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前夫还是死的好》
1. 第 1 章
没有谁能对现在这种情况无动于衷,至少微生月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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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前,微生月薄还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玩游戏,手机里的纸片人对象正因为自己送的礼物不合心意发出控诉。
微生月薄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游戏界面上英俊桀骜红发碧眼的男人,对方举起手虚握了一下,像是在抓他的手,然后又一如既往的带着震惊,惊叹地看向屏幕左下角。
左下角?
那里显示的是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条。
进度条刚刚才因为微生月薄送的礼物往上蹿了一大截。
他的表情很明显,微生月薄却早已习以为常,手机荧幕的光倒映在他的眼底,映出璀璨的光,衬得他的眼睛更像一块发光的宝石。
白雪一样的面庞因为手机的亮光被染上暖色,像柔软的花瓣,下唇被他无意识咬出了一些齿痕,看上去有些惹人遐想。
因为是趴着的姿势,腰腹沉着,轻薄的衣裳完全掩盖不住他纤瘦的腰,因为他的动作还往上扯出一截,显露出小块雪白的颜色。
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手机里的纸片人对象,无人欣赏这美景。
微生月薄知道阿哈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游戏公司的小把戏,游戏官方设定程序让身为游戏中的角色表现出能够察觉到第四面墙的模样。
厂商不愧是黑心资本家,能够精准的戳中玩家微妙的心思,至少对所有新奇事物还抱有幻想的微生月薄很吃这一套。
即便知道这些攻略对象是数据生成的,他还是选择无比专注的投入了进去,沉浸其中。
前不久,微生月薄经远在国内的朋友推荐入手了这款名为《sukisuki心动寰宇~》的恋爱游戏。
该游戏画质精美,场景逼真,玩起来比其他恋爱手游都要有代入感,而且这款游戏的素材库庞大到超乎想象,据某不知名大佬统计,没有任何一个玩家的攻略对象有重合。
独一无二的恋爱体验,是这款游戏的宣传语,也牢牢抓住了各位玩家的心。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游戏没有存档,不能重开,也正因如此,微生月薄的攻略对象到了后期都遇到了异常事件,然后嘎嘣一下,死了。
每一个,无一例外。
这让微生月薄有些挫败,还有久违的,熊熊燃烧的愤怒和难平。
而后,团在心中的,是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下去的斗志。
他就不信了,他的每一个攻略对象都会死!
但微生月薄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得麻木,只因为每一次,无一例外!!他的攻略对象都死了!!
每个结局都是BE,oh no!!
微生月薄在房间里发出哀嚎,坠着星子的粉色眼瞳里满是怒火,被打理的很好的白色渐变粉长发被他揉的一团糟,星星耳坠仿佛也察觉到了主人的烦闷,变得暗淡无光。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燥郁让他的脸晕着红,眼底都泛上了水汽。
他真的有些委屈,这到底是什么破游戏,为什么恋爱游戏里会出现各种异常事件!?
手机上最后的画面还停留在上一个攻略对象和游戏中他自己的角色紧紧相拥,被虫群吞噬的画面,微生月薄看着密密麻麻的真蛰虫差点吐出来。
狗游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还我妈生攻略对象!!!!
屏幕彻底暗下去,连带着那双璀璨的眼睛里的光亮也随之暗淡下去。
微生月薄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不禁反思,为什么自己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游戏上?还连续熬了半个月的夜,就为了打出一个HE的结局?
他是什么傻子吗?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可是现在让他退游?他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和精力又有些不甘心。
再继续玩下去?他看到这破游戏就来气。
微生月薄打通了好友的电话,得到了对方温声细语的安慰。
“贵志,这个游戏真的很讨人厌!”他一听到好友的声音就彻底无法淡定了,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吐槽着自己最近的经历。
“玩的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再继续了,你自己开心最重要。”等他说完,少年才开口安慰他。
隔着电流,少年的声音有些失真,“要出来散散心吗?猫咪老师也想你了,我和你也有很久没见面了。”
“呜……”微生月薄觉得和好友说这些还有些丢脸,还有些冷落了好友的羞愧。
他将脸一整个埋进枕头里,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脸,他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夏目贵志只觉得好友的撒娇就像小猫咪一样可爱,嘴角没忍住勾起了笑。
夏目贵志是微生月薄来到日本遇到的第一个好心人。
作为交换生初到日本的微生月薄人生地不熟,有些路痴的他即使按照地图走也迷路了。
当时又恰逢下雨,淋成了落汤鸡。
他拎着行李箱一个人无助地站在街上,被同样在雨里奔跑的夏目贵志看见,然后伸出了援手。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算不上美好,夏目贵志当时其实正在被妖怪追赶,他没想到在东京这样繁华的都市也有妖怪。
但那日见到的又与往日他在八原见到的妖怪不同,看上去没有自主思维,只知道攻击人。
而在他来到微生月薄身边后,那只妖怪就止步了,就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迟疑,妖怪被三个穿制服的学生收服了。
夏目贵志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在猫咪老师的警告下也没有贸然再过去。
微生月薄和夏目贵志也因此事结缘,一来二去成了很好的朋友,想起两人的初见夏目贵志眼里又笑了起来。
猫咪老师这会儿才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听到他们的对话没忍住嘟囔,“啊呀呀,月薄还是不成熟的小鬼呢,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游戏生气。”
夏目贵志眼疾手快遮住了听筒,有些不高兴,“猫咪老师!不要在月薄面前露馅了啊!”
但好在看样子,微生月薄并不知道猫咪老师开口说话了,夏目贵志缓缓松了一口气。
和好朋友说上了话,微生月薄那被游戏打击的感觉总算淡了一些。
最后,他恨恨的,带着不甘心的情绪开口,“贵志,我一定会把这个游戏打通关!你等我通关,我就来八原找你好不好?”
夏目贵志笑得温和,“好,等你通关了游戏我和猫咪老师一起给你庆祝。”
挂断电话,微生月薄又点开了游戏。
他这一次!一定会让新的攻略对象活下去的!
总之,这次依旧和前面一样,好感度达标之后,微生月薄很顺利的和这位名为阿哈的假面愚者确定了恋爱关系。
但这次的攻略对象总是会说一些让微生月薄感觉有些错乱的话,突破次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真是奇妙,按道理来说,阿哈对于你的情感只产生于一串程序代码。”红发碧眼的男人笑起来,他手上把玩着小丑面具,目光锐利如刀,像是能刺破窄窄的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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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方块,“可是为什么,阿哈还是能够体会到那真实的,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呢?”
“轻飘飘,满盈盈,像泡泡。”
“嘭——”阿哈嘴里模拟着炸开的拟声词,“但是一戳就破。”
“我总会找到你的,阿月,阿哈总会找到你的。”
微生月薄举着手机,凝视着屏幕上的男人,又戳了戳对方的脸,好看的眉折起。
他没忍住带着埋怨开口,“说什么找到找不到的,你还不如多看着点自己,这次再死掉我就真的退游了。”
一般的游戏角色当然不会回应他的话,但阿哈却用那双深湖一样深邃的眼睛在看向屏幕外的微生月薄。
之后却回了一句:“嗯哼哼~阿哈可不像其他人,死亡于阿哈而言是无比遥远的事情。”
“无法否认,即使天地都归于沉寂,阿哈也依旧会矗立其间。”
微生月薄:……
阿哈虽然有时候挺中二,但颜值实在能打。
他方才确实对阿哈的这番话感到了惊讶,那一瞬间有种阿哈是活着的感觉,并且在透过屏幕和自己对视。
但随即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游戏程序而已,自己太当真了。
游戏角色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并听到自己说的话,再给出回应呢?
或许又是某个隐藏的小彩蛋吧。
不管游戏后面的内容如何,但就像夏目贵志说的那样,他玩的不开心就不要继续了。
如果这次再打出BE,他就真的退游了!
这半个月为了打游戏他推掉了好多朋友的邀约,一直待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可不能再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了。
他没有关掉手机,而是将其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倒杯水回来继续玩。
也就没注意到在他起身的瞬间,手机有一瞬间的花屏,站在手机里的角色抬手在虚空中敲了敲,好像在确认某种东西的厚度。
晚上,微生月薄又一次确认,游戏内没有出现异常事件他才安心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嘀嗒,嘀嗒。
空寂的房间里突兀出现了时钟愚钝走动的闷响,窗帘无风自动,微生月薄放在一边的手机自动解开了锁屏并跳转到了游戏界面。
游戏主页上阿哈撑着头坐在高处,抬手在虚空中划动着,愚者假面环绕着飞在他的周围。
随着时间流逝,阿哈的身形被拉长,一大团面具从别处飞来,簇拥包围着着黑色的无头黑影。
周围的景象开始褪色,屏幕又开始被模糊的色块霸占,阿哈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扭曲。
祂抬头看向虚空之中显露的巨大眼睛,龙吟声被覆盖在潮水之下,存封记忆的冰晶开始融化,天降福音,光透过教堂的穹顶在唱诗班的孩子脸上交错,繁复的花盛开又衰败,葱郁的枝叶簌簌轻晃。
金轮玉盘交辉相应,虹车飞驰的轰鸣遮盖住瑰丽光矢划破天际的声响。
铛——铛——
巨锤落下,反方向的钟越走越快。
阿哈兴奋地哼起了歌,“智识是坨废铁~存护是个呆子~毁灭像个疯子~阿哈真没面子……”
在一阵拉长的让人脑变得空白的嗡鸣声中起风了,凛冽的风带起强劲的气流,破碎的玻璃折射出冰冷的月光,散落了一地。
唱诗班的吟诵戛然而止,落花一样的羽毛漫天飞舞。
——找到你了,阿月。
欢迎你来到次元之外的世界。
2. 第 2 章
没有谁能对这种情况无动于衷,至少微生月薄不能!!!
一觉醒来自己疑似到了外太空怎么办?
微生月薄已经坐在床上维持思考者的模样很久了,他的头发有些微的炸毛,末端的发梢微微卷曲着,一向注意形象的他根本无暇顾及,钻石一样闪亮的眼里满是困惑。
他撑着下巴的手腕纤细伶仃,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毫无疑问,他穿越了。
思索半晌,微生月薄得出这样的结论,毕竟他睡前还在房间里,一睁眼就到了外太空,自己的床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在太空飘着。
是真的飘着的,像一叶浮舟,漂泊在汪洋的星海之中。
他感觉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本就不大的床会直接掀翻。
不,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他穿越了。
穿到哪了?
不知道。
为什么穿越了?
也不知道。
之前在梦中的微生月薄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半梦半醒间,有冰凉的藤蔓顺着裤腿一路向上,露出来的皮肉白的晃眼,细腻光滑的肌肤上瞬间就落下了红痕。
柔软的唇被撑开,润着水的嘴唇红红的,犹如被捣烂流出汁水的秋海棠。
呜咽声也被吃掉,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他将此断定为自己最近玩恋爱游戏太上头了,才做了那样和仲春一样的梦。
但还是太过羞人,难以启齿,和自己的穿越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他强制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所以,当轻小说里面的那种睡一觉就穿越到异时空的情况落到自己身上之后,微生月薄摸着下巴,灵机一闪。
他懂了,这其实不是穿越,而是一个梦中梦中梦。
毕竟从没见过哪个主角是和床一起穿越的。
事已至此,那就再睡一觉吧。
微生月薄安详躺下,闭上眼睛,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
星河更替,斗转星移。
黯淡的星光落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圣洁的光。
过了不知道多久,微生月薄听到了亘古的呓语在耳边回响,他被吵醒了。
很遗憾,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并没有回到自己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于是,他又变成了思考者的模样。
所以,他为什么会穿越呢?
难不成是要他拯救世界啊?
哈哈,他口口的,上天还真是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呢哈哈。
没人能回答他的提问,这里除了坑坑洼洼的石头就连鬼影都难见一个。
微生月薄开始思索,微生月薄思索失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微生月薄漂泊在太空中,以一种并不合乎常理的方式,带着他的小床并一个枕头一床棉被。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毕竟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没有感觉到饥饿感,也好像不需要睡觉,就那样坐着沉思。
他也遇到过飞船,但速度都很快,好像有既定的轨道,根本没有谁停下来到他身边。
他的手机没有跟他一起来到这个时空,他没办法确认时间,只能自己凭记忆力计时。
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一天都会有某个时刻太空中的飞船数量比其他时候多,他猜测着或许有和出海口还有机场类似的场所,而这个时间段是开放关口的时间。
就这样观察了三日,或许是三日吧。
微生月薄就开始这样计数。
以飞船群出关为节点,每遇见一次,就代表又过了一天。
就这样,十多天的日子转瞬即逝。
在这小半个月里,微生月薄他什么都想过了。
有这样高速运转的原理进入盘古开天地,意大利面应该拌42号混凝土,等离子火花塔无法吸收魔鳞病,在假面愚者的行为中,人类大战怪兽的概率高于刑法中经济类犯罪的数量,冰箱内旋转动能将与吞天之鲸的梦境完美对接,所以宇宙大米饭并不能阻止琼实鸟串和水星记在撒哈拉沙漠的相遇。
微生月薄偶尔也会抽空想一下自己的朋友和亲人。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想他老爸老妈了,也想贵志和猫咪老师了,只是半个月而已,他却像是过了千千万万年一样久。
啊——
“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经过半个月的头脑风暴,微生月薄终于疯了。
允悲,哀悼,阿门。
-
恒星改变温度,引力带来潮汐,每一次的细微变量,都会引发宇宙中的动荡。
刚从翁瓦克执行任务离开的卡芙卡坐在飞船里,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深邃的星空沉思,紫红色的眼睛危险又迷人。
一只黑猫蜷缩在沙发上,似乎和她放在一边的黑色斗篷式的披肩外套融为了一体。
“艾利欧,你也看到了吗?”卡芙卡看着远方骤然明亮又熄灭的光,细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说话的声调像是在唱歌。
黑猫在光亮爆发之际睁开了眼睛,“让刃改变路线,我们过去看看。”
从异世界到来的「命定之人」么……?
黑猫的眼睛好似还留着白光爆发的景象,它从那之中窥探到了无数交织的「命运」。
飞船改变了航行轨迹,朝异常地飞驶而去。
不止他们这样做,还有其他人。
譬如以模因的形式穿梭寰宇,为「记忆」星神浮黎搜寻星海间珍贵回忆的忆者,又譬如喜欢看乐子的假面愚者,他们都在朝那个方向奔去。
但当他们抵达那里,却什么也没发现。
此时,引发异动但自己并不知情的微生月薄已经被人救下来了,连带着他的那张柔软的床也被搬进了飞船里。
卡芙卡对微生月薄能够没有任何防护的在宇宙中漂泊表示了惊叹。
毕竟要知道,即使繁育星神已经陨落,虫孑却也依旧在寰宇之内徘徊,更别提还有毁灭的军团在伺机而动,璀璨的银河之中,隐藏着数以万计的危险。
一个漂亮的,柔弱的,无依无靠的,没有被任何星神赐福,没有踏上任何命途,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当然,或许也不算普通。
卡芙卡的视线隐晦的扫过陌生少年的面庞,对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她喜欢的某种宝石那样稀有,脆弱又美丽,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损失它的光泽。
他的眼里藏着清浅的疏离,却好似有波光流转,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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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芙卡这个见多了美人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少年还有一头柔顺的发,瀑布一般,即使最近疏于打理,也依旧泛着光泽,头发之下是若隐若现的尖耳,坠着一对星星耳饰。
他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上没有一丝茧,是完全养尊处优的模样。
造物主仿佛格外偏爱他,用美为他砌筑法身。
卡芙卡站在他面前都难免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的不是凡人,而是高坐瑶台之上的神灵。
但无论从哪里看,面前的少年除了有一张得天独厚的皮囊之外,完全手无缚鸡之力。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危机四伏的宇宙中活下来的。
微生月薄面上有些麻木,勉强扯出一抹笑,“首先,很感谢你们的救助,其次,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具能够自主思考的躯体,他的灵魂已经安息。”
“嗯哼,小家伙,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卡芙卡双手抱臂,靠近坐在床上的微生月薄,微微俯身和他对视。
“我是卡芙卡,这位是艾利欧,请问你的名字是……?”
“微生月薄。”少年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因为低落的情绪有些闷,带着雨后青涩的潮,带起林风忽瞬翻涌。
但是在听到猫开口和他打招呼之后,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猫,说话了。”微生月薄看向卡芙卡,“请容许我问一下,这个世界,猫开口说话是正常的吗?”
“当然,月薄先生,现在你面前就有一只会说话的猫。”卡芙卡微微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微生月薄有些失魂落魄,“猫,开口说话了……”
“猫,居然说话了。”
“哦不,猫怎么能说话呢?小猫咪怎么可以发出和人类一样的声音呢?”
“猫,哦对不起艾利欧,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猫怎么能说话呢?”察觉到黑猫古怪的视线,微生月薄双手贴在小腹上,安详地缓缓地倒下了。
他一定是还在做梦吧,也许再睡一觉就醒了。
而更可怕的事情远比猫会说话这件事还要让微生月薄破防。
因为微生月薄听到了熟悉的,游戏启动的声音,在那之后,是一道略显冷淡的电子音。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艾利欧】
【是否进行标记?】
【是/否】
微生月薄变得心如死灰,救命——
为什么他的恋爱游戏系统会突然启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难道他真的穿越了?
他真的穿越了?
真穿了?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漫长的总会醒来的梦了。
系统突然出声,是因为他穿越的地方是游戏里的某个区域吗?
《sukisuki心动寰宇~》这款游戏可以让玩家标记遇到的所有可攻略对象,如果当前对象死亡,系统会自动将玩家标记过的人物展示出来,让玩家选择下一个攻略对象。
因为曾经见过面有过交集,系统会根据算法推演出适合对方的剧情,由此延展,让玩家更有代入感。
但现在,这道以往让微生月薄无比感兴趣的提示音,变成了他最讨厌的声音。
所以!为什么!人会穿进自己玩的恋爱游戏里啊喂!!?
3. 第 3 章
微生月薄就像被对象背叛的,无能狂怒的人一样,不停的在心里质问。
所以!为什么!
是他穿越了?
为什么?为什么!?
微生月薄泪眼汪汪,他一点也不想穿越,他想回家orz.
他的作业还没写完……
退一万步来讲,那个让他穿越的人就不该死吗?
微生月薄的表情太难看了,他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眼角洇着泪,雪一样溶溶的面庞上淌着泪,头发仿佛也跟着他一起失去了光泽。
他看上去万念俱灭,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薄薄的眼皮盖住了眼睛,纤长的眼睫不安地轻颤着,带着凄苦的美。
他这副模样,让不知内情的艾利欧都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确实不该说话。
但最终,他轻咳两声,然后开口询问躺着逃避现实的微生月薄,“那么,为表诚意,请允许我再次介绍一下。”
“我是「命运的奴隶」艾利欧,也是「星核猎手」的首领。”
“我看见了你,来自世界之外的客人,现在,请告诉我你的目的和诉求。”
方才还颓唐的微生月薄一骨碌便翻身爬起来,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睛瞪的像铜铃,“我要回家!”
“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送你回去。”艾利欧摇摇头,头上毛绒绒的耳朵颤了颤,微生月薄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偏移,但当他听到艾利欧这样说他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又散去了。
他倒下去翻了个身,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压住,娇嫩的,白生生的肤肉被压出了红痕,他又开始发愁,“唉。”
“不过,若是以星神的能力,或许能够做到撕裂空间,将你送回你之前所在的世界。”艾利欧这样回答他,黑猫的眼里透着睿智,有着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所以从现在开始,在见到星神之前,或许你需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了。”
“无所谓,都行。”听到有能够回家的办法,微生月薄又仰卧起坐起身,用炯炯的目光看向艾利欧,带着期盼询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神?”
艾利欧没说话,即使是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可以觐见星神,微生月薄却问的无比轻松,该说是无知者无畏吗?
“想见到星神可不容易,小家伙。”卡芙卡端来了一杯温水递给微生月薄,得到礼貌的道谢之后她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的语调慢悠悠的,确保微生月薄能够听清楚并理解自己的话语,“星神是这寰宇之中神秘高等的存在,各自司掌着不同的「命途」,掌控着消抹现实,创造世界的巨大力量。
“祂们能够在无数世界中留下痕迹,跨越时空送你回家自然也不在话下。”
“凡人与星神唯一能够产生交集的就是踏上星神所司掌的命途,如此,便能禀受天外之外的感应,得到星神的瞥视。”
“还有一种觐见的方式,就是成为祂们令使。”
“有很少的一部分凡人会得到星神的垂青,他们在星神的应许之下汲取命途的能量,卷起侵蚀海岸的巨浪,如此,便是令使。”
“令使是星神意志的代言使徒,也拥有直接觐见星神的机会。”
“但,这很难。”
“而且,你需要先踏上某一条命途。”
卡芙卡尽量客观地描述了星神于普通人之间的天堑,她撑着下巴思索片刻,然后才说出后面的话。
“又或许,你也可以求助星穹列车。”
“无名客是一群热心又正义的人,他们继承了开拓的意志,天行为善,勇敢而无畏,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遭遇,或许可以试着送你回家去。”
“毕竟无人清楚开拓星神曾经驱使列车去过的所有地方,但或许祂带着信徒抵达过你所在的世界也不一定呢?”
“但是么,我们星核猎手的通缉令如今都还挂在星网上,不方便带你去见他们,你现在只能暂时和我们待在一起了。”
微生月薄静静听着,然后举起手,乖学生的模样,白净的脸上满是认真和求索,“卡芙卡老师,我有话说。”
“星神难见,这件事以后再说。”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和我一见面就如此友好?甚至还给我解释这样多,还让我去求助星穹列车。”
“你们,有什么目的?”
“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多一个朋友多条路,不是么?”卡芙卡抿唇轻笑,“好了,别那么紧绷,难得来一次异世界,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唉。”微生月薄又开始叹气了。
抓狂jpg.
还有什么星神,令使,命途,这些名词陌生又熟悉,就像在考场上遇到的数学题一样,明明题干每个字都认识,怎么组在一起就完全不认识了呢?
这就是新手教程和背景设定一路skip的报应吗?微生月薄表情逐渐严肃,也没人告诉他玩游戏就会穿越啊!
烦死了,本来读书就怨气重,好不容易放松玩个恋爱游戏对象还一直死,如此就算了,现在还穿越了。
他真是倒霉透顶。
卡芙卡和艾利欧的态度明显有问题,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异世之人?
不,按照卡芙卡的说法,星神拥有穿梭空间的能力,那么异世之人在此间其实并不少见,但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她们费心地方呢?
自己身上难不成还带着什么秘密?
作为智商巅峰期的高中生,微生月薄脑瓜子转的飞快,笃定对方别有所图。
他留了个心眼,装作困了,躺下休息。
在卡芙卡和艾利欧离开他所在的房间之后,他就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隔着门,声音很模糊,脚步声慢慢远去,微生月薄什么也没听见。
他行尸走肉般躺回了床上,假装自己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如此,他也就不知道在下一个拐角,卡芙卡和艾利欧的表情都变了。
卡芙卡双手抱臂,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手臂上轻点着,口吻带着调笑,“艾利欧,你的诚意可真是坦诚,但初来乍到的,和尖芽一样嫩生生的小家伙,哪里知道什么星核猎手和命运的奴隶?”
“你确定他就是预言所示之人吗?”
黑猫无视了她的调侃,只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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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是这样告诉我的。”
“开个会吧,和他们都说一下,还有,飞船可以自动驾驶,让阿刃不要继续坐在驾驶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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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月薄时隔多日,又一次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它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可惜的是,除了心动寰宇这个游戏之外,其他的软件都无法使用,他有试着给爸妈还有夏目贵志发消息,但只收获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而游戏里的人物界面没有人了,就连以前的攻略对象,亡夫回忆录里面的人也是全都不见了。
微生月薄头皮发麻,假如,他是说如果,试问他真的穿越了,还穿越进了自己正在玩的恋爱游戏当中,那么他遇到前攻略对象的几率有多大?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微生月薄,不要自己吓自己啊!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对,绝对不能自己吓自己。
先不要说寰宇有多大,就说那些攻略对象,他的「前夫」们都已经死了哈哈。
而且就算最后一个活着的攻略对象阿哈从纸片人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自己也不一定能和他遇到吧。
微生月薄心虚地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虚汗,眼神有些飘忽。
总之,为了攻略专门把人堵墙角还逼人先告白这种事情已经过去了对吧,他也不是故意的,不都是为了Happy ending吗?
还有送攻略对象不喜欢的礼物一直到他好感度满级这种事情,不是玩家的通病吗?
谁没事记那么多攻略对象会喜欢的东西啊?不都是一有礼物就填鸭式的送出去吗?能涨好感度不就行了。
再说了!送出去的那些礼物好多都死贵死贵的,对象居然还不喜欢,难道不是攻略对象的问题吗?
微生月薄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他从心虚变得理直气壮。
玩家!伟大!无需多言!
伟大的玩家微生月薄先生还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游戏里身份证明还在,他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可以随他使用!!!
毕竟他穿到了游戏里面,游戏币能使用很正常吧?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在异世界被饿死了。
可恶,早知道不该被艾利欧的话牵着鼻子走的!他在这个世界可是有正经身份证明的人!
微生月薄看了一眼因为不同对象死亡后留下来的多周目可继承遗产,已经变成了上千亿,他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要知道,这些资产以往在微生月薄眼中只是一串数据而已,现在却是实打实的钱!都是钱!
看着这些钱,微生月薄可以短暂的原谅一秒这个世界。
当然,仅此一秒。
微生月薄就又开始发愁,按照卡芙卡说的那样,想要回家就要见到星神,再不然就要求助星穹列车。
后者还好办,但万一他们也对自己的情况无能为力呢?
那他就不得不思考一下该如何见到星神了,其实作为一名在红旗照耀下长大的孩子,即便作为交换生去了日本,他也依旧不是特别信神佛。
求人还不如求己呢,不然他自己混个星神当当算了。
4. 好诶!
当然,成为星神这事微生月薄也只在心里想想,暂时并没打算付诸行动,他继续查看自己手机里的东西。
游戏界面也并不是全部功能都可以使用,他一一试过了,目前只能查看背包、账户余额和地图,还有他现在名下的势力。
这里面的东西有一大部分都是他游戏里的死鬼前夫们留下的。
特别是所属势力的部分,他在攻略对象死后就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直到现在这些东西直观的在他眼前呈现。
好、好有钱……
自己变得好有钱!
微生月薄细细数了一下,某位死鬼丈夫留下来的势力组织就有不下三处。
他有攻略过特别厉害的人物吗?
微生月薄抓了抓发梢,有些记不清楚了,也可能有吧,但他每次到了攻略后期老公就死了,然后迅速开了下一条攻略线,所以记忆难免有些错乱。
诶嘿,他攻略过的人物实在太多了。
微生月薄点开了距离自己如今所在地最近的势力,细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
“仙舟,罗浮。”
他隐约记得之前攻略对象当中确实有一位仙舟的英雄,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毕竟在游戏文本当中这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微生月薄因为太喜欢skip所以在游戏里和太多剧情注解擦肩而过,很多剧情都已经忘记了。
那么就有人要问了,阿月阿月,你这么喜欢跳过剧情还攻略什么对象?
微生月薄:当然是打发时光了。
在国外读书什么的也很无聊诶,就算交到了新朋友也不可能每天出去找人玩吧?
有个游戏玩玩也好过在家里发霉吧。
不过攻略对象都已经死了,有些东西想不起来只能等手机能用了再看看剧情回放了,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还能编一编,在某些时候当做伪装的身份的借口。
微生月薄缓缓呼出一口气,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卡芙卡和艾利欧都对自己抱有善意,但也并不可信。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就当是独自一人又来到了异世界求学吧。
微生月薄!你可以的!
就目前的状况,前夫们留下的东西,他不用也得用了。
至少不能让自己饿死对吧。
那,先想办法离开星核猎手的视线再做其他打算吧。
毕竟他们看上去真的对自己有所图谋,只是还未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不好打草惊蛇。
已经完全接受了穿越事实的微生月薄自己劝服了自己,准备先想个办法逃离星核猎手。
他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穿越之神没有将他的拖鞋一并带过来,卡芙卡和艾利欧也并未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于是微生月薄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激灵。
卷起来的裤腿落下去遮挡住纤细匀称的双腿,半遮半掩住冷白的脚踝。
脚掌通体如玉,脚背上连同脚趾的青色筋脉微微绷起,很明显,也很抓眼。
脚趾因为发凉蜷了蜷,微微泛起了红。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空屋子,只有角落里放着杂物,他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雪一样的白发下面覆着含苞待放的粉,像被隆冬掩藏的春。
灯光透过纤长如鸦羽般的眼睫在眼睑处投落阴影,眼角的痣锦上添花,又为他增添了一分妖冶。
略显润泽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好似清晨覆着淡粉色薄雾的湖,泛着潋滟水光,纯粹而又漂亮。
OK啊家人们,哥今天依旧帅气迷人。
微生月薄朝倒影眨了眨眼,一撩头发,摆出了一个帅气的pose。
迤逦铺开的白宛若月色纠缠进松垮垮的睡衣里,露出半截的精巧锁骨,然后,是那一对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尖耳。
微生月薄晃眼一扫,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嗯?
嗯??
我耳朵呢!!?
我那对妈生耳呢!!!??
微生月薄伸出手,碰到了尖尖的耳朵,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
嘶——
好痛!
居然不是假的,他的手缩了回去。
再仔细看,他的耳朵覆着粉,还有些泛红,是充血了的模样,像一块无暇的血玉,在灯光下带着莹润的光泽。
微生月薄撑着下巴端详自己的样貌,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自己的耳朵怎么会变成这样?
尖尖的,是一对精灵耳。
哦!他想起来了!
此前,他在游戏内给自己的设定是精灵,所以能活很长时间,还能死而复生。
虽然游戏里的设定是他死了会回到精灵王树上,又进入下一个轮回,但他不还是他吗,没毛病啊。
他很确定,这是他自己用了十几年的身体。
所以,这是在他自己的身体上做出了符合背景逻辑的改动?
好诶!妈妈!我不做人啦!
啊,你别说,这尖耳还挺好看的。
不仔细看其实不太能看清楚,因为完全被头发遮去了大半,只有刻意露出来,或者将头发束起来才能瞧见。
微生月薄抬手轻轻拨了拨耳坠,又捏了捏耳朵,感觉有些痒,便又松开了。
怎么感觉身体敏感了许多,是错觉么……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微生月薄又在房间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然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床居然可以收进背包里去,甚至游戏系统还给出了使用说明。
【床:很显然,这不是一架普通的床,而是受过祝福的床^_^,它可以带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仅限游戏内)
使用说明:点击使用并输入目的地,「床」便会带你启程。】
哇哦~
任何地方。
微生月薄看到这个介绍吹起了口哨。
谁说这床不好的,这床可太好了!
不愧是和他一起穿过来的宝贝!
但在看到后面的仅限游戏内使用之后他面上的笑又落下来。
切。
不过微生月薄很有探索精神,他不信邪,在手机上点击床的图标,然后输入了自己在东京住所的地址。
手机界面开始检索,最后跳出来一个提示——
【检索到目标地址,但很抱歉,当前目标不在本世界,请重新输入目的地。】
微生月薄:?
他又输入自己在国内的住址,得到的却还是同样的提示。
啧,还真是定死了游戏内,算了,游戏内就游戏内吧,还省了路费钱。
试过了他去过的所有地方,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微生月薄终于死心了。
最后他爬上床,在手机上点击使用并输入了目的地仙舟罗浮。
失重感纷踏而来,微生月薄一个仰倒,就感到床一震,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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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飘了起来。
然后以一种常理无法解释的速度撞向飞船的墙面,微生月薄连忙趴下去,床头柜阻挡了大部分朝他而来的碎屑。
哇!好酷!
嘭!
飞船被撞破了一个大洞,宇宙中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墙被免费啦~
微生月薄:OoO!!?
哇!好酷!!!
外面漂亮的雾状星际云笼罩着闪烁的星子,繁星闪烁,银河铺就,宛若一条璀璨天河。
烟羽笼罩着恒星表层,像一层薄纱,朦胧的月色透过纷扬的尘埃飞灰和破碎的墙体悉数落进了微生月薄眼底。
哟呼~
再见了卡芙卡,再见了艾利欧,我即将远航啦。
诶嘿嘿。
-
“那这次的仙舟行动,就卡芙卡和阿刃去吧,让这位陌生的客人待在我身边……”这边,艾利欧给星核猎手的其他成员解释了他从「命运」之中看见的微生月薄的来历之后,继续商议下一次行动的内容时,就听到了一声巨响,是从飞船尾部那边传来的。
那个位置,是之前救下微生月薄后将他安置的方向。
艾利欧心脏重重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卡芙卡的视线越过窗外,眉心也跟着一跳,她轻笑一声,“艾利欧,你的诚意好像不是很能打动人。”
她扬了扬下巴,“喏,命运的启示跑路了。”
艾利欧和其他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话移过去,就瞧见了微生月薄坐在他那张柔软的床上,飘在太空中,甚至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的双手挥舞着,见卡芙卡等人看过去,还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他那头飘逸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明媚白净的脸上满是挑衅,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星核猎手的另一个成员银狼有些好奇,趴在窗边看,“他长得好漂亮,像一块甜甜的绯色蛋糕。”
“萨姆,你觉得呢?”银狼询问自己的同伴,
“嗯,但是,他说的是‘你们的飞船要坠机了’……”
“什么?”银狼有些没听清楚,因为他们所在的飞船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哐当哐当,飞船开始左摇右晃,并且正在急速下坠。
银狼紧紧拽住窗帘才稳住,她回首一看,卡芙卡面上难得失了态,飞船震动的时候她周围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物件,用了很大的定力才站稳,这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
刃腋下夹着黑猫,一张死人脸平静无波,眼底隐约带着震动,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打击当中没回过神来。
星核猎手的另一位成员已经启动了萨姆Ⅳ型装甲的紧急战斗模式,将同僚们一一打包捞起,飞离了飞船。
嘭——
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沾上火光的尘埃绵延成一片散向宇宙当中,如同一场盛大而又绚丽的告别。
艾利欧被刃夹着,毛绒绒的脸都被宇宙中凛冽的疾风给吹歪。
他的视线能看到很远,越过飞尘,他看到了惊讶无比的微生月薄,对方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就像闯祸的猫,飞速离开了案发现场,只给星核猎手们留下来一地猫毛。
看来命运的启示,性格颇有些别具一格。
黑猫艾利欧的脸上弥漫着淡淡的死意,他感到有些窒息,总觉得事情开始不受控了。
哈哈……艾利欧自嘲一笑。
只希望这位千万不要影响到他们的计划吧。
5. 所以
微生月薄感受着自由的风,眼中爆炸的飞船逐渐远去,他不免有些唏嘘,啊不,心虚。
毕竟是他的床将人的飞船撞坏了,难免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可恶啊!
没人告诉他床会这么剽悍啊!
算了,下次见面再道歉吧,他现在有的是钱!
钱包鼓鼓的微生月薄半点不虚,赔多少都赔的起!
他方才已经发现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连上了一串乱码的网,能够给游戏内的角色发信息了。
他借此给仙舟罗浮如今的话事人发了消息,让对方想办法给星核猎手赔点,完全没顾及对方看见消息如临大敌的情况,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回应,直接就退出了游戏的对话框。
然后他在手机桌面上发现了两个正在下载的软件。
分别是搜索和论坛。
那种被人操控着的感觉又来了。
微生月薄面色古怪,就好像有一个人完全知晓自己的想法,在背后出谋划策一样。
好奇怪,细想又觉得毛骨悚然。
搜索确实是他自己所需要的,毕竟他需要知道一些信息。
但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超级无敌爆炸不爽。
微生月薄臭着脸点开了已经下载好的搜索软件。
这个仇,他先记下了,等他发现让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有对方好果子吃。
搜索星神。
《818丰饶星神和巡猎星神的爱恨情仇》
《惊!开拓星神居然为了欢愉星神做出这种事情……》
《点击就看星神之间的爱恨纠葛,祂爱祂,祂恨祂……》
都是什么鬼,微生月薄一边吐槽一边皱着眉点开了其中一个帖子——
然后看的津津有味。
主要是这种帖子最后都会变成两个派系之间的争论,其中还有其他路人看热闹的发言。
看来星际人和地球人吵架也没什么两样嘛,微生月薄无端端生出了些许亲近感。
但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一些有用的信息,和卡芙卡给自己说的也大差不差。
怎么还对星神的存在讳莫如深呢。
-
进入了无人区域,就连飞船也看不太到了。
微生月薄仰倒在床上,看着漫天繁星,一切天光云影璀璨星河悉数落入他眼底。
宇宙中的风呼啸着,倏尔,一道瑰丽的光矢由远及近,从微生月薄的头顶划过,带起了周遭空间的震荡。
哇——
好酷,是流星诶!
他眼睛微微睁大,薄唇微张,整张脸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亮起来。
看到流星就闭上眼睛许愿是每个地球人下意识会做的事情,微生月薄也不例外。
他一骨碌爬起来,团坐在床上。
他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落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显得无比虔诚,眼角的痣像是黯淡的星星,也变得生动起来。
红润的唇张张合合,一下能看见珍珠白的齿,还有若隐若现的尖虎牙,“流星啊流星,请让我早点回家吧。”
耳边有风声呼啸,瑰丽漂亮的光芒转瞬即逝,拖尾在天河中留下一道银白,而后慢慢散去。
微生月薄并不知晓这不是什么流星,而是巡猎星神射出的神矢,并且,在转瞬即逝的空隙,这位在星海中游猎的至高存在已经捕捉到了他的气息,正急速朝这边赶来。
微生月薄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许完愿,沉默着看那道光消失在了天外之外,又躺了下去,等床将自己送到仙舟罗浮去。
微生月薄趴在床上,研究着这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的床。
这床已经相当于一件绑定道具,甚至还多出了很多功能。
比如很实用的防护罩,能够挡住太空中大部分辐射和危险,还能在遇到危险时及时开启紧急模式将微生月薄送走。
再比如这床还有战斗模式,微生月薄在没人的地方试了一下。
只见床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口黑洞洞的等离子炮,对准某个方向就开火了。
挺厉害的,就是有点吵耳朵。
但是,我的床,你变得好陌生。
看着已经变得无比陌生的床,微生月薄沉思。
等等,这不就是床模样的拥有战斗功能的机甲吗!!?
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如此炫酷的机甲,至少微生月薄不能。
他吹了声口哨,感谢穿越之神,居然还给自己配置了这么给力的金手指。
感恩,比心。
这下他就算在寰宇之中游荡也不危险了,遇到的虫子和奇形怪状的东西全都被他给炮轰成了灰烬。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丑丑的,长着枝条的怪物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很震惊。
有啥好震惊的,咋地,没见过外星人啊?
微生月薄根本不在意,直接把怪物全秒了。
无敌,多么寂寞。
不知道他遇到星核猎手的地方距离仙舟罗浮有多远,但是有了手机还挺好打发时间。
没事他就玩玩俄罗斯方块和数独,在太空中待久了,那些浩瀚的星空便也不稀奇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时间被无限拉长,一天仿佛比一年还要久。
他在宇宙中飘荡时根本没有遇到一个活人,连能说话的对象也没有,只能在手机上看别人吵架。
真有活力啊,年轻人们。
啧,早知道他就和星核猎手一起行动到了下一个有活人的地方再离开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微生月薄被床带进了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可真黑啊,一眼望不到头,眼前只有手机发出来的那一点微弱的亮光。
而在这一片黑暗当中,微生月薄产生了一种,即使这样也不错的念头。
就这样一直……一直……
在黑暗中沉睡下去吧。
他的意志这样告诉他,睡吧,睡吧,或许睡醒就能回家了呢。
回不去也无所谓,这里没有堆积成山的作业,不需要吃饭喝水,不会因为社会压力大而被淘汰,这样不好吗?
就这样一直……一直……
睡下去吧。
什么都没有意义,回家也一样,百年之后,万年之后,大家都只是一抔黄土,没有意义的。
一切都是虚无的,存在都是虚无的。
不要再挣扎了,睡吧,睡吧。
微生月薄被这道声音蛊惑,眼皮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一起。
心里真的生出了一种就这样一直睡过去也不错的想法,他倒在床上,感受着无边的寂静。
一切烦恼都随风逝去,一切忧愁都无法将他困扰。
微生月薄沉浸在忘忧乡里,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意义……回家……没有意义……
嗡——
一道刺耳又尖锐的声音在微生月薄脑海中响起,随后,是各种男女老少混杂的笑声,祂们大笑着呼唤着微生月薄的名字,让他头痛欲裂。
周遭的空间仿佛也开始震荡,在这一片混乱回响之中,微生月薄眼前闪现过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从小到大每一次记忆深刻的画面,就连自己小时候不记事时把鸡仔团成团抓着往嘴里送这种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走马观花似的,一成不变的星空在他眼底流淌成河,海蓝色的暖阳遮挡住超新星爆炸的红光。
嗡鸣声在脑海中回旋,星辰陨落,众神哀悼,乱七八糟的各种画面以开了倍速的速度播放着。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记忆中父母的笑脸上。
这一遭不知道谁的手笔效果显著,微生月薄在这些画面的影响下彻底清醒过来。
微生月薄若有所思。
微生月薄思考失败。
所以到底是谁说的?谁说人生没有意义?谁说回家没有意义!?
才不对啊可恶!差点就被带进沟里去了,这黑洞有毒啊喂!怎么能蛊惑人放弃自己的追求呢?
他还要回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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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阻挡他回家!!
微生月薄抬手给床开启了战斗模式,算了,轰出去吧。
管他什么鬼东西,打了再说。
「……」
慌乱中,微生月薄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但细听又没有了。
他狐疑地环顾四周,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黑当中出现了一只闪光的蝴蝶,它扇动着翅膀,围着微生月薄飞了几圈。
然后停在他的前方,似乎在给他指路。
微生月薄停住了继续炮轰的手,“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蝴蝶上下飞了飞,似乎在认同这个说法。
好吧。
微生月薄拍了拍手,停止了继续对这片黑暗之地的摧残,指挥着自己的飞床跟着蝴蝶往外飞去。
这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微生月薄路过了一对非常亮的灯泡,也或许不是灯泡吧,毕竟还眨了眨呢。
总之,他就这样在灯泡的目送下离开了这无尽的黑暗。
离开之后,感受着太空中不算特别清澈的空气,微生月薄回首看去,那只蝴蝶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来时路彻底被迷雾遮掩,如果不是他是从那里出来的,或许根本不会发现那存在着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
神秘又危险。
-
仙舟罗浮-
太卜司-
“将军,今日依旧无回信。”太卜司太卜符玄瞥了一眼通讯投影,没好气地开口,“不要每天都来我这观光了。”
“非也非也。”一旁的人影双手抱臂,勾着笑,“符卿,我是来看望你的啊。”
“听人说你最近都因为那道消息忙得脚不沾地,若是累垮了,景某的左膀右臂又该少一位了。”
“景元将军,你是来咒我的吧!”符玄皱起眉,“您一天到晚没事干了吗?”
景元听到她这样说倒是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担心出现不必要的变故,穷观阵接收到的讯息有着我们从未见过的信息编号,还非常理直气壮的让我们赔偿星核猎手。”
“要知道,我们前不久才抓捕了星核猎手的其中一位成员,另一位也已经上了仙舟的通缉。”
“不管怎样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接到你的消息之后我上报了联盟,让他们查阅了资料,然后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他的表情难得严肃,符玄也跟着正经起来:“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现。”景元摊开手,玩笑般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符玄瞬间明白自己被戏耍了,有些气闷,“将军!”
“好了好了,开个小玩笑。”景元稍退半步,望向站在太卜司内就能看见的建木神树,“符卿,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那条消息带来的波动,和帝弓司命投下的神矢诰谕一模一样。”
他的话在符玄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什么意思?难道那条信息是帝弓发来的?
不对啊,帝弓司命出没的征兆一直以来都只有划过天际的光矢与尾记,从未留下过直白的话语,怎么可能是祂呢。
还没等符玄想明白,就有一道新的通讯拨给景元,打破了蔓延的寂静。
“禀告将军。”
“有陌生的访客在未同我们联络的情况下直接穿过了玉界门进入了罗浮管辖地带。”
“将军,我也看到了。”一旁的符玄突然出声,景元随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床正大摇大摆的在罗浮上空飞入境了。
一个脑袋从上面探出来,还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挥了挥手。
不,等等,他到底是怎么穿过罗浮各个区域进入到中心区域来的!!?
还有,那是床吧?那是床吧??
糟糕,好像出现幻觉了,怎么能看到床在天上飞呢?
哈哈——
景元怀疑自己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但很可惜,不是幻觉,那床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和符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好像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6. 帝弓凡人时期的爱人
微生月薄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罗浮境内。
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多少次都流着泪说不放弃。
微生月薄抹泪,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和星核猎手分开了!
要知道他这一路上遭遇了各种异常事件,包括但不限于虫群袭击,反物质军团还有丰饶孽物,在离开黑洞之后,微生月薄再见到这些宇宙中游荡的生物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他们的信息。
就和打游戏一样,详细的介绍自动就在他眼前弹出来了,每当这时候,他才终于有了种自己穿进了自己玩过的游戏里面的实感。
他倒也不是什么喜欢怨天尤人的人,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找到回家的办法的,正好可以先去罗浮找人问问觐见星神的办法。
一般这种势力应该都会对这种神秘的存在有所研究吧。
这一路也称得上颠沛流离,但好在微生月薄的飞床机甲很给力,将那些怪物全部炸了个底朝天,让他全身而退。
在宇宙中飘荡久了,微生月薄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虽然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清爽,头发也柔顺泛着柔润的光泽,但他总觉得自己脏脏的。
身上好像兜了满身的灰,让他很不舒服,他现在迫切的想找个地方洗漱。
现在总算到了罗浮,他已经定位到了游戏中自己名下在仙舟的住宅,他要先洗个澡。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微生月薄火急火燎地操控床将自己送到了那处宅邸旁边的小巷子里,将那张惹眼的床收进了背包。
这处宅子坐落于海边,能看见海面波涛汹涌,听见潮声起伏。
站在墙外,隔着镶着如意纹的花窗,能够依稀瞧见院子里空荡荡的,枫树叶红如火,地上铺了一层厚重的天然地毯。
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能不能用……
微生月薄这样想着,抬脚走出了暗巷,然后就和守在院门外的官兵对上了视线。
不是,这是从哪来的官兵?
他刚刚好像并没有在游戏界面发现有提示npc出没的标志。
不过手机里的攻略对象都跑了,自己也已经穿越进了游戏当中,那么游戏不会再显示npc好像也很正常。
但是一点预警都没有,为什么他的房子会被人守着啊?这些人是前夫留下的侍从吗?
大概是他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模样引起了注意,那守卫眼神一凝,厉喝一声,“谁在那里!?”
问的是谁,眼睛却直直盯着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见已经被发现,再藏也来不及了,他自己绝对跑不过这些守卫,于是便理了理衣裳落落大方走出来,对着尖刀威胁也并不退却,“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这里,迷路了,见到这里有人有些好奇而已。”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跳出这些守卫的归属信息。
【云骑军:系仙舟的建制武装力量,六艘仙舟上各有一位将军节制军队,他们之上又设有统帅。
云骑军追随「巡猎」,以剿灭丰饶孽物,终结星海之间的不死污染为己任。
当前仙舟阵营与玩家关系为:友好】
微生月薄看着系统给出的评价有些无力吐槽,没有谁会对朋友刀剑相向的,系统你个人工智障。
看着云骑军守卫怀疑的目光,微生月薄用无比诚恳的,闪着亮光的眼睛看着他,“云骑大哥,我真的是迷路了,你看,我还穿着睡衣呢。”
云骑守卫:……
那位叫住微生月薄的云骑油盐不进,他冷哼一声,“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报上名来。”
“微生月薄。”微生月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报上名后只是又一次强调表示自己的无害,“云骑大哥,我真是迷路了。”
“靠近这里的人已经用过太多次这样的借口了。”这位云骑军确实见过太多像微生月薄这样的人了,为了探寻这座宅子里那个公开的秘密。
但其实他们这些守卫都清楚,住宅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但是依旧有那样多的人想要一睹房子里的风采,或许和那个传言有关。
据说,这处宅邸是帝弓司命凡人时期的爱人的住所,而仙舟的将军们默认的、派人看守这里的态度又好似印证了这个说法。
在这里守卫的云骑大多是在和丰饶孽物战斗中受了暗伤的人,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微生月薄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微生月薄看上去和以往来打探消息的人并无不同,但不可否认,他有一副漂亮的得天独厚的皮囊。
粉钻一样闪亮的眼底坠着金色的星子,身上的装饰也都是星星模样的,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被他用眼睛看着的时候,仿佛都能感受到他满腔无与伦比的真诚。
但云骑守卫还是公事公办地开口,“抱歉,这位先生,防守重地,闲杂人等勿要靠近,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都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啧。
微生月薄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莫名其妙穿越回不去自己家就算了,连游戏里的家也没法进?
这叫个什么事?
但他也不欲和守卫起冲突,毕竟高中生是这样的,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这些云骑守卫看样子也只是秉公办事,并不是刻意为难他,微生月薄便也没有掏出炫酷的飞床机甲来给这轰上一炮。
他思来想去,终于又打开手机登上了游戏,他记得之前好像给罗浮的某位话事人发过消息,但再之后就没管过了,现在点进去果然多了几条回信。
对方礼貌中带着警惕和试探,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收到信息。
【罗浮】xx:请问您是?
【罗浮】xx:前辈,降临仙舟的星核猎手已被逮捕,您说要补偿他们?此事不妥,星核猎手恶贯满盈,补偿一事需另行打算。
微生月薄的目光在星核猎手一词上略微停留,然后挪开了视线。
他没有回复前面不知道谁给他发的那些信息,直接发起了位置共享。
大衍穷观阵的阵基又接收到了陌生的信息编号,卜者们第一时间告诉了符玄,此时她和景元还停留在那不知道什么新兴技术的飞床震撼当中。
思索半晌,景元开口,“话说,符卿,仙舟航空守则上不规范使用星槎的处罚是什么?”
“将军,你把那东西称作星槎?”符玄揉了揉眉心,“将军还是派人去瞧瞧吧,即便是客人,不请自来都是失礼。”
“符卿,此话差矣。”景元摇摇头,“焉知他不是罗浮的贵人呢?”
就在这时,大衍穷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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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负责人绘星带来了阵基接受到新信息的消息,“太卜大人,在下和其他卜者测探出了其中的讯息,是一条坐标。”
符玄沉默一瞬,在玉兆中输入了那段略显眼熟的坐标,目标地点显露出来——
是身处丹鼎司,面向鳞渊境,被重兵把守的那处宅子。
符玄心头一跳,额间的法眼开始观测。
“唔,看来是有缘人。”景元轻笑一声,“走吧符卿,咱们一同去见一见这位客人。”
符玄在去的路上一直都有些狐疑,不停追问,“将军,难不成你认识那陌生访客?”
“奇怪,卦象显示,他是仙舟无比重要的客人,还和帝弓司命有千丝万缕的超出寻常的联系。”
“但是此前那个照面,我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可能性。”
或许和对方并非此间人有关?
景元对于她的问话都摇头笑而不语,他望着星槎之外飞速后退的云层,脑海中却开始飞速运转,自动检索有用的信息。
在前代将军滕骁以自身为代价与丰饶令使倏忽同归于尽之后,景元继任罗浮将军,他去联盟述职之时,从元帅口中得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帝弓司命作为凡人时有一位爱人,并且对方还活着。
而第二则消息,便是各仙舟上都有一处空置房产需要守卫,那是帝弓为爱人选择的居所。
虽然帝弓司命成为星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仙舟,每次带来消息都由神矢诰谕昭示,时间过去那样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将宅子封锁。
毕竟如果那人还活着,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要是对方发现自己的房子不见了,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光景。
而符玄的师父竟天还在世时,曾预言过,帝弓司命凡人时期的爱人会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方式降临仙舟联盟。
嗯……
坐着飞床闯进罗浮,算是超乎寻常的方式吗?
符玄的第三只眼让她看到了很多东西,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处宅邸。
从星海之外到来的「命定之人」么?
之后两人一路上无话,他们很快抵达了那处居所,然后就看到一眼看去就特别显年轻的少年背对着他们坐在宅院的门口,离云骑守卫也有些远,两方势力互不干涉泾渭分明。
微生月薄撑着头都快要睡着了还不见人来,那些云骑军见实在赶不走他,只好加强了巡逻并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是可以离开这里前往客栈落脚的,但他心里憋着气,不愿离开。
可恶啊!这是他的房子!
但是看云骑军们油盐不进的样子绝对不会放他进去的,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就看罗浮的话事人会不会来了。
他在系统背包里发现了一枚迷烟弹,却还是按捺着没动。
再等等,再等等。
终于,他听见了几道脚步声。
“来者皆是客,不知阁下莅临仙舟罗浮是为何事?”随着景元话音落下,陌生少年也转过身来。
见到他面容的那一刻,景元的眉心一跳,面露古怪。
这个人太年轻了,看起来比自己身边那位总角之年的云骑骁卫彦卿大不了多少。
这位,当真是帝弓凡人时期的爱人??
这个年龄差的也太大了吧??
7. 他是我曾经的丈夫
微生月薄听到了那句指向明确的问话,目光瞥向之前拦住他的云骑军,却见对方神情带着掩藏不住的崇拜和尊敬。
看来是仙舟的话事人到了。
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白头发和一个粉头发。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云骑军。
“在下是罗浮云骑将军景元,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那个高一点的白头发让云骑军都在原地待命,他和粉头发少女则走到微生月薄面前,站定后问了这样的问题。
“而我身边的这位,则是罗浮太卜司符玄太卜。”粉发少女对微生月薄点了点头。
微生月薄有些不知所措,只因为系统提示在景元开口的一瞬间也弹了出来。
【检测到可攻略对象:景元】
【是否进行标记?】
【是/否】
不是,哥们?
这位也在你们庞大的攻略素材对象库里吗?
微生月薄眼睛飞速眨了眨,怎么这个时候蹦出来提示了!?
否否否!
微生月薄快速在心里回答,虽然他玩游戏攻略过很多对象,但是对着真人谁想谈恋爱啊喂!
更何况他才刚成年,这么早真的谈恋爱被爸妈知道了会被打断腿的吧?
绝对会的吧?!
于是,这个世界在微生月薄眼中危险系数又上升了一个阶级。
他的表情太奇怪了,眼神也一直落在景元的脸上,这让景元都有些疑惑,难道他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收拾妥当吗?
不应当啊。
就算有哪里不妥,他去了神策府也会有人提醒他的,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这位名为微生月薄的贵客身上。
景元眯了眯眼睛,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笑意盈盈地看着微生月薄,等着他的回答。
微生月薄将混乱的思绪晃出去,他比景元矮一些,只能微微仰头看他,“你好,我是微生月薄。”
“既然罗浮的话事人已经到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多的守卫,但是这确实是我的房子。”
“我的住所不需要那么多的守卫,还请景元将军查验之后将他们调走吧。”微生月薄眨眨眼,“嗯,需要看我的房产证明吗?”
他的话太急了,偏生该有的礼貌却一点没少,景元有些无奈地勾起唇,微微颔首,“如果方便的话。”
微生月薄听到他这样说便在手机上打开游戏界面,在那里捣鼓着。
在这个间隙,景元观察起了面前的少年。
在活了几百年的景元眼中,微生月薄确实是和总角之年的彦卿相差无几,皮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青葱水灵的,像初生的花骨朵。
冰肌玉骨,霞姿月韵。
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之下,身上的骄矜藏不住,纤长浓密的眼睫遮挡住那双漂亮的眼睛。
金色的星星沉在粉色的湖里,澄澈的眼底含着水,看人的时候格外明亮。
嘴角总是若有若无的勾着笑,很好相处的样子。
景元眸光渐深,不过若是没有出错,那么面前少年模样的人和帝弓有很大的联系。
那么或许他是掌握了什么秘法也说不定。
就像银河盛誉流传的那位天才俱乐部成员黑塔女士一样,找到了返老还童的办法,将容貌维持在年轻的时候。
微生月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谁能想到他确实才过了十八岁生日不久呢。
他在手机上研究了一番点进所属的罗浮势力,又点了一下这所宅邸的图标,一张房产证明自动跳出来了。
【房产证明
兹有仙舟罗浮辖区居民微生月薄,居民编号010001170501077639,其自有房产坐落于丹鼎司,房屋产权归于该居民所有。
特此证明
附:房产照片一张。
经办人:岚
日期:星历3400年】
景元将微生月薄的手机接过来,和站在自己身侧一直未说话的符玄验证了这份房产证明的真伪。
这处宅邸在星历3400年就已经归于微生月薄名下,房产证明上有地横司的钢戳,做不了假。
更何况,经办人的署名很让人在意,居然是这个名字。
若是其他人的名字还有可能伪造,或许还会引起怀疑,但被冠以「岚」的姓名,这个就意味着这份证明已经不再需要额外的验证了。
星神原本的名字在仙舟被避讳,除了联盟最高机密的文献,没有任何记录。
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份几千年前的房产证明上面。
星历3400年到现在星历8100年啊,四千七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那样久了么。
而又几千年过去了,主人家才重新回到罗浮,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
景元思绪一转,心中有了计较。
“原来不是客人,而是主人家。”景元将手机还给微生月薄,金色的眼瞳凝视着他,眼底划过暗芒,他抚掌轻叹,“却是不知道阁下为何时隔多年才又回到罗浮?”
“此处几经变迁,很多地方已经破败亟需修缮,不如让景某做主,为您另寻一处宅邸?”
他的态度藏着恭敬,除此之外还有些微亲昵,这之下又有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打量。
微生月薄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他对上了景元那双太阳一般的金瞳。
奇怪,景元认识自己吗?
他捏了捏手指,再开直截了当的问了,“景元将军,你认识我?”
“又或者……你认识和我有关的人?”
仙舟和自己有关的,微生月薄能够想起来的只有自己的前攻略对象,似乎是——
微生月薄看向自己的手机,房产证明那里的落款名字让他思绪有些微飘远,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仙舟的攻略对象就叫做岚?
这个BE结局是怎么样的来着?
微生月薄皱着眉回想,似乎是因为反抗什么神迹,作为仙舟英雄的攻略对象被贵族关押进冰冻监牢,自己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再然后,自己郁郁寡欢,死了,灵魂回到了精灵王树上,静待下一个轮回。
所以这个前夫死没死啊?
微生月薄眉头紧的仿佛要夹死蚊子,他在心里猜测,应该是死了吧,即使是英雄,也经受不住历史洪流的侵蚀。
这么多年过去,肯定已经死了吧!
“将军,所以你知道他吗?”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抬起手来宽松的袖子往下滑了一大截,露出白生生嫩藕一样的手臂,纤长白皙的手指直直落在房产证明经办人的那个名字上面。
雪白一样的颜色和黑字对比明显,手指的影子落在上面,无端端生出半分缠绵悱恻来,他面上刚刚还带着笑,现在面上却隐有愁绪。
他好看的眉紧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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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阴影垂落,悲伤也仿佛变得嘈杂无措,“他是我曾经的丈夫,不过已经死去了。”
所以到底认不认识啊急死人了!他的演技他自己还不清楚吗?再不说清楚他就要破功了。
微生月薄在心里抓狂,快说你认识啊!快说出他英雄的身份啊!这样我才好借机开口提要求啊喂!
景元微怔,又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他难道不知道帝弓的身份吗?
仍旧没有说话的符玄则是倒吸一口凉气,丈夫?谁?谁是丈夫?
法眼因为这句话开始自主运转观测,一时间接收的信息太多了,她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掉了。
景元面上的笑沉了下去,因为最近仙舟的异动,丹鼎司受损严重,很多居民都被转移去了星槎海中枢,本来再过两日,这里守卫的云骑景元也会下令召集他们离开的。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喧嚣的风和海浪知道他们的谈话。
这位速来运筹帷幄的神策将军轻叹一声,看着微生月薄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睛,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千年前动荡的岁月,“微生先生,某当然知晓祂,祂是仙舟神话中的英雄,而如今,祂于仙舟而言,有个如雷贯耳的称呼——”
他声音微顿,微生月薄也因为这停顿的片刻心跳如擂鼓,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帝弓。”景元微微一笑,“仙舟人称祂为帝弓司命。”
“当然,外界人或许更喜欢称呼祂为巡猎星神。”
什么?
景元说的什么??
是我听错了?微生月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不等微生月薄细想,景元又开口,“在仙舟联盟的记载上,星历3400年,帝弓首次垂迹仙舟,斫断丰饶神迹「建木」,将仙舟人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约星历4100年,帝弓司命成了联盟无可争议的正神。”
“此后,仙舟受领祂的指引成立联盟,巡猎丰饶孽物。”
“而在联盟的最高机密中记载着帝弓司命凡人时期的名字和部分经历。”
“微生先生,您明白吗?”
“帝弓并未死去,而是从凡人升格成神,庇佑着仙舟。”
不,我不明白!!
而且为什么星历3400年岚就已经变成了巡猎星神,自己的房产证明也是3400年?
这对吗?这不对吧?
总不能祂变成神的第一件事是为亡妻置办家产吧……?
哈哈……
这不能吧?这不能吧!!?
微生月薄嘴角抽了抽,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岚的模样,一头白蓝渐变长发高高束起,金色的眼里总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他身量修长,似一柄未出鞘的利剑,整个人都有股冷淡疏离感,给这层刀光剑影渡上秋水寒霜。
他高大沉默,总是守护在微生月薄身边,有着恰到好处的体贴。
可惜那时的仙舟动荡,温情并不长久,而后,便是漫长的死别。
但现在有人告诉微生月薄,你游戏里死去的前夫又活了,而且还成神了。
真的很奇怪啊喂!
就算是游戏隐藏彩蛋也不带这样玩的吧。
他不敢睁眼,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
岚他从凡人升格成星神了?
真的假的??
星神是那么容易就成了的吗??
8. 管他什么前夫星神
景元抛出的信息无异于往平静的湖里投出了一枚炸弹。
微生月薄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捏了捏手指,等他想想,等他想想。
不,不用想了。
微生月薄骤然意识到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先不说岚成为星神之后为什么还要给他置办资产,也不清楚祂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但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祂是星神啊!!!
这不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自己正好在寻找星神把自己送回家啊。
管他什么前夫星神,只要能送自己回家都是好人。
之前卡芙卡就说过了,星神能够在无数世界中留下痕迹,祂们掌控着消抹现实,创造世界的巨大力量,那么踏破虚空将他送回自己的世界应该也不难。
微生月薄在心里琢磨,如今变成星神的岚应该也能做到吧?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见到星神,那么或许很快就能回家了。
“不过可惜。”景元说话的间隙又看向微生月薄。
对方的眉间还堆积着愁绪,因为他的这番话更显无措,景元的目光很复杂,却还是说出了冷酷残忍的事实,“从人类升格成神,便会摈弃过往情感,从一而终的贯彻这条命途不得偏移半分。”
“若是——”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说话也难得有些吞吐,“若是您还想再续前缘,可能有些困难了。”
天呐,那也太好了吧。
微生月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而后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的太高兴,于是他猛地低下了头。
啊哈哈哈哈太好了!!微生月薄在心里欢呼。
不会被本以为早就死掉的前任纠缠,还能因为曾经的身份博得便利,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回家了!!
然后他抬眼看向略显担忧看着自己的两位,再开口声音却带着些迟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再见到祂吗?”
微生月薄的眼里饱含期待,用带着期待的无比清亮语气的目光注视着景元,隐隐还带着哀求,“我想见祂,可以吗?”
景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微生月薄,良久才开口,“兹事体大,景某需要上告联盟再做决定。”
“谢谢,那麻烦请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漱吧。”微生月薄听到他的话没有说别的,只是又揉了揉眼角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他的皮肤很白,雪一样,用了点力气就变得绯红,看上去更显得可怜了。
景元心下微顿,目光略过微生月薄略显凌乱的头发和算不上得体的着装,很快挪开了视线。
“抱歉,是景某疏忽了,这里也不算谈话的好地方。”
“方才到这边来之前就已经委托我的策士长在长乐天预定了房间,微生先生随某一同去吧。”
“叫我名字就好。”微生月薄被他这样称呼总觉得别扭,感觉身上仿佛有一万只丰饶孽物在爬。
开玩笑的哈哈……
微生月薄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做足了怅惘的姿态,好像真的在为自己和岚的不能再续前缘而感到惋惜。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这个时间线距离他自己死去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了吗?
那岚应该也不记得自己了吧,那真是太好了!
他现在最希望的是回家这件事不会生出多余的事端。
“请。”景元做出邀请的姿态,微生月薄回过神来,微微颔首,“有劳。”
景元在前面带路,一直没有开口的符玄理所当然的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微生月薄看着他们两个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个名为符玄的太卜一直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观察自己。
微生月薄有些警觉,毕竟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大不相同,似乎有很多人都身怀绝技,这个人也是吗?
她和艾利欧一样能够看出自己的来历吗?又或者,她能比艾利欧看出来的东西还要多。
虽然在系统给出的提示里,仙舟对自己的态度是友好,但也并不完全可信,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下和岚有关的事情,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在罗浮待下去。
他的视线很明显,像是要将人的后背热烧出个洞来,景元扶了扶额,怎么说呢,这位的给自己的感觉太清澈了,从头到脚都是写着满满的骄矜。
有着那样的容貌,被人娇养好像也不是稀奇事。
但若不是亲眼确认,他绝对不会认为微生月薄和帝弓会有什么联系。
他和符玄对视一眼,声音放低,风吹起来,将他们的话语模糊,传到身后人的耳里只剩下稀碎的字眼,“符卿,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身上有古怪,和帝弓的联系确实紧密。”符玄眉头紧锁,“但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其他星神的印记,很杂驳,我无法分清楚他身上的全部印记。”
“将军,法眼告诉我,他就是千年前仙舟英雄失踪的伴侣不假,但他为何会是这么个小不点的模样?”
“我看不清缠绕在他身上的「命运」,从法眼观测中到的信息是对方千年间不曾露面的原因是去了另一方世界,沾了另一方因果。”
“而又因为和此界联系未断才会回到这里,真是奇怪,他的身上有太多可能性了,就连我也束手无策,将军你知晓他身上的问题吗?”
景元无奈摊手,“若是景某知晓你问出的那些问题,便也不会让符卿一同前来了。”
“此等大事,某要上报联盟,询问元帅是否需要联系帝弓,之后还要仰仗符卿为某分忧,招待一下这位贵客了。”
符玄也知道这事马虎不得,事关帝弓司命,不得不小心行事,“将军不说我也知晓,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出差错。”
“有符太卜这话,景某也算安心了。”
从丹鼎司乘坐星槎前往长乐天的时候,微生月薄就一直撑着脸看向外面的天空。
星槎在云层中穿行,云朵层层叠叠,建木神树枝丫伸展,庇荫着整个洞天。
微生月薄在游戏里过剧情的时候见过这棵树,巨大的,伞一样撑开的神树,但在手机里看到和身临其境用肉眼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泛着金光的神圣的枝桠伸展,漂亮又迷人心魄,像是在引诱蛊惑着人上前去,去往那最神圣的地方。
身临其境和旁观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微生月薄看着金线一样的光透过枝桠落在眼底,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磅礴的历史厚重感,这树可真能活,都几千年了还在呢。
他瞬间对其肃然起敬。
光影明灭,转瞬即逝,落在微生月薄的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他的眼睫很长,顺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垂着,遮住了那双有着璀璨光华的双眼。
他脸上的表情算的上放松,景元和符玄却从中看出了难言的怅惘和愁绪,不知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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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
但其实微生月薄只是发呆。
听景元提起,他又回想起了岚那条线的剧情。
那时他刚结束了一条BE线,为了转换心情,他选择了一条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剧情线。
先婚后爱,细水长流。
但很可惜的是,他和岚依旧没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可恶啊!现在想来这游戏就好像在和自己作对一样,怎么打出来的全是BE!哪怕是TE呢?
但是没有,别说TE,OE都没打出来。
说起这个微生月薄又开始生闷气了,怎么就让他在和攻略对象刚确认恋爱关系后就穿越了呢?
好歹让他把这次剧情打完啊!
他还想看看这次会不会打出HE呢。
不过微生月薄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
既然岚没死还变成了星神,那他其他的攻略对象总不能也没死吧……
哈哈,不能吧?
不能吧!?
微生月薄不敢继续猜想,他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
在神话故事当中,这种从人变成神的概率是很小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微生月薄脑海中划过在自己国家口口相传的各种传说。
黄帝龙升天,嫦娥奔月,精卫填海,吴刚伐桂,八仙过海……
……好吧好像还挺多的。
但是,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并不是真的。
他回想起了之前景元说的话,岚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
那么现在,或许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千年前凡人时期的岚是何等模样,微生月薄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或许,巡猎星神也不一定会是岚,就如同那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一代又一代传下来,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改的面目全非。
不过就算巡猎星神是岚又如何,景元都说了,成为星神之后会摈弃情感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在这条命途上一直走下去不得偏移半分,记得自己也没关系,为了践行自己的命途,肯定不会过多纠缠的吧?
微生月薄说服了自己,终于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了。
星槎很快就将他们送到了长乐天。
长乐天是罗浮仙舟上的聚居洞天之一,人们百年如一日的安居于此。
星槎驶入长乐天的接驳港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神策府策士长青镞接手了微生月薄接下来的所有事务,引着他往客栈走去。
长乐天似乎是罗浮最中心的区域,微生月薄一路上看见了许多云骑军。
行人往来,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青镞对这个被景元将军和符玄太卜带回来的人很感兴趣,但职业操守让她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只是在景元的授意下将人往之前就预订好的客栈带去。
“将军,人在眼皮子底下,如此便安心了一些吧?”符玄双手抱臂,看着青镞将人带着走远,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景元,“不过您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吗?”
“当然,微生先生在罗浮境内使用三无改装星槎,我们本是要去问责的,但符卿,现在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了。”景元摇摇头,“好了,我要去和元帅通信了,劳烦符卿帮忙看顾一下。”
符玄无语:“都说了那不是星槎了!”
景元轻笑两声摆摆手转身就走,他回到神策府挥退所有人,向联盟发起了紧急通讯。
9. “找到你了——”
时隔多日,微生月薄终于又站到了舒适的房间里。
房间里燃着熏香,是很静谧的幽香,他闻到这种气味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微生月薄向带路的青镞道了谢,在对方离开之后他才关上了门。
找到浴室之后他放好了水,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脏掉的衣服,抬脚走进浴桶里,然后缓缓下滑,整个人都浸泡进水中。
浴室里水雾缭绕,微生月薄舒服地泡起了澡,白色渐变粉的长发垂在肩头,遮住锁骨上小小一枚痣。
漂亮昳丽的容貌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鸦羽般的眼睫沾了水,轻轻卷起,眼底的氤氲都变得毫不起眼,一身皮肉都被热气熏成了粉色。
这段时间在外奔波,风餐露宿,微生月薄身上哪哪都不得劲,他往水下沉了沉,感受到轻柔的水波在自己的皮肤上按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将沐浴露挤在手里打转,泡泡被他细细抹在手臂上,滑腻腻的,却让他心中微妙的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将自己洗干净了。
随着他的动作,浴桶里水波微漾,溅起落在地板上,砸出一枚枚透明水色的花,而后彻底被溢出的清水覆盖。
就这样泡着太舒服了,好像烦恼全部都被水流冲走了。
连日积累下来的疲惫也随之涌上心头,微生月薄眼皮不由自主地黏在了一起。
梦里难掩缠绵悱恻的春,四四方方略显空旷的浴室里声音藏不住,热水滴落在相触的肌肤上,然后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板。
微生月薄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裳,眼里荡着春光,眉目含情,被人半搂半抱着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身后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笼罩住,看不清脸的男人衣着工整,微生月薄自己的衣裳滑落,露出半边莹润的肩。
那双闪亮的缀着星子的眼有些涣散,眼底人影落都不在实处,粉色的雾气上涌,水汽氤氲,璀璨的光华也变得模糊。
柔软白皙的腹部被宽厚的手掌覆盖住,腰塌下去。
汗津津的肌肤贴在一起,而后又是潮汐一般的起伏。
火红的、粉白的发纠缠在一起,沾了水,再分不清你我。
脸颊潮红呼吸滚烫,声声叠叠难掩纠缠本色。
微生月薄仿佛被八爪鱼缠上,被人一整个拥进怀中,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露出不断滚动的喉,那双碧色的眼藏着深湖,仿佛要将人一整个拽进去。
不断下坠、跌落,又被高高抛起。
意识模糊间,微生月薄整个人都被定住,视线被捕捉,眼睛只能看到那抹碧绿色,好似丛林之中伺机而动的蛇。
他听到了一声喟叹,然后是让他毛骨悚然的低语,无端端让他后背发凉,“找到你了,阿月……好想你。”
亲昵的吻冰凉无比,蛇信子一般的舌纠缠住微生月薄的柔软唇舌,发出暧昧湿润的水声。
微生月薄眼底浮现出惊恐,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温热的水早已变得冰凉,他被牵引进沉沉浮浮迷离的状态中。
他感觉到了冷,然后又是由内向外的热,他想逃,却被人攥住手腕,固定住逃不得。
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话语是缱绻又温柔的抱怨——
“小骗子。”
-
微生月薄被敲门声惊醒时,浴桶中的水已经变凉。
他居然泡澡泡着泡着就睡着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让微生月薄心脏跳的很快,还有些干渴。
他成年之后偶尔也会做些懵懵懂懂的梦,但没有哪次会有这样强的反应。
他暗骂一声,深呼吸一口气,扬声回应了外面的人,但奇怪的是,外面除了那一阵敲门声之后就再没有回应。
微生月薄连忙将杂乱的梦抛之脑后,心中警觉起来。
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时候来敲他房门的会是谁?
水已经凉了,微生月薄没再继续泡下去,他起身,水珠顺着白皙的腰腹和笔直的双腿滚落,没入地板,和它的前辈们挨挨挤挤又一起躺在了木地板上。
浴室里开了暖气,不冷,甚至让微生月薄有些热了,蒸腾的热意将他的脸蒸红,他从系统背包里翻出来一件浴袍胡乱套上出了门,将勾人心魄的暖香完全留在了浴室里面。
他站在浴室门口等了等,没再听到敲门声,便怀疑是不是有人敲错门了。
毕竟他在罗浮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若是他们肯定会出声应答。
不怪微生月薄草木皆兵,他自己只身一人到了异世界,警觉一些是应当的。
外面没有其他声音了,微生月薄缓缓呼出一口气,拿出干毛巾坐在窗边慢慢擦着头发。
客栈临街,微生月薄坐的地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对面说书人的声音嘹亮又有节奏感,他不知不觉听入了迷。
这个房间选的倒是挺好,不用走到茶馆就能听到说书。
虽然不认识说书人口中的那些人,也对仙舟的历史半知半解,但他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里的气息是鲜活的,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比死寂的宇宙要好上很多。
头发擦得不滴水了,微生月薄才溜溜哒哒在门口玄关处的柜子里发现了吹风机。
暖融融的热气不一会儿就将头发吹干了。
微生月薄从背包里取出来一套干净衣服换上,配套的首饰放着也是放着,他索性全戴上了。
之前在太空中漂流反正也不见人,所以就一直穿着睡衣,现在不行了,衣冠不整的和人见面真的太失礼了!
还好看到的人不算多,微生月薄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他将头发编好之后把放在一边陪了自己很久的星星耳坠戴上,左右偏头看了看,还算满意。
很好,至少之前的风餐露宿没有让他的帅气消损半分。
而后他又拿起放在一边的双层叠项链,金色的链条被打造成稻穗模样,坠着的双色月亮被几枚金币拱卫。
另一条蛇骨链下面坠着粉色的星星,宝石被打磨平滑,还带着些分量,但并不算重。
微生月薄将项链戴上,满意的点点头。
OK,fine。
完美。
终于收拾妥当,日头尚早,微生月薄打算出门逛一逛,打探一些消息,方便自己的行动。
但当他打开门却看见了一个陌生人站在他的门口,一身劲装,金瞳炽焰,门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外面的光遮了个彻底。
……?
微生月薄的眉下意识皱了起来。
不是,这人谁啊?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做什么?
长得高了不起啊?
微生月薄没有对方高,只能仰起脸去看人,那张特别漂亮的脸就那样直愣愣拓进来人的眼中,柔软的发垂落在身前,因为门外的风轻轻晃动起来。
宝石一样的眼因为方才的沐浴显得有些水漉漉的,抬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莫名生出让人干渴的媚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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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的表情是不耐的,眼底压着怒意,又为他增添了几分鲜活。
岁月没有在微生月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和男人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
男人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描摹着微生月薄的面容。
微生月薄抬着头没撑到两秒脖子就疼了,他皱着眉,一脸不爽,“帅哥你谁?”
陌生人只是沉默着,并不接他的话。
祂身上的气息寂寥无比,像妻子死了很多年的鳏夫。
那双金色的眼瞳却在见到微生月薄后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带着怀念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头到脚打量着微生月薄,侵略意味有些重,蕴含着无数令人捉摸不透的的情绪,还有着仿佛要将微生月薄吞之入腹的压迫感。
祂上前一步,得到了微生月薄警惕的表情以及退后两步的动作。
“宝、宝……”
高大的男人的紧绷的情绪因为他后退的动作破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干涩,还有些迟钝。
没等微生月薄从这个称呼中反应过来,高大的男人就微微弯腰,紧紧将他抱住。
凌冽的风霜夹杂着罗浮集市上名贵花草的气息,其中还带着星海之中的特有的静谧,就那样拥了微生月薄一个满怀。
微生月薄用的沐浴露是果香味,清甜的气息,但男人却闻到了在那之下透过皮肉溢出来的另一股更让祂着迷的香气。
甜的,梦幻的,香味。
男人像是被蜜液引诱的蜂蝶,不顾一切的落入失而复得的甜蜜陷阱。
这是祂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气息,是属于爱人的气息。
祂不说话,只是一味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
被祂抱住的微生月薄心情却不怎么好了,他被紧紧抱住,完全动弹不得,陌生的男人像是得了失心疯,在他眼中只有四个大字——
莫名其妙!
微生月薄扑棱着,挣扎着要从祂怀里离开,嘴里还骂骂咧咧,“神经病啊你!”
张牙舞爪,活力十足。
也让根本不会伤害他的男人稍稍松开了手。
啪——
也正是如此,祂被毫不留情的扇了一巴掌。
“流氓!”
微生月薄的力气于已经成神的男人而言并不算重,随着巴掌先飘过来的是香气,轻飘飘的,当香气充盈着鼻腔的那一刻,脸上的火辣辣已经不是疼了,而是真实的,让祂本能想要落泪的爽。
真的回来了,祂的爱人。
微生月薄心中也有些忐忑,他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呢,虽然这人是个神经病,但是怎么就哭了!?
微生月薄大惊,糟糕,该不会太用力了吧?
而转头又想到这人守在自己房门口莫名其妙就抱住自己然后还不松手,他又烦躁起来,伸手去推还想抱过来的人。
却在下个瞬间对上了那双金色忧郁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推拒的动作顿住了。
早已经摈弃情感的星神,循着内心爱人的本能,怜惜的为微生月薄理好凌乱的鬓发,又用宽厚的手掌将他的脸捧住,粗粝的手指将如雪的脸磨红,嫩肉经不起摩挲,已经泛起了红痕。
最后一腔思念全部化作叹息,带着无尽的守望,和隔着千年,终于又再一次见到爱人的喜悦。
“吾,好想你……”
再开口,无情无欲的神灵却依旧不受控制的泣不成声。
——祂的眼睛在落雨。
10. 总会有地上的生灵
微生月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回上一章,哦不,说回方才。
他洗完澡本打算出门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信息,但出门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堵住了。
对方还不要脸的抱他。
微生月薄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没忍住扇了对方一巴掌。
微生月薄:。
回过神来有些手疼。
男人不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看他,半边脸上巴掌印很清晰,有些滑稽。
但那垂着的手却悄摸勾住了微生月薄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小指一路如火花般霹雳啪啦般燎上了脊骨,将微生月薄砸的懵了个彻底。
微生月薄:……
妈妈呀!!救命!!
有!变!态!啊啊啊啊啊!!
他反手就又是一拳。
没打上,手被人接住了。
“别打,手,会痛。”男人说话一字一顿,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了。
祂慢慢俯身靠近,想要蹭一蹭微生月薄的侧脸,被拒绝后像是被抛弃的猎犬。
祂摩挲着微生月薄伶仃纤细的手腕,眼眶有些泛红。
微生月薄被气笑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清透明净,暗藏怒火,只觉祂莫名其妙。
他挣扎起来,手却被强有力地禁锢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也被攥住了,不容许他逃离。
“你到底是谁啊?”
朦胧的日光落在男人的脸上,风云悠悠,时间好像也停驻,命运的丝线在天光云影轮转间交缠汇聚,祂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真实。
但祂的爱人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连自己也忘记了。
眼里的目光是全然陌生的。
祂垂首,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看着微生月薄,描摹深深印刻在祂心中的那张脸。
然后开口,一字一顿,“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岚。”
?
啊?
谁?
他说他是谁?
微生月薄推拒的动作下意识停住,他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颤,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无意识氤氲着水汽,剔透纯净,宛如上好的粉钻。
游戏和真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骤然发现自己的游戏中已经死去的攻略对象就那样变成真人了,还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第一反应是——
逃!
他的动作比脑子快,猛烈的挣扎起来,带着不管不顾的意味,手腕都因此被岚粗粝宽厚的手掌磨的发红。
岚下意识放开了手,却还是晚了些,微生月薄的皮肤太白了,这让他手上的那些红痕看上去很可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微生月薄甩开岚的手,后退回了房间里,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碰了一脸灰的岚眼睫下垂,依旧面无表情,心里的表现和祂表面沉默寡言截然相反,带着欣喜雀跃。
至少微生月薄的样子,不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
橘色的光在祂的眼底变得虚无,海蓝色的天空依旧辽远,绵延的山脉在视野里模糊。
祂耳聪目明,能够听到人声鼎沸,潮浪拍打礁石。
祂垂下头,恍惚又想起了自己刚从冰冻监牢里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不记得了。
当时的仙舟内忧外患,容不得祂迟疑。
为击退丰饶民,祂不顾劝阻进入朱明仙舟深处的牢狱,说服了一直被囚困的岁阳领袖「燧皇」,与它做了夺舍交易,用自己的躯壳换取岁阳之力的协助。
第一个万年,猎手为生存搭箭。
第二个万年,猎手为怒火张弓。
第三个万年,猎杀成为目的本身。①
而在这千千万万年,回忆曾经的爱人好像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非也,非也。
岚其实总是会在狩猎的间隙想起曾经的事情。
记忆中爱人鲜活生动的眉眼,是祂成神后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色彩。
爱人有一个很漂亮皎洁的名字——
月薄。
如月般流光皎洁,在深渊处亲吻光明。
他是温柔的,鲜活的,却又带着傲气凌人的锋利。
他是慵懒的,像春日午后的猫,高高在上,骄矜可爱。
他是俗世中的一抹惊鸿,每当想起,就会醉倒在他眼底明媚的星辰之下。
贪念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②。
还作为人类时,岚就深以为然,他见过太多为爱疯魔的人。
幼时早慧,从小到大他见过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们并非圣人,无法逃脱世俗爱恨。
贪嗔痴,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③。
所以当族中长辈指婚时他是强烈反对的。
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被迫因此纠缠,于他,于对方,都是莫大的羞辱。
盲婚哑嫁不可取,包办婚姻要不得。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孝之一字,于所有人都是难解的命题,对他来说也一样。
俗套的,老掉牙的故事一样。
他在成婚后爱上了自己的妻子。
月下新雪一样的人,是他会相伴一生的爱人。
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岚不再抗拒回房,在外也总惦记着家里还有人。
他们做尽了这世间浪漫的事。
去看日出,在无人的峰顶交换一个甜腻的湿吻,凑近对方的耳边诉说惹人面红心跳的爱语,心跳声隔着胸腔传递给对方,又一次证明自己的爱意。
晨光熹微的时候,微生月薄便睡意朦胧的起身,趴在窗边看岚练剑。
青年模样的岚穿着劲装,蓝紫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金瞳炽焱,神色专注。
一身凛冽傲骨,尽藏风霜,剑风凌厉,能够直指仇敌咽喉。
夏日落雨,冬日覆雪的时候,情窦初开的两人会挨挨挤挤躺在被窝里,悄悄说着话。
岚用宽厚的手掌掐住妻子柔软的腰,爱欲泛了潮。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他们许诺,相伴相守一生。
诺言是那么轻易就说出了口,爱人们却相继失了言。
仙舟得到了神灵的赐福,岚却向被视为圣神的建木神树射出一箭,以示自己反对领受赐福的决心。
求长生,长生痛,才是无法根治的疾患。
服下不死药的贵胄惊怒交加,判其有罪,下令将他关进了冰冻监牢。
一年,两年……一千年……
等他再睁眼,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烟火人间依旧,但除了他,无人再记得英雄曾经有一位深深爱着的妻。
曾经的住所早已经变成了废墟,他站在那废弃的房屋中间,他轻轻眨了眨眼,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冬,但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高楼付之一炬,而后杂草丛生,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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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此后,人间再无微生月薄,岚看所有人都是微生月薄。
他们约定的,许诺的,憧憬的未来,他们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都终止在岚被监禁时期,微生月薄死去的那一刻。
如果重来一次,岚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呢?
或许还是会的。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选择,但此后的岁月里,他总会问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不一样呢?
那样美丽坚韧的,冷静的,温柔的,聪慧的妻子,自家中长辈相继去世后相依为命的妻子。
如萤火一般,奔赴了绚烂的死亡。
生命为何如此短暂,像流星一样,他没有来得及好好陪伴爱人,爱人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只言片语。
就那样被死亡夺走了生命。
留下的那些汹涌爱意,却在几千年里也没能被时间杀死。
即使变成了神。
即使在后来漫长又漫长的,孤寂的岁月里,岚在狩猎途中一抬头就能看到遥远又清冷的月亮,还是会想起自己的爱人。
成神之后会摈弃凡人时期的情感,这并无错说,但岚不知为何却还记得,记得那样热烈,那样灼热的情感。
此后百年千年,爱意如刀,用持续的,不规则的疼痛刺激着祂。
月亮不再降临于祂的梦中,爱人也不曾来过。
祂只能睁开双眼,缄默地朝高悬于天的月伸出徒劳的双手,却只能触碰到一抹温凉和泡影。
月薄。
微生月薄。
刻骨铭心的。
一遍一遍,被舌尖碾碎又磨平的名字。
碎成一片一片,却全是镌心铭骨的。
爱。
爱你。
我爱你。
生前未尽的话语,终于在悠悠岁月中被亘古的风云星月听去,变成困住祂的囚笼。
岚的思绪回笼,祂看向面前的木门,仿佛能透过这道门看到站在那后面失而复得的爱人。
以祂的能力,完全可以破门而入。
但祂的肋骨又开始痛,绵长又剧烈,如同被生生剥开淋淋血肉。
那是惩罚。
是从祂成为星神,踏上命途,变成别人口中的巡猎星神之后就一直忍受的疼痛。
那剜心的痛早已成为了祂的一部分,总能让祂变得无比清醒。
所以祂清楚,如果祂现在真的闯了进去,祂和阿月就再无可能。
他和祂都还活着,就好。
还活着的微生月薄觉得不好,他退回了房间里,脑袋里只回旋着一句话——
他!说!他!是!岚!!
救命。
情债好像追上门了。
微生月薄抓了抓发尾,焦急地在房间里打转。
虽然他之前想的挺好,能够见到已经成为星神的岚就让祂送自己回家。
但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活的!攻略对象!
活的!前夫!!
所以自己年纪轻轻为什么就变成已婚人士了?
还是结过很多次婚的那种,糟糕透顶。
不要紧张,微生月薄,想想爸妈,想想夏目贵志。
儒雅随和的老爸和漂亮端庄的老妈面容在脑海中浮现,朋友贵志带着鼓励意味的声音也好像在脑海中响起,他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不管来者是谁,他都是要回家的。
他都是必须要回家的。
11. 旁白君阿哈
微生月薄做足了思想准备,他抓了抓脸,反复深呼吸几次。
而后带着面基网恋对象的决心,拉开了门。
岚依旧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将外面的天光遮住,只留下一圈勾勒祂身形的光晕,祂低垂着眼看微生月薄,显得无喜无悲。
这个样子,倒真的有几分星神的模样了。
微生月薄沉默着看向一直等在门口的岚,这个样子的岚离自己很近,又仿佛离自己很远。
他最终无奈轻叹一声,撩起眼皮,那片粉色的海里终于还是倒映出了岚的身影,“进来再说吧。”
岚听到他的话之后,眼里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亮,而后亲昵地贴着微生月薄进了门。
被推开也不生气,又贴了上去。
如此反复,微生月薄被惹毛了,他抬手又是一巴掌,没用力,只是拍到了对方劲瘦的手臂,脉搏鼓动着,强而有力。
微生月薄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恶啊,感觉输掉了。
岚察觉到他的想法,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虽然阿月的年龄变小了,但祂绝不会认错,这就是祂曾经的妻子。
但其实祂的心情算不上美妙,因为祂在微生月薄身上感受到了「欢愉」的气息,很重,像是和微生月薄身上清甜的香气已经水|乳|交融,本该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杂质的微生月薄,已经被浸透了。
很糟糕,让人抑制不住糟糕的念头。
疼痛掌控着祂的大脑,流淌的血液翻涌,却让祂出奇的平静。
阿哈……
岚以往和祂从无交集,也不知道为什么祂会缠上微生月薄,但祂知晓——
巡猎的箭矢,下次会指向欢愉星神的所在地。
岚心中心思百转,却没有表露出来,祂害怕自己冰冷凶恶的模样吓到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不知晓祂心中所思所想,没好气地在桌边坐下,他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边的岚,好看的眉皱起,“别挨着我,你坐对面去。”
岚没动,祂就那样站着,察觉到微生月薄和猫一样的推力,祂沉默着,顺从地后退了半步,然后又紧紧贴住了失而复得的爱人。
祂害怕自己一个眨眼,微生月薄就会消失在面前。
祂歪着头,半垂着眼看微生月薄,光影明灭,眼瞳也像是在发光,在这光亮之下,是暗藏极深的势在必得。
祂绝不会放手。
支摘窗向外撑起,外面的声音被风吹进屋里,就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不知从何而来的戏曲声还在唱着久别重逢的戏码,像是也在为他们的重逢唱贺词,
微生月薄伸出手又去推岚,手搭在了祂的胸前,慌乱间还能感受到心脏缓慢而有力跳动着的动静。
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慌乱跳动起来。
纸片人和真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手心下面是透过薄薄一层衣物传过来的温度,不烫,却好像要将他灼伤。
他被心脏剧烈跳动的心脏和自己不争气的表现弄得心烦。
“哎呀你烦死了!”少年人因为生气眼睛瞪得溜圆,他的声音清亮温润,尾音微微上扬,似乎这样就特别有气势一样,但他坐着仰头看岚,无端端气势就矮了半截。
岚低头不语,只是握住微生月薄的手,“嗯,我烦。”
微生月薄差点被气厥过去。
玩游戏的时候确实知道岚是个闷葫芦,但真的碰上了,他只觉得烦的要命。
他甩开岚的手,再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你怎么找到我的?”
“哦,成了星神就是不一样哦,能够分分钟就找到我呢。”
“你来了也好,省的我费力气去找你。”微生月薄不给祂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一连串话砸过去,“我听人说,星神是这寰宇之中神秘高等的存在,各自司掌着不同的「命途」,掌控着消抹现实,创造世界的巨大力量。”
“或许能够做到撕裂空间,将我送回之前所在的世界,对吗?”岚没有顺从微生月薄的意思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而是一直站在他面前,也就导致了微生月薄必须抬起头看祂。
天光透过窗的间隙落在那张雪溶溶的脸上,将他的瞳孔描摹出金色,像是星子垂落其中,很漂亮。
平心而论,岚长得很帅,是带着意气风发的帅。
或许是成神的年纪不算大,于是样貌也就定格在那个时候。
经过数月经年的洗礼,下巴变得英朗冷峻,鼻梁挺直如峰,眼眸冷淡带着与常人不同的神性。
很赏心悦目,但微生月薄现在就是看祂不爽。
啧。
岚凝视着爱人漂亮的双眼,那双眼里带着灵动的狡黠,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岚却很喜欢他这幅模样。
祂眸光微动,抬手轻轻撩起微生月薄垂落在眼前的头发,为他别在耳后。
祂成神之后,确实去过很多地方。
祂不相信,或者说一直在欺骗自己微生月薄并未死去。
仙舟上持明一族拥有着轮回转世的本事,微生月薄有着和持明族同样的尖耳,或许也并非寻常人。
祂不甘心,于是一直在找寻微生月薄可能还活着的线索。
随着力量强大,还真让祂给发现了。
微生月薄或许并未死去。
祂逐渐察觉到了爱人和这个世界细微的联系,但是每一次,祂出现在微生月薄气息最浓郁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他,甚至那些地方住着陌生的从未见过的人。
如此反复,祂终于明白,微生月薄或许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时间线,又或者并不在同一个空间里,这让祂想到了一位星神——
「终末」星神。
祂逆时而行,祂的崇拜者致力于从祂意义不明的话语中解读末日的预言,等待着一生仅有一次的相遇。
多么相似啊,岚不断追寻着微生月薄存在的痕迹,却又永远也无法和他碰面。
祂甚至也想去找寻传说中的存在之树,然后利用其复活微生月薄。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微生月薄就回到了祂的身边。
也知道了为什么祂总是见不到微生月薄。
他们果然不在一个空间。
异世界么……
祂一直没说话,微生月薄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不耐,皱着眉,挑剔地看着岚,“还是说……你不行?”
【注意看,这个没用的男人叫小岚。】
岚听到了突然出现的声音,眉心微跳,但微生月薄的表情越来越危险,直觉和回忆告诉祂最好直接认错,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必要时还需要卖卖惨,祂的爱人很容易心软,说不准就会因此留住他。
于是祂微微弯腰,用宽大的手掌捧住微生月薄纤细的手,然后略显颓势地点点头,“抱歉,我太弱了。”
“阿月,星神的实力也是有强弱之分的,我现在是垫底的那个。”祂于微生月薄来说是个大块头,但现在却用那种无比可怜的表情看着他,“阿月,你不在,祂们都欺负我。”
微生月薄轻啧一声,自上而下用怀疑的表情打量祂,“真的假的?”
【注意看,这个漂亮的少年叫阿月。】
【很显然,小岚欺骗了阿月,祂在说谎。】
【大家请看——】
“阿月,你不信我吗?”岚微微低头,祂居高临下的,却并没有带给微生月薄额外的压迫感,祂微微低头,将脸贴近小爱人,微凉的肌肤相触,带起一阵颤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些年,这千千万万年,从来没有。”
“我好想你,阿月,你不想我吗?”
【废话,当然不想你了。】
【咳咳,阿月很怀疑小岚的真心,只见他问——】
“但是我听说从凡人成为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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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摈弃以往的情感,没有感情的神灵也会经常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爱人吗?”微生月薄有些好奇,他的注意力也被夺走,没有注意自己和岚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内。
两人的呼吸交缠,暧昧陡生。
岚什么也听不见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微生月薄那微红的唇,说话间露出些许舌肉和洁白的齿,张张合合,泛着蜜香。
【哦~没用的男人小岚终于还是拜倒在了久别重逢的爱人脚下~】
【啊哈~小岚不会是想亲上去吧,那可不行——】
岚又听到了这道声音,祂捏了捏手指,指节发出嘎擦的声响。
“吾忍你很久了,「欢愉」星神阿哈。”
泛着光的神矢自岚身后飞出,朝角落直直而去。
轰!
两股命途的力量相触,周遭的空间都开始震荡,或许两位星神都收了力,有烟无伤,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微生月薄被岚保住紧紧护在怀中,只感受到了一阵凉飕飕的风。
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声音逐渐清晰,应当是呛了灰,正费力地咳着,藏在暗处的身影也逐渐清晰。
因为神力对撞,让来人脚下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狼狈又狼狈至极。
但祂还是无比身残志坚地摆了个华丽的落地姿势,口中叼着一支剃掉了尖刺的玫瑰,单膝跪地,双手张开,无数娇艳的花瓣从空中飘落。
飘在祂身边的遇着假面怪叫一声,尖利的声音开口唱到——
“锵锵,旁白君阿哈,堂堂登场!”
但微生月薄被岚按在怀里,完全没有看见阿哈精心准备的出场。
但紧随其后的,是阿哈拿掉口中玫瑰枝说出的无比亲昵的话语。
祂说:“阿月,我好想你,想到头都弄丢了啊哈哈哈~”
微生月薄:啊?
不是,哥们?你谁啊?
这话说的也太暧昧了吧!
岚没能及时捂住微生月薄的耳朵,让他听到了这番话,带着笑意,还有不加掩饰的亲昵。
祂反手将微生月薄推到自己身后,再开口,语气凛冽,“阿哈,你想死吗?”
“嗯哼哼,怎么会呢?”阿哈语气欢欣雀跃,一个闪身出现在微生月薄身边,声音也变得和蜜浆一样黏糊,“阿月,阿月~”
“阿哈找到你了哦~阿哈说过的,阿哈总会找到你的。”祂不顾岚骤然变得黑沉的脸,牵住微生月薄的手,搂住他的腰,带着他在这并不大的房间里跳起了舞。
旋转,旋转,再跳跃。
在不断旋转的眩晕里,阿哈大笑起来,感到无比畅快。
微生月薄身上根本使不出力,眼睛只能看到面前陌生又熟悉的人,被那鲜活漂亮的颜色完全攫住了心神。
祂有着一头卡罗拉玫瑰一样火红颜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睛像是一汪静谧的深湖,耳朵上分别戴着扑克牌和小丑面具模样的耳坠,面上恢复了优雅又癫狂的微笑。
祂哼着歌,心情很好。
那抹红色拉近又离开,如同火焰一般倒映在微生月薄的眼中。
阿哈揽着微生月薄的腰,躲过岚的袭击,箭矢划破空气带起震荡,却没有动摇祂半分。
一支舞结束,祂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拥住了微生月薄。
祂将胸前口袋里放着的玫瑰别在微生月薄的耳边,慢慢凑近,微凉的气息瞬间将微生月薄带回了那个荒唐的梦境中。
在梦中,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很明显就是阿哈!
“看啊宝贝儿,我说过了,我会找到你的。”阿哈声音带着笑,又环着微生月薄的腰躲开了岚略显气急败坏的箭矢。
“真好,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而阿哈也没能死去。”
阿哈勾起嘴角,在岚目眦尽裂中给微生月薄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初次正式见面,阿月,我是阿哈。”
12. 一个是前夫
微生月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久违的,难受的,不能接受的又恢复了思考者的模样。
坐在他左手边,一脸严肃正经的,是他的前夫。
坐在他右手边,一脸嬉皮笑脸的,也是他的前夫。
虽然是假的。
在今天之前祂们还以游戏攻略对象的身份活在微生月薄的记忆中。
所以,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喂!!!
而且在刚刚,微生月薄还得知了一个讯息。
那就是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有人筹谋。
而罪魁祸首,明显就是坐在他右手边的阿哈!
微生月薄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退一步越想越气!!!!
“阿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啊啊啊啊啊你送我回家!!!”微生月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侧身过去抓着阿哈的肩猛力摇晃,“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你真的有病吧?阿哈啊啊啊啊啊啊——”
阿哈整个人佁然不动,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微生月薄的力气,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祂抓住对方比祂小半圈的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阿月,太不公平了不是么?”
“恋爱这种事情,当然要面对面谈才对两个人都公平,都有趣,你说对不对?”
祂轻轻笑起来,碧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微生月薄因为祂这番话变得更加怒气冲冲的脸,面上的绯红色很漂亮,像祂见到的两个世界通道被砸开那天的天空。
铅灰色的云缀着漂亮的薄红,电闪雷鸣,疾风呼啸,恍若世界末日。
好在,祂成功了。
祂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机,借助了很多位星神的力量。
巡猎拉弓搭箭,丰饶降下赐福,开拓的列车运行能源准备跃迁,不朽的龙裔开始苏醒,同谐的信徒正在传播福音,流光忆庭再次篆刻闪闪发光的记忆,博识尊计算出下一个三时刻……
如此种种,所有星神的力量被阿哈窃取。
然后祂将那股糅合在一起的力量带到了世界的尽头,天慧星墙之处,在那里筑墙的克里珀并不关心阿哈要做什么。
但祂的巨锤起到了最关键作用,阿哈借助它砸开了“第四面墙”,将微生月薄带到祂们所在的世界这边来。
要将这些事情完全控制在同一个时刻,并让每位星神的神力发挥出最大的用处,可让阿哈废了好大的力气。
当然,故意向巡猎星神透露丰饶星神位置这种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如果祂的计划没有成功,或许整个寰宇都会因为这巨大的力量遭受重创,周边的无数星系都会被波及,无妄之灾会降临到所有人的头上。
祂就是个疯子!
为了一个不在同一个维度的人,为了一个人类,仅仅只是一个人类,祂戏弄了所有星神。
该说不愧是欢愉星神吗?
做事全凭喜好,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为了寻求欢乐无所不用其极。
阿哈一想到自己之前制作的一系列完美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就笑得灿烂。
祂用无比亲昵的语气在微生月薄的耳边问他,“宝宝,喜欢这个惊喜吗?喜欢阿哈送你的礼物吗?”
“这个于阿哈而言无比真实的世界是否也让你感到虚假呢?”
微生月薄低着头没有说话,阿哈不依不挠,被推开又继续凑近,势必要让人说出个答案来。
这位从异世界而来的虚假的爱人年纪很小,力气很轻,推拒人也和猫抓一样,轻轻的,收回手又在心中留下一阵涟漪。
所以脸上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阿哈是懵的。
微生月薄收回因为太用力导致泛红的手,眼睛也红红的,他看着阿哈,并不说话。
晶莹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从雪白的面颊上滚落,滴落在阿哈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水又接二连三砸在祂的手上。
微生月薄白皙的皮肤都因为克制情绪变得红红的,眼角都是泪水,鸦羽般的眼睫沾了水,眼下的痣也变得湿漉漉的,显得很可怜。
鼻尖都哭红了。
阿哈怔住,盯住那双璀璨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现在宝石被水洇湿,变得更华丽漂亮。
如同纸醉金迷的艾普瑟隆久久不会落幕的华灯夜景浸泡在暴雨之中,是阿哈会喜欢的模样。
祂就那样维持着抬手准备给人擦眼泪的动作,思维好像也因为这泪水生了锈,只隐约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把这个娇贵的人类弄哭了。
哭了?
阿哈其实在真正见到微生月薄之前都很生气,因为祂,伟大的欢愉星神,被一个小小的人类愚弄了。
成为星神之后,祂就再也没有过那种恼羞成怒的情绪,星神游戏人间,高高在上的观摩着人类争斗,反抗,偶尔也会化成人类的模样藏匿其中推波助澜,将所过之处搅得天翻地覆。
祂常无形之中操纵宇宙众生的命运,借助一道微不足道的涟漪,掀起地动山摇的海啸。
祂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化作人类的祂刚见证了亚伯南安星系里又一位幸运儿在假面愚者的运作下变成了大富翁,这位幸运儿乍富,与很多人一样,丑态很快暴露出来。
抛妻弃子,流连赌场。
还被人哄着将财产全部拿去给完全没有前望的工程投资,亏了个底朝天。
最后落了个亲人离散,穷病交加的地步。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出戏每隔不久就会来上一遭,阿哈已经有些厌倦,祂离开亚伯南安星系回到星海之中,在寻找新的乐子时祂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屏幕。
一道机械音也随之在祂耳边响起,【检测到可攻略对象:阿哈,是否进入该剧情线?】
“……是。”
少年的声音温润,清透,如林风穿耳,干净如松雪,又像是水流涟漪拨开藻荇的回响,就那样毫无遮挡地落进阿哈耳中。
阿哈耳朵有些痒,耳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祂挑了挑眉,意识到,或许新的乐子被送到祂面前了。
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天外来物将一个和洋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少年送到了阿哈的眼前。
少年有一个和他无比般配的名字:微生月薄。
也确实如同月亮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阿哈每天都按照天外来物的提示说出那些既定的台词,偶尔添一些自己想出来的话,将屏幕那边的微生月薄逗的满眼惊奇。
这场虚假的戏目让祂的灵魂久违的感到颤栗。
脑海中多出来无数虚假的记忆,心中涌现无数虚假的情感。
美妙的,无与伦比的感觉让祂沉醉其中。
而后,祂知晓了自己成为对方攻略对象的真相。
原来是前面的人都攻略失败了,才又选中了自己,祂还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而那些人,祂们如今在寰宇之中都有着让人如雷贯耳的称号。
啊哈哈,太有意思了,太有乐子了。
但是阿哈被骗了,阿哈被一个天外来物和一个小小的人类合起来骗了。
阿哈真没面子。
太不公平了,阿月。
阿哈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身边那四四方方的屏幕里是少年安稳的睡颜,头发有一小缕翘了起来,很可爱。
欢愉星神心中难掩的爱意驱使祂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但触碰到的却只是冷冰冰的屏幕。
祂心想,这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阿哈就要是备选,为什么阿哈就要被这虚假的爱意蒙蔽?
还因为这虚假的如泡影般的爱意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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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雀跃。
祂绝不接受。
要爱就堂堂正正,要爱就坦坦荡荡。
阿月,阿月。
你祈祷自己会永远爱着我吧。
如果你喜新厌旧,贪得无厌,那就让你永不满足的灵魂对我的爱不消散,不磨灭,永远鲜活。
如此,便是最优解。
要爱,就要不灭不休不乏味。
要爱,就要不倦不忘不休止。
微生月薄。
阿哈轻轻点了点冷硬的屏幕,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来,随即,祂狂妄大笑起来。
我会找到你的,阿月,然后让你付出欺骗星神的代价。
但祂自以为的恼怒,气愤,还有报复成功的沾沾自喜,在见到微生月薄之后全部消失殆尽。
成神之后便仿佛不存在的心脏因为那道身影疯狂跳动起来。
祂分不清自己是否在被未退散的虚假的感情支配。
祂为那原本无比普通的床施加祝福,为微生月薄指引方向,唤醒他的理智不让他被虚无星神同化。
祂在暗地里关注着微生月薄的一举一动,却从不出现。
这是惩罚,就该让这个小骗子吃点苦头,祂想。
祂要让微生月薄感受到异世界无数苦难,再如同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再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让他感受这世界上最美妙最欢愉的事情。
这是为他欺骗自己的惩罚,阿哈想。
可惜,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微生月薄就到了巡猎的地盘,祂也因此看到了岚为微生月薄准备的数不清的资产。
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里有火在烧。
所以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进入了微生月薄的梦中,在他身上留下了浓重的欢愉的气息。
这是对不听话的爱人的惩罚,祂想。
祂该是恼怒的,但是微生月薄的眼泪太烫了。
像火,直直砸进祂心里。
坐在另一边的岚因为微生月薄的话一直忍着没有再对阿哈出手,然后现在祂就看见了微生月薄的眼泪。
祂手足无措地将人揽进怀中,为人擦去泪水,然后学着记忆中的自己轻声哄着微生月薄。
好在这一招很凑效,微生月薄很快止住了哭声。
微生月薄其实有些郁结,本以为自己的穿越是偶然,没想到是阿哈这家伙在搞鬼。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微生月薄哭的有些缺氧,他有些难过,不明白阿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谈恋爱?为了给他惊喜?鬼才信这话。
反正他是不信的。
他拒绝和阿哈对视,也拒绝和岚交流,只低着头捏着手指。
祂们都是星神,想要自己的命还不是简简单单。
因为泪水蒙住的脑袋逐渐清明,结合阿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微生月薄猜测,或许阿哈是意识到了祂在自己的手机里只是只是一串数据,所以祂生气了。
但那确实是系统设定啊!谁会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被拉到了异世界来。
阿哈真是个小气鬼。
岚看着微生月薄这个样子有些心疼,放轻放缓了声音安慰他。
一旁的阿哈又觉得这幅画面实在碍眼,凭什么?
凭什么岚这个家伙就能如此心无旁骛地拥抱微生月薄?为什么?
祂怪笑一声,抚掌轻叹,“岚啊岚,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个小骗子吗?”
话音落下,祂就看着岚为微生月薄擦眼泪的动作顿住了,微生月薄也因为祂的话僵住了。
祂满意地狂妄大笑起来,声音带着循循善诱,“阿月,你看,这个人一听到这样的话就准备疏远你了。”
“过来,到阿哈身边来。”
“阿哈才是那个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存在。”
13. 阿哈不足为惧
“阿月,阿哈才是永远不会抛弃你存在。”那红发碧眼的星神如此说,声音依旧带着蛊惑。
但祂想要引诱的人却一点也不动摇,被岚完全护住,身形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岚并未松开揽住微生月薄的手,祂的目光锐利似剑,眼底倒映着阿哈似笑非笑的脸,未曾接下祂的话茬,只是冷哼一声,“满口胡言。”
“巡猎的地界不欢迎你,如果你执意与吾作对,那么巡猎的箭矢,永远都会瞄准你。”
“哦~不过是一群疯狗而已,阿哈才不怕呢。”阿哈优雅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落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微生月薄身上,声音带上了一些咬牙切齿,“你最好永远护着这个小骗子不让任何人逮到他。”
“要知道,受到欺骗的,可不止阿哈一个人。”
“慢走,不送。”岚沉着气,目光依然凌冽,目送阿哈翩翩然离去。
微生月薄大脑已经完全放空,所有攻略对象当中,阿哈是最不可控的。
祂说出这样的话,表面是在说给岚听,其实是说给微生月薄的。
看祂的意思,好像是认识微生月薄其他攻略对象?
那很糟糕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既然有阿哈插手,那么自己能不能回家还有待商榷,大不了烂命一条就是死,才怪啊!
可恶的阿哈,可恶的阿哈!!
而目送阿哈远去的岚眉头紧锁,松开了微生月薄。
对上爱人带着迷茫抬起的那双无辜的眼睛,岚就不自觉心软。
祂对于阿哈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即便阿哈被欺骗的事情是真的又如何?
那只能说阿哈真没面子。
更何况,阿哈似乎对阿月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谁会信一个竞争对手的话?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至少祂能确定,那些相爱的回忆是真的,身上的疼痛是真的,那千年万年的等待是真的。
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微生月薄也是真的。
祂微微弯腰,手上凭空出现被热水浸湿的手帕,祂轻轻为微生月薄擦去了泪痕,“宝宝,你受苦了,阿哈很难缠吧。”
“祂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放进心里去,所有人都知道欢愉星神最喜欢玩弄人心。”
“只是很抱歉,我向你坦白,我说谎了,在阿哈并未出现之前,我以为自己可以送你回到你所在的世界,但我想留住你,所以撒了谎。”
“可是方才我才明白,阿哈愚弄了所有星神,将我们的神力全部收集起来打通了链接那个世界的通道,如此,若是要送你回去,需得所有星神贡献力量才可以。”
微生月薄脸已经被擦干净,雪白的脸被热气蒸的变成了粉色,薄薄的眼皮有些肿,眼尾下垂着,显得可怜巴巴的。
他的手很冰,被岚抓住握在手心里,灼热的温度传递过来,让他也慢慢变得暖和。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很难吗?”
“……很难。”岚还是不愿意欺骗微生月薄,说出了这样的实话,祂不赞同地皱起了眉,“阿哈真是个疯子,集齐了所有星神的力量,却只是想将你带过来。”
“星神并非不会死亡,已经有星神陨落,只有零星的信徒还在寰宇间穿梭,不知道阿哈到底是怎样把祂们的神力拿到手的,但毫无疑问,是非常冒险和困难的事情。”
无可争辩,阿哈为了微生月薄到来或许确实做了很多事情,但那又怎样呢?
祂根本就是报复,是以玩乐的心思来做这些事情,窃取其他星神的力量,愚弄所有人,都是欢愉星神看乐子的把戏。
那些神力的来历,岚不吝于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或许是阿哈刨了别人的坟头也说不准呢。
微生月薄从岚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回家的难度直接升级成地狱级别的了。
他好可怜,他好想爸妈。
一时间悲从心来,泪水又在眼里打转。
“……”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爸妈,微生月薄就彻底无法控制,哭的不能自已。
不论表现的再怎么早熟,他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男高中生而已。
他清楚的知道阿哈说的话是真的,那些感情,那些回忆,是游戏系统给出的剧情,对于攻略对象而言,这些记忆确实都是虚假的,凭空捏造出来的。
如果所有攻略对象都和岚,阿哈一样还活着并且在寻找自己,微生月薄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但这一切又不是他的错!他又不知道游戏人物都有自己的思维,并且还生活在真实的与自己所处的空间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
本来在日本的交换生涯很快就会结束,他也能回国继续读书,高考之后可以选择在国内读大学,或者去其他国家深造。
不管怎样,家就在那里,永远会有一盏灯为他亮着。
但现在,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他或许永远也不能回家了。
他哭的太伤心了,岚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紧紧将他抱住,为他拂去面上的泪。
祂稍微思考了一下,阿月此世的故乡并不在这里,阿哈费尽心思将人带过来,似乎是报复。
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却只是报复。
阿哈果然睚眦必报。
祂的眼睛垂下,目光所及之处是微生月薄因为哭泣变得粉红的脸,祂伸手轻轻碰了碰,眼底微沉,暗流涌动。
就算如同阿哈所说,假的又如何,至少他们都还活着。
祂确实有私心,想要留住微生月薄,但现在绝不可以暴露出自己的想法。
有些粗粝的手掌轻柔地为微生月薄抹掉眼泪,岚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慌乱,“吾会让联盟帮忙寻找其他星神的踪迹,阿月不必担忧,就当只是来异世界……”
“度假。”
“阿月,你不想看一看我们的故乡吗?”岚捧住他的脸,那桃花面上的泪水还没能退散,眼睛也有些肿,“不要哭,阿月。”
“你的眼泪不该因此掉落。”
“我会送你回家的。”
“别哭了,好吗?”
微生月薄的泪水渐渐止住,他反握住岚的手,咬牙切齿道:“岚,你和阿哈谁更厉害?”
岚本该早已没有了好胜之心,但祂听到微生月薄这样的问话还是难免被激起了一些血气。
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名声鹊起的愣头青到他面前想要挑战他这个战胜岁阳的英雄,眼睛还不由自主地往在一旁围观的微生月薄身上落,那个时候的微生月薄也是问了这样的话。
他问:“岚,你和他,谁更厉害?”
岚从不是自负狂妄之人,祂只是垂眼,无比不经意的,用和当时一模一的回答回应了微生月薄:“阿哈,不足为惧。”
微生月薄眼睛红红的,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在国内有爸妈保驾护航,出了国有仗义的伙伴,从没有人能不顾他的意愿将他迫挟,阿哈是第一个。
岚为他擦干净脸,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平淡的语气之下是些微小心翼翼,“我会把你的存在告诉联盟,让他们帮忙寻找欢愉之主的下落,抓住祂之后,你想对祂做什么都可以。”
巡猎对于敌人,从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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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即使对方是星神也是如此。
岚担忧的不是微生月薄会心软,而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承认自己是凡人岚的爱人。
时间已经过去那样久,如今身为星神的岚无法给予他每时每刻的陪伴,祂的资产也并不算多,微生月薄会嫌弃吗?
微生月薄不知道祂心中所想,只是缓缓呼出一口气,表情也变得恶狠狠的,“那就说好了,找到了阿哈要交给我,我要把祂狠狠揍一顿!”
完全没想过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拿星神没办法呢。
岚却并不觉得他的话是异想天开,祂并未过多询问微生月薄的事情,只是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将巡猎的印记和力量刻入进微生月薄体内。
「见你如见我。」
敕令得到了天地法则的认同,仙舟联盟的帝弓七天将都似有所感。
景元正在和其他仙舟将军以及元帅通信,此刻微微抬眼,“看来帝弓出现的时机比我等预料的都要早。”
朱明仙舟的烛渊将军怀炎捋了捋胡须,“如此一来便可证明景元将军所言非虚,如今帝弓已将祂的意思告知于我等,等朱明事了,老夫也来拜会一下这位传奇之人。”
元帅华并不说话,只是在各位将军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的赞同,而后便挂断了通讯。
景元望着通讯挂断后变回原样的神策府。
见他如见我。
好吧,好吧,看来又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做了。
云骑骁卫彦卿从校场回到神策府,向他行了礼,“将军唤彦卿何事?”
“彦卿,我要你去保护一个人。”
彦卿微微一怔,心中却有些嘀咕。
需要出动自己去保护人?
到底是谁这样重要,难不成是从其他仙舟来的使节?
好在景元很快回答了他的疑惑,但他听完之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做帝弓凡人时期的爱人?
“将军……”他方才还有些自傲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措,既然是帝弓的爱人,只派他一人去保护,他真的可以吗?
“彦卿,此等大事,我不放心其他人。”景元摇摇头,“此前符太卜已经算出罗浮如今为多事之秋,我要你见到那位先生之后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景元正了正脸色,“彦卿骁卫,你能做到吗?”
彦卿听到他的话即使心中犹疑也不再退却,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是,将军!”
微生月薄并不知晓因为岚此前的举动又引发了怎样连贯的后续,岚很快离开了,他也没了想出去逛一逛的心思。
哭的太久了,他的脑袋有些昏沉,他就那样合衣躺在床上,望着木制天花板出神,这一天实在太过魔幻,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若是再来上几次,他真的要神经衰弱了。
这都什么事啊!!?
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没人告诉他这些人都拥有自己的思想啊!
微生月薄想不明白,有些心烦又有些疲倦,翻了个身,呼吸渐缓,慢慢沉入了梦乡。
一道妙曼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娉婷袅袅的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用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指捏住了他白净的下巴,很快就印出了红痕。
那张绝无仅有的,由美砌筑而成的脸就暴露在来人面前。
“啧啧,原来长得这副摸样,和那位大人真的很像呢,但是可惜,又是一个妄图假扮那位的厚颜无耻之人,还和该死的妖弓那样亲密。”
“那便,叫妾身送你一场美梦吧。”
风吹过,床头的花摇曳着,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14. 最后一个攻略对象
微生月薄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不仅仅是因为他面前的人他不认识,看着羊角辫小姑娘娇嗔的表情他又改了口,他应该不认识吧……
还有,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从古色古香的罗浮仙舟一个闪现就来到了沙漠戈壁吧!!?
“阿月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面前只有微生月薄腰高的小姑娘有些不高兴,她双手叉腰,晃了晃脑袋,羊角辫上纯白的蝴蝶结扑闪扑闪,带着俏皮可爱,“你是不是在走神?哼,艾丽娅不要理你了!”
艾丽娅。
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微生月薄下意识弯腰,“好了,是我的错,我们小艾丽娅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啦。”
艾丽娅又哼一声,“没有纳努克哥哥做的烤鱼赔罪,艾丽娅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小姑娘还瞥他一眼,然后装模作样地跺了跺脚。
微生月薄触发关键词:纳努克。
他还记得这个名字,是他在阿哈之前的最后一个攻略对象,生长于边陲星亚德丽芬,死于无边无际的虫潮。
微生月薄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艾丽娅,纳努克,烤鱼。
这是!
虫潮来袭之前的剧情!
来不及解释什么,微生月薄抱起艾丽娅就开始朝他和纳努克的居所狂奔,在这期间还有空安抚吱儿哇乱叫的艾丽娅,“好了好了,亲爱的小艾丽娅,等以后我亲手烤鱼给你赔罪,但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纳努克商量,你也回家去,让麦克斯大叔带着你快点躲进家里的地窖,就说虫要来了,他会知道的。”
艾丽娅被他颠的难受,握紧拳头锤他,“阿月哥哥!!你的手艺烂死了,艾丽娅才不会吃你做的烤鱼啊啊啊啊——”
明明从没有走过这里的路,但亚德丽芬的地图就仿佛拓印在了微生月薄的脑海中,就好像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走过千遍万遍,变得对这里无比熟悉了。
亚德丽芬位于很偏远的边陲星,这里经常发生斗争,有人与人的,人与虫的,还有有机生命与无机生命的。
稍不注意就会死。
微生月薄所在的部族有一个很厉害的勇士,他叫纳努克。
而微生月薄在这一周目的身份,是纳努克从沙漠里捡回来的拖油瓶。
当然,这是部族里其他人对他的评价,因为他什么也不会,不会做饭,不会烧火,不会找物资,更不会打架。
要不是有纳努克,他可能早就死了。
这个周目,只有他们的邻居小姑娘艾丽娅和麦克斯大叔对微生月薄的态度还不错,在纳努克外出的日子,在这样物资匮乏的时候,还愿意让微生月薄去他们家里吃饭。
可惜,最后他们都死了。
虫群袭击,无机生命暗中窥伺蓄势待发。
游戏里很明显的剧情杀,微生月薄却什么也做不了。
即使现在处于梦中,他让艾丽娅和麦克斯躲进地窖也只是一时之计而已。
微生月薄轻轻眨了眨眼睛,风沙有些迷眼,他将艾丽娅放到她家门口往里面一推,“快去找你老爸。”
在艾丽娅不满拖长声调的“知道了——”中微生月薄翻身越过栅栏,肌肉记忆就让他爬窗跳进了另一个干净整洁的房子里,然后映入眼帘的,是覆满伤痕的宽肩,男人微微一动,散落的银白的头发瞬间将那些伤痕遮住。
纳努克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语气有些平淡,“不是说过了不要爬窗?摔倒了怎么办。”
“哎呀事急从权。”微生月薄随便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又跑又跳到了纳努克面前,“纳努克,那些烦人的虫子又来了,而且还来了很多。”
“你怎么知道?”纳努克微微弯腰为他拂去脸上沾到的灰,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金色的眼里带着笑,“一只小花猫。”
“我是说真的!”微生月薄有些着急,抓住他的手,无比严肃地看着他,“我真的看见了!”
“知道了。”纳努克三两下穿好衣服,将他往地窖推,“我去应对,你藏起来。”
“我可以帮你!”微生月薄有些着急,至少在梦中,让他做一点什么吧。
纳努克定定看他一瞬,没有拒绝,“跟上。”
亲眼看到的远比游戏画面,远比那剧情写出的两行字要来的更震撼。
黑压压的,铺天盖地的虫子。
人类在它们面前变得无比渺小。
黄雀风掀起沙漠里的浪,铺天盖地的灰尘被虫子振翅带起的震动掀起来,黄沙变成巨浪,向渺小的人类飞扑而来。
微生月薄被纳努克护在身后表情也变得严肃。
看来今天这一战绝对不会轻松。
而且,或许,也会和之间的游戏剧情一样,他们都会死。
微生月薄眼睫轻轻颤动起来,他的眼底倒映着铺天盖地的虫群,那粉钻一样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
既然是在自己的梦中,那他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吧。
他勾起唇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一颗救世主的心,微生月薄也不例外,更何况,这里,是他攻略失败的其中的一个周目,他还带着遗憾和悔恨。
只因为群虫的袭击,大家都死了。
既然是在微生月薄的梦中,那么梦里的一切都随他的心意而动,他的手机凭空出现在他手心里。
虫子们,时代变了。
微生月薄掏出自己的完全体机甲床之后轻轻做了个口型。
砰——
轰隆!
大片大片的真蛰虫被飞床炮轰成了灰。
就这个战斗爽!
把来袭的虫子和机器人炸成灰之后微生月薄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被阿哈戏弄之后烦闷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一些。
他看向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纳努克,微微勾了勾唇,至少在梦中他打出了一次HE吧。
战争之后,是状似平静的安宁。
但劫后余生的人们不知道的是黄沙之下是更多的虫子,被炸成灰的虫孑蠕动着,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又分裂生长。
赤鹫在空中盘旋,黄沙漫天,那些失去控制,本该瘫痪的机器人也开始缓慢的重组行动起来。
纳努克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微生月薄身边,他没有问这飞床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拉过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手上之后紧紧拧着的眉才舒展开。
“你太冒险了,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看我还好好的。”微生月薄将飞床收了起来,“这里不安全了,纳努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去寻找更安全的地方。”
“阿月。”纳努克只是牵着微生月薄的手往家里走,他的声音很悲伤,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亚德丽芬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是啊,亚德丽芬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微生月薄心重重跳了一下,和亚德丽芬有关的剧情自动出现在他脑海中。
亚德丽芬位于边陲星。
寰宇蝗灾之后,星际和平公司迅速扩张,对星际贸易的垄断达到空前高度,边际贸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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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裹挟着遥远星系的小星球。
这些小星球被卷入泥沼,开始为财富而战,富有和贫穷不再均衡。
在此之后,机械帝皇鲁珀特创造出反有机方程。
就算无机生命被改造,拥有了人类的外貌,拥有了和人类别无二差的认知,但只要受到「反有机生命方程式」的影响,它们会去屠杀所有有机生命,以及那些自认为是有机生命的无机生命。
即使他们有着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爱人,家人,挚友。
在反有机方程的影响下,人人自危。
而亚德丽芬是最不幸的星球,它被边际贸易战和帝皇战争影响,又处于虫群行军的路线。
这里总有厮杀,惨烈的,壮烈的,以及偶尔压倒性的厮杀。
纳努克说的很对,这里,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呢?
就连这一周目的微生月薄也差点落地成盒,死在无机生命手下,是纳努克救下了他,将他从沙漠带了回来。
之后,纳努克在哪里,他就会跟去哪里。
两个人都在,才是家。
他们是同伴,是挚友,是爱人,也是家人。
可惜,微生月薄救不了任何人。
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能让他心中遗憾稍微消减的梦境。
梦终有醒来的时候,哪怕是以最惨烈的方式。
数不清的,一望无际的虫群卷土重来。
无边无际,遮天蔽日。
到处都是哭喊,黄沙被鲜红的血洇湿。
微生月薄的眼睛已经被血泪糊住,亚德丽芬被绝望和毁灭笼罩。
他没有看到纳努克,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艾丽娅和麦克斯。
小艾丽娅头上纯白的蝴蝶结已经被血浸透,变得发黑,那双灵动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
麦克斯大叔将他心爱的小女儿护在身下,整个背部都被虫子吐出的包含侵蚀性的唾液腐蚀,变得血肉模糊。
他们都已经没有了呼吸。
微生月薄救不了任何人,他无比清晰的知道。
一切都如同既定的命运那样,亚德丽芬走向灭亡。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他呢?
如果他没有玩游戏,这些真实活着的人们是不是就不会死,都是因为剧情,都是因为他要走剧情,他们才会这样死去。
一切,都是他的错。
去死吧。
只要自己去死,就没有人会再受伤。
-
“将军,很糟糕的是,似乎有人来过他的房间,现在他已经完全被魇住了。”
“是彦卿无能,没有早点发现。”
“去丹鼎司请龙女来一趟吧,务必要快。”景元摆摆手,然后抬手压了压彦卿的肩,“不必自责,凶手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动了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他从梦中唤醒。”
彦卿离开之后,景元揉了揉眉心,看着在梦中已经冷汗涔涔的微生月薄,有些无奈,怎么刚到就出事了。
这该如何向帝弓和联盟交代。
虽说以微生月薄和帝弓的关系,景元确实该称其一句祖宗了。
但微生月薄的面容实在年轻,让景元难免带上了长辈的心态。
看着微生月薄难受的表情,他心中浮现出更真实的担忧。
只希望龙女能够有办法将他唤醒吧。
而毁灭的小卒子,堂而皇之闯进了罗浮,还蛊惑了仙舟的贵客让其陷入昏迷,看来毁灭的军团还是太过安逸了,没有见识过巡猎神矢的力量。
不过没关系,巡猎复仇的箭矢,从不会落空。
15. 我就说嘛
我,去死,就好了吗?
微生月薄脑海中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无法控制,他开始不断自我怀疑,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就不会有那样多的不幸了。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爸爸妈妈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阿月,你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小宝贝,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你不要抛下爸爸妈妈呀。】
可是,如果不是我要玩游戏,他们就不会经历这一切。
【傻孩子,那只是设定好的游戏剧情,有没有你都一样。】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宝宝,爸爸妈妈也想你,我们正在想办法把你救回来,这段时间,可不要哭鼻子哦。】
不会,他才不会哭鼻子。
可这次没有人再回答他。
他仰倒在空旷的原野之上,野草从地缝里又长出来,生生不灭,生生不息。
这里在不久前还是黄沙漫天,血流成河。
亚德丽芬,又一次被毁灭了。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
到处都是让人作呕的红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归于沉寂。
所有色彩变得暗淡,粘稠的红色也如潮水一般褪去,变得灰扑扑。
清风拂面,那些草茵也因风伏倒。
仿佛那些死亡,绝望与毁灭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真没用啊,小月亮。”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或许是怕自己真身现身挨揍,阿哈只附身于一个小丑面具,就那样突兀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梦境之中。
沉寂的天地间,这张华丽的有着夸张笑容的小丑面具成了这里唯二的色彩,和闪亮亮的微生月薄挤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仿佛密不可分。
“没有了阿哈在身边,阿月居然把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哦,那你反思一下 ”微生月薄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不去细想阿哈为何会突然出现。
“阿月,那个纳努克也是你的前任攻略对象吗?”仿佛没有察觉到微生月薄的嘲讽,阿哈吊儿郎当的,言语中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试探。
“关你什么事?”微生月薄瞥他一眼,“你来做什么,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祂好没用诶,要知道当初虫皇的陨落阿哈还出力了的呢。”阿哈有些伤心地拖长了声调,“可是阿哈想见你,阿哈喜欢阿月喜欢的不得了呢~”
“哦。”微生月薄点点头,“那又关我什么事?”
阿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阿月阿月,阿哈发现,阿哈还是好喜欢你。”
微生月薄又要开口,阿哈笑嘻嘻抢先回答:“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这是阿哈的事。”
“你知道就好。”微生月薄被他一打岔,梦里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他冷哼一声,握了握拳,“算你聪明,你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揍死你。”
“哎呦,好凶哦。”阿哈笑嘻嘻的,贱嗖嗖的,祂操控小丑面具飞速在微生月薄脸上偷了个香,“可是你打不着略略略。”
阿!哈!!!
你好贱啊!
微生月薄捏了捏拳头,在心里恶狠狠地痛扁了一顿阿哈的小人。
阿哈,我迟早真的把你揍扁!
阿哈果然有入梦的本领,那么他之前毫无预兆的梦到了阿哈,还是那种羞耻无比的梦,果然也是这家伙搞的鬼!
很好,暗杀阿哈的罪名又添一条。
阿哈离开了,祂消失的方向多出来一条彩色的路,现在那条路和微生月薄是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唯二的色彩。
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又一次亲身直面亚德丽芬的毁灭,微生月薄不想继续待在这个灰暗的地方。
他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那条色彩绚丽的小路走去。
彩蝶纷飞,掀起一阵绚丽的金粉。
微生月薄行走在期间,身上也难免沾上了闪亮的粉末。
路边的彩色不是花朵,而是分割切块的水晶钻石,掩藏其中的,有很多个画面,熟悉的,陌生的,画面上的人都有同一张脸。
那是微生月薄自己的脸。
等他再仔细看去,那些画面又如雨滴落进深湖,一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直到走出很远,微生月薄才意识到这里的所有画面都是他的记忆。
有很多他已经忘却的记忆碎片被雕刻在那些水晶石上面,炫彩的,漂亮的,有着无比华丽色彩的,是他的记忆。
他看到了很多人的脸。
爸爸妈妈,夏目贵志,猫咪老师,还有从小到大见过的很多人。
朋友,同学,老师,还有擦肩而过只见过一面的路人。
而后,是更加浓墨重彩刻画的攻略对象们。
有方才刚见过的阿哈,有在梦中又一次死去的纳努克,还有前不久才来到他身边的岚。
那些游戏cg画面变得无比真实,记忆也变得无比真实,就好像微生月薄真的在寰宇留下了很多痕迹,真的转生了一次又一次,和所有人相遇相知相爱。
这些画面的颜色越到深处变得越浅,彩色也逐渐褪色变成冰蓝,水晶上面也不再有画面。
微生月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这里最终变得只有一种颜色,微生月薄身处其间,仿佛身上也染上了那一抹冰蓝。
终于,他走到了尽头。
回望来时路,不知何时被冰霜覆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他顺着面前的台阶走上去,看到了一个被缥缈的雾气笼罩住的人。
冰雾弥漫,模糊的人影逐渐显露出身形。
祂看上去像是由一片片水晶组成的,反射出星子五彩斑斓的光华,绮丽的颜色晃得微生月薄眼睛疼。
祂头戴帝王冕冠,身披高领长袍,后倚莲花,身披霞璨,无处不显露出一股帝皇的气息。
即使没有见过祂,微生月薄脑海里也自然而然浮现出祂的身份。
——「记忆」星神浮黎。
微生月薄没动,星神高高在上,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
他心中警惕着,手已经摸住了手机,稍有移动他就会召唤出飞床。
他和星神实力相较悬殊,但必要时,也并非不可鱼死网破。
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不论是阿哈,还是岚,亦或是如今的浮黎,微生月薄面对祂们都有压力。
如果自己能够站在和星神的同等高度就好了。
他之前已经从岚的口中证实了卡芙卡和艾利欧他们曾经说的话,凡人终其一生都难以面见星神,那些命途行者,或许耗尽一生都只能得到星神轻轻一瞥而已。
但现在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之中,微生月薄就先后见到了三位星神。
他可不会觉得这些星神没有什么目的。
就连岚也并非没有私心。
将微生月薄带到寰宇之中的罪魁祸首阿哈就更不必说,祂也有所图。
现在记忆星神浮黎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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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浮黎也在看微生月薄。
祂并非站在高处,甚至已经从王座之上走了下来,和微生月薄站在了同一个水平面之上,但祂还是比微生月薄高出不少,不得不微微低头。
冠冕垂下的珠帘看上去有些遮挡视线,但足够祂看清楚微生月薄的模样。
以往祂都只是旁观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微生月薄面前。
祂见过很多样子的微生月薄,或许比那些所谓的前夫,所谓的攻略对象还要了解这个有着漂亮皮囊的粉毛猫。
在祂与他还没有正式见面之前,他们就已经有过很多次交集。
但见证者从未为谁停留,只是忠实的记录历史。
许久之后,浮黎开口了,祂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亘古的厚重感。
「……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毁灭星神?」
啊?
微生月薄有些意外,他从未和毁灭星神有过接触,不知道浮黎这疑问从何而来。
他意识到浮黎或许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紧绷的心神稍稍松了一些,只是按着手机的手并未松开。
浮黎瞥他一眼,微微抬手,旁边那一整个平滑的水晶上面就浮现了一段回忆,模糊的光影将人影也照的扭曲,歪歪斜斜像是吃人的恶鬼,那道娉婷袅娜的身姿也变得阴暗扭曲,好似精怪志异中披着人皮的妖。
微生月薄意识到那是岚离开之后自己又遇到的事情。
他看不清楚那兀自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女子的脸,只看清楚了她的动作。
毁灭的令使。
想来自己梦中没缘由的自毁倾向也是因为她。
微生月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该死的另有其人才对。
好险,差点就着相了。
「幻胧,毁灭星神座下绝灭大君之一。」
「或许它得到了毁灭星神的授意来到你面前。」
微生月薄对毁灭星神不感兴趣,对祂的令使也不感兴趣。
既然自己没死,那他总有机会见到毁灭星神和祂的同伙,自己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他看着浮黎,这位冷冰冰凝视着他的帝皇,说出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阿哈指引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和祂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浮黎不答,微生月薄又问,“在这之前,在更早之前,阿哈计划将我从我的世界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属于你的那一道神力,是你自愿给祂的吗?”
浮黎依旧不答,微生月薄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多。
“毁灭星神叫什么名字?我认识祂吗?祂认识我吗?”
“难不成我真是天选之子?”
“我还能回家吗?”
“你认识我爸妈吗?能不能帮我给他们带句话……”
诸如此类。
浮黎对于他的所有问题都缄口不言,只是又轻轻一挥手。
「你该离开了。」
不,等等。
所以你见我就为了说这两句话?
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不要做谜语人啊喂!!
微生月薄伸出手想要制止祂的动作,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向前也无法触碰到浮黎半分。
那些破碎的水晶在他的视线中急速后退着,走马观花一样,那些画面收拢朝他围过来。
在他睁开眼之后,他脑海中回响的只有一句话——
谜语人别挨老子啊啊啊啊啊啊!!!
16. 我要努力变强!
微生月薄终于从毁灭的梦境之中醒来,距离他初来罗浮,见到阿哈和岚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几日。
半梦半醒间他只觉脑袋昏沉,眼前忽明忽暗,浑身酸软根本使不上力气,还隐隐有些发热。
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蔓延了他的整个身体,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带着隆冬的霜雪气息,还嵌着几缕梅花冷香。
他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一会儿好似被压在滚烫的岩浆中,一会儿又像到了冰天雪地里。
冷热交加的气息顺着袖口一寸一寸攀上微生月薄的几倍,浸透到了筋骨里,很痛。
在梦中停滞的乱七八糟的悲恸与愤怒裹挟着洪流向他袭来,压在他的肩上,几乎要将他压垮。
微生月薄挣扎起身。
微生月薄安详躺回去。
微生月薄思索。
微生月薄思索失败。
不知道怪什么反正就怪阿哈!
浓腻黏稠的药汁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掺着苦艾草和半两冬雪,恨不得要将他和现实割裂开,让他忍下撕心的痛。
有人尽量轻柔的掰开他的嘴,将黑乎乎的药灌进嘴里,哭恨融在里面,有着将喉咙割破的尖锐的疼。
房间里很吵,浮动着让人头晕目眩的草药味,嘴里一砸摸,也是满嘴苦味。
咳嗽声撕心裂肺,带动着身体里的内伤。
随着微生月薄的动作,一口淤血被咳了出来,刚灌进去的药也连带着一起被咳了出来。
一大群人又呼啦啦围过来,微生月薄眼前发黑,耳边隐约听到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你们都让开些!病人现在很需要静养。”
“特别是你,景元将军,你挡着风口了。”
微生月薄眼睛睁不开,只隐约看到几道身影在眼前晃动,他费力地伸出手,抓住了不知道谁的衣服,哑着嗓子喊停,“别晃了,我头好晕。”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都像是废掉了他大半条命,让他细细抽着气。
被他抓住的幸运儿彦卿僵着身子根本不敢动弹。
微生月薄闭着眼紧蹙着眉,浓密纤长的羽睫颤动着,好似振翅欲飞的蝶。
眼尾晕开病态的红,像揉碎的梅花瓣。
从彦卿的角度,正正好能看到晶莹的泪珠从他的面颊上滚落。
美人垂泪,更显的他脆弱,不堪一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痛苦的样子,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丹鼎司的丹士长丹枢开口唤醒了众人恍惚的神志。
她是一名天缺者,眼睛无法看见,所以并未瞧见微生月薄痛苦的叫人心疼的表情。
众人顺着医师的意思散出门去,这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丹枢慢慢靠近,“您现在感觉如何?”
微生月薄松开抓着那半块布料的手,那双漂亮如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变成了灰蒙蒙的样子,他无神望着不知道哪里,“医生,我看不见了。”
我去!
我看不见了!!
微生月薄面上没有表情,但心中有些抓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瞎了?
“不必担心,只是因为疼痛压迫到了你的脑神经,短暂性失明而已,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另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的主人像是知道微生月薄在想什么,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皮。
她手小小的,带着些许海水的清爽气息,冰冰凉凉的,覆盖在眼睛上面很舒服。
微生月薄眨了眨眼睛,眼睫在这位小医生的手心里卷了卷,他心中忐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依本小姐看,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就是你体内的伤,要费点时间才会好起来,我已将药方写好了,也让人帮忙熬了药,方才叫人喂给你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是就在医馆养着吧。”她说完就没声了,微生月薄看不见不知道人到底走没走,便应了一声,“谢谢医生。”
“客气什么,作为丹鼎司的医士,救死扶伤是本小姐的职责,你也别叫我医生了,我名白露,叫我名字就好了。”那道稚嫩的声音变得有些远,似乎去了另一边,但她的话还是传进了微生月薄的耳中。
她后面的声音有些低,断断续续的,微生月薄其实没怎么听清楚,只听见她说现在丹鼎司回不去,不然自己的伤也不会让她如此束手无策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谢谢白露。”微生月薄便又道了一次谢,再然后就不说话了。
倒是白露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本小姐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病人,明明内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人却还好端端的活着,不过五日就醒来了,短暂性失明比起你这身伤都算轻的了。”
“将军并未告诉我你怎么受的伤,你自己还记得吗?”
“被偷袭了。”微生月薄只是这样说,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的人名。
——幻胧。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受制于人的苦痛。
如果,如果他也能和无所不能的星神平起平坐就好了,如果他也能变得很强很强就好了。
我要努力!
我要变强!
算了,好累哦,先歇会儿。
微生月薄按下心中想要作呕的感觉,慢慢合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从自己到异世界之后的事情。
好嘛,算来算去还是要算到阿哈头上,如果不是祂,自己会遭受这样多的罪吗?
扣扣。
门被敲响了,微生月薄听出了外面景元的声音,“白露小姐,景某可以进来吗?”
“进——”白露拖长了声调,“将军,就你一人进来就行了,病人现在见不了很多人。”
“知道了。”景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微生月薄微微侧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景元进来之后白露识趣的离开了,依照她的猜测,是景元肯定要和病人谈论什么大事了,她还在这里不合适。
其实也不算特别大的事情,景元先是对微生月薄在罗浮受伤表示了歉意,如果不是近来多事,建木异动,云骑军大多都被调配去了异动最明显的工造司和丹鼎司。
长乐天在仙舟罗浮的最中心地带,谁也没想到毁灭的令使会选在这里动手。
“已经下令逮捕这位绝灭大君,或许有些困难,但您不必担心,巡猎必将对毁灭展开复仇。”景元深知这次的事故是自己的疏漏,他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您想要什么样的赔偿都可以。”
微生月薄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我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错不在你们,岚让你们帮助我寻找回家的办法,这就是最好的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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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了。”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还是能感受到疼痛,不过几句话,他额间就渗出了细汗,景元看着他雪白的面上没什么气色,那伶仃的手腕看上去更纤细了。
他的眉心也因为疼痛折起,眉间盛着隆冬的厚雪。
那干净澄澈的眼睛在灯光下本该呈现出更剔透的色泽,却因为失明变得暗淡,看得人痛心。
微生月薄的头也还带着钝痛,导致他的神色有些冷淡,仿佛覆着一层早春极重的寒霜,“如果可以的话,请全力寻找帮助我回家的线索吧,这就是最好的道歉方式了。”
景元还想说什么,微生月薄就闭上了眼睛,表示了拒绝继续回应。
他只好轻叹一声,“如此,您便好好歇息,仙舟会给您一个交代。”
“星穹列车的成员已经抵达罗浮并非常热心肠的想要帮我们解决掉最近的麻烦,景某会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些消息,若是您想见他们还请告诉某一声,我好为您和他们安排见面时间。”
微生月薄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军,不用对我用敬称,叫我名字就好了。”
“星穹列车的人,我确实也想见一见的。”
“好,我会安排。”景元顿了顿,才喊出他的名字,“那月薄你好好修养,有龙女大人在,你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微生月薄不置可否,没再回应,景元又离开了。
「阿月,阿月,阿哈好后悔。」讨人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微生月薄听到这道声音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该死的幻胧,该死的虚卒,该死的绝灭大君,该死的毁灭军团。」
「该死的阿哈。」
虚空之上,天外之外。
阿哈把玩着手中的烟花炸弹,脸上的面具变成了哭脸,祂随手一扔,烟花炸弹就落入了几万光年之外的毁灭军团之中。
砰——
烟花炸开,在银河中绽放出带着笑脸的纹案,虚卒被炸成了飞灰。
祂尤不解气,又朝不同地方扔出了几个烟花炸弹。
但祂心中还是不舒服,站起身在星海中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
“讨厌,讨厌,阿哈是个讨厌鬼!”
“呜呜呜阿月,阿哈真的错了。”
祂心中不理智的情感汹涌如潮水,将祂包裹,悔恨像滴入水中的墨,让祂没办法忽视。
微生月薄脆弱的面孔印在祂的脑海中,还有四面八方向祂的阿月投来的视线都让祂越发后悔。
欢愉之主居然也会感受到心焦难耐的感情,微生月薄一直没有给出阿哈回应,祂又有些烦躁地在星海中走来走去。
没用的纳努克,将自己的手下的管不住。
阿哈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笑,阿哈不高兴,纳努克你也别想高兴。
一直没有得到微生月薄的回应,阿哈有些不爽,接连炸毁了军团几个驻扎点之后祂终于呼出一口气。
然后祂看向闭目养神的微生月薄,为他输送了几缕神力温养他的心脉,让他不再受疼痛折磨。
“阿月,你不是想从浮黎那里知道毁灭星神的名字吗?让阿哈告诉你吧。”
“祂的名字是——”
阿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在微生月薄根本不在意的表情下笑嘻嘻的揭露了保密内容。
“祂的名字是纳努克哦。”
17. 不是吧!!?
——祂的名字是纳努克哦。
阿哈的声音在微生月薄的耳边回响,这是一个让人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的回答。
他听到阿哈的话并未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知道阿哈是否有在说谎,但幻胧的出现,自己又做了那样的梦,有关毁灭,死亡的梦。
他并没有听到那段记忆中幻胧说了怎样的话,但是梦的另一个主人公就是纳努克,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他都是不信的。
就是,难免有些惆怅吧。
纳努克或许也知晓自己是通过游戏来攻略祂了,就连此前见过的浮黎也说了幻胧应当是得了纳努克的授意。
微生月薄和浮黎素不相识,对方没道理骗他。
所以这位记忆星神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幻胧,是纳努克叫来杀死自己的吗?
好可惜。
他其实还挺喜欢纳努克的性格和样貌的。
阿哈探知到微生月薄的想法,嘴角的笑有些僵硬,没忍住现了身,“你喜欢纳努克?”
“你居然喜欢那个没脑子的莽夫?”
“阿哈不好看吗?阿哈的性格不好吗?”
“纳努克已经抛弃了你,所有人都会抛弃你,但阿哈永远不会。”
祂凑得很近,说话带起的气流扑撒在微生月薄的脸上。
祂完全被微生月薄的话气的倒仰,忘记了如今的微生月薄因为受了伤看不见。
祂这下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微生月薄听到祂说话就来气,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凭借着本能扯过阿哈然后掐住了祂的脖子,将祂按在床上,自己翻身骑在祂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用那双如今暗淡无光的眼眸盯着阿哈。
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锢着阿哈的脖子,他屈膝跪坐在阿哈的腰上,嘴唇抿的很紧,眼底的泪欲落不落,齐腰的发散落在身侧,松垮垮的衣服滑落,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
他语气淡漠地对阿哈下达命令,“你闭嘴。”
因为看不见,身上的伤又疼,他的手上便没了轻重,阿哈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不通畅。
但祂的心中却带着无名的畅快和燥意,这个样子的微生月薄,莫名的吸引人的目光。
祂伸出手环住微生月薄的腰,那柔软的,纤细的腰身陷进祂宽厚的手掌,被祂用禁锢的姿态保护着。
祂微微抬眼看微生月薄,对方垂着眼,百无聊赖的模样,尖耳上覆了一层薄红,坠着的星星耳坠闪着光有些刺眼。
阿哈眨了眨眼睛,咧开笑。
阿月这个样子,好迷人。
微生月薄却觉得没劲极了。
阿哈明显是在配合自己的动作,眼睛尚好之时他都对阿哈没办法,怎么可能瞎眼的时候还能擒住阿哈呢?
他松了手去推阿哈,“滚。”
“阿月,阿月,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微生月薄松了手,阿哈又笑嘻嘻坐起来,完全看不出刚刚差点被生气的爱人掐着没气了的模样。
祂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阿哈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难得让自己窒息的力道,祂撩起微生月薄垂落的发丝,“阿哈已经为你报仇了哦。”
“纳努克的军团被阿哈炸了好几个,这么罕见的事情,浮黎那里应该有刻录的光锥吧,到时候阿哈拿来给你看看,这可是世间少有的烟花。”
“你不走的话,能不能闭嘴,你烦死了。”
微生月薄没什么心情,却也知道自己是赶不走阿哈了,但一直说话的阿哈像一只聒噪的麻雀,吵得微生月薄心烦。
阿哈不说话了,撑着头微笑着看着微生月薄。
祂的视线太过灼热,想忽视都难。
微生月薄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岚。”
阿哈本来慵懒地靠着床,听到他的话坐直了,却没察觉到巡猎星神的气息,祂笑了笑,“阿月,我们独处的时候倒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转移阿哈的注意力。”
“是么。”
属于巡猎之主的气息瞬间暴涨,岚的身影在房间里显现,阿哈卡了壳,但祂脸皮厚,甚至还有心思打趣,“哟,大忙人终于出现了。”
“阿月在你的地盘受了伤,看来仙舟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嘛,不如让阿月随我回艾普瑟隆,假面愚者可比你的猎犬们会照顾人多了。”
“你之前那么久没出现,总不能又追着丰饶之主去了吧?你真的喜欢人家?追的这么紧。”
岚并不接话,阿哈无由来的造谣祂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祂现在很在意微生月薄的表现。
祂的视线越过阿哈落在了小爱人的身上。
那浓烈的毁灭气息让祂想忽视都难。
那精心养着的,宝石一样的眼睛蒙了雾,眼睫垂着,更显的那灰暗的颜色碍眼。
他长得实在漂亮,山眉水眼,五官精致漂亮,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但现在那眼睛却变得无法视物,就好像上好的宝物有了瑕疵。
碍眼。
岚突然开口,回答了阿哈方才的话,“与你无关。”
祂大步走到微生月薄面前,轻轻抓住他垂着的手,“阿月,你还记得吗?就是丰饶之主的赐福让仙舟陷入混沌,我的箭矢追寻祂的踪迹,是想复仇。”
“烬灭祸祖害的你变成这样,也跑不掉。”
“说得好听,行动力太慢了。”阿哈又变成了面具模样,祂在屋子里乱飞,还到处拱火,“阿哈可是已经送了军团好大的礼,呆子,你不会没有任何表示吧?”
“距离此处3亿光年外驻扎的军团已被尽数毁灭,吾送它们去见烬灭祸祖了。”岚站到微生月薄身边,伸手为他轻轻按着太阳穴,祂的语气平淡,微生月薄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些不甘心和愧疚,“抱歉,我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保护不了你。”
微生月薄却没有听见祂们的对话,岚轻柔的动作太过催眠,又或许是白露让人喂得要里面加了安眠成分的药材,他又睡着了,脑袋微微歪着,头发垂下去遮挡住了脸,他的眼睫很长,被水汽沾湿了,睫毛尖凝着细小的泪珠。
在到处乱飞的面具将微生月薄散乱的头发撩起来,岚动了动手将坐着的人抱起来放进了松软的被窝里面,又为他抹去了眼角的泪。
变得爱哭了,是心中太苦了吗?
靠近微生月薄会让岚身上裂骨般的痛变得更明显,但祂想见微生月薄,祂想靠近微生月薄,想再去爱微生月薄。
可惜,太多阻碍了。
祂不再去想那些杂乱的事情,只是看向还想留在这里的阿哈,“离开吧,你不想为阿月报仇吗?”
阿哈轻笑一声,“报仇这种事情就麻烦巡猎星神亲自去了,阿哈我啊,可是要好好陪着阿月的。”
岚轻抿了一下唇,祂向来有事说事,除了微生月薄,祂不必照顾其他任何人的情绪,所以祂也就直说了:“他的苦难最根本的原因是你。”
“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受伤,不会在寰宇间流浪,不会吃那样多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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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讨厌你。”
上下飞窜的阿哈僵住了,这个祂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又被岚挑明,祂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声音也仿佛变得破碎,“阿哈已经后悔了。”
“阿哈才是个呆子,阿哈真没面子。”
那面具哭唧唧地飘走了。
岚现在尤为不放心微生月薄一个人在这里,但祂肩负着的东西太多了,不得不离开,思来想去,祂将自己的神力分出来一小缕融进对方体内。
现在只要来的不是其他星神本尊,其他不管是谁都无法再伤害微生月薄。
做完这些事,祂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祂站在床边弯下腰去,在微生月薄的面上落下一个轻吻,以安抚自己焦躁的心。
很快,祂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房间内。
房间里安静无声,除了安睡的微生月薄,再没有其他人。
在神力的温养下,微生月薄被毁灭的经脉逐渐被重新链接在一起,无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那头齐腰的白色渐变粉头发慢慢变得更长,变得雪白,如云一般堆积在微生月薄身侧。
幽蓝色的光芒在他心间爆发,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他的眉心一道月痕若隐若现,眼睫也变成了白霜一样的颜色,唇色越发艳红,衬得他的面容妖冶又神圣。
任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好一位俊俏的小神仙。
随着幽蓝色的光芒散去,月痕又融进了皮肤内层,再看不出半点异样,所有异状都消失了。
那头华发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发尾缀着粉色,为他添了一些活人气息。
-
微生月薄又做梦了,但他并未梦到异世界的任何一个人。
他梦到了自己家。
那是个烈日炎炎的夏日,爸妈难得有了假日,他也恰巧休息日,没有去学校。
那时候他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还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阶段。
那个时候,他最好奇的东西是他们家院子里的那三棵树。
他爸告诉他,那三棵树分别是月桂、扶桑和建木。
微生月薄总觉得他爸在骗人,随便编了个名字骗他,实际上老爸也不知道那三棵树是什么。
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孤陋寡闻,在儿子面前保全自己的面子,才糊弄一样说了几个名字。
毕竟桂花树外面满大街都是,和自己家院子里的树完全不一样。
但至于具体是什么树,他也不知道,用扫一扫识别也识别不出来。
或许它们根本就是他爸妈以前外出旅游随便移栽回来的野生的树。
每当微生月薄质疑他爸的时候,他爸都委屈的不得了。
“老婆,你管管你儿子,他烦死了。”
“这也问那也问,这也不信,那也不信。”
这时候端庄貌美的母亲就会出来揪住微生月薄老爸的耳朵,“阿月还小,现在又不用咱俩操心那些杂事,天塌下来有那几个臭小子顶着,你不要这么早给阿月讲那些东西,不是说了要慢慢教他吗?”
“知道了老婆大人,耳朵疼疼疼——”
于是微生月薄好奇的那些东西又那样被糊弄过去了。
难得梦见了老爸老妈,微生月薄再次醒来时嘴角难免带上了真实的笑意。
果然如白露所说,他睡一觉起来眼睛就又重见光明了。
这也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房间里背对着自己站着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不是吧!!?
又来!!?
18. 据我所知
还好还好,原来是景元。
微生月薄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景元,早上好,不好也行,随便你。”微生月薄翻身下床,开始换衣服,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有些过于宽大了,很明显不是自己的尺寸。
上面的花纹还有些眼熟,难道是自己迷迷糊糊从系统背包里将衣服取出来自己换上的吗?
据我所知。
算了,我一无所知。
微生月薄揪着衣摆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花纹,索性不继续想了。
景元听到动静从窗边转过身来,余光瞥见微生月薄似乎准备换衣服,他微微侧了侧身,没有往床边走,目光也依旧看着窗外,只是确保对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没将微生月薄的胡言乱语般的打招呼放在心上,“月薄,你好些了吗?”
“已经能看见了,谢谢你们的照顾。”微生月薄下了床,也走到窗边和他并肩站着。
他们如今在长乐天某处医馆里,外面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庇荫着这里,再远些,是热闹的熙熙攘攘的街道,偶有喧嚣声传来,带着市井生活气息。
“能看见的感觉太好了。”微生月薄轻叹一声,感受着日光落在眼底有些刺眼的光芒,“仅仅只是瞎了半日,我就感受到了艰难,也不知道那些天生眼盲的人该多难受呢。”
他只是无意识的感慨,景元却微微一笑,“或许对他们而言,从一而终的黑暗远比见识过光芒又失去来的好。”
“只是重获光明的片刻,或许会变成永远灼伤人的记忆。”
这个话题未免太过沉重,景元又和他说起了其他事情,“在你还未来到罗浮之前,给我们发过一条让我们赔偿星核猎手的讯息你还记的吗?”
微生月薄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景元轻叹一声,“星核猎手非法获取仙舟港口控制权,未经许可与报备擅自进入仙舟领土范围,在你到来仙舟之前,其中一人已被逮捕。”
“他潜逃在外的同伙不久之前在星穹列车成员的帮助下,被抓回来关进了太卜司审讯,但很遗憾的是,在回答完太卜大人的问话之后,两人再次越狱。”
“星核猎手都是为达目的不罢休的存在,不知道月薄为什么和他们有了牵扯。”
微生月薄的关注点却在另一条上面,原来进入仙舟领土范围还需要许可吗!!?
景元没提,微生月薄也就没问。
他严格遵守“他不问,我不说,他一问,我惊讶”的准则装傻充愣。
要是景元问起来他怎么进入罗浮的,他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哈哈。
“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微生月薄略显心虚地开口回答景元的问题,“当时我初到寰宇,被他们救了回去,事后离开他们的飞船时不小心损坏了一些财物。”
“再怎么样他们也救了我一命,我这样倒像是恩将仇报了,所以想着让你们帮忙补偿补偿。”
景元失笑,他思忖片刻,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
星核猎手费尽心思将星穹列车引到罗浮,他们的布局才刚刚显露,还不知晓他们的最终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所做所求皆会对罗浮造成震荡。
景元还需留着星核猎手引蛇出洞,既然他们还有用,何不借此卖微生月薄一个薄面呢?
思绪回转,景元点点头,“也罢,下次见到他们,若是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危害罗浮的举措,景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还有一件事,现下星穹列车的成员有了些许空闲,你要见一见他们吗?”
“我向龙女大人为你争取到了半日外出的时间,还被她好一顿说教呢。”
“当然要!”微生月薄回答的坚定,毕竟星穹列车或许真的能带自己回家,现下列车组的成员也回到了长乐天,倒是能直接见上一面。
“诶嘿,回来之后我会遵医嘱好好吃药的。”微生月薄心中高兴,上手去推景元,“走吧走吧,见过他们之后我还想在外面逛一逛,罗浮看上去和我的故乡很不一样呢。”
他这时才露出一些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来,景元无奈摇摇头,“好吧好吧,别推了,月薄,你脚下慢些。”
-
神策府内-
“你真的没事吗?”粉头发少女的声音带着担忧,“你吃了那个什么魁首给的药,没有后遗症吧。”
“都说了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啦,要是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办?”
被她数落的灰头发青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但话语却带着信誓旦旦,“不管什么东西,总要尝尝咸淡才知道有没有问题!”
“是美食是毒药,我自有分辨。”
“你分辨个鬼啊!”粉头发少女无力吐槽。
“依穹所说,丹士长丹枢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命途本就没有绝对好坏之分,星神亦是如此,但如今,我们已经被迫站队,甚至深陷其中了。”戴着眼镜,稍显年长的男人推了推镜框,“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回了列车有必要让列车长再为穹科普一下不可食用物品包括哪些。”
“我同意我同意!”粉头发的少女举起双手表示赞成,“万一下次真的吃到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了呢?”
“啊不对,呸呸呸,我不是在咒你啊,只是以防万一嘛。”
被他们讨伐的穹机智的转换了话题,“景元将军此前说让我们在前往丹鼎司之前见一个人,也不知道会是谁。”
“三月,杨叔,你们觉得呢?”
“肯定是仙舟很重要的人物吧,仙舟将军亲自引荐呢。”被他称作三月的粉发少女三月七抓了抓脸猜测,又将问题抛给了下一个人,“杨叔,你觉得呢?”
瓦|尔|特·杨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他们来了。”
穹和三月七因为他的话齐齐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之前已经和他们见过好几次面的神策将军景元信步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衣诀翻飞,如轻盈飘舞的蝴蝶。
只是那人被景元遮了个大半,隐约能瞧见似乎是个身形纤瘦的少年。
晃眼瞧见的,是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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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帷帽之下,若隐若现的,如雪一样的肌肤。
“诸位久等了。”景元来到列车组成员面前,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穹,“景某还没感谢穹发现了药王秘传的踪迹。”
“青镞已经派人追捕他们,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不必客气,既然星穹列车已经答应了将军,自然不会对这等事情视而不见。”瓦|尔|特·杨打断了寒暄,“这位,便是将军想让我们见的人了?”
景元也不卖关子,他点点头,“便是如此,因着景某或许言语会有转述不当,便想让你们见一面。”
微生月薄从景元身后走出来摘下白露叮嘱让戴上的遮风的帷帽,那张脸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的目光澄澈恍如粉钻的光泽,隐隐含着潋滟水色,目光落在人的身上总让人觉得很专注。
又因为身上伤痛还未痊愈,眉间带着病气,眉目间凝着霜雪,却并不冰凉,眼下的痣为他又增添了几分魅惑。
他的身量纤细修长,如松如柏,捏着帷帽纱幔的手指尖泛着粉,晕着晚霞一样的红色。
“你们好,我是微生月薄。”
“……他,真好看。”穹喃喃自语,眼睛根本无法从微生月薄的面上挪开。
三月七也是如此,但她的意志力明显样强一些,没有丢脸的看着人挪不开眼,她杵了杵穹,“喂,不要犯傻啊!”
瓦|尔|特·杨的神色未变,只是微微颔首,“你好,我是星穹列车的瓦|尔|特·杨,这两位分别是穹和三月七。”
“不知道微生先生想见我等是为何事?”他的目光带着探究,若是阿基维利还在时有人求上星穹列车并不奇怪,但如今阿基维利早已神殒,开拓者更是少有,不论是人脉还是声望都大不如从前,也不知道这位小先生是为了什么。
微生月薄看了看景元,在他点头之后也跟着点点头,“瓦|尔|特先生,事情有些复杂,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说慢也慢不了,微生月薄从医馆过来就听景元说了罗浮现下的情况,建木复生,星核异动,灾难依旧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星穹列车的成员现在本该前往建木根底解决这一切的根源,此刻依旧在长乐天,只是因为他们的成员穹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需要歇息一下。
这才有了微生月薄和他们在这个时间段见面的事情。
“便是如此了,我不属于这里,我的家人也不在这里,我必须要回去。”
“依景元所说,星穹列车的智库里记载了很多星球的资料,不知道有没有我以前所在的星球呢?”微生月薄眼中带着期盼,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瓦|尔|特·杨思忖片刻,“你是说地球。”
他的镜片反射出光亮,他缓缓开口,“我曾经的故乡也被叫做地球,但又与你所描述的并不相同,很遗憾,我的故乡已经失锚,我暂时并未找到回到家乡的办法。”
“至于您口中的‘地球’在智库中也并未有记载。”
即使微生月薄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
没有记载啊。
好可惜。
19. 他怎么还没被饿死
星穹列车上没有关于地球的记载。
微生月薄自己回家或许真的不容易。
啊啊啊啊都怪阿哈啊啊啊啊啊!!!
他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了,三月七首先顶不住了,她拉着穹凑近,“哎呀,这位,月薄?这么叫你可以吗?”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经历呢!异世界之旅,多么奇妙啊,你说是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难道你不想来上一段刺激紧张的异世旅程吗?”
“月薄,你想一想,在回到故乡之后,还可以非常自豪地告诉亲朋你这段奇妙无比的旅程呢,是不是心中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穹也重重点头,自然而然就开口为星穹列车招揽起了新的开拓者,“没有996,不是007,开拓全看心情,除了要写开拓报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要求!你要和我们一起踏上旅程吗?”
“加入星穹列车!拥抱美好生活!”不知道他在燃什么,总之燃起来了。
“对啊对啊,我们列车上的氛围非——常——好呢!”三月七帮腔,“而且列车上还有两位非常可靠的大人,完全不用担心解决不了的问题出现。”
眼看两人的话越说越不对,景元连忙轻咳一声,但他并未说话,只是用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几人。
微生月薄其实有些心动,跟着星穹列车应该可以去很多地方吧,说不定还能见到更多星神,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能够让他回家的办法,那就是再次集齐所有星神的力量,开启回家的通道。
虽然景元并没有向星穹列车的各位详细介绍自己的身份,但微生月薄自己却是知道的,他现在在景元看来,是和岚一体的。
不过,也不着急这一时不是么。
星穹列车应当还要在罗浮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微生月薄做出决定了。
实在不行他还有那无所不能的飞床可以用呢,大不了他就自己去找寻星神的踪迹。
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是多久,他都是要回家去的。
见无法说动微生月薄,穹有些失望,三月七的情绪也不高。
“诶,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嘛!虽然列车上现在没有记载,说不定下一次列车前往的地方就是月薄你的家乡呢!”三月七右手握拳砸进左手心,“你有手机吗?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有的。”微生月薄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没想到星际时代的手机和自己所在地方用的手机也差不了多少。
三月七成功拿到了微生月薄的联系方式,穹也不甘示弱,将手机拿着递到了微生月薄的眼皮子底下,“我也要。”
微生月薄弯弯眼睛和他们都加了联系方式。
“嗯嗯,如果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三月七晃了晃手机,“如果有什么其他疑惑的也可以在手机上面问我们。”
“好。”微生月薄点点头,“麻烦你们费心了。”
“不客气!”穹郑重的将微生月薄的联系方式保存好,等几个半大孩子交换完联系方式,瓦|尔|特·杨才开口辞别,“符玄太卜已先行去了丹鼎司,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景元将军,等星核灾变成功遏制,再做其他打算吧。”
“如此,便祝各位此去,无往不利,一帆风顺。”景元微微拱手,“劳烦。”
微生月薄站在他身侧也有样学样,“一路顺风。”
-
“月薄对他们的提议很心动。”在瓦|尔|特·杨带领穹和三月七离开神策府之后景元玩笑般说到,“你想跟着星穹列车一同去往不同世界开拓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微生月薄摇摇头,“不想又如何,想又当如何。”
“您是自由的,仙舟永远是您的后盾,无论您想做什么,帝弓和我们都会支持您。”景元这样说,微生月薄也不知信没信。
不过他也是个半大孩子,当然会对星际旅行有所期待,也正如三月七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或许某个时候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转头就能发现回家的办法了呢!
“不过现在月薄最需要做的事情还是好好养伤。”景元笑了笑,“别看龙女个子小小,她念叨起来可是很叫人头疼呢。”
“我知道的。”
微生月薄点点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带着一身伤猝不及防回家了,还要被人盘问,麻烦的很。
而且他也不想爸妈他们担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罗浮如今为多事之秋,景元身为罗浮上的将军,肩上担子很重,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微生月薄去长乐天逛街。
彦卿也被调去了丹鼎司,没有一个更加武力高强的人来保护微生月薄。
景元还是很不放心,绝灭大君甚至敢只身来到长乐天,还对微生月薄痛下杀手,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等待着下一次的袭击。
还真不放心让微生月薄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他有些为难,反而是微生月薄摆摆手,“不必担心,实在有应对不了的事情我就呼叫岚好了。”
景元听到他这样的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算了,您高兴就好。”
微生月薄兴高采烈的在景元忧心忡忡的目光下离开了神策府。
长乐天是仙舟罗浮最中心,最热闹的一个洞天,这里距离他们所说的建木也有很远的距离,星核灾变似乎并未影响到这里,这里的人们依旧怡然自得井然有序。
微生月薄看什么都好奇,那天上飞的,地上走的。
技巧鸟输送着快递盒子,星槎如子起落,将人们送往各处。
微生月薄还看到了很多顶着毛茸茸的大耳朵和大尾巴的狐人,除此之外还有头上长角的人。
除去这些,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类,这让微生月薄有些恍然,似乎自己真的只是到了某个没去过的地方旅游。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仙舟美食。
美食!!
微生月薄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他似乎自来到异世界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奇怪,他是怎么还没被饿死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微生月薄走的很慢很慢,身上的伤不算特别严重了,只是骨头还有些犯软,他走到街角的小吃摊买了一杯热浮羊奶和一个貘馍卷。
太多了他估计也吃不下。
“您的浮羊奶喝貘馍卷。”
“浮羊奶要趁热喝哦,放凉了就发苦了。”这会儿小吃摊没多少人,小吃摊主看了微生月薄一眼,这样叮嘱,“小哥俊的咧,是化外民嘛,那是得尝尝咱们罗浮的特色小吃。”
“谢谢。”微生月薄拿手机结了账,在路边找了个石椅坐下。
浮羊奶很好喝,有着醇香浓厚的口感,很甜,貘馍卷也很好吃,是以前从没有吃过的口感,软绵绵的,表皮是好看的用粉色果酱绘制成的花纹。
不知道是什么果酱,很香甜。
好吃!
滴滴——
微生月薄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他有些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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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谁会给他发消息?
他点开一看,居然是刚刚交换了联系方式的穹和三月七。
【穹:丹鼎司[附图jpg.]】
【三月七:咱们已经到丹鼎司啦,这儿看上去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呢,总感觉有些不详的预感。】
微生月薄有些失笑,他们两个也太热情了。
他也一一回了两人的通信,但不知道是不是通讯网络不太好的原因,一直显示消息发送中。
穹那边就又来了消息。
【穹:哈喽?看不到消息吗?】
【穹:我是穹。】
【穹:我是开拓者。】
【穹:我说我是开拓者。】
他的消息接二连三,微生月薄这边终于能把消息发出去了,他连忙趁着这个时机又发了一条。
【月薄:三月七小姐说你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还是不要分心给我发消息了。】
【穹:哦,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穹也确实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微生月薄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他喝着浮羊奶,又查看了一下那个游戏。
游戏桌面上的人物又出现了,现在被放在看板的是阿哈。
微生月薄:……
他伸手戳了戳阿哈的脸,泄愤似的,恶狠狠地戳了两下。
“很痛诶,阿月不要那么用力啦。”阿哈的声音突兀出现在微生月薄的耳边,他下意识看向手机,却被人蒙住了眼睛。
“呀吼,猜猜我是谁~”
“你是猪。”微生月薄翻了个白眼,把来人的手甩下去,“阿哈,都怪你!”
“现在好了,星穹列车的智库里也没有和地球有关的信息记载,回家变成很麻烦的事情了。”
阿哈不说话了,坐到了微生月薄的身边。
欢愉之主从没和人道过歉,还有些难为情,祂清了清嗓子,“对不起,阿哈错了。”
“你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我还不是回不去。”微生月薄根本不接祂的茬,也不想理祂,只是翻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东西。
他发现除去归属在自己名下的仙舟联盟,反物质军团以外,还有其他很多势力归属也写了他的名字。
厄兆先锋,这是什么?
先遣兵?
那发个消息让他们去找虚无星神的踪迹吧。
求药使,这什么?
医生?不像。
算了,管他是什么,让他们去找同谐星神的踪迹。
流光忆庭,焚化工,这又是啥?
焚化……不会是毁灭星神的势力吧?那让他们去寻找记忆星神的踪迹好了。
虽然之前见过浮黎,但微生月薄将那归咎于对方看在阿哈的面子上才会和自己见面,还是要找一找的。
星穹列车?!
微生月薄突然看到熟悉的名词,是他想的那个星穹列车吗?!
他震惊的表情太明显了,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阿哈便也探头过来,“哦哟~”
“我亲爱的阿月,原来就连阿基维利也是你的攻略对象呀。”
“不过祂也太没用了,资产好少哦。”身为阿基维利曾经的挚友,阿哈毫不客气地嘲笑对方。
祂语气带着炫耀,但微生月薄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祂身上。
叽里呱啦在说啥呢,吵死了。
微生月薄反手就把阿哈的嘴捂住了,“你闭嘴!”
阿哈不说话了,祂的目光瞥向微生月薄,有些纳闷,游戏之外的阿月真有这么不解风情吗?
20. 阿基维利
星穹列车的出现将微生月薄打了个措手不及。
阿基维利,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那是他选中的第一个攻略对象,这个周目,也是唯一一个微生月薄打出的不是死亡BE的周目。
虽然有外力影响,但那是唯一一个没死人的结局!
所以每当后面再打出惨不忍睹的BE,第一个周目的故事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裴迦纳,一个无星系的孤独行星。
微生月薄和阿基维利的初遇就在那里。
这里没有滋养文学的氛围,教廷和王权分庭抗礼。
寡淡,枯燥是裴迦纳的代名词。
即使这里生长着漂亮鲜艳的矢车菊,玫瑰和鸢尾也迎风招展。
白鸽和天鹅自由翱翔。
绿树成荫,鲜花遍地。
这里的氛围也依旧压抑,人性被忽略,皇权和天权至上,所有人都像提线的木偶。
而阿基维利发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裴迦纳的天空中没有真正的星星。
让他确认这个秘密的关键人物就是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当初在游戏里的身份,似乎是于裴迦纳而言的天外来客,一只迷路的精灵,落入了阿基维利的后花园,两人因此结识。
-
裴伽纳城市中心西郊
这里并不是地处市中心,所以没有多少人。
街道很干净,路边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白色花点缀在其间,星星点点的,墙角处盛开着金盏花,迎风招展着,花瓣随风飘远去,不知道落往何方。
外面是疾走的云和铅灰色的天,要下雨了。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你在想什么?”穿着红色服饰的兔子模样的生物喊了几声它身旁正在发呆的人,还伸手拍了拍他。
对方撑着天台的栏杆,狂风将他的头发吹乱,衣衫随风猎猎作响,让他看上去有种野性的美。
“外面要下雨了,该回去了,阿月还在家里呢!他长的那样漂亮,要是被教廷或者王室发现了就糟糕了,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帕。”
“嗯?”被称作阿基维利的人也是少年摸样,银灰色的长发随风而动,露出被遮掩住的金色眼瞳,“嗯,他是很……漂亮,大概。”
“我没有问你这个问题啊帕!”
在家里借宿的人的面容在阿基维利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将测绘的纸笔收好,拍了拍发皱的衣摆,语气温和,“是该回去了,帕姆。”
“看样子会下好几日的雨,我要先去检查看看地下室的排水系统。”
“可不要因为这场急雨阻断了我的计划进程。”
“好吧。”帕姆对他摆摆手,它对阿基维利的研究没什么兴趣,但如果有一天阿基维利要离开裴伽纳的话,它也一定会跟着的,毕竟没有谁能忍受在这无比压抑空寂的世界生活然后死去。
至少它不能。
阿基维利会去哪里,它也会跟着一起的。
嗯,再带上阿月。
他们三个,少一个都不行。
它还是先回家去看看阿月吧,可怜的阿月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阿基维利检查完地下室的排水系统,然后打开防护罩将半成品的列车保护起来,就准备回家。
风呼啸着,树木枝丫在风中东倒西歪,整个裴伽纳仿佛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
口袋里沉甸甸的,有些零件被他顺手装了起来,忘记放回去了,现在再去地下室好像有些不合适了,他不想淋雨。
算了,带回家去吧。
没想到还是没能在大雨落下之前回到家,疾风骤雨来的迅猛,将他整个人都淋湿了。
帕姆早已经回到了家中,小小一个就撑起了家中的重任,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做饭。
那个漂亮的天外来客坐在窗边,脸贴着窗,雨水模糊了他的面容,将他衬托的更加不似真人,像是沉在海底的妖。
阿基维利从雨中踏步归来,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鲜亮的颜色,是与整个裴迦纳都格格不入的颜色。
这场大雨或许阻隔了卫队的巡逻计划,他没有遇到卫队,一想到那些人他有些就心烦。
阿基维利幼时早慧,过早的看穿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但没人能理解他,所有人都想让他变得正常。
父母对他的事情很上心,为了不让他显得异端,严令禁止他再在外人面前说那种话。
然后将他送去教会学习,他也收敛了锋芒,学会了变得和那些愚钝的人们一样,接受着教廷和王室的洗脑。
只是这样却不能够让他放弃向其他人传播灵慧,他想在这个扭曲压抑黑暗的世界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没有遇到微生月薄之前,他其实已经在暗中打算离开裴迦纳,去往天外之外。
帕姆,便是他着手研究冲破裴迦纳屏障的列车时出现的。
只是微生月薄的出现,让他更加确信了,天外之外并非一团漆黑。
他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回到了家中。
那只漂亮的精灵,便回首朝他露出笑来,“阿基维利,欢迎回家。”
“嗯。”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就再没人等他回家了,清清冷冷的,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回到家里总会有一盏属于他的灯。
微生月薄的出现在他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晚餐是很简单的面包牛排和土豆泥,帕姆的手艺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谈不上特别好吃,顶多算是能够入口。
但阿基维利和微生月薄都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吃白饭还不打下手的两个家伙没有资格提意见。
“阿基维利,你造的飞船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啊。”微生月薄搅拌着土豆泥,撑着下巴有些不高兴,“我还要回家去,我们精灵族的庆新日快到了,我要回去给小家伙们洗礼呢。”
他眼巴巴的,他自己的飞船在航行中遭到袭击坠毁,他也因此落入了阿基维利家里的花园里。
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
那双剔透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阿基维利,让他也有些压力,但他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更久。”阿基维利只是这样说,“抱歉,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甚至微生月薄每日都只能待在家里,连晒太阳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只因为阿基维利清楚,若是被教廷发现了微生月薄的踪迹,那么自己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也见不到那抹鲜亮的颜色。
心中的涟漪一闪而过,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在外面总是会走神,见到漂亮的好看的物品也总想带回来给他。
阿基维利莫名就觉得那些微生月薄会喜欢那些闪亮亮的东西。
微生月薄收到他的礼物后总会回礼,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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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那些礼物是从何而来,只是专门弄了个柜子来摆放那些礼物。
他们的感情在日渐一日中叠加变深,终于在某个夜晚,看着在门口迎接自己回家的微生月薄,阿基维利没忍住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轻吻。
这个吻好似蝴蝶,扇扇翅膀,带来了无限暧昧。
屋里没有开灯,帕姆已经睡下,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屋外的月光倾洒下来,月下看美人,带着朦胧的媚意。
没有点灯,明暗都混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目光拉扯着,呼吸是滚烫的,吻也是滚烫的。
唇舌是烫的,脸也烫,耳朵更是像要被烫化,藏在头发里,连带着冰冷的发丝也变得灼热。
黑暗吞没喘息,带起了水声,蒙蒙的,床像划破大雾天气下水面的船,摇晃的厉害。
微生月薄的手被抓住,攥紧,细密绵长的吻落在上面,带起一阵痒意。
记忆的后半段带着歇斯底里的,像是世界明天就要末日降临一般,疯狂的爱。
他们在家里各处都留下了痕迹,踝骨的落吻含情,欲望走投无路,用吻折磨人。
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月亮在眼底跳舞,旋转旋转,摇晃摇晃,变成了碎片,倒映在洇着欢愉泪水的眼里。
那日过后,阿基维利外出还是总想着微生月薄,但好像又不一样了。胸口总泛起甜蜜的忧愁,他在研造虹车的时候频频走神,惹得帕姆都有些好奇。
“我和阿月在一起了。”阿基维利看着手中的工具,想的却是微生月薄软的唇,纤细的腰,柔顺如绸缎一样的发丝,雪白的面染上红霞的样子。
“什么!?”帕姆惊叫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要生气了帕!”
“嗯……是前几日的事情了,帕姆,你也会为我们高兴吧?”阿基维利一想到恋人就弯弯眼睛,盘算着今日回家去要将什么花带给他。
受伤了养在被鸢尾和玫瑰花包围的漂亮白房子里的精灵,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坐在床边的等着爱人垂怜。
阿基维利却是知道的,行动受限的是微生月薄,但被真正关住的人却是阿基维利,他的心落在那里。
“当然了帕。”帕姆点点头,“阿基维利,你会和阿月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当然。”阿基维利点头,不管微生月薄从何而来,不管他们未来如何,他将微生月薄纳入保护范围后就再没想过分开。
但可惜,等着他们的是独自在家昏倒的微生月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家里的一切都和阿基维利早上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闯进他们的房子。
但微生月薄,就是那样毫无预兆的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
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阿基维利在那之后总会看着微生月薄发呆。
是因为离开精灵王树太久了又受了伤才导致昏迷吗?
阿基维利不知道,只能胡乱猜测,而剩下的,是担忧。
一直到虹车竣工,冲破了裴迦纳的屏障,阿基维利带着一往无前的开拓的意志离开裴迦纳,微生月薄都没能醒过来。
星轨铺就银河,此后万万年,阿基维利也依旧没有找到精灵王树的存在地。
直到阿基维利神殒,阿哈炸毁掉了半截列车,那沉睡在列车深处的精灵也就此失踪,那段过往也被尘封。
21. 来的人是谁?
当然,游戏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微生月薄不知道的事情。
他在游戏中发展到和阿基维利确认恋爱关系,互许终身之后,就因为学业原因耽搁了游戏进程,再上线就收到了BE结局的CG。
一场绚丽的,爆炸般的焰火。
这条线结束的云里雾里,但却让微生月薄记了很久,因为是刚开始玩,这条线微生月薄投入了高度集中的精力,但是莫名其妙就BE了,甚至没有任何预告。
至此以后,他就抓心挠肺,直到很久很久也忘不掉这个稀里糊涂就结束的周目。
如同心中哽着的刺,每一次想起来都心中闷痛。
但现在,阿基维利的名字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感觉有些不妙。
难道真的被阿哈说中了??
“嗯哼~终于又想起阿哈了吗?”欢愉之主笑意盈盈,祂撑着下巴看着微生月薄,眼里仿佛沉醉着美酒,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像是要将人也一同拉入旋涡。
微生月薄瞥他一眼,没有回答祂的话,即使发现了阿基维利的存在也不能阻拦他给其他势力下达命令。
至于这些命令会造成怎样的慌乱,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了。
阿哈太碍手碍脚了,微生月薄总觉得祂往那一坐就是个废物点心,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讨厌死了。
微生月薄的眉皱的像是能夹死蚊子,他看到阿哈就烦。
“呜呜,阿哈真没面子,阿哈又被阿月嫌弃了呢~”明明是笑着的,祂脸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带着哭脸的面具,“呀吼~阿哈我呀,又被嫌弃了呢。”
“嗯哼哼~但是,阿哈和阿月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微生月薄这次没有捂住祂的嘴了,祂脸上的面具冷冰冰的,还有些硌手。
他掐住阿哈的肩膀用力摇晃,“你这家伙不要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你找到让我回家的办法了吗!!?”
阿哈没有动用任何神力,用着祂分离出来的最普通的人身来见微生月薄,于是现在也有些晕头转向了。
真是好稀奇的体验。
祂抓着微生月薄的手又大笑起来,“阿月,阿月,我好喜欢你。”
啪——
微生月薄见和祂说不明白,终于没忍住又掀了阿哈的面具对祂的脸动了手。
“神经病啊!谁要你喜欢?”
“你要是再找不到让我回家的办法,我就去送你去见阎王爷。”
微生月薄怨气冲天,他本来是脾气很好的,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月薄完全体:钮钴禄月薄。
对前夫一巴掌,对阿哈更是降龙十八掌。
阿哈捂着脸,真的觉得有些魔幻了。
阿月的脾气,好暴躁。
但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就是这样鲜活的,格外引人注目的阿月才格外让阿哈放不下呢。
但微生月薄现在明显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不好再凑近说什么,火上浇油可就不好了。
阿哈讪讪地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微生月薄赶不走祂,只好逼迫自己将注意力再次放到手机上面,他刚刚发现亡夫回忆录里面有个人的图标亮了起来。
哦不对,现在已经不能被叫做亡夫回忆录了,该改名叫前夫回忆录了。
岚的名字和形象赫然出现在那里。
而在右下角出现了一行小字:【或许将图鉴全部点亮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微生月薄看着那行小字若有所思,这个提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比如集齐七龙珠能召唤神龙,集齐前夫图鉴就能送自己回家什么的。
哈哈,他开玩笑的。
总不能真的是这样吧?
点亮图鉴的条件是什么?点亮图鉴会发生什么事是一点没提示啊。
微生月薄回忆了一下自己见到岚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不止得到了一个前夫的消息,但只有岚的图标亮了起来。
难不成想要点亮这些图鉴的话,还需要他一个一个去见一见这些前夫?
真的吗?他们不会都还活着吧!!?
这个念头在看到游戏提示之后就格外强烈,更何况还有岚和纳努克这两个例子。
微生月薄有些怀疑,不能真的都还活着吧?
“呀吼~答对啦~”
“奖励你亲阿哈一下。”安静了没一会儿的阿哈眼里含着戏谑,声音也带着调笑,“阿月想知道你的其他攻略对象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吗?阿哈可以告诉你哦。”
祂自始至终都居高临下的将微生月薄游戏中这个身份的前夫们称做冷冰冰的攻略对象,就好像如此,微生月薄就不会和祂们有过多的牵扯了一样。
即使微生月薄对祂也不假辞色,但完全不能浇灭祂想要亲近对方的心。
打祂也好,骂祂也好。
至少微生月薄的眼中有祂的身影。
至少微生月薄的眼睛里只有祂的身影。
微生月薄没说话,他有些纠结。
成为星神只是个例,虽然据他所知,就有岚、纳努克、阿基维利,但也应当不会所有攻略对象都成为了星神,也不能所有攻略对象都还活着吧?
他攻略了不下十个人呢!!?
自己总不会这么倒霉吧?
而且他总觉得阿哈又要开始哄骗自己了。
“啊哈~阿月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阿哈撩起微生月薄散落在身侧的头发,在手上打着卷,“阿哈可从来不骗人。”
“嗯哼哼~阿哈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令你哭泣,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让你哭……”这话也不对,祂前不久就让微生月薄哭了一场,祂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瞪祂的微生月薄,默默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嗯,嗯嗯,更何况——”阿哈笑得意味深长,“阿月莫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确认了关系的恋爱对象哦。”
“作为阿月的男朋友,阿哈可是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帮你哦。”
微生月薄翻看手机的手停住了。
虽然确实如此,在游戏中他刚和阿哈确认了恋爱关系然后他就被这家伙搞到了异世界来。
祂居然还好意思说!?
微生月薄冷笑一声,扭头看着阿哈吐词清晰地说:“恋爱不是面对面谈就不算公平,所以其实我们没有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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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
“我现在,讨厌你。”
阿哈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和微生月薄初见时说的那些话全部变成了回旋镖打在了自己身上。
祂捂着心口,深情款款,一双碧色的眼睛饱含情意,“没关系,阿哈喜欢你就行了。”
“噫惹,你好恶心。”微生月薄挪的离祂远了一些,还伸出手在椅子上划了一下,“你,不许越线!”
阿哈当真就坐在那里没有越线半分,微生月薄这才又松一口气。
他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游戏面板里的资产于他而言只是一串数据,无法在他心上惊起半点涟漪。
但他还是感慨了一句,谁这么会捞钱啊,他如果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或者不打算回家,就完全不愁后半辈子的生活了呢。
但即便他在这个世界不缺钱,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果然还是想回家啊!
退一万步来讲,他就不能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了吗?
岂可修,还是不行吗……
都怪阿哈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呀,我果然还是见不得阿月皱眉头呢。”阿哈打了个响指,“阿月不如再看看手机呢?”
微生月薄半信半疑,低头看向手机。
只见手机里的游戏界面自动跳转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遍布着绿点,红点和蓝点。
这些移动的点头上还标着距离。
他研究了一下,红点是他自己,他向左,红点的小箭头也向左,向右同理。
这绿点和蓝点又是什么?
这个是阿哈?
微生月薄看到和红点微微重叠隐约露出来些许轮廓的绿点,有些猜测。
阿哈打了个响指将微生月薄的目光吸引过去,“阿月真聪明,又答对了。”
有点神经,但感觉也有点用。
他指着其他的点,“那这些呢,不会是其他星神所在的位置吧?”
“嗯哼,聪明宝宝~”阿哈带着调侃,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祂抓起微生月薄垂在一边的手,轻轻捏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微生月薄的手指修长纤细,指节莹润,柔弱无骨,很好捏。
但那双手带着力气打人的时候,却一点也不会收力,阿哈深有感触。
微生月薄白祂一眼,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拍了一下阿哈的手,那宽大的手背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微生月薄自己的手红了大片。
啧。
微生月薄甩甩手又点了点其他的蓝色小点,“那这些是什么?”
“当然是——”阿哈嘴边的笑更大了,“当然是已经死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祂突然笑什么,微生月薄皱起了眉,死了?
那要拿到所有星神的力量还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这上面有两个绿点正在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呢?
不对,不是两个,是三个。
不是他错觉,那三个处于不同方位的绿点正在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聚拢。
微生月薄眉心一跳。
——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