽数照亮，赋予色彩！ 在这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它的存在实在有些突兀了。 就好像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非要给这压抑的黑白世界填上几分动人的色彩。 所以，它当然是不受欢迎的！ 那天空之上，有灰蒙蒙的一片雾！ 它散发着惊人的魔性，不断的靠近太阳，欲侵蚀它，吞噬它，将其同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亦或是从天地开辟至今？ 陆辰无法断定，但他能够确定， 这颗太阳，撑不久了！ 因为他能清楚的看到，太阳的内部已经发生了‘病变’！ 那一缕灰蒙蒙的魔性气息已经将其渗透，它的表面已经出现了如‘尸斑’状的灰点。 它们凝聚，交织，酝酿着滔天的魔性之气！ 而后…… 狂躁！！ 轰！ 魔性之气发现了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陆晨！ 它疯狂了起来，朝着地面上的陆辰奔涌而来！ 下一刻。 嗡…… 无形的波动如时光倒流般重回原点。 黑白的世界恢复了明亮的颜色。 大雪急，寒风凛。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在陆辰紧闭的双眼里。 一丝丝恐怖的魔性早已在他闭合的眼眸间奔腾如巨浪！ 极度的不详邪意以陆辰为中心不断朝着四周扩散。 寒潮奔涌！ 凛冽刺骨！ 令人如芒在背，神寒意冷！ 咔咔…… 琴弦上结了一层冰，辰曦的手被恐怖的寒邪之气冻僵。 片刻又被辰曦体内深处所发散出的蓬勃生机给驱散。 但一旁的蓝韵却是从眉头开始凝结，挂上了霜花。 娇俏的身躯不断的发抖。 哪怕是穿再厚的棉服，再靠近火炉，也无法抵御此刻的寒邪。 眼中，也似乎透出被莫名邪意侵蚀的无助。 辰曦见此，立即第一时间抱住了蓝韵。 用自己体内深藏的那股蓬勃生机为蓝韵驱散这渗人的不详邪性。 但好在这股邪性只持续了片刻。 那蔓延的不详魔性便好似遇上了克星，被重新囚禁于一片虚幻的青色火海中，消失不见。 辰曦这才松了口气，“你突破了？感觉如何？” 陆辰闭着眼，眼角散着朦朦胧胧的光，燃烧着澎湃的神炎。 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辰曦和蓝韵退下。 蓝韵不由有些担心。 “放心，以陛下的功力，炼化这些魔性只是时间问题罢。” “我们留在这儿反而让陛下施展不开。” 此时的辰曦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只懂琴棋书画，不懂武学技法的普通女子。 随着记忆的复苏，她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对于武道的认知自然也会逐渐恢复，越来越深刻。 因此，她才愈发的明白眼前这位只有二十岁的年轻皇者究竟拥有着怎样惊天动地的力量！ 至少，即使是她记忆中，那位曾经称呼她为师姐的人皇陆星河，也从未带给她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 是源自生命等级的绝对尊卑！ 是与潜藏在她久远记忆深处，久远到已经模糊的那个被她尊为师傅的人，类似的存在！ 第402章 想来，他即使未突破第九境，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那个生命层次，相去不远矣。 如此强者，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连他都压制不住生死魔瞳的魔性诅咒，那她们担不担心的也根本没必要了。 “走吧，待陛下压制住了魔性，自然会召见我们。” 说罢，辰曦便带着蓝韵离开了正宣宫，将这片生与死的战场留给了陆辰。 正宣宫内，一时沉寂。 天地无言。 陆辰就这般端坐在石桌旁，闭着眼，如入定般沉入了风雪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夜幕降临。 一轮皎洁的明月爬上了云端，高挂九天之上，撒下一缕缕清丽的朦胧凌霜，将漫天风雪染上一层如水月华。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 如天地经引般落在了正宣宫内，照在了陆辰身上。 将地上的人与那天上的月相互接连。 直到此时，陆辰才打破了宫中沉寂。 抬起头，看向了天上的明月。 那明月高悬，光照万古，自是人间绝美。 但在陆辰眼中，那颗月，却是黯淡无光！ 它失去了本该有的清晖。 失去了月流如浆。 变得腐朽而僵硬！ 失去了夜之主宰该有的伟岸！ “……皓月已死。” 寂静的月色下，陆辰轻轻道出了此话。 是的，皓月已死！ 这颗看似明亮的月，已经死了！ 它早已在不知名的岁月中被侵蚀，被同化！ 失去了对夜的掌控。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魇族能在夜晚行动自如，却独独在白天受到压制。 因为，日，还活着！ 而月，却早已沉沦！ 至于这日月为何能镇压魇族，与魇族扯上关系…… 陆辰起身，背负双手立于皓月之下。 一双充斥着不祥魔性与炽热神炎的黑白神眸定定的落在那轮皓月之上。 若有所思。 “……” 这个世界的日月，显然并不是陆辰认知中的某种星体。 而是另一种非常奇特的东西。 这种东西是什么，陆辰看不真切，暂时说不上来。 魔瞳中那深藏的魔性阻挡了祂的视线。 它甚至是想把陆辰也给彻底吞噬，同化！ 用最纯粹的恶意来唤醒并放大陆辰心中深藏的阴暗！ 不得不说，在修成生死魔瞳第九层之后，这魔性诅咒便如同脱胎换骨，像是一枚能够直入人心的钥匙，无孔不入，能将人心深处封锁的黑暗全部释放！ 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恶意侵蚀下，陆辰甚至能听到另一个自己在耳边如此低语： ‘为何要压抑自己？你明明拥有着无视一切的力量！’ ‘你本应是高高在上的神！与那些低贱入泥的贱民不是一个物种！’ ‘为何要守护他们？那些贱民配吗？’ ‘身为强者，你就应该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 ‘魇界为何是你的敌人？不，不应该如此，作为神，你不需要站在任何立场上，你应该……’ 阴暗面，每个人都有。 但区别却在于有的人道心如铁，坚不可摧，可无视之。 所以它唤醒的不是陆辰内心的阴暗。 而是…… 神性！ 砰！ 陆辰双手微微虚握。 顿时引发一阵虚空风暴，将周遭的一切尽数湮灭！ “很有意思的诅咒。” “难怪连无目神女那样的强者最终都被逼得放弃神瞳，自毁双目。” “不错。” “正巧亡语者他们不陪朕玩儿，朕还觉得无趣。” “剩下的日子里……比比看，究竟是你先同化朕，让朕堕入魇界，或是唤醒朕的神性？还是朕先踏进天道之境？” 原本陆辰估算着，他踏入天道之境还有个一年两年的。 但现在，有青天大阵可以参悟，还有生死魔瞳能够补充融合青天不易诀。 一年两年怕是用不上了。 就这点儿时间…… 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 人间净土。 空镜闭目盘坐虚空找寻着那被人藏起来的飞升通道。 如此已经整整三日。 吕岩也不敢打扰。 百无聊赖的他便在一旁翻阅起了其他上古典籍，了解上古仙神的秘闻。 当他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时…… 哐当！ 一枚古朴的青铜镜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吕岩吓了一跳，连忙将青铜镜捡起。 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青铜镜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把铜镜重新塞回了破烂的古书里。 “咦……” 正当他要将古书放回去时，却发现刚才青铜镜掉落的位置上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什么字。 吕岩只是大致瞥了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字： 夷光。 “……” 夷光？谁？ 吕岩正要看个究竟。 这时。 “找到了！！” 空镜从入定中苏醒，猛的叫了一声。 “走！跟贫僧来！” 说罢，空镜便拉住了吕岩的手，意念一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世界模糊。 待到一切平息之时。 吕岩和空镜已经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一座人迹罕至，大树参天的原始密林！ “……大师，您……不只是一个秃……僧人那么简单吧？” 吕岩至今还惊魂未定。 他呆愣愣的看着空镜。 不是，哪家的和尚能飞天遁地？能一念之间就把他们送到原始密林的？ 和尚不都只会念经骗人吗？ 你管这叫就比我走得远了那么一点点？ 你这是一点点的事吗！？ “施主刚才是想说秃驴对吧？” “不是……”吕岩嘴角抽了抽，他又看了看四周，“大师，这就是您说有飞升通道的地方？” “这看着也不像啊。” “那是你肉眼凡胎，无法得见真实。” 说着，空镜便大手一挥，掀起一阵狂风。 呼呼呼…… 狂风呼啸。 眼前的原始密林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那些参天大树都活了过来，如腾龙闹海般翻滚腾挪。 很快便交织出了一个醒目的空洞！ 而在那空洞之中，一个暴风眼缓缓形成，散射出虚幻之光，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你看，这不就是了？” “……” 吕岩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口水。 “收收吧，这后面的世界还有够你吃惊的。” 说着，空镜便要带着吕岩踏入飞升通道。 但就在这时。 空镜脚步止住，脸色微变。 飞升通道的另一边，有东西！ 第403章 他挡在了吕岩面前。 “小施主，退后。” “？？？” 吕岩不解，“大师……” 大师二字还未脱口，飞升通道内便传出一阵味道刺鼻的腥风！ 紧接着，一只硕大的毛茸茸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通道中探来！ 一把抓向了空镜与吕岩！ 其力大势沉，还带着一股子不可抗拒的霸道，碾碎一层层音障，直击吕岩那弱小的魂灵！ 恍惚间，吕岩似乎看到了一只对天咆哮的蛮荒巨熊，正用嗜血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令他毛骨悚然，从骨子里感到战栗发冷！ 完了！ 吕岩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一息，两息…… 想象中的剧痛和撕裂感迟迟未来。 诶？ 吕岩缓缓睁开眼。 便见得眼前那位黑衣僧人如定海神针般挡在他的面前。 不见其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右手微微拨动着手中念珠，便有一层层温暖明亮的佛光迸发开来，散发出一股子令人心安的祥和宁静。 那通道中跨界而来的危机便迎刃而解，倒在了黑衣僧人面前。 也是直到此时，吕岩才终于看清了那跨界而来神秘物件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只庞大似山岳的蛮荒巨熊！ 它静静的躺在地上，便如同在这原始森林里立了一座山坡，突兀得很。 吕岩无法想象，那小小的跨界通道究竟是如何能容纳此等巨熊？ 他砸吧砸吧嘴，又看向空镜，“大师厉害啊！这么大的巨熊也直接倒在了您的手上。” 空镜笑着摇摇头，“小施主怎的平白污人清白？” “这熊可不是贫僧杀的。” “这东西……” 空镜看向了飞升通道的另一边，目光变得幽深，“死得可有些年头了。” “……” 吕岩脸皮抽了抽，“这……您的意思是，刚才的动静全是一具尸体弄出来的？” “我……这……刚明明有一只爪子出来。” “而且这尸体不会腐烂？尸体怎么能有这般……” 空镜头也不回的说道，“小施主对强者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待你进了后面那片世界，便找个门派好好修炼吧。”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体生玄妙，万年不腐并不算什么。” “真正了不起的……” 吕岩听得入神，“真正了不起的如何？” “……” 空镜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念珠。 念珠之间，有一层亘古不灭的璀璨之光正熠熠生辉。 他的脑海里便又想起了那尊旷古绝今的伟岸帝影。 “……这个问题，等你之后拜了山门再去自行寻找吧。” “不过，咱们能不能过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吕岩愕然。 随后他看了看地上的巨熊，便立即领会了过来。 “！！！” “是妖族！” “飞升通道里有妖族！” 是了，这飞升通道连接的可是另一片充满了希望的崭新世界！ 那里没有魇族，也没有妖族，乃是真正纯粹而干净的最后净土。 可现在，连接新世界的飞升通道里竟然出现了一只死了不知多久的妖族尸体！ 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妖族突破了镇妖界！ 新世界，也沦陷了！ “难怪有人把飞升通道藏了起来，他们是不想妖族通过这条飞升通道找到真正的人间净土！” “这样的话……搞不好上面已经……” 吕岩神色微变。 空镜则不置可否，“是与不是，得上去看了才能知道。” 说罢，空镜又对吕岩劝说道。 “小施主，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飞升通道之后只怕另有变故，你若要去，恐会有祸端上身。” “大师放心，吕某心里明白。” “但……即使前方有万难，也总比在这方被遗弃的天地里做个异类，举目无亲的好啊！” “到时若有意外发生，那也是吕某自己的选择，必不让大师为难。” 空镜笑了笑。 随后抓住了吕岩的肩膀，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进入了混乱的飞升通道内。 半刻钟后…… “妖族有，人族也有。” 看着飞升通道内漂浮虚空的妖人两族尸身，吕岩轻声呢喃道，“看来他们曾经围绕飞升通道爆发过一次重大冲突。” 至于其他的细节……吕岩见识少，他看不出来。 空镜没理会他，只是加快了横渡虚空的步伐，又时而看看从身旁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族尸身。 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空镜感知到了另一种特殊道韵！ 但这种道韵并不属于空镜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路径’！ 显然，它不在武道之内！ 它的存在，与武道风格迥异！ 乃是独立于武道之外的新体系！ “……” 新世界的先行者，他们成功了？ 带着这个疑问，空镜再次加快了步伐，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冲天际！ 片刻。 空镜便已到了飞升通道的尽头。 那里，一个破碎的漩涡正静静的绽放着，讲述着其久远的故事！ “……” “……大师，通道口好像碎了。” “贫僧不瞎。” “那大师您……” 空镜笑了起来，“也就是遇上了贫僧。” “否则还真拿这玩意儿没办法。” “当年阵祖在时，贫僧有幸跟祂老人家学过两手。” 吕岩点点头，松了口气。 大师有办法就…… 诶！等等！ 他刚说什么？ 阵祖还在时，跟阵祖学过两手？ 阵祖！？ 吕岩唰的一下转过头，猛的瞪大了双眼。 阵祖，一位祖境存在！ 吕岩在人皇末年纪事里没看到过。 这说明阵祖陨落还在人皇末年之前！ 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大师，他他他他，他跟阵祖学过！ “……” 咕嘟。 吕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震恐之际。 “开！” 空镜已经施展阵祖之学，逆转乾坤，将那破碎的漩涡重新凝聚，修复！ 片刻，一个完整的通道大门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散发出玄奥莫名的气息。 两人互视一眼，便直接踏入了大门中。 啵—— 随着一阵清脆如水波的震荡之音。 空镜与吕岩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碎石堆积的阴冷废墟里。 第404章 入眼，满目破败。 四周都是破灭的景象，到处都是风化已久的断壁残垣。 一阵微风吹过，便卷起黑红的风沙，露出沙土下掩埋的森森白骨，与那早已发黑发硬的斑驳血痕。 一股股阴冷潮湿的腐朽之气便随之而来，不断钻入口鼻，在腔内形成令人恶心的晦涩之味。 “呜……” 吕岩只觉喉间一阵不适。 他皱紧了眉头。 “大师，这里……就是新世界？” 这与他想象中的‘仙神之界’有些差别。 “根据此界道则所散发的气息……没错了，这里就是新世界。” 空镜看了一眼四周，感知着此方天地的道则。 繁荣而昌盛，不像人间净土那般死气沉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强大世界！ 只不过…… 看了看黑红沙土下掩埋的白骨，空镜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悲天悯人的不忍。 “此处应当是当年人族镇守飞升通道的核心阵地，只是后来遭遇妖族袭击，惨遭屠杀，于是失守遗弃。” “而后来者也没能再击退妖族，打回此处，便逐渐被遗忘至此，成为妖族的屠宰场。” 闻言，吕岩略感惊讶。 “大师这般确定？” 只是一眼，这位就像是亲身经历过般说出这么多信息。 啧，不愧是能从阵祖时代活到现在的老怪物啊！ 诶，不过话说回来，人间净土都神死魔灭了，这位大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自是确定，因为……” 空镜抬起头望向废墟之东，他的目光似乎洞穿了虚妄，看到了那一方的真实。 “我们现在就在妖族腹地。” “它们，正看着我们呢！” …… 血红的宏伟宫殿。 一座由无数人骨堆积而成的白骨座椅上，古老的蛮荒生物正盘踞缠绕于座椅上沉睡。 呼……呼！！ 呼啸的狂风伴随着它的呼吸而席卷整个宫殿，发出如雷鸣般的震响。 俶尔， “嗯？” 狂风休止。 白骨座椅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闷响。 一双猩红的巨瞳突然睁开，映出万丈红光，照亮了整个宫殿。 “是那座通道传来的波动？” “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它立即展开天地感知，往那边探去。 “……嗯？这股气息，好像是那帮秃子？佛门还有强者活着？” “不，不对……这好像是……” 猩红的瞳孔猛然一缩。 下一刻，宫殿内狂风大作！ 嗡！ 一只庞大如山岳的巨兽振翅而飞，突入云层！ 如闪电破空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道流光残影驱散了流云，折怯了青葱。 卷起万丈风涛。 狂嚎的风暴下。 妖族监牢中的人族修士们遮眼抬头。 “这该死的杂毛鸟又出去了。” “嘁，八成又是闻到了哪儿来的稀罕人味儿，赶着去抓回来享用吧。” “唉，但愿我们那同胞能提早察觉到，退回人族疆域去，逃过此劫。” “呸呸呸，都在说什么丧气话？就不能是有我族强者带领大军打回了这里，要宰了那杂毛鸟？”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但……这可能吗？ 唉。 若是当真可以，他们怎会不希望有人族强者打回此处来救他们？ 但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想想了。 自从妖族撕开镇妖界的那一天起，他们人族的结局似乎便已注定。 两族间的碰撞。 他们没有胜利，也没有硬仗，只有一次次的退让和妥协。 今天割让这里，明天放弃那里，任由妖族一步步蚕食，一步步将人族的精气神亏空殆尽！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唉！ 一念及此，浓浓的哀愁与绝望便是涌上心头，令人心中发苦。 正当此时。 “呖——” 一阵凄厉的鸟鸣之音从天空中传来。 嗯！？ 是那杂毛鸟的声音！？ 它它它……它受伤了！？ 不会吧，那杂毛鸟可是七境妖王，乃是等同于道终境的存在！ 要让它受伤，必是有人族道果境大能出手！ 但道果境大能出手，岂不是违背了两族当初签订的条约？ 难不成…… 监牢中的人族心头一动，连忙抬起头望向天际，迫切的想要知晓答案。 紧接着。 “呖——” 凄厉的惨叫再次传来！ 天空垂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一只血红色的巨鹰如陨石般自天空坠落！ 它煽动翅膀挣扎！ 欲挣脱坠落之势，再次翱翔天际。 然而，在那苍穹之上，似乎另有一种可怕的力量镇压住了它，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于是，它慌了。 硕大的鹰目中透出心焦之色。 “等等！空镜！你不能杀我！” “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们是一起的！” 巨鹰疯狂的叫喊着。 监牢内的人族神色迷茫。 空镜？ 谁？ 能镇压杂毛鸟的人族强者里有一个叫空镜的吗？ 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 这么说来，是它们妖族内讧了？ 这样的想法刚刚产生。 下一刻，一道佛光的出现便震碎了他们的念头！ 嗡…… 天空之上，佛光普照！ 一个卍字标记猛然压了下来！ 一只巨大的金色巨掌随着佛光而现，将那巨鹰镇压其中，令其动弹不得！ “居然是佛光！？” “佛戮之战后，佛门竟然还有人……不，还有这般大能活着！？” “这怎么可能！？” 众人瞪大了眼眸，感到不可思议。 自三千年前佛戮之战灵台上古佛圆寂后，佛门道统尽灭，从此淹没于历史尘埃，此事人尽皆知。 而今，佛门却突然有一位能够镇压七境妖王的存在现世，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佛门既然有此强者存世，为何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 而且那位一直追击佛门的八境大妖王，又岂会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并放过他？ 思绪流转间。 空镜的佛掌已经重重压在了巨鹰身上。 令其羽毛碎裂，体表出现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血线！ 砰！ 四分五裂！ 血流成河！ 一尊七境妖王就此陨落。 它直到死，也不敢相信空镜身为魇族，竟然会杀它！ 而直到此时，天空中才传来空镜平静的声音。 “跟贫僧一起……” “你也配？” 第405章 “……” 一语毕，四下皆无言。 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杂毛鸟死了？ 就这样被一掌摁死了！？ 不是，我寻思着，这也还没到天黑的时候，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 看着那碎裂成无数破片跌落了满山的巨鹰尸块，众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而监牢外负责看守人族囚犯的妖兵们更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吓得傻了眼儿。 起初看到妖王坠落时： 是它们起猛了吗？ 这这……人族的强者怎么突然敢到它们天鹰岭来了？ 他不怕两族议会的高层们追究吗？ 再看到妖王被一掌镇杀四分五裂时： 坏了！ 人族难不成要毁约了！ 它们完了！ 于是双方都陷入了这般死寂中。 许久，许久。 直到天上的佛光逐渐消散，幻化成两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监牢内外才反应过来。 颤颤巍巍的妖族们连忙俯首，跪了一片，只希望这位人族强者今日之举是为报私仇，而非针对它们妖族。 监牢内的人族修士们更是满心热切的向空镜行礼。 “我等参见佛圣！” “拜见佛圣！” “……” 他们的声音充斥着热诚，如洪钟嗡鸣，将整座监牢震得嗤嗤作响。 可见其内心的激动与尊崇。 虽然这位空镜佛圣究竟是谁，又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他们一无所知。 但，不管祂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都改变不了祂是一位人族佛圣的事实！ 那杂毛鸟镇守此处这么多年，它的实力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杂毛鸟的阶下囚还能不知道？ 不客气的说，那杂毛鸟在整个妖族七境妖王的行列里都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撮。 想伤它难，要杀它更是难上加难！ 若非如此，妖族也不会派它来镇守天鹰岭的佛门遗址了。 可这位空镜大师竟能以一掌之力将杂毛鸟直接镇杀，此等实力除了那能抗衡八境大妖王，有着圣人之称的人族道终境外，还能是什么？ 这必是一位佛圣无疑！ 而作为堂堂一尊佛圣，一位立于人族之巅，可一言决人族大计的通天神柱！ 祂的一言一行极具代表性，可谓是十分敏感，能严重影响到两族间的关系。 就比如说今日他强势镇杀了杂毛鸟。 这件事若是换了别人来，左一个理由，右一个借口，杀了也就杀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佛圣这等人族领袖级的存在亲自下场，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往小了说，这是人族领袖违反了两族盟约，侵害妖族利益。 往大了说，那就是又一次种族之战的开端！ 因此，如佛圣这等存在，祂们的一举一动必然是经过了谨慎的深思熟虑方才落子。 那么祂今日降临天鹰岭镇杀杂毛鸟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没错。 他们要反攻了！ 他们，终于不用再一味的向妖族低头了！ 于是，一双双热诚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空镜，就等着空镜一声令下，他们便能重整旗鼓，吹响反攻的号角！ 但很遗憾，这只是基于双方认知不同而产生的误解罢。 空镜目前并不知晓此界的种种因果。 他之所以杀了那巨鹰妖王…… 第一，此妖残害人族百姓，空镜不能惯着它，助长其嚣张气焰。 此妖，它该死！ 第二，佛门道统！ 在进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时间，空镜就敏锐的感知到此界佛道不显。 香火之气几近为零！ 曾经繁荣昌盛如大江大洋的佛道，如今竟是干涸见底，不再有丝毫的流动。 这正常吗？完全不正常！ 佛门，出大问题了！ 没等空镜仔细感知，探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巨鹰妖王就找上门来。 这一找就算它精准的撞枪口上了。 身为佛门亚祖的空镜岂会感知不到此妖身上那庞大的佛道因果业力？此界佛道落得这番地步即使不是它所为，也跟它大有关系。 一个害了佛门的妖还敢在他空镜面前蹦跶，真当他这个佛门亚祖是死的不成？ 你不该死谁该死？ “佛圣？这个尊号，灵台上古佛用倒是恰当。” “贫僧嘛……” 空镜笑着摇摇头，又说道，“贫僧法号空镜，曾是天玄寺僧人。” “诸位唤贫僧空镜禅师便好。” “不敢，不敢。” 众人一边连道不敢。 一边脑海里回忆着关于天玄寺的相关讯息。 天玄寺么。 嗯……没有印象。 在场的人族都是些后来的新生代，他们距离巫祖的时代尚且还远，更别提天玄寺这个早在巫祖之前就已经堕入魇界的道统了。 只有人群中的一位老者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天玄寺这个名字…… “天玄寺……佛道三脉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听闻老者此话，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立即探来。 佛道三脉的传说？ 什么意思？ “哦？你竟听说过天玄寺？” 空镜略感意外。 按理来说，以那个狗东西的性子，打从他空镜堕入魇界起，天玄就应该成为一种被祂遗弃的禁忌，从此绝迹于天下才是。 未曾想，都过了这么久，世界都已经换了新，竟还有人知晓他的天玄寺。 不应该啊。 难不成，那个狗贼又在算计什么？ 被空镜注视着，那老者神色一紧，连忙正色道。 “回佛圣的话，老朽……在下年轻时喜欢琢磨上古典籍追寻上古往事，凑巧听上一辈的老人说起过一些关于天玄寺和佛道三脉的传说。” 空镜眸光微闪，“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老者仔细斟酌着言语，将自己知晓的全盘托出，不敢遗漏了分毫，“据他们说，佛道在上古年间曾有三脉共立，分别对应着三位佛道至强者！” “其中一位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佛门至高佛祖，一位则是佛道真正意义上的‘佛祖’灵台上古佛，至于最后一位……” “那便是传说中的天玄寺之主了。” “祂被佛门中人尊称为未来佛，寓意佛门未来的掌舵者，是为佛门亚祖。” “有这三大佛祖共立世间，佛门于万族中的可谓是风头无二，鼎盛至极。” 第406章 “尤其是那位天玄未来佛，祂的存在就像是注定了佛门有天命在身，合该佛道大兴。” “因为据上一辈的老人说，这位天玄未来佛是有极大可能立于佛道而再证佛道，成就另一位祖境存在的。” “即使不成，那也至少能成就八境。” “届时，佛道便能实现一门三圣的伟大壮举，一跃成为武祖道统与人皇道统之下的最强势力！”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我们的守护神，武祖陨落了！” “祂老人家一走，魇族便是如脱出囚笼的猛虎，向人间展露了最为锋利的爪牙。” “于是时局动荡，人间缭乱，两族间的战争猛然激化，各大道统都接连遭到了魇族的毒手。” “而那位天玄寺主，据说就是在某场与魇族的战役中，携天玄一脉奋勇杀敌，最终不幸被魇族侵蚀，亦或是与魇族大军同归于尽，自此绝迹人间，只留下了这久远的佛道三脉传说。” “不过，也有另一种说法称……” 说到此处，老者顿了顿，看了一眼空镜，有些犹豫。 后面的话，都是些后人的揣测或者说小道传闻了。 准不准确不敢确定，但冒犯佛门的那位佛祖那是一定的！ 当着一位佛圣的面，去恶意揣测人家的佛祖……他是万万不敢啊。 空镜却是抬抬手，“称什么？但讲无妨。” “这……听说那位天玄佛祖天资绝世，当初乃是与巫祖齐名的当世天骄，深受人族高层的重视和保护！” “天玄若是遭遇了魇界毒手，人族高层必会第一时间援救。” “再加上那位早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八境，修为高深，战力远超常人，若非魇界主宰出手，绝不可能将其轻易抹杀。” “而魇界主宰们都有我族的各大祖境和八境修士负责，祂们但凡有异动，我族必能第一时间知晓，做出应对。” “可偏偏那位天玄佛祖还是不明不白的出事了。” “所以就有人怀疑，对天玄佛祖下手者其实并非外人，而是内贼！” “至于这个内贼究竟是谁……”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空镜，见其脸色并无异样，才接着说道，“在我族，能有这个实力，并且有足够动机的，除了那位至高佛祖外，当不会再有第二人。” “毕竟以当初武祖所建立的理论体系来看，极有可能是一道不容二祖，有人要成祖，那么另一个人就得让路，那位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祂做出这个选择，自是情理之……” 老者说着说着，却发现监牢中不知何时起变得异常安静。 原本那炽热而高涨的情绪被冻结。 一股诡异的气氛正在逐渐蔓延。 他扭头悄悄看了一眼四周。 却见得其他人早已悄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直视空镜。 有的人甚至在微微发抖！ 不知道佛道三脉之前也就罢了，不知者无惧。 但知道了佛道三脉后，还听不明白的……那还是别明白了。 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天玄寺要么毁于魇界主宰之手，要么毁在了至高佛祖手里！ 总之就是，天玄寺早就人间绝迹了！ 那问题来了，你猜猜眼前这位天玄寺僧人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天玄寺又有哪一位不得了的大才是能够抵达佛圣之境的！？ 你再猜猜，祂这次回来是干嘛的！？ 猜不了！ 一点儿也不敢猜！ 这位不管是栽在魇族手里，还是栽在佛祖手里，祂回来的意义都不好说啊！ 他们现在宁愿自己没听过天玄寺和佛道三脉的传说。 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老者连忙结束话题，并补上一句，“当然，这都是老一辈的人瞎讲八讲，胡乱猜测的，当不得真，佛圣莫怪。” 空镜扫视众人一眼，摇头笑了笑，“评说前人功过，本就是人间一大趣事。” “难道贫僧说不准，天下人私下里就不会说了？” 老者连连点头称是。 其他人也低着头跟着附和。 不再像方才那般狂热。 他们沉默， 畏惧！ 空镜哑然一笑，便拨动起了手里的佛珠。 “罢了罢了，贫僧只再问一个问题。” “此界佛门，现今如何了？” “……”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颤颤的回答道，“回佛圣的话，三千年前，就在此地曾发生过一场由大妖王金鹏发起的佛戮之战。” “在那场战役中，灵台上古佛陨落，佛道……” “尽灭！” 空镜拨动念珠的手顿住了。 众人愈发的颤抖，低着头，弯着腰。都快贴近了地面。 “……” 四下里，一时静如死水。 片刻。 空镜才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感慨，“上古佛啊……” “呵呵。” “呵呵呵……” 感慨完，他便呵呵笑了两声。 笑声中，满是赤果果的杀意！ 它掀起了一层无形的声浪，在天鹰岭中蔓延！ “呵呵呵呵……” 在这声浪覆盖之下， 嗤—— 天鹰岭中大小妖族体表上都浮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 有小妖察觉不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 但这一低头，它便顿觉世界颠倒，一阵天旋地转！ 待到一切平息。 砰！ 随着一道闷响。 它便看到了自己的无头之躯爆裂成了无数碎片。 一时间，天鹰岭偌大的连山天阙中， 山花烂漫！ 天际长红！ 无数朵鲜艳如血的花开遍了天地间，撒落星星点点的花瓣，激出浓郁的芬芳！ 一片又一片！ 微风轻抚，便挥洒枝头，娇嫩欲‘滴’！ 一笑间，万妖诛灭！ 此后，天鹰岭方圆万里内再无一只妖！ 有的，只是那一片遮眼的猩红！ 其浓郁似雾。 众人哪怕只是轻微的呼吸，便觉得刺鼻难耐，喉间一阵腥甜！ 如此手段无疑是残忍而血腥的！ 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说不得要秉持正义替天行道。 但现在…… “好！” “杀得好！” 安静的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强烈的叫好呼声。 这些妖族的畜生就该死！ 杀它们，哪怕是手段再残忍一万倍又有何妨？ 怎及得上它们对人族的百分之一？ 就这么杀了，都算是便宜了它们！ “哈哈哈……这帮杂碎终于死干净了！老爹，你看见了吗？呜呜……” “多谢佛圣为我等主持公道！” “我等叩谢佛圣天恩！” 第407章 在亲眼目睹天鹰岭群妖伏诛之后。 众人的情绪比之方才更是高涨了数倍不止！ 在这激动的情绪之下，他们也懒得去猜眼前这位到底是谁了。 祂到底是谁，他们管不着。 他们只知道，这位来自天玄寺的佛圣给他们出了头！ 帮他们死去的同胞报了仇！ 替他们人族扬眉吐气！ 祂干了其他圣人不敢干的事！ 这，比什么都重要！ 面对众人那突然高涨的情绪，空镜淡笑着挥挥手，“不必言谢，贫僧也只是替我佛门中人讨回一个公道罢。” 说罢，他大手一挥，将人族监牢中所有的封印禁制全部消除。 “如今此地方圆万里之内的妖族尽被贫僧除去，你们大可趁机逃回去。” “贫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空镜转身离去。 见此情形，监牢中一个气息沉稳，看上去颇有上位者之风的紫袍中年连忙飞出监牢，大喊道，“佛圣请留步！” “您可是要去找那位金鹏大妖王为佛门报仇雪恨？” 空镜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连忙躬身说道，“请恕在下失礼，那金鹏大妖王当年便能击败灵台上古佛，将佛门吞食，其如今的实力只会愈加高深莫测。” “况且金鹏大妖王身处妖族腹地，其中高手如云！” “您若是就这般去找它，难免会遭遇其他大妖王的联手阻截。” “佛圣若要为佛门报仇，大可不必急于这一时。” “在下以为，您大可回到我人族疆域，与我族各大圣人商议对策。” “届时强强联手，必有破敌之机！” “还请佛圣三思！” 紫袍中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实在不希望这位佛圣被仇恨冲昏头脑，一个人深入妖族腹地，冒这般大的风险。 一方面，这很容易让他们人族方失去一位顶尖的圣人。 另一方面……这位佛圣祂硬啊！ 那杂毛鸟祂只手镇杀，天鹰岭万妖祂说杀就杀。 如此强硬的做派和风格，祂们人族多少年没出过这般人物了？ 反观其他圣人，不是退就是让……虽说他们也理解，圣人们的妥协让步是为了保全整个人族，为人族争取更多时间。 但这样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步退，步步退，到了真要进攻的时候，人族还记得怎么进攻吗？ 这些年来，人族都已经有谈妖色变的趋势了！ 这样下去， 他们人族的脊梁骨还能硬起来吗？ 难，难，难！！ 因此，眼下好不容易有一个作风强势的圣人出现振奋人心，紫袍中年当然得紧着他。 然而…… “谁说贫僧要去找金鹏了？” 紫袍中年：？？？ 空镜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眼中流淌着深浓的杀意。 “贫僧此去，是为解决一场积压多年的私人恩怨。” “此去，难有定数。” “人族……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紫袍中年眼前便失去了空镜的踪迹。 “……” “罗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被称作罗城主的紫袍中年叹了口气，“先抓紧时间逃回我族疆域吧。” “那杂毛鸟身死，天鹰岭的妖族又尽被屠戮，这么大的动静，必会引得妖族震怒。” “搞不好会出大问题！” “我们必须尽早回去，将此事告知上面人，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众人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空镜离去的方向。 “那，那位佛圣祂……” 罗城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四周，“刚才那位佛圣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小家伙吗？” “他啊？跟着那位一起走了。” “这样……罢了，先回去再说。” “走！” …… “小施主，新世界已到，你怎不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吕岩摊了摊手，“跟他们不熟啊，说不上话，相比之下，还是空镜佛祖您老人家好说话。” 在听了佛道三脉的传说后，吕岩确定空镜的身份并不难。 毕竟，他可是亲耳听到这位对佛祖不敬的！ 能对佛祖那般不敬，还认识阵祖，并且突然在人间净土出现。 那除了那位天玄佛祖外还能有谁？ 空镜瞥了吕岩一眼，笑了，“知道了贫僧的身份，还敢跟上来？” 吕岩笑道，“您是个好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您就送佛送到西，再带我一道吧。” “……” 不知者无畏啊！ 吕岩所在的时代，除了他便没有一个超凡之人，也没有超凡的知识。 他的骨子里便没有那些森严的等级尊卑，更没有对强者的认知。 所以他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换了刚才那些人，看看有一个敢跟上来的吗？ 这样…… 挺好！ 空镜笑说道，“既然知晓贫僧身份，小施主也当知晓贫僧将要去找谁的麻烦。” “你与贫僧一道，就不怕祂知晓了把你也判为我天玄一脉。” “以祂的能耐，定叫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吕岩略显惊讶，“啊？您来真的？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说不去找金鹏的。” 他又说道，“您去找佛祖报仇……那佛祖不是已经死了吗？整个佛门都被灭了！” “您还能找谁去？” 空镜瞥了吕岩一眼，“谁告诉你他死了？” “……人皇末年纪事里不写了吗？” 空镜嘴角显出几许嘲弄，“他写你就信？” “贫僧虽看不起那个狗贼的人品，但却从不怀疑他的才能。” “这个狗贼，可是超越了创道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第一人！” “是多少佛家弟子心目中，能够比肩武祖的，无所不能的神啊！” “他没那么容易死。” 在说到佛家弟子心中无所不能的神时，吕岩能敏锐的感觉到，空镜说这话时，情绪十分复杂。 想来，这些‘佛家弟子’里，曾经也包括了他吧。 “……听上去，那位佛祖十分了不得。” 空镜点点头，“自是了不得的。” “他不是佛道的开创者，却能以后来者之身走在了灵台上古佛这位佛道开创者前面，摆脱创道者的影响，证道祖境，收束道统，成为佛道之祖。” “此天下之大，能做到这一点的，却独他一人！” 第408章 “如此人物会因为铸造一个镇妖界就身死道消？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再加上灵台佛的陨落，暗合其三生缘法之神通，这让贫僧更加确信，那个畜生此刻必然躲在哪个地方，暗中谋划着什么。” 吕岩闻听此话，心中一动。 “您的意思是……灵台佛的陨落，是祂刻意为之？” “十之八九。” 空镜嘲弄道，“那畜生独霸之心强盛无比，即使成就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佛道之祖也并不满足，曾多次与武祖论道，欲从武祖祂老人家身上获得更高境界的启发。” 一人之下？ 听到这里，吕岩又有问题了。 “只是武祖？不是还有人皇陛下吗？” 空镜摇摇头，“人皇和人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而这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位人皇祂是否姓陆！” 吕岩懂了，“意思是真正的人皇正统血脉是陆家人？其他人只是篡位？” “……” 空镜无言的摇摇头，暗道罪过。 “小施主不可无礼！“ “我族人皇之位向来能者居之，历代人皇中也有不少经天纬地的大能者，为我人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值得我等后人尊敬的。” “贫僧之所以说人皇是否姓陆，这就是一个自初代人皇而起的大胆猜测了。” “至于这个猜测如何……说来就复杂了，总之目前还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够证明初代人皇是陆家始祖，这般说法，不过是我等后世人的打趣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空镜脑海深处却突然浮现那位天命人皇陆星河天子守国门的无双帝影！ 继而又是三千年前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的陆圣熙。 最后是那尊以一己之力打得魇界六大至高抱头鼠窜的伟岸帝影。 陆家，一连三代猛人！ 代代都在逆天改命！ 尤其是这一代的那位，都快把魇界给打穿了！ 这要说陆家不是明皇的血脉吧，他都有点儿不自信了。 “……说回正题吧。” “那畜生与武祖论道多年后，似有所得，便从此闭关精研佛道与武道理论，推演祖境之上的合道之境。” “如此数十万年的精修，祂最终还是失败了，未能找寻到合道之法。” “但却在闭关中摸索开发出了一门名为三生缘法的神通！” “何为三生缘法？顾名思义，这门神通可以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以及未来的自己三位一体，三生合一，从而洗净凡尘，使自身成为一种永恒态，得大自在，大超脱！” 吕岩瞳孔猛然放大，“这……这岂不就是永生不死，不死不灭了？” 空镜又道，“不止如此，当这三生合一，达成三位一体后，你自身的潜力也会被开发到极致。” “因为从理论上来讲，未来的成就已经被你融合，过去的错误也将被你修改，你将永远处在过去现在未来三种形态的相互影响和修正下，从而将‘本我’的概念发挥至最完美。” “那畜生开发出此等神通后，便向佛门高层传下，好令我佛门中人皆可实现永恒态，令佛门一跃成为此世之不朽。” “这可把当时的佛门弟子高兴坏了，只觉佛祖大公无私，普度众生，那佛祖的伟岸便愈发的深入人心。” “佛门中人无不将其当做神来看待，在那时，这畜生在佛门的威望一度超越了武祖，甚至可与传说中的初代人皇相提并论！”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贫僧。” 说到此处，空镜眼中的灰黑之色逐渐凝聚，一抹深沉的杀意一闪即逝，“那时的贫僧，当真以为他是救苦救难救众生的真佛，是为拯救此世的阴阳颠倒而来，遂与其共研三生缘法之道，力求突破。” “可贫僧后来才知晓，这所谓的三生缘法，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贫僧和灵台佛来的！” “这三生里，他是现在，灵台佛是过去，而贫僧便是未来！” “他这所谓的三生缘法，指的便是吞噬贫僧与灵台佛，将佛道三脉彻底统合，从而贯彻佛道始终如一！” 空镜冷笑了起来。 “想法很好，但可惜，天不遂其愿，凡事总有意外。” “原本那畜生是想等贫僧晋升八境之后，再以三生缘法之神通将贫僧与灵台佛吞噬融合，然而还未等贫僧晋升八境……” “佛道，便被魇气侵蚀了！” “无奈之下，那畜生只能放弃计划，提前动用三生缘法，将整个佛道的侵蚀全部转于贫僧这个佛道异数身上，以此来保全整个佛道！” “毕竟，贫僧是能威胁到他佛祖之位的新创道者，他选择牺牲贫僧，也是理所应当。” “但没想到即使如此，这畜生还是向他的师父动手了，且还拉上了整个佛……” 正说着。 嗡…… 突然。 空镜手中的念珠发出了一阵阵玄奥的黑白之光！ 那念珠中间，一根乌黑发亮的发丝正轻轻飘动着，荡漾出阵阵虚空波纹，将某种未知的力量排除在外。 “陛下的发丝……” 看见念珠上陆辰赠予的头发轻轻飘起，空镜瞳孔猛然一缩！ 自从离开大虞后，这根头发从未有过任何异动。 毕竟以他空镜的实力，都被逼得用上这根头发，那至少得是八境的古老存在！ 而今陛下的发丝突然异动预警。 “……” 有八境的存在盯上他了！ …… 妖族腹地。 一座庞大的云间圣殿内。 古老的神秘生物突然睁开了硕大的赤金色眼眸！ “……终于……” “缺少的那一颗未来之果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哈！！！” 云海之间响起了狂放的笑声。 声浪如雷震。 震得整个云海疯狂翻涌。 “若生，你的三生道果，本王就全部收下了！” “来！” 云海翻涌！ 一只巨爪撕裂了虚空，将天地断层！ 然而，就在此时。 “嗯？” 一道极其霸道蕴含着至阴至阳之力的黑白流光忽然浮现，将巨爪弹了回去！ 哐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响起。 “……” “……” 云间休止。 圣殿之内，那古老的神秘生物微眯着赤金眼眸，久久无声。 第409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 云海之中再无变故。 圣殿中的古老生物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齿爪。 那原本光洁无瑕的灿金色麟甲上，竟多了一条深深的模糊血痕！ 久久难以愈合！ “那究竟……” 看着这条深痕，赤金色的眼眸微垂，一道道捉摸不定的不知名神采正在其中酝酿。 “……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尊得天独厚的妖族之王，祂的肉身麟甲不敢说是万法不侵不朽不灭，但至少也是傲视群雄，远超同阶！ 然而，刚才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不，祂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没有察觉到那究竟是什么，便被碰碎了麟甲，留下了这条深痕！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这就是你留下的后手？” 云海翻卷。 祂轻声呢喃。 那血色模糊的齿爪在圣殿中轻轻敲击。 若生那家伙向来诡计多端，留下些难以破解的后手，倒也正常。 不过，刚才那股力量，可不像是若生祂们佛道一脉的。 那股力量霸道如帝皇，浩瀚如天威，好似日月当空般至尊至上！ 反而更像是陆家的那位天命人皇！ 但那位天命人皇…… 祂摇摇头，皱起了眉。 正琢磨着。 殿外，有飞鸟破空而来，在圣殿前毕恭毕敬的停住。 展翼躬身而伏。 “参见金鹏大王！” “前线传来消息，天鹰岭出现了不明力量，将整个天鹰岭方圆万里的族人尽数斩杀，天鹰妖王也殒命其中。” “青鸾妖王正在深入追踪调查。” “但不出意外，这必然是某位不知名的人族大圣所为！” “除了人族大圣，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天鹰岭，并斩杀天鹰妖王在内的无数族人。” 嗯！？ 天鹰岭！？ 金鹏大妖王猛的抬了抬眼眸。 说别的地方，祂可能不知道，也不想了解。 但天鹰岭这块儿，这可是祂下令重点观察之地！ 因为这曾是佛道一脉的扎根之地，也是那座破碎通道的连接点。 那枚缺失的未来之果若要现世，大概率会跟天鹰岭有关！ 而今天鹰岭出了事。 祂刚才又遭遇了这般变故…… “再探再查。” “本王要第一时间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回应是之后。 那飞鸟又说道，“此外，吾王，天鹰岭的消息传来后，各方族人的反应都很激烈。” “他们认为这是人族刻意的挑衅，是人族有了底气之后的反抗，必须及时惩治，让人族认识到自己在我族面前的地位。” “所以它们请命集结大军，向人族讨要个说法，再次缩减人族的势力圈！” 对此，金鹏只是嗯了一声，轻轻煽动羽翼，卷起云海波涛。 “此事，本王自有主意。” “你先下去吧。” “是！” 飞鸟退去后。 金鹏妖王矗立圣殿王座上思绪良久。 三千年了。 自从吞噬佛道以来，祂等了那颗未来之果整整三千年。 如今得偿所愿，天鹰岭终于出现了它的踪迹，一切都照预想中的发展。 按理来说，祂理当亲自动身前往才对。 但…… 脑海里回想起那道骇人的黑白流光，金鹏犹豫了。 又思虑片刻后。 “……” 金鹏沉默着，从护心麟羽下取出了一枚椭圆形的黑色鳞片。 一股古老而蛮荒的原始气息立即从鳞片上爆发！ “吾皇，为了我族的大业，请再帮我一次。” 说罢。 金鹏闭上了双眼，开始对着自己手上那条血痕，释放黑色鳞片中蕴含的力量，以血痕上残存的黑白之气为引，追寻其背后的神秘！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传出。 金鹏的神念追寻着黑白之气的来源，挤进了某个不人为知的模糊时空！ 在那片模糊里，祂看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宏伟帝宫。 帝宫内，一座镌刻有山河社稷的屏风于幽暗中耸立。 屏风后，似乎有一道模糊的黑色帝影就在那屏风后静静的立着，若隐若现。 金鹏快步走近，想看个清楚。 然而，就在此时。 “！！！” “不好！” 轰！！ 一股尊贵到极致，浩瀚似苍穹的至高威压突然浮现！ 咯嘣…… 这一瞬间，金鹏手中的黑色鳞片霎时四分五裂，被那强大至极的威压碾得粉碎！ 砰！ 紧接着，那股霸道至极的威压便穿透了无数时空，打穿了天与地的界层，重重打在了金鹏身上！ 金鹏那庞大的身躯便如脱镗的炮弹般猛的倒飞了出去，击穿了圣殿，打碎了云海！ “噗……” 一口炽热的精血伴随着些许内脏碎片喷洒长空！ 通体流金的光泽也随之黯淡。 这一击，金鹏的妖身俨然已是受了重创！ 但此时此刻，金鹏已无暇顾及自身的伤势。 祂那赤金色的眸中，满是惊惧的骇然！ 因为祂深深的明白，造成眼下这一切的，仅仅只是那人隔空望来的一道目光！ 祂看到了！ 在被打出未知时空的那一刻，金鹏看到了一尊身着玄龙袍的至尊帝皇！ 看到了祂燃烧着黑白日月的漠然神眸！ “我族，危矣！” …… 大虞。 沉寂的帝宫内。 陆辰收回了略带着些魔性的目光。 “妖族么……” “空镜终于遇到麻烦了。” 这般说着，陆辰嘴角微微上扬。 想来再过些日子，就有得热闹了。 “报！” “陛下！” 宫门外，一个侍卫急忙忙的跑来。 陆辰便再次闭上眼，将眼中的魔性掩去。 “讲。” 那侍卫连忙道。 “启禀陛下！” “我朝在魇界前线的队伍有重大发现！” “几位夫子经过对魇界部分遗迹和典籍的深挖，他们推断出了惊天大秘密！” 那侍卫严肃的说道，“我们以前认为，魇族是能够同化人族，所以才有从人变成魇的案例。” “但现在，几位夫子推测，这个世界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魇这种事物！” “所有的魇，全都是由人而变！” “人与魇，是一体两面！” 侍卫的话说出，却并未引起陆辰丝毫的波动。 人也好，魇也罢，这种东西不值得他关注。 他在乎的，只有所有问题背后的那个根源。 那一份阴阳颠倒扭曲规则的根本所在。 他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帝宫内，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第410章 魇界。 在经过了大虞军团悍不畏死的多次冲锋后，各大战区的大虞军团已在魇界有了自己的根据营地，正式立足魇界之地。 这日，泉州战区。 踏踏踏…… “驾！驾！！” 铁蹄嘶鸣。 远征前线的先遣队又一次满载而归。 营地内的众将士连忙凑了上去，以免错过了最新的讨伐情报。 “吁——” 先遣队下马后，先是将捕获的几只重要魇族押进了大牢候审，才将一封封情报张贴在营地内的讨伐榜上。 “诶，张哥快看！又来了三张新的甲级讨伐，咱们的战功加起来刚好够接下来，你要不要拼一把，一口吃成大胖子？” “得了吧，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张哥翻了个白眼，“甲级讨伐对应武道宗师，那宗师的天堑有那么好跨吗？就咱们这点儿修为就算有不死之身也不够人拍的。” “有这点儿忙活的时间，还不如多接几个乙级讨伐来得快。” “乙级……唉，抢得到再说吧。” 士兵面露苦色。 自从他们出征魇界，发现自己成为不死军团后，整个大虞都快疯了！ 但凡有点儿修为在身的，各个挤破了脑袋都想挤进来参与这场战争。 因为会死人的战争，叫冒险。 但死不了的战争，那踏马叫发财！ 眼下各大战区的根据地，那是每天都有新面孔涌入，还各个眼疾手快，他们这些老人要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连丙级讨伐都抢不到，只能去做勘察地形这种最常规的丁级任务。 而丁级任务和丙级讨伐之间的战功差距…… 他只能说，要是抢不到讨伐，他能比魇更像魇，当场躁给你看！ 于是乎，在最新讨伐下发的那一刻，一场无声的争夺战悄然掀起！ 泉州营帐内。 六王爷陆桓将众将士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 自从他哥陆辰立储之后，他们这些个皇子再留在皇宫也没什么意义，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注定不会属于他们。 于是便离开皇宫，逍遥自在或是追求武道修为去了。 后来出了魇界入侵的事儿。 他们又琢磨着得众志成城共抗魇界，好叫对面那帮鬼东西看看他们陆家子弟的血性，于是热血沸腾要亲自上阵，也做做开疆扩土保家卫国的事儿。 但谁能想到，自家五哥真就神仙下凡，一个人就把对面玩弄于股掌之间，打得魇界哭爹喊娘。 这就显得他们这些同样是‘陆家皇子’的家伙很无能。 便又无奈作罢。 再之后就是这举族反攻魇界的大事了！ 这件事，他们怎么也得参与一下了。 一来，这的确能大大提升他们的修为，借助炼神诀之力，说不定他们在有生之年还能一窥青天不易诀七层之上的光景。 二来，这种保家卫国的事儿，他们多少也得分担点儿，说不好将来还能跟当今圣上一起载入史册。 于是，他们这些王爷便进驻了魇界各方战区，主导进攻魇界的各项事宜。 陆桓所负责的便是泉州战区。 正当陆桓思绪之际。 他的门客从帐外走来。 “王爷，将士们都热情澎湃呢。” 陆桓摇摇头，“甲乙丙丁四级讨伐最初是为了快速在魇界站稳脚跟，扩张版图而设立。” “放到如今，这四级讨伐的制度倒不太适用了。” 说罢，陆桓坐回了主位。 “说说吧，前面又传来什么消息了？” 门客躬身而拜，恭敬道，“回王爷，我们的人又发现了不少上古时代的典籍。” “这些典籍经过夫子们的研究，几乎都能佐证魇族曾经是人族的事实。” “哼……” 闻言，陆桓呵呵冷笑两声，“此前东找西找也没找到几个有用的东西，眼下这些上古典籍却是跟雨后春笋一样挨个儿集中冒头。” “有些人是唯恐我们看不到啊。” 门客愣了愣，“您是说，这是魇族的人故意放出来的？” “显然。” 陆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魇族这帮家伙，是真怕了！” “怕我们的不死军团，更怕不死军团背后的我族圣上！” “所以它们故意放出了魇族和人族之间的关系，以此来试探我们的态度。” “毕竟在这之前，我们的人是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打法，做什么都不计后果，扫穴犁庭！” “但知晓两族的实际关系后，有些事便不必做得那么绝了，更多的是考虑利益，计较得失。” “等着吧，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魇族那边定会有人来跟我们接触，或者说……投诚。” 陆桓说完，又轻轻一叹，“不过他们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 “毕竟人间和魇界之间的战役，就好比是两个国家爆发战争，这场战争里，总有不想打仗的无辜者和被波及的普通人，也总有利益至上的投机派。” 门客点点头，“王爷，那咱们是……” 陆桓沉吟片刻，“近来的战报都送到皇宫了吗？” “早已送达。” “陛下可有指示下达？” 门客摇摇头，说道，“这些日子以来，陛下似乎是在修炼一门绝世神功，常常是一个人待在帝宫内静修，不见外人，也不太关注魇界这边的消息。” “有时候，就连蓝大姑娘也难见上陛下一面。” “那关于人魇两族的消息报上去，陛下也只是让人退下，便没了下文。” 陆桓摸了摸下巴，“这样吗……” 作为跟陆辰一起长大‘一母同胞’的弟弟，陆桓自是了解自家哥哥的。 似这种知道了，又没下文的。 向来只会有一个意思： 朕不关心，也不在乎！ 很符合他哥那淡漠的性子。 但都当皇帝的人了，这种事关两族那么多平民百姓的大事，多少还是要关注下吧。 “那就暂时照旧。” “等魇族那边的人先接触了再看……” “报！” 话音未落。 帐外又有士兵传来急报。 “启禀王爷，十苑城魇族天人携真丹派向我军投诚，并献上真丹派秘传的真丹秘法！” “呵，这帮人，来得可真快啊。” 陆桓提剑起身。 “走吧，去会会他们。” “是。” …… 第411章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镜州战区。 魇族高层携魇族边境十七城献上投诚，希望大虞军能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负责镜州战区的三王爷陆琅在大虞方的天人保护下来到了双方商定的和谈之地进行第一次谈判。 见了陆琅来，魇族高层立即抬手行礼，以表示对陆家皇族血脉的尊敬。 “三王爷，请！” 陆琅还是那谦谦如玉的模样。 他挥挥手中折扇，轻轻回礼，“请。” 双方坐下后。 一位游侠打扮的魇族高层便笑说道，“久闻陆三王爷谦谦君子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琅笑了笑，合上了折扇，“莫天人，这些客套话还是不必了。” “本王今日来此，只是想听听你们魇族的‘诚意’，而不是听这些废话。” “要知道你我两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你们欠下的债，我大虞儿郎还未尽兴讨回！” “你们说要停战投诚就停战……若是不说出个始终来，就算本王答应，本王麾下的儿郎们也不会答应！” 陆琅话语中，满是锋利的针尖。 “三王爷这话说的……” 被称作莫天人的魇族游侠无视了陆琅话中的夹枪带棒，他又笑说道，“什么两族不两族的，咱们曾经可都是一家人。” “三王爷进入魇界这段时间，相信也看过了不少关于我们两族之间的……” 陆琅抬手止住莫天人，冷笑道，“自是看过了，你们这般刻意的揭露，本王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 “呵呵……” 闻言，莫天人干笑两声，笑着笑着，却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三王爷，有些事情我们是身不由己啊，咱们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说到底，这人魇两界的事儿，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下层人说了算的。” 陆琅眯了眯眼。 “下层人？堂堂天人之尊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下层人？” 莫天人自嘲的摇摇头，“天人？呵，所谓天人，放在整个魇界也不过是蝼蚁一只罢了。” “这些天你们攻城略地，抓获了不少魇族，相信已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陆地神仙境并非武道的终点，也并非我魇界的顶层。” 陆琅动作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自从进入魇界以来，他们便展开了天罗地网般的情报搜集，掌控敌人的势力划分和内部矛盾，看看能不能尝试从内部击破。 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 这一查，他们才知道，跟魇界相比，他们大虞的武道实力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婴儿！ 且不说魇界中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境之上大能，光是六境陆地神仙级的存在就不是他们大虞能比！ 六境陆地神仙啊！ 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他们大虞，他们陆家整整三千年才出过仅仅两位！ 可在魇界，陆地神仙只不过是看守一方城池要塞的‘王’。 初闻此消息时，陆琅着实被震得不轻。 也是那个时候，陆琅才真正明白，自己那位贵为‘人间之神’的五弟，究竟是何等了不得的通天人物，能以一己之力把整个魇界打得服服帖帖！ 祂的人间之神，绝不是世人对六境的别称，而是真正的神！ 人族的通天脊梁！ 如此人物降生他们陆家，实乃先祖保佑！令他陆氏命不该绝啊！ 不过话虽如此，这五境天人也是六境之上和六境大王之下的顶尖存在，再怎么也不至于是下层人吧？ 似是知晓陆琅心中所想，莫天人便说道，“但你们所知，其实也只是最浅层最表面的消息罢。” “在那掌握一方要城的六境之上，有着名曰道主的七境悟道，祂们各个都是一方道统的雄主或开辟者，在各方道统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崇高地位。” “在这些道主之上，还有名为魇界主宰的八境掌道，祂们各个都是能只手遮天的无上存在，一念可定天地秩序，一言可决万灵生死！” “而在魇界主宰之上，还有着七位至高！祂们可以说是道的化身，是天地法则于世俗中的显化，是掌控世界命脉的无上至尊！” “如此算下来，区区天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祂们的一句话，便是金科玉律，可胜我等千言万语。” “我们是不敢反抗，也根本不能去反抗。” 陆琅有话要说。 莫天人却是止住了陆琅，看了看陆琅身旁的人员。 看了一圈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那几个文官身上。 “还请三王爷屏退此处的文官，接下来的话，文官不宜听去。” 文官？ 陆琅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位文士，“莫天人是怕之前文道联盟勾结魇族的卧底没清理干净？” “你大可放心，他们都出身正阳学府，说是我皇家的正统书……” “我知道正阳是崇德帝的门生。” 莫天人摇头，“但这不是出身的问题，而是道统！” “只要踏上了文道这条路的，接下来的话就不能让他们听去。” “……退下吧。” 陆琅皱了皱眉头，便挥挥手示意身旁负责记录谈话的文官们退下。 文官们退下后。 莫天人才说道，“失礼了，因为接下来的话会涉及到至高主宰，在下必须确定没有祂们所属道统的人在场。” “否则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是至高主宰手中的刀剑和眼睛！” “此话怎讲？” “……这就是在下之前说我们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的原因了。” “因为我们道在其中！” “……这么说，三王爷可能不理解，在下便以当初的文道联盟来举例。” “三王爷可知当初的文道联盟好端端的，明明坐拥天人文人江山，却非要反了大虞不可？” “愿闻其详。” 只听莫天人郑重的说道，“因为文道从一开始就源头不正！是真正的反贼一脉！” “这条路的开山祖师爷，就是一尊通天彻地的至高大魇！” “在祂的影响下，只要是修行文道的读书人，哪怕他们不想反，那也是必须反，不得不反！” “如若不然，轻被道统反噬，重则魂飞魄散！” 第412章 “换句话说，从他们沾上文道之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不再是自由之身，身家性命，全交于了那一人之手。” 听莫天人说得这般严重，陆琅眉头一挑，“这武道一途到了后面，竟是这般荒唐？” “荒唐？” “半点儿不荒唐！” “那道的化身岂是说说而已？” 莫天人无奈的笑了笑，便说道，“敢问三王爷，你大虞子民种田割麦，可要向朝廷缴纳粮税？” 不等陆琅回答，莫天人便自说道，“当然要！” “因为地，是朝廷的。” “同理，文道也是那位的，或者说文道本就是那位至高的化身体现！我等世人想要使用文道之力，向祂纳税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这个税比粮税更霸道而已。” “祂若是不允许，你就会被文道之力抛弃。” “祂若厌你，你自当无法调动天地间任何一丝伟力。” “这便是道在其中！” “……” 陆琅皱着眉沉默了。 许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上古仙神之尊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本王受教了。” 说罢，陆琅又问道，“那如此说来，当初文道联盟叛乱的背后便是那位文道的祖师爷在作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确定的答案。 陆琅此问，不过是想借此引出魇界的势力划分，看看魇界都有哪几位祖师在，也好提前提防这几个道统。 然而事实恰恰与之相反。 只见莫天人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文道的那位在魇界各大主宰中，其实算得上是保守派，祂对征讨人间并无过多想法。” “这些年里，祂大多时间都是在沉睡，并未插手魇界对人间的各项攻陷计划。” “？？？” 陆琅凝眉，这跟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啊。 “没有文道祖师爷的允许，那文道联盟他们……” 莫天人一摊手，露出无奈之色，“所以才说是身不由己啊。” “因为那位堕魇了！” “此前说过，那位的存在就是文道的化身，祂堕魇，便是意味着整个文道都遭受了侵蚀。” “连文道本身都遭受侵蚀了，剩下的那些学子学孙又能逃到哪儿去？” “文道中潜藏的侵蚀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唤起他们心中潜藏的阴暗面。” “他们的魇化是必然，此前不过是有青天大阵的阻隔，才延缓了这个过程罢。” “所以三王爷可听在下一句劝。” “趁早，把你们大虞所有的文士全都赶回大虞去！” “在大虞好歹有青天大阵能挡一挡，但在这儿……”莫天人看了一眼魇界上方那黑压压的天空。 “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魇界的内应，临阵倒戈！” 闻听此话，陆琅看了看几个文官离去的方向，沉吟片刻后。 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这侵蚀究竟是从何而来？” 陆琅敲了敲桌面，“都说世间本来没有魇，所有的魇都是由人而变。” “那造成人族化魇的那种侵蚀，到底是何种力量？” 莫天人摇头，“让人化魇的侵蚀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恐怕就连那几位至高都回答不了。” “我这个后来者，又如何得知？” “我只知道，在上古时代的某一天，世界上突然就出现了魇这种东西。” “也是在魇出现的同一时期，此界唯一一位抵达九境的至尊——明皇，就突然横空出世！” “毫无征兆，跟魇的到来一模一样。” “因此世人推测，明皇的存在与魇之间，也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 “当然，这也只是后人胡乱的猜测罢，大众更倾向的说法还是明皇乃天命眷顾，是因救世而承载天命抵达九境！” 明皇吗？ “……这位明皇又是何人？” “……” 莫天人没回答，只是神色诡异的看着陆琅。 “……” “本王的问题有些失礼？” “不。” 莫天人说道，“明皇是谁这种问题，恐怕没有人比你们陆家皇族更清楚。” “？？？” “我？” “陆家？” 陆琅愣了愣。 只听莫天人说道，“因为你们陆家人身上，可能就流着明皇的血！” “！！！” 陆琅顿了顿。 半晌，他才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今天接收到的消息对他这个凡人来说，属实有点儿过度冲击了。 回去之后他得好好整理一番，再做打算。 尤其是关于那位文祖的事。 也不知道大虞究竟还有多少‘文祖’道统藏着。 心中这般想着，陆琅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但莫天人似是看出了陆琅心中所想。 “当然，只是猜测罢了。” “关于明皇的一切，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说来也没什么意义。”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他又说道，“闻我所言，想必三王爷正忧心类似于文道一系的情况再次发生？” 没等陆琅回答，莫天人便笑说道，“其实这事儿也好解决。”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此而来。” “哦？” “在下此前说了那么多关于武道体系的隐患，想必三王爷也应该明白了武道的局限性。” “武道有‘道’，只要‘道’一直存在，一直被侵蚀着，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可能解决。” “毕竟，我等又怎么可能推倒那些历经万古的不朽者。” “想要解决侵蚀的问题，那就只有跳出此道这一个办法了！” “……你想说，废掉修为，抛弃武道，再建另一个体系？” “呵，谈何容易？简直异想天开，否则这么多年来，你们自己早解决了，又何须等到我们来？” 莫天人神色微妙的摆摆手，“不，这可不是异想天开。” “因为当世，就有一个人做到了！” 嗯？ “那就是您的弟弟！” “那位堪称人族之神的当代人皇！” “……” 陆琅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扬。 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们魇族的真实目的吧！ 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 “莫天人啊。” “你前面铺垫了这么多。” “又是讲明武道弊端，又是危言耸听的。” “原来不过是见我朝陛下神威无敌，而贪图我朝陛下的道统！” 陆琅轻轻挥动折扇，“呵，还真是敢想啊！” 第413章 被戳穿了心思，莫天人也不再拐弯抹角。 他笑说道，“三王爷此言差矣。” “非是我等贪图陛下道统，实在是这武道体系犯了病，唯有此法方能根治魇化之兆，解救我等于水火啊。” 莫天人口中，已是称陆辰为陛下，尽显俯首称臣之心。 “……” 陆琅没正面回应，只是在原地踱步，好半晌才轻轻说道，“陛下的道统能否解救魇族暂且不论。” “莫天人又是如何确信我朝陛下创造了另一个修行体系？” 莫天人没回答，魇族方的另一位天人便目露感慨之色说道，“这还用想？” “你们陆家的青天日月之道早被天命人皇陆星河收束，以身化道。” “天命人皇一死，这条道便是死道，你们陆家后人即使天资再高，也难以与其共鸣。” “继续在这条死路上前行……突破青天境也许能做到，但要想踏入八境掌道，再次掌控青天日月之道，那便是天方夜谭！” “因此，我等敢断定，陛下定然是凭着超然的天资悟性在那青天日月之外融入了自己的见解，从而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此为其一。” “其二，那青天大阵是何等的霸道？在它的压制下，武道不显，道则难存！” “要想在青天大阵下接连突破，攀升武道高峰……这都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做不到！至少基于武道体系的理论来看是这样。” “但偏偏陛下他做到了！” “若说陛下不是另辟蹊径，创造了另一条通天大道，恐怕没人敢信。” “所以……” 说到此处，魇族方的几大天人互相看了看，漆黑的眼眸中，一抹炽热的渴望终是藏匿不住，熊熊燃烧！ 他们本就是被放大了内心阴暗的魇，强行压制本能的贪欲，就像是饥饿的野兽控制自己不去进食！ 心中难耐！ 而今话到终末，那股魇里魇气的疯狂终是勃发！ 一道道带着强大蛊惑之力的深沉低语立即回荡陆琅耳边！ “陛下何不天下布武，效仿当年的武祖，做那天地之师，以福泽万方，令大虞永恒不朽，令我人族再次辉煌？” “您作为陛下的哥哥，也必将随陛下一起，站在那不朽的至高点！” “如此光景，您难道不想吗？” “……” 看着眼前疯狂而炽热的魇族，陆琅久久无言。 …… “王爷！烈山王亲笔！” 永州战区。 一封急报的闯入，打破了会议上的沉寂。 陆蕴立即接过信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陆蕴又看了一眼身周翘首以盼的魇族。 他便摇着头，半带嘲弄的说道，“呵呵呵……本王就说你们这些说着道统，说着等级森严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要停战投诚，敢光明正大的背叛魇族了。” “原来……” 陆蕴把信件甩到了对方的面前。 “你们都是魇族高层故意放出来的弃子啊！” 魇族方的天人脸色微微一变，立即看向身旁的人。 眼中的神色无不透露着一个意思： 谁泄的密？ “别看了。” “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自打我们进魇界的那天起，就对我们千防万防，百般凶残。” “那时的你们，可从没提起过什么都是一族本家之类的话。” “而今却突然大反转，抛下各种线索，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再加上你们自己说的魇界等级森严，什么道统啊，祖师爷的，若不是上面的人出了大问题，你们怎敢这般大胆的背叛？” 陆蕴摇晃着手中茶杯，似笑非笑道，“有时候想想，真觉得可笑。” “当初的你们对我人族百般觊觎，恨不能侵入人间赶尽杀绝。” “如今我们真到了魇界来，反而是主动退去，只留下你们这些弃子来吸引注意。”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被陆蕴这般嘲讽，魇族天人也不敢发作，只是沉默，而后陪笑。 “王爷，说归说，笑归笑，我们刚才说的，您以为如何？” 陆蕴没回应，只是严肃的问道，“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这次魇界高层的撤退是谁的意思？” 陆蕴不理解。 虽说他们大虞军在魇界有不死不灭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并非无解。 且不说多次复活会损耗他们本人的精力，需要一段时间来定时修养这个缺陷。 光是魇界那压倒性的战力就能对他们大虞军进行针对性制裁，例如锁魂阵，迷踪阵等简单手段，完全可以让他们的不死军团摸不着南北，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战损。 两族间的交战，人族绝非全面占优。 既是如此，以魇族人那自尊自大无法无天的性格又怎会完全不抵抗，直接撤退？ 这必然是上面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发话，方能让魇界全体上行下效。 那祂的目的是什么？ 撤军对祂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亡……” 有人刚要说出那个名号，身旁的人连忙碰了碰他，止住他的话语，怒斥道，“你疯了！不可呼其名号！” 那人连忙改口，“亡……这是七大至高中，实际统治魇界那位的意思。” 七大至高，实际统治魇界那位！？ 回想起关于七大至高的情报，陆蕴凝住了眉头。 是祂？那位死亡化身的亡语者吗？ 作为死亡的化身，祂不是渴望战争，渴望死亡，就像当初的镜州之战。 “……” 祂在想什么？ 陆蕴思虑片刻。 唤来身旁随从。 “你携本王印信，让战区内的各大文士，文道修行者，暂时退出魇界，留待观察。” “另外，快马加鞭，务必将这里的事报与陛下知道！” “倘若陛下在闭关不见外人，也务必要让蓝大姑娘或洛枫将军知晓！” “是！” 随从接过陆蕴的印信，便快步前去宣令。 于是，一大堆文道人士接连退出了魇界。 而这一切。 都被魇界黑暗深空中那座跨越了天地鸿沟的纸桥看在眼里！ 祂目视一个个沾染着祂文道之气的徒子徒孙穿梭两界通道，静默良久。 半晌，化作无数飘散的纸片。 消散无形。 …… 第414章 “看样子……扎纸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这一去，避免不了和陆辰做过一场。” 不知名的黑暗之所，翻涌的血海中传出了震如雷鸣的声音。 “迟早的事，从亡语者说出明皇曲的那一刻起，扎纸匠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扎纸匠。” “他的心，被亡语者搅乱了。” 血海旁，一道深邃的黑暗阴影耸立，发出扣动灵魂的声响。 “亡语者八成是故意的，哼，这家伙连自己人也算计。” “自己人？人心已是难测，又何况是亡语者。” 招魂师冷冰冰的说道，“别看他现在一副站定魇界立场，为了魇界殚精竭虑的样子，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话也是，除了我和尸山这天生地养的生灵，你们五个谁又没点儿自己的秘密呢？” “尤其是你招魂师。” 血海睁开了魔瞳，露出试探的神采。 “一位掌控灵魂的主宰。” “所谓天地万物皆有灵，灵魂这东西可比亡语者代表的死亡还要霸道不少。” “而纵观天地，也没有一位能在灵魂之道上有所建树的大能者。” “你招魂师在这条路上可谓是独树一帜啊。” 招魂师沉默着，没回话。 血海便翻涌着，换了一个形态，“罢了，那我换一个问题。” “啸月天狼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半妖，陆星河的亲传弟子。” “他的灵魂对你而言不仅美味，还藏着关于陆星河的秘密。” “他被亡语者偷偷截下，收了去。” “作为收割灵魂的主宰，这么多年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招魂师还是沉默。 血海便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啊……红娘子一心向着人间，陆辰伪装孤高者这事儿就是她搞出来的。” “背棺人又一直神神秘秘，现在还跑得没了影儿，不知所踪。” “扎纸匠更是个痴情种，情在哪儿，他的立场就在哪儿。” “亡语者就更不必说，作为天地间第一位诞生的主宰，嘴里还没一句实际的真话。” “我们魇界七至高，不用陆辰打，就已经是散得七七八八。” “做人，真有那么好吗？” 血海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作为天生地养自然孕育，最纯粹的魇界主宰。 祂实在无法体会做人的心情。 何况祂们都已经是八境之上，以身化道的存在了，做人做魇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要力量在身，便是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啊！ 血海在这边感叹。 招魂师转过头看了祂一眼。 深藏于阴影中的黑瞳里，满是令人看不透的神采。 “我说的有错吗？” 血海不解。 “……”招魂师抬眼望天，“给你和尸山一个忠告。” “亡语者有问题，不可信。” “最好离他远点儿。” 说罢，招魂师便一步踏出，融入了魇界的阴风中消失不见。 “……” 目视招魂师离去的方向，血海沉默了片刻。 “他不可信，你就可信了。” “五个人，一百个心眼子。” “麻烦。” 算了，祂操心那么多干嘛。 祂血海，只管杀戮就够了！ …… 另一边。 正闭目养神的亡语者也猛的睁开了双眼。 “……你还真去啊。” 祂显得有些错愕。 当初祂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确是存着让扎纸匠去跟陆辰对上的心思。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等扎纸匠跟人对上。 陆辰自己就先打进来了。 结果呢…… 陆辰那玩意儿有多猛，祂们六个加起来在自己的主场都顶不住。 现在你一个人就敢去？而且还是在对方的主场。 你真觉得陆辰闭关了，就发现不了你了？ 为了确定那明皇曲传人的身份，就非去不可吗？ “……” 亡语者觉得自己可能不理解什么叫爱情。 祂也不想懂。 祂只觉得，就为了看这么一眼，白挨一顿打根本不值得！ 不过…… “去了也好。” “有你拖着陆辰，也不用担心他乱来了。” 这样，你好，我也好。 “千变。” “准备得如何了？” 宫殿的黑暗中，千变暗影鼠钻出了阴影，来到了帝座之前躬身而拜。 “陛下，一切已安排妥当。” “只待时机到来。” “很好。” 亡语者挥挥手。 宫殿便再次沉入渊底。 …… 大虞。 前往魇界的文士被全部送回。 “嗯？”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一众文士也是摸不着头脑，“我等也不清楚啊。” “具体的不知道，只是听上面的人说，好像是跟魇界的某位大能有关，我们修文的留在那边会很危险。” “这样吗……总之，听安排吧。朝廷也是初次征讨魇界，那边的情况目前都还没摸清楚，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就是可惜这段时间的战功了，耽搁这么几天，我们同期的只怕都快破境了。” “还真别说，我听人讲魇族那边有人投诚，献上了上古时期的炼丹秘法，可以把魇练成大药，如此再运行炼神诀，便能事半功倍。” “当真？” “骗你们干嘛？”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却无人发现，在这些文士身上，一丝丝诡异的魇气正缓缓升起。 在不可见的世界里形成一个个纸人虚影，牢牢都贴在这帮文士的身后。 纸人凝聚后。 它的眼睛便逐渐有神。 逐渐睁开！ 这一瞬间。 在场的文人墨客都不由失了神，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幽光。 但片刻，又恢复如常。 众人还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殊不知，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意识早已悄然注入，跨过重重阻隔，向人间投来探视的目光。 与此同时。 正在闭关融合青天不易诀与生死魔瞳的陆辰停了下来。 紧闭的双眼微微开合。 那滔天的魔性便如洪水决堤般奔涌， 直达万万里之外！ 冲击那一道跨界而来的庞大意识！ 轰！ 扎纸匠眼前，一双燃烧着黑白神火的眼眸如日中天！ “嗯！？” 这股气息是…… “你……” 扎纸匠愣住了。 祂定定的看着黑白神眸中那一缕缕燃烧的魔性。 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 “化魇！！” “你也被侵蚀了！？” 第415章 但下一刻，看到那双眼睛中极其醒目的黑白二色，扎纸匠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生死神瞳……是了，你练了她的道，染上侵蚀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 那生死神瞳的侵蚀，可全都隐藏在第九层中啊！ 而根据亡语者的意思，陆辰才得到生死神瞳不足半年。 区区半年的时间，就能把生死神瞳参悟到这等地步。 “你的天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万倍！” 感叹一声后。 扎纸匠便不再理会陆辰，将目光投向了大虞皇宫。 陆辰，祂自知是对付不了。 此次借着文道子孙的身躯降下一缕意志不过是想远远的看上一眼。 一眼，确认了就足够了。 而这一眼，扎纸匠看得很长，很长。 祂看到了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虽然她已不再是当年那风华绝代的模样，但祂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扎纸匠眼中的黑暗缓缓融化，多了些许追忆往昔的感慨和心安。 祂轻声呢喃。 “活着……就好。” “……” “……” 如此许久。 再无其他动静。 扎纸匠撇过头看向那双黑白神眸，“你还不动手？” “免了，你若真身在此，朕倒有几分兴致。” 帝宫中的陆辰屈指一弹，霎时间，改天换地！ 扎纸匠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了帝宫中，端坐于陆辰对面。 “你难得来人间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哗啦哗啦…… 茶盏凭空而动，斟上一杯香茗。 “请。” 平静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话语从帝皇之躯中传出。 那杯香茗静静的落在了扎纸匠面前。 “……” 扎纸匠没动。 “不必顾虑，朕若要对付你，那日横渡魇界时便动手了。” “那时的朕虽只有四成功力，不足以将你们全部镇杀，但杀死你们其中一个的力气还是有的。” 扎纸匠这才端起了那杯香茗。 祂心知陆辰这话虽然听起来十分狂妄，但多半不假。 因为这个才二十岁就已经登临至尊巅峰的少年，其内心深处是极其自信！自信到近乎傲慢的！ 那是独属于他的骄傲。 他不屑说谎，也用不着说谎。 他既说能杀掉他们中的其中一人，那便是了。 “既然如此，你那时为何不动手？” 陆辰给出了这样的解答。 “像你们这样能与朕站在同一个纬度的高手有七个……只有七个。” “死一个，就少一个。” “……” 扎纸匠：？？？ “你们活了很久，是世间最古老的生灵，你们理应有更强的压箱底手段才是。” “朕不希望因为朕的不请自来而坏了兴致，让你们无法全力以赴。” “便先打个招呼，好叫你们对朕有个清楚的认识。” “下一次，精心准备准备，再好好打一场也不迟。” “否则，朕难免会觉得孤独。” “……” 扎纸匠沉默了。 祂沉默着，喝下手中的热茶。 半晌，才说道，“你跟你的祖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坚定着人族立场，不论何时见到我们都是喊打喊杀，排除异己，宣扬人魇不两立，誓死捍卫人族的纯正。” “是真正的人皇。” “而你……” 扎纸匠深深的看了一眼陆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比起他，你更像是一个不在乎世俗，更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此话一出，陆辰紧闭的双眼微微抬起，荡漾出一片森然的滔天魔性！ 在这恐怖至极的魔性氤氲下，合着那冰冷漠然的黑白神眸，陆辰就仿佛一位古老的至上魔神降临人间！ 这一刻的他，比扎纸匠这个堕落的魇界主宰更邪！更魔！ 但不过片刻， 一朵朵青色火莲便悄然绽放，将魔性全部压制，炼化！ 陆辰的双眼褪去了黑白，恢复了正常的人性光泽。 “连你也这么觉得……”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平静的语气里颇带些玩味。 “看来这诅咒的确有几分实力。” “连？还有人这么说过？” 扎纸匠顿了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评价陆辰的。 实力不够，没那个本事，也没这个资格。 陆辰抬手指了一个方位，直接揭示道。 “你刚才不是在看她吗？” 扎纸匠顺着陆辰的指向望去。 渐渐的，又入了神。 期间，祂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显着痛苦。 那回忆，想来苦涩。 这时，耳边传来陆辰打趣的声音。 “曾经的心上人？” 扎纸匠摇头，“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慕她，完美的误解，至少这样，他们就会对我产生误判。” “就好比这一次，辛一定认为我会为爱痴狂，为了夺回她而跟你死磕上。” “不是爱人，那就是亲人？” “别猜了，就只是一个恩情和一个承诺罢了。” “当年她救过我，我还她一个承诺。” “但可惜，我没能保护好她。” “是我失约了。” 陆辰再次倒上了一杯热茶，推到扎纸匠面前。 “朕很久没跟人聊天了。” “有兴趣聊聊？” 扎纸匠轻呵一声。 “我的故事并不精彩，没什么好聊。” “倒是你这双眼睛，精彩纷呈！” 只听扎纸匠说道，“她曾经告诉过我，生死神瞳并不是她自创的神通。” “而是她师傅明皇至尊赐下。” “哦？” “她的眼睛不是天生？又以双眼为基创造的神通？” 扎纸匠点头又摇头，“眼睛是后天形成，但的确是先有眼睛才有了生死神瞳的神通。” “此中细节，外人哪里知晓，便只能乱猜乱写了。” 陆辰了然。 “所以是明皇将自身伟力分割，赐了她这双眼？” “那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晓那双眼睛上有诅咒，而那份诅咒是她从明皇那儿继承过来的。” “换句话说，生死神瞳上的诅咒，原本是下给明皇这位九境至尊。” 说着，扎纸匠便诡异的看了一眼陆辰。 “用于九境至尊的诅咒，我等未进九境之人自然无法承受。” “所以后来，她也只能自毁双目舍弃了生死神瞳，这才保住了自身的清明。” “你……” 扎纸匠本想说些什么。 但想了想陆辰的年纪，和他那恐怖的天资与实力…… 算了。 管他作甚。 第416章 “这样吗……” 听完扎纸匠所言，陆辰的目光便洞穿虚空，在辰曦身上微微停顿了片刻。 原本充斥着人性光泽的双眸中再次带上了一缕神性的思量。 “后来呢？她怎么死的？” 他又指了指辰曦，“她的记忆残缺不全，有些东西她都不记得了。” 扎纸匠并不意外，反是理解的说道，“只是付出些许记忆，就能实现转世重生，这笔买卖再合算不过了。” 说罢，祂顿了顿，便说起了无目神女的死因。 “那份源自明皇的诅咒十分强大，早已伴随着生死神瞳深入了她的灵魂。” “就算是自毁双目将眼睛毀去，那无处不在的诅咒依然在逐步侵蚀着她。” “为了解决这个隐患，她遍寻人魇两界，找寻那份与诅咒相生相克的‘解药’。” 扎纸匠微微一叹，“但她又怎么可能找到呢？” “这个世界病了，已经不再讲究阴阳平衡，又哪里来的解药可用？” “倘若真有解药，明皇至尊早就找到了。” “又或者说，也许明皇至尊就是那份解药本身。” “报！！” 扎纸匠沉默了。 宫门外，有侍卫快马加鞭而来！ “报！魇界前线急报！” 陆辰伸出手指。 那封急报便浮现于两指之间。 他匆匆扫了一眼，不起波澜。 那份急报又化作一道劲风，吹在了侍卫身上，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依然是：已读，不回。 扎纸匠这才说道，“如今的武道已成为掣肘他们的拖累，若是能有一条新的修行体系取而代之，他们自是欣喜若狂。” 陆辰摇摇头，“他们走不了朕的路。” 陆辰的道，说不上什么新体系不新体系的。 他只知道四个字：随心所欲！ 就像青天不易诀修炼到了第九层没有后续，他便自己推演一样。 有就练，没有就推演，推演的学识不够就接着看，接着悟，接着练。 天地为师，万灵为伴，随心而动之，随念而欲之！ 如是而已。 不过，从某种层面上来讲…… 陆辰的道虽然是以武道为基，但从第六境开始，他就已经转而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的确是创造了另一个不同于武道的体系。 但很遗憾，这条体系只独属于陆辰一人。 因为其他人并不具备陆辰那超然的悟性与根骨！ “说回正题吧，刚才说到哪儿了？” “……总之，她被诅咒侵蚀似乎成了必然。” “即使有人能替她分担侵蚀，也不过是减缓这个终末的到来。” 说到此处，扎纸匠的语速变得快了些。 “再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篇邪门歪道的献祭秘法。” “竟欲向天道献祭自身这个诅咒源，从而彻底粉碎诅咒。” “这样的行为兴许是触怒了冥冥中的天道，遂降下天谴，最终令她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却未曾想……她竟然能在那样的天谴下成功转世。” “也算这贼老天终于开眼了。” 陆辰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说完这一段后，扎纸匠便没了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祂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 “谢谢你的茶。” 后起身便欲离去。 临了，祂又说道，“另外，还有件事……你大概不会放在心上。” “……三千年前，镜州地核的碎裂是辛一手主导的。” “辛，也就是亡语者。” “那家伙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撼动了青天大阵的龟壳。” “想来……是跟人皇传承有关吧。” “毕竟作为明皇之后的第二位皇，他多少也学了点儿东西，跟你们陆家算是一脉相承，兴许了解你们陆家的破绽。” “再有，三千年前，他除了碎裂镜州地核之外，似乎还背着我们做了些什么其他安排。” “这次他让魇界撤退，抛出弃子，也许就跟他三千年前的安排有关。” “他身上的秘密很多。” “言尽于此。” 说罢，祂便裹进了阴影中，再次融身黑暗。 “故人在此，不去见见她？” 扎纸匠脚步顿住。 祂又回头看了看辰曦。 “……” 藏在阴影中的黑瞳流露几许久远的怀念。 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扭曲至极的阴暗…… 这一抹怀念便成了苦涩。 “……” “不必了。” 风吹动了祂的衣角。 将他的身形散入了虚无之间。 目视扎纸匠离去。 陆辰重新闭上了双眼。 嘴里慢慢流出一句，“不看也好。” 毕竟，辰曦并不是祂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陆辰将生死魔瞳修炼到第九层，并尝试将其与青天不易诀融合后。 他便察觉了辰曦转世的真相。 辰曦，并不是无目神女的转世。 她的真身，只是一颗散发着无穷生机，流窜于人世间的眼睛罢了！ 是的，辰曦不是人，是无目神女代表生的那颗眼睛！ 它并没有被毁去，而是瞒过了所有人，秉承着某种使命留在了人间。 那么，另一颗代表死的眼睛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陆辰并不重要。 正如扎纸匠所言，他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他对亡语者当年碎裂镜州地核撼动青天大阵的手段却相当感兴趣。 于是，帝宫中的‘熔炉’再起！ 黑与白交织。 青色神炎与森然魔性相互交融。 时而光明，时而黑暗！ …… “……回来了。” “没动静就回来了？他跟陆辰没打起来？” “陆辰这个人……大概是觉得扎纸匠去的只是一缕意志，没意思吧。” “那扎纸匠能忍他？无目神女可是他的禁脔啊！现在却被陆辰带在身边，这都打不起来？” “事实就是，他忍了。” “……” “……” “……我们魇界没救了。” “慌什么？不还有亡语者？” “亡语者？扎纸匠都怂了，他还能……” 议论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望来，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扎纸匠现在心情不好，别去惹他了。” “没劲，我去看看尸山恢复得怎样了。” “……” 警告了招魂师和血海后。 扎纸匠又察觉到了另一道注视。 那边是…… “红娘子？” 祂皱了皱眉头。 红娘子向来不管闲事。 自己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她关注自己干嘛？ 第417章 “有事？” 天边的红娘子双手互握在身前，披着那醒目的大红盖头款步走来。 “你想摆脱，魇界主宰之身？” “……”扎纸匠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离去。 身后却又传来红娘子平静的温婉之声。 “有一个，办法。” “你知道。” “……” 扎纸匠沉默片刻，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我没功夫陪你闹。” 说罢，他一甩袖袍便要离去。 但红娘子接下来的话又令祂生生顿住了脚步。 “阵祖陨落，祂的毕生心血，都给你了。” “你在阵法上的，造诣，正是得益于此。” 扎纸匠瞳孔微微缩了缩。 祂回头，假装平静的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平静的话语中，深藏着噬人的冰冷！ 好似只要红娘子接下来有一句话不对，便会被祂以雷霆手段当场袭杀！ 红娘子似乎没察觉到扎纸匠的情绪变化。 依旧文文静静，端庄大方。 她说道，“阵祖，曾是你的学生，不是吗？” “……” “……” 此话一出。 天地静默。 谁也没有再先开口。 整个世界，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 一股可怕而深沉的力量正酝酿，沉积！ 一直到扎纸匠脸上出现了复杂的情绪变化，那可怕得令人压抑的静默才被撕碎。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他们都死了。” “你，到底是谁？” 红娘子没有回应。 只是说道，“阵祖留下的心血，是时候用上了。” “帮他改写，青天大阵。” “他能终结，我们所遭遇的，一切。” 说罢，红娘子转身离去。 风，轻轻的吹拂。 吹动她的裙摆，勾勒出曼妙的风华。 红盖头也微微掀起一角。 令扎纸匠在惊鸿一瞥间，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故人之态！ “！！！” 祂神情霎时凝滞，如遭雷击。 “你……你是……” 祂又猛的回过头，极尽目力回望大虞所在的方向。 那……那她又是谁！？ 扎纸匠想立即踏上前去问个清楚。 你既然一直在。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 当初的天谴内幕又究竟为何！？ 一步， 只需要小小的一步。 祂便能解开这无尽岁月里的疑惑。 但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事，这一步，祂是如何都迈不出去。 祂看着红娘子离去的身影。 在原地矗立了许久。 许久。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又泛起了更多的苦涩。 于是，所有的话语，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悠长的轻呵，回荡于天地间。 “呵……” …… 新世界。 人族边境。 罗城主终于带领众人逃出了妖族疆域，抵达了人族地界。 戍守边疆的将士们远远的，便看见了他们。 “那是……是罗城主！” “嗯？罗城主他们不是被天鹰抓走了吗？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话间。 罗城主已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了众将士面前， 神色沉重。 “快！开启大阵！” “从今日起，我人族进入一级战争戒备！” “？？？” 将士们不解，一级战争戒备，向来是两族关系最紧张，紧张到随时都会爆发种族之战时才会启用。 但眼下，圣人们才刚跟妖族大圣们签订盟约不久，正是休养生息缓和之时，又哪里用得上一级战争戒备？ 而且这种关乎整个人族的命令，也必须上报圣人，经圣人确认发出才可全族通行。 这罗城主一回来就这般作态，难不成，天鹰岭那边出了什么能影响两族关系的大事？ 难不成是把天鹰妖王一系给杀了？ 那他也没那个能力啊！ “什么战争戒备？” “城主慎言呐！圣人们好不容易换来的缓和期，你可不要辜负。” “城主想必是在妖族受到了惊吓，精神过度紧绷才出此言。” “城主放心，你已经回到我人族……” 罗城主气得咬牙切齿，他恶狠狠盯着眼前众人，“人族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软蛋鬼！才会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滚开！” “老子要马上去面见圣人！” “晚了你们就等死吧！” 说罢，罗城主带着几个跟他一起冒死逃生的高层修士飞进了边境界城。 这时。 锵—— 另一队守卫飞速将他们拦下。 “站住！” “姓罗的，你还未经过我等排查，暂时不得入境。” “你想硬闯，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身？” 一个气势如虹的银甲统领玩味的挡在了罗城主面前。 其身后的守卫也来势汹汹。 “不错，你还未向我等说明，你区区一个道缘境，是如何从天鹰妖王手中逃脱的？” “那天鹰妖王发了善心不成？把你们都放了回来？”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被妖族收买，想通过这种方式加害我族？” “哼，先抓起来！” 见了眼前的银甲统领，罗城主双目霎时通红。 眼前之人他如何不识？ 此人觊觎他的城主之位多时，常常跟他唱反调，搞特殊。 这次他被天鹰妖王擒获，背后恐怕就有此人的功劳。 眼下拦住自己，说不准会用什么由头来对付他。 罗城主只觉得心中悲愤。 都什么时候了，人族竟还有这种蝇营狗苟的畜生！ 他真想把眼前之人一掌毙命！ 但眼下情况紧急，并非徇私之时。 于是…… 他犹豫了一下， 握紧了拳头！ “嗯？你敢拒捕？” “大胆！你是想叛族吗？” 只见罗城主后退了一步，随后运足一身灵元，仰天长喊。 “长渊！！” “你给我滚出来！！！” “睁开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看这个世道！！” 如洪钟奔鸣的声音立即回荡在整个边城。 令闻者顿时脸色大变！ 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罗城主。 那银甲统领更是神色慌张了起来。 “你你你！！你大胆！” “姓罗的，你真是疯了！” “竟敢冒犯圣人！” “快快，快把他抓起来！” 但没等边城守卫们动手。 罗城主便猛然遭受了某种重创，被狠狠压在了地面上！ 轰！ 整块儿大地立即龟裂开来！ 蔓延出无数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见状。 其余人连忙躬身跪地而拜。 神情庄重而虔诚。 “我等恭迎圣人！” 第418章 在众人澎湃的朝圣之音中。 天地间，一道冷傲的声音静静回响。 “为何？” 被无形威压惩戒，摁在地上的罗城主这才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笑脸。 他笑道，“圣人平日里听惯了族人们祈福奉承的话。” “我若不说些刺耳的言语，又怎能这般快见到您。” 说罢，罗城主扫了一眼银甲统领，猩红的血流从他的眼角滑过，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狠厉！ 似是察觉到了罗城主的目光，那银甲统领身形颤了颤，把头压得更低了。 与此同时，另一股无形的压力也似乎顺着罗城主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顿，霎时让他汗毛乍立，冷汗淋漓！ “……” “既如此，你有何要事求见？” 罗城主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痕，自说道，“天鹰岭群妖，包括天鹰妖王在内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妖族若是有知，必不会善罢甘休！” “恳请圣人立即昭告全族，谨防妖族来犯！” 此话一出，整片天地都凝滞了片刻。 随后，那道冷傲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天鹰岭？” 这次，祂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 “天鹰岭此次变故，可是有佛道中人现世？” 听到这话，罗城主略感意外。 自从两族盟约签订后，妖族和人族泾渭分明，谁也不得擅自越界。 所以即便是以圣人之能，也不能以天地视听之手段，在妖族的地盘儿随意窥探。 长渊圣人自然不可能知晓天鹰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眼下祂能说出这话，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隐秘。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不错！” “而且其仅用一招就将天鹰妖王毙命，疑似一位人族新圣！” “不过这位佛圣在消灭天鹰妖王后，就再次深入妖族腹地。” “问其故，佛圣言此去是为一早年的私人恩怨。” “卑职劝阻不能，特火速赶回禀报圣人！” “还望圣人出手，与佛圣交涉，以更改我们人妖两族的局势！” 罗城主说完，便恭恭敬敬的等待着圣人的决定。 然而过了许久，天地间也没再传来一句回应。 “圣人？” “……” 圣人，早已离开。 …… 妖族腹地。 空镜捏着敛息法诀带着吕岩在原始古林中穿梭，躲藏。 时不时的幻化出一道虚影，将妖族的眼线引向另一个方向。 每当此时，天空中便有一连串阴影滑过，不断的追寻着空镜的踪迹。 “那秃驴往东边儿去了！” “快追！” “……不对，上当了，那是幻影！他在那边！” “追！” 一个追字刚刚落下。 便有一道刺眼的佛光迎向它们。 灭！ 佛光耀世。 群妖尽皆化作了齑粉！ 但下一刻，又有一连串阴影从天边飞来！ 见此，空镜皱起了眉头，“真是没完没了。” 自从陛下的发丝有异动开始，空镜便知自己被八境的存在盯上了。 但，那家伙究竟是怎么盯上他的？ 作为天资横溢的佛门亚祖，空镜自信只要不遇上祖境的存在，他都有办法避开那些妖孽，不被其察觉。 而这也是空镜敢进入妖族腹地的底气所在。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刚深入一点，还未来得及感知那畜生的准确方位，便莫名其妙的被盯上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吕岩四处躲避奔逃，避开妖族眼线。 但这些家伙真就是得寸进尺，烦不胜烦！ 他有心施展仙神手段，如在天鹰岭那般再来一次生物灭绝。 然此刻妖族的七境妖王大多出动，四面环绕。 更有一尊八境的大妖王疑似在暗中窥探。 一个不好，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大师，我……” 空镜身侧，连续的奔逃让吕岩大喘粗气，脸色涨红。 空镜以为他是吓到了，便安慰道。 “小施主不必惊慌，只要那位八境大妖王不出手，贫僧自有办法逃脱。” “纵使祂出手拦截，贫僧也还有一件压箱底的法宝可保平安。” 说罢，空镜摆弄起了手中的佛珠。 这佛珠上陛下所赠的发丝…… 若非万不得已，空镜实在不想把这来自世间最强者所赠的保命手段轻易用掉。 他现在最想对付的，也不是妖族。 妖族，但愿你们识趣点儿，别逼急贫僧！ 此时吕岩却摇摇头说道，“大师，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这一路的逃亡，不知是过于刺激还是怎样，吕岩时时觉得自己很热，心跳异常的快！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尤其是当他和空镜穿梭于妖族的袭杀，直面死亡危机的那一刻！ 那种灼烧感尤为强烈！ 空镜了然，“应当是这一路的逃亡让你感受到了大危机，从而激发了你妖族血脉中的本能。” “这是好事，因为一般的妖族血脉可做不到这一点。” 吕岩闻言犹豫了片刻，“那您知道我的血脉来自哪一支妖吗？” 空镜摇头，“贫僧那个时代妖族早已隐匿，我等所有的精力都拿去打魇族了，哪里管得上研究妖族的血脉图谱。” “你若想知晓，可待此间事了往人族疆域去，他们跟妖族打了几千年，对妖族有更多的认知。” 吕岩正欲开口。 突然，一股沉重的威压自虚无间迸发！ 映照在整个苍穹之上！ 一时间，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恐怖的庞然大物弥盖了天际！ 自云层中投下了荒蛮而古老的噬人阴影！ “！！！” 空镜神色微微一变。 这种感觉…… 妖族八境的存在出手了！ 于是他立即握紧了手中佛珠，随时准备祭出陆辰所赠的发丝。 但就在此时。 另一股浩瀚的威压自虚无间迸发！ 硬生生挤进了妖族领域，将那片古老的阴影撕扯开来！ “嗯？” “长渊！你胆敢过界！” “找死！” 雷霆惊怒！ 一只利爪横空而下！ 但那挤进妖族领域，名为长渊的存在并未理会祂的寻衅。 “随我来。” “我带你们回去。” 冷傲的声音在空镜二人耳边回响。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手掌自虚无中探来。 一把将二人抓住，遁入虚空。 便消散了去。 哗啦—— 那奔袭而来的利爪击了个空。 便将四周粉碎！ 发出尖锐的怒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