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上岸后[娱乐圈]》 1、上岸第一天 @老柳偶尔摄影：意外收获，真正的美人就算穿麻袋都好看。[图片][图片] 图片中一个高挑美女在沙滩上行走，姿态悠闲，身着一条破破烂烂的长裙，提着一个手提包，似乎正要离开。 那条长裙无愧于文案上的“麻袋”之称，原本就是一条极其普通甚至没有收腰和腰带的裙子，布料有些褶皱，还有几道口子。 图中人面上毫无尴尬之色，她应当是因为这道口子才会在日出时分返回更衣，但她不在意身后是否有人看她，只是悠然自得地走着。 若是放大去看，甚至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笑意。 “老实交代，偷偷去哪儿进修了？今天这图p的可以啊，毫无p图痕迹。” “别卖关子了，这是哪家的新人？真人要是有图上一半好看我都粉。” “这身高，这比例，我说你们做后期能不能讲讲逻辑，营销归营销，也要注意真实性吧？” 摄影人老柳翻看着评论，哼笑一声，发出一条评论：“告诉你们，真正的神颜是不用p图的，原图直发，拿我的职业生涯起誓，人家就那么美。” 评论区对此是不信的，但人类往往对自己的审美很诚实，老柳看着这条博文的点击量飞速上涨，很快爬上了热搜第一，笑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热一：#真正的神颜是不用p图的# 热二：#苏楚悦太美了# 接连两条美貌热搜，网友无可避免地存了图在评论区对比，老柳看着热度被压了一头的热二，忍不住“啧”了一声。 苏楚悦的小心眼，圈内人有目共睹。这次营销被他一条微博扰乱，怕不是要把仇记到他头上了。 屏幕一黑，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老柳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刻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接通。 对方急吼吼道：“你在哪儿？这图什么时候拍的？人还在附近吗？” 老柳哈哈一笑：“你们星探还真是狗鼻子。但是老规矩，你总不能让我白干活吧？” “*，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你，”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你之前一直很想要的设备，只要我能成功签下她，直接送你，诚意够足的吧？快告诉我位置，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说话算话哦，”老柳把定位发给对方，迎着阳光眯了眯眼，扫视一圈，却没找到刚才那个高挑的身影，“额，你大概多久到？” “半小时！我正好在附近休假，帮我盯紧，别让人跑了！” 另一边。 云墨景拎着手里的“手提包”，已经把好友小湖对她的叮嘱深深刻进脑海中。 ——不要让人类发现你是异族，想办法融入他们。 ——男女有别，最好只跟女性人类贴贴。 ——在岸上买所有东西都需要钱。 …… 小湖非常了解岸上的世界，在得知云墨景要上岸时，每天絮絮叨叨给她讲很多人类的“规矩”。 她还记得当时…… “如果不遵守会怎样？” 小湖的表情非常严肃：“那你就会被人类讨厌，被赶走，再也不能上岸跟人类玩了。他们还会把你抓起来，让你失去自由。” 原本态度散漫的云墨景立刻好好“听讲”。 她才不要被人类讨厌！ 云墨景是附近海域虎鲸一族的一员，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上岸玩，她绝对、绝对要在岸上好好玩一圈再回去！ 天知道她作为公认的下一任首领，到底费了多大劲才被现任首领允许上来玩。 若是在岸上混不好，回去就只能老老实实扛起责任，继承“家业”了。 不过既然已经成功上岸，她穿着小湖给的裙子，提着小湖给的包，包里装着小湖给她上岸后“过渡期”用的东西，云墨景的内心只有一片兴奋。 人类，她来啦！！ 云墨景在沙滩上大步前进，沙子在她的脚下分外松软，在阳光的照耀下笼罩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这样的美景在她眼里稀松平常，反而是抱着游泳圈和小桶、小铲子的人类更吸引她。 好多人——！ 太可爱了！ 岸上许多人类都看她，她就一一看回去，冲他们微笑，绝大部分人类都非常害羞地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再次看向她，这样的行为萌得云墨景好想抱抱他们—— 不行，小湖叮嘱过，一旦上了岸，贸然和人类贴贴会吓到他们。 云墨景有点可惜地暗自忍耐。 不过这里和她在海里时看到的不一样，人类头上不再佩戴那种黑色的东西，脚上的蹼也不见了，穿的衣服更加花哨，暴露出更多娇嫩的皮肤。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小小的人类幼崽！ 人类幼崽没有那么害羞，他们会在她看过去时冲她露出软糯的可爱笑容，简直和她们族群中的幼鲸一样可爱。 云墨景越走越快，感觉自己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完全适应在岸上行动，忍不住快活地奔跑起来。 岸上的所有景物对她来说都分外新鲜，云墨景回忆着小湖教给她的知识，大概辨认出了树、草、花，还有汽车、房子，她的脚步在进入商业街后重新慢了下来，不同的东西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里的土地比沙子硬很多，赤足踩在地面上不太舒服，偶尔还会被碎石硌到。 她低下头，从渔网包里翻了翻，取出一双鞋，穿在脚上，无师自通地开始逛街。 * 老柳挂了电话，匆忙收起摆了一地的装备。 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星探是汪洋娱乐刚签到旗下的，此人以眼光毒辣闻名，在被汪洋娱乐挖走之前，只要是她看上并签了约的，最差也能混个三线。 自从被签到汪洋娱乐后，她一直没有挖到新人，业内还一直对此多有猜测，没想到今天竟然仅凭两张照片就匆匆赶过来。 这个新人恐怕要签到汪洋娱乐了。 想起刚才电话中对方许诺的，老柳手上的动作加快。 利益再丰厚，也得能找到人再说。 好在他只是低头发了个微博的功夫，前后不超过五分钟，那姑娘应该还没走远，他多找一找，应该挺容易找到的。 把东西都收拾好，老柳一手扶着胸前的摄影机，一手提着笨重的包，想了想，决定先去服装区碰碰运气。 裙子破了那么大一个口子，那姑娘八成是去买衣服了。 老柳最近为了拍摄任务，已经连续一个月在这儿取景，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自然也知道服装区应该怎么走。 他熟门熟路地七拐八绕，找到了服装区，跟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过分美貌的姑娘没有往这方向走。 “坏了，难不成她直接走了？”老柳着急忙慌地走了这么远，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这会儿发现“目标”跟丢，心里一沉。 他把包放在地上，掏出手机，点开了星探的聊天窗口。 可手机屏幕仿佛烫手，“找不到人了”这几个字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出来。 犹豫再三，老柳把手机一关，塞进口袋，决定再找一找。 反正星探要赶到这里还得二十分钟左右，他完全可以在这二十分钟内在附近多找一找、问一问，说不定运气好，就让他给找到了呢。 老柳低着头四处看看，拖着包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既然姑娘没有来这里买衣服，那么她要么是在来的路上，要么不打算来，要么已经离开景区。 在这三种情况中，老柳觉得第三种可能可以直接排除了。 既然来景区玩，怎么会因为衣服破了直接离开？ 思考片刻，老柳抽出一张红钞和一张名片，递给旁边的老板：“麻烦您一件事，如果您看到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姑娘，请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老板没接，拧着眉盯着老柳看了几眼，目光中满是警惕。 老柳常年在外面摄影，又不爱防晒，脸被晒得黑黢黢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坏人防备，只好拿出手机，给老板解释原委。 在说到是有星探想要签姑娘做明星，并再次加了三张红钞之后，老板才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小伙子，我可告诉你，坏事我不做，要是你有什么不好的行为，我可要报警的欧。” 老柳在商业街走来走去，收获了无数警惕的目光后，终于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看到了那个身影。 身上的t恤已经湿得像刚从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老柳来不及休息，赶紧放下包，掏出手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开对话框。 “她在a37-9这家小吃店门口，您到了直接往这边走就行。” 手指移向绿色的「发送」键，还没等按下，左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老柳一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好在他一只手习惯性地扶着摄影机，在片刻的慌乱之后，面朝下直挺挺地倒地——一只手高举着摄影机。 “喂，你的包！”有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有人抢东西啦！” 老柳心里一咯噔，扭头朝后看，发现自己放在脚边的黑色大包已经不见踪影，恐怕刚才他就是被自己的包撞倒的。 那包里可全是设备，还有几个镜头，老柳咬牙想要起身去追，可身体各处却钻心地疼。 小腿、胸口、下巴和鼻子，疼得老柳眼泪都出来了。 天杀的，他要报警！ 有热心游客闹闹哄哄地围过来把他扶起，老柳心都在滴血：扶我干什么，追小偷去啊！要是设备找不回来了，出点什么岔子，那他—— 这个想法甚至才刚冒出来，一声分外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商务街。 “啊——！！！” 周围人动作同时一顿。 又过了片刻，老柳就见那个照片里的姑娘，一手拎着他的包，一手攥着小偷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用有如天籁的嗓音问：“这是你的包吧？” 2、上岸第二天 事发之时，云墨景正在小吃摊前面纠结。 她还没来得及学人类的文字，顺着这条街一路逛下来，光能闻到许多不同的香味，却不知道小摊上都卖的什么。 好不容易走到这个摊子，发现签子上串的是鱿鱼，旁边人一声“老板，35给你付过去了”，她打算付款的手又停了下来。 35？那也太贵了！ 她在大海里都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吃饱为止，从来不用花钱。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在岸上吃饭要花钱，可这小小一条鱿鱼，她就算吃十条也不会觉得饱。 ……上岸前小湖只给她准备了一百块，说这些够她吃好几天的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姑娘，来一串？” 面前的店主把一串鱿鱼烤好递出，转向一直没吭声的云墨景，先是被她的美貌晃了一下，再看向她的衣着，有点不确定眼前人是否有钱付款。 云墨景嗅着烤鱿鱼的气味，暗自咽了咽口水，想办法在心里说服自己：算了，鱿鱼嘛，又不是没吃过，吸溜一口就能进肚，什么味儿都没有，35块吃一口也太亏了。小湖说了，想吃饱可以买那个什么方便面…… 可还是好香啊！ 她几乎要忍不住去掏钱了，可正在这时，余光中闪过一道黑影，有人摔倒，伴随着店主的惊呼—— “有人抢东西啦——！！” 云墨景顺着店主的视线，看到一个提着黑色大包的背影一路狂奔。 或许是那包里的东西真的很沉，小偷跑得不快。 身后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快追啊！” 于是云墨景就追出去了。 她的人类形态在周围游客中算高的，加上比例极好，一双大长腿结实有力，就算她还没能自如行动，跑起来的速度倒也不慢。 长腿一迈，小偷甚至还没来得及跑到这条街的尽头，就被她追上了。 “别跑了，快停下，”虎鲸家族捕猎都是靠自己，她每天都要训练或者教幼鲸如何捕猎，最讨厌这种从别人手上抢东西的行为，“你为什么要抢人家的东西？！” 小偷呼哧呼哧提着包往前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云墨景追在小偷身后，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轻飘飘一巴掌拍在小偷背上，他只感到一股巨力，仿佛被卡车撞了一样，以和老柳同款的姿势扑倒在地。 云墨景下意识伸腿、勾脚，黑包就像没有重量，从小偷手里轻飘飘起飞，又被她稳稳接住。 周围爆发出欢呼声，有人举着手机对准她，嘴里直呼“精彩”，还有没反应过来的环视四周，愣愣地问“这是在拍戏吗”。 有几个近距离观看了云墨景全套动作的游客，在这一片欢呼声中默默往后挪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无他，看小偷那副龇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刚才那一巴掌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云墨景单手轻松提包，想了想，攥着小偷的胳膊把他提起，折回去，去找黑包的失主。 这包她有印象。 刚上岸的那两分钟里，她被不远处的闪光灯闪了几下，就见到了熟悉的装备。 当时这个黑包就放在那人脚边。 云墨景就算对其他人类不够熟悉，对那个人类手里的摄影器材却印象足够深刻，不仅不反感，还调整了角度方便对方拍照。 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功夫，这人身上就挂了伤，身上散发出血腥味，看起来惨兮兮的。 云墨景觉得他有点可怜，但惦记着小湖叮嘱的“要与人类男性保持距离”，只提着包和小偷站在他面前。 好在人类的伤势并不严重，他没云墨景想象中那么脆弱，道了谢后接过黑包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 旁边早有热心游客帮忙报了警，此时警察迅速赶到，把小偷拷上。 熟面孔，警察一来就知道怎么回事，把云墨景和老柳一起带回去，极其熟练地给他们做了笔录，放两人出来。 老柳一路上恍恍惚惚，直到站在派出所门口，才回过味儿来。 他这是……被这姑娘帮了？ 包里昂贵的镜头和设备都没什么大碍，他自己除了身上多了几块淤青、流了点鼻血、胳膊蹭破点皮之外，也没什么要紧的伤。 云墨景看了看四周，正犹豫要往哪个方向走，就听旁边的人类期期艾艾问：“姑娘，你想当明星吗？” “明星？” 那是什么？ 云墨景下意识问。 果然，老柳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就抬起头斟酌着对云墨景解释。 在听到有一个“星探”特地赶过来看自己，云墨景含蓄地点头。 竟然有人类要主动来找她玩了！ 虽然她不知道星探是谁，但她是绝对不忍心拒绝人类的请求的。 “嗯。可以。”云墨景顿了一下，问，“她什么时候来？” 老柳看看手机：“快了快了，要不我找一家咖啡店，咱们坐下边喝边等？” 他指指不远处的咖啡店，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微风恰好送过来一阵香气，云墨景觉得挺新鲜，迈步向咖啡店走去。 老柳十分殷勤地安排云墨景先坐下，自己去买了三杯椰香拿铁，刚把咖啡在桌上摆好，咖啡店的门就再一次被推开。 来人是个剃着寸头的中年女性，戴了个造型夸张的墨镜，服装和其他去海边玩的游客风格类似，披着一条漂亮的大披肩，显然也是在附近度假，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云墨景敏锐地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和海洋气息，对这个人类立刻有了好感。 女人几乎一进店铺，目光就紧紧盯住云墨景，即便她在圈子内见过无数俊男美女，也不得不承认，好看成她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如果图片真的未经处理，她敢以自己的职业起誓，面前的姑娘光凭借外貌条件，就能在圈子里横着走。 无论是想做演员，还是爱豆，甚至是去做模特，都绰绰有余。 只要别笨的离谱，能乖乖听话，她就有信心让这姑娘在五年内，不，三年内跻身三线。 这人，她签定了！ 韩叶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云墨景，待对方接过后，坐在空座上。 深吸一口气，一开口就是：“我想签你。”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想着跟对方绕圈子、试探，作为一个老练的星探，她已经习惯了先对对方画饼，再用各种套路让对方珍惜她递出的橄榄枝，最后成功签约。 有时候在聊天过程中注意到一些细节，她甚至还会中途反悔，只因觉得对方的星途没办法走太远。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经验和直觉。 而现在，她的经验和直觉在告诉她，签，面前人绝对是大红大紫的命！ 外貌声音没得挑，见义勇为，人品也过关，仅凭两张照片能直接以极快的速度超过苏楚悦登上热一，云墨景在一众等待出道的新人中，无疑是最完美的新人。 而且—— 一开始就得罪了苏楚悦，除了汪洋娱乐，恐怕也不会有别的娱乐公司敢签她了。 韩叶脑中想法百转千回，看这姑娘盯着名片发呆，刚才势在必得的心突然有点没了底。 云墨景等不来对方主动介绍，捏着小卡片看了一会儿，又一个字都不认识，于是抿了抿唇：“嗯……我考虑一下吧。” 这也是小湖教她的。 小湖说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考虑一下”，保准不会露馅的。 招是好招，但云墨景不太喜欢。 虎鲸本就是整片海洋最聪明的物种，她又是家族中最聪明的那一头虎鲸，换言之，她是整片海洋最聪明的。 从来都是别的虎鲸或者别的鱼有什么不懂的，来向她请教，结果上岸短短这么一会儿，她就几次三番无法顺畅回答人类的问题了。 ……怪不得妈妈说她受不了了就赶紧回来，怪不得小湖只给了她一百块。 可她偏偏要在人类的世界里混出点名堂！ 被云墨景盯住的韩叶莫名其妙有点紧张，她下意识搬出职业套话，习惯性给对方画饼。 什么“吃香喝辣”，什么“众星捧月”，什么“机会难得”，韩叶硬着头皮一套一套地说，眼见着面前的姑娘连表情都没变化，她内心有点起急。 头顶的中央空调发出些许噪声，一股冷空气吹到三人身上，t恤还没干透的老柳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韩叶灵机一动。 老柳发出去的那两张图，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已经深深印在脑子里了，自然记得面前的姑娘后背还有大口子，怕不是还没来得及买衣服，就因为见义勇为被拉到这儿。 她站起身，解下身上的披风，亲亲热热地披在云墨景肩上。 “你别嫌弃，这披风是我在景区才买的，给你遮一下。” 披风上还有着崭新的折痕，混着一点好闻的香水味，云墨景倒是不讨厌。 韩叶坐回去，继续努力画饼：“到时候你红了，坐飞机也会有粉丝来接机的，她们会找你合影、签名，还会在你工作的时候过去探班，还会送你她们自制的小礼物……” 面前的姑娘神情一动，忽然道：“行。” 韩叶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云墨景拢了拢身上的新披肩，她还挺喜欢这个礼物的：“你说的事儿，我答应你。” 3、上岸第三天 老柳还要继续摄影，他见两人谈妥，打了个车自行离开。 云墨景则坐上了韩叶的车，两人一路直奔公司大楼。 云墨景坐在副驾，一路上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景色瞧，瞧了一会儿，新鲜劲儿稍稍过去，又开始研究车内的装饰。 这车里和警车不一样，车内是和披肩同款的香气，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 韩叶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开口，终究是没忍住，又把星探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按理说，我们给新人都会签分成条件最苛刻的合同，但是你不一样，你条件好，近期出道还会自带热度，我会跟公司申请更优的福利待遇。” 云墨景听不懂，干脆没吭声。 什么分成，什么合同，什么出道…… 人类的世界好麻烦哦。 她立刻重新对外面的景色燃起兴趣，注意到车子前方有个看起来蛮壮观的大厦，最上方是蓝色的四个方块字。 “这就是汪洋娱乐的大厦，”韩叶显然也很喜欢这栋楼，主动介绍道，“你在附近有地儿住吗，没有的话，在签约之后可以给你申请一个宿舍，就在大厦里，不用交房租。” 原来那四个方块字是“汪洋娱乐”。 云墨景记忆力非常好，那四个字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也加入她的字库了。 车子驶入大厦底部的停车场，韩叶开到离电梯很近的一个车位，给车子熄火，拉门下车，招呼云墨景：“走吧，咱们上去签合同。” 星探找到新人之后，这个新人的资料会立刻被送到公司总部，由专门的部门对她的潜力进行评估，评估等级和最终签订的合同，都将成为星探绩效的一部分。 而之后这名艺人的表现，也会在极小程度下影响到星探的工资。 云墨景的评级已经评估完毕，韩叶一边带她走进电梯，一边从手机上查看未读消息。 综合评估a级，这在韩叶看来稍微有点保守，但也能接受。 他们不会告诉艺人的，是在每一次评估之后，都会对此打印好几份合同，从好到坏，一起交给星探。 由星探决定把哪一份交给待签约的艺人。 许多懵懵懂懂的新人不了解情况，早在一开始就被星探画的饼砸晕，就会稀里糊涂签下对他们最不利的合同。 然而在这里，只有学会讨价还价才能拿到更好的合同。 不巧的是，云墨景就从来都不知道讨价还价是什么。 韩叶带云墨景到会客室，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夹，斟酌片刻，还是直接放弃了先拿出最差合同的小手段，取出另一份。 这份合同条件不怎么好，但放眼整个圈子中，也还算比较良心的了。 云墨景接过合同。 这一叠纸轻飘飘的，拿在手里没什么分量，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撕碎。 她只好把合同放在桌面上，轻轻捻起一页，开始翻看。 这上面她认识的字不多，基本上只有“汪洋娱乐”这四个字，偏偏它们出现次数少，也没办法帮助她看懂这上面的字。 于是韩叶就看着云墨景仔仔细细地逐字阅读，一边看，还慢慢皱起了眉，等看到后几页时，眼中已经明显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坏了，她似乎不怎么满意…… 韩叶在心里琢磨着，要是云墨景对某个地方提出异议，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要死磕这份合同，还是及时更换更好的合同？ 面前的姑娘看起来年轻，明明先前在咖啡店时看起来挺无害的，怎么这会儿看着合同，气势突然变得这么强？ 冷汗从韩叶额角处渗出。 而她身上紧张、心虚的情绪就算被刻意遮掩，仍旧被云墨景立刻感知到。 不用看了，面前的人类必定对她隐瞒了什么。 云墨景把手中的合同“啪”地合上，递给韩叶，没吭声。 小湖没教在这种时候下应该怎么措辞。 正在云墨景思考怎么用人类的方式表达不满时，韩叶似乎先一步被击溃了心理防线，快速拿起那份合同，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拿错了，我给你拿属于你的那份。” 她藏在桌下的一只手握了握拳，目光在那几份合同上停留片刻，一个可以堪称异想天开的想法忽然占据心头。 ——说不定，可以试一试那一份合同。 那份在她来了汪洋娱乐后才第一次见的合同。 据说，大老板设计合同时，就是为了星探们遇到自己极为看好的新人，用来“赌一把”的。 有老员工跟韩叶说过，在此之前，这份合同每一次被打印出来，最终都不会被签订，总会进入碎纸机。 它总是被星探们吐槽“浪费纸”。 因为它只面向尚未出道的新人，分成条件却是极为优越的五五分，在签合同后，公司不会对艺人进行过多干涉，但也不会定期给艺人安排工作。 想赚钱，想要什么工作，全靠艺人和经纪人自己去争取，堪称“半放养”状态。 这是a评级艺人能拿到的最好的合同——星探未来一年的绩效会和艺人强绑定，艺人赚得多，她分到的就多。 但是如果艺人赚的少，也会拖累她。 韩叶想赌一把。 她咬咬牙，把合同抽出来，递给云墨景，捏着合同的手甚至有点微微颤抖。 又过了煎熬的几分钟，看着云墨景重新阅读合同，再一笔一划地签下名字。 双方同时松了口气。 韩叶觉得自己渡了个劫。 云墨景则在庆幸，还好小湖有先见之明，拉着她至少学会了名字怎么写。 “好了，公司给你安排了经纪人和助理，待会儿她们会带你去宿舍放东西。” 韩叶觉得自己需要立刻出去透透气，带着云墨景找到经纪人，一转身，脚步匆匆地跑了。 剩下云墨景和两人面面相觑。 一人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外表看起来很干练，但神情之中有点恹恹的，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身旁站着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有点紧张，但一脸乖巧。 “你好。”中年女性主动开口，伸出一只手跟云墨景握了握，“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我叫韦琳，你可以叫我琳姐。她是你的助理，小秋。”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琳姐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其实已经在打算换行了。” 琳姐看着云墨景，不忍隐瞒，索性和盘托出：“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在三个月前就跟公司提出了离职，虽然审批拖到现在也没通过，但……如果你想换经纪人，我可以去帮你申请。” 云墨景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秋已经先惊呼起来：“啊？琳姐，为什么啊？” 琳姐摇摇头，没解释原因，而是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会搭上我所有的人脉帮你，尽量让你这一段路走得平稳一些。在我离开之前，也会想办法给你找个知根知底的经纪人接手……” 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和本意偏离，不由得住了口。 按照公司规定，半年以上没有工作的经纪人可选择自由离职，如果云墨景要求更换经纪人，她再等两个月就可以离职了。 到那时…… 云墨景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女性，问：“你不想做我的经纪人吗？” 琳姐一怔：“什么？没有。” 只是她在和上一个艺人解约之后，实在厌倦了娱乐圈，也连带着对自己选择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像她这样失去锐气的经纪人，是所有有野心的艺人所避之不及的。 云墨景才没有什么野心。 她甚至没太听懂这个经纪人为什么一上来就要问她要不要更换，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觉得没必要换。 面前的女人虽说散发着忧郁的情绪，但除此以外，琳姐带给云墨景的感觉，有点像她的妈妈。 ——即便是掩藏锋芒，也遮掩不住的强大，还有岁月带给她们的从容。 她喜欢。 云墨景毫不犹豫：“我不换。”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琳姐下意识看向云墨景的双眼，似乎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看到了满满的信任。 琳姐心中一动，压下心中翻涌起来的所有情绪，对云墨景重重点头：“好，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对两人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宿舍。” 小秋连忙跟上。 云墨景抬腿跟在她们身后，刚走出去两步，便像是感应到了谁的视线，扭头朝身后看去。 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站在角落里，被她这一眼扫得同时站直了身体。 “小将总，这是您家里的产业，您下来看个艺人，怎么还得偷偷摸摸的啊。”其中一人苦着脸开口，弯着腰擦了把汗，感觉自己活像古时候皇宫里的大太监。 被称为“小将总”的将白没搭茬。 他是听说有人签了他爸头脑一热搞出来的特殊合同，下来看看是什么艺人给星探灌了迷魂汤。 星探给提交上来的照片就是热搜那两张，将白对着那两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觉得图上的人最后会签s级那档位的合同，没想到秘书跟他说，下面的人给出的评级是a级。 呸，瞎了眼了，怪不得人家最后签了那个合同。 将白平时不爱管公司里的事儿，按他话说，他爸还活得好好的，他安心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代就行，干嘛往自己身上揽事，那不是纯属自找不痛快么。 但是今天，在看到云墨景的照片之后，这位二代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颠颠地跑下来看看“图片和真人是不是长得一样”。 想不到云墨景倒是敏锐，他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不到三秒，她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个正着，云墨景淡淡扭开走掉了，偏偏他将白闹了个大红脸。 “小将总，小将总？您在听吗？” 秘书的呼唤让将白回了神，但又忍不住去回忆刚才对视上的瞬间。 ——那是他第一次，有那种心脏都停了一拍，浑身僵硬，甚至汗毛倒竖的感觉。 将白盯着秘书那张平凡的脸，这才慢慢觉得心跳重新变得正常。 坏了。 他将白，对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他家的新艺人，一见钟情了。 将白的眼神有点慌乱，心跳越来越快，还有点不可置信，忍不住开口问同样母胎单身的秘书：“你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吗？” 秘书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家小老板红彤彤的耳朵，轻咳了一声。 “可能就是，看到她的一瞬间，把周遭的一切都忘记，整个世界只剩下你和她……吧？” 秘书绞尽脑汁回忆看过的爱情电影，从贫瘠的知识库中努力翻找，没注意到小将总的脸一点一点红了个彻底。 * 琳姐带着云墨景和小秋找到宿舍，她打开门后从钥匙串上取下其中一枚，递给云墨景：“到了。备用钥匙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你微信先加我个好友，我去把剩下的手续办完。小秋待会儿帮你整理……呃，你有行李吗？” 琳姐看向云墨景一直提在手里的渔网包，顿了一下：“算了，先加个好友吧。” 这次轮到云墨景卡壳了。 “……我没有手机。” 4、上岸第四天 琳姐和小秋站在门口愣愣地看向云墨景，没反应过来。 “……什么？” 云墨景心里有点虚，但面上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手机，坏了，就扔了。” 小湖给她准备的那只手机是坏的，她当时甩干上面的水珠后按了好半天，那东西怎么都亮不起来，她就直接扔掉了。 琳姐看向云墨景的渔网包，那包连个内衬都没有，里面放了什么简直一览无余，除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红钞之外，看不到什么能称之为“钱”的东西。 她又叹了口气，给小秋卡里打了一万块过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出，叮嘱道：“小秋，你带着她先去买个手机，然后该置办东西就买。最后再去置办几身行头，买衣服首饰刷这张卡，公司能报销，记得别买太贵的，能穿、好看，就行，懂吗？” 小秋乖乖点头。 云墨景也跟着乖乖点头。 琳姐有点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这一万块不用急着还，等你有工资了再说。” 云墨景再次乖乖点头：“好。” 一万！ 小湖说一百块可以买两箱方便面，一万块，那得买多少方便面呀！ 看来她真的不用急着回去了！ 云墨景和小秋进了宿舍，两人像模像样地四处看看，实际都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开间，进门一眼就能看到一张床，床旁边摆了个漂亮的黄色小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液晶电视。 门口是个迷你小厨房，放着一个小号冰箱，台面上摆了一套刀具，配了个案板、碗碟，甚至放了崭新的油醋汁，却连个灶台都没放。 也没有抽油烟机。 小秋吐了吐舌头，注意到房间里的衣柜大得离谱，暗自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娱乐公司楼里的宿舍。 ——太有特色了。 云墨景则走到了窗边。 窗户挺大，配了一层白色透光的纱帘，和一层遮光性能极好的厚窗帘。 她把纱帘掀开一条缝，摸了摸玻璃，向外看去。 或许是楼层不高的缘故，这里能隐隐约约听到下面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也没什么景色可言，远处的景象被马路对面的一栋楼挡得严严实实。 但她看得不亦乐乎。 对面是个写字楼，有好多个格子里都能看到人类活动的身影，看起来很热闹。 下面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前行，这些和她站在地面上看到的又不一样，很新奇，也很热闹。 人类世界中的热闹和海里不太一样。 她在海里其实用眼睛看不到太远太远的景象，基本上是靠声呐系统，先发出声音，声音撞击周围物体后会反弹，虎鲸们捕捉声音，就能通过回声感知到周围环境。 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这种模式，用声音描绘周围的一切，但上了岸才知道，在人类的眼中，世界这么有趣。 她趴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小秋提醒：“姐，咱们得早点出门了，还得买好多东西呢。” “好。” 两人锁上门，坐电梯下楼，小秋打开了哒哒打车，问：“姐，你习惯用什么牌子的手机？” 云墨景正盯着她操作，随手指了指小秋手里的手机：“这样的就行。” 小秋熟练选好定位，顺便查看地图，发现专卖店正好在一家商场里。 挺好，买完手机正好去置办别的东西。 三分钟后，司机载着两人驶在去往专卖店的路上，就听其中一个女孩子惊讶的声音—— “姐，你好像又上热搜了！” “什么？” 小秋把手机屏幕朝云墨景的方向转过去，路不太平，有点颠簸，她就指了指屏幕中间，轻声念。 “应该是一个路人拍的，‘还记得热搜第一那个美女吗，她见义勇为的样子太酷了！’姐，你看！” 小秋点开视频，云墨景的身影出现在手机里，原本站在小吃摊前，似乎正要买点吃的。 拍摄视频的人在后面小声说：“我靠，家人们，看到真人了，真人巨美，我感觉她得有一米七五往上了吧，看起来好高啊。” 小秋在旁边小声bb：“姐，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的身高180吧？” 云墨景点头：“180.3厘米。” 画面里的云墨景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看到那个提着包奔跑的小贼，毫不犹豫追了过去，拍视频的人这时候手滑了一下，画面猛然抖动几下，又被扶正，对准云墨景。 然而最关键的一幕没拍到，云墨景已经一手提着包，一手制住小偷，往回走了。 小秋关闭视频，点开评论区，给云墨景看。 “你看，他们都在夸你！”小秋还是第一次跟艺人，原本以为得“共患难”好长时间，没想到姐太争气了，一来就是俩热搜，声音压抑不住地兴奋，“一个热搜第一，一个热搜第十，你太厉害了姐！” 云墨景点头，看起来毫无波动，就好像上两次热搜不值一提。 小秋赶紧收敛一下情绪，在心里暗暗指责自己，也太不淡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她得习惯！ 但是她姐作为一个新人，一只脚刚踏入圈子，竟然就能这么……这么淡泊名利…… 先是被知名星探哄着签的约，又什么行李都不带，拎包直接入住公司提供的小宿舍。 小秋怎么看，怎么感觉云墨景不是一般人。 云墨景还不知道自己在小秋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高大了，她只是对热搜没什么概念，评论区那些字她也不认识，这会儿心里正暗暗盘算一定要早点把人类的文字学会。 不然啥都看不懂，也太不方便了。 * 小秋感觉自家艺人物欲真的挺低，对什么东西都抱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挑手机也是，买东西也是，问什么都说“都行”、“你决定”，全权让她负责。 很佛系。 而且还很有耐心。 买手机的时候，店员给她介绍了好一会儿，她都认认真真地听，半点没嫌店员啰嗦。 姐性格这么好，不会在娱乐圈吃亏吧。 小秋一边觉得云墨景真的很好养活，一边已经提前开始替她担心起来。 小秋一路十分顺畅地买买买，想起来同为艺人助理的朋友跟自己吐槽，他跟的那个艺人有多挑剔、有多麻烦，就觉得自己简直幸运得不得了。 朋友说那个齐承宇，原话叫什么来着——咖位不大，架子不小。 喝个咖啡挑三拣四，逼着他一天内跑了好几家咖啡店，每一杯拿到手都说不好喝。 买东西非要最好的，衣服必须潮牌，就算断货了托关系也必须给他买到。 麻烦得很。 相比之下，云墨景这种“什么都行”简直是所有助理心目中的理想型。 所以云墨景偶尔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来布娃娃放在购物车里，小秋也全当看不见。 买！ 她姐就是想要个布偶而已，她就算亲自掏腰包……呃，算了，这一个布偶就要四百多块钱，她掏不起。 但手里有琳姐给的一万，不够花还能继续要，小秋觉得区区一个四百多块的布偶，姐想要就买！ 两人愉快且高效地把清单上所有东西全置办齐全，在全买完甚至连衣服都买了好几套之后，小秋一看，天都还没黑。 呼，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购物。 云墨景看着小秋忙活半天，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心里有点不太理解。 人类真的很神奇。 明明是在给她买东西，小秋却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干活干得起劲儿。 好在人类的商场服务很到位，两人买下的一大堆东西，留了个地址，商场就表示可以帮忙送货上门。 空手来，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共就多拿了一部手机，倒是免去了很多麻烦。 云墨景顺着小秋的安排吃了顿饭，啃了半天叶子，感觉嘴里没滋味儿的，倒是碗里那个酸酸甜甜的红色果子味道不错。 她平时习惯了总得安排别的虎鲸行动，这会儿体验一下不用费脑子，舒舒服服地被安排，倒也有种撒手掌柜的快乐。 就连手机都直接丢给小秋帮忙弄好，申请了个新的手机号作为“工作号”，又用工作号申请了微信、微博，等手机回到云墨景手里的时候，已经全都配置好了。 小秋谨记入行第一要义，没事不要乱打探艺人隐私，甚至没问云墨景为什么不直接用之前的微信号。 也省得云墨景找借口了。 等小秋到宿舍把东西帮忙大致布置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把账单明细发给琳姐，又给云墨景转发一份，这才松了口气，准备下班。 门在小秋的身后关闭，发出“咣”的一声，把温馨的小开间和外界彻底隔离开。 云墨景一个人坐在小沙发上，靠着柔软的靠背，随手拿过那个四百多块的玩偶，放在腿上。 玩偶手感很好，软软的，恒定不变地冲云墨景露出灿烂微笑。 她抱着玩偶打开手机，白天没少看小秋操作，她已经初步了解应该怎么使用手机，加上店员细致的解说，云墨景已经不用求助别人，就知道怎么做。 长按关机键两秒，呼出手机语音助手—— “我要学习文字。” 甜美又真实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多邻国’app，正在下载中。” 几秒后，一个绿色猫头鹰图标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5、上岸第五天 第二天一早，云墨景在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中被吵醒。 小秋站在门外，见到云墨景时，先是轻轻松了口气，随后问道：“姐，你睡觉习惯关机吗，刚才琳姐给你打电话联系不上，让我过来找你。” 云墨景放她进屋，还有点没清醒的样子：“啊。” 小秋已经很好地进入“艺人助理”这个身份了，她的目光在屋里巡视一圈，看到了云墨景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猜测八成是忘记充电了。 云墨景关上门，站在门口默默看小秋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长按开机。 昨天她刷那个软件刷得入迷，过五关斩六将，一口气学会了好多字，后来还嫌软件的节奏太慢，干脆摸到视频软件，找那些带字幕的视频看。 直到手机突然黑屏时，她已经把日常常用字认个差不多了。 原来手机黑屏之后要这么做。 云墨景在心里偷偷记下，在摆脱文盲行列之后，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至少看文字不会像看天书一样，她也有了点底气。 “姐，琳姐说好像有什么工作要安排给你。我给她打个视频，你俩说吧。” 云墨景接过小秋的手机，指尖轻触视频通话按钮，她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云墨景眨眨眼，屏幕中的人也眨眨眼。 过了几秒，视频被接通，琳姐出现在手机里。 她好像在往什么地方走，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最近有一个综艺，叫《嗨，我们来啦》，我从节目组那里争取到一期的机会，你去吗？去的话我就跟他们定下来了。” 她还没跟云墨景聊过工作的事儿，原本想着能在一个月内接到第一份通告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云墨景运气这么好，《来啦》有个嘉宾为了别的通告要请一期假，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 节目组看了热搜，知道云墨景身上还带着一点热度，就先来问问韦琳。 云墨景却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综艺是什么？不去。” 她还不想这么早去工作，人类的文字她还用得不熟练，万一去了，再因为对文字不熟悉，被发现是虎鲸了怎么办？ 小湖可说了，被人类发现是异族，就会完蛋，会被抓起来的。 而且这安排得也太急了，她第一次捕猎之前，有妈妈亲自带着她训练、模拟，她先是能熟练“捕猎”海带之后，才被带去实战的。 怎么人类工作之前不用训练的吗？ 云墨景其实挺想去的，但小湖的叮嘱犹言在耳，她难得地开始纠结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都已经签了合同，有工作就是要做的，她还得赚钱还给琳姐呢。 而身边两人都怔了好一会儿，琳姐充满不确定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出来：“……你说什么？” 不等云墨景回答，琳姐先反应过来，问：“你不知道综艺是什么？你没看过综艺？你是不想去综艺还是没听说过综艺？” 实在是有点太不可思议，琳姐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没听说过综艺，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云墨景有点心虚，有一种马上要被发现的危机感：“学……” 小秋反应过来，立马接话：“琳姐，姐平时应该都在学习！” 云墨景的手机没锁，她给手机充电开机之后，一眼看到屏幕中央那个熟悉的猫头鹰图标，曾经被背单词支配的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对云墨景更为佩服了。 瞧瞧人家，都进娱乐圈了，还这么好学，下了手机什么游戏都没装，一上来先装了个学习软件—— 不愧是她姐！ 琳姐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看向屏幕：“平时在学什么？” 小秋凑过来：“琳姐，姐平时应该都在背单词吧，她们这种特别爱学习的人，不了解娱乐圈很正常的。” “是吗？”琳姐只好放弃纠结这个，想了想，简单解释，“综艺，工作内容就是安排你和几个艺人一起玩，做点游戏、互动一下什么的。” 云墨景：！！ 琳姐想起导演给她发的流程，不确定道：“到时候现场还会有观众，有时间的话会抽观众一起加入游戏。” 云墨景：！！！ “我去！琳姐，你签吧，我去！” 云墨景冲屏幕认真道：“我一定好好玩，不是，我一定好好工作。” “……行吧。我去跟导演说，你俩这几天也做做准备，争取去了之后好好表现。”琳姐看着视频那头的人，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这个连综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多讲讲，嘱咐几句后又道，“拍摄时间是五天后，咱们得提前出发。小秋，你定几张去a市的机票。” “哦对了，微博注册好了吗，链接发我一下。” 小秋在琳姐一条一条的安排中，点开备忘录手忙脚乱地记录，在听到一声“行了，先这么多”后，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 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呢。 但是忙碌也仅限经纪人琳姐和助理小秋，云墨景作为艺人可以不用管这些事，她的任务是提前做功课，刷完这个综艺已播出的几期，准备应对拍摄任务。 云墨景打开视频网站，占据了首页最大面积的，就是一个综艺，名为《梦想中的生活》。 图上几个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右下角有一行浅灰色的小字：热度5766千万，综艺热播榜第一名。 云墨景碰了碰其中一张笑脸，软件自动跳转，打开了最新一期。 ……然后开始播放广告。 云墨景手机开着外放声音，花生油、酱油、羽毛球拍之类乱七八糟的广告被手机原原本本地播放出来，小秋在忙碌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认认真真地看广告。 “姐，我有会员，你要不用我的号看？” 云墨景抿了抿唇，想起她刚才还在拿着手机工作，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 等好不容易看完广告，主持人的口播一出，小秋又忍不住凑了过来：“嗯？姐，我以为你在看《来啦》，你怎么在看《梦想》？不过这个综艺我也在追，挺好看的。” 云墨景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这些弹幕把主持人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见，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秋已经很能接受她对这些东西的陌生了，非常自然地从云墨景手里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点戳戳，很快把弹幕设置好，顶端三行弹幕缓缓飘过，屏幕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两人凑在一起看综艺，主持人口播了一大串赞助商，视频突然戛然而止，屏幕中央出现一个弹窗：“非会员仅可免费观看3分钟，是否订阅会员？” 云墨景：“……” 小秋：“……” 小秋按住云墨景的手，默默拿来自己的手机，点开视频软件。 云墨景：“……算了，不看那个了，你搜一下《来啦》吧。” 小秋在搜索栏输入综艺名，点开选项。 与刚才看到的综艺相比，《嗨，我们来啦》明显寒酸许多。 宣传图上的艺人虽然也在笑，但无论是从肢体上还是表情上，都透着一股僵硬。 云墨景看到右下角那行灰色的小字，这次写的是“热度599万，综艺热播榜第99名。” 99名？ 小秋也注意到了这行字，很纳闷地说了句：“咦？这个榜单这么长吗？我平时只看前20名的。” 这次不用等广告，视频自动开始播放，入目第一条弹幕就极为刺眼。 “这破综艺还没凉吗，今天看它更新我都惊呆了。” 云墨景忽然问：“你们不喜欢这个综艺吗？” 小秋安静了几秒，还是诚实道：“说实话，琳姐提起来时，我才第一次听说这个综艺。” 屏幕上弹幕少到根本不用开过滤，极为偶尔地飘过几条，还都是粉丝应援，刷出来的弹幕。 不好看。 两人都没说话，但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观点。 与节目相比，宣传图上的竟然反而看起来和谐多了。几个艺人在节目中别别扭扭，非常地放不开，聊天时也很不和谐，似乎是积攒了很久的怨气，说的话里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弹幕直呼受不了：“能不能别吵了，把节目拍成这样你们每个人都有‘功劳’，不会以为聊几句就能把锅甩出去吧？” 两人硬挨着看完一期，在视频结束的一瞬间都觉得“总算结束了”，松口气之后才开始愁。 小秋：“姐，咋办啊，这节目不会拖累你吧？” 云墨景：“拖累我？” 小秋一噎，顺手点开微博，看了眼云墨景的粉丝数。 两千八。 6、上岸第六天 小秋顺手把微博链接转发给琳姐，忍不住问了句：“这个粉丝数……算高还是低啊？” 云墨景没吭声。 粉丝数，这意味着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有两千八百多人喜欢她了。 或者不一定是喜欢，只是燃起一点兴趣，顺手点了关注按钮罢了。 比起就坐在她身边，会冲她笑、管她叫姐的小秋，这个数字不论是多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 或许粉丝数并不能代表什么。 小秋也知道这种事儿不能指望她说出点什么，坐在云墨景身边嘀嘀咕咕：“一个刚注册的新号，就发了两张照片，两千八应该也不少了吧……” 颜值能打是一方面，估计也是借了热搜带来的热度。 若是在热一时立刻注册微博，甚至让老柳在博文中@一下她的账号，粉丝应该能更多。 云墨景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小秋的头，过了两秒，非常自然地贴靠在小秋身上。 ——她还是更喜欢处于真实世界的人类。 小秋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只大猫贴住，不仅没有反感，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激动。 手一抖，不小心按到了开关键，屏幕瞬间熄灭，小秋的脸映照在屏幕中，还带着一抹笑。 傻兮兮的。 云墨景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屏幕中，下巴枕着小秋的肩膀。 清浅的呼吸声都似乎清晰可闻。 小秋忍不住“咕”地咽了一口口水，连忙再次按亮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几次，还有点紧张地发出一声“呃”，连忙再次打开微博。 刚，刚才，她要干什么来着？ 小秋看了一眼云墨景账号的粉丝数，迷迷瞪瞪地想起，点开搜索栏，依次搜索了刚才那几个嘉宾的账号。 里面粉丝数最高的一位有三百多万。 最低的那位粉丝数刚过十万。 虽然差下三十倍，但小秋已经对节目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凉凉综艺，随时有可能停播的那种，除了能让姐赚点钱、有一点点曝光，一无是处。 “姐，”小秋想了想，镇定道，“你只要在这个综艺上不出错，就不会有问题，咱们踏踏实实把这个钱赚了，再等琳姐给你找更好的工作机会。” 云墨景听出小秋的言外之意，心里也没什么不平衡的情绪，直截了当地问：“怎么做叫‘不出错’？” 小秋：“……嗯，就是，就是玩游戏的时候认真玩，做任务的时候好好做，不跟嘉宾发生冲突，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回避……” 她想起节目里嘉宾们藏不住的阴阳怪气和甩锅行为，深怕云墨景被这个综艺带歪了，补充道：“有人想跟你发生冲突，也要回避。” 云墨景想想，感觉没什么难的。 她本来就是一头爱好和平的虎鲸，这里面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骂人嘛，她可以忍。 反正虎鲸骂人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翻译成人话。 “好的。我记住了。” 于是小秋就继续认真工作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在云墨景手机上登录了自己的视频会员账号。 * 与此同时，在汪洋娱乐大厦的某处。 秘书憋了一个早上，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小将总，合同不是说公司不用给她安排工作吗，您为什么……” 坐在老板椅上，闻言整个人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我为什么给她联系工作？” 秘书心里暗暗琢磨。 小将总进入公司其实也没多久，平时不管工作方面的事儿，他家里也不着急，好像只要小将总不学坏，随便他干什么都行。 秘书平时的工作就是跟在小将总身边，基本上四成时间都在公司里，六成时间都跟着小将总在外面玩。 小将总在公司里就像坐不住一样，总喜欢楼上楼下地瞎溜达，但他在看那些艺人们的时候，那个眼神和表情比看路人亲近不了多少，直到上一次小将总问了那个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小将总不会是来真的吧？ 秘书不知道将家对孩子婚恋是个什么态度，有点拿不准要不要劝劝他，毕竟听说很多有钱人都不希望孩子找娱乐圈里的对象。 结果将白盯着桌上的盆栽看了半晌，有点凶凶地说：“我就给她找了，你少管我。” 秘书觉得他的语气毫无威慑力，甚至有点心虚，伴随着情窦初开的那种无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开口道：“那您为什么给她联系这个综艺啊。” 将白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盆栽上移开，皱了皱眉：“这个综艺怎么了？我问了，他们说能安排的最早开工的就这么一个啊，综艺嘛，也不难，不太需要演技啊培训啊什么的，去了就能干。” 秘书憋了憋，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就那个破综艺，还是不给比较好吧。马上要凉的综艺，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个泥潭！里面的艺人有别的通告立刻找借口请假，那综艺跟有毒似的，每出一期嘉宾还掉粉，要不您以为制作人为啥这么轻易答应让云墨景进去，因为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唉，您，您但凡提前问我一声呢。” 将白傻眼：“啊？那咋办？” 秘书心累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好多：“还能怎么办，韦琳早上就去把合同签了，这会儿公司要是出面让他们毁约，估计韦琳也不会干了，说不定您折腾这么一趟还落不下好。我先联系韦琳让她多盯着点吧，只要不招黑，拍完这一期也就都过去了。” 秘书最后看了将白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将白总觉得那眼神里含着点嗔怪，和“大少爷您可少折腾吧”的辛酸感。 * 等待的时间飞快过去，云墨景每天像块海绵似的吸收人类世界的知识。 小秋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在看不同的东西，有时候是在看小说，有一次她甚至发现云墨景正在看法律条文。 终于，在除了云墨景以外，所有人都内心忐忑的情况下，三人到达了洪定山。 洪定山是《嗨，我们来啦》新一期的拍摄取景地，说是一座山，站在山脚下这么一看，也不怎么宏伟。 云墨景觉得面前这一幕有点眼熟，眼前的景色，尤其是那栋有点突兀的小别墅，都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既视感。 似乎和某一档近期热播的综艺神似，只不过样样都是那个综艺的低配版，小别墅但从外观上看就有些简陋，更别提那个光秃秃的小院子，还有地面上稀稀拉拉的杂草。 如果说，在热播综艺中，漂亮的山间别墅、温馨的小屋、布置得让人想要一待就是一天的小院，还有那些精致又带有野趣的花朵，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产生“退休之后一定要在这样的环境养老”的念头—— 那么《来啦》布置的这样一栋别墅，就让人忍不住产生对乡间野外的恐惧心理。 明明是要频繁入境的别墅，屋外的颜色斑驳，围住小院的篱笆歪斜倾倒，院中的地面不平整，别墅门口甚至有一个大坑，坑里积了些雨水。 云墨景表情如常，琳姐和小秋却已经几乎绷不住表情，提着一颗心走进小别墅，在看到屋内景象后，这颗心也死了。 导演跟在三人身后，看到韦琳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唉，环境是差了点，但是……” 他但是了好一会儿，也没“但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显然这么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这里能有什么好夸的。 只能尴尬地说：“原生态，原生态嘛。” 韦琳对这节目却不是完全毫无印象，这种居住条件，之所以最开始能在内部过审，就是因为它的方案看起来很有吸引力。 节目主打“靠自己的双手获得想要的生活”，嘉宾们拿到一张破破烂烂的答卷，要通过自己的想象，亲力亲为，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甚至在节目结束之后，嘉宾们还可以时不时地回来体验田园生活，回忆当初自己在这里辛勤劳作流下的汗水。 为了这个，节目组特意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处这么符合节目组要求的破地方。 但……坏就坏在，制作人和导演的构思很好，他们却没有意料到，参与节目的嘉宾不是那么乐意配合。 节目嘉宾一共三男三女，六个人全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抱着对田园风光美好的期待过来，刚下车就被这景象吓得滤镜碎了一地。 偏偏就跟上了贼船一样，这地方想来不难，想走，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付不付得起违约金、敢不敢得罪节目的大靠山汪洋娱乐。 是的，《来啦》虽然扑街，但它偏偏是汪洋娱乐自己拍的综艺。 还是第一个。 老总的试水之作。 在这么个背景之下，圈内人几乎默认了，毁约等于得罪将总，这六个嘉宾自然也是带着几乎藏不住的漫天怨气，在这里受苦受罪。 能拍这么几期，全靠忍。 韦琳原本也是会劝艺人忍一忍的人之一，但她前几天接到一通电话，若是云墨景不想拍，毁约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韦琳非常有底气地问：“怎么样？” 云墨景刚看完分给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上面的床单被罩都是新的，从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山景，上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下方可以看到完整的院子。 院子里是在忙碌的工作人员。 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工作吗？ “我觉得很好，”云墨景表情看起来非常真诚，她看向导演，“如果这一期我表现好，能留下多拍两期吗？” 7、上岸第七天 制作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众人身后，他和导演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导演被质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第一反应不是“你配吗”，而是“我配吗”。 这个节目效果不好，被骂的最多的都不是嘉宾们，而是他和制作人啊！ 导演天天为节目焦灼，眼泪都只能往心里流，头顶都比以前更稀疏了。 他早上洗个脸都能在池子里发现偷偷脱落的头发。 奈何他好说歹说，节目请来的几位大神都不怎么配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借口，难管的很。 “嗯嗯，看你表现。”导演假装深沉，总算觉得找回几分身为导演的尊严和面子，“拍摄在两个小时以后，你们抓紧时间收拾，九点半准时去大厅集合，十点开拍。” 然后导演就背着手出去了。 制作人压低了声音嘲讽他：“你装什么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想留下，不抓紧点等拍完节目她还能愿意续约吗？” 导演扯着制作人走出别墅，才偷感十足地环顾周围，同样低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强扭的瓜不甜，咱们节目这么多期了，你又不是体会不到。而且她说得好听，谁知道她上综艺会是什么样啊，万一她跟其他人一样呢？万一她还不如其他嘉宾呢？” 导演摸了摸胸口，觉得心里痛痛的：“咱们要是签了她，就得跟一个人解约，你跟谁解？跟丁如萱吗？还是跟其他没请假的嘉宾解约？我也很难做的呀。” 制作人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不如干脆转行做演员得了，戏瘾这么大。 “丁如萱不就粉丝多点吗，三百来万，但你也不想想，她给节目组带来多少热度，她在节目里的表现又赶走了多少热度？我都想不明白，这样的艺人，你留着干什么？” 导演撇撇嘴，心道你一个制作人，不知道黑红也是红的道理么。非得说表现的话，六个人的表现都挺赶客的，也就江蓠稍微好点，可她家粉丝也太佛系了，节目仅剩的这点热度全是靠其他家粉丝吵架得来的，他哪儿敢跟丁如萱解约啊。 “……唉，不跟你吵了。”导演抬腕看了看表，心累到不想说话，有这功夫不如喝口茶。 工作人员很快把设备布置好，不同机位的摄像机，灯光，收音设备，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寒酸的直播设备。 负责操作直播设备的是个新来的实习生，节目热度不高，直播间也没什么人气。 基本上会看直播的都是嘉宾的粉丝。 等一切准备就绪，导演端着杯子走进别墅，见到六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例行给众人讲录制时的要点，随后退出别墅。 几个摄像站在嘉宾面前，用镜头将六人纳入画面。 节目开始录制。 主持人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我们熟悉的老朋友丁如萱，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到场，所以今天我们迎来了新朋友——云墨景。” 直播间画面切到云墨景，给了她一个特写。 直播间这会儿人数刚几百人，人数还在陆陆续续地增加，在看到云墨景后的几秒内，屏幕上稀稀拉拉地刷过几条弹幕。 【哇！这个妹妹长得好好看！】 【这谁啊，节目预告怎么不说的？】 【……服了，没有丁如萱，走了走了。】 导演在监视器后皱了皱眉。 主持人显然提前做了准备，继续道：“墨景，之前你在海边的照片上过热搜，我们大家对你的了解仅限于此了。能不能请你做一个自我介绍呢？” 工作人员适时在直播间插入了那个博文的截图，点击还能直接跳转到相关微博。 【啊，我当时看过那条微博，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哦豁，怪不得那天那条微博的热度可以这么快超过我家悦悦呢，原来是买的热搜啊。】 “大家好，我叫云墨景，”云墨景半点没受到弹幕的影响，“云朵的云，漆黑如墨的墨，景色的景。” 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主持人笑道：“好的，你对其他嘉宾有了解吗？需要大家做自我介绍吗？” 琳姐看着直播，听到这句话时感觉有点不妙。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主持人似乎在尝试拿云墨景制造话题。 云墨景的目光从沙发上几位端坐着的嘉宾脸上一一扫过，毫无障碍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苏楚悦、齐承宇、纪亦寒、楚河、江蓠。” 江蓠坐在云墨景身边，闻言立刻抱住云墨景的胳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好呀。” 云墨景还是上岸之后第一次被人类主动贴贴，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暖意，回以一个温和的笑：“你好。” 远处的苏楚悦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弹幕终于热闹了一次，基本都是江蓠的粉丝在刷： 【呜呜呜宝贝你是小太阳，太暖了吧！】 【宝贝好会照顾新人啊，爱了爱了。】 【宝贝喜欢的就是我们喜欢的！】 导演看了一眼，直播间人数还在上涨，或许是有了新面孔，路过的观众都选择先停下来看一看。 除去苏楚悦的粉丝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攻击云墨景的言论以外，其它的弹幕暂时还比较和谐。 主持人道：“好的，既然大家已经互相认识了，那么就在接下来的环节熟悉起来吧！现在请嘉宾们每两人分为一组，今天我们依旧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活动。” 她举起手中的手卡，对镜头挥了挥：“在分好组之后，每一组来我这里领任务卡，需要你们分工合作，制作出一顿美味的大餐。” 江蓠立刻举手：“我要和小云一组！” 主持人笑眯眯地：“不可以哦，按照节目组规则，每一组都要由一名女嘉宾和一名男嘉宾组成。” 江蓠兴奋的表情一下子蔫了下去，看得弹幕恨不得拎着主持人的领子让她答应江蓠。 江蓠于是很快整理好情绪，道：“那我和楚河一组吧。” 不等主持人接话，苏楚悦抢着说：“我选齐承宇。” 弹幕再次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笑死，说什么照顾新人，怎么给新人留下一个纪亦寒啊。】 【苏楚悦对新人恶意不要太明显，我看见好几次她偷偷瞪新人了。】 【我赌五毛，新人还不知道纪亦寒的特殊“属性”。】 【主要是她也没得选了呀，不愧是你综，每次不搞点血雨腥风的不算完。真倒胃口。】 这一期节目中的弹幕比以往都要多好几倍，且都不怎么友好，导演担心弹幕影响到嘉宾的状态，刚才在对话时已经匆匆派人拆了弹幕显示板的线，此刻大家都看不到弹幕了。 自然也不知道弹幕都在说什么。 云墨景提前翻过他们的微博，对这几名嘉宾都有一定了解。 这节目六个人里，最好相处的就是江蓠，人甜甜的，粉丝也很佛系，一般不爱参与骂战，可以称为这个节目中的一股清流。 她选择的搭档楚河，是六个人中粉丝数最低的，微博只有十万粉丝，是个在努力锻炼演技的小演员。 经小秋提醒，苏楚悦可能对云墨景好感不多，这一点云墨景在刚才的录制中已经感受到了。 她不用看苏楚悦，都能感受到从苏楚悦那里散发出来的敌意。 ——因为云墨景上热搜第一的那一天，就是苏楚悦团队买了热搜的那一天。 #苏楚悦太美了#这条tag被凭空出现的#真正的神颜是不用p图的#稳稳压在下面，甚至吸引到很多好事者截了两者的图进行对比。 被苏楚悦抢先选择的齐承宇，则是在节目中最被看好的一位娱乐圈新人。 他前不久刚以唱跳男团的形式出道，拥有一大批自称“橙汁”的粉丝群体，微博粉丝数仅次于请假缺席的丁如萱，足足有二百八十万。 这人身着一身潮服，从节目开拍那一刻就摆着poss，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对于云墨景的加入丝毫不感兴趣。 ——至于被剩下的嘉宾纪亦寒，云墨景也搜到了他的资料。 弹幕亲切地称呼他为“铁血倒霉蛋”，每一期视频中都状况百出，搞得别的嘉宾根本不敢靠近他。 甚至他的助理是唯一一个可以全程在艺人附近的助理，只因这位助理必须随时出现，为受伤的纪亦寒包扎伤口。 惨。 云墨景对他有点好奇，主动向他伸出手：“那咱们就是一组了。” 纪亦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是别跟你握手了，别再把霉运传染给你。” 云墨景收回手，道：“我倒是不太在意这个。” 纪亦寒有些感激地笑了笑，只当她是在给他面子，对云墨景的话没有当真。 主持人见嘉宾们已经分好组，拿出任务卡，带有节目logo的一面朝上，随手洗了洗，将有任务的一面朝向镜头，给观众看。 “好了，每一组派出一位代表，来我这里抽取你们的任务吧！” 江蓠依旧第一个抽，苏楚悦从两个里面抽出一个，主持人便将最后一个递给云墨景。 江蓠冲着镜头展开一个笑容：“是布置院子！我看看，任务描述是，准备好做饭用的锅具等，将其放在合适的位置，并收拾惨不忍睹的院子——收拾院子这个任务已经出现好几遍啦，今天院子里有一点积水，我们要想办法把积水排出去。有点难哦！” 苏楚悦的笑容有点僵硬，她抽到了最不想要的任务——准备食材。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准备食材，”苏楚悦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虽然这附近真的很难找到食材，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直播间这会儿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虽然比起热播综艺来说，这个数据还不如人家的零头多，但对于《来啦》节目组，这已经是接近刚开播时的数据了。 弹幕比刚才密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刷什么的都有。 【苏楚悦：不装了，摊牌了，我不想做任务。】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看这姐倒霉我就好想笑，她的表情简直可以截图做表情包了。】 【哪里来的水军，悦悦拿到的任务是最难的好吗，洪定山光秃秃的哪里有食材？】 【急什么，节目组还真能让嘉宾饿着啊，我估计多半又是提前藏了什么食材放在林子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云墨景，江蓠问出了那个问题：“小云，你拿到的任务是什么？” 8、上岸第八天 云墨景举起任务卡，向镜头展示。 “准备燃料，‘恭喜你，抽到了最轻松的任务，捡点树枝然后等待开饭吧’。喔，这里还有一行小字，‘树枝不够的话，就劈柴吧’。” 弹幕刷得飞起，导演在外面盯着数据，差点笑出声。 福星啊！云墨景真是他的福星！ 这些弹幕光是关于“节目有没有搞剧本照顾新人”就能吵得盖住画面，这才开播多长时间，人数已经快突破两万了。 他的节目真的要红啦！ 云墨景冷静读完任务卡上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看向主持人，似乎在催促她快点让大家开始做任务。 主持人本想问问她抽到最轻松任务的感受，给她招点仇恨，但被她这么一盯，心里莫名一虚，原本的问题有点说不出口了。 “好的，各组嘉宾已经拿到了各自的任务，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他们今天究竟是能吃到大餐呢，还是会饿肚子呢，请大家拭目以待！” 主持人留下悬念，退出镜头。 负责跟拍的摄像小哥纷纷把镜头对准跟拍对象，云墨景率先站起身，往屋外走。 纪亦寒连忙跟在她身后，保证自己出现在镜头内。 只见云墨景一把推开大门，看向别墅外面，目光巡视一圈，好像怔了一下。 观众呢？ 说好的来参加游戏的观众呢？ 她那么多的观众去哪里了？ 在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作人员后，云墨景才有点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好像被骗了。 没有观众，只有工作人员和那些黑乎乎、冷冰冰的设备。 她有点想质问琳姐，但琳姐早就离开这里去酒店了，云墨景心里有点被人骗了的委屈感，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哎呦”，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她后背，云墨景一扭头，发现是纪亦寒。 镜头原原本本地录下了这一幕。 纪亦寒脚步匆匆地追在云墨景身后，却在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摔去…… 脸狠狠砸在云墨景背上。 怪惨的，但弹幕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哈倒霉哥今天也在发力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不怀疑他炒倒霉人设了，这哥能不能收敛一点啊，有点开始心疼了】 【虽然我是纪亦寒的粉但是哈哈哈哈哈，想说还好云墨景站在前面挡住了，不然他真的要脸着地了】 【确实，谢谢云墨景】 【谢谢云墨景】 弹幕莫名其妙开始跟队形，都纷纷刷起了【谢谢云墨景】，看得其他观众无语又好笑。 画面上，纪亦寒和他的粉丝们想到了一块去，他捂着鼻子，一只手擦了擦撞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声音闷闷地说：“谢谢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脸着地了。” 他撞得那一下力气挺大，但这种力道在云墨景身上和被轻拍了一下没什么区别，半点不疼。 她伸手扶了纪亦寒一把，确保他好端端地站在平地上，才松开手：“走吧，去做任务。” 这一个动作简简单单，却让周围人全愣了一下，甚至弹幕都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说起来心酸，云墨景扶他那一把，是他上这个节目拍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 过惯了被躲避、被担心传染霉运的日子，纪亦寒愣愣地问：“……你不担心我把霉运传染给你吗？” 云墨景捏捏任务卡，随意道：“我说了，我不在意这个啊。” 人类撞到身上，还道谢，这种好日子是她在海里生活时梦寐以求的啊，说句那啥点儿的，这种好日子她之前都不敢想！ 虎鲸怎么会嫌弃人类呢！ 小湖不让她和人类男性贴贴，虽然云墨景还没发现人类女性和男性有什么太大区别，无非就是人类女性更香香软软嘛。 但是人类意外主动贴到她了，那就不能怪她啦。 云墨景心情很好，表情落在众人眼里，就好像散发着什么光芒一般。 纪亦寒非常感动，但他在两人走到林子里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是你不觉得已经被我影响了吗？没准就是我连累了你，才会抽到捡树枝这个任务。” 云墨景在林子里四处搜寻，还没找到能作为燃料的树枝到底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么说？” 纪亦寒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摄影小哥，斟酌着开口：“任务难度低，代表没什么看点，虽然我们节目本来就很凉，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的曝光就会比其他人少很多。” 云墨景经过几天恶补知识后，对综艺的了解还是比较有限，但起码她现在能听懂纪亦寒在说什么了。 “你是说，做的事越多，镜头就越多，曝光就越高，人气就会越好，所以粉丝就会越多？” 纪亦寒被她的等式卡了一下，一琢磨，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挠了挠头说：“是这么个道理。” 云墨景点头：“好，我懂了。” 直播间在众人分开行动之后，就出现了三个选项，观众可以通过这三个入口切换画面，看自己想看的那一队。 这也就是为什么几乎每一个综艺节目都会搞直播了。 观众进入直播后能免费观看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后交费购买观看时长，交费的用户可以在时长内自由切换视角，被观看的队伍能因此获得一定收入。 在大火的热播综艺中，直播收益甚至能赶超他们的片酬。 这会儿云-纪小队的分直播间中，弹幕正聊得起劲。 【怎么办，看云墨景得出的结论我就想笑，新人总是对这个圈子抱有这么有趣的幻想啊。】 【（沧桑.jpg）想当年我粉的人也有过这样的幻想。结果他越努力越心酸啊。】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内涵楚河，刚去隔壁看了，他这会儿不做任务，又在锻炼演技呢。】 云墨景有点不擅长跟人类开启聊天，两人安静下来，走了一会儿，云墨景的视线定格在一棵树上。 “那是什么？” 纪亦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子，有点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不清楚，可能是什么野果树吧？” 云墨景把手中的任务卡递给他，扫了一眼树干，有点跃跃欲试。 她这几天一直想试试爬树，之前被小秋拦下来了，这会儿忽然又想试试。 当时小秋说她穿了裙子所以不可以爬树，她就留了个心眼，特意选了一条工装裤，不耽误行动。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树前，抱住树干，轻轻松松爬了上去。 【？？？】 【？？？？？我看到了什么？？】 【不是，不是，啊？她就这么上去了？抽帧了？还是我卡了？这是怎么上去的？】 云墨景可不管他们在风中凌乱怀疑人生，她几下到了合适的位置，伸手摘下一个果子，随便蹭蹭，一口咬下—— “咔嚓。” 果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别在云墨景衣服上的收声设备非常清晰地录下了她吃果子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弹幕快疯了，在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刷屏。 【怎么直接吃了？！这果子没有毒吧？】 【有毒的果子节目组应该会提前处理掉，这个应该，没有毒?】 【谁家的女明星啊怎么这么不注意形象，洗都不洗直接吃，汪洋娱乐，你快管管你家的艺人吧！】 【前面的别装，我不信你小时候找到野果会洗了再吃，谁不是擦擦直接往嘴里塞？这破地方连农药都不会有，擦一下足够了。】 纪亦寒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云墨景吃了几口，忽然把手聚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好吃吗？” 云墨景低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摘了一个果子，放在耳边听了听，摇摇头道：“不行，这个果里面有虫子。” 又重新摘了一个果子，对准纪亦寒丢下去：“接着！” 纪亦寒已经很久没这么快乐过了，他就像是忘却了节目还在拍摄中，用袖子擦了擦果子表面，也一口咬下—— “好吃！” 一时间，两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同时“咔嚓咔嚓”地啃起了果子。 直播间里戴着耳机的观众们被这声音弄得耳朵痒痒。 【啊啊啊啃果子的声音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笑死了，这两个人好和谐啊。】 【很久没见到小鸡这么快乐了，希望他俩能交个朋友，我家小鸡在娱乐圈孤苦伶仃这么久，现在看得人好想哭。】 【听馋了，我去洗了个苹果一起吃。】 弹幕中飘过去一条：【只有我注意到云墨景说刚才那个果子里有虫子了吗？】 过了几秒，又飘过去一条：【这姐是不是想立人设想疯了，那个果子里要是有虫子，我把头拧下来。】 9、上岸第九天 云墨景把果子吃完，随手又从树上摘了一个，放在耳边听了听，收进口袋里。 把吃剩下的果核随手丢到地上，三步两步从树上下来，云墨景想了想，把果核放在离果树稍远的地方。 也不嫌脏，徒手挖了点土，把果核埋起来，又用几片落叶盖住。 纪亦寒看着她做完这一套，拍掉手上的土，不由得摇头笑笑。 他小时候也总想着要自己种一棵果树，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尝试过了。 没想到云墨景还是个童心未泯的人。 纪亦寒的情绪都被云墨景带动得轻松起来，指了指她鼓鼓囊囊的口袋，揶揄道：“下来还不忘记带两个果子走吗？” 云墨景脚步一顿：“两个？哦，这个忘记扔了。” “这个果子里有虫子，”她掏出一个果子扔在地上，又拿出另一个果子晃了晃，“这个是给江蓠带的。” 她挺喜欢江蓠的，带回去给她尝尝。 “有虫子？” 纪亦寒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果子里有虫子？” 云墨景理所当然道：“听到的啊。” 纪亦寒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大话，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走过去捡起那个果子：“真的假的？我掰开看看？” 云墨景站在原地，一点不慌：“掰吧，你动作快一点，我们还有任务要做。” 纪亦寒心知若是这果子里没有虫子，弹幕是绝对会抓住这一点不放，嘲讽云墨景的。 但她看起来那么自信，就好像分辨果子里有没有虫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就算不掰，观众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果子里一定要有虫子啊！ 纪亦寒深吸一口气，握住果子的两端，一发力，果子分成了两半。 摄像小哥立刻举着设备凑过去，给果子一个特写。 只见果子里面已经被虫子蛀出一个大洞，周围果肉全部发黑，大洞中有数条虫子正在蠕动，还有密密麻麻的…… 看清果子里的样子，纪亦寒吓得手一抖，把果子扔在地上。 竟然真的有！！ 弹幕也乱作一团。 【啊啊啊啊啊怎么没有高能预警啊受不了了我浑身发麻了！！】 【救，她说的竟然是真的，我刚才还不信特意放大了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刚才说要拧头的那位呢，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吧。】 【谢谢，在减肥，已经失去所有胃口了。】 “神了！真是神了！你怎么做到的？！” 纪亦寒一脸赞叹：“我要是有你这个能力，以后吃水果再也不怕吃到虫子了！” 云墨景虽然对人类的耐心比较多，也耐不住他总是问，心里对他的智商产生了一丢丢怀疑。 “我听到的。” 听到的就是听到的呀，用耳朵听到的，这还要怎么解释，虫子在果子里面爬，她听到声音了，就这么简单。 云墨景惦记着任务，不想在这里多作停留，迈步向前：“走吧，我刚才在树上看到有树枝的地方了。” 纪亦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已经被她露的这么一手彻底折服了，走时还频频回头，看向地上那个被掰成两半的果子。 看起来不是撞运气，能听到虫子的声音，想必听力一定非常好吧。 这边两人去捡树枝，在苏楚悦和齐承宇的分直播间中，也同样热闹。 只不过这个热闹和云-纪小组的不同。 齐承宇看起来酷酷的，冷着一张脸，往林子深处走。 他步子迈得大，穿着裙子的苏楚悦跟不上，脸色有点不好地喊他：“喂，齐承宇，你能不能走慢点？” 齐承宇在前面停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搞笑，你自己上节目又是裙子又是高跟鞋的，你以为是在走红毯吗？现在不抓紧找食材，待会儿完不成任务，吃什么？” 为了拍摄节目，早上所有嘉宾都没吃早饭，他空着肚子还要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寻觅，烦躁的情绪有点压制不住了。 苏楚悦背着镜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反击：“嫌麻烦就不要录这个节目啊，你可以现在立刻去找导演，跟他说你要退出这档节目。反正违约金对你来说也不贵吧？” 齐承宇有点谨慎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两句扯开话题，带着苏楚悦在林子里乱走。 又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苏楚悦感觉体力在迅速下降，停下了脚步。 开拍前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得在林子里走，高跟鞋在这种土地上总有一种踩不实的不安全感，走起来比其他鞋子更耗体力。 早知道她就换双平底鞋再出来做任务了。 苏楚悦喘了两口气，冲齐承宇喊：“等一下，累死了，让我先休息一会儿！” 两人的粉丝随着画面上的争吵，也已经掀起了骂战，有的观众已经习惯了，随手打开弹幕智能屏蔽，有的却受不了了，混在骂战里刷弹幕。 【你综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十次有九次点开这俩人都在吵架，那么高的片酬换不来你们假装和谐吗，谁愿意看你们吵架？】 【前面的不想看可以出门左拐。】 【另外两组都很和谐，只有这一组在吵架，不看了，吵得人脑子疼。】 碍于还在拍摄，齐承宇又不能假装听不见，只能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来找苏楚悦。 眼睛随便往下一瞟，见到苏楚悦脚边有个颜色鲜艳的东西，指了指，问：“那是什么？” 苏楚悦低头一看，似乎是个果子，不知道被谁掰开了丢在地上。 估计是节目组给她的提示吧。 苏楚悦心里得意，嘴上却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浪费，好好的果子就这么随手扔到地上。” 她一手扶着裙子，蹲了下来，伸手掐住果子的把儿，拎了起来—— “啊！！——” 一声尖叫响彻林子。 “虫子！” 苏楚悦尖叫着把果子扔远，整个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声音太过尖锐，齐承宇捂住耳朵，拧眉道：“别叫了，不就是虫子吗，吵死了！” 苏楚悦吓得花容失色，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快拉我起来！” 她刚才那一下扭到了脚，此刻脚踝钻心地疼，怕是马上就要肿起来了。 齐承宇带着嫌弃的表情，到底还是走过来，动作粗鲁地把苏楚悦拉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怕她再次尖叫。 苏楚悦忍了又忍，抬头看了看，果然发现这棵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子，开口道：“喂，齐承宇，这树上有果子，咱们摘一些，任务就能完成了吧？” 齐承宇不客气地问：“‘咱们’？你上去摘果子？” 苏楚悦吃惊地指指自己：“我？我穿着裙子，当然是你上去摘！” 齐承宇撇嘴：“爱谁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他抬头看了看树干，给自己找补：“这种树根本没法爬，知道吗？你要是非要摘果子，就只能回去找点杆子或者梯子什么的。” “而且，”齐承宇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地上的果子说，“这个很有可能就是节目组给的提示，这里没什么人烟，也不会有人特意跑过来打农药，这棵树上的果子肯定都有虫子！” 苏楚悦一想也是，叹了口气，也放弃了原本的想法：“那算了，咱们再找找别的。” 两人比刚才走起来更慢，走了不知多久，被一道长长的篱笆拦住。 “这里为什么有篱笆啊，”齐承宇抬腿踹了踹，篱笆被他踹得“簌簌”作响，掉了不少木屑，“这边没有食材，咱们得过去找找。” 他又大力地踹了几脚，耳麦里突然响起导演的声音：“齐承宇，咱们的拍摄范围到篱笆为止，那边不能过去。” “……啧。” 齐承宇狠踹一脚篱笆，把胸口中一腔郁气都趁机发泄出去，有点烦躁地收了腿。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再找找。” 直播间人数在最初时还多一些，见这两人的任务一直没什么进展，还一直拌嘴吵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个分直播间。 人数从一万多一直在减少，到此时，已经剩下两千人左右了。 弹幕也吵累了，渐渐熄了火，一时间，直播间弹幕少得可怜。 苏楚悦和齐承宇不知道的是，正在这时，节目已经上了热搜了。 #云墨景听出果里有虫#以极快的速度从热搜榜末尾爬到前三，有人录了一小段视频，打了节目组的tag发到微博，勾起了非常多的好奇心。 由于版权问题，视频只节选了最精彩的几个瞬间，整合成一个视频：云墨景爬树、摘果、放到耳边听了听、笃定地说果子里有虫。画面一转，果子被掰开，被打了码之后仍旧能看出果肉已经发乌。 她说的是对的！ 视频浏览量在急速飙升，有人直呼神奇，有人对此感到怀疑，还有人认为这一定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 持有质疑态度的评论中，有一条获得了极高的点赞量。 【我知道了，节目组多半提前在有虫的果子上做了标记，她拿到果子之后把标记擦掉就可以了。这是很多节目炒作人设时的惯用手法，我懂。】 不论这些人信还是不信，这样一条热搜无疑给节目组带来了极大的流量，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综艺，立刻被视频勾起了兴趣，搜了链接直接进入直播间。 还有人被云墨景利索爬树的身姿吸引，翻出了她的微博，对着微博中的照片流口水。 云墨景微博粉丝数开始疯涨，而导演这里也注意到了数据的异常，看到热搜后笑得合不拢嘴。 “福星啊！” 10、上岸第十天 在这条热搜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一个玄学博主发了一条微博。 @搞搞玄学赚赚钱：我观@云墨景面相，背井离乡打拼事业，为此作出一定牺牲，但好在事业运旺，一路一帆风顺，有贵人运，人缘旺，招是非但总能化解，是幸福美满一生的命格。按娱乐圈所说，命中注定大红大紫。 #云墨景听出果里有虫##真正的神颜是不用p图的##云墨景##面相##算命##命格# 李枫玥就是为数不多对他的博文产生好奇的人之一。 她点开一看，只见评论区置顶着一条博主的评论。 @搞搞玄学赚赚钱：想知道你爱豆的命格吗，仅需3xxx元，玄学大师亲自帮你在线测算。 下面有个评论问：“大师，帮我算算我和我爱豆的姻缘呗。” 博主回复：“你俩无缘无分今生不可能得见，哦，对了，他的演唱会门票你也抢不到。” 评论：“……滚啊！！！” 但若是有心人，点开那个评论的账号，就会发现那是一条小号。 这个账号没有发任何娱乐圈相关的内容，也没有关注任何明星、超话，玄学博主却一语道破她爱豆会开演唱会，显然这看着不靠谱的博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枫玥有点无聊地退出了这条博文，又继续翻看微博热搜榜，目光又被另一条热搜吸引。 #苏楚悦和齐承宇吵架# 同样是录屏剪辑，视频原原本本地节选了两人争吵的片段。 配文是“真的累了，这破综艺迟早要凉，嘉宾都开始摆烂了，爱咋地咋地吧。” 李枫玥点开视频，看了不到一半就关掉视频，转而点开评论区。 第一条却是博主自己的评论：“好多人啊，奇了怪了，怎么我平时宣传《来啦》没人看，今天一条吐槽居然爆了？” 点开博主的主页，往下拉，果然看到一大串的自来水宣传。 这博主是江蓠的粉丝，江蓠在娱乐圈活跃度一般，虽然性格好，但缺少记忆点，一直火不起来。 于是博主和江蓠的其他粉丝自发给节目宣传，录屏视频给大家安利小太阳江蓠。 收效甚微。 除去热搜以外，之前的宣传最高点赞数不超过20个，博主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这是什么综艺啊？视频里这是谁啊？” 没成想一次自暴自弃的吐槽向视频却意外地吸引来了流量。 又是同一个综艺么。 李枫玥连着点开两个热搜，都来自同一个综艺，风向却截然相反，这种画风反而让她燃起一点兴趣，想去看看节目直播了。 她顺手找出云墨景的微博账号，点了个关注，就进直播间津津有味地开始看起了直播。 这会儿云-纪小队的分直播间画面和江蓠、楚河小队的分直播间画面基本一致，都定在小院中。 云墨景和纪亦寒已经捡了一些树枝，放眼望去，林子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可以直接捡起的树枝了，两人只好暂时先回到别墅。 据任务卡提示，别墅后面有一捆柴火，但需要劈好才能使用。 这些柴火属于一次性提供的物资，每一期节目只会提供一次，用完过后嘉宾就只能想别的办法点火了。 江蓠和楚河在前院已经把简易灶台搭好，开始想办法对付水坑；云墨景和纪亦寒则在后院找到了一捆柴火，准备劈柴生火。 斧头就在柴火旁边立着，看起来很重，还有点脏兮兮的，充满了使用痕迹。 纪亦寒主动开口：“刚才你出力已经非常多了，现在你就好好休息，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云墨景站在一边，她已经学会了不挡住队友的镜头，不过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他的。 光是捡树枝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倒霉。 在平地走路都能被地上的坑绊一跤；以为是树枝兴冲冲赶过去，却发现是一条凸起的老树根；好端端走在路上会被鸟屎砸…… 甚至捡个树枝都能被树枝伤到。 在他们回到别墅这里时，迎接他们的就是纪亦寒的助理。 助理动作熟练地帮他清创、上药、包扎，末了还对云墨景说了句谢谢。 这一句谢听得云墨景莫名其妙的。 纪亦寒也倒霉惯了，他先看了看斧头手柄处有没有什么木刺，又提起斧头掂了掂，看看金属部分会不会突然松脱，确定都没问题了，才拎着斧头去选了一条木柴。 还不等开始劈，他就突然丢下木柴，发出“嘶——”的吸气声。 云墨景和摄像小哥赶紧凑过去，眼见纪亦寒盯着左手，眼睛凑得极近：“怎么了？” “我好像被扎到了。”纪亦寒苦笑一声，“应该还好，没破皮。” 云墨景轻叹一口气，从他手中拿过斧头：“行了，我来吧，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分直播间受到热搜影响，这会儿人数已经迅速突破二十万，飞快地接近三十万了。 弹幕刷得飞快，甚至有人开始磕起了cp。 【好宠，好甜，谁能get到啊？】 【有人懂吗，他倒霉，但有她盯着，万事都有人兜底。】 正在偷偷盯着直播间看的将白也看到了这几条，一股子莫名的酸味涌了上来，随手也发了一条弹幕。 【没品味的东西，这也能嗑，吃点好的吧！】 发完了还不解气，将白打开微博，找到云墨景的微博，光标移到关注按钮上。 ……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啊，要是她被人误会了什么的…… 一向随心所欲的小将总一朝开窍，也免不了开始想东想西，最后抿了抿唇，切换到自己小号，给云墨景点了个关注。 * 节目组还算有良心，在柴火堆旁边放了个底座，可以用来放柴火。 云墨景捡起木材，盯着底座看了几秒，缓缓地转头看向纪亦寒：“……应该怎么砍啊？” 纪亦寒也没砍过，但他看过电视剧，有点不确定道：“呃，先把木材立在底座上，然后这样，一斧头下去，把木材砍成两半，然后再两半，足够细就行……吧。” 记忆不太深刻了，他只好说：“没事，反正大概砍一砍，能用就行了。” 云墨景把木材立好，双手握住斧头手柄，高高举起—— 随后向下挥砍！ 锋利的斧刃破开木材表面，一路向下，在大约一半处停住。 云墨景踩着木材抽出斧头。 又是一斧头下去，一截木材被斩成了粗细均匀的两半。 她拿起一根看了看，尝试着立在底座上，再次劈砍。 直播间弹幕刷得几乎要出现残影。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吧！！姐姐劈到我心里了！】 【谁懂刚才那一幕的含金量，还好我眼疾手快截图了，姐姐的腰太迷人了吧！】 【还有马甲线，姐身材绝赞，肌肉量恰到好处，又充满力量，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冷脸禁欲系，说话又很暖呜呜呜呜爱死我了！！】 【不说了，找张纸擦擦鼻血……】 这会儿直播间人数还在疯涨，在线人数已经稳稳超过五十万，创了《嗨，我们来啦》节目组直播间在线人数新高。 一个分直播间在线人数比另两个直播间人数加起来还要多。 导演乐得直拍大腿，被制作人嘲讽没眼光也不带生气的，什么丁如萱李如萱，没有人能阻拦他跟云墨景签续约合同！ 他还要给云墨景提高片酬！ 之前签的十万一期的合同简直糊弄鬼呢，丁如萱都能拿三十万，云墨景给节目组带来这么大的热度，只要她能好好保持，就算是五十万一期，他也愿意！ 云墨景劈好的柴慢慢聚成了一小堆。 纪亦寒站在旁边无事可做，道：“我觉得做顿饭应该够了，先弄这些吧。” 云墨景收了手，把立在底座上的半块木材丢进柴火堆，拍了拍手。 纪亦寒在这儿站得实在无聊，且一直看着女嘉宾在自己面前干活，他也不太好意思。 于是主动道：“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捡柴火！” 他殷勤地带云墨景去前院坐下，自己跑去节目组工作人员那里，借了一副胶皮手套，又从别墅里翻出一个筐。 绕到后院去，把柴火捡进筐里，提着沉甸甸的筐来到前院。 ——他悟了！ 就算他再倒霉，只要把自己全副武装，也是能干活的！ 弹幕对这一幕喜闻乐见，唯有纪亦寒的粉丝流下感动的泪水。 纪亦寒把柴火筐放地上，主持人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好的，我们恭喜云墨景、纪亦寒小组率先完成任务！最先完成任务的小组能拿到什么奖励呢？让我们等嘉宾们吃完饭之后揭晓。” 节目六个嘉宾同时一顿。 没有人提到任务完成顺序会有奖励，这根本就不是这档综艺的日常操作，八成是节目组临时加的。 镜头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捕捉他们的表情。 云墨景表情不变，纪亦寒有点惊喜，江蓠看向云墨景，眼神有点羡慕。 楚河低着头做事。 而还在树林里找食材的两人，则忍不住互相埋怨起来。 纪亦寒走到云墨景身边坐下，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要不是得注意影响，甚至想给她捶捶背、捏捏肩。 云墨景一口把水喝光，突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江蓠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果子，递给她：“这是我们刚才从林子里发现的果子，挺好吃的，给你。” 果子颜色是鲜艳的红，躺在她手心里，的确格外诱人。 江蓠接过，嗓音甜软：“谢谢小云。” 而旁边一直低头做事的楚河却忽然抬起了头：“没有我的吗？” 11、上岸第十一天 而旁边一直低头做事的楚河却忽然抬起了头：“没有我的吗？” 此话一出，现场陡然被一股尴尬的氛围笼罩。 江蓠拿着果子的手一顿，主动解围道：“哎呀，我去拿刀切成两半，咱们一人吃一半吧，不然吃一整个待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她都拿着果子往别墅方向走了，却听见云墨景语气十分自然地开口。 “喔，我没想到你也要吃。你想要吗，那边有一棵果树，树上全是这种果子，待会儿我可以再去摘几个。” 观众都凌乱了，弹幕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我去，她真的好敢说啊，也不怕被挂起来黑。】 【什么敢说，这就是低情商，摘果子的时候怎么想不到给大家都带？】 【我看楚河才是真正的低情商，没给他带就是忘了呗，一句话把三个人架在火上烤，他火不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已经感受到现场的暗流涌动了。】 【笑死，感觉现场情商最高的江蓠已经汗流浃背了，她笑得好尴尬，就是说咱们其实也可以不强笑的……】 纪亦寒捏着杯子站起身，已经在思考怎样才能挽回局面了。 他们还不知道节目已经上了热搜，还吸引来了一大波流量，这会儿都以为节目还没什么人看。 节目凉也是有凉的好处的。 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可以跟节目组商量把不合适的内容剪掉。 谁还没有说错话，或者是做事不够周全的时候？只要足够凉，不被人抓住小辫子挂在耻辱柱上，一切都好说。 但话又说回来，万一节目组觉得争吵是个看点，不愿意删，在场嘉宾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小糊咖，他们说的节目也未必会听。 思来想去，纪亦寒面色紧绷地站在云墨景身后，打算若是两人争吵起来，就立刻拉偏架。 是的，他打算无条件站在云墨景这一方。 没想到楚河听了云墨景的话后，认真道：“好啊，这果子一看就很好吃，这里又没有什么科技手段，平时想买都买不到这么天然的果子了。” 现场氛围明明看起来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没想到却被两人直来直去的对话直接把气氛拉回，弹幕明显松了口气。 【还得是直球对直球，本人云墨景新粉，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了。】 【姐确实真实，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爱了爱了。】 大部分观众被这两句话安抚住，然而也有人揪着刚才的不放，一边骂云墨景缺少分享欲，一边骂楚河说话低情商。 刘伟就是其中一个。 他见到弹幕变得和谐，发了几句引战的弹幕尝试挑起骂战，还不等怎么发挥，已经被封号关进了小黑屋。 直播间引战不行，他又转而跑到其他社交媒体带节奏，图文并茂，不仅添油加醋地复述节目中嘉宾的言论，还逐字逐句地配上内心戏，直把现场描绘得宛如宫斗现场一般。 在几番努力之下，倒也迷惑了许多人。 这些都没有影响到现场。 云墨景和楚河闲聊两句，约好了待会儿饭后去摘果子。 江-楚小队的任务描述比较笼统，在云-纪小队做任务期间，他们已经把简易灶台搭好，放上了锅具，桌椅也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面放好。 主持人没有通报任务完成，说明还有其他事要做。 江蓠和楚河一合计，江蓠负责修整歪斜的篱笆，楚河负责处理那个碍眼的大坑。 “我来帮你们吧。”云墨景去提来了节目组提供的一大麻袋鹅卵石，还有整地用的工具，指了指身后，对楚河说，“那边还有别的工具，以及几袋土，感觉有这些就差不多了。” 纪亦寒也连忙跟在楚河身后一起走过去，选了几双工作手套，和修整篱笆能用上的工具，走到江蓠身边。 主持人见到这一幕，正要开口，却被一直盯着直播间风向的导演拦住。 原本的两个分直播间直接在线更名，变为“小院视角一”和“小院视角二”，视角一跟拍云墨景和楚河，在重新分流后吸引了更多的观众。 两人把小水桶放在水坑旁边，楚河一眼看到一根长相奇怪的软管，将它从一堆杂七杂八的工具中拎出。 云墨景对人类层出不穷的工具仍旧感到新奇，问：“这是什么？” 楚河将软管的一端垂落在地面上，将带有球形气囊的另一端递给云墨景：“你试试，反复捏这个球，水就能抽上来，流进水桶里。” 他蹲下，控制着下面一端，让入水口保持在水面以下。 只见云墨景反复捏了数次，管中的水位越来越高，直到某一次后，竟然真的有水流从这一端流出，被收集进小水桶。 无需水泵，积水就这样通过软管流进水桶。 捏一下，软管就流出来一点水。 楚河道：“其实如果在这里挖一个坑，让水桶比水坑位置更低，就能通过虹吸原理排空积水，现在只能一下一下地捏，效率有点低。” 他还在心里暗暗估算什么时候能弄完积水，云墨景却直接丢下软管，抄起铲子，在旁边挖起了坑。 也不用挖太深，比水坑略低就行，倒是不费什么事，云墨景几铲子下去，很快就挖好了。 她将小水桶放进土坑，捡起软管重新捏了几次，这一回，软管终于正常工作，无需她继续捏动气囊，水由软管不停地流进小水桶，很快把水桶装满。 云墨景把水桶放到一边，又去提了两个空桶。 在第三个桶装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后，水坑终于排空。 直播间里弹幕氛围简直前所未有，一片和谐。大部分人逛完一圈都会留在“小院视角一”分直播间。 【长脑子了，我就看个综艺也有知识莫名其妙攻击我……】 【就爱看艺人干活，刚还纳闷这综艺怎么不火，看了一眼往期瞬间明白了。请务必保持下去！】 【云墨景往这儿一站，就连楚河都变顺眼了，笑死，突然有点期待这个节目了。】 视角一中两人都在认真干活，抽完水开始往坑里填土，尽量把坑填平，还用鹅卵石铺了一条小路，小院总算看着没那么寒碜了。 在另一头，江蓠和纪亦寒戴着手套，也把歪倒的篱笆重新弄平整。 江蓠第一次在这节目中干活干得这么上瘾，她去屋里洗完手，出来时还带着兴奋的笑容：“小云，你看我们弄的篱笆！之后有空一定要给它上个漆，再在这个位置加一个信箱——” 兴奋的女孩坐到云墨景身边，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说个不停。 云墨景身上那一丢丢疲惫感一下子就全消失了。 还有什么能比吸到人类更治愈？ 答案当然是人类主动凑过来让她吸了！ 云墨景耐心听她说话的模样立刻被直播间观众们截了图保存下来。 这边一片其乐融融，灰头土脸走回来的苏楚悦和齐承宇总算回到小院。 现场氛围几乎是在他俩一迈进小院的瞬间就变了，变得有些紧绷。 江蓠停下话头，又勾起了招牌微笑。 苏楚悦和齐承宇在林子里收获不多，手里全是绿色的叶子，手上也是绿色汁液，看起来脏兮兮的。 别人都不开口，云墨景等了两秒，主动问：“你们找回来的是什么啊？” 齐承宇不耐烦地把手里东西全丢到桌上：“野菜，没听说过吗？” 野菜是什么必须听说过的东西吗？ 云墨景谨慎地没搭话，本能地对那些被攥得皱皱巴巴的叶子有点抵触。 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苏楚悦也把手里的野菜放在桌面上，她拿的比齐承宇手里的多不少，但仍旧如此，两人拿回来的食材看起来仍旧可怜巴巴的，怕是炒一盘菜都不够。 刚才主持人已经通报过，江蓠和楚河小组的任务完成，苏楚悦小组注定最后一名，她就算努力也没用了。 而且听到通报时，齐承宇就直接崩了心态，站起身，说什么都不肯继续拔野菜。 “苏楚悦、齐承宇小组任务失败，找到的食材量不足，稍后将接受惩罚。” 主持人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两人最后的希望，苏楚悦也稳不住心态，破罐破摔地索性坐了下来。 她在这个节目上，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狼狈过！ 而这一切，都要怪云墨景和齐承宇！ 苏楚悦有点想哭，为了节目还得硬忍，转而在心里默默地想，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可恶，专挑她团队营销美貌那天买热搜也罢了，还拿她的图拉踩她，硬生生踩着她赚流量—— 她要让云墨景知道知道，她苏楚悦也不是好欺负的！ 等这一期拍完，她就要让经纪人王姐买云墨景的黑热搜！ 至于齐承宇…… 她有齐承宇的把柄，报复倒是不急于一时，可以缓一缓，以后再说。 苏楚悦想着“复仇大计”出了神，差点让眼神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主持人还在继续：“为了嘉宾们免受饥饿，午饭先由节目组提供，晚饭食材需要所有人一起想办法。” 12、上岸第十二天 按照嘉宾们以往爱摆烂的习惯，节目虽然制作了任务卡让嘉宾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但所有人都默认这个任务完不成。 比起第一期，这一期的任务已经简化了太多，且数次降低难度，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能这就是这档节目凉凉的原因吧。 好在虽然任务还是没能完成，流量总算是起来点了，也不算全无盼头。 导演索性放弃找借口，安排主持人简单两句话揭过，直接让嘉宾吃盒饭。 一上午的任务过后，众人是实打实的饿了。 工作人员端来早就放在泡沫保温箱中的盒饭时，大家也只能勉强维持表情上的淡然，手上的动作毫不客气，每个人都翘首以盼，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盒饭。 什么谦让？不存在的。 保温箱的性能还不错，这会儿一掀开盖子，米饭腾腾地冒着热气。 江蓠率先打开自己拿到的菜，只见不透明饭盒里装的是一道油汪汪的地三鲜。 土豆、茄子和青椒上都裹满了一层亮亮的油花，霸道香气直接充满在场所有人的鼻腔，从一早饿到现在的所有嘉宾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江蓠却面露难色。 身为娱乐圈女明星，她得控制饮食，这么油的菜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食谱上了。 其他人也纷纷揭开盖子，每个人手里的盒饭都不一样，有的是清炒土豆丝，有的是西红柿炒鸡蛋，齐承宇的是大葱蘸酱。 齐承宇的脸色跟酱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云墨景掀开自己面前的盖子，发现食物的颜色挺多，但闻着不怎么香。 她都混到人类堆儿里了，怎么还得吃生的？ 而且这份绿了吧唧的菜，让她有种啃公司楼下绿化带的感觉。 苏楚悦捏着筷子，已经率先夹起尝了一口，偷偷松了口气：“土豆丝粗细均匀，软硬适中，味道很棒，还有一点点辣味。我都要对盒饭改观了，没想到现在的盒饭竟然这么好吃！” 楚河和纪亦寒也开始吃。 饭桌上只有拿到大葱蘸酱的齐承宇冷着脸不动，还有云墨景和江蓠眼馋盯着对方面前的菜瞧。 江蓠见云墨景没动筷，主动问：“小云，你怎么不吃呀？” 没想到云墨景和她同时开口：“江蓠，你怎么不吃？” 两人对视三秒，像是脑电波突然连通了一般，都忽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江蓠试探着问：“你不喜欢吃沙拉吗？” 云墨景点点头，她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江蓠明明拿到了味道最香的一道菜，她跟人类抢吃的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没想到江蓠竟然不爱吃，反而盯着她面前没什么香味的沙拉瞧…… “不想吃，这个闻着没什么味儿，咱们换吧。” 云墨景眼睛亮亮的，连忙把沙拉递过去，成功换来了那道地三鲜。 江蓠拿到沙拉，还有点犹豫。 但下一秒，云墨景捏着筷子，急吼吼地夹了一块土豆，吃进嘴里，细细品尝—— “好吃！”她不太懂那些夸赞食物的词，只感觉这道菜吃到嘴里和闻上去一样好，新奇的口感，炙热的温度，还有上面包裹着的汤汁，每一个都是她第一次体验到的新奇感受。 土豆刚咽下去，她又夹起一块茄子，发现口感并不相同，嚼起来像是要爆汁，软软的口感，却能带来别样的香味。 见到她吃得起劲，江蓠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对付面前的沙拉。 恰逢饭点，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有些饿了。 他们看到云墨景吃饭的样子，都被她勾起了食欲。 【正在吃饭，这节目也太下饭了，我就着屏幕干吃半碗白米饭！】 【呜呜呜我今晚就吃地三鲜！】 【正在愁今天吃啥，我点了地三鲜外卖，希望和云墨景那份一样香，馋死了馋死了……】 【女明星敢像她这么吃的不多了，隔壁某明星这会儿正宣传减肥食谱呢，该说不说，那个减肥食谱看着就没胃口。】 【还得是中餐适合国人胃啊，这辈子吃不了一点别的。】 云墨景一口菜一口饭，动作优雅却丝毫不慢，第一个把面前的食物全都吃净，恋恋不舍地停下了筷子。 她压根没吃饱。 人类的饭量，对于虎鲸来说，实在是不够看的。 即便她现在以人类形态活动，每天消耗量变小了不少，饭量也小了不少，却还是比普通人类饭量大很多，就更别提这几个需要控制饮食的艺人了。 要不是刚才工作人员手动分发，她一个人能吃完箱子里所有的食物。 云墨景摸摸胃，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办，还有点饿。 倒是不耽误行动，可吃不饱会有点影响心情，影响了心情就不一定能在节目里表现良好啦。 云墨景脑子里一下子转过好多个念头，这些念头都在想起小湖的嘱咐之后被她一个个地压下了。 ……算了，忍一忍吧，之后想办法偷偷吃点，只要没人发现就行。 她往后靠了靠，自以为没人注意，隐蔽地瞄向其他人面前的饭盒。 感觉每一个都好好吃啊。 而且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没怎么吃就停下了筷子，开始闲聊。 云墨景无心闲聊，她只想吃他们面前的饭。 好香啊好香啊，想吃想吃想吃…… 要是这些饭能被她吃掉，她一定好好珍惜，而不是放在桌上放任它们一点一点凉掉！ 她想得入神，殊不知自己已经被镜头锁定，还给了个特写，那副没吃饱的小表情出现在了直播间每一个观众的屏幕上。 【笑死，宝宝是不是没吃饱啊？】 【太可爱了，我想去给云宝送吃的，谁知道节目组在哪录制节目？我带我家最大号的饭盒去。】 【云墨景os：你们这些浪费粮食的人，请把不吃的饭都给我。哈哈哈哈哈哈心思都快写脸上了。】 云墨景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问楚河：“你还想吃果子吗？” 楚河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整得一懵，下意识发出疑问：“啊？” 云墨景说：“现在大家都吃完饭了，我带你去摘果子吧。” 等到了树上，她就能趁机开吃了！ 楚河点头，他为了方便试镜、上镜，一直控制饮食，这会儿也没怎么吃饱，感觉饭后吃个果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蓠兴致勃勃地插话：“我也想去！我还没怎么见过果树呢，你们等我换个平底鞋一起去可以吗？” 纪亦寒站起身，也饶有兴致道：“我也去，我还想跟墨景学学怎么爬树呢。” 江蓠惊了：“小云你会爬树吗？！刚才的果子是你亲自摘的吗？” 云墨景点点头，她在看人类拍摄的记录片时有看到过，当时弹幕很多人都提到自己小时候爱爬树，她就当做一个人类必备技能学习了，特意翻看了教程呢。 在节目里实践下来发现果然是很简单的技能，也难怪人类小孩子都会爬树。 结果江蓠这么一问，她反而有点不太确定了，反问道：“……难道你们不会爬树吗？” 在场众人全都摇头。 苏楚悦笑了笑，说：“我没学过，小时候家里管得严，不让做这些危险的事，再加上我有点恐高，就……” 云墨景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敌意，下意识地不太想搭理她。 她扭头问江蓠：“你呢，你也恐高吗？” 江蓠点头：“是有点怕。” 云墨景拍拍胳膊，身为虎鲸，她对自己的力量具有十足的自信心：“没事儿，有我呢。” 江蓠冲云墨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笑容甜得其他人都忍不住侧目。 唯独苏楚悦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江蓠噔噔噔冲进小屋，几分钟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给大家都吓了一跳。 她在短短几分钟里干脆换了一身行头，从精致漂亮的小裙子换成了更方便行动的运动衣、运动鞋，看起来更融入这个环境了。 一套粉嫩嫩的运动装，把她衬得又青春又干净，看着像还没走出校园的女大学生，眼神都显得更加清澈了。 直播间观众也被这一副装扮惊了一下，发现她意外地合适这样的衣着，比起刚才的性感小裙子，更增添了一股清新自然的美。 江蓠也像是放下了最后一点架子，她走到云墨景旁边，自然地搂住云墨景的胳膊，道：“我准备好啦，咱们走吧。” 主持人适时提醒：“下午的活动从两点开始，请在两点之前返回别墅客厅处集合。” 纪亦寒看了看表，这会儿距离两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足够他们爬树了。 苏楚悦心知这四个人都要去，那么主镜头一定是他们的，她要是留在别墅里，百分百拿不到镜头，说不定还会在节目组做后期时直接被剪掉。 好在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高跟鞋，也不用别人等她换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刚才我们路过果树，还以为树上的果子都有虫呢，硬是错过了，我也跟你们再去一趟吧。” 江蓠客套地笑笑，众人算是默许了。 齐承宇臭着脸，站起身直接往别墅走，直接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他不主动说难听的话膈应人就已经不错了，大家就当没这个人，直接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林子出发。 果树的位置不远，有了云墨景和纪亦寒带路，一行五人很快站在果树下。 云墨景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帆布袋，递给江蓠：“你拿着。” 随后看了树干一眼，二话不说，抱住树干就往上爬。 爬了半截，重新爬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纪亦寒：“学会了吗？你试试。” 纪亦寒：“……？” 他艰难开口：“我，我没看清，你能再爬一遍吗？” 13、上岸第十三天 刘伟发在网上的图文一开始还没被多少人注意到，但明星的八卦对吃瓜群众来说总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他起的标题又足够标题党，慢慢地，帖子的浏览量越来越多，随着转发数的增长，一个名为#综艺？明明是宫斗现场#的tag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的尾巴。 “琳姐，你看这个！” 在酒店里，小秋原本正盯着直播间，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地刷新两下，想看看云墨景今天到底能上几个热搜。 刚看到这个tag的时候，她甚至没往云墨景身上联想，只是因为“综艺”这两个字，才顺手点了进去。 却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云墨景的黑热搜！ 说是云墨景的也不准确。 博主发了一个链接，附上几张截图，点击链接后直接跳转到一个有名的八卦论坛，图中的帖子正带着“hot”标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 发帖人在帖子中把全员都往黑暗向分析，就连没开口的纪亦寒，都被他强行抓了几个小动作，像模像样地分析了一顿。 琳姐接过来一看。 好么，直接给她气笑了。 帖子从云墨景爬树开始说，一会儿说她爬树是凹人设，一会儿又说她爬树很不雅观，没有女明星的样子。 说她分辨果内虫子是靠买通节目组作弊，直接丢果子给纪亦寒，是对他不尊重；扔果核是乱扔垃圾；只给江蓠带果子不给楚河带是搞小团体霸凌别的艺人…… 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随便一个细小的举动或者言论，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被发帖人解读出一大堆隐藏含义，韦琳勉强把帖子看完，都差点被洗脑。 ……她家艺人，有这么复杂？ 小秋拽过笔记本，刷新热搜榜单，看到黑热搜的热度明显有了加速的趋势，已经爬上了前十。 “琳姐，怎么办？”小秋快急死了，云墨景才刚签约不久，上了这么个黑热搜，就算事后澄清，名声也会受损，这事儿处理得稍有纰漏，都会给云墨景未来的事业带来后患！ 韦琳取消“只看楼主”，先看了看论坛吃瓜群众的评论风向。 果然由于楼主分析得过于细致，楼里有一些常年吃瓜的路人提出了质疑。 可楼主连解释都懒得给，直接删评拉黑一条龙，有些上一秒还能看见的质疑，在刷新之后都直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而那些顺着他说的，他都点赞加精。 琳姐看完帖子，先给公司公关部打了个电话。 黑热搜的热度得先压，但还不能着急删帖。 这些图文帖子可以是刺向云墨景的利剑，但同样也可以为她所用，给她带来利益。 韦琳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只觉得自己熄了火的战意都被勾出来了。 艺人都这么争气了，那她这个经纪人，怎么也得不拖后腿不是？ 她给法务部也去了个电话，要求他们及时保存证据，随后又联系节目组，说明此事后，有条不紊地联系节目其他嘉宾的经纪人。 小秋在旁边看得也热血澎湃。 她听到过一些琳姐的过去，听说琳姐以前是一个很强势很有手段的经纪人，自从出了点什么事之后才一蹶不振的。 她还担心云墨景出事琳姐会不想管。 看琳姐这样她就放心啦！ 在忙叨一阵儿之后，韦琳刷新一下热搜榜界面，却发现那条黑热搜的热度不降反升。 “怎么回事儿？”韦琳皱了皱眉，她该通知的都已经通知到了，按理说这些电话打完，这条热搜就应该直接消失在这个榜单上才对。 眼看着tag后面代表热度的数字一直在上涨，韦琳又给公关部去了个电话。 她压抑着火气，沉声问：“怎么回事？那条黑热搜怎么还没下？” 公关部的人陪着笑，语气听起来很客气，可说的话却让人冒火：“哎呀，我们也是要评估的嘛。刚才组内紧急开了个会，经过我们商量之后，一致认为，这条热搜完全没有撤掉的必要。” 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在安静的酒店房间中不受任何遮掩，小秋坐在旁边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韦琳还能保持理智，冷静地问：“你们开会开了什么内容？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公关部的说：“您别急，您看啊，这个云墨景呢，她毕竟是个新人，没什么热度，这时候正需要一些东西给她提供一些热度。这咱们业内也是有一句话的，‘黑红也是红’嘛，您看，咱们不如让这条热搜再多待一段时间……” 韦琳冷声打断：“然后等其他家的主动花钱压热搜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他家的公关部也这么想，这条热搜难道就一直这么挂着？” “那肯定不可能啊，这种明星八卦，他们也就看个热闹，路人看完热闹就忘记了，最终粉丝们下来控场，这事儿不就完美解决了？” 韦琳问：“你当路人都只有七秒记忆吗？看完就忘？云墨景的路人缘会因此受到影响，她以后的工作怎么办？粉丝控场，亏你说得出来，云墨景自己的粉丝都还没稳固呢，其他家的粉丝出面说什么话你能控制？” 公关部的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的人才慢慢地说：“反正……” 韦琳冷笑：“反正这个预算你们就是不肯用在云墨景身上，对吧，觉得她没价值？” 电话那头苦笑着打哈哈：“您别为难我啊，这话说得，刚才那些决策还不是上面人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肯定还是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上面？ 韦琳一怔，上面是哪个上面，将白会特意安排秘书给她打电话，就为了让她在云墨景录节目的时候多上点心，他是肯定不会坑云墨景的。 ……但他一出手给安排了这个凉凉综艺，这种安排到底是不是他下达的，还真说不好。 不能真是小将总安排的吧。 韦琳心里有点打鼓，把自己熟知的高层想了一圈，都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在这上面坑云墨景。 但要说某个高层觉得不值得在云墨景身上投入公关费，也是有可能的。韦琳想了想，觉得若是这种情况，她有自信能说服对方安排预算。 于是她问：“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是谁要求的，我亲自去说。” 公关部那人磨磨唧唧地不肯直说，韦琳的心被他搞得七上八下的，索性问：“这样吧，我说，你就说是不是。是你们部长吗？” “不是。” “比部长大吗？” “……是。” “不会是小将总吧？” “…………是……” “好了，我知道了。”韦琳一下子把电话挂了。 小秋把对话完完整整地听了个清楚，这会儿还有点懵，傻傻地问：“琳姐，怎么办？” 韦琳一咬牙：“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上次小将总秘书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习惯性保存了，这会儿“兴师问罪”倒是方便。 电话一拨过去，对面在铃响三声之内接通，语气温和地问：“有什么事儿吗？” 琳姐最擅长通过语气听出别人的态度，一下子心里安定了不少，也不兜圈子，把刚才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之后很肯定地说：“这种安排绝对不是小将总的意思，事实上，小将总这会儿正在看直播，他还不知道黑热搜的事。我去跟小将总说一下，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这句话算一颗诚意满满的定心丸，韦琳心下大定，估计这事儿一定能解决了。 但毕竟已经耽搁了这么久，黑热搜的浏览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就算是现在撤热搜，也早就过了黄金公关期。 小将总这种不了解圈子的门外汉就算想帮忙，估计也就是让公关部多拨点钱撤热搜。 韦琳不但不着急，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 想抹黑别人，那么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她从业这么多年，从来就不是一个手段光明正大的人。 之前的艺人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和她产生矛盾，跟她离了心，她因此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行业，才提出离职，要离开这里去散散心的。 那么散心之前，她就是小小地出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这个笑把旁边的小秋看得一哆嗦，差点把杯子里的咖啡泼在电脑上。 然而一眨眼，琳姐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很公事公办地对她说：“小将总这边估计还需要点时间，接下来我跟其他艺人团队沟通，你要好好学。” 小秋看琳姐拖过笔记本，随手打开了一个文档，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好几个解决方案便罗列在电脑屏幕上。 虽说这些方案还比较粗糙，但已经初具模型。 小秋以往也挺关注娱乐圈，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娱乐圈常用的手段。 * 与此同时，将白也听到了秘书送来的消息，自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抱一下亲爹的大腿。 他走到书房门口，一把打开书房门，整个人不着调地靠着门框，伸个脖子往里瞅。 “爸，你忙啥呢？” 将青峰正皱着眉盯着手机看，屏幕中传来让将白分外熟悉的声音。 ……难道…… 将白灵光一闪，问：“爸，你也看直播呢？” 14、上岸第十四天 书房里燃着沉香，将青峰按照自己的喜好把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的。 他本人也穿着唐装，但脸上的神情却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 将青峰连头都懒得抬，翻了个白眼：“我有一档节目出了点事。忙着呢，少烦我。” 将白伸着脖子去看他的电脑屏幕，屏幕上云墨景正在教其他嘉宾爬树，弹幕刷出残影，看不清上面说的什么。 他问：“是《来啦》吗？我看他们有一条黑热搜。” 将青峰心气正不顺呢，将白问东问西地惹他心烦，没好气道：“知道你还来烦我，缺钱了去跟我秘书要……” “我有钱，我不是为了钱来的，”将白赶紧打断，他见将青峰终于看向自己，赶紧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青峰突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眼里满是怀疑：“你小子今天转性了？怎么突然对公司的事这么上心？” 将白脑子里急转，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对云墨景一见钟情这件事儿告诉自家亲爹。 他看了看将青峰的脸色，将青峰的脸背着光，看起来黑沉沉的，颇有点像那种会一言不合反对孩子自主择偶的反派父母。 将青峰冷不丁问：“看上哪个小明星了？” 将白有点心虚，没吱声。 他觉得他亲爹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太尊重别人，怎么品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口说“我不同意”了，这要是直接告诉他，那还得了？ 阻拦他追爱事小，万一因此迁怒到云墨景头上，那他可得愧疚死。 将青峰没心思掺和他这点事儿，摆了摆手说：“算了，你有你自己的心思，反正我就一句话，做事之前先想好后果，别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才来找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要真把自己名声搞臭了，我可警告你——” 将白接话：“知道知道，咱家公司不一定传给我。这话我都听腻了，你快说说你公司这个事儿吧。” 将青峰也不生气，说：“其实这档节目，也是带有实验性质的。咱们之前一直是签艺人，然后等艺人赚钱之后吃分成，但近几年艺人不太行，动不动就翻车，一翻车就得赔大把违约金，公司收益非常受影响，我觉得这样太被动了。” “所以如果这档节目能做起来，之后公司计划再搞点影视剧，丰富一下业务范围，这样咱们在市场上也能更有话语权。” “本来这节目一直效果不好，我都打算放弃了，谁知道这一期居然有起色了！” 将青峰一拍大腿：“还上了热搜，你看看，现在直播间观众多起来了，全靠这个云墨景啊！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酸鸡，看我这节目好不容易有起色，就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将白听出来不对劲：“你很满意云墨景吗？” 将青峰又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满意她难道满意你吗？” 将白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青峰：“少管，我说了你又听不懂，懒得给你解释一大堆。” 将白一琢磨，扒在门边上，给心上人打小报告：“可是你在这儿瞎忙活，底下人不一定听你的呀。刚才云墨景的经纪人都告到我这儿来了，说公关部的人不肯拨钱去撤热搜呢。” 他深谙怎么说话更扎自己亲爹的心：“你看，你这节目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自己人都开始背刺你了。你说你做不好是有原因的吧。” 将青峰这次不拍大腿了，他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岂有此理，我说我怎么做个节目这么不顺，原来是有内鬼！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将白把状告完，一身轻松地扭头就走，全然不顾身后突然反应过来的将父问话。 “你为什么会有云墨景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年轻人的事儿你少管！” 他乐颠颠地让秘书把进展同步给韦琳，自己继续看直播去了。 * 在节目现场，云墨景已经靠着记忆把爬树要点讲完，站在旁边一脸鼓励地看向纪亦寒。 纪亦寒只觉得自己被这眼神看得压力满满，尬笑着说：“我试试吧。” 事到如今，他要是还墨迹着不肯上，那可要丢人丢大发了！ 早知道他就不乱接话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可以接受网友吐槽他倒霉，但绝不能接受网友嘲讽他怂。 纪亦寒在云墨景的指挥下，双手抱住树干，脚下奋力一跳，收腿、踩树干—— 整个人以一种十分怪异且丑陋的姿势挂在了树上。 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纪亦寒像是被粘在树上了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他声音滞涩道：“……然后怎么爬来着？” 云墨景说：“松一只手，抓住更上面的树干，把自己往上送，然后脚跟上，就可以了。” 纪亦寒看了看自己牢牢抓住树干的双臂，艰难开口：“松手？我松不开怎么办？” 他的两只手都在用力，一旦松手，一定会从树上摔下去的！ 云墨景沉默了几秒，说：“……要不你先下来吧。” 她来这里是来吃果子的，不是来教学的。 干在这儿站了半天，一个果子都没吃到，她有点烦了。 “……”纪亦寒又说，“可是我下不来啊！” 众人盯着他陷入沉默。 苏楚悦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上来的，怎么跳下去，不就完了？这点高度，腿一迈不就下来了？” 楚河轻咳了一声，上前一步，主动托住纪亦寒的腰：“行了，你下来吧。” 纪亦寒腿往下一够，直接踩在地面上。 土地上盖着一些叶子，非常松软。 他重新找回了安全感，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尴尬，挠了挠头：“我小时候没爬过树，实在是不太熟练。” 江蓠绕到树的另一边，摸了摸树干，说：“我想试试，感觉好像也不怎么难呀。” 其他人给她让开一个空间，云墨景上前两步，站在她身边。 江蓠抱住树干，学着云墨景教的样子，轻轻一跃，脚踩在树干上。 随后尝试着抬起一只手，抓住更高的树干，确认抓好后，双脚一蹬—— 整个人窜上去一截儿。 众人站在树下抬头，见江蓠一点一点爬上去，都觉得有点羡慕。 直播间这会儿出现了一行大字：“危险行为，请勿模仿。” 弹幕看得揪心。 【你们还知道是危险行为，为什么不多搞点防护措施？】 【别爬了，快下来吧，我心脏受不了了。】 【……爬个树而已，你们至于吗？】 江蓠越爬越快，她感觉自己爬了好长一截，快乐地低头看向镜头，想冲镜头打个招呼。 没想到往下这么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离地面很远了。 她抬头向上看去，想要够到果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要是往下爬…… 她还没学会啊！ 江蓠也像纪亦寒一样卡在树上，不上不下，cos起了树袋熊。 她颤声道：“小云，怎么办，我怎么下去？” 云墨景估了估距离，说：“你直接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她语气轻松，弹幕已经都快疯了，就连电脑前的琳姐和小秋都十分不可置信，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直播间画面。 江蓠心跳越来越快，感觉手心里开始分泌汗水，她感觉自己要抓不住树干了。 “没事的，跳吧。” 这一句话不知为何，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竟然真的闭上双眼，松开双手，整个人向后仰——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江蓠心脏狂跳，全身腾空的感觉让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镜头锁定在她身上，从她松手、坠落，再到她被云墨景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全程都清晰地录制下来。 江蓠维持着坠落的姿势，整个人僵到动不了。 “好了，我接住你了。” 云墨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 江蓠终于缓缓睁开眼，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 “呜呜呜呜呜——”江蓠不顾形象地扑进云墨景怀里，大哭出声，“吓死我了！” 其他人也心有余悸，楚河悻悻地说：“唉，以后没事还是少挑战这些高难度动作……” 江蓠却在听了他的话后一秒收声，从云墨景怀里抬起头，露出红扑扑的一张小脸：“不！爬树真好玩！下次我做好防护一定要再爬一次！” 楚河耸耸肩：“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 云墨景摸摸她的头，惦记着树上的果子，又走到树旁，三下两下爬了上去。 这会儿直播间的画风一变，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讨论的东西已经完全偏了。 【那个，有谁知道，江蓠用的是什么定妆产品吗，哭完脸上妆容一点都没花，我有点心动了……】 【不瞒你说，我也想问……】 【我知道，是xx散粉，我一直用这家的，非常好用！】 一时间，弹幕已经被各种趁机打广告的充满，管理员不得不开启智能防护模式，屏蔽所有具有打广告嫌疑的弹幕。 弹幕数量一下子变少，一条闪着五彩光芒特效的弹幕就这样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云墨景也太让人有安全感了吧，完全不扫兴，还有能力帮你兜底，我想跟她结婚！】 15、上岸第十五天 云墨景坐在果树上，整个人稳得仿佛坐在沙发上一般。 她四处看看，抬手摘了一个果子。 随后抬手迅速摘了好几个，都揣在怀里，每一个都放在耳边听了几秒，满意道：“嗯，还不错，这几个里都没有虫。” 之前纪亦寒掰开果子看到虫，脸色吓得都变了，这一幕让云墨景记忆深刻。 她贴心地确认过后，把果子扔下去，就连苏楚悦也分到一个。 江蓠把随身携带的湿纸巾分给众人，还不忘提醒云墨景：“小云，咱们给齐承宇带一个吧。” 云墨景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既然江蓠提起，带一个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顺手又摘了一个，想了想，看江蓠手里还拿着那个帆布袋，低头喊：“江蓠，接着！” 说完，把手里又大又圆，颜色也非常完美的一颗果子，直接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另一只手从树上摘果，往下面扔。 她扔的很准，站在树下的人总能很轻松地接到她丢下去的果子。 奈何果子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落，他们担心被果子砸到，紧张到注意力全都放在果子上，全然没注意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云墨景已经在吃第三个果子了。 但他们没看到，不代表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到。 在云墨景第一次爬树时，导演就安排工作人员架梯子上去装小型摄像头。 这会儿正巧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摄像头，藏在一堆叶子里，正对着云墨景录像。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没吃饱！刚才就在偷看别人的饭，这会儿又躲在树上偷吃！】 【看馋了，网购了一箱苹果。】 【感觉更像是海棠果啊，我买的海棠果。】 【买了蛇果……】 【买了+1，管他是什么果，我半小时内必须吃到。】 在云墨景开始吃第四个的时候，一口刚咬下，就忽然被什么光晃了一下。 观众们就见到原本正吃得开心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睛慢慢看向了这个方向。 下一秒，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上，生动地依次闪过疑惑、惊讶、尴尬、心虚。 云墨景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监控，她拿着被啃了一口的果子，一时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索性尬笑着说：“好像有点吃不下了……” 随后迅速地从树上又摘了几个果子塞进上衣口袋，叼着果子，灵活地爬下了树。 殊不知刚才的一幕幕全都被网友录屏，并做成了表情包。 [没吃饱.gif]、[我是山里灵活的猴.gif]、[真笨，教不动.jpg]、[偷吃.gif]…… 被一众观众上传到平台互相分享后，又吸引到一波流量。 她站在地上，摸了摸装得满满的口袋，又看看装满了果子的帆布兜，心里还算满足。 先这样吧。之后吃不饱她就趁天黑了再来摘。 云墨景从口袋里艰难抽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众人收获满满，昂首阔步回到别墅。 等他们在沙发坐下时，距离集合时间只有五分钟了，楚河把吃剩的果核丢进垃圾桶，特意将帆布兜放在茶几上，打算让战利品也上上镜。 齐承宇还臭着脸，随手从帆布兜里掏出一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果子，走到旁边洗了两分钟。 主持人已经站在大厅中，等待摄像小哥最后调整设备。 齐承宇一口咬下—— “我靠！”他嚼了几下，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又变，一抖手把果子丢了老远。 果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主持人脚边，在她面前停下。 齐承宇已经迅速站了起来，“呸呸”地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跑到镜头外漱口去了。 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些压抑不住的反胃声。 有虫子？ 被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云墨景，江蓠纳闷道：“小云，为什么会有虫子啊？” 之前云墨景说能听出来虫子，给他们的果子也确实都是完好的，怎么齐承宇吃到的就有虫子呢？ 云墨景无辜道：“我给你们的果子我都听了呀，那些是确认过的，但是帆布兜里的我都没听，打算回来再听的。” 她当时光想着要趁机吃果子了，摘一个扔一个，这一兜子的果子，她一个都没听过。 更何况齐承宇拿得顺手又自然，连问都没问一声，当时云墨景正走神回味中午吃到的地三鲜呢，她怎么提醒？ 她压根没看到齐承宇拿果子呀！ 纪亦寒还是第一次旁观别人的倒霉现场，虽然感觉有点不地道，但他心里还是挺窃喜的。 尤其倒霉的人还是那个，总跟他不对付，天天拉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五百万一样的齐承宇—— 对此，他只想说，活该！ 纪亦寒生怕别的嘉宾或者观众们对云墨景产生不好的印象，连忙道：“就算不说，大家平时多多少少也都会有吃到虫子的经历吧，大老爷们儿，吃到虫而已，不过就是有点倒霉罢了，也不至于怪到别人身上，你们说是不？” 他可记着呢，在他倒霉的时候，齐承宇可没少说风凉话！说他“不过就是倒霉罢了”，现在可算让他找到机会报复回去了！ 弹幕这会儿大部分人也都嘻嘻哈哈的，没当回事儿，只有齐承宇的粉丝们在替他打抱不平。 【不是，云墨景来了才多久，你们就开始抱团欺负我家哥哥了？】 【倒霉哥也太小心眼了吧，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在娱乐圈根本走不长远！】 【呵，绝对是云墨景故意的，她给别人都拿了没虫的果，怎么偏偏我家哥哥吃到的就是有虫的？这不公平！】 主持人连看都没敢看地上的果，悄悄伸脚把果子踢开。 她的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听完后，主持人笑容不减，开口道：“现场出现了一些小插曲，我们听说今天的嘉宾云墨景，有一项神奇的技能——她能听出一颗果子里有没有虫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主持人把话筒伸过来，云墨景说：“是真的啊。”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信呢？ 主持人笑容加深：“那么在下午的任务颁布前，你愿意展示一下你的‘超能力’吗？” 云墨景无所谓地点点头。 齐承宇铁青着脸走回拍摄现场，怒气冲冲地坐在人群最边缘处。 他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小片，看起来非常狼狈，把直播间的粉丝心疼得够呛，立刻开始带节奏骂其他嘉宾。 云墨景成了他们最主要的辱骂对象，发的话越来越过分，有的由于言辞过激，被系统自动禁言了几个小时，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但云墨景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小透明了。 经过半天的拍摄，她以极快的速度吸引了一批粉丝，这些粉丝中有一部分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但更多的就是从#云墨景听出果里有虫#这个热搜过来，想要看她再次使用“超能力”的。 这些人常年处于吃瓜一线，战斗力不比齐承宇的粉丝差多少，看到不爽的就会阴阳怪气地喷回去。 他们没有大粉控场，每一个人各自为战，倒也没落下风。 一时间，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直播间弹幕横飞，普通观众只能先关掉弹幕暂时躲躲清净。 主持人拿起帆布兜，从兜里掏果子，对着屏幕展示：“可以看到，这里的每一个果子长得都差不多，并且没有任何标记。我随机从兜里抽十个果子出来——” 她取了十个果子，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冲众人笑了笑：“如有异议，大家都可以从帆布兜里取出果子进行替换。没有的话，就请云墨景现在开始。” 没人动。 大家都坐着不动，江蓠便开口道：“我们相信小云是真的有这个实力的。直接开始吧。”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云墨景挨个拿起果子放在耳边倾听，听到第八个果子时顿了一下。 等全都听完后，她拿起第八个和第九个果子，说：“这两个是有虫子的。” 工作人员递来了案板和水果刀，楚河连忙去打了一盆水，放在桌上。 在摄像机下，每一个果子都被洗净，依次切开。 水果刀落在案板上的“哒哒”声非常清晰，声音砸在每个人耳朵里，慢慢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前七个果然如同云墨景所说，没有虫子。 工作人员按住第八个果子，提着一口气，缓缓切下，“哒”地一声，果子被分为两半。 镜头立刻拉近，果子占满了整个屏幕。 弹幕哗然。 【没有虫子！骗子！亏我还信了！】 【真服了，我怎么会对这种节目产生期待，走了走了。】 弹幕刷了没两秒，镜头切换到云墨景的脸部特写，只见她神色淡淡，指着其中一半说：“切偏了，虫在这边。” 工作人员立刻把两边都切开，镜头再次拉近。 在她指的方向，那一半果子的果肉中，果然有什么东西在动。 云墨景接过水果刀，她按住第九个果子，斜斜切了一刀，镜头拉近，果然也能看到虫子。 众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 “我感觉第十个没必要切开了。” “我也觉得，”江蓠虽然已经信了十成十，但她皱着眉盯着那两个虫果看了半晌，都想不明白云墨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真是听到的吗？不是有什么神奇的特异功能？” 云墨景无奈点头。 江蓠看向镜头，主动道：“我相信一定还有很多人都跟我一样，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异于常人的听力。所以我要做个小实验——” 江蓠走到房间角落处，确保自己离云墨景非常远，捂住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口型，对着麦克风小声说了一句话。 随后问：“小云，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16、上岸第十六天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云墨景脸有点微微发红。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家人们，云墨景好厉害，我已经信了，你们呢’。真的很厉害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弹幕全疯了，刚才江蓠贴着话筒说的，观众们听得非常清楚—— 云墨景完全复述出来了！ 【我的天，头皮发麻了，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以置信。】 【我觉得还好吧，以前听说过有人的视力超强，感觉听力超强好像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人的潜力无限，一切都有可能嘛。】 等嘉宾们聊几句后，主持人开始cue接下来的流程：“好了，言归正传，今天嘉宾们下午的任务就是——” 她又展开三张任务卡，神秘地冲镜头笑笑：“拼运气的时刻又到啦！让我们看一看，嘉宾们能抽到怎样的任务呢！” 嘉宾之间的氛围已经比早上融洽了许多，除了齐承宇还黑着脸之外，就连苏楚悦都对云墨景没有多少敌意了。 这会儿大家非常配合地对着镜头露出“又来”的表情，楚河夸张地叹了口气：“唉……只求这一次别太折腾我们了，给点简单的任务吧。” 江蓠笑着吐槽：“快点拍完，你好继续锻炼演技吗？” 她见云墨景没有加入闲聊，还主动cue云墨景：“小云，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楚河的演技？” 云墨景在录节目前刷过一些视频，评论区基本都在说楚河演技差，但云墨景对“演技”一点概念都没有，看了几条之后就不感兴趣地跳过了。 此时也配合点头：“想看。” 主持人适时插话：“非常巧合的是，云墨景、纪亦寒小组今天上午第一个完成任务，他们的奖励就是——可以对其他嘉宾提出要求，被提要求的人必须满足！所以你们在晚饭后可以决定这个奖励到底要如何使用哦！” 她展开三张任务卡，对镜头展示后，仔细洗好牌，依旧是节目组logo朝上，让三组挑选。 这一次由云-纪小组率先抽取任务。 纪亦寒在被镜头对准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我来抽？不行不行不行，我……” 主持人微笑：“墨景上午已经抽过了，这次需要你来抽。” 纪亦寒背后发凉，但面前的设备亮着绿灯，显示正在直播状态，他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抽。 在三张任务卡中来回犹豫许久，纪亦寒一咬牙，闭着眼抽了一张。 表情就好像被迫做了什么违背祖训的事情一般。 他压着任务卡不敢掀开，还是云墨景等不及，从他手里抽出了被拽得死紧的卡片，翻过面，缓缓读出上面的文字。 “恭喜你，拿到本轮最困难的任务，挑战不可能之——用一下午的时间赚到一千元。”云墨景对着镜头展示任务卡片，忽然摸到一点不光滑，对光一看，这张卡片竟然还隐藏着一行无色的小字。 “如果在晚饭前无法完成任务，将失去享用晚餐的资格。” 【只能说不愧是纪亦寒，这手气真的绝了。】 【一千块够村里人花半年了吧，我只关心他们到底怎么赚这个一千块钱，难不成要去村里卖艺？】 【这个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 【绝对内幕，云墨景上午这么顺，这一次一定也是节目组安排的，只希望她赚钱不要把心思打到老乡头上，我心疼他们……】 随着时间推移，直播间里热度更高，占比更重的基本都是单纯来看节目的路人。 比起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小明星，直播间的观众们显然更能共情辛辛苦苦赚血汗钱的普通人。 纪亦寒沮丧极了，他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哒哒的：“对不起，我又拖累你了。” 云墨景有点不明白他的逻辑：“上午你说任务太简单了不好，为什么这一次任务难了你还觉得不好？你想要什么任务？” 纪亦寒有点难以解释，他想要那种有看点、可以吸粉，看起来很有趣的任务，最好不要太难…… …… 他明白了。 签了合同来这里录制综艺，这是他的工作，工作就要敬业，怎么能一直想那种美事儿呢？ 这个地球又不是围着他转的，甚至他一个小糊咖，想让这个节目组围着他转，那也得先有人气，再说别的。 是他钻牛角尖了。 纪亦寒眼中的沮丧一扫而空，变得比之前还要干劲满满。 完不成任务算什么？他的任务不是为了赢得游戏，而是为了拍好综艺，吸更多粉，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啊！ 云墨景看着纪亦寒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突然干劲十足的样子，只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然后摇了摇头。 人类真是奇怪。 剩下的两张任务卡伸到楚河面前，他需要为自己的小组抽取今天下午的任务。 楚河搓了搓手，最难的任务已经被纪亦寒抽走，他无论抽哪一张都是安全的。 “布置小屋：你们的小屋破破烂烂，你们已经看不下去啦！今天你们打算布置一下别墅内部，请在天黑之前改善小屋内的十个地方！” 主持人笑了笑：“还真是缘分，这一次的任务是上次的续集。请继续努力吧！” 她把剩下的任务卡递给齐承宇，齐承宇接过来一看，眼前一亮。 “寻宝！请根据线索，找到藏宝图，找到宝藏吧！找到宝藏的人，将获得珍贵的宝物一份！” 这还是《来啦》拍摄了这么多期之后，第一次出现“寻宝”任务！ 齐承宇对着镜头摆了一个pose：“我一定会带领队伍率先完成任务的！” 苏楚悦吸了口气，也赶紧接话：“最喜欢这种需要动脑的任务了！这一轮任务的第一名非我们莫属啦！” 主持人笑着退出拍摄范围，把镜头留给六位嘉宾。 江蓠和楚河率先离开，时间紧迫，他们要先去拿工具，然后开始对别墅内进行一些升级改造。 云墨景和纪亦寒坐在沙发上商量，到底要怎么才能快速赚到一千块钱。 而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苏楚悦和齐承宇则傻了眼。 主持人这就走了？她不应该先给他们留下第一个线索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嫌恶。 苏楚悦想了想，站起身，先检查沙发缝隙。 一般来说，这些小线索都会以小纸条的形式存在，既然主持人不主动给，那一定是藏在很好发现的地方了。 齐承宇目光在屋内扫视，选择在屋内翻箱倒柜，尝试寻找线索。 一时间，屋内只有微小的交谈声和东西被挪动的声音。 “要不咱们去卖艺吧？”纪亦寒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办法能赚到一千块钱。 云墨景也没有头绪。 她用十分无辜的目光看了纪亦寒一眼，说：“怎么卖艺？” 纪亦寒：“唱歌？跳舞？” 云墨景摇头：“我不会。” “哈？”纪亦寒连忙捂住嘴，“那你会什么？” 云墨景歪着头想了想：“我会……爬树，游泳……” 她还会在水里吐不一样的泡泡，但人类好像不会把这个作为特长，云墨景及时闭嘴，让自己保持缄默。 只要不乱说话，就不会露馅，这也是小湖教她的。 纪亦寒挠挠头，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完成任务了。 他看向丝毫不显急躁的云墨景，试探着问：“要不咱们去镇上看看？节目组说不定在那里给了提示。” 两人刚站起身，就听苏楚悦惊呼：“我找到线索了！” 想不到第一个提示竟然是来自云墨景！ 苏楚悦冷不丁想起云墨景发现卡片上有无色小字，在毫无头绪之中，顺手拿起任务卡看了看，发现寻宝任务卡上竟然也有这样的小字提示！ 齐承宇走过来，一把抽走苏楚悦手中的卡片，皱着眉对光看了一会儿，念出上面的字：“有水无水，似真似假。没了？” “有水无水，似真似假？” 苏楚悦拿回任务卡，将任务卡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都没有看到更多提示。 “这是个什么提示啊？” 齐承宇摆了个沉思的pose，摸了摸下巴，道：“我知道了！有水无水，说明这条线索和水有关。那我们应该去厨房或者卫生间去找一找，至于‘似真似假’嘛……” “镜子！一定是镜子！”他一脸“我发现了真相”的表情，故作沉稳道，“镜子中的我们自己，看起来和我们本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镜像就是假象！” 别墅内有三四个卫生间，齐承宇立刻冲进离这里最近的卫生间。 里面挂了一个面硕大的镜子，他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才开始对着镜子检查起来。 镜子整体嵌在墙体内部，边缘处没有一丝缝隙。 他冲镜头一笑，恰到好处地露出下颌线：“好的，排除一个。” 摄像小哥跟在他身后跑遍了别墅内每一个卫生间，然而每一面镜子都是嵌在墙体内部的。 在导演明确说明镜子不可以砸碎之后，齐承宇整个人的气压明显低沉下来。 他口中反复念了几遍线索，眼睛一亮：“似真似假，不光是镜面，还有水面反射出现的镜像虚影！” 苏楚悦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水面然后呢？往池子里灌水，然后指望线索突然出现在水里吗？” 她抬头向天花板看去，那里同样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受够了！明明是两个人一组，齐承宇要么甩脸子，要么就把任务搞得好像是他一个人的，丝毫不顾及队友的感受！ 苏楚悦黑着脸从卫生间走出来，打算重新想想这条线索到底能指向哪里，就听见云墨景开口。 “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吗？” 抬头望去，云墨景手中竟然真的拿着一个小纸条！ 17-20 第17章 上岸第十七天 巨人轮胎。 【哈哈哈哈哈哈谁截到图了！刚才齐承宇的脸色真的好精彩！】 【也是见识到什么叫打翻了的调色盘了, 五颜六色，你综表情包+1】 【橙汁怎么不吹了？脸疼不疼？】 摄影小哥特意给了齐承宇一个特写镜头，把他的表情原原本本地录制下来。 或许是觉得太过尴尬, 齐承宇总算想起来要表情管理，他强行扯出笑容：“你在哪儿找到的线索？” 云墨景指指桌面上插着假花的花瓶：“就在这里。” 在她的小开间里, 透明琉璃花瓶里插的是真花, 为了鲜花保鲜，里面灌了水, 云墨景刚搬进去的时候对哪哪都很好奇，还特意把花拿出来闻了闻。 这个别墅中的装饰花用的都是假花, 远看栩栩如生，近看充满了塑料感，鲜艳且僵硬。 所以很难不注意到它。 “有水无水，似真似假”。 当时线索一出, 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假花花瓶，只不过齐承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确认猜想。 假花刚拔出来, 其中隐藏的纸条就迫不及待掉了出来, 也确实是非常好找了。 人类的小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苏楚悦在心里偷偷嘲笑齐承宇, 口头向云墨景道了谢, 目送她和纪亦寒离开。 这才凑到齐承宇身边去看小纸条上的线索。 * 云墨景走出别墅，和纪亦寒上了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车，直奔宁舟镇。 山路蜿蜒崎岖, 有些颠簸，纪亦寒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云墨景问：“你怎么了？” 纪亦寒一直牢牢握着把手，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路边的尖锐碎石, 不敢直说自己内心的担心。 他抿着唇和云墨景对视两秒，还是有点不安地开口：“我……我们来的时候，车里放了三个备用胎。然后靠着最后一个备用胎，开到了距离别墅两公里的地方……还是节目组单独派人开车来接我的。” 云墨景点头：“你们买备用胎被骗了吗？以后最好还是去官方店铺买轮胎，不要贪便宜。” 纪亦寒一怔。 他勉强笑着说：“你好像是唯物主义者，平时完全不迷信啊。” 云墨景态度自然地反问：“难道你又想说自己倒霉？” 纪亦寒刚想点头，刚才云墨景随口说的那句话却陡然又从脑中闪过。 “去官方店铺买轮胎”。 他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等一下。” 弹幕本来也在玩他的梗。 纪亦寒一路上消耗了三个备用胎这种事，如果放在往常只会被以“倒霉”一词轻松带过。 但在此刻，就连直播间中的观众们也敏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哪家的轮胎能在山路上连爆三个啊？一般人知道要走山路，身边还有纪亦寒这种特殊体质，应该会直接买质量好的防爆胎吧？】 【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人倒霉到这份上。】 【什么意思？这是说有人故意使坏？】 而且这段“杀死”纪亦寒三个备胎的路，已经开过去一小半了，节目组的车一点事儿都没有。 同样的路段，别的嘉宾都能顺利到达，偏偏他的频繁爆胎。 纪亦寒在邮箱中翻了一会儿，找到其中一个邮件。 邮件只有一个标题和一个附件，纪亦寒点开附件，对着文件仔仔细细地看。 根据上面的章，这确实是市场上著名轮胎厂的新胎，由于是防爆胎，价格比普通轮胎贵了不少。 助理当时还跟他调侃，一定要让他报销，不然这个月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文件就是他助理帮忙买备胎后转发给他的发*票。 他对汽车配件略懂一二，这个牌子的轮胎以质量闻名，下意识疑惑出声：“巨人轮胎？不应该呀，我出道以前买的第一辆车，用的就是巨人轮胎，当时我还跟朋友夸过，说他家的轮胎质量就是好……” 云墨景适时提醒：“你要不要确认一下这个发*票是真的假的，网上有查询渠道。” “不能吧？”纪亦寒嘴上说着，手上却很诚实地打开了搜索引擎，查询辨别发*票真伪的官方网站。 然后一点不犹豫地拖拽文件，点击确认按钮开始检测。 手机卡了一下，随后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进度条在直播间几十万人的见证下，缓缓走到终点。 随后跳出一个弹窗。 “校验码无效”。 简简单单五个字，直接让直播间炸开了锅。 纪亦寒把手机转向云墨景，还在问：“校验码无效？这是什么意思啊？” 云墨景想也没想道：“就是这个发*票是假发*票的意思。哦对了，伪造发*票是违法行为，你要不要报个警？” 纪亦寒反应了几秒，慢慢地说：“哦，对，是哦，得报警。商家竟然开假发*票，我拍完节目抽个时间去报警。所以不是我倒霉，是我助理买轮胎被骗了？” 一句话说得浑浑噩噩，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直播间弹幕很不理解。 【傻了？这很明显是自己人干的吧，他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就是啊，身边有人违法，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包庇，只能说这些小明星法律意识就是淡薄。】 【别扫射，我们云墨景做的不就很好嘛，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我懂他为什么这个反应，他的助理从他刚进娱乐圈就跟他了，这些年他事业一直在走下坡路，助理也没离开他，换我我也会难以置信的。】 云墨景问：“你们当时废弃的旧轮胎还在吗？” 纪亦寒茫然摇头：“不知道，哦，当时我助理说要退货跟商家索赔，我觉得爆胎是我的原因，就让助理带轮胎回去处理……” 他问：“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阻止他去找商家索赔啊？” 云墨景没急着反驳他。 她已经敏锐地感受到纪亦寒身上传来的悲伤情绪了，他似乎不是不清楚，而是一直以来刻意忽视的疑点一朝被揭开，一时间难以承受，才会说出这种看起来不清醒的话。 虎鲸安慰同伴的方法在人类这里似乎不大适用，她想起在网络中学到的知识点，伸手在纪亦寒面前晃了晃：“别难过了，我带你去买东西。” 听说人类难过的时候唯有吃吃吃和买买买能填补内心的悲伤，她正好可以试一试这句话到底效果如何。 反正来之前琳姐又单独给她打了五千块钱，正常吃喝完全够用了。 至于关于他助理的疑问，云墨景觉得那都是他的私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说话间，车子已经在宁舟镇最繁华的地段停下，云墨景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 纪亦寒擦了擦泛红的眼圈，也随后下了车。 一个半新不旧的商场，楼下开着一些饮品店，墙壁上挂着巨幅海报，海报由于久未更换积了厚重的灰。 一阵风刮来，巨幅海报随之轻轻摆动，让人不禁担心灰尘会被风吹落下来，迷了人的眼睛。 顶层影院外墙的电影海报也是去年的了，在长期日晒之下甚至有些褪色。 纪亦寒的目光则落在了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上。 路上性价比高的代步车占了大多数，价格二三十万的车已然是少数，并且还挂着灰尘和未及时清理的污渍。 见惯了大城市繁华景象的纪亦寒很难夸得出口。 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像是在为了节目硬夸。 正当他在犹豫要怎么开口时，云墨景一脸兴奋：“走吧，我们去看看商场里面都卖什么？” 纪亦寒一句“咱们要在这里赚钱吗”就这样被憋了回去。 也好，说不定商场里面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两人一道进了商场，没想到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家玩具店。 云墨景立刻走了进去，逛了一阵儿后抱起一个边牧玩偶，又拿起一个熊猫公仔，有点爱不释手。 ——黑白，果然是大自然中最美妙的配色。 她们虎鲸一族的配色，放在狗和熊身上都这么完美。 玩具店的装修看起来有点陈旧，但货架上的每一个玩偶，手感都是一等一的。 不仅如此，用的料也很良心，虽然有一些手工制作的痕迹，但接缝处全都处理得特别好。 更为可贵的是，它们的标价，每一个都不超过两百元，甚至绝大多数中等体型的玩偶，都在一百元以下！ 这让花了四百买了一个玩偶的云墨景顿时感到有些心痛。 店主躲在收银台后开外放看电视剧，见来人了也不急着起身，随意地招招手：“小姑娘，随便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带走，明码标价，纯手工制品，质量非常好的哈。” 云墨景逛了半天，从货架上取了个虎鲸模样的玩偶下来，翻开标签，发现标价只有五十块。 “老板，虎鲸怎么才卖五十块啊？”她有点不甘心地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玩偶，“这个这么好看。” 老板有点纳闷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虎鲸这个形状做起来简单啊，我这个定价是按照制作时长算的，做起来越费事的就越贵。” 云墨景有点不服气，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根据玩偶的美貌程度定价更合理嘛，她看这个虎鲸就很好看，哪里都很完美，完全配得上这里的最高价。 而且和她家里的人类玩偶很配。 云墨景从纪亦寒手中抽出熊猫玩偶，走到收银台，打开支付软件，熟练地付款。 出门后有样学样地对着镜头晃了晃手中的两个黑白玩偶，振振有词道：“虎鲸150块，熊猫是赠品。” 然后把熊猫玩偶递给纪亦寒：“赠品送你，希望你从今天开始变得幸运一点。” 第18章 上岸第十八天 她这次一定能拿到一等奖…… 纪亦寒接过, 抱在胸前，郑重道：“我相信我一定会的。” 两人一人一个玩偶，在商场里乱逛。 或许是因为有一定年头了, 商场里的店铺很有一点十年前的味道。 店铺门店有一些时间的痕迹，但比起装修华丽的大商场, 这样的商场更让人觉得没什么距离感, 弹幕随着两人的镜头，纷纷开始回忆过去。 【小时候逛商场总是想买娃娃, 只有一次如愿了，现在那个娃娃还摆在我床头……】 【我记得这种商场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看很会还价的朋友和店主演戏真的很有意思。】 【当时还追求性价比，不像现在，随便一件衣服都五六百了，我工资都没这些衣服价格涨得快……】 前方一片五彩灯光闪烁, 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云墨景抬手指向那里：“那是什么？” 纪亦寒顺着她指向的方向一看, 眼前一亮：“电玩城！可惜了, 今天咱们估计是没时间打电玩了, 咱们得先做任务。” 云墨景走在前面, 不死心地说：“啊, 可是我好像看到节目组的logo了……” 中间有一排娃娃机挡着视线,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一个酷似节目组吉祥物的图案，丑萌丑萌的。 “真的吗？”纪亦寒这一路上见识到了云墨景旺盛的好奇心, 此刻已经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只当她是想进去打电玩。 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电玩城的灯光实在有些刺眼, 晃得他根本看不清楚。 云墨景往斜前方走了几步，绕过娃娃机，终于看清了电玩城的布置：“是真的！快来！” 一名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工作人员站在电玩城门口，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旁边还围了几个同样在逛商场的路人顾客，正向这里张望。 工作人员礼貌微笑：“恭喜二位找到了这里——《嗨，我们来啦》的幸运挑战！如果能在时间限制之内完成挑战，则能够根据所获分数赢取对应奖励！两位要尝试一下吗？” 纪亦寒问：“除了这里，别的地方还有这种幸运挑战吗？” 工作人员但笑不语。 云墨景逛了一圈，觉得每一个游戏机都非常新奇，她全都想尝试一遍。 “我要参加！”云墨景扭头问纪亦寒，“这些你玩过吗？可以教教我吗，我没进过电玩城。” 工作人员拿起桌上的小塑料筐，递给云墨景。 她低头一看，筐里一共只有二十个游戏币。 “你们两位可以共同支配这二十个游戏币，如果使用完，挑战自动结束。” 纪亦寒问：“你真的都没玩过？” 纪亦寒觉得云墨景在商场里虽然好奇心爆棚，但一直都落落大方，没有给人那种很不自信的羞怯感。 云墨景摇头。 “嗯……那这样吧，我感觉电玩城一般最简单的项目就是这个投篮机，三个币一次机会，咱们一人十个币，你可以玩三次。” 他站在投篮机前，讲了机器的记分规则，随后从旁边机器里拿了个球，投出一个进行示范。 只见篮球飞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完美落入篮球框。 【哇！我承认让他装到了！】 【我也想去电玩城，好久没去有点想念，这就约朋友一起去玩！】 【投个篮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能，哦对了，我184哦。】 【爱了，盲猜这一轮小云组又能拿第一。】 纪亦寒给云墨景展示自己的动作，分享动作要领，啰啰嗦嗦说完一大堆之后，还不忘道：“你记得力气大一点，这种球没什么气，很软，力气小了很容易扔不进去的。” 云墨景在旁边看得跃跃欲试：“好，我懂了，给我三个币我来试试！” 三个币当啷当啷地被投进机器，坡道上的挡板降下，几个篮球咕噜咕噜滚了下来，滚到云墨景面前。 “快快快，这个有时间限制，咱们要在规定时间内投入最多的球！” 云墨景牢记纪亦寒传授的进球小窍门，学着他的动作，奋力一扔—— 她手中的篮球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轻松越过机器，被扔远了。 篮球在远处落到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又往前滚了一段，直到碰到了什么障碍物，才停了下来。 纪亦寒回过神来，连忙叮嘱：“太大了！力气再小一点，不要把球扔太远……我去捡球，你继续！” 力气再小一点是小多少？ 云墨景眼睁睁看着纪亦寒跑开，只能尝试着收了点力气。 嗖—— duang。 第二个球也越过了机器顶部，还差点砸到往回走的纪亦寒。 纪亦寒：“……” 好吧，估计这一次赢积分得靠他了。 他走回云墨景身边，云墨景恰好一颗球投出，这次显然又收了力气，篮球终于十分危险地砸到上边缘，被弹了回来，落到防护网上。 又是接连三颗球投出，云墨景还是没能投进去。 她反覆调整投出的角度和力道，然而最接近的几次，要么是球在框里绕了一圈后滚到框外，要么是砸了一下篮板后被弹开，甚至有一次，球在篮框上方立了一秒，滚落下来。 0分。 直播间观众有点不忍直视，刷起了弹幕。 【没见过玩投篮机这么菜的，受不了了，能不能直接换人啊？】 【人不都说了以前没玩过吗，你第一次玩就颗颗都能进？】 【我看没玩过只是自知菜所以找的借口吧，不如让我上，我184投篮很牛的。】 【小云啊要不你别投了，咱们也得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吗？听话，没有人会因此嘲笑你的。】 云墨景看不到弹幕，但是即便她能看到，也不会听。 因为她已经逐渐找到手感了。 这几颗球的重量不相同，内部的气也不相同，同样的角度和力气抛球，球的落点会有区别。 但她通过反覆尝试，已经能记住这几颗球的区别了。 云墨景勾起一个笑，重新取过一颗球，翻腕，抛出—— 如同纪亦寒演示的那样，这颗球划出抛物线，完美落入球框。 那个红色的数字零，因此发生了变化。 2分。 一个没有砸到篮板和球框的球，能拿到2分。 时间还剩下10秒。 她接连拿起球抛出。 4、6、8…… 在10秒结束时，上面的数字停在了12。 12分，在这种游戏中算是非常低的分数，但在场众人和直播间的观众都看醉了。 连续六个完美的进球，和刚才怎么投都不进的场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工作人员恍恍惚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呃，”他甚至卡了下壳，连忙掏出手卡，“12分，五等奖，恭喜你赢得了20元奖金！当前你们距离达成任务还有980元，请再接再厉！” 总比没有要强。 云墨景抿了抿唇：“我要再玩一次。” 她这次一定能拿一等奖！ 纪亦寒也想看看她是真的学得快，投球练了不到两分钟就能稳定进球，还是纯靠巧合。 “加油！”纪亦寒站在云墨景身后，替她投了三枚硬币进去。 云墨景再次复制了刚才的成功率，投一个进一个，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球不小心碰到球框，也能成功落入框内，给总分加上一分。 【我看傻了，我，她，啊？啊？？？】 【不是，她到底是真学得快还是在藏拙啊，真有人能这么厉害吗？这是篮球队都抢着要的水平吧？】 【我不信，我信不了一点……但就算是藏拙，她能一直拿2分也真的很牛了，我去电玩城必玩投篮机，也达不到这水平啊……】 【太酷了，老婆，我把民政局搬来了，请和我原地结婚！】 120秒倒计时结束，众人齐齐抬头，看到记分板上高达160分的结果，都觉得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这还是刚刚一直投不进去的那个人呢。 在云墨景催促的眼神中，工作人员拿出手卡，声音颤抖道：“160分，一等奖，恭喜你——拿到了超大玩偶一个！” 他跑到储藏间，拽出一个几乎和人等高的小熊玩偶。 哦不对，是大熊玩偶。 工作人员抱着玩偶艰难前行，只能侧着身走，视线被熊的大脑袋挡了个严严实实，差点撞到纪亦寒。 云墨景伸手扶住：“你还没说一等奖有多少奖金呢。” 工作人员把玩偶递给纪亦寒，勾起一个坏笑：“我没说过每一个奖都有现金奖励啊，一等奖，只有玩偶，没有现金。” 云墨景：“……” 纪亦寒：“……” 可恶。 云墨景学着他露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笑，但这个笑怎么看怎么危险，把工作人员吓得一激灵。 “所以最高额度的奖金是几等奖？需要多少分？” “二、二等奖，80-100分。” 纪亦寒主动从筐子里数出三个游戏币，塞入投篮机：“您请。今天的任务就靠您了！” 投篮机现在对云墨景已经毫无难度，她两分钟之内解决战斗，成功拿下二等奖，赢取了对应的500元钱。 “恭喜你，”工作人员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沮丧，“累计奖金520元，当前你们距离完成任务还差480元，请再接再厉。” 在看到纪亦寒又想投币时，工作人员赶紧拦住：“好了，这台机器出了点故障，不能继续游戏了，请二位更换其他项目，继续进行挑战。” 话音刚落，投篮机响起迎客语音：“亲爱的玩家，想玩请投币，仅需三枚哦。” 工作人员破罐破摔：“我说不能玩就是不能玩了，刚才导演说的，你们再玩投篮机我要被扣工资了。” 见两人目光在电玩城搜寻下一个目标，工作人员赶紧补充道：“而且接下来的挑战必须换人，剩下的11枚游戏币，玩家云墨景不可以出手。” 云墨景：“……” 针对她？！ 第19章 上岸第十九天 隔墙有耳。 纪亦寒信心满满。 区区480元, 都不到一半。 他可以，他能行！ 他在电玩城里逛了一圈，发现有的机器上贴了节目组logo的贴纸, 忽然涌起一点不太妙的预感。 “贴贴纸的机子和没贴的有什么区别？” 工作人员有点遗憾地说：“只有贴了的才能算作挑战，没贴的不算。但是不管玩什么, 消耗的游戏币都不能返还。” 这是来自节目组的恶趣味, 工作人员也暗自期待了很久，就等着不注意细节的嘉宾浪费游戏币呢。 唉, 可惜了。 纪亦寒重新逛了一圈，发现贴了贴纸的游戏机少之又少。 “要不……咱们搏个大的？” 眼见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 大部分游戏机的奖励金额又太低，纪亦寒忍不住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机器。 飞镖扎气球，玩一次五个游戏币，一等奖500元, 如果他能拿次一等奖，这次的任务就能直接完成了！ “可以啊。”云墨景拿出一枚放在自己口袋, 把剩下的全都递给纪亦寒, “加油。” 工作人员收了他的10枚游戏币, 给了他十个飞镖。 纪亦寒把飞镖在面前码好, 拿起一枚飞镖, 原地站定, 气沉丹田。 工作人员走到旁边，按下一个按钮，面前绑了许多气球的圆盘忽然开始旋转。 纪亦寒：“？” 他看向工作人员, 不出意外地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神情。 ……他发誓，节目组虽然有点恶趣味，但要真的这么会做节目效果, 也不至于凉成这样！ 这绝对、绝对是这个工作人员故意的！ 但是10枚游戏币已经被他大意地交了出去，现在他没有回头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亦寒瞄了半天，心一横，瞄准、抖腕、发射，一气呵成。 嗖—— ??。 飞镖扎在气球之间的绒布上。 ……他可以，他能行！ 纪亦寒在心里自我催眠，觉得冷静一些了，再次射出一枚飞镖。 “啪。” 气球被扎破，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云墨景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手上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个看着也好好玩！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把电玩城的所有游戏机都玩个遍！ 在转盘旋转的干扰下，纪亦寒艰难调整心态，最终一共扎爆三只气球。 工作人员笑嘻嘻地掏出手卡，念：“恭喜您分别获得了五等奖、四等奖，赢得奖金共计——300元！由于没有价值1枚游戏币一次的挑战项目，挑战提前结束。” “截至目前，累计奖金共计820元，距离完成任务还差180元。” 纪亦寒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他还在信心满满教云墨景怎么玩投篮机，这会儿情况逆转，云墨景得到了520元的奖励金，他成了那个拖后腿的。 【还以为云墨景会是新一代游戏黑洞，没想到拖后腿的竟然是纪亦寒啊。】 【也不算拖后腿吧，旋转的谁能保证自己百发百中？】 【加油加油，才第一个挑战就能拿到八百多，距离完成任务不就差一点了吗，我赌五毛辣条，这一轮又是云墨景小组获胜。】 完成任务的工作人员给两人指了路，独自收摊离开商场。 纪亦寒发现云墨景的情绪总是那么稳定，至少节目录制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一次情绪崩溃。 他长期处于受到外界压力的环境下，已经习惯了用调侃自身来缓解压力，第一次和云墨景这样的艺人搭档，感觉分外新奇，还格外美妙。 她会说她不在意“霉运”，她遇到事不会反应过激，她…… 真的很让人安心。 纪亦寒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关男女之情，单纯地很想和一个人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然而他和云墨景认识还不到几个小时，他在开拍前甚至不知道云墨景会代替丁如萱拍摄今天的节目。 如果有人在开拍前告诉他，他会在今天由衷地感受到快乐，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 两人带着那个巨大的大熊玩偶在商场里寻找挑战点，一路上，几乎吸引到了所有路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有人抬起手机，对两人——身后的大熊拍照。 就在刚结束了第二个挑战之后，有一个跟了两人一路的妹子凑了过来。 “云、云墨景，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妹子有点紧张，羞涩道，“可以合个影吗？” 云墨景看向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呀！” 女生抬高手机，云墨景弯着腰站在她旁边，两人的脸贴得很近。 女生看到屏幕中云墨景的脸近在咫尺，感到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抖着手按下拍照键，没想到却只拍到了云墨景的侧脸。 云墨景在她按下拍照键的那一瞬间，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纪亦寒，纳闷地问：“你怎么站那么远？手机拍不到你。” 纪亦寒和女生同时一愣。 “我？”他表情呆呆的，指了指自己，看向那个举着手机的女生。 女生秒懂纪亦寒的顾虑，配合地露出惊喜的目光：“可以一起合影吗？我有个朋友是您的粉丝！” 呜呜，小云人真的好好，她真是太会照顾人了！ 女生明明是今天才开始关注云墨景的新粉丝，在对方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之下，内心已经对她死心塌地了。 能粉到这么一个人品好的偶像，她简直太幸运了！ 纪亦寒心虚地笑笑，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但也跨了一步，站在手机可以拍摄到的位置，露出营业笑容。 他刻意站在云墨景身边，与两人隔开一点，方便这位好心的女生可以把自己后期p掉。 拍完合照，两人和女生告了别，继续在商场中寻找剩下的挑战。 直到接到节目组的通知时，两人还剩下130元的额度。 “请外出进行任务的小组立刻启程返回，重复，请外出进行任务的小组立刻启程返回，为了行车安全，请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录制现场。” 夜间的山路是极为危险的环境，这里GPS信号一般，尤其一些山沟沟里更是有许多信号覆盖不到的地方，若是夜间在山路上出点什么事，就连寻求救援都会极为困难。 没办法，两人只能听从节目组安排。 两人带着大熊玩偶回到别墅，云墨景把大熊放在沙发上，坐下不语。 纪亦寒心知自己在下午的任务中拖了后腿，要不是他几次的错误决策，这会儿完成任务的第一名就不是江-楚小组了。 是的。 在两人返程路上，节目组的通知再次传来，江蓠和楚河的小组率先完成任务，改善了小破别墅内的十个地方。 想到两人没能完成任务，这次会排名垫底，纪亦寒就忍不住心生愧疚，主动道歉：“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明明她做任务的时候那么认真、努力…… 云墨景表情依然镇定：“没事儿，别急。” 人类的好胜心也太强了。 云墨景虽然也很想赢，但她觉得输了就输了，本来任务就难，输了又不丢人。 而且输了区区一次游戏而已，她以前在海里和伙伴玩的时候，又不是没输过。 大家都很输得起。 这里没办法继续做任务，云墨景摸了摸大熊玩偶的腿，站了起来。 纪亦寒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老老实实跟着她一同站了起来。 只见云墨景摸了摸厨房里橱柜的把手，问：“这是江蓠他们修的吧？” 纪亦寒：“啊？” 云墨景解释：“上次我看这个地方还没有把手呢，留下一个小洞，加上把手果然好看很多。” 仔细一看，这个把手的款式和其他把手只能说得上是相似，还是有一点细微区别的。 而且这样一对比，即便柜子门被认真擦拭过，仍旧有一点陈旧的痕迹。 她一路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很快找到了好几个江蓠组改装过的地方。 这些地方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修起来难度不太大，但有了这些变化之后，室内明显看起来更为和谐，那种破败不堪的感觉总算减弱了几分。 【呜呜呜我哭了，她做朋友一定是那种超级捧场的类型，如果是我朋友一定只会吐槽江蓠组偷懒。】 【实不相瞒，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听了云墨景一通分析，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有没有专业的，来分析一下她说的对吗？】 【不懂装修，但我正好有截图可以对比，看对比图她说的确实很对[图片][图片]】 【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她就是商业互吹，哈哈哈哈对不起江蓠楚河我误会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从隔壁分直播间过来的，江蓠就躲在门后听云墨景夸她呢。】 江蓠早在云墨景上二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她原本想出来迎接，却没想到云墨景竟然正在欣赏她和楚河在别墅内折腾出来的东西。 她鬼使神差地躲在门后偷听，想听听云墨景和纪亦寒到底会怎么评价，却没想到听到的全都是一股脑的夸赞。 他俩做的真的有那么好吗？ 就连江蓠自己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她和楚河为了钻空子偷懒搞出的东西，真的有那么棒吗？ 好像是真的耶，江蓠想了想，虽然那些改变不起眼到很可能一眼看过去都注意不到，但是如同云墨景所说，似乎真的起到了提升氛围的作用？ 但是不管怎样，被人在“背后”这样夸赞，江蓠确实发自内心地产生了一股子成就感。 从一开始只想着偷懒，到发现自己认真去做也能做好，再到数着自己做出来的成果，她内心非常满足。 这种满足感和成就感，在她听到云墨景的肯定时，达到了巅峰。 要不是任务已经完成，她甚至想再多做一些。 有点上瘾。 正在她犹豫要选个什么时机假装自然地走出去时，屋外的云墨景忽然停下脚步，问：“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第20章 上岸第二十天 她想吃野猪肉。 老旧的门被推开, 发出“吱呀”声，江蓠和楚河自不同的房间出来，看见彼此之后愣了一下。 两人都以为是自己偷听被发现, 这会儿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向云墨景。 “我好像听到有人尖叫……”云墨景早就知道两人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他俩为啥要躲在门后, 但刚才也没急着出声点破。 她皱皱眉：“感觉声音很熟悉,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当当当”地跑下楼，跑到大厅向外看去。 果然, 导演和制片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监控器，有人在一旁打电话, 外面氛围明显不太正常。 “怎么了？” 离得最近的工作人员眉头紧锁：“出事了。” 纪亦寒、江蓠和楚河跟在云墨景身后出了别墅，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七嘴八舌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工作人员道：“苏楚悦和齐承宇那组遇到野猪了，苏楚悦和摄像暂时没有危险, 但……” 工作人员犹豫一瞬，还是道：“但是齐承宇被猪撞了, 现在躺在地上情况不明。” “啊？那怎么办？” “我们已经在联系救援了, 正在等待救援。” 云墨景不顾阻拦, 走到导演身后看向监控器, 发现苏-齐小组的镜头中没有人像, 像是慌乱中被丢在地上, 只能照到两条猪腿。 然而过了没几秒，画面一阵抖动，陡然黑了下来, 屏幕上映照出导演表情沉重的脸。 【什么情况？】 【我从苏楚悦直播间过来的，他们遇到野猪，苏楚悦和摄像小哥直接爬树上了, 但是齐承宇不会爬树，他跑又跑不过野猪，就被猪撞倒了。】 【双设备选手表示，云墨景听到的那声尖叫是苏楚悦叫的，当时简直魔音贯耳，吓我一大跳……】 【齐承宇还活着吗？】 【同苏楚悦直播间过来的，一个没注意怎么直播间直接断线了？节目组派人过去了吗，感觉现场很危险啊。】 在林子里。 苏楚悦紧紧抱着树，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为了镜头跟来，看到了云墨景的爬树教学。 刚才走着走着突然遭遇野猪，她吓得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逃跑，在肾上腺素的支配下莫名其妙爬上了树。 这会儿她状态也很不好，平日里缺乏锻炼，整个人扒在树上，全身上下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发力，体力在飞速消耗。 “喂，那个谁，你能联系到节目组吗？”苏楚悦抖抖索索地朝地上看了一眼，齐承宇躺在土地上一动不动，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摄像小哥艰难地扒在树上：“我无线电别在裤子上……” 苏楚悦声音有些尖锐：“那你倒是拿起来呼救啊！我，我快撑不住了，这个姿势太累了！” 小哥被她说得心里起急，他能不知道现在应该赶紧呼救吗？！他是不想吗？！ 他是做不到！ 但这种情况下，他也确实不太想放弃。 小哥调整了重心，先让自己尽量放松，上半身后仰，靠右手勾住树干，尝试着松开左手。 但动作太没有安全感，他很快贴近树干，右手将树干压向胸口，总算是稳住了，不会有一种一失手就会掉下去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无线电，按下通话按钮，艰难开口：“有人吗，我们被困在树上了，这里有野猪！” 无线电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传来的却是云墨景的声音：“喂，能听到吗。” “能听到能听到！” 云墨景：“你们还能撑多久？” 苏楚悦大喊：“撑不住了！我没力气了！快来救我！” 无线电这头。 云墨景点点头：“她还有力气喊，看起来状态还行，我去看看吧。” 工作人员说：“不用冒险吧，已经联系上救援人员了，他们会过来帮忙的，您要是……” 云墨景反问：“他们能撑多久？等救援人员赶到需要多久？” 这里交通不便，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入夜之后，救援人员只会来得更慢。 她得去。 云墨景直视导演的双眼：“我跑得快，还会爬树，遇到危险有自保能力，不会给节目组添乱。” 导演望进了那双漆黑的双眸，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安抚的力量。 原本纷乱的心跳也平稳下来，慢慢变得冷静，那句呼之欲出的“胡闹”也被他收了回去，最后只是点点头：“好吧，你去吧，注意安全。” 身旁有人跑过来，在云墨景领子上别了个便携式摄像头，这样她能看到的东西，监控器这里就也能同步看到了。 江蓠不可置信：“导演？！” 云墨景厉害是厉害，可那可是野猪啊！ 她开拍前还看到手机弹出的推送，附近的一大片区域中野猪泛滥成灾，官方都发布悬赏令了，说捕猎一头野猪可以得到490元赏金，不限方式，甚至不需要捕猎证！ 光看那个推送，就能知道野猪有多难对付了…… 现在云墨景要一个人去，导演竟然也不拦着点？ 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也要去！” 纪亦寒紧接着出声。 导演面无表情：“她去了能保护自己，你去了你能吗？你会爬树？” 纪亦寒握拳：“……” ……他不会。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不如云墨景更有勇气。 也不如云墨景有实力。 导演安排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强壮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跟在云墨景身后，叮嘱几句后目送众人离开。 直播间弹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带着不同的tag又上了热搜，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这是一个之前众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但此时没人在意，他们的心都牵在云墨景几人身上。 江蓠双手合十，由衷地希望云墨景可以平安归来。 纪亦寒和楚河也坐在导演身边，一起看向监控器。 这时，忧心忡忡的众人还不知道，云墨景不仅不紧张，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野猪！ 野猪诶，她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听人类说野鸡的肉就比普通家养鸡好吃，更有嚼劲，吃起来味道也更棒。 那野猪的肉，想必也一定比普通猪肉更好吃吧！ 无需GPS定位，云墨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苏楚悦的方向，毫不犹豫地直奔林子走去。 走了约莫十分钟，云墨景和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就能远远看见树上的两人了。 而那只肇事野猪正在一棵树下，站在齐承宇旁边，对着他闻闻嗅嗅。 猪鼻子在他脸上蹭了蹭，有些不感兴趣地走开了。 工作人员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纷纷下意识在身旁找树遮掩自己的身形。 结果就见到云墨景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好像还越走越快了？！ 他们心里着急，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跟上，小声喊：“别走了！前面危险！” 云墨景脚步一顿，扭头冲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躲好，别跟过来。” 随后，朝着野猪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直播间画面有点晃，许多观众都受不了，又不舍得退出，只得缩小画面，试图通过弹幕了解当前的状况。 苏楚悦一眼看到了云墨景，双眼惊喜地睁大，伸着脖子往她身后看，却没看到救援人员。 “人呢？”她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云墨景说：“别急。” 苏楚悦：“……” 她怎么能不急？她体力即将耗尽，救援人员没来，云墨景自己傻兮兮跑过来干嘛？这不是掺乱吗？ 苏楚悦无力望天，不想说话。 终于没人阻拦，云墨景在心中嘿嘿一笑。 野猪肉，不是，野猪，那只一看就知道一定很好吃的野猪注意到了她这里的动静，“哼哼”两声，朝云墨景亮了亮自己的獠牙。 云墨景觉得有点新奇，海里的生物们一般不长这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牙。 食物自带提手，这还真的很少见啊。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打量野猪，这一幕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她被凶猛的野猪吓傻了。 弹幕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着急的，也有嘲讽的，乱得很。 而云墨景本人，嘀咕了一句：“猪哪里的肉最好吃啊？早知道提前查一下了。” 野猪似乎被她激怒，蹄子刨了刨土，嘶叫一声，就奔着云墨景冲来！ 直播间里胆子小的观众们已经吓得闭上了眼，有戴耳机的也摘下耳机或是调小了声音。 看起来惨烈的一幕即将上演了。 唯有大胆的观众和节目组的一部分人看到，在野猪轰隆隆地冲到面前时，云墨景轻飘飘一转身。 野猪收势不及，duang地一声撞到了树上。 树叶被这样的冲击弄得哗啦作响，掉了几片叶子。 它被撞得有些头晕，在原地晃了晃头，更生气了。 野猪发出愤怒的咆哮，蹄子快速刨地，扬起一片灰土，又冲着云墨景快速冲来。 围观众人正等着云墨景遛猪，满心以为她的手段是消耗野猪体力呢，没想到她这一次压根没打算躲避。 她双手抓住了野猪的两颗长獠牙。 开玩笑，助跑都没办法把这么一棵小树撞断，这种弱小的生物，也敢对着她挑衅？ 她们家族里没成年的幼鲸都能随便把它收拾了做晚饭！ “区区野猪……”云墨景双手牢牢攥住獠牙，低喃道，“也敢……” 野猪尝试甩动头部挣脱桎梏，奈何獠牙上的那一双手像有着无穷巨力，无论怎样都甩不脱。 它愤怒，它刨土，它嘶吼威胁，它无可奈何。 苏楚悦躲在树上人都看傻了。 她怎么突然感觉，把她逼到树上、把齐承宇撞倒在地的野猪，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 倒是看起来一点吃力迹象都没有的云墨景……更像是那个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众人在心里给云墨景捏了一把汗，弹幕也开始给她加油助威。 云墨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今天晚上能吃野猪肉吗？” 20-30 第21章 上岸第二十一天 直播中断。 在场众人：“？？？” 苏楚悦觉得人无语到一定程度真的会想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吃？！ 旁边树上的摄像小哥突然接话：“不能吃, 不管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晚上都不能吃。” 因为工作原因，他不能轻易说话，遇到一些很好笑的场面时还要憋笑, 此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看了看静静躺在地上的设备, 开始说话。 “因为只有人工养殖的野猪才可以吃, 这是野生的野猪，野生的身上有可能携带病菌。” “但是你可以拿它换钱, 野猪悬赏令490元一头，不论生死, 不论捕猎方式。” 云墨景有点失望。 虽然她没弄明白养殖的野猪为什么不叫家养猪，为什么野猪还分养殖的和野生的，但—— 不能吃的野猪，就是没有价值的。 云墨景干脆利落地出手,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将野猪击昏。 野猪“吱”地一声晕倒了。 摄像小哥缓缓从树上爬下来, 扶着树干看到一群工作人员姗姗来迟,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捡起地上的设备, 这种设备最怕磕碰, 更遑论是跌落到地上, 还被野猪来来回回踩了好几脚, 就算之后能开机，估计也没办法承担摄影的任务了。 而苏楚悦，一点一点费劲巴拉地挪到地面上, 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本来她就崴了脚，当时有纪亦寒的助理帮忙临时处理了一下，也是硬撑着继续拍摄的。 这会儿又在树上待了这么久, 脚踝早就肿得不成样子，脱离危险之后脚踝处钻心地疼。 她叹了口气，钻进人堆，看向躺在地上的齐承宇。 “他怎么样了？” 齐承宇原本就是躺在地上装死，这会儿被众人围着，有些尴尬。 他想撑着胳膊坐起来，却发现被猪撞过的地方痛到令他直不起腰。 ……糟糕，不会是骨折了吧？！ 他龇牙咧嘴地重新躺下，闭了闭眼，说：“我动不了了。帮我打120。” 直播被暂时中断。 现场实在混乱，苏楚悦由一名工作人员搀扶着回到别墅，去沙发上坐下，节目组的医护人员帮她检查了情况后重新进行处理。 有人制作了简易担架，将齐承宇也挪到别墅。 救援人员终于越过了蜿蜒的山路，开着一辆工程车过来，又带着两个伤员和一头野猪走了。 云墨景找到导演，质问：“我的野猪呢？” 我那么大一头野猪呢？？ 就给我带走了？！ 说好了可以换赏金的，有了野猪的赏金，她小组任务就能完成了呀！ 导演疲惫不堪，见到云墨景总算有了点好脸色，安抚道：“你放心吧，赏金还是你的，任务完成，晚饭也可以正常吃，你们小组排第二。” “那就好。” 虎鲸很好哄，听到自己想要的，扭头直接就离开了。 随后回到别墅，被江蓠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云墨景已经很习惯被人类摸来摸去检查身体的情况了，她小的时候比较调皮，会假装搁浅在沙滩上，等待人类跟她贴贴。 人类围着她跑来跑去，给她浇海水，想把她推回到大海里，会检查她的身体状况，会试图了解她是不是抑郁。 只不过次数多了这招就不好使了，云墨景长大之后不忍心这样折腾人类，自己收敛了许多。 江蓠查完一圈，确认她身上没有被野猪弄出来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小云，你下次不要这样莽撞了，”她有点忧心，还有点后悔，“早知道我就不说抓野猪能换赏金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冲动，还好没出事。” 顿了一下，江蓠继续道：“而且你上午的游戏拿了第一，就算导演不让你吃晚饭，你也可以要求我喂，咳，分给你嘛。” 纪亦寒在旁边沉默。 他敢肯定，江蓠在说这话的时候只考虑了云墨景没饭吃怎么办，百分百把他这个“云墨景的队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蓠还在抱着云墨景的胳膊撒娇：“小云，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呀，娱乐圈姐妹花的那种，我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好寂寞的。” 纪亦寒心头一凛，脱口而出：“我也要！” 江蓠眼神一变，警惕看向他：“你要什么你要？小云是我的，你想交朋友去找楚河。” 楚河：…… 楚河弱弱道：“其实我也挺想和云墨景交朋友的。” 四个成年人围在一起讨论交朋友的话题，非常幼稚。 但也非常温馨。 云墨景自然来者不拒。 人类会觉得围在自己身边的小猫咪多吗？那当然是越多越好。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这三个主动向她示好的人类里面只有一个是女性，但她也不嫌弃另外两个就是了。 导演惦记着节目，等现场终于不再那么混乱了，带着主持人跑过来找仅剩的四名嘉宾。 “还能拍吗？” 四人点头。 中断了不到半小时的直播被重新开启，主持人的脸出现在直播间中。 中断前快到二百万的在线人数，已经走了大多数，此时进入直播间的还剩下二十多万。 这二十多万观众没心情听主持人cue流程，他们都有更关心的事。 【我家哥哥到底怎么了？！节目组能不能出来说句话？】 【苏楚悦怎么也不见了？她受伤了？】 【节目组好冷血，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录节目，导演你的心里只有节目吗，你关注艺人的生理、心理健康吗？】 【云墨景好厉害，粉了。】 【热搜来的，野猪呢？】 大多都是对节目组的质问。 这些质问颇有一种得不到正面回答誓不罢休的感觉，导演只能紧急喊停，开麦亲自解释。 “苏楚悦和齐承宇已经送去就医，至于之后是否能继续录制节目，需要看医院的诊断。野猪交给官方处理，已经被带走了。” 齐承宇躺在担架上哀嚎的样子实在让导演印象深刻，恐怕是骨折了。 导演在心里也有些打鼓。 往期他们为了凑时长和素材，会安排为期三天的录制任务，事后还需要进行一些补拍，完善镜头。 但这一期，不说嘉宾的状况，单就素材而言，其实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若是拿这些素材进行剪辑，云墨景的镜头一定会远多于其他人的镜头。 ……嗯，如果继续拍摄，搞不好她的单人镜头占比会更高。 导演难得有点苦恼。 谁叫云墨景出彩的镜头太多了呢，感觉做个粉丝特供的单人cut都足够了。 他决定等医院的诊断出来，如果苏楚悦的状态能好一点，就把她喊回来拍摄，不行的话等嘉宾们养养身体，休养几天补拍个镜头也就算了。 虽然这样收尾可能有点草率，但他相信被云墨景勾起兴趣的观众们不会介意的。 镜头里，主持人宣布了本轮游戏的结果。 “第一名，江蓠、楚河组；第二名，云墨景、纪亦寒；由于第三名苏楚悦、齐承宇组未能完成任务，按照约定，取消享用晚餐的资格。” 云墨景耳朵动了动，她好像听到有人发出了“扑哧”一声。 余光看去，江蓠几人也在偷偷憋笑。 主持人也差点没绷住，她嘴角压平，紧接着勾起一个标准微笑：“现在云墨景组和江蓠组各有一个‘万能要求’的机会可以使用，请问你们现在想好要怎么使用了吗？” 云墨景：“想好了。” 江蓠：“想好了！” 纪亦寒耸肩：“我听她的。” 楚河则挠了挠下巴：“我要先听听江蓠要提什么要求，再决定听不听她的。”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云墨景指了指楚河：“我想看楚河的演技。” 江蓠：“我想跟小云拍合照，然后发到微博上去！文案我已经想好了，就写‘好朋友一生一起走’！” 【没了齐承宇这里现在好温馨啊，我终于知道他们前几期为什么那么难看了，早这样多好。】 【呵，有丁如萱节目会更好看。】 【少cue丁如萱，她这一期都不在，你发这个给谁看呢？】 【就cue，反正云墨景就一飞行嘉宾，下一期她就不录了，我们丁小姐就要回来了。】 现场笑闹一阵，最终决定由工作人员给四名嘉宾拍一张集体合影，四个人同时发微博。 纪亦寒还鸡贼地翻出了云墨景买的玩偶，众人挤在大熊玩偶旁边，云墨景举着小虎鲸，纪亦寒举着熊猫，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这一幕被相机捕获，四个人在各自微博中编辑好了博文，齐声数着“4、3、2、1——”，在同一秒按下了发送键。 在照片中，其他三名嘉宾同时偷瞄云墨景，只有她一人面向镜头，笑得格外幸福。 “好了，”江蓠心里的愿望打八折完成，也算是勉强满意了，她主动道，“该到楚河展现演技的时候了。” 楚河也不扭捏，他站起身，问：“你们想看什么？我先说，我演技大家都听说过到底有多差，待会儿可不许嘲笑我。” 云墨景对演戏没什么概念，她看过的片段不多，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就说：“你就演一段想演的吧。” 楚河心头一动。 他的的确确有一段非常想演的。 那是《人间》公开试镜的一段戏。 这段戏他在私底下练习了很久，还从未公开演过，正准备这次综艺录制结束之后去参加试镜。 在楚河酝酿情绪的时候，导演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是我，好的，苏楚悦没事是吧，好的。那齐承宇呢？……哦，好的，我知道了。” 第22章 上岸第二十二天 你在演你自己。…… 制片拿把蒲扇在他旁边摇, 见导演挂了电话，问：“咋样？” 导演抹了把脸。 “苏楚悦的脚踝需要休息，近期得避免剧烈运动, 医生说建议至少半个月内都最好静养。齐承宇……他被猪撞的地方有块淤青，没什么大碍, 他助理会在之后跟组, 明天他俩就能回来。” 周围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暗自腹诽，当时听动静以为齐承宇伤得不轻, 没想到他伤势还没苏楚悦重。 现在的小明星就是娇气。 但节目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好端端的倒下两个人, 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 倒是导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从节目开拍被网友一直骂到现在，节目拍了多少期，他就被骂了多少期。 不管是公司内部还是看节目的观众，大家在看了节目之后都会对他的能力发出质疑。 但凡抗压能力差点的估计都要换人了, 他还能惦记着想让节目翻红，工作能力不说, 至少心态还是过关的。 更别说现在节目真的起死回生, 全组上下就属他最高兴了。 等导演回过神再看向监控器时, 楚河已经酝酿完了。 《人间》在圈内的名声不算小, 剧本质量过关, 导演是近期的新锐, 还没怎么沾染圈内风气，放话说选角不看名气，看演技。 按理说名气和演技都和楚河没什么关系。 但他看了剧本, 发现有个角色自己能本色出演。 那是剧本中的配角。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写出了无数废稿，投给杂志报纸的稿件却全部被退回。 直到有一天, 他终于写出了一篇前所未有的好文章，寄出后终于收到了稿费，却在兴奋中昏倒。 再醒来，他得知了自己患癌的消息。 他终于开了窍，能写出自己曾经写不出的文字，却只剩下了不到三个月的生命。 试镜的剧情就是，他醒来后，得知了自己的病情。 题目就这么一句话，台词自由发挥。 楚河想着自己长久以来锻炼演技却无寸进，顺顺利利地进入了状态。 他躺在沙发上，缓缓抬起一只手臂，空荡荡的袖子发着抖。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带着颤音：“我……这是怎么了？” 停了片刻，似乎有人对他说了什么，楚河放下手臂，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随后闷闷道：“所以，我还能活多久？” 又勾起一个苦笑，眼中有了然，有遗憾，有不甘……他闭了闭眼，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全场寂静。 楚河坐起身，似有些感伤，擦干了眼泪冲众人笑了笑：“怎么样？这一段我真是准备了好久，人物小传我也写了，天天分析这个角色的心理。” 江蓠和纪亦寒呱唧呱唧鼓掌，江蓠惊喜道：“哇，是真的进步好大！我以前看你的表演，真的没有这一次这么优秀，看来上天真的会眷顾努力的人！” 纪亦寒也道：“在那一瞬间我真的好像看到了角色本人，你这次试镜一定会成功的！” 楚河谦逊地笑笑：“谢谢。”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云墨景，见她不仅没鼓掌，脸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笑容顿了一下：“呃，我的表演有哪里不对吗？” 云墨景答非所问：“这就是演技吗？” 楚河有点拿不准她的意思，问：“什么？” “我看过一点对演技的定义。”云墨景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看了楚河的cut之后没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说演技差，就在网络上搜了，“演技是演员创造形象的能力，而演技好的标准是，演员完全融入所扮演的角色，让人产生共鸣。” 江蓠疑惑：“可是我刚才看得确实很感动呀，感觉很有共鸣。” 云墨景直白道：“可是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别的什么人，就是楚河自己。” 楚河皱起眉，他自己？ 云墨景对演技的了解甚至只限于它的“定义”，却敢在直播间中当众对他的表演提出质疑，他其实在某一瞬间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 但这句话像是击穿了层层防御，正中了某个藏于浓雾中的靶心，让他不由得跟着思考。 这些年，他为了提升演技，曾经做出了无数努力。 不论是对着镜子练习表情，还是跟着经典镜头学习表演，亦或是报一些提升演技的教学班。 他的台词水平逐渐提高，可除此以外，一切原地踏步。 一个个新人演员拍剧大火，一个个打着“实力派”的演员不断得奖，只有他楚河，像是被钉死在了“演技差”的耻辱柱上。 试镜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没有导演愿意让他拍戏。 他看不清未来的路。 就如同看到这个角色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文人一生郁郁不得志，他可以本色出演！ 他不得不承认，在无数或质疑或嘲笑或否定的声音中，他好像也默认了，自己无法扮演好一个角色的事实。 他之所以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就是因为他在试图扮演他自己。 这不是演技。 是他，在开窍后得知了那样的噩耗，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难道剧本中的文人角色就不同么？ 楚河坐在沙发上，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或许……他或许真的没有做演员的天赋。 他身上散发的情绪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云墨景也被勾得有了些愧疚感。 早知道就不乱说了，跟着江蓠他们一起鼓掌，想必楚河会很高兴的。 云墨景思考片刻，还是主动道：“对不起。” 她想安慰一下楚河，可现在没办法带他去吃吃吃或者买买买，心里一着急，把游戏赢来的大熊往他怀里一塞。 她知道很多人类难过的时候喜欢抱着玩偶哭泣。 楚河伤心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断，这才注意到云墨景有些内疚的表情：“我没事。我就是……有点不清楚到底该怎么演。” 【不是我说，连演技都要查定义的人就别指挥别人怎么演戏了吧。】 【笑了，外行指导内行。】 【楚河也能算内行？你别搞笑好吧，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吗？】 【看个综艺吵吵吵有完没完，受不了了。】 【但我觉得云墨景说的没错啊，他这段看起来好像演技在线，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对。虽然我也有点说不上来，但我站云墨景。】 云墨景喝了口水，试探着开口：“嗯……你能讲一下这个角色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楚河说：“这是一个，就算知道自己没有天赋，也会不断努力的人。” 这下，就连江蓠和纪亦寒也听出了不对。 江蓠问：“然后呢？” 楚河：“什么然后？” 江蓠想了想：“我感觉他的身份毕竟是个‘文人’嘛，那应该是有属于文人的气节的，他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都放在写文章上了，这是一种巨大的付出……直接用‘没有天赋也会不断努力’这样的描述去形容他，是不是有点太片面了？” 纪亦寒则说：“是诶，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看有一点像我之前看到过的一个议题，‘选择过完庸碌的一生，还是愿意选择短暂但璀璨的三个月’。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才华，代价是生命进入三个月倒计时，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这些对话不含任何批判，更多的是讨论和猜测。 明明楚河自己才是最了解这个剧情的人，他听后却觉得—— 其他人说的对。 演员的任务是扮演角色，那么他不能等待角色和自己有相同经历，而是要把自己当作这个角色，想他们所想。 他闭上了双眼，仔细体会，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在某一瞬间成为了这位文人。 他家徒四壁，可以为了写文章做出任何努力，可惜没有成效。 在他以为一切都是白费的时候，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璀璨的三个月。 在人生最后的三个月中，他可以写出自己想要的文章。 他甘之如饴。 “我懂了。”楚河重新睁开双眼，“我知道他应该是什么反应了！” 楚河紧紧攥着大熊的胳膊，目光中满是对云墨景的感激：“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那就是他毕生的梦想！” 楚河说完这句话，立刻开始皱眉思考，一会儿大笑出声，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一脸坚定。 【……啊？】 【我没看懂。这是开窍了还是疯了？】 【问题不大，我朋友是圈内人士，试镜就在几天以后，等回头结果一出，他有没有开窍不就清楚了？】 【只希望到时候这几个“娱乐圈好友”不会反目成仇吧。】 两个“万能要求”都被使用，众人吃了晚饭，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四名嘉宾总算有时间能够使用手机，都开始查看起手机上的消息。 而远在镇上的医院里，苏楚悦和齐承宇也都在跟自己的经纪人交谈。 苏楚悦盯着自己的脚踝，听经纪人王姐训话。 “你怎么回事？咱们来之前说好的，你都忘了？” 苏楚悦闷闷不乐：“我没忘，但我觉得……云墨景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王姐气得在她面前走了几圈，火大地给自己扇了扇风：“你没忘？！她踩着你营销美貌，买水军拉踩你，说你不如她长得好看，你没忘？你没忘你跟在她屁股后头，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她助理呢！” 苏楚悦抿了抿唇。 王姐语调软了一些，语重心长地劝：“你呀，就是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她录节目，肯定是要立人设的，你混圈都多久了，怎么还会轻易相信别人表面的人设呢？” 第23章 上岸第二十三天 不会来了。 一番话把苏楚悦说得又开始犹豫。 王姐是她的经纪人, 王姐是不会骗她的。 苏楚悦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把心里的那一点不踏实勉强压下。 王姐带了她这么久，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故意板着脸说：“你信姐还是信一个刚认识的云墨景？” “信你。”苏楚悦尝试着活动活动脚踝，脚踝还肿得厉害, 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王姐道：“趁着节目热度还行, 你得多活动活动，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网剧, 你考虑好了吗？” 苏楚悦：“没，我不太想……” 王姐：“你不可能一直拍综艺吧？这个网剧资源这么好, 你到底哪里看不上它？” 苏楚悦垂眸，在王姐即将等得不耐烦之前，说：“我不会演戏。” 王姐坐到她身边，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手上, 一下一下地摸着苏楚悦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她：“拍个网剧而已, 要什么演技？小悦, 姐有这么多人脉, 就是为了给你用的啊, 咱们手里这些剧本, 你看上哪个角色, 尽管和姐说，姐给你解决！” 她补充道：“就算是不在咱手里，你看上的, 姐也能想办法给你抢过来！” 苏楚悦问：“怎么解决？我要是要丁如萱看上的那部剧呢？我要是想要女一号呢？” 不料王姐沉吟片刻，说：“你要是真看上了，姐也一定帮你搞到手。你知道的, 小悦，姐从来不说大话，也从来不坑你，是不是？” 苏楚悦笑了一声：“那你帮我弄吧，我想要。” 她如果演了女一号，就不用在节目里被丁如萱明里暗里压着了。 王姐沉吟片刻，却说：“现在还不行。” 苏楚悦探究地看向她。 王姐说：“你现在带伤，还得养一养，等你伤好了……” 苏楚悦打断：“等我伤好了，他们试镜都结束了，你怎么给我安排？” 王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暗示道：“所以等你伤好差不多了，姐给你找人，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一顿饭，在饭桌上把角色给定下来。都不用试镜。你到时候嘴甜点，表现得乖巧一点，就行。” 与此同时，在别墅里。 云墨景按亮手机，找到之前网友强推的一部电视剧，正打算开始看，就接到了电话。 “琳姐”两个字霸占了屏幕，手机急吼吼地震动起来，像是要从她手中逃跑。 手心被手机弄得有点痒痒的。 云墨景轻轻一划，电话接通，琳姐的声音立刻从话筒中传出。 “很好，你今天表现非常好，”琳姐对自己新签的艺人怎么看怎么满意，“你今天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势头非常好，粉丝也涨了不少。” 云墨景连免提都不用开，话筒中的声音她听起来清晰无比。 随手打开微博，等待几秒广告后，自动进入首页。 底栏中，“消息”和“我”两个图标右上角都挂着红点，标着99+。 点进去，“@我的”、“评论”、“赞”也都是99+。 热闹得很。 云墨景点开一个红点，顺着摸到了提到她的热搜tag，里面满满的都是观众们的讨论。 她一边听着琳姐说话，眼睛一目十行地看那些讨论。 评论区有路转粉的，有围观的，有质疑作假的，唯独没有怀疑她人类身份的。 很好，她非人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只有一闪而过的黑白配色图片让她紧张了一瞬，云墨景翻回去找到那张图片，发现是粉丝手绘的虎鲸，原型是她才买的小虎鲸玩偶。 甚至在图中还很细致地画出了毛茸茸的质感。 云墨景偷偷松了口气。 韦琳还记着那条黑热搜，博文带来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抹消掉的，有一些人在黑热搜中聚众狂欢还不够，跑到了其他tag下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而这些言论对于一个娱乐圈新人的打击有多大，韦琳再清楚不过。 韦琳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舆论，叮嘱道：“你还没来得及看吧？我的建议是你先别看，一两条负面评论或许还好，看多了你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 云墨景觉得自己还好，人类好像也不是很擅长骂人，刚才偶尔扫到几条辱骂的评论，她觉得攻击力简直不够看。 有些甚至看起来很幼稚。 这些或许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言论，压根无法戳到虎鲸痛处。 但她对琳姐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云墨景退出评论区，点开了自己的主页，顺口道：“谢谢你担心我。” 经过短短一天的拍摄，粉丝数已经从当初的两千八百多，增长到67万了。 她看了几条评论后一刷新，数字跳变到68万。 那个提醒有新粉丝的红点，她刚点掉，不超过三秒，又会固执地变成99+。 68万比两千八更没有真实感，云墨景心里毫无波动，干脆直接把微博关闭。 琳姐已经换了话题。 云墨景嗯嗯啊啊地应着，颇为头大地听琳姐念了几个递来橄榄枝的厂商名，干脆委托琳姐直接负责筛选。 虎鲸要在人群中扮演人类就已经很辛苦了，她实在不想事无钜细什么都管。 等一大堆东西全都听完，云墨景已经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了。 她录综艺爬树打野猪都没这么累。 “……还有一个黑热搜，热度白天已经压下去了，后续的事情团队也在处理中，这个你不用担心。”琳姐敏锐地感受到云墨景的状态，及时止住话题，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就行。” * 次日。 云墨景从小屋中醒来，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今天会继续录制节目。 具体剪辑看素材量，如果素材足够，会将本期剪辑为上下两部分，分开发出。 昨晚导演和制片彻夜长谈，两人一致认为这个节目可以好好搞一下，环节也可以再丰富丰富，尽可能打出属于《来啦》的特色。 直到坐在沙发上，等待摄像小哥调整设备时，几名嘉宾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苏楚悦回来了，可齐承宇呢？ 江蓠看着导演明显有些恼怒的表情，有点不太敢问。 云墨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她扬声问：“导演，齐承宇呢？” 导演旁边的助理小跑过来。 “齐承宇今天不会来了。” “啊？为什么？他的伤不是挺轻的吗，苏楚悦脚没好都来了。”江蓠瞄了一眼苏楚悦包得严严实实的脚踝，苏楚悦现在走路都不方便，今早还是拄着拐来的呢。 助理：“……齐承宇说，他难受，来不了。而且，他们团队要追责，说节目组有责任保证嘉宾的人身安全，现在齐承宇出了事，如果节目组不给个交代，他们团队就要告节目组了。” 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影响拍摄，那可就不在齐承宇团队的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那话一说，已经相当于撕破脸了。 当时那通电话是大清早直接打到导演手机上的，助理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对方说话用词很不客气，导演挂掉电话脸都黑了。 偏偏对方说的有一点很有道理。 在最初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过责任，节目组需要对嘉宾的人身安全负责，如果出现意外导致艺人受伤，艺人团队是可以对节目组进行追责的。 并且不仅如此，齐承宇的团队还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 他们要求节目组停止和云墨景合作，理由是认为云墨景存在故意霸凌齐承宇的嫌疑。 助理语气夸张：“我真服了，你们看过热搜上的那个帖子吗，就‘宫斗’那个，齐承宇团队竟然要拿那篇帖子作为证据，控告你们霸凌、孤立他。” 如果给他们套个漫画滤镜，估计能看到每一个人头顶都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问号。 江蓠一向脾气最好，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他图什么啊？” 纪亦寒：“……把节目组搞黄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楚河：“我知道……昨天晚上我看了，咱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涨了粉，墨景涨得最多，其他人微博下面也都是比较正向的评论。只有他，昨天一天，掉了不少粉丝。” 苏楚悦不爽道：“那关我什么事啊，今早连我经纪人都接到他团队的电话了，说让我公开对他道歉，说什么，要不是我，他也不至于会被撞。” 云墨景问：“导演不会坐以待毙吧，现在的情况呢？” 助理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随后说：“导演确实派人去检查了。官方发布的野猪通缉令，范围就在这附近，节目早在最开始就清理过，确保野猪不会误入拍摄现场，惊扰嘉宾。所以这头野猪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总不能是从天而降吧。 他说了几句，把憋了一早上的话都发泄出来，总算觉得心里没那么烦闷了。 谁不想工作顺顺利利少生点事呢。 助理回到导演身边，继续忙活导演安排的事项，留下一众嘉宾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们今天起得比较早，这会儿距离节目开拍还有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凑一堆聊了点八卦。 江蓠坐在云墨景身边，掏出手机，悄悄给她看手机屏幕。 碍于苏楚悦在场，江蓠有点不想让她听见，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屏幕上是江蓠和她经纪人的对话。 “你准备准备，莱丽的负责人在跟团队接洽，说想让你代言他们的一款定妆喷雾。” “啊啊啊啊啊啊莱丽？！莱丽找我了？” “少大惊小怪，一款产品而已，不过好在是他们近期打算主推的新款，我看着感觉还是不错的，就帮你接了。” “嘻嘻嘻好的！我一定好好表现！” 江蓠等云墨景看完，骄傲的小表情几乎要藏不住了，脸上几乎浮现几个大字：“快夸我”。 云墨景：……莱丽是啥？定妆喷雾又是啥？ 人类习以为常的常识实在太多，她匆匆恶补几天，还是留下了许多漏网之鱼。 云墨景藏好心虚，镇定自若地摸摸江蓠的头。 没关系，她会继续恶补。 下一次，她将不会被任何娱乐圈内的常识难住。 两人的互动被刚开机的摄像头拍了个正着，摄像小哥扶着摄像机对众人打手势，五名嘉宾立刻停止交谈，调整坐姿和表情，面对镜头。 ——第二日的拍摄任务，开始了。 第24章 上岸第二十四天 原来她也有不擅长的。…… 主持人笑着热了热场。 没了总冷着脸的齐承宇, 现场氛围还算不错，只是苏楚悦似乎有点走神。 云墨景在第三次和她对上视线之后，对她挑了挑眉。 苏楚悦就算控制着表情, 对她来说也仿佛只是套了个透明壳子。 一眼望过去，立刻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苏楚悦昨天刚开拍时对她有不少敌意, 随着拍摄也慢慢减少了。可一夜过去, 云墨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重新变多的敌意，掺着一些迷茫和探究。 主持人还在继续：“由于今天少了一位嘉宾, 苏楚悦也身体抱恙，就不进行游戏环节了。接下来会给大家发纸、笔和颜料, 请大家先在纸上画出你们梦想中的小屋。” 每个人都分到一张厚实的画纸，众人将纸平摊在茶几上。 工作人员把画具平分给每个嘉宾，匆匆离场。 纪亦寒有点尴尬：“可是我不会画画啊……” 主持人道：“没关系，画个大概就可以了。” 云墨景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幅画, 选了一把最大号的刷子，蘸上颜料, 开始铺色。 一时间, 众人要么开始构思, 要么对着白纸发愁, 要么低头画画, 现场格外安静。 镜头拉近, 给每个人面前的画纸一个特写。 苏楚悦挑了最细的画笔，蘸上深色颜料，先勾勒出小屋的轮廓。 江蓠则信心满满直接蘸上粉色颜料, 以色块作画，信心满满道：“我平时就喜欢画画，这次终于可以给大家露一手了！” 楚河对着白纸发呆。 纪亦寒艰难落笔, 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斜斜，手指紧张地掐着画笔，手仿佛不太听使唤。 而云墨景，在镜头凑过来的时候，向观众介绍：“这里是洪定山，这个是小屋、院子、人。” 江蓠偏头瞅了一眼，手一抖，差点把笔扔了。 “这是啥？” 云墨景解释：“这是秋千，然后这里是一个池塘，里面是一点小鱼。” 众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随后齐齐僵住。 弹幕写出了他们的心声。 【啥？这是房子？这是人？】 【这一坨不明物体是秋千？？？？】 【看她那么快落笔，我还以为很会画……现在感觉她拉了坨大的……】 【呃，卡通风，也挺可爱的。】 【楼上是云墨景团队买的水军吗，还是粉丝在闭眼吹啊？这是卡通风？你要是说抽像派我还能信。】 云墨景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情绪，她仔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画，有点不服气。 这画的多好啊！ 山绿绿的，房子也很房子，草也是草，她还画了花呢！ 虽然笔触没有昨晚看到的小虎鲸图那么细腻，但她第一次画，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吧？ 云墨景抿着唇，往“院子”里再多点上几个彩色的小点。 这群不懂得欣赏的人！ 云墨景选择无视他人的目光，继续霍霍手边颜料，心里有点寂寞。 其他虎鲸看到这幅画一定会惊为天人的，身为海洋霸主族群既定的下一任首领，大家都很能欣赏到她的才华。 ——欣赏不到的，被她一尾巴甩过去，也能欣赏到了。 尤其是海龟，自从云墨景帮它体验过在空中飞行的快乐之后，对她别提有多慇勤了。 但人类太脆弱，云墨景感觉自己轻轻碰一下他们，他们就会骨折，欣赏不了也就算了。 众人围着桌子把各自的画画完，一一对着镜头展示。 主持人开始cue接下来的流程。 “好了，刚才各位嘉宾已经完成了对小屋的设计，现在蓝图在手，相信大家都有迫切想要对小屋进行改造的部分。恰好节目组也为大家准备了一些装修用的材料，请大家根据自己或他人的蓝图，对小屋进行改造升级！” 云墨景兴冲冲站起身：“有木材吗？我想做秋千！” 从她在公司的小开间往下看，斜前方有一栋楼的楼顶就有一个秋千，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她眼馋好几天了。 说完，也不等主持人答话，率先离开了小屋，去寻找材料了。 纪亦寒顺势站起来：“我去帮她打下手。” 随后也走了出去。 江蓠道：“我其实看外墙不顺眼很久了，这次我要给外墙重新上色！” 楚河点头：“我跟你一起。” 就剩下一个腿不太方便的苏楚悦。 苏楚悦对着镜头笑笑：“我不太方便行动，干脆去小院给篱笆上层漆吧。” 没了搭档可以互动，她在镜头方面本身就会有点吃亏，若是不找点什么事做，想着自己有伤在身心安理得地偷懒，怕是她整个人要从今天的镜头里隐形了。 牢记着经纪人王姐的叮嘱，她就算身体不方便，还是要挣扎着起来工作，方便团队积攒素材给她买热搜。 这年头明星的敬业人设很吃香的。 * 云墨景走到节目组放材料的位置，发现这里没有准备长木料。 锯子之类的工具倒是很齐全，钉子螺丝各种型号的也都有，唯独制作秋千用的主要材料——木头，完全不够。 或许节目组也没想到会有人打算做秋千。 纪亦寒刚问了声“要不……”，就见云墨景从工具堆里挑出了一把斧头。 “这里的树能砍吗？” 导演：“……可以，注意安全。” 嘉宾太能干，他也有点措手不及啊。 云墨景得了批准，看向纪亦寒：“你帮我拿两把锯子带上吧。”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对林子里的树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里面被虫蛀了。” “这个也不行，不够结实。” “这个太弯了。” 走了半天，云墨景终于挑中了一棵树。 “这棵树完美，正是做秋千的好材料。” 树叶茂密，树干笔直，没有伤痕，颜色好看，里面没有虫蛀，硬度也合适。 她一斧子砍下去，给树干砍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姐这臂力，绝啦！怪不得能接住江蓠，之前我还觉得是因为江蓠太轻了，现在感觉从树上掉下去的就算是我，姐也能稳稳接住我。】 【前面的别做梦了。】 【姐如果以后在圈里混不下去了，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哦除了画画。】 云墨景让纪亦寒往后退，自己一斧子一斧子地砍下去，木屑飞溅，树干在某一下之后开始倾倒。 云墨景伸手一推，那棵树便朝着一边倒下去了。 树干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伴随着树枝折断、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云墨景比了比长度。 秋千大概2.5米左右高就行，这么一棵树，如果对半砍，正好能做一边的支撑腿。 节目组准备了木板和麻绳，一个秋千需要两边一共四条支撑腿，那么她只需要再找到一棵差不多的树，材料就足够了。 好在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棵差不多的，云墨景去砍树，留下纪亦寒在这里，用锯子清理多余的树枝。 两人分工合作，进度还挺快，最终几乎同时处理好两边的树枝。 “咱们俩估计抬不动，”纪亦寒看了看这两条粗壮的树干，心里暗自咋舌，“叫节目组派点人来帮忙一起抬吧。” “不用。” 云墨景大概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一手一个都能轻松搬走，但考虑到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说：“这样，咱们在这里把它们砍成两半，然后分四趟，一段一段运，就能运走了。” 纪亦寒：“……” 不，他不能。 这玩意少说得好几百斤，就算一半也得一两百斤。 运一两百斤的木头，还运四次！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纪亦寒艰难开口：“我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用几百斤的木头为难自己……” 他敢保证，如果这一趟他运了，接下来少说一个礼拜手都会酸到完全抬不起来。 “好吧。”云墨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异常好说话，语气放软道，“我也觉得这个树干看起来很沉，估计拿不起来，那还是找节目组帮忙吧。” 【我敢说如果纪亦寒不开这个口，云墨景绝对会搬木头。】 【我也觉得她行，你们看她眼神了吗，一开始压根没把树干当回事，不知道的以为地上是两根筷子呢。】 【姐不会这会儿突然想挽回形象了吧？】 【笑死，估计是经纪人敲打过了，但云墨景的形象还有挽回的必要吗？她徒手对抗野猪的表情包已经在群里流传了。】 这一切云墨景本人都看不到。 她还在努力维护自己“普通人类”的人设，不知道观众早就没把她当作普通人看了。 两人在等待节目组派车过来运树干的时候，在原地闲得有点无聊。 云墨景主动开口：“哎，你听到了吗，刚才那边就一直‘当当当’地敲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纪亦寒已经习惯了她过于优越的听力，连句质疑都没有，自然地开口接道：“要去看看吗？这边运树干估计要挺久的。” 两人一拍即合，由云墨景带着路，朝林子深处走去。 摄像小哥紧了紧手中的录像设备，忍不住有些紧张。 ……不会又是野猪吧？ 上次那台设备经过检查，是彻底报废了，连维修的余地都没有。他手里这台用着很趁手，他可不想为了躲野猪，放弃这个老伙计。 而且他还不会爬树。 但，有云墨景在前面，就算有野猪，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吧？ 小哥又把心放回肚子里，老老实实跟在两人身后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三人这才找到了异响的来源。 那是几个穿着萤光工作服的人，围着分界篱笆在敲敲打打。 “你们在做什么？” 第25章 上岸第二十五天 自作孽不可活。 有人听到了云墨景的声音, 扭头看向这边。 他一眼看到扛着摄像头的小哥，立刻知道是节目组的嘉宾找过来了。 于是解释道：“昨天是你们节目拍摄过程中遇到野猪了吧？我们来检查一下出现野猪的原因。” 纪亦寒也惦记着早上听到的消息，问：“那原因找到了吗？” “找到了, 来，你们看。” 蹲在篱笆旁边的人冲三人招招手, 指了指某几个位置。 “这种篱笆呢, 是用细铁丝固定住的。如果不去动，篱笆弄好之后, 维持几个月是没问题的，它能很好的抵抗野猪冲撞的力道。 “但你们看这里, 像这样的痕迹，是人为从内部向外踢踹，导致篱笆受损，再加上可能正好有野猪撞到这个位置, 一下子把篱笆冲开一个口子。” 云墨景顺着他指向的方向仔细观看，果然轻易分辨出了两种方向施力带来的不同损伤。 不仅如此, 篱笆内部的木条上, 还残留着鞋印, 能通过鞋印来排查嫌疑。 纪亦寒连忙掏出手机, 对着篱笆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拍照取证, 顺手给导演也发了一份。 “太好了, 所以这个踢踹篱笆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只要找出这个鞋印的主人，齐承宇就不用找咱们麻烦了！” 由于附近的土质比较松软湿润, 罪魁祸首的鞋底沾了泥，在篱笆上格外清晰。 云墨景看着那个鞋印的图案陷入沉思。 ……她怎么觉得，这个花纹, 有点眼熟？ 可能人类鞋底的花纹都大差不差吧，她觉得自己多半是记错了，摇摇头。 听说人类的调查手段很强的，想必通过鞋底来判断嫌疑人也非常简单吧。 那几人重新低下头，把已经断掉、缺损的木材拆卸下来，重新拿出结实完整的木材，填补上去，又继续叮叮光光一阵敲打。 云墨景没有看人干活的癖好，她见对方重新投入工作，识趣地离开。 一路上，纪亦寒还在猜测这个踢篱笆的凶手到底是谁，殊不知直播间已经吵成一团。 【自作孽不可活啊。】 【自作自受。】 【不知道你们亲爱的齐承宇哥哥发现，要告的人竟是他自己，他会作何感想呢？】 【你们少说风凉话吧，什么破篱笆，我家哥哥就是轻轻踹了两脚，这就散架了，那不代表篱笆质量不过关吗？】 五位嘉宾还在做各自选择的任务，而导演收到纪亦寒传来的图片，一拍大腿。 “漂亮！” 他料到齐承宇的团队会买水军向节目组施压，早就派人盯紧了网上的风向，尝试想办法把负面热搜的热度压低。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转机。 工作人员拿着手机给导演看，在一条#节目组该不该为艺人的人身安全负责？#的热搜tag下，已经关联上了一条新的tag。 微博非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标注了【反转】，还贴心地给新来的吃瓜群众们梳理时间线。 时间线上，每一条记录都有精确到秒的时间节点和简要描述，点开就能看到对应的节目直播录屏。 一开拍，齐承宇冷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画面上，他鞋底的花纹清晰可见。 在树林里，他踩过湿软的土壤，带起一些泥土，踢踹篱笆时，在篱笆上留下了清晰的鞋印。 中午时分，一个固定在果树上的摄像头，拍摄到了那只野猪，它熟练地撞果树，随后低下头吭哧吭哧地吃了几个果子。 下午，苏楚悦、齐承宇、摄像小哥遭遇了野猪，本来三人站在原地不动时，野猪也没有贸然发起攻击，但齐承宇率先扭头逃跑，野猪这才放弃了苏楚悦和摄像小哥，开始追逐齐承宇。 再加上崭新出炉的录屏，工程队的人对着云-纪小组讲解篱笆损坏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给他说的话带来了极大的可信度。 吃瓜网友：“……” 把别人当傻子是吧！ 本来还在上一个热搜中声讨节目组的众网友都沉默了，看完视频后发现自己的情绪被利用，被恶人当做利剑捅向别人的感觉非常差。 于是在两个热搜绑定之后，网络上的风向立刻发生逆转。 齐承宇的粉丝“橙汁”们还在维护自家爱豆，可无论他们怎么控评，齐承宇的微博还是被愤怒的吃瓜网友们淹没。 “想利用我们网暴节目组和其他艺人？” “别太过分了，舆论是你们这么用的吗？！天天说占用公共资源，实际天天就盯着那点公共资源，看着闹心！” “齐承宇退出《来啦》录制！！” 网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绑定的热搜排名也在逐渐上升，此前还在买热度的团队猝不及防，陷入了被动。 在齐承宇和经纪人绞尽脑汁琢磨解决办法时，一通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缺心眼吗？自己身上摘干净了吗就着急买热搜，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会影响你们整个团？” “不是的，我们……” “别跟我解释。你现在应该多想想怎么向舆论解释，本来你团队出道，能有这个综艺资源就已经算占便宜了，别人都还组团上节目呢，你倒好，有了资源也不知道珍惜，好好的牌打成这样！” “……” “这次公司会想办法出面处理，如果你脑子不清醒，再出现下次，就等着解约吧！” 电话“啪”地一下被挂断，齐承宇被喷了个狗血淋头，还不等喘口气，又是一通电话打来了。 齐承宇脸上的不满立刻消失，瞬间变了脸色，接起电话。 “程姐，您怎么这个时候打来了？” 电话里的女声不比平常。 程姐平时对齐承宇都客客气气的，说话也大都带着诱哄的语气，会听他吐槽在节目里或者团里不顺心的事，会主动询问要不要帮忙安排资源。 程姐管这个叫“追求”。 这会儿程姐的声音明显散漫了许多，语调里带着点轻慢。 “小齐啊，我看到热搜了。” 齐承宇拧眉。他如往常一般“嗯”了一声。 程姐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姐跟你说过没，那个综艺是将总的心头肉，让你在节目里乖乖的，好好表现，这个拍完姐给你安排新的资源。” 听话听音，齐承宇立刻听出她的意思。 程姐一直想和他“谈恋爱”，齐承宇琢磨过了，想要程姐这种富婆掏心掏肺给他送钱、送资源，就不能让对方太快得手。 他一直把握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熟练使用“欲迎还拒”，让对方总觉得他快答应了，不知不觉地给他送了不少东西。 他身上所有的值钱物件，无一不是程姐掏的钱。 这程姐是看他这次翻车，想要趁火打劫，让他就此答应她的追求呢。 倒也不是不行。齐承宇想，如果跟这个老女人谈个恋爱，对方就能帮忙把这次危机度过，他忍一忍也就算了。 齐承宇压着心里的烦躁，捏着嗓子跟对方撒娇似的喊：“程姐——” 对面没吭声。 嘿，他好不容易放下面子，主动一次，这女人还拿起乔了？！ 齐承宇看了看周围，硬着头皮继续：“程姐，你就帮帮忙嘛，等过了这次，我就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话筒里传来对方的轻笑。 这么久过去，程姐又不是傻子，她早知道齐承宇的小伎俩。 知道是一回事儿，她贪恋齐承宇给她带来的那种感觉，陪他玩玩也就算了，反正他要的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犯蠢，不光自己犯蠢，还把她也当成傻子，把她当成怨种，当成没脑子的ATM机，那不行。 她喜欢时，齐承宇的拒绝能给她带来征服欲，能让她觉得好玩，但今天的事儿这么一出，程姐觉得，这恋爱不谈也罢。 于是程姐往后仰了仰，舒舒服服地陷进自己的老板椅里，开口轻声道：“齐承宇，如果我包养你，心情好了呢，或许能帮你解决。之前的小把戏就别用在我身上了，腻了。” 她丢下一句“你想想吧”，随手挂了电话。 齐承宇被连续挂了两通电话，愣愣地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反应不过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玩脱了。 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人，压根，从来就没有被他拿捏过。 心里的恐慌一点一点蔓延上来，齐承宇打开微信，一点一点地翻看最近聊天的联系人。 等已经翻到去年拜年时的聊天窗口后，他不得不承认，除了程姐，好像真的没人能帮他了。 齐承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在联系人中找到程姐，给她拨打回去，没人接。 他咬了咬牙，从聊天记录中翻出她办公室的电话，再次拨打过去，这一次是她的助理接的。 助理似乎知道他打来是干什么的，问都没问，直接说道：“程姐说，如果您想好了，可以来这边签合同，之后她会按她说的做。” 齐承宇打了个车，直奔程氏娱乐，一路上还一直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程姐那会儿的态度，就是上位者被愚弄的不爽而已，他只要放下架子，好好哄一哄，程姐还是会乖乖跟他“谈恋爱”，帮他解决热搜的事儿的。 耽误了这么久，那该死的热搜已经上了榜一了，这种事越拖就越麻烦。 齐承宇坐电梯上了18楼，敲开程姐的办公室。 一拉开门，一路上想好的什么说辞就全都忘了。 ——因为程姐身边站了两个同样年轻帅气的男孩，一个给程姐捏个肩，一个给程姐喂葡萄。 这两个人他还都认识。 第26章 上岸第二十六天 秋千。 程姐挥挥手, 让人先离开，自己拈起一颗葡萄吃进嘴里，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齐承宇尴尬地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 才艰难开口：“……什么时候？” 程姐把盘子往旁边一推：“之前啊，我当时问你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 你不是在团里跟他们说了吗？当天就有他们俩就来找我了。” 像是觉得齐承宇不够崩溃, 她补充道：“可有诚意了。” 齐承宇咬了咬牙，恨不得自己能够有底气立刻扭头就走, 但他没底气。 他来就是为了签合同，好让程姐帮忙解决问题的。 现在幻想中的“唯一”, 变成了不值钱的“三分之一”，他对自己的自信开始有点打鼓了。 但好歹他是程姐唯一主动追求的，应该……会有一点不一样吧？ 齐承宇不太敢赌，他低声下气地说：“程姐。我是来签合同的。” 程姐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过来, 在齐承宇打算落笔签名之前，伸出一只手“啪”地一下盖住。 在对视中, 程姐说：“我也得看看你的诚意吧？我这里又不是慈善基金会, 你来了签个合同就能拿到好处走。” 齐承宇：“……” 他深吸一口气, 缓缓走到程姐身边, 从盘子里挑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葡萄。 一双好看的手就这么当着程姐的面, 一下、一下地剥开葡萄皮, 将果肉送到程姐嘴边。 程姐吃了，但眼神还透着“就这？”的意味。 齐承宇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老板椅, 缓缓俯下身—— 在她唇角处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感受到程姐停顿的呼吸声，他心里知道，稳了。 果然, 程姐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眼，抬了抬下巴。 “行了，去签吧。你的事儿今晚之前我帮你解决。” 一个小时后。 程氏娱乐法务部的一通电话打到了节目组。 制片人接起电话，脸上的表情毫不意外。 在娱乐圈里，很少有秘密。 这通电话打了五分钟37秒，在制片人放下手机后，导演啜了口茶。 “你猜的还真是分毫不差。”制片人啧啧，“今天的拍完也差不多了吧，那他的位置找谁来顶替啊？” 电话里，程氏法务部和制片人迅速达成一致，连面都不用见，谈妥了让齐承宇退出节目录制，双方共同澄清事情。 程总对齐承宇还热乎着，说希望双方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为补偿，她可以送资源给节目组，作为节目组下一期的游戏奖励。 这对节目组来说无疑是一个合理的买卖，毕竟严格来说，齐承宇早上买的黑热搜，本来也会给节目带来热度。 更别说在事情发酵之后，节目组的名声都还好，反而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双赢。 ——指节目组赢两遍。 对方态度很好，制片人连讨价还价都省了，看着直播间突破了二百万的在线人数，和飙升的热度排名，心情大好。 像齐承宇这样里外都吃亏的，也是没谁了。 两人继续盯着监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现在这剩下的五个嘉宾都好好表现，给导演省了不少心，他觉得就连制作人的茶都喝起来更香了。 监控器里，云墨景已经回到了小院，正在处理运回来的四根长树干。 秋千的两侧各需要两根长木材，搭成三角形，这样会比较稳固。 再将一根粗一些的钢材横着搭在顶端，拴上用麻绳固定的木板，就能做好一个秋千了。 去购买钢材的工作人员还在路上，云墨景和纪亦寒先对着这四根树干进行处理。 树干粗细均匀，摸起来也不会太硌手，因此两人先将树干并排，取了相同长度做标记，用锯子把树干锯成相等的长度。 云墨景看起来还挺轻松，她一边干着活，一边抬起头往小屋方向看了看。 江蓠和楚河两人都踩在梯子上，一人一桶环保漆，正在卖力地给外墙刷漆。 时不时还会放下胳膊，让已经开始发酸的肌肉缓一缓。 苏楚悦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把小刷子，也在给篱笆上漆。 云墨景望过去的眼神跟她正好对上，她又赶紧扭了回去。 【苏楚悦今天好奇怪啊，她为什么一直在偷看云墨景。】 【不知道，她不会要捆绑云墨景炒作什么东西吧？】 【别开玩笑了，苏楚悦要炒作，用得着跟云墨景炒？她是炒作还是扶贫啊？】 【前面的你是村里没通网吗，云墨景粉丝已经超过苏了好吗。而且我觉得她那个眼神不太对劲吧，肯定没憋好屁。】 云墨景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这个人类要做什么，索性先放到一边。 两人分工合作，四根树干很快就锯好了。 为了方便树干固定，还需要在每一段树干的其中一端开一个凹槽。 她和纪亦寒拿着白色油漆笔，在树干一端比比划划，商量着初步规划好了切削方案。 这种活儿不是很好做，两人都没什么经验，还从截下来的树干上劈出两根小树枝，对着树枝研究了一会儿。 好在节目组给提供的工具是很齐全的，两个新手叮叮光光折腾了半天，总算处理好了两根树干。 云墨景走到树干末尾，双手扶住树干的一端，假装很吃力地抬起，让这两根处理好的树干呈八字形。 两人尝试着将凹槽对在一起，又做了一点简单的调整，两根树干就这么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了。 为了让树干支架足够结实稳固，细铁丝、麻绳、长扎带，但凡是能用来固定的材料都被两人用在了支架上。 这样一来，秋千的一侧就做好了。 两人如法炮制，做好了另一边，又用麻绳仔仔细细地捆好了两块木板，等做好就可以有两个人同时荡秋千了。 出去买材料的工作人员正巧回到拍摄现场，几人合力一起把秋千组装好。 这么一个秋千摆在小院里，引得众人都忍不住频频看向秋千。 江蓠也眼巴巴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道：“我得赶紧干完活下去也玩会儿秋千……早知道不选刷外墙了，这面积也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刷完……” 帮忙买材料的工作人员走开不久，又提着一桶清漆回来。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用木头做的秋千最好上一层漆。”工作人员认真解释，“木头和钢材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会有可能产生安全隐患，需要这种漆来将其隔绝。” 清漆上起来不难，但为了它能够起到效果，必须仔仔细细地刷，照顾到每一个细小的角落，两人光是给秋千上清漆就花了两个多小时，要等它完全晾干需要3-7天。 今天算是玩不着了。 众人扼腕叹息，只有纪亦寒在后悔。 早知道就把树皮扒了……往树皮上涂清漆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他真是造了什么孽呦。 但直起腰，揉着酸痛的腰和脖颈时，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别的不说，这小院里架上这么一座亲自制作的秋千，做得还这么精美，它带来的成就感无疑是巨大的。 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恨自己没来得及在上漆之前抓紧坐上去试一试。 现在想试都来不及了，他只能掏出手机，对着秋千好好拍了几张，犹嫌不够，拉着云墨景站在秋千前，找工作人员帮忙合了张影。 这才美滋滋地把图片上传到微博。 @纪亦寒（幸运版）：diy秋千，谁羡慕了？[图片]x9 他在图片里笑得完全失去表情管理，身后梯子上，江蓠和楚河干活的背影也很是显眼。 【我去看了，他真的好会找角度啊，他和云墨景看起来像老板，江蓠和楚河被拍得像两个小工……】 【笑死，期待江蓠楚河到时候发的微博。】 云墨景收到了纪亦寒发来的图，她没急着发微博，直接收起了手机，走到墙边，抬头仰望。 江蓠两人的动作越发熟练，从一开始不知道如何下手，到现在，已经能快速并均匀地给墙涂上新的涂料了。 一层的外围已经涂了个大概，仅剩正门位置的墙壁和二层没有涂。 云墨景二话不说，去拿了仅剩的最后一把长梯子，提了一桶涂料，奔着墙边就去了。 她架好梯子，开了涂料桶的盖，一手拎着直接“登登登”爬了上去。 说是爬，倒更像是走。 其他嘉宾爬梯子时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还总怕自己摔下去。 她爬梯子简直如履平地，就那么丝毫没有停顿地“走”了上去。 连扶都不用。 等到大家终于忙完，想起午饭还没吃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了。 五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江蓠更是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云墨景身上，一副自己要随时倒下的样子。 “开饭开饭！”工作人员把早就准备好的午餐抬过来，掀开盖子，保温箱立刻冒出腾腾热气。 本就霸道的香气瞬间散开，原本还能硬撑一会儿的嘉宾们，在闻到味道之后，盯着保温箱的眼睛都有点发绿了。 几人眼巴巴地等着工作人员分盒饭，云墨景更是恨不得钻进保温箱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盒饭被一份一份分到每个人手里。 江蓠一份、楚河一份、纪亦寒一份、苏楚悦一份。 云墨景一份、两份、三份……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份又一份的盒饭被工作人员摆在云墨景面前，对方还补充了一句“不够还有”。 眼睛都看直了。 “小云……”江蓠忍不住看了看云墨景平坦的肚子，缓缓道，“你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吗？” 第27章 上岸第二十七天 可爱小云，在线吃播。…… 太香了。 云墨景沉浸在这股陌生而又勾人食欲的香气中, 下意识答道：“能啊。” 迟了一秒反应过来，再抬头，果然看到其他嘉宾都一脸震撼的表情。 呃……现在再解释是不是来不及了？ 好在他们的表情只是震撼, 没有惊恐或是怀疑，应该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云墨景笑了笑：“看我干嘛, 你们吃啊。” 弹幕对此有点不信，之前有个明星也是想凹大胃王人设, 结果后来被扒出来每一样只吃了一点点，并且盘子看起来大, 食物也只是浅浅一层。 实际一桌子饭菜加起来，也就是普通人的量。 【是嫌之前那个谁翻车翻得不够惨烈吗，怎么敢继续凹大胃王人设的？】 【这回可是盒饭，我胃口已经算好的了, 这样的盒饭我顶多吃两盒，不能再多了。】 【她拿出来这么多, 别回头都浪费了, 哎, 好不容易刚对她产生好感, 怎么做这样的事。】 话里话外, 就好像云墨景已经在浪费食物了一样。 这次仍旧是家常菜, 一一掀开盖子，能看出比之前精致了不少。 凉拌苦菊、可乐鸡翅、油焖大虾、虎皮尖椒，还有一道辣炒鸡胗。 有荤有素, 足足五道菜、一整份米饭，在其他嘉宾一菜一饭的衬托下，简直就是惹人眼红的豪华晚餐。 见其他人还盯着自己面前的饭菜看, 云墨景热情道：“你们想吃的话可以从我这里分一点走。” 虽然这些她完全能吃完，但如果人类想吃，她愿意分享给他们。 江蓠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不了。” 开玩笑，除了凉拌苦菊这一道素菜之外，其他菜要么糖分过多，要么重油重盐，要么太辣，吃了不是长胖就是长痘，她是绝对不敢吃的。 见几人除了盯着她的饭菜看，没有要尝一口的意思，云墨景拆开筷子，不再理会别人的目光。 可乐鸡翅的香气最为诱人，云墨景先用筷子夹起一只鸡翅，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 “咕噜。”耳边传来众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云墨景顾不上他们，自顾自沉醉在浓郁料汁的味道中。 棕褐色的汁水中是可乐带来的甜，这种恰到好处的甜味包裹着鸡肉，再伴随着煎得微焦发脆的外皮—— 她甚至不舍得一口吞下，慢慢咀嚼了许久，才咽下去。 一只鸡翅吃完，她用勺子舀起一勺汤汁，均匀地浇淋在米饭上，挖出一大勺淋满了汤汁的米饭，放进嘴里。 美味的汤汁包裹着米粒，米粒颗颗分明，或许是放得比较久，软硬适中、湿度适中，呈现出最完美的口感。 偏偏摄像小哥怼着她拍，这一幕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忍不住刷起了弹幕。 【……啊可恶，我看她吃结果现在又饿了！】 【看起来太有食欲了，我买完鸡翅和可乐才想起来我不会做饭，有没有人能上门给我做啊？重金！重金求好心人上门投喂！】 【已下单，莫辜负，希望外卖小哥能快点送过来，孩子要馋死了。】 云墨景记住了可乐鸡翅的味道后，筷子对准了辣炒鸡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切片的鸡胗，小心地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辣。 做饭的厨子下了实打实的辣椒，她夹起来的鸡胗下还藏着半颗泡椒，云墨景第一次吃到辣味的食物，猝不及防，差点呛住。 她连忙喝了一口水，把口中骤然出现的辣味压下，但眼睛却亮亮的。 好吃！ 鸡胗被切成薄厚均匀的片，一口咬下，是不同于鸡翅的清脆口感，鸡翅肉嫩滑，鸡胗有嚼劲。 配上辣椒，鸡胗的味道十分鲜香可口，让她停不下来。 一连吃了好几口，云墨景才放慢速度，吃了口米饭，看向其他的菜。 ——人类也太会做饭了吧！ 虎皮尖椒辣中带着香，软硬适中，口味独特；凉拌苦菊清爽宜人，云墨景尝遍了四道菜，这才看向油焖大虾。 她平时在海里吃小鱼小虾都是充当零食，吃着玩，也不顶饿。 没啥味儿。 这会儿虾出现在人类的饭桌上，她还是挺好奇的，但也会担心它没什么味道。 但夹起一只咬下一口，除去外壳有点硌牙之外，虾肉紧致，非常入味，和她记忆中的小虾完全不同。 云墨景吃得兴起，直到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她现在是唯一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的虎鲸啦。 她凭一己之力把面前五道菜一份米饭清空，这才觉得空落落的胃舒服了一些。 要不是担心身份暴露，她还能继续吃。 抬起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怔怔地看着自己发呆走神。 “怎么了，你们不想吃吗？” 江蓠率先回过神来：“啊，吃……小云，你吃饱了吗？” 云墨景看其他人如梦初醒般动起筷子，只好道：“吃饱了。” 江蓠看向云墨景仍旧平坦的肚子，怀疑她咽下去的食物都进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里。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吃了这么多，肚子都没有鼓起来啊？ 身为女明星，不论出席什么活动，为了好看，都要饿着肚子，席间就算是有吃的东西，也基本不敢碰，顶多饿狠了吃两口垫一下。 但凡吃得多点，就会被拍摄下来，被媒体以“xx胖了”这样的标题挂在网上。 她真的很需要一个能连接异次元空间的胃！ 江蓠一边走神一边食之无味地吃着饭，云墨景一个人坐着看其他人吃，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他们面前的饭菜看起来也好好吃啊。 等她赚到钱，一定要找个人类开的饭馆，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在一众嘉宾的努力下，导演总算觉得素材拍够了，加上缺了一个人，原本设计好的游戏环节都没法开展，这才宣告收工。 这一期的拍摄就这么提前结束了。 夏天的山里蚊虫多，众人来之前都带了不少防蚊虫叮咬、止痒用的药水。 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偷偷在身上狂撒无香型六神花露水，苦得很。 在过去的录制中，每次为了素材都要在这里硬挨三天，次数多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提前将近一天半收工，今晚不用在小屋过夜，也不用再在山里忍受蚊虫的袭击了。 明明提前走是好事，可几位嘉宾却莫名觉得有点不舍。 他们有点没玩够。 江蓠看向新刷了外墙漆的小屋，纪亦寒看向秋千，就连一贯不爱干活的苏楚悦也看向了她亲自上了一层漆的篱笆。 第一次对这里不再排斥。 距离下一次拍摄还有好多天，但他们已经提前开始期待下一次拍摄了。 第七期的《嗨，我们来啦》录制结束，在众人的告别声中，直播间离线，换上了“敬请期待”的默认页面。 还没有离开的观众们在直播间刷弹幕。 【啊啊啊过瘾！这才是我们尊贵的vip应该看到的综艺！】 【呜呜呜呜呜好不舍，一想到下一期云墨景就不会再出现了我就有点难受。】 【我也是，已经氪重金买了云墨景全程录像了，节目组好狗啊，一火起来就收费这么高。】 【笑死，曾经的你我爱答不理，现在的你我氪金不起。】 众多的观众们离开了直播间，顺手点开其他综艺直播，却觉得不对味儿了。 不够，一天半的直播怎么够？ 《来啦》以往不都是三天的直播吗？ 对其他综艺直播都暂时提不起兴趣的观众们涌入社交平台，有的发图文感慨，有的直接找到朋友激情卖安利。 截至直播结束，《来啦》的热度飙升到832万，单是这一期的直播，就给节目贡献了往日加起来一半的热度。 在“综艺热播榜”中更是从99名猛地往上窜了一截儿，位于72名。 众人在导演的指挥下，补拍了一些镜头，就纷纷坐上了来接人的车。 纪亦寒凭借车牌找到了来接自己的车，发现以前的司机和助理都没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陌生的司机，和他的经纪人。 经纪人脸色不错，对纪亦寒和颜悦色地招手，让他快上车。 而纪亦寒并不着急。 他拿着熊猫玩偶冲云墨景挥了挥，看着她上了车后，自己才拉开车门。 他的经纪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名叫周良。 周良的法令纹很深刻，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更大一些，平日里工作时都比较不苟言笑。 不苟言笑的经纪人周良这会儿嘴角勾着一点笑容，在纪亦寒坐稳后，招呼司机开车，这才扭过头说：“你这次录制节目涨了不少粉丝，你在节目里提到的巨人轮胎，他们主动找我了，说想要请你做他们防爆胎的‘体验官’。” 纪亦寒有点纳闷。 “体验官是个什么东西？” 周良说：“类似于代言人或者大使，就是级别低一点，钱少一点。不过他们的合作挺有意思，巨人轮胎会在合作期间提供全部你需要的轮胎，不定期追踪你的轮胎使用状态，然后如果有人买你的同款防爆胎，并提了你的名字，他们会把一部分利润分给你。” “行。”提到轮胎，纪亦寒顺口问道，“他俩人呢？” 周良说：“在派出所接受检查呢，直播大家一起看的，我当场就报警了，警察一来把他俩一起带走了。现在是能确认他果然没在4S店换轮胎，这事儿司机也知情，就是不知道他是单纯贪便宜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周良难得话比较多，见纪亦寒没有要搭茬的意思，转而道：“大师三天后有时间，我帮你约了，你到时候记得去。” 几辆车一开始还在山路上排着队，到了大路上，就往不同方向走了。 云墨景的车驶上了高速公路，小秋有驾照，在驾驶位开着车。 小秋兴奋地叽叽喳喳了一路，云墨景一直没嫌她吵，坐在后排就那么笑眯眯地听着。 节目录制这么长时间，她还真有点怀念小秋在身边的感觉了。 韦琳在小秋终于消停之后总算得空插话，说：“我给你接了一个杂志内页拍摄，一个真人秀，也是单独录一期，还有几个代言在接洽，公司团队评估之后会帮你筛选合适你的，都是小代言，但胜在知根知底，名声不错。” 小秋乖乖闭嘴，听琳姐给云墨景报通告。 琳姐说：“现在你的工作不是很多，之后等你名气再大些，会更好，别急，咱们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然后我这几天有点私事可能有点忙，到时候就是小秋陪你跑通告，公司给安排了司机，你们仨平时记得注意安全。” 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韦琳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起了些变化。 第28章 上岸第二十八天【100营养液加更】 …… 这通电话很短, 韦琳从头到尾都只“嗯”了几声，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小秋什么都没听清，但又挺好奇的, 用余光偷偷瞄向韦琳。 韦琳把手机收起来，面色有点复杂。 她问：“墨景, 你在公司的东西不多吧？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收拾收拾，准备搬家。” “不多。”云墨景能听见话筒里的声音, 知道来电人自称“小将总的秘书”，但她不明白, “不是才刚住进去吗？为什么要搬家？” 小秋也吓了一跳。 韦琳解释道：“说是公司对你的潜力重新进行了评估，就给你分了丹竹苑的一套房，虽然只有使用权，但在合约期间可以随意使用, 待会儿回公司后，会有人给送钥匙过来。” 小秋：“哇！丹竹苑！” 云墨景问：“丹竹苑是哪儿？” 小秋说：“丹竹苑是距离汪洋娱乐最近的豪华小区了, 你从丹竹苑出发, 走个五分钟就能到公司, 可方便啦！而且那个小区的房价老贵了, 我记得现在市场价是十五万一平, 还特别抢手, 普通人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呢。” 云墨景面无表情：“可是我住在公司大楼里不是更方便吗，想去哪儿直接下楼就行。” 公司选的地段也好，顺着马路走两分钟就是地铁站, 又不吵，还方便，坐上地铁可以随意前往全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同层其他房间还住了别的艺人, 都是要么温柔要么帅气的女孩子，她还没来得及跟她们成为朋友呢。 小秋啧啧：“哎呀，反正到时候你见到丹竹苑就懂了，那里的房子也就只敢做梦想想了。” 路途遥远，小秋把车开到机场附近，找到租车公司的还车点，三人紧赶慢赶上了飞机，等她们到达B市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云墨景踏进公司时，大厅中那个硕大的大屏幕正中显示着此刻的时间：20:39。 一层大厅里此刻稀稀拉拉地站了几个人，三三两两地扎堆闲聊，在这种时间却人手一杯咖啡，想来是晚上不打算睡觉了。 云墨景的鞋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脚步声几乎是立刻吸引了那几人的注意力。 他们见云墨景跟在琳姐身后走，也不敢上前搭话，只是远远望着这里，压低了嗓音窃窃私语。 云墨景没太注意，但还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人声。 诸如“……就是她呀”“命真好”“趾高气昂……”之类的。 她有点好奇地扭头看过去，那几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嘴，等她走远，又绷不住地小声道：“……真能听见啊？！我以为是凹的人设，我天，你们看到她的眼神了吗，太恐怖了……” 琳姐虽然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浸淫娱乐圈多年，对他们交谈的内容简直门清，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在进入电梯之后淡淡道：“你可能得慢慢习惯，等以后你名气更大，这种当面的或者是背地里说你的，还会有更多。” 云墨景：“唔。” 琳姐不太清楚她的承受能力到底如何，心里盘算着得抽空找公司给她安排一个心理测试，看看她承受能力水平。 这会儿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反正不管他们说什么，是奉承你，还是抹黑你，都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但是同样，如果有人敢欺负你，记得跟我说，我帮你摆平。” 云墨景心里暖暖的。 琳姐表面上看起来可能有一点不近人情，说话公事公办、不苟言笑，偶尔看着会有一些冷漠，但自从她进入这家公司，最担心她、给她最多安慰和鼓励的就是琳姐了。 琳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提了离职打算离开，但在一切涉及到云墨景工作方面的事务时，都兢兢业业，不会有一丝敷衍。 她认真点头：“好，我明白的。” 韦琳带着她走到25层，给那个秘书打了通电话。 秘书来的很快，把一串钥匙递给韦琳，还热络地问：“吃晚饭了吗？” 云墨景诚实摇头：“还没吃。” 琳姐赶忙接话道：“没关系，待会儿等助理停好车上来，我们订个外卖就行。” 秘书也没多说，只道：“房子是新装修好的，地址我发您手机上，甲醛晾好了，保洁也是今天刚做的，明天你们收拾好直接住进去就行。” 琳姐客客气气地道了谢，领着云墨景上楼了。 秘书目送两人离开，走进不远处的办公室。 将白正以不太雅观的姿势趴在玻璃墙上，见他来了，才咳嗽一声，从沙发上下来。 秘书无奈：“您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堂堂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公司老总的亲儿子，要去给员工打招呼？ 真是奇了怪了，要打招呼，也应该是他带着云墨景和韦琳过来给小将总打招呼啊。 但潜意识骗不了人。 云墨景虽是娱乐圈新人，但她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比将白有气场。 ……要不是将白是他老板，他甚至会觉得自家老板有点配不上云墨景。 一个镇定从容、能徒手与野猪搏斗的女战士，和一个连自家产业都不一定能继承的二代，好像……让将白去给她打招呼也没什么问题。 秘书承认自己有点慕强了，尤其是陪着将白看完直播之后。 将白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还有些沮丧。 “我本来是想让她能早点开工，结果给她塞了那么个破综艺，她要知道是我干的，我……” 到时候甭说追求了，云墨景看到他能给他个好脸色他就可以去烧香拜佛了。 秘书说：“嗨，您说这事儿啊。” “我最近一直盯着呢。当时按云墨景那个热度，公司内部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她的资源，而且基本上都排的比较靠后，最早的通告都得一个月开外了。等排上通告，一两个热搜给她带来的热度早就冷却了。” 将白抬起了头。 秘书继续说：“之前《来啦》热度不好、嘉宾掉粉，我还特意去看了往期，这真不能怪节目。 “尤其是第一期，一开始热度也有，游戏环节设计的也不错，结果嘉宾在节目上勾心斗角，游戏效果一点没做出来，观众骂了两句都懒得骂了。 “而且，这节目是您父亲将总一开始就很看重的……” 这事儿将白知道，他在书房的时候将青峰跟他说过，之后就抛到脑后去了。 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秘书在安慰自己，撇了撇嘴：“我爸看重又怎么样？” 秘书说：“有了云墨景，节目起死回生，节目热度起来了，她自己也涨粉了。现在将总已经安排了，以第七期为新的节点，让宣传部跟上节奏，大力打造一款爆款综艺呢。” 将白叹气：“但是他们签的合同不就拍一期吗。” 秘书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抽出其中一沓给他看。 综艺《嗨，我们来啦》续约合同。 他定定看了两秒：“这是……” 秘书说：“如果云墨景愿意，她之后会以常驻嘉宾的身份正式加入《来啦》。” 将白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更多的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忍不住道：“所以我还是没能帮上她什么，她去做任何工作都能做得很完美……” 秘书叹了口气。 这滤镜简直厚到没边了，云墨景是很优秀，放在整个圈里也很别具一格，但她毕竟是个新人，在圈里连脚跟都没站稳呢，要一步登天是不是太瞧不起别人了？ 小将总对公司业务一直没什么兴趣，不了解状况倒也正常，他身为秘书就是为了给小将总解惑的，于是说：“其实近期有个网络剧，剧本有点意思，导演也小有名气，如果云墨景没有去《来啦》，没有在综艺赚到那么多热度，我估计韦琳会给她争取那个节目的试镜。” 将白点头，问：“然后呢？” 秘书说：“《来啦》那个丁如萱为什么请假？就是因为她想放弃综艺去试镜，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到角色。现在马上就开拍了，丁如萱和别的演员闹得不可开交，天天窝里斗，同组演员都被她泼脏水。咱们假设云墨景去试镜成功，那不就得被迫跟他们掺和？而且等拍完上映，她的热度也未必有综艺带来的这么多呢。” 将白懒得听这些小明星扯头花的八卦，他只要知道自己当时的“好心”不是在帮倒忙就行了。 最近他做梦都是云墨景在怒斥他故意安排了凉凉综艺，说他是邪恶资本家，就知道吸员工的血，要离职跳槽到隔壁程氏娱乐。 还好这一切应该不会成为真的了。 将白对自己的水平也挺有自知之明，他担心自己再给云墨景安排她不想要的工作，给她带来负担，决定干脆不搞这些没用的。 于是将白索性中断这个话题，转而问：“那套房子，她满意吗？” 秘书：“……” 恋爱脑没治了。 秘书委婉道：“那得等云墨景明天入住了才知道。但是那套房……毕竟是您父亲给自己买的，这样不太好吧？” 不孝子将白淡定道：“没事，我爸挺欣赏她的，一套房而已，他不会在意这个的。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秘书心道你顶个屁，将青峰生气时将白跑的比谁都快。 但这话他又不能当面说，只能忍了。 转而带着一点微妙的幸灾乐祸道：“哦对了，刚才您妹妹给您打了电话，您好像没接到。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 将白一看，发现手机上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他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成静音了，一直没听见。 “不了吧，”将白有点心虚，他妹妹将星月在家里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现在打回去免不了要连道歉带赔礼，“你跟她说，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紧闭的办公室玻璃门被人推开。 一个姑娘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拿着手机。 将白：“……就是工作上的事儿，你不懂，少掺和。” 将星月才不信，她挑了挑眉：“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所谓的工作，就是给人家塞资源啊，还把爸装修好的房子给出去了？” 将白纠正：“只给了使用权！” 将星月：“我都准备入住了！我还找人帮我看了日子，说下周就可以搬家了！那套房子我可喜欢了，你怎么说给就给出去了？！你到底给谁了？我是你亲妹妹，我应该拥有最起码的知情权吧？” 将白招架不住，只得和盘托出。 将星月在家里是一直被娇惯着长大的，向来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这次若是她把住不到丹竹苑房子的事儿记到云墨景头上，那他…… 还不等将白想出个解决办法，将星月已经出乎他意料地平息下来了。 “喔——”将星月上下打量着将白，吐槽道，“我还当你拿房子去干什么，抠门精，难怪你追不到人。使用权算什么，要给当然是把所有权给她啊，你好不容易送个礼，抠抠搜搜的，人家小云姐怎么可能对你留下好印象啊。” 将白被她噎得一哽。 “……”偏偏他没办法反驳，只好虚心道，“大师，那怎么办？” 将星月白了他一眼：“给个资源也不知道给个好的，就那个破综艺，也就爸爸把它当个宝，切，最近不是有个真人秀特别火吗，我要是你，我直接给她那个真人秀。” 秘书在旁边适时提醒：“您说的那个真人秀已经主动联系云墨景的经纪人了，他们签了一期的合同。” 将星月笑出了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啧啧啧，你看看。” 将白扶额，在她眼里看到了大写的两个字——“无用”。 将星月说：“光听你左一句云墨景，右一句云墨景，她长什么样子啊，有没有照片什么的，给我看看呗。” 虽然她懒得干涉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择偶，但她也挺好奇将白审美的。 这么多年了，她都要以为将白什么时候就要出家了，没想到歪脖子树竟然也能有春天。 将白很没出息地点开云墨景的微博主页，递给将星月。 将星月一张一张地看完，等抬起头时眼睛都亮了：“这么好看！你早怎么不说？她现在在丹竹苑吗，我能过去看看她吗？” 将白莫名生出一点危机感，抿了抿唇：“没，她在公司，她刚从A市回来，需要好好休息，这么晚了你就别去打扰她了。” 将星月蔫了下来，但也没多纠缠：“好吧，可能我短时间内都看不到她了。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导师喊我，我得提前出发了，明早的飞机。” 将白：“啊？这么早？不是说三个月之后吗？” 将星月说：“哎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就是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假期取消，项目上所有人都得立刻回去，现在就差我了。” 她瞟了将白的手机一眼，警告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再搞幺蛾子了，不然回头你追不上人，我未来嫂子不姓云，我就——” 她握了握拳，给了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又匆匆忙忙走了。 她行李还没收拾完呢。 * 表面风平浪静的一晚过去。 第二天，云墨景在小秋的敲门声中醒来，穿着睡衣去开了门，睡眼惺忪地坐回到沙发上醒神。 小秋带了两个大号行李箱，甚至还带来了一份早饭，把早饭往云墨景面前一放，在屋里忙来忙去地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东西，还不忘提醒云墨景：“今天上午咱们收拾东西搬家，东西不多，预计午饭之前可以搬完。” 鉴于是第一次合作，杂志那边希望云墨景今天下午可以提前过去试拍，好让她能有更充足的时间进入状态，找找感觉，争取明天正式拍摄时能够顺利一些。 而那档真人秀综艺，要在大后天开拍，后天就得出发。 这样的通告在一众新人中已经算很充裕的，别人想要还没有这么多工作机会呢。 小秋很快把东西收拾好，看到云墨景一点一点地把她带来的油条豆腐脑和小笼包都吃光，有一种投喂欲望被满足的快乐。 她想起云墨景在直播中展现的食量，还贴心地问：“这些能吃饱吗？” 云墨景点点头。 小秋给带过来的都是大份，尤其是油条，吃完了这些已经很足够了，再吃就会感觉有点腻。 小秋羡慕地看她的身材，在节目中那么胡吃海塞，云墨景却一点都没胖，看着怎么好像还有点瘦了？ 她揉揉眼睛，仔细看去，总感觉云墨景的锁骨都好像更立体了，给人一种在节目中吃了苦头的感觉。 可能是吸收不好吧。 小秋为自己喝凉水都长肉的体质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让云墨景能顿顿吃饱。 把垃圾收拾好丢弃，云墨景带上她的虎鲸和人类玩偶，跟小秋一起去了丹竹苑。 “哇——公司这也太大方了吧！”小秋一路上眼睛都看不过来。 丹竹苑如同它的名字，小区中随处可见的就是竹林。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在闹市区，一走进小区大门，就莫名有一种周围喧嚣都骤然远去的感觉。 无愧于它的名字，丹竹苑内部环境清雅，每栋楼错落有致，楼层不高，没有那种高楼大厦带给人的压抑感。 琳姐收到的地址是坤-六层，作为顶层住户，价格更贵一些，但拥有楼顶的使用权。 两人把东西匆匆放下，直奔楼顶。 第29章 上岸第二十九天 《YounG》（捉虫…… 丹竹苑中有八栋楼, 分别是干、坤、离、兑、震、巽、艮、坎，以八卦为名。 站在楼顶向下看去，会感觉这些楼所在的位置, 在乱序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和谐。 云墨景和小秋都不懂风水，胡乱看了两眼, 除了“环境真不错”之外, 没什么别的感慨了。 楼顶四周用加厚的钢化玻璃围成一圈，既保护了顶层住户的安全, 还不会影响人欣赏风景。 “不愧是丹竹苑，”小秋走到亭子下, “能在B市拥有这么大的小院，也就这些有钱人才能做到了吧？” 说一声后花园也不为过，这里的布置明显是专门设计过的，绿化做得很好, 有花有草，进来的时候听保安说, 如果对这上面的布置不满意, 想要换成草坪, 或者更换花的品种, 甚至大幅度更改上面的设施, 也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们放眼望去, 似乎别的顶层住户都对楼顶做了些更改，艮栋楼顶看起来像个小型的露天电影院，不远处还摆着烧烤架。 甚至还有露天游泳池。 两人对视一眼。 小秋有点馋那个烧烤架。 云墨景有点馋那个游泳池。 看了一圈, 就只有她们脚下的坤栋光秃秃的。 小秋眼巴巴道：“可惜公司只给了使用权，也不好动这里的设施，要不然咱们也能摆点东西了。” 云墨景表示赞同。 楼顶还是比较晒的, 两人待了没一会儿就有点怀念空调，连忙回到六层。 等一切收拾妥当，又过了一个小时。 云墨景待着有点无聊，靠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有点坐不住了。 上岸这么久，她在这些天内一滴海水都没有碰到，原本还没想起来，结果在看到那一池子洁净的水后，突然有点想家了。 她的家，那片海洋，比这小小一个游泳池要大多了，里面有她的家人和朋友，有数不清的免费食物，有笨笨的座头鲸，有傻了吧唧的大白鲨，有漂亮的珊瑚。 曾经习以为常的深海，对于此刻站在丹竹苑的她来说，有点太过遥远了。 于是她站起身，走到厨房，打开了水龙头。 水哗啦哗啦地涌了出来，她用双手接起一捧水，尝了尝。 甜的。 是很清澈很好喝的那种水，但…… 和大海的味道不一样。 心里没由来地出现了一股烦躁的情绪，她把哗啦作响的水龙头关上，慢吞吞回到客厅。 小秋在旁边玩手机，云墨景躺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摸出手机，打开了橘色购物软件。 她想买点海水。 云墨景搜了一下，发现软件上竟然真的有，并且还分不同海域，总算来了点精神。 她切换到地图软件，根据位置确定自己家住在东海，严格来说或许应该算黄海和东海的交界处。 又回到购物软件，犹豫之下，黄海和东海的海水各买了三升。 三升黄海海水要27块钱，东海海水贵一点，要35。 商家承诺72小时之内发货，云墨景掰着手指数了数，觉得在《来啦》下次录制之前应该能收到货，喜滋滋地在订单页面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一只优秀的虎鲸是不会违背和人类的契约，偷跑回家的。鲸生寂寞，她也只有买点家里的水排解一下思乡之愁这样子。 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小时，云墨景看了看时间，问：“还没到出发时间吗？” 小秋被心情大好的云墨景拉走，比预期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提前了两个半小时到达约定好的地点。 《YounG》是近几年刚成立的杂志社，汇聚了一群审美在线，且非常大胆的年轻人。 过往的十二期杂志中，起码有六期的销量都很不错，并且由于其大胆选题，在业界也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能在这么短短几年内从新生杂志做到几乎稳三线的，极少。 而除了《YounG》之外，曾经有过这样发展速度的杂志们，现在全都是一线或准一线杂志了。 因而除了那些高不可攀的杂志，一众女星都为了争取上《YounG》的机会摩拳擦掌。 小秋站在楼下就已经先虚了一半，在云墨景身边嘀嘀咕咕：“呜呜呜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拉琳姐来了，我好紧张啊，姐，你紧张吗？” 云墨景摸了摸她的头：“不紧张，时间还早，咱们去那边的咖啡馆坐会儿吧。” 透过玻璃墙，她远远看见咖啡馆的桌子上正好就立着《YounG》的往期杂志。 两人进去坐下，云墨景点了杯椰香拿铁，小秋点了杯美式，一人抽了一本开始翻看。 云墨景手里的一本正好是上一期，这期主题为“力量”。 封面上的女星剃了寸头，穿黑色工字背心和酷飒的机车裤，表情夸张地对着读者秀肌肉。 双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配上她大开大合的动作，那股子荷尔蒙气息简直要透出来了。 翻开杂志，内页也都是不同女性在展现自己的力量。 有身材魁梧的女相扑运动员，有武术教练，有在峭壁上攀岩的爱好者，有交警。 也有老师、有医生、有手指粗糙拿着园艺剪的园丁。 她们不一定看向镜头，但她们的身体、她们的目光，或是灵魂，都充满了力量。 云墨景不知不觉间翻完了整本杂志，在倒数第二页中看到一行大字—— “接下来，你将看到一位最有力量、最能影响你一生的人，请相信她，她可以帮助你度过你人生中的每一道难关。” 云墨景翻开最后一页。 末页粘着一把镜子，她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对面的小秋也着了迷地翻看着手中的杂志，手边的冰美式杯壁上挂满了冷凝水，她沉迷到忘记喝。 云墨景问：“我要拍的这一期，主题是什么？” 小秋还陷在杂志里，闻言愣了一会儿，才说：“是‘生存’。” 生存？ 那她们算是找对人了。 对于人类来说，生存或许是工作赚钱，或许是野外求生。 但对于虎鲸来说，生存是捕猎，是合作，是厮杀，是弱肉强食，是优胜劣汰。 她有充足的信心，完美结束这一次的通告。 也有充足的信心，给她们一个惊喜。 因为她已经知道她们想要什么了。 两人在等待间隙看完了桌面上的所有杂志，等合上杂志时，都有点懵懵的，大脑在短时间内接触到的刺激有点太多了。 但不得不说，《YounG》确实好看。 她们没有拘泥于单一的美，而是每一期都会制定一个主题，来展现女性身上不同的美好品质。 也或许就是因为她们不走寻常路，《YounG》才能这么快在这条几乎饱和了的赛道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云墨景喝完最后一口椰香拿铁，决定下一次一定要换个口味。 两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进了杂志社的大门，负责接待她们的是一位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的姑娘。 姑娘穿着一身职业装，脸上笑眯眯的，跟云墨景和小秋分别握了手，说：“是这样的，我们副主编看过您的几个热搜，觉得非常符合我们杂志的调性，所以想尝试合作一下。您是第一次拍杂志吗？请不要紧张，按照之前的正常发挥就行，如果可以，明天会正式拍摄。” 云墨景点头。 小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云墨景身后了，一副拎包小妹的样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姑娘看了看手机，说：“嗯，之前可能没有提前说，导演希望全部拍摄都直接出外景，这个您可以接受吗？” “可以。” “好的，那请跟我来吧。” 姑娘路上发了几条消息，一行三人又出了大楼，外面有一辆保姆车正停在路边等候。 司机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三人上了车，又等了几分钟，车门被再度拉开。 上来两个人，每人拎着两个大包，把包重重放在地上后，分别跟云墨景握了握手。 最开始的姑娘一拍额头：“哎，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耿艺，在拍摄中负责你的妆造。这位是虞兰，虞导。这位是梁月，摄影师。” 摄影师看起来有点腼腆，虞导更严肃一些，但两人年纪都不大，如同传言的那样，她们平均年龄恐怕低于35岁。 云墨景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也介绍道：“云墨景。这位是我的助理，夏秋。” 小秋紧张得说话都有点磕绊，惹得虞导笑了出来：“不用紧张，今天就是一次试拍，新人拍起来效果不好也是正常的，不要有压力。”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开出了B市，一路向东。 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变得稀疏，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草地和玉米地，偶尔闪过一片向日葵，也有些蔫蔫的，看着不怎么精神。 见云墨景一直盯着窗外看，耿艺主动解释：“今天我们可能有两套妆造要进行尝试，会选择效果更好的，明天进行集中拍摄。一套在树林，一套在海边，所以直接找了海边附近的树林作为拍摄地，这样可以减少花费在路上的时间。” 前排司机恐怕是全车中年龄最大的，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开车非常稳，坐在车内感觉不到丝毫颠簸，甚至起步停车都很丝滑。 耿艺一琢磨，取过一个大号化妆包，说：“估计快到了，我提前给你做点妆造吧。” 她取出一块卸妆湿巾，口中道：“我得先给你卸妆哈……等等，你这是素颜？” 耿艺凑近了盯着云墨景的脸端详半天，忍不住打开了顶灯，犹嫌不够，又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仔仔细细地看。 ……她刚还觉得很佩服，觉得云墨景的化妆师真的很有两把刷子，能把伪素颜装画得这么浑然天成。 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跟云墨景的化妆师认识认识，学两招。 结果没想到，什么化妆师，人这就是真素颜！ 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这脸型…… 本来基础就已经实打实的好了，还有这细腻到看不到毛孔的绝佳好皮肤…… 很难不羡慕。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看起来有点夸张的热搜tag，#真正的神颜是不用p图的#，说的是大实话啊！ 第30章 上岸第三十天 无实物表演。（捉虫+小…… 即便耿艺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化妆师了, 她对着这么一张脸，也一时间有点无从下手。 感觉用任何颜色涂抹在这张脸上，都是对它的亵渎。 她平日里最爱用的粉底液也不如云墨景的皮肤细腻光滑, 若是上了粉底，反而会失去皮肤原有的那一份清透和自然的光泽感。 耿艺为难了一会儿, 用一块无酒精湿巾帮云墨景擦了擦脸。 做完清洁, 抹了点乳霜，又翻了半天找出来一支隔离霜。 ……实在是不知道干啥, 先涂一层隔离做个防晒吧。 她盯着自己带来的大化妆包看了两秒，觉得自己带这么个包属实多余。 不过不上底妆, 她也是有其他发挥空间的。 云墨景的眉眼看起来比较温和，而她们拍摄需要比较凌厉的眼神和表情。 耿艺捏着小刮眉刀，屏住呼吸，轻轻替云墨景修了修眉形, 又用眉粉和眉笔补了一些，让眉尾更加飞扬。 恰在这时, 云墨景抬眸看了她一眼。 耿艺：！！！！ 她有灵感了！ 耿艺取出一块眼影盘, 让云墨景闭眼, 自己则不自觉地抿着唇, 给她的眼睛铺色。 以大地色打底, 深色叠加在上方, 适度晕染后，加上亮银色细闪做高光。 这是曾经上过秀场的眼妆，在模特走秀时, 这个眼妆搭配模特的眼神，给人一种很独特的凌厉感，分外吸睛。 这还不够, 耿艺犹豫片刻，决定彻底推翻自己一开始为云墨景设计的妆造，她放下刷子，直接用指腹蘸取了绿色和棕色，确保指腹上均匀地覆盖了一层眼影后，将手指上的颜色小心翼翼地加在眼妆中。 随后，让云墨景闭上眼睛，在额角、脸颊处抹出长长的痕迹。 耿艺上半身后仰，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手又伸向眼影盘。 这一次，她没有蘸取任何颜色，而是让云墨景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调了灰黑色出来。 然后双手握住云墨景的手，把自己手上的颜色在她手上晕染开，直到一双白净修长的手被她弄得脏兮兮的，这才停下。 颜色在手上有深有浅，在觉得这颜色分布足够自然后，她说：“来，听我说，你做对应的反应。” “现在你觉得左脸有些痒。” 云墨景立刻明白过来，她抬手随意地用手背蹭了蹭脸，又用小指指尖轻轻挠了挠。 “额头有点碎发。” 云墨景抬手拨开“碎发”，任由手指在额头留下痕迹。 在耿艺的指挥下，云墨景的脸上被蹭上了许多“灰”，就连刚画上的绿色和棕色也被蹭花了一块。 耿艺终于满意地喊停，在她脸上补了一点颜色，让整个妆面看上去更加凌乱自然。 随后端详一会儿，满意道：“好了，我再给你上个口红、定妆，脸妆就算完成了，明天咱们正式拍摄的时候也要按照这个妆来做。” 她拿出两片卸妆湿巾，两人把手上沾染的眼影粉擦净，耿艺取出手机对着云墨景拍了几张照片。 “待会儿到地方之后，你换好衣服，我再给你补。” 小秋在旁边看得着迷，这《YounG》的化妆师确实厉害。 迷彩妆她以前刷社交平台时见过，但往往看到的就是在漂亮妆容上用颜料画了几道，充其量也就能算加了点迷彩元素。 如果说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所谓迷彩妆，就是为了好看帅气而化出来的，那么耿艺和云墨景弄出来的，光是看妆面，就让人似乎看到了一个在野外摸爬滚打的身影。 没让众人等待太久，车子又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小秋看着这片林子，心想要不是知道《YounG》是个正经杂志社，她真的会担心林子里猫着坏人等着抢劫她们。 林子看起来比城市公园中的要更密一些，无人修剪的树冠恣意生长，已经连成一片，就连阳光都很难穿透。 树木太高，几人站在车旁一眼望不到林子的尽头，让人无端升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总感觉怕是下一秒，林子就要窜出来一条毒蛇了。 杂志社的三人和司机一起，上上下下地搬着设备，就跟哆啦A梦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摄影补光灯等一堆设备。 搬得差不多了，耿艺从挂在车内的一堆衣服里挑出一套迷彩服，递给云墨景。 “你在车里换衣服吧，我们去找一下合适拍照的位置。” 云墨景换衣服不过两分钟的功夫，等再出来时，那边已经把灯啊摄像机啊什么的都摆好了。 耿艺先给她在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补了妆，让妆面和她整个人更加融为一体。 随后调整发型，让头发更加凌乱。 耿艺绕着云墨景走了一圈，摇了摇头。 感觉不对。 虞导和摄影都在不远处等着，仿佛全然相信耿艺的审美，在她思考的时候也不催促。 耿艺思考了约莫两分多钟，说：“我好像知道了。” 她担心破坏云墨景手上的色粉，动作小心地把她固定头发用的发圈取下来，从车上翻出纯黑色的普通皮筋。 先用手把头发完全弄乱，然后以指为梳，重新将头发理整齐，将头发固定在后，让云墨景在原地跑跳。 数次整理后，确保发型在跑跳的动作中，非常稳固，不会轻易散开，这才罢休。 “可以了吗？”虞导问。 耿艺像是完全没听见，她支着下巴，食指点了点鼻梁，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跑到车里又开始翻。 车里可用的道具真的很多，在她拿出两卷绷带和一包仿真血浆时，小秋都惊呆了。 而云墨景像是一个木偶人，完全配合地站在原地不动，任凭耿艺在她身上折腾。 耿艺眼睛越来越亮，感觉自己此刻脑中充满了灵感，她最后花了十分钟伪造了大腿上的伤，又在迷彩服上抹了一些仿真血浆，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大功告成了！ 她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解开上面的固定绑带，里面的道具就这么展现在众人面前。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管.制.刀.具。 “你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挑点拿上吧。” 虞导耐心等这边准备好，捏着手里的厚纸板，“邦邦”地拍了拍手心：“来吧来吧，咱们抓紧。” 云墨景在虞导的安排下几乎上蹿下跳，一会儿爬树，一会儿和道具蛇搏斗，一会儿猫在树后隐藏身形。 虞导就一开始对云墨景的体态进行了一点调整，发现她学得很快，在被提醒了几次之后，就能自己主动控制身形了。 一组图拍完，虞导和摄影检查照片，发现他们想要的那种感觉已经差不多有了。 虞导对这种领悟力强的艺人一向更有耐心，这会儿动了惜才的心思，夸了两句后，忍不住点评。 “你看，你这个动作，为什么要躲在树后？是因为你惧怕什么东西吗？不是，是因为你要生存，生存的要义就是，蛰伏、静观其变、出击！” “前面的不光是威胁，你想像一下，它是你的积分，你战斗获胜之后，它就是你的战利品，是你今天的晚餐！” 晚餐？！ 云墨景眨眨眼，眼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头野猪。 那头野猪闻到了陌生的气味，正在耸动鼻子嗅闻，如果被它发现，那么云墨景就会受到它的攻击。 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中，双方的每一个动作产生的声音都似乎被放大，云墨景双眼紧盯前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她不怕它。 区区野猪，只会成为她今晚的加餐，而不是她的威胁。 虞导站在摄像机旁，一声不吭，耳边只有摄像机按快门时轻微的卡嚓卡嚓声。 云墨景眯起眼，在野猪偏过头时，猛然窜出！ 她握住野猪的长獠牙，单手反握匕首狠狠向下刺去——！ “啪、啪、啪。” 虞导为她鼓了鼓掌，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种蓄势待发的张力，被她充分地表现出来，充满了力量感。 只有这样的照片，才会有足够的说服力，让人相信，图片中的人，是有足够的本事，能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密林中生存的。 虞导说：“不错嘛，无实物表演也非常厉害，你之前已经学过表演了？” 云墨景摇头。 她只是回忆起在洪定山上的那一幕，恰好被虞导勾起了情绪，顺着演了一段罢了。 她没学过表演，没有什么演技，也不知道什么无实物表演。 虞导不吝赞赏：“非常优秀，如果真是第一次表演，那么你在表演方面有很高的天赋，你的表现力比很多老演员都要强。”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天生具有镜头感，摄影师梁月从主动捕捉画面，到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 短短不过半小时，她已经能驾驭镜头了。 或许目前还有些不够熟练，但现在毕竟是第一次，假以时日，虞导相信云墨景能拍出更出色的照片。 云墨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也没吭声，小秋连忙在旁边说：“谢谢导演认可，她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虞导笑笑，没纠结那些，在心里琢磨，是直接用今天拍出来的照片，还是明天尝试再拍一次。 今天的表现或许是正好进入了状态，若是明天重来一次，云墨景能不能有这样好的发挥，或许就不一定了。 她打算回去再仔细看看今天拍到的图，若是有特别优秀的，就直接放入备选。 正打算开口说收拾东西，一直阴沉沉的天“轰隆”一声。 打雷了。 从拍摄没一会儿开始，这上方的天空中就聚集起了厚厚的乌云。 好在本身树林中的光线也不太受到影响，他们自己带了充足的光源，拍摄仍旧能正常进行。 雷声刚结束，豆大的雨珠就这么砸落下来。 虞导原本都到嘴边的一句“收拾东西准备走”，就这么硬生生止住。 转而变成了一句“等下，再拍一组”。 30-40 第31章 上岸第三十一天 恭喜325号选手成为…… 耿艺给云墨景上的定妆喷雾看起来效果非常好, 雨水倾盆，云墨景一点没躲，任由雨水打湿了脸庞。 脸上、身上的妆却一点儿没花。 倒是迷彩服上的那些仿真血浆被雨水浸泡, 晕染开来，显得更真实了。 若是往常的小明星, 在这种突发情况之下还要被要求继续拍摄, 一般都会有些意见。 就算不口头抱怨几句，多半脸色也会有点不太好看。 虞导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这么稳定的, 她放下了心里那一点不确定，拍拍腿,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你自由发挥吧，我们先拍几张看看效果。” 云墨景点头，让自己继续沉浸在刚才的那种情绪中。 她杀死了那头野猪。 野猪的尸体会散发血腥味，她为了避免自己行踪暴露, 已经尽可能一击毙命，防止野猪尸体流出太多血。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动作利落地斩下野猪一条腿, 简单挖了个坑, 把野猪丢进去, 草草掩埋。 这样能有效降低血腥味的散播。 并且一条猪腿上的肉, 可以让她在接下来的一天内不用冒着危险寻找食物。 但此地不宜久留, 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保证自己能够安稳度过今夜。 在云墨景把野猪腿小心收进背包后，突然，无线对讲机传来声音。 “恭喜325号选手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幸存者可离开赛场, 稍事休息，一小时后准时参加颁奖典礼！” 雨还没停，云墨景扯出身上的无线电对讲机, 随手丢到泥地上。 额间碎发湿漉漉地贴着脸，让她有点不太舒服，云墨景用小指一勾，手上的脏污在脸上留下新的印记，又被雨水冲刷掉。 她没急着离开，站在原地闭上双眼，倾听片刻，确定林子中再无一人，终于松懈下来。 她的一只手仍习惯性地反握着匕首，冲着面前的亮光走去。 那里是她的目的地，她的终点站。 刚刚结束了长达一周厮杀的人，此刻没办法完全脱离状态，她的鞋子踩到雨水，发出轻轻的拍击声，这让她皱了皱眉，放慢脚步。 目光中杀气不散，身体紧绷，云墨景带着一身伤口紧绷着前行，她即将离开那片噬人的密林。 匕首和身上沾染的血迹都是她获胜的证明，伤口是她的勋章。 一滴雨水在行走间正中她的下唇，云墨景似乎有点痒，伸手抹去那滴水珠，原本红的滴血的口红被蹭花，在脸上留下短短一道晕染开的暗红色痕迹。 小秋给虞导和摄像机撑着伞，虞导压根没注意到，一手拿着硬纸壳给摄像机挡雨，连声道：“好！好！就是这样！对！再有攻击力一点！动作幅度再大！” 梁月更是说不出话来，疯狂按下快门，整个人被激得头皮发麻，想要捕捉每一个瞬间。 临近赛场出口，面前巨大瓦数的强光照在她脸上，让习惯了在暗处活动的云墨景有些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她似乎听到面前有什么轻微的异响，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先一步本能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疾冲而去。 异响近在眼前，她一只手触摸到了冰冷潮湿的什么东西，匕首紧接着反手向前刺去—— 在最尖锐的部分即将接触到镜头的前一秒，将将停下。 云墨景的表演结束了。 梁月被最后这一下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本来降雨就感到有些凉，此刻更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她透过取景器看到，云墨景几乎是在一瞬间和她拉近距离，从靠近到出刀，全套动作在两秒内完成，就像是从不远处忽然闪现到面前一般。 若是云墨景对她有杀意，恐怕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就直接没了。 手中的相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卡嚓卡嚓”，梁月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紧张之下，手指压住了快门，自动唤醒连拍功能。 她抬起手指，感觉自己手都有些颤抖，又缓了一会儿，敬业地开始检查照片。 小秋一边为云墨景刚才的表现感到惊叹而又自豪，一边也忍不住地担心，到底导演能不能看得上这些照片。 虞导检查完了照片，沉吟片刻，却没做任何评价，也看不出到底是否满意。 她抿了抿唇，拍拍梁月的肩膀，说：“走吧，先去沙滩把剩下的拍了。” 一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等收拾完设备，就只剩一直在车上等待的司机还干爽着，司机找出几条速干浴巾，每人分了一条，再次上路。 在快接近海边时，或许是出了降雨范围，虽然乌云仍旧遮天蔽日，雨却已经停了。 等到了沙滩，沙子甚至还是干的，只有海浪一层一层，似乎在寻找机会把人吞噬。 云墨景眼睛都看直了。 她以为自己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到海里，先买了海水，结果海水还没收到，她人已经到了海边。 当着这么多人类的面，又是在工作时间，她没办法变回虎鲸在海里畅快游泳，但仅是看到大海，她的心就平静下来。 司机停下了车，耿艺给云墨景卸妆清洁、重新画上了另一种妆容。 眉毛仍旧上挑，但此刻她更像是天真无忧的渔家女孩，看起来更有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这化妆的技术把小秋看得一愣又一愣，云墨景自己看不到，但她在旁边围观，看得最是清楚。 卸妆前还充满了肃杀之气的人，卸了妆，瞬间变回了原来的云墨景。 再简单化上几笔，竟然好似又变了个人。 这把不管怎么跟着妆教学化妆，化出来都一个模子的小秋羡慕坏了。 耿艺给云墨景挑了一套极为朴素的服装，又翻出一个渔网包。 云墨景：“？” 这跟她的怎么那么像？？ 当初她想上岸，小湖帮她把所有可能需要的手续全办了，手机、钱包、身份证件，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就是都放在那个渔网包里，被小湖小心翼翼地放在沙滩上一块大石头旁，留给她的。 只不过云墨景当初不知道手机怕水，化为人形后穿上长裙，拿着渔网包跳回到海里游了一圈，向朋友们炫耀，这才把手机泡坏了。 至于身份信息—— 她不知道小湖怎么做到的，出于对小湖的信任，什么都没问。 不过小湖给她的身份证，云墨景上岸第一天就用过，这身份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等下。 云墨景想起自己最近常用的在线支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小湖不会在手机里给她留了钱吧？ 云墨景有点走神，决定下次见到小湖，一定要跟她问问。 虞导她们很快又把设备架好，等云墨景和耿艺收拾妥当，就准备开拍了。 云墨景这一套妆造的形象是一个赶海渔家女，她为了一家的口粮，每日都要早起来海边赶海。 虞导指挥着云墨景做出不同动作，一套照片拍下来，众人在心中都不怎么满意。 或许是刚才那两组图带给人的冲击太强，冷不丁从危机四伏的密林来到沙滩，大家都觉得这组图不够“劲儿”。 美则美矣，却不够有说服力。 耿艺直觉是自己妆造的问题更大，可她盯着云墨景上上下下地看，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她们不是来拍写真的。 但拍出来的照片就一股子影楼味儿。 加188能多保留一张照片的那种。 云墨景自己也觉得不对，她径直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大半个身子都探进去，在车内翻找。 没人知道她在翻什么，虞导盯着云墨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小秋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尴尬。 云墨景翻了几分钟，拎了个大包回来了。 她头上扣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眯着眼睛，一手提着小桶，一手提着包，走到耿艺面前。 耿艺定睛一看，这不是她的化妆包吗？！ 云墨景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色号深一点的……粉底？” 耿艺连忙点头，把包直接放在沙滩上，从里面翻了翻，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云墨景。 她拧开盖子，在手背上画了一笔，摇摇头：“不对，比这个更深。” 更深？耿艺低头翻找，她包里深色的粉底液极其不常用，偶尔会在心血来潮时掺上一点浅色粉底，调色来做阴影用。 云墨景说：“嗯……就是真正的渔民，那种肤色。” 她太白了，而平时来沙滩赶海的人，不论男女，人均肤色黝黑，即便戴着遮阳帽，也只是能勉强防晒伤而已。 而太浅的肤色，就是导致照片不真实的真正原因。 耿艺翻了好一会儿，才在某个小的化妆包底部翻出合适色号的粉底液，她尝试着在云墨景手背上涂了点，颜色终于对了。 耿艺屏着呼吸，给云墨景的脸上均匀地涂抹粉底，又在脖子上也涂好，口红擦掉，换了个颜色更深的补涂。 刚才干净清爽的渔家少女消失不见，被一个垂着眼眸的渔人代替。 云墨景从兜里掏了掏，翻出来俩袖套，直接套在胳膊上，剩下两只白净的手。 等全都涂完，装扮好的云墨景站在那里，小秋已经不敢认了。 也太……真实了吧。 这种几乎封印美貌的妆容…… 还不等小秋惋惜，云墨景把帽子一戴，往下一压，直接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伸手将帽子两边垂落的绳子在下巴下固定好，提上小桶和渔网包，若是不看身高，已经和其他赶海人没什么区别了。 她往远处走了走，弯下腰，在沙滩上摸索着什么。 第32章 上岸第三十二天 是非黑白。 梁月眼睛一亮, 食指连按，摄像机“卡嚓卡嚓”一连拍了好多张。 这次终于对了。 云墨景藉着机会假公济私，漫步向前, 任凭海水淹没脚踝。 皮肤接触到海水的一刻，灵魂都仿佛在颤抖, 她缓缓俯身, 用手心去接触海水，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 然后任由海水从指缝中流下, 消散在空中。 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云墨景用小桶舀起一桶海水, 笑着向镜头举起。 这一幕落在虞导和梁月眼中，却像是收获满满的渔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摄像机仍旧“卡嚓卡嚓”个不停。 等到拍摄结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 露出了满天繁星。 繁星很美。 众人就着夜色和路灯回到了《YounG》楼下，耿艺带着云墨景去卸了妆, 终于放两人离开。 等回到家, 云墨景掏出手机一看, 发现收到一堆消息。 江蓠：“小云！我和莱丽最新款定妆液的代言谈下来了！明天去拍宣传！” 琳姐：“怎么样？拍摄顺利吗, 结束给我打个电话。” 纪亦寒：“哎, 从洪定山回来之后又开始倒霉了, 我不会身边还有别的内鬼吧？” 楚河：“明天试镜，如果我真的过了，一定请你吃饭！” 楚河：“不对, 没过也请，你有什么想吃的，等我试镜结果出来请你去吃, 试镜通过就预算高点。” 云墨景目光一动。 吃的？ 她看网上很多人说喜欢吃“沙县小吃”，便宜实惠性价比高，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它一定非常好吃，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爱吃？听说饭点去了还总要排队。 她先回复了楚河的消息，给江蓠发了“恭喜”，暂时先略过纪亦寒的消息，给琳姐拨了电话过去。 琳姐开门见山：“我听说今天拍摄很顺利，虞导回去之后，她们内部紧急开了个会，不知道要说什么。嗯……这样吧，明天我空出来一天行程，陪你一起去。” 云墨景：“嗯。” 琳姐：“小秋在旁边吗，你开免提，你俩一块听。” 小秋凑过来，在云墨景身边坐好。 琳姐说：“我今天接到电话，《来啦》节目组想要邀请你做常驻嘉宾，你怎么想？” 常驻嘉宾的片酬比只拍一期的飞行嘉宾要高，小秋惊喜地捂住嘴，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无所谓道：“好啊。” 琳姐说：“行。后天那个真人秀不用去了，节目有两个艺人翻车了，我刚知道的内部消息，这节目要停拍一段时间。之后我再给你接别的，那两天你没别的安排的话就好好休息两天。” 小秋八卦道：“哪两个呀？” “自己看热搜去。代言那边，”琳姐顿了顿，“……你再等等。” 韦琳的声音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小秋很快意识到，于是插话问：“琳姐，你今天不太顺利吗？” 韦琳咳嗽一声：“有点忙不过来了，不用担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她匆匆挂断电话，手机听筒中传来几声忙音。 云墨景和小秋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不管琳姐在干什么、遇到什么困难，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不需要两人掺和进来。 小秋只能不去继续想，转而道：“姐，你的粉丝今天成立了后援团，你要不要看看？” 她把手机打开，给云墨景看。 粉丝们经过投票，最终高票中选的称谓是“小虎鲸”。 她们有的用云墨景的照片作为头像，有的用她虎鲸玩偶的图作头像，云墨景翻了翻，发现上一次看到的粉丝手绘图收获了十几万赞，评论区有不少粉丝都换上了那个手绘头像。 “小虎鲸”们非常热情，其中一部分已经不是第一次追星，这会儿已经训练有素地组织起来了。 她们分工非常复杂，后援会的一名大粉特意发了条博文，招募有相关经验的粉丝进群。 诸如什么做数据的、宣传的，还有管理对外形象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擅长产出的粉丝已经动笔作画，云墨景简单翻了翻，一眼看到两张很可爱的简笔画。 画的都是她。 “这两张画，我可以拿来做头像吗？”云墨景越看越喜欢，指了指，想起人类好像很在意作品的归属权，问，“这个版权可以买下来吗？” 小秋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确定道：“嗯……要不用你的号私聊她问问？” 云墨景打开自己手机上的微博，搜到了那名粉丝，戳开私聊小窗。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总算琢磨好了措辞，点击发送。 “您好，很喜欢您的作品[链接]，想要购买相关版权用来做头像，请问可以提供报价吗？” 对方此时正好在线，消息几乎是在发出后的瞬间就显示已读，云墨景耐心等了一会儿，见最上方的状态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中”。 两人等了一两分钟，对面才终于回了一条。 “啊啊啊啊啊我的荣幸！！！对不起一开始还以为是高仿号，没想到是本人！我画的图宝宝你可以随便用！不用版权！” 粉丝或许是过于激动，一连发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包。 [狂热爱心.jpg] [狂热爱心.jpg] [狂热爱心.jpg] 又手忙脚乱地撤回了两个。 云墨景几乎可以透过聊天窗口看到一个激动的小姑娘，被她逗得笑了笑，敲字回复。 “谢谢，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随后美滋滋地保存了图片，换上新的头像。 微博自动把更换头像发了动态，云墨景退出页面时看到了这条，想了想，在评论区@了这位粉丝，顺手点了置顶。 “@小虎鲸-邪恶绘画人，头像图是她画的，好看。” 随后回到刚才的页面，继续翻看。 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超话也已经建立，云墨景点开翻了翻，总算对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们有了概念。 她们捧着对她的好感，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微博上，她们会进行各种创作，然后发在超话，并@她，虽然隔着网络，但云墨景觉得这些粉丝们好像就在她面前。 “叮咚。” “咚咚。” 来自琳姐的消息弹窗和门口的敲门声几乎同时出现，云墨景点开一看，“刚刚忘了说，粉丝寄了一些东西到公司，我安排人给你们送过去了，估计这会儿该到了，你们记得收一下。哦对了，食物不要吃。” 门外是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两人合力抬着一个纸箱，见云墨景伸手就要接过，还好心提醒：“挺沉的，你……” 就见她一手托着底，一手扣住上边缘，轻轻松松抱在怀里，那个沉重的大箱子在她手里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两人尴尬道：“呃，没事了。” 一个保安帮她带上门。 箱子被封得很结实，云墨景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拆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样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的书。 五本一模一样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云墨景把五本书掏出来放在桌面上，继续一样一样往外掏，什么手中纸做的小玩偶啦，虎鲸形状的水晶小奖杯啦，甚至还有一对哑铃。 小秋眼尖地发现哑铃上挂着一张小纸条，轻声念道：“宝宝，我知道你一定平时热爱健身，特意送你一对哑铃，希望你喜欢。” 她就说嘛，以前偶尔见过的粉丝送的东西，都是个数多但不太重的，怎么到云墨景这里，一箱子礼物竟然需要两个保安抬。 这届粉丝也太会送东西了！ 云墨景把掏出来的小礼物满满摆了一桌子，小心翼翼地将压在下面的信件拿起来，数了数，发现竟然有足足32封！ 有些信件字迹稚嫩，看着像是年龄很小的小粉丝写的信。 她把箱子放在地上，用信件摆满了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点空地，感觉心里也被粉丝的爱填满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张照，随手发到微博里。 @云墨景：“谢谢大家，我会读完每一封信。” 这种被人类喜欢的感觉太好了，她发完微博之后熟练地翻看评论区，偶尔退出去看看超话，就在切来切去的过程中，刷到一条@。 @齐承宇Orange：“真的挺难过的，你知道如果在职场被孤立霸凌，冷暴力什么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人都只会觉得是你沉默寡言。愿天下没有职场霸凌。” 有好事者在他的评论区@了第七期所有嘉宾。 “@云墨景@江……@苏楚悦，点你们呢。什么时候出来道歉？” 云墨景皱着眉看了几条评论，干脆直接点开齐承宇的微博主页。 往下一翻，竟然有好几条。 在医院，发了张自拍。 评论区都是心疼他的。 次日罢演，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我也很想去工作，可惜有人不让。但或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轻松了。” 下一条是“有的人背后能量真大，工作没保住，朋友们下个通告见！” 之后的云墨景懒得看了。 总之在齐承宇的微博中，除他以外，全员“恶人”，只有他是饱受欺凌的小可怜。 他的粉丝“橙汁”们在他的评论区心疼他，商量着怎么报复回去，让云墨景等人主动道歉。 他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将自己率先逃跑导致受伤美化成了“吸引火力”，将自己威胁节目组美化成了“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把自己对崴了脚的苏楚悦冷言嘲讽美化成了“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心急”。 云墨景对他的微博和评论区一一截图，转发给了琳姐。 第33章 上岸第三十三天 副主编的恶趣味。（二…… 韦琳收到消息, 抹了把脸。 她手里的一摊子事儿还没搞定，齐承宇又上蹿下跳地给人找事儿。 偏偏齐承宇像是觉得云墨景一个新人比较好欺负，话里话外地把矛头对准云墨景, 若是其他家不想管，那么八成的火力全都会集中在云墨景一个人身上。 琳姐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怔, 心一横, 打了通电话出去。 * B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齐承宇正抱着手机看评论区，时不时怼两个看着不顺眼的评论, 再给几个顺着他说话的粉丝点个赞。 程兰一回到家就看他窝在沙发上，静等几秒, 见他还一副大爷的样子纹丝不动，就像是没听到关门声，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沉下脸：“齐承宇。” 齐承宇在心里一阵腻味，把手机锁屏, 往旁边一放，走过去亲亲热热地迎接程兰：“程姐, 你回来啦, 今天工作怎么样？” 程兰点了点头。 齐承宇紧接着说：“程姐, 那……我那两个队友……” 程兰“啧”了一声：“想不到你醋劲儿还挺大, 我跟他们断了。” 齐承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他就知道, 程兰的心里只有他, 那两个自己送上门的，也只不过是程姐一时无聊打发时间用的替身罢了。 放眼望去，娱乐圈这些有名有姓的大佬们, 能像程姐这样一直洁身自好、生活无不良习惯的，可不多。 只不过其他人都结婚了，他又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小三, 程兰一直就是他上位的最佳选择。 若是能把她拴住，最后再结个婚…… 这偌大的程氏，他就算没办法让它更名易主，也至少能分得一杯羹，到时候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想到这里，齐承宇动作更加暧昧，凑到程兰耳边，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程兰十分受用，搂住他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先垫垫胃。 没走两步，手机却突然响起。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程兰拧眉思索几秒，对这个号码没什么印象，索性直接挂断。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打过来。 程兰放开齐承宇，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程兰，你身边那点破事我不管，但你身边的人得管好了吧？他跟条疯狗一样，一直在网上发癫，你管不管？你管不了我可要帮你管了！” 程兰被这骤然响起的一嗓子吵得不行，她把手机拉远一点，一脸莫名其妙：“将白，你不在家当你的二代，怎么管到我头上了？” 将白毫不客气：“齐承宇在微博发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汪洋娱乐最重视旗下艺人的名声，你放任齐承宇污蔑我们艺人，如果你今天不处理好，到了明天，他以前做过的各种事，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给他挂网上！” “微博？”程兰总算听懂将白在说什么，顺手戴上耳机，打开了微博，熟练点开齐承宇的主页。 将白不依不饶：“你也别想着删微博息事宁人，我们这边区块链取证全都做好了，他如果不对他的发言向我们艺人赔礼道歉，你就等着吧！” 程兰听得心烦，说：“我会处理的。” 随后直接挂断电话。 齐承宇离得远，听不到话筒里的话，但他知道将白，汪洋娱乐总裁将青峰的亲儿子。 将白一定是为了云墨景来讨说法的！ 齐承宇眼神惊疑不定，他以为云墨景能火就是撞了大运了，怎么她身后还有这么个靠山？ 他的事都要跟程姐签合同，费劲巴拉才能求得程姐出手帮忙，怎么云墨景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呢，将白就火急火燎地兴师问罪来了？ 现在就看程姐会不会帮自己了。 齐承宇觑着程姐的脸色，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哄。 嗯……要不然，他就……牺牲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程姐虽然年纪比他大了些，但有健身习惯，身材非常好，保养的也不赖，除了性格强势一些，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整个人倒是没什么缺点。 他倒是也不吃亏。 齐承宇盘算来盘算去，总算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他调整好状态，凑到程姐身边，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程兰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翻看着齐承宇的微博，那些被他发出来带节奏的微博，一条条的卖惨，在她眼里，段位低的可怕。 程兰甚至有点想不明白，这些茶言茶语，难道评论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品出来不对味儿的吗？ 她滑动屏幕，发现了微博的提示。 【博主已开启评论精选】 【博主已开启仅允许关注7天以上的粉丝发言】 【博主近期已经拉黑30人以上，请谨慎发言】 程兰：“……”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确实是会笑出声的。 齐承宇还以为程兰被他的微博逗笑，心里安定了一些，索性站在程兰身边，和她挨得极近。 程兰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飘散过来，他一边细细嗅着，一边忍不住浮想联翩。 程兰没搭理他的小动作，直接退出齐承宇主页，搜索他的大名。 “终于！我也被齐承宇拉黑了！” “笑死，捂住耳朵聆听自己破防的声音，他管得了自己地盘，管不了别人想开口。” “我说你们悠着点，他那个样子感觉像是随时会给大家发律师函的……” 程兰把手机略微倾斜，冷声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挺聪明的，没想到净是些小聪明。你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你作为爱豆……” 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齐承宇完全听不进去，还很不服气：“还不是你，他们把我骂成什么了，我这些天都在遭受网暴！你不帮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 程兰把手机收起来，和他拉开距离，双手环胸。 明明差不多的身高，却给齐承宇一种很强的，在被上位者俯视的感觉。 直到齐承宇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了，程兰才说：“我没帮你？我帮你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你自己作的速度。这些天我的公关部有一大半人一直在加班加点处理你那点事儿。为了让节目组不追究，我把手里一个稳赚的项目送给他们，网络上的舆论还没完全消停呢，你又往外送把柄。” 她居高临下：“我包养你，合同你也看了，咱们在合同中谈好的每个月二十万零花钱，还有各种礼物、限额每个月五十万的信用卡，我对你还不够大方吗？你要不要去问问你那两个队友，他们在我这里拿到什么待遇？” “包养”这个词深深刺痛了齐承宇，他一直尽量不去想，一直在尽量催眠自己，骗自己说这就是在跟程兰谈了一场姐弟恋而已。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齐承宇看上去很受伤，“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在认真追求你？一开始是的，但是你一直把我当冤大头，欲迎还拒，也从我这里拿了不少好处吧？直到最后你也是捅了大篓子才来找我善后，怎么，觉得可以把我拿捏了？” 程兰把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揭开，没再给他留面子。齐承宇脸上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 程姐这是怎么了？她这么快就腻了，想把他打发了？ 他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磁性一些：“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 他虽然脾气不好，脑子也没那么聪明，但胜在是正经男团选秀出道，长相是没得说的，又很懂程姐到底喜欢自己哪里。 程姐几乎瞬间气消了一半，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你消停点，你有这个条件，等风波过去，那点资源还用得着巴巴地护着？你跟了我，想要什么没有？” 齐承宇连声说“是”，按照原计划去好好地讨好程兰了。 等到了第二天，齐承宇再打开微博时，网上那些嘲讽他的言论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毕竟就那么几条微博，网友吐槽几句，看个乐子也就过去，不会把太多的关注都留在这方面上。 程兰被他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上午八点半，她竟然没听到闹钟。 程兰以往雷打不动地八点前到公司，这次竟然到了八点半才刚醒，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我的闹钟没响吗？” 齐承宇忙道：“我怕它吵到你休息，就赶紧关了。” 程兰掀开被子立刻起床，十分钟内解决洗漱，保姆提前做好了早点，她端起咖啡一口气喝下半杯，草草吃了两口早饭，看向跟出来的齐承宇。 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睡衣，想了想，还是说：“你今天也别在家呆着了，跟我去公司，我看着你。最近都别发微博了，管好你的‘倾诉欲’。” 两人在五分钟后走出了别墅。 * 云墨景和小秋、琳姐一大早到了《YounG》的楼下。 昨晚她和纪亦寒聊了一会儿，这人在回去之后，在助理和司机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身边仍旧会出一些非常倒霉的事情。 只不过是开车出去兜兜风，就因为躲避突然跑到马路上的小狗，被后车追了尾。 当时绑在后视镜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勉强喊保险过来处理，连忙又上山了。 他跪坐在寺庙的软垫上，听大和尚诵经，才冷静下来，花十万又请了一张平安符，五万请了一张转运符，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慧戒大师的符，他恐怕撑不到现在。 云墨景不太了解这些，但也知道人类通常很尊重别人的信仰，充当倾听者听他吐了苦水，收获了一张好人卡。 这会儿，纪亦寒的遭遇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十五万两张符，也太贵了吧。 换成泡面……算了不换成泡面，换成沙县小吃，十五万不知道能够她吃多少顿了都。 但好在纪亦寒说每次请了转运符之后，都能维持大约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偶尔有点倒霉，但都不太碍事，不怎么影响工作生活。 “你们来了。” 在云墨景走神间，三人已经进了《YounG》内部，杂志社副主编和虞导，两人竟然亲自等候。 韦琳心底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跟两人打招呼，主动问：“什么时候出发？” 虞导说：“是这样的，经过我们昨天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不用再拍了。” 韦琳：“……” 虞导怕云墨景和韦琳误会，直接说：“我们副主编的意思呢，是直接用她昨天拍的照片来做封面。” 韦琳：！！！ 她看了云墨景一眼，见云墨景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心中压抑不住的震惊。 虞导轻咳一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所以正好今天你们来，咱们重新签一下合同吧。” 云墨景听到合同，终于有了反应。 之前杂志社对内页拍摄的报价是两万元一张，张数按照杂志最终选用的数量来算，当时琳姐就说了，《YounG》给的报价非常良心，这个价格在业内已经算是高价了。 多的是小明星、模特拍内页只有一两千的报酬，甚至有人为了积累人气和知名度，会选择不收取报酬。 只有流量较高的爱豆收费会贵一些，且一般只接受封面拍摄，能赚得多。 虞导把合同递过来，云墨景站在韦琳身边看，注意到上面写的薪酬是“封面图底薪十五万元一张，内页图三万一张，另根据销量有不同档位的提成。” 韦琳直接翻到最后，发现果然最后一页是个附表，详细标注了销量档位和对应的提成分成。 这是杂志社非常看好云墨景和她的图片的意思，也是她们能拿出的最高诚意了。 韦琳有点后悔昨天没跟着去观看云墨景的拍摄现场，摸了摸鼻子，问：“我能看看拍出来的照片吗？” 副主编道：“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她把三人带到会议室，这里的桌面上还放着一些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水杯，电脑已经休眠，看起来是昨天开会开了很久，得出结论后匆匆散场的。 副主编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笑着说：“昨天开完会太晚了，这里就还没来得及收拾。”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说：“我们这里有调休，如果工作不是很忙，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导致的加班，员工可以第二天下午再来上班。” 小秋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地方。 ……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换工作，那么她一定要努力来《YounG》面试！ 副主编晃动鼠标，投影立刻亮起，一张照片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琳姐还没反应过来，副主编说：“赶海渔家女造型的图，我们会选择一张作为末页封面图，然后会选择几张故事性强的作为内页。” 韦琳：? 她点点头：“哦，我们能有一张封面图就已经很荣幸了。” 副主编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前后两页都是云墨景的图啊。” 韦琳：？？？？？ 她看了看云墨景，又看看小秋，发现两人都一脸淡定。 再看看云墨景白皙的脸，再看看图上那个黑不溜秋的女人…… 这，这是云墨景？ 开玩笑的吧？？ 可副主编才不会和她开玩笑。 副主编只是在心里偷乐，昨天开会时杂志社众人已经震惊过一次了，这两套图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乍一看真的很难看出是同一个人。 她早在看到图时就看过耿艺拍的录制现场视频了，自从艰难接受了“生存游戏获胜者”和“赶海渔家女”的扮演者是同一个人之后，就热衷于看到别人露出同款震惊的表情。 一点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她静静等待韦琳展现她震惊、不解、困惑、难以置信、勉强接受的表情之后，心满意足地展示精选出来的一部分照片。 这是经历过初步筛选的，每一张都很不错，从密林开始，不仅图片充满了张力，还很有故事感，让人很容易能读懂图片想要表达的信息。 它足够吸睛，比起一众让大流量明星在封面穿礼服凹造型的时尚杂志来说，更能带给读者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现在这种已经趋近饱和的市场上，读者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这本在上市后卖爆的场景了。 至于它的上限是多少，杂志社众人都认为不好估计。 韦琳在看完所有图片之后，彻底服了。 她知道云墨景很优秀很有天赋，但没想到她每一次都会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现在就算是有人突然说，云墨景通过了名导电影试镜，她估计也不会那么惊讶了。 ……不，即便如此，想想还是会挺惊讶的。 韦琳二话不说，从桌上捡了支笔，认真阅读过一遍合同之后，确认发生变化的除了薪酬之外，别的都一切照旧，放心地签上了名。 云墨景也跟着签了名，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等到走出《YounG》大门的时候，也不过才十点半。 这个时间，就算是吃午饭都有点为时太早。 韦琳拉开车门坐进去，神情还有一点恍惚。 十年前，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有冲劲的经纪人。 她会为了艺人的一个通告去应酬，把自己喝到在路边狂吐不止，只为了艺人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星途更加顺畅。 但她的艺人不领情，说她是去鬼混，说她“谁知道怎么拿到的通告”，嫌她给的通告“脏”。 她那时候空有一身的热情，手里没有那么多那么好的资源，她就去拼，但艺人会一直给她拖后腿。 艺人在不该谈恋爱的时间连续换了三任，甚至最后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她带的第一个艺人是这样，在她手中积攒起一些人脉之后，带的第二个艺人也是这样，她有点累了。 她觉得经纪人这个工作或许不适合她。 如果她能提前几年遇到云墨景，她已经会心怀感激地和云墨景一起努力，但刚才，她发现现在的她已经变了。 面对云墨景的优秀和上进，面对她的无限潜力，韦琳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毋庸置疑，云墨景是一定会爆火的，她观众缘很好，具有所有能够爆火的明星的特质，她谦虚，面对疯涨的粉丝数心态不会发生变化。 韦琳在签合同时，心里想着，如果云墨景的经纪人不是自己就好了。 她会给云墨景拖后腿的。 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充满了冲劲儿的韦琳了，云墨景需要一个仍旧对娱乐圈顶端充满了向往和野心的经纪人。 车子开动，韦琳看向正在开车的小秋，问：“小秋，你毕业多久了？” 小秋专心开着车，下意识回答：“刚毕业，这份是我第一份工作，我家里说，如果这份工作不稳定，就让我回老家去。” “那你想回老家吗？” 小秋诚实道：“不想啊，要是回去，家里会催我早点结婚的。要是结了婚，他们又会开始催生小孩，生一个生两个生三个……” 小秋打了个哆嗦：“太恐怖了，我绝对不回去，我在这儿吃糠咽菜、睡天桥底下，我也不回去。” 韦琳笑笑：“跟着你小云姐有饭吃，好好干，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云墨景坐在后排有点好奇：“琳姐没结婚么？” 好像很多人类都很热衷于结婚，她在网上看的时候，发现许多人类去寺庙都很喜欢求姻缘，求事业的都没求姻缘的一半多呢。 韦琳轻叹一声：“没结，不结了，我43，他们知道我这个年纪，就只会给我找一些离异男二婚男，跟这种人结婚，我还不如直接去死来得痛快一点。” 云墨景：“……？” 小秋也说：“琳姐说得对，我之前谈了个男朋友，在我们关系存续期劈腿了两个女孩子，分手之后我就不着急结了。要是能赚到钱，一个人过也很香呀。更何况我还有琳姐和小云姐，咱们三个在一起，跟家一样的。”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公司。 云墨景的代言仍旧没有进度，原本很有意向的几个商家临时变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开始拖延，有的甚至直接反悔，说不合作了。 韦琳还没查出来原因，手里一堆事要忙，搞得焦头烂额的。 既然云墨景今天的拍摄任务取消，她也就能直接继续忙了。 注意到桌上一个纸箱，韦琳喊住正要离开的云墨景和小秋：“等一下，好像是有粉丝又送来礼物了，你们把这个拿走。” 箱子的包装看起来很结实，分量不重，韦琳抬起来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奢侈品牌的logo。 第34章 上岸第三十四天 共处一室，心思各异。…… Perla, 非常有名的奢侈品牌之一。 整个箱子其实看起来挺低调的，乍一看只会觉得这箱子太干净了，logo小小的缩在角落。 看起来简约又低调。 只有上面写着“云墨景收”的纸条略微破坏了这种和谐的低调感。 但韦琳不这么想。 云墨景刚把箱子抱在怀里, 韦琳说：“等一下。” 她翻了半天，总算从角落里找到一只大号的黑色垃圾袋, 压低了嗓音。 “用这个套上, 别让别人看见这个logo。” 小秋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Perla的箱子！ 这再次触及到云墨景的知识盲区, 她看了看两人明显无法平静下来的反应，有点疑惑：“这是什么？” 小秋几乎用气声说：“姐, 先别问，等回去了我给你解释。” 小秋和韦琳做贼一样把袋子套好，还觉得不太够，想再找根绳子固定一下。 云墨景有点无奈。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琳姐先回过神来, 说：“好了好了，这样就行, 再捆绳子就显得此地无银了。你们拿着东西走吧, 记得避着点人。” 云墨景抱着箱子进了电梯, 箱子上裹着的黑色塑料袋“沙沙”响, 同乘电梯的人纷纷侧目。 小秋只能尽量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让这个大箱子显得不那么显眼。 直到回到丹竹苑, 小秋才放心下来：“紧张死我了。” 云墨景拿出开快递用的小刀：“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她要被这两人神神秘秘、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好奇死了，拿着刀就想拆箱。 小秋瑟瑟发抖，觉得她姐看起来要暴力破坏外包装, 忍不住说：“姐，你小心点，光这个盒子外面收就要三位数起……” 云墨景抬头。 就这么一个纸箱子, 三位数？ 她小心地捏着小刀开箱，入目就是一张小卡片。 云墨景拿起卡片开始看，小秋被她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 “姐姐，看到这款包就想到你，觉得你用这款包一定好看！祝工作顺利。” 落款是“众星捧月”。 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这个众星捧月，是最近在她评论区挺活跃的一个粉丝，挺热情的。 云墨景把卡片放在旁边，终于取出了摆放在里面的那只包包。 挺好看的。 这是一只皮包，上面镶嵌一些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旁边点缀了些许碎钻，显得精致又奢侈。 云墨景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圈，感觉这包的容量有点小，似乎不是很实用。 她随手把包放在桌上，翻了翻箱子，把里面送的小物件拿出来。 有个用珍珠作为主材料制成的小挂坠，还挺可爱的。 云墨景看了看，随手把小挂坠串在钥匙上。 她看向半天没说话的小秋，发现小秋一脸呆滞。 “怎么了？” 小秋声音颤抖：“姐，你知道这款包多少钱吗？” 她盯着那款被云墨景随意放在桌上的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款包是‘星河旖旎’，Perla最贵的一款包，单价……三十万。” 这还只是单只包的售价，想要得到这款包，不仅要有三十万，还得在Perla是最高卡会员，才能拥有排队的资格。 而最高卡会员，需要年消费达到一千万。 更别说这款包的每一只都是有独立编号的，拥有这款包的人，无一例外都是Perla最尊贵的客人。 小秋凑近一看，发现包包提手上果然有一个小金属牌，上面印着一个编码。 No.8。 小秋有点恍惚。 如果这只包是真货，那么它的价值已经远远不止市面上标价的三十万。 在这个基础上翻三倍，也绝对会有人抢着要。 云墨景盯着包，也很震惊。 就这么一个包，比纪亦寒的符纸还贵，在有钱的人类眼里，那个“万”怎么用起来跟“元”差不多？ 感觉轻飘飘地，三十万就出去了。 云墨景上岸时拎着渔网包，还敢回海里再游一圈。 这会儿知道了它的价格，也有点不得劲儿了。 她小心翼翼把三十万端……啊不，把包端起来，看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合适摆放。 索性又放回到箱子里，重新收好。 又把挂坠也拆下来放回原位。 “这个太贵了，要不还是退回去吧。” 小秋犹豫，想想觉得她说得对。 云墨景打开微博，给“众星捧月”发了条消息。 “众星捧月”一直没有回复，消息未读，点进去一看，似乎也不在线。 云墨景只能把她的对话框置顶。 看个微博的功夫，琳姐又发来消息。 “刚接到消息，《来啦》第八期人员会有变动，嘉宾资料我发给你，你记得提前了解一下。另外，别墅需要时间晾干油漆，下一期拍摄地点变了，在N市的大型海洋馆，你让小秋记得提前订票。” “还有，到时候会有粉丝接机，你有空想着练练签名。” 随后是一张人员变化图表。 在女嘉宾里，苏楚悦不出席下次录制，将由丁如萱代替。 而男嘉宾中，齐承宇退出录制，将由沙明接替他的位置。 云墨景知道丁如萱是谁，这个沙明还是第一次听说。 好在搜索引擎上有完整详细的资料，云墨景翻了翻，大概对这人有了初步印象。 沙明，年龄40+，曾经拿过影帝，近几年没演戏，转而爱上了厨艺，平时会特意录制烹饪视频并分享到社交媒体上。 他那个专门分享美食的账号就有一千多万粉丝。 云墨景粗略往下一翻，发现这个账号每一个视频中都是不同的菜，没有一个重样的，且每一个视频的封面都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馋了。 这就是下一期要一起拍摄的嘉宾吗，他会愿意在节目上做饭吗…… 这个蚵仔煎看起来好香，那个滑蛋豆腐看起来不错，下面的战斧羊排卖相也很好啊。 她忍不住打开日历，数了数下一期拍摄的日子。 不对。 下一期不在别墅里拍，去海洋馆要怎么做饭？ 那岂不是得下下期才能吃到沙明做的饭？ 刚兴奋起来的云墨景又有点萎靡了。 早上没吃够，看了这么多美食视频，她又饿了。 小秋知道云墨景吃饭时间非常固定，已经提前订好了午饭，再有几分钟就能送到了。 云墨景只好继续刷视频，在饥饿中等待。 来人还没来得及敲门，她先闻到了那股无法忽视的香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率先打开房门。 门外是之前帮忙抬箱子的其中一个保安，他提着小秋点的外卖，手还举在半空中，被她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云墨景笑着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接过外卖包装盒。 这盒子里是加了辣椒的海鲜，闻起来非常香，但和当时的油焖大虾不是一个味。 云墨景关上门，捞起外卖上的纸条，定睛一看。 已付598.63元。 云墨景：！！！！ 什么东西这么贵！ 小秋买金子了？！ 麻辣小龙虾……什么龙虾怎么这么贵啊，她在海里都不吃的东西，怎么上了岸之后摇身一变，成外卖刺客了？！ 这玩意壳硬肉少，有什么好吃的。 云墨景感觉小秋被坑了。 但，话又说回来，人类还真是挺擅长做饭的，就连小龙虾都能做得这么香。 她把小秋喊过来吃饭，顺手打开电视，拆开外卖包装袋，把里面的塑料盒一盒一盒地摆放在茶几上。 两份米饭、两听可乐，和十二盒麻辣小龙虾。 难怪刚才保安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谴责，估计是以为她要浪费粮食。 每个盒子上都标了口味，麻辣、蒜蓉、十三香、椒麻……一大堆外卖盒摆了满满一茶几。 云墨景和小秋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旁，按了遥控器，戴上手套，准备开吃。 电视中传来一阵低沉的人声：“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云墨景吃着手上的，眼睛还不忘记看电视上的，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嫌弃小龙虾。 小龙虾表面附着着一层油亮的光泽，静静地躺在汤汁中，被摆得整整齐齐。 她掐住小龙虾的壳，轻轻一掰，就露出了漂亮的虾肉。 用牙齿叼住，小心地将其从壳中扯出，一条完整的虾肉就直接脱离出来，肉质紧实弹牙，非常入味，就是一口下去有点不太过瘾。 云墨景眼睛盯着电视，手上动作飞快，一只接一只地吃得兴起。 太香了。 小秋也在旁边幸福地眯眼，她打着要替云墨景庆祝一下的旗号，跟琳姐申请了额度，这顿饭可以开发票直接报销。 免费的午餐就是好吃。 只是不能多吃，左一顿右一顿的，容易胖。 她的体质可不如云墨景，不管怎么吃，都不见长肉。 两人把十盒小龙虾两盒米饭和两听可乐全解决掉，云墨景终于觉得自己吃了顿饱饭。 而小秋吃得太投入，也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哎呦，不行了，撑死我了，我得先缓缓。” 云墨景心情大好，她哼着歌，一点一点把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全收拾干净。 随后拉着小秋下楼去遛弯消食。 她们这里轻松自在，齐承宇那里就不太自在了。 因为程兰收到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直接发到她私人邮箱的，程兰点开一看，照片上是她和齐承宇，一前一后地从别墅向外走。 程兰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忽然抬头看了齐承宇一眼，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然后齐承宇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邮件里除了照片还有一段话。 “我手里除了这张还有很多别的，程老板，业内规矩，你给我五百万，我就把手里的照片全删了。同意的话打到这个卡号里：xxxxxxxxxxx，如果你想跟我讨价还价呢，加这个微信：xxxxxx，我不介意给程老板看点劲爆的真货。” 程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她习惯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私人邮箱和她的住址都是对公司内部保密的，知道地址的人极少。 而这个少数人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她信任的人。 只有一个人例外。 就是齐承宇。 很好。 程兰怒极反笑，齐承宇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的奢侈品潮牌不够，他暗示让她送资源，她送了。送完资源他捅出篓子，让她善后，她也帮了。 零花钱加上信用卡，一个月七十万的花销就这么砸在他身上，她自问已经很大方了。 但齐承宇显然还觉得不够。 她这是养了个永远不知足的白眼狼在身边啊。 程兰注意到齐承宇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就来气。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力、心计、隐忍，都是一顶一的。 程兰心里气得牙痒痒，表面上一点看不出端倪，不动声色地安排下去。 按照照片的角度，能大概定位到偷拍人所在的方位。 而别墅附近，由于程兰本人一向谨慎，她别墅附近方圆五里之内，全都在监控之下，毫无死角。 这偷拍的，只要不会隐形，那么揪出来只是迟早的。 坐在沙发上的齐承宇还不知情，他玩手机玩得忍不住频频走神。 在决定死心塌地地跟着程兰之后，他也渐渐地发现了程兰的好。 所以他就算拼着要累一点，也一定要把握好程姐对他的感情。 齐承宇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程兰，觉得她工作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迷人了。 今天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伺候程姐。 两人共处一室，心思各异，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一个小时过去，秘书的消息传来。 ——程兰的团队，工作效率一向非常高，才不过这么短短的一个小时，她们不仅调取了监控，找到了偷拍者，连他的身份、在网络上常用的账号、小号、手机号，甚至家庭住址，全都找了出来。 刘伟。 程兰翻看着刘伟的资料，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当初抹黑云墨景时，有一个黑热搜，叫#综艺？明明是宫斗现场#。 她当时虽然没掺和，但也有所耳闻，这会儿一看，发现这刘伟的攻击方向和齐承宇的如出一辙。 都是主要攻击云墨景，对其他几家都是捎带手，虽然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但都只是随便带过。 ……怪她，如果当初她稍微有一点好奇心，点进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她就能发现这个博主和齐承宇之间的联系，也不至于这么大意地被拍了照片。 五百万是不可能给的，程兰宁愿把五百万打包送给竞争对手，也绝不可能被人威胁着坑走一分钱。 她胸口中的那一抹恶心感越发强烈，恨不得立刻把齐承宇赶出去。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反而越冷静。 明明在心里已经把齐承宇判了死刑，但程兰偏偏能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来。 “会觉得无聊吗？跟我在一个办公室，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都很喜欢玩游戏。” 齐承宇精神一振，压着嗓子说：“不会啊，能陪在姐姐身边，怎么会无聊呢。” 程兰在心里冷笑。 她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是真情实意，什么是虚与委蛇，什么是曲意逢迎，她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之前被他年轻的□□蒙蔽了双眼，脑子一时间不太清醒。 这会儿她要是再被骗，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程兰把手机翻过来，漫不经心地点开邮箱，把那张偷拍的照片放大了看。 技术倒是挺好。 把她的气质十分清晰地拍出来了。 要不是认识得这么尴尬，以刘伟这拍照技术，程兰都不介意让他在自己公司混个闲职。 可惜。 程兰可以整他的手段多不胜数，但那些都不够直接，不够解气。 她拚搏这么多年，坐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有气不用憋着。 她拿起手机，给秘书发出去几条消息。 对付这种人，就不用手软了。 * 等云墨景和小秋在楼下遛弯回来，网络上又炸锅了。 吃瓜群众最近就跟在地里的猹一样，吃完一口又一口，一扭头发现，瓜田乌央乌央，全是瓜。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一个十分简单直接的标题后缀着“爆”，挂在热搜上。 #齐承宇被包养# 往下看，还有热度稍逊的一条。 #齐承宇打人# 刘伟的账号先是发了一条微博，里面是九张高清打码图。 齐承宇原装出境，而包养他的人，被不透明马赛克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只有影子才能证明马赛克挡住的确实是一个人。 图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全挂了，但总有眼疾手快的热心网友，在这五分钟之内不仅截了图，还贴心地把每一张图都下载下来。 为了不被夹，他们还熟练地给齐承宇上了一层薄码。 不仅如此，在楼里还有“知情人士”爆料内幕，吃瓜群众吃不过来，看得眼花缭乱，还得靠别人整理才终于明白了始末。 在第一条热度起来之后，刘伟又上传了一个视频。 他第一次在账号里露脸，鼻青脸肿，嘴角时不时还会淌下一些口水。 刘伟在视频中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大堆，神情愤怒中又带着点恐惧，眼睛时不时地稍稍向斜前方瞟。 有好心网友帮忙制作了字幕。 “……当时我污蔑云墨景的帖子是齐承宇要求我发的，他说好了给我五百万，但到现在都没结清款项，我气不过，去找他理论，结果被他打成这样！待会儿我就要去医院鉴伤，这事儿我会追责到底的！” 第35章 上岸第三十五天【200营养液加更】 …… 云墨景当初那个黑热搜很多人都看过, 时间过去不久，大家还都有点印象。 这会儿这瓜不仅出了后续，还是个炸裂的反转, 并牵扯出了新的丑闻，一下子吸引到非常多的目光。 “原来那个热搜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啊, 我就说了, 当时他那个分析实在太过离谱，一个小动作都能分析出四百字小作文了。” “服了, 当时我还真信了，还觉得这个新人太有心计, 跟着骂了她几句……打脸打得好痛……” 许多人吃着吃着瓜，发现自己被当时那条博文引导着差点去网暴云墨景。 也有人当初真的随着黑热搜骂过她几句，这会儿也在心里骂着齐承宇和刘伟，老老实实去云墨景微博底下道歉。 云墨景的微博粉丝跟着涨了一波, 粉丝数正式突破了一百万。 * 在程兰办公室里，齐承宇还状似乖巧地坐着, 实际心里已经有些浮躁, 总觉得不太踏实。 手机“嗡嗡”一振, 他抬起手腕,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朋友发来的。 “哥们儿, 你身材够好的啊。” 齐承宇习惯了发小没个正型的样子, 顺手发过去一个“？”，就要收起手机。 谁知道对面直接甩过来一个链接。 “新出道不久的男团成员齐承宇疑似被大佬包养……” 他一眼在这个简短的标题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咯登一下。 来不及回复, 他连忙点进去，发现这条微博的附图全都挂了。 “好心”通知他的朋友贴心地给他发了个消息合集过来，点开消息卡片, 是个不认识的头像发出的十张图片。 齐承宇手有点抖，点开图片，上面赫然就是他正在看的这条微博。 只不过截图中图片还没挂。 再往后翻，就是每一张图的高清原图。 对方还在发：“哥们，玩的够野的啊，我还说你咋做到的这么顺利出道，没想到是靠潜规则啊。” “太牛了，我就做不到。” “哎，你那个大佬到底是谁啊，男的女的？” 齐承宇把消息合集转发给自己小号，反手把对方拉黑了。 他抬起头，和程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程兰都没用他问，直接道：“对，是我干的。” 这就是她的报复。 他不是想从她程兰手里得到礼物吗，他不是想要名气吗。 她就送他个大礼。让他彻底出名。 有了程兰团队的助推，这条微博得以在各个平台上传播，那些大尺度打码图在微博评论区直接发出来都不会被夹。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她程兰，就是资本。 想从资本手里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准备好，在产生矛盾之后，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齐承宇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原本对他还很好的程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他声音干涩地问：“……为什么？” 程兰挑了挑眉。 这是还不想承认吗？ “这要问你自己啊。”程兰原本不想解释，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当面拆穿对方的小把戏实在太过上瘾，决定大发慈悲地给他讲讲。 在听到“你派人偷拍，又想敲诈我五百万”时，齐承宇觉得自己要冤枉死了。 他不可置信：“什么五百万？什么偷拍？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程姐，你信我，我对天发誓，我……” 程兰打断他：“对天发誓有什么用，我从来不信这个。” 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为了方便工作，她做了非常简约大气的裸色款，显得手指修长又不失干练。 “他都承认了，你没看他那条视频吗？” 什么视频？齐承宇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重新点开那条视频，进入博主的主页，果然看到了另一条微博。 一张陌生的脸，顶着伤，用陌生的声音说出了一段能让他坠入深渊的话。 齐承宇：“……” 他算是知道，被人污蔑，又无处申冤，到底有多绝望了。 他重新又看了一遍那条视频，忽然看到刘伟那怪异的眼神，眼睛一亮。 他激动地拿着手机站在程兰面前，指着刘伟的眼睛：“程姐，你看，你看！他那个眼神，这绝对是被人逼迫着说的，这是作伪证，他说的不是真话，他在污蔑我！” 程兰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觉得这两天应该去做个手膜了，皮肤有点干燥，需要保养。 “我知道他是被人逼迫着说的啊。”程兰开口，“因为人是我派过去的。” “你说……什么？” 齐承宇死死盯着程兰的脸，还是无法相信。 他还要再说什么，程兰却耐心已经告罄，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半分钟后，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推门进来。 齐承宇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跑。 他虽然不知道这份文件是干什么的，但能在这个时候被送进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体型高大的保安挡在门口，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程兰笑笑，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签了吧，签了，你就能走了。” 秘书拿出一份直接递给齐承宇，他低下头，看清上面的字。 “……鉴于乙方（齐承宇）在合约期间数次违约，导致声名狼藉，并且对甲方的声誉存在威胁，故此终止合同……” “……乙方违约，需向甲方缴纳壹仟万元违约金，由于甲方思及乙方能力不足以支付，故乙方应向甲方赔付伍佰万元……” “若无法在期限之内付清所有赔偿款，甲方保留起诉乙方的权利。” 齐承宇面若死灰。 他被按着签了名字，失魂落魄地走出程氏娱乐的大门。 当初他走进这个公司大楼的时候有多羡慕，知道程兰喜欢自己的时候有多么自得，现在就有多懊悔。 但他懊悔的不是别的。 他在想，如果自己能真的有程兰的把柄，就好了。 ……刘伟。 齐承宇扭头看了看这个让他觉得分外冰冷的大楼，想到了这个人名。 刘伟发在微博上的那些图片都是打码的，那个“被打码的大佬”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一定十分好奇。 而刘伟恰好有原图。 他燃起了希望，眼带恨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务之急是控制舆论，他的黑热搜挂在网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十分煎熬。 他得赶紧让公司撤掉热搜，最好再发出声明，再对抹黑他形象的人发出律师函。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韦琳深藏功与名。 作为一切的导火索，她行动足够小心谨慎。 只是有个人恰好知道程兰别墅的地址，恰好知道她别墅周围布满了监控，这个人恰好是她的线人，一个工程队的队长。 程兰追求齐承宇的事儿在圈子内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他翻车，能够那么快撤掉热搜控制住舆论，韦琳就猜了个大概。 齐承宇在团内不算最有名气的成员，也不算是最有天赋的，他在团里也就是个中等水平，他那个公司根本不可能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帮他处理。 就连汪洋娱乐自己的公关部一开始都不想给云墨景处理黑热搜呢。 所以韦琳立刻猜测，齐承宇或许是答应程兰的追求了。 她的线人在没有监控的角落里拦住给刘伟送外卖的外卖员，往他的外卖包装袋里塞了个纸条。 纸条上就是程兰的别墅地址。 刘伟果然亲自去蹲点，在外面蹲了一晚上，以几十个蚊子包为代价，拍到了那一系列照片。 他留了个心眼，特意把车停在十分隐蔽的地方，但从未料到自己其实一直处在监控下，一举一动都被高清监控器录了下来。 现在不仅帮云墨景把黑热搜摘干净，还一箭三雕，让刘伟、齐承宇、程兰斗在一起，一举搞掉两个敌人，让汪洋娱乐最大的竞争对手程氏分了心，韦琳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这下就不用总是担心齐承宇再突然抽风，突然咬住云墨景不放了。 他多半是没那个精力了。 云墨景和小秋两人看完热搜，都忍不住咋舌。 小秋随手把热搜转发给韦琳，感叹道：“哇，琳姐，你看！这个齐承宇也是终于倒大霉了，大快人心！” 韦琳几乎秒回：“看到了。” 她给小秋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交代事情。 电话打了没一会儿，云墨景也接到一个电话。 楚河的声音在话筒中极具穿透力：“云墨景！姐，你真是我的姐！” 他身后的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似乎是在外面：“我刚才试镜结束，你知道吗，导演说他看了直播，说我的表演比在直播那会儿的水平好很多！他说他的剧组就需要我这样的演员，勤奋，呃，反正当时演完他立刻拍板通过了！还让其他竞争这个角色的演员都直接回去！” 云墨景听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声音温和：“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楚河还处在兴奋中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在电话那头连声说：“多亏了你！多亏了你，云墨景，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我卡了那么久，有那么多人指点过我，只有你，一句话点通了我的关窍，现在我去演别的角色也没有那种滞涩感了！” 云墨景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五本长得一模一样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觉得楚河应该就是一个很有演员修养的人。 于是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楚河今天被经纪人恭喜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听到云墨景一句“应得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这些年过得太难了，就连经纪人都曾经委婉地劝他，要不然换个赛道，说他有这样的毅力，去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可做演员就是他的梦想啊，他宁愿去跑龙套，宁愿在家里一遍一遍练习演技，把那些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只要他还在演戏，他就是快乐的。 为了不让人瞧不起，他硬撑着在别人调侃他演技的时候自嘲，然而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在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时候，坚持下来到底有多难。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一个用正常目光来观看他表演的观众，到底有多宝贵。 更何况这个宝贵的观众还让他彻底开窍了，就像那个文人一样。 他比那个文人更幸运的是，他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演戏。 楚河抹掉脸上的眼泪，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云墨景看了看时间。 现在刚三点四十多，距离她吃完麻辣小龙虾只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还没到饭点儿呢。 但她其实还能继续吃。 云墨景惦记着楚河当初说的话，小声问：“你当时说的，‘试镜通过预算就高点’，还算数吗？” 楚河下意识想了想，一掏兜，摸到一张信用卡。 这张卡额度有二十万，应该足够吃国内任何一家顶尖食府的菜品了。 就冲云墨景帮他开窍这么一件事，他花钱去买机票，包她行程的来回，都是应该的。 于是楚河斩钉截铁道：“算数，你说吧，想吃什么？” 云墨景嘿嘿一笑：“那我能选两家吗，都想吃，有点没办法决定。” 楚河一咬牙：“行，你想吃十家都行！” 云墨景偷瞄小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那我要吃，沙县小吃，和黄焖鸡米饭。” 楚河：“……” 楚河：“？” 他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手机屏幕右上角，上面显示现在信号是满格。 他隔了足足半分钟，在云墨景差点说“实在不行黄焖鸡米饭就不吃了”的时候，缓缓问：“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好像幻听了……” 云墨景抿嘴，小声重复：“沙县小吃和黄焖鸡米饭，我想看看‘鸡米饭’长什么样。可以吗，应该不会很贵的。” 楚河：“……这样吧，你要是想吃，我今天陪你去吃，然后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贵的，喊我，我再请你一次。” 他特意在“贵的”这两个字读了重音，刻意强调。 云墨景就是太贴心了，他都请客吃饭了，还不吃点好的？这是怕他一直没什么工作所以没钱么？ 但《来啦》的片酬还是挺多的，他平时物欲不高，大部分片酬都攒了下来，这会儿银行存款也得有上百万了。 云墨景压根没注意，听到一顿饭突然变两顿，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这怎么好……那什么时候去吃？” “我带上我的经纪人，你带上你助理或者经纪人吧，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们一起去吃。” 这种小馆子私密性差，不带上经纪人，恐怕不知道要是被拍了得传成什么样。 云墨景发了个定位过去，楚河再次沉默。 丹竹苑…… 怪不得云墨景连黄焖鸡米饭的断句都能断错，人家住丹竹苑，也是不缺钱的主，估计他想的那些大餐，云墨景都吃腻了吧？ 楚河只好说：“我过去大概还得两个小时，你们小区我进不去，等快到了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们来小区大门外等我。” 云墨景说好。 她跟小秋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小秋也很替楚河高兴。 刚才琳姐还在电话里嘱咐，让她看好云墨景，身为艺人得注意言行，有时候可能不注意说了句什么话，就会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但没想到云墨景本人非常有分寸，那她就放心了。 两人坐在桌旁各忙各的，云墨景刷那档没能去成的真人秀，小秋忙琳姐交代给她的任务，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过去。 楚河如约赶到丹竹苑，车子停在门口，还被保安盘问了一遍。 直到云墨景和小秋匆匆赶来，这才放过他。 但也在单子上记录了车牌号、车型、车内两人的大致特征。 楚河感觉自己就跟犯人一样被审，总觉得下一秒保安就会拿个设备出来对自己拍照，方便万一云墨景出事了好第一时间报警把自己抓起来。 在车开走的时候，那种被审讯的心理阴影还有点无法消散，楚河有点后怕地扯扯领口：“这小区贵是有贵的道理哈，安保真是没的说。我住的那破小区，就没有这么严格的安保。” 他经纪人插话：“废话，这小区物业多贵啊，保安工资也高，你那个小区保安要是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也能做到这份儿上。” 楚河：“……” 那还是算了，他现在就已经觉得物业费很贵了。 万一有朝一日他能大火爆火，赚那种很高很高的片酬，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或者旁边那个稍差一点的小区也行啊，他不挑的。 云墨景坐在车里，四处环顾。 这车还挺大的，七座车，现在只坐了他们四个人，空间还绰绰有余，非常宽敞。 她好奇地四处摸摸，手无意间勾到一个按钮，整个人缓缓朝后躺下去。 给她吓了一跳。 但这么坐着还挺舒服的，云墨景勾着那个长条形状的按钮没有撒手，椅子慢慢躺平。 哇—— 竟然变成一张简易的床了！ 楚河听到动静扭头，就看到云墨景突然躺了下去，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轻咳一声，说：“你先起来吧，现在还在路上，这么躺着不太安全。” 云墨景继续在那个地方摸摸，尝试着往反方向勾动按钮，靠背又慢慢升了起来。 还怪厉害的。 云墨景在心里没见识地感慨，觉得人类可真是聪明。 路上各种不同的车子都能跑，速度还这么快，这也就算了，里面的东西还这么复杂。 椅子放平之后躺着真的很舒服，云墨景忍不住想，人类都有了躺着这么舒服的车了，却还不满足，要住在房子里，真是奇怪的生物。 要是直接住在车里，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睡觉，想去哪里，一睁眼就可以出发，那多爽呀。 楚河不知道云墨景心中所想，还在向她介绍。 “当时公司要给我配车的时候，我挑了好久，才挑中这款，性能又好，质量也过关，最重要的是舒服。其实它还有个充气的气垫床，气垫床的外接线插这里，就可以充满气。 “当时感觉最幸福的就是，躺在气垫床上，把这个幕布拉下来，然后把后面的投影仪打开，后边直接能变成小型私密影院，别提多爽了。” 云墨景顺着他说的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隐藏式的投影仪。 楚河指指后方正中央的位置：“那个地方是隐藏的小型冰箱，拉开门之后能看到里面，我往里放了苏打水，你想喝的话可以拿一个。” 云墨景摇摇头，有点好奇地抬头向上看。 收纳幕布的地方做得很平整、隐蔽，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那里有一个十分不显眼的接缝。 小秋一脸羡慕。 她原本还没觉得这车有什么厉害的，顶多也就是舒服一点罢了。 没想到里面隐藏了这么多东西。 前面的路口从绿灯变为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云墨景无意间往外一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江蓠吗？”云墨景指了指。 正巧那人转过来，面对这边，脸上有些焦急。 就是江蓠。 楚河也看到了，招呼经纪人靠边停车。 车子从队伍中开出去，在马路边停下，楚河摇下车窗，喊江蓠的名字。 江蓠注意到动静，看到楚河，又看到旁边窗户中的云墨景，眼睛一亮，就往这边跑。 她又穿着运动装，脸上画着清新自然的伪素颜妆，看起来活力满满，非常可爱。 江蓠走到附近问：“小云，你们怎么在一块啊？是有什么工作吗？” 叫人的楚河再次被忽视，他好笑地坐正，听她和云墨景对话。 云墨景把楚河试镜通过要请自己吃饭的事一说，江蓠眼睛放光。 “哇，恭喜恭喜，你们要去吃饭啊，要不带我一个？” 楚河扭头看到她的眼神，发现她眼睛里满是挑衅。 随后想起这次的真实目的地，楚河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强忍着笑，演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说：“你刚才站在那里，不是等人吗？” 江蓠立刻道：“我等我经纪人开车过来接我啊，她堵在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我要饿死了，蹭你一顿饭没事吧，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也要帮你庆祝的呀。” 楚河心知她就是想和云墨景吃饭罢了，只不过能趁机“宰”自己一顿，是顺便的。 但他没点破，假装心痛地说：“行吧行吧，你上车吧。” 江蓠欢呼一声上了车。 她坐在最后排，还不安分地找云墨景聊天：“小云，你一来，我们都好了不少呢。现在楚河有戏能演，我也终于接到代言啦。那个讨人厌的齐承宇也走了，下一次换沙明来，哇，我馋他做的饭好久了！” 第36章 上岸第三十六天 两次好人卡。…… 江蓠一路上拉着云墨景说说笑笑, 等车靠边停下时，她还没反应过来，随意瞟了一眼路边的“沙县小吃”后, 继续聊。 楚河憋着笑说：“到了，下车吧。” 江蓠又看了一眼路边的沙县小吃。 普普通通有些陈旧的店面, 上面的招牌灯箱残留着被雨水冲刷导致的痕迹, 染了颜色的漆有些褪色。 随后扭头看看周围，发现整条街的店铺都半新不旧, 就连马路对面，也都如此。 她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啊？你请客, 就带我们，不，你就带小云吃这个？” 楚河挑眉：“怎么，你瞧不起沙县小吃？” 江蓠：“我没有瞧不起沙县小吃的意思, 但是你今天可是请客诶，小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 然后你请客, 就请人吃沙县？” 云墨景主动说：“是我想吃的, 最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都在提这个, 还说全国的沙县小吃都有一种很独特的辣椒酱, 非常香。” 她期待好久了, 听说一定要到现场吃才好，之前一直没空，今天可算有个机会能来尝一尝滋味。 江蓠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但看到云墨景一脸坦然，也只能暂时相信。 她勉为其难：“那好吧，既然是小云要吃, 那就不怪你了。” 她拉开车门，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的味道。 云墨景也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闻到，整条街飘着一股由不同饭菜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但这味道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十分融洽地混在一起，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两人迫不及待地走进沙县小吃的玻璃门，剩下楚河和小秋、经纪人跟在后面。 这会儿才五点半，距离用餐高峰期还有一阵儿，五人很快从店内找到座位。 江蓠一落座就熟练地抽出几张纸，给自己和云墨景面前的桌子擦拭干净。 周围零星的食客已经注意到他们，有的开始抬起手机偷拍。 毕竟来的五个人，没一个长得差的，三人是艺人自不必说，小秋也长得清秀可爱，本来长相还不错的楚河经纪人都被比得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江蓠注意到镜头，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偷拍，实在不礼貌。就算她身为艺人，早就习惯了镜头的拍摄，可这种鬼鬼祟祟的偷拍，无论是谁经历，都不会很愉快。 云墨景一顿，扫视周围。 她的视线有如实质，带着些压迫感，让那些人颇为心虚地放下了手机。 随后安心地看向点餐处上方的大屏幕。 沙县小吃往往会把菜单直接投放在大屏幕上，一眼望过去，种类非常多。 但仔细一看，会发现主要就几个类别。 云墨景回忆着从网上看来的攻略，轻声念：“我要点拌馄饨、炸馄饨、乳鸽汤、葱油拌面……再来个炸饺，嗯，先这样，不够再点。” 小秋已经习惯了她的饭量，说：“那我来一份鸭腿面，加一份豆干。” 江蓠和楚河也见识过云墨景的饭量，这会儿除了在心里暗暗感慨之外，倒也没什么震惊的情绪，都在思考自己要吃什么。 而楚河的经纪人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坚信云墨景在节目上都是做的节目效果，实际应该就是靠假吃凹人设而已，或者那盒子本身就很浅。 于是有点不赞同道：“虽然楚河也不差这点钱，但是点太多，浪费食物就不好了吧。” 云墨景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能吃完。” 楚河也拍了拍他：“哥，你不用操心，她能吃完。” 经纪人拧眉，只能作罢，记下每个人要点的食物，去收银台点餐。 老板反覆问了好几遍要不要去掉几道菜，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要。 ……唉，现在的艺人真是铺张浪费。 回头等她吃不了剩下一大堆，他也只能多买几个打包盒，全打包带走去喂流浪狗了。 量虽大，但店铺出餐效率还是很高的。 在周围食客频频望过来的目光中，云墨景面前摆了好几个盘子，把半张桌子都摆得满满的。 舀起一大勺特制辣椒酱，云墨景想了想，先均匀地淋在其中三只炸馄饨上。 她用筷子扎起一只没淋到辣椒酱的炸馄饨，一口咬下，酥酥脆脆的“卡嚓”声随之响起，油炸面食独特的口感和香气，混合着馄饨中仍旧鲜美嫩滑的馅料，让人欲罢不能。 随后扎起一只带辣椒酱的炸馄饨，与普通油炸辣椒的香味不同，这种辣椒酱与炸馄饨的适配度极高，将其美味程度送上了新的高度。 太好吃了！ 云墨景拿来调料盒，给每一只炸馄饨都均匀淋上辣椒酱，红红的一片看得江蓠直吞口水。 云墨景指指自己没碰过的那一边，主动问：“要来一个吗？” 江蓠遗憾摇头：“……我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吃油炸的，得保持身材。”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云墨景享受美食，闻着香味想像一下，如果是自己在吃，得有多么幸福。 等云墨景吃完之后，经纪人已经掏出手机在微博上开始搜索了。 他敲下几个关键词，发现果然有好心网友做了相关的cut发布出来，点击量极高。 他本就信了八成，在看完视频后，已经后知后觉地开始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感到尴尬了。 但他忍不住问小秋：“她这样吃没问题吗？现在可能看着不长胖，可时间长了会对胃不好，你们经纪人也不管吗？” 据他所知，狂吃不胖，极有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 如果不及时发现、干预或者治疗，那么等不得不去的时候，就晚了。 对于女明星来说，大胃王人设虽然能得到一时的关注度，但长远看来，对明星本人没有一点好处。 小秋小声道：“当初做过检查，大夫说她非常健康，就是能吃而已，让正常吃，不要节食……” 好吧。经纪人无话可说。 等所有人都吃完之后，楚河说：“你现在还吃得下吗，咱们去吃黄焖鸡？离这里很近。” 无视经纪人瞪大的双眼，楚河看向云墨景，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五人转战黄焖鸡米饭，只有云墨景一人点了一份黄焖鸡，众人又被围观了一轮。 楚河的经纪人忍不住捂脸。 早知道他就骗助理过来了，也不用在这里顶着别人的目光，简直如坐针毡。 江蓠看云墨景吃饭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拿出手机，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小云，你们着急回去吗？” “怎么了？” 江蓠翻翻娱乐场所，锁定一家评分很高的店铺：“咱们去KTV唱歌吧，我都好久没唱歌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直接玩到过瘾为止。” 她见楚河那表情，撇撇嘴：“这次我请，行了吧，我定个中包……嗯，中包六人间，时间……选夜场吧，夜场比较有感觉，晚上九点到半夜两点，怎么样？” 楚河无情道：“不怎么样，两点也太晚了，早一点的场次没有么？” “早一点的只有七点到九点的，但是这只有两个小时呀，怎么够？” 云墨景也想早点回去睡觉，说：“没关系，我不会唱歌。” KTV有果盘，她去了吃果盘就行，不跟江蓠抢麦。 * 等众人尽了兴，终于从KTV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天气不算很好，有点雾，还有乌云遮挡，天上的月亮星星都不见了踪影，天色黑的厉害。 江蓠刚才唱了整整两个小时，上至女高音，下至男低音，不论是谁点的歌，她都能唱，整整两个小时，只有间奏时才有空喝两口水，出来时才惊觉嗓音嘶哑。 不仅如此，连蹦带跳半天，她站在KTV门口，觉得有点累。 楚河的经纪人去停车场开车，众人站在门口等候，江蓠直接垫了件衣服，坐在大石头墩子上。 云墨景正回味着刚才吃到的凤梨，觉得和菠萝味道不一样，挺甜的，就听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声音。 一边是听上去有点陌生的男声，在喊她的名字，另一边是一道很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求救。 求救声淹没在众多包间传出来的歌声里，十分微弱，除了她，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听到。 云墨景想也不想，朝着那女声传来的位置赶过去。 身后是几道惊呼声，云墨景听了个清楚，是江蓠小秋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一道脚步声紧随着她进了KTV。 云墨景没有回头，她仔细分辨，那道声音短暂得就仿佛是她的幻觉，再也没有响起。 她只能锁定声音来源的大致范围，在长得如同迷宫一般的走廊中，彻底无法分辨声音的方位。 ……只能一间一间地查看了！ 好在没人的包间都千篇一律地播放着《拒绝黄赌毒》，云墨景只看有人的包间。 推开一间，没有。 她道着歉退出去，直奔下一间。 刚才跟着她进来的人还在她的身后，脚步声较重，应该是楚河。 她没空解释，继续排查。 在推开第五间的时候，仍旧不见刚才求救的人的身影，云墨景心中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是真的有人求救吗？ 是她还没找到那个声音，还是……还是她听错了，那只是哪个包房播放的MV中的声音？ 正在她的手落在下一扇门上时，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她面前的包房中。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让我走吧……” 一门之隔，云墨景已经能清晰听出声音主人的身份了。 她猛地推开门，看到了门内脸上还挂着泪痕的—— 苏楚悦。 房间内一共没几个人，显得大号包间格外空旷，几个秃头的中老年男性挺着大啤酒肚，坐在沙发上。 有人手里握着酒瓶子，但都没在喝。 他攥着啤酒瓶向苏楚悦的方向伸去，看向云墨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来不及隐藏的恶意。 云墨景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苏楚悦哭成这个样子，而那些人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大步迈进去，握住苏楚悦的手腕。 坐在最边上的秃头胖子立刻知道她要做什么，刚才还色眯眯盯着云墨景脸看，见到她的举动立刻翻了脸，怒喝：“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见云墨景理都不理他，拉着苏楚悦转身就想走，一把扯住苏楚悦的另一条手臂：“哪来的小丫头这么没规矩……” 旁边有眼尖的这会儿想起来，顺口说：“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小苏节目里那个新人吗，叫什么云，什么来着，就是爬树那个！” 说起爬树，其他人都有了印象。 他们确实听说过圈子里有个想火想疯了的新人，在综艺上表演爬树，非常不成体统！ 原来是新人。 拉着苏楚悦胳膊的秃头胖子立刻来了底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云墨景一遍，说：“小丫头，你可要想好，如果你拉着她出了这个门，就是在圈子里得罪我们几个了。得罪我们的下场你知道吗？你问问她，刚才为什么不跑？” 云墨景没问。 她的目光扫过这几个秃头胖子，发现每个人都各有各的丑，看了有点伤眼。 她还以为人类都很可爱呢，原来也有这种让虎鲸看了作呕的类型。 嗯，虽然这几个家伙又丑又肥，但看起来虚得很，真动起手来，这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 云墨景扯着苏楚悦的胳膊往自己身后带，深吸一口气，琢磨着待会出手到底需要用多大的力道。 小了不行，小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但是大了也不行，万一给人打死了，她还要被连累。 要不然让每个人都断两根肋骨算了，听说他们的肋骨很脆，只要她把力气收小一点，就又能起到震慑作用，还不用担心给人打死。 如果到时候还有人敢反抗，那她再让他们的四肢骨个折什么的。 对海洋生物从来没有手软过的海洋霸主虎鲸，为了自己还能在岸上继续快乐生活，也不得不对法律低头了。 她刚才一直盯着面前的秃头胖子想的，目光在不自觉间逸散出一点杀气，那胖子被她的眼神吓到人都有点麻了，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 苏楚悦躲在云墨景身后瑟瑟发抖，手偷偷摸向口袋，琢磨着自己应该报个警。 云墨景看了一圈，感觉应该先从门口这人开始动手。不然她打别人的时候，这个先跑了怎么办？ 那胖子抖了几下，觉得自己刚才被眼神吓到松手的样子简直丢人丢大发了，站起身，怒骂一声，就冲着云墨景冲来—— 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飞去。 云墨景本来想打他两拳，但总觉得打哪里都会脏了自己的手，眼瞅着这人已经近在眼前，她只能飞速抬腿、向他肥硕的大肚子上踹去。 胖子狠狠砸在身后另一人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齐齐晕了过去。 云墨景摆好架势，在心里估计这两人的伤势，准备在接下来的攻击中再放轻一些力道。 却见面前剩下还醒着的人都瑟瑟发抖，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云墨景：“……” 她有点疑惑：“不打了吗，不打我就要走了。” 刚才坐在最中央的胖子一脸惊恐和愤怒，抖着手指向她：“你你你你，你完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出手伤人，等着吧，我们马上就报警，把你抓——” 他的声音“嘎”地一声戛然而止，盯着门口刚走进来的人一脸惊慌。 云墨景顺着他的目光扭头。 刚才那个追在她身后进来的人，不是楚河。 是将白。 她虽然没听过将白的声音，但从公司里见到过他的脸，有点印象。 这会儿将白站在门口，看上去像个非常标准的纨绔二代，指着屋里那个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半天连锁屏都解不开的人说：“你，把手机给我放下。我看今天谁敢报警？” 一个秃头胖子有点不服气：“将少，您这就不对了吧，是这个云，云什么，她突然闯进我们包间，抢了我们的人，还打晕两个，我们报警也只是做一些守法公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您这掺和什么啊？” 将白冷笑：“把老子当傻子哄？今天要不是你们想强迫人家小姑娘玩什么潜规则，老子会出现在这里？你还有脸报警？行，那你报吧，报完之后你们那些个项目啊什么的，也别做了，影视基地呢，你们也别租了，至于投资——我也会找我爸，撤回来。” 那几个“老子”说得别别扭扭，有些不自然，但对方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 几个胖子一听投资，酒立刻醒了大半。 外界对将白的猜测很多，但没有一个拥有实锤。 有说他家里其实根本不看好他的，有说他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有说他因为不上进被亲爹赶出家门的…… 说什么的都有，但这种东西，你信你就输了。 他们不敢赌，赌将白说的话不算。 作为A市娱乐圈的两大巨头公司，或者说放眼全国也没什么竞争对手的两家公司，汪洋娱乐和程氏娱乐，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 而作为汪洋娱乐的太子爷，他说的话但凡能对他爹将青峰起到半点影响，他们这些小虾米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换言之，就算将白真是个纨绔二代，他们今天也得罪不起。 坐在正中央那胖子不愧对于他的位置，想通了之后立刻赔上笑脸：“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早说，我们就不干这种事了，您说，嗨……太对不起了，改天，改天我们几个一定带上些厚礼，去府上赔礼道歉。” 将白见几人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勾勾手，让云墨景拉着苏楚悦赶紧出来。 一出包间门，他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二代模样立刻收了大半，变回云墨景记忆中的样子。 三人一直走到出了KTV大门，才见到楚河小秋几人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车也暂时停在KTV门口，经纪人熄了火，靠在门边等。 江蓠说：“小云，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们反应太慢了，等追过去的时候就不知道你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在门口等。” 她看了一眼苏楚悦红肿的双眼，也顾不上对她的反感，感觉自己应该猜到了大概。 楚河思考半天，憋出来一句：“……苏楚悦，你还好吧……？” 熟料苏楚悦还攥着云墨景的衣角，听到这话一下子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我早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我还，我还，呜呜呜呜呜……”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路人拍下来传到网上，这才叫真正的完蛋了，又吓得连忙住了嘴。 情绪激动之下，开始打起了嗝。 云墨景对她的感情还是挺复杂的，但这会儿没空去想以前的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又哭了大概十多分钟，苏楚悦终于哭够了，她抹了抹眼泪，靠着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对云墨景说：“谢谢。” 这把楚河的经纪人看得都怜爱起来了，主动招呼她：“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大家应该都挺顺路的。” 苏楚悦抽抽搭搭地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下了个订单。 见到有人接单，这才说：“谢谢，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云墨景眼尖地看到她的目的地是距离汪洋娱乐不远的一家酒店，知道她在说谎，也不点破。 等临走时，苏楚悦朝将白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低着头，道了最后一声谢：“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将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发好人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目送着苏楚悦上车离开，在一片沉默和尴尬中，干巴巴地问了一声：“……房子，好住吗？” 云墨景隔了将近十秒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在问自己，眨了眨眼：“挺好的。” 将白：“哦。” 随后他又有点此地无银地解释：“嗯……其实，我平时不是那样的，刚才都是演出来的。” 云墨景不知道将白为什么要对自己解释这个，思来想去，觉得将白可能是比较好面子。 毕竟刚才他在包间里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点幼稚。 有种你敢欺负我，我就去叫家长来收拾你的感觉。 于是云墨景认真道：“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将白：“……” 围观的其他人：“……” 作孽呦。 第37章 上岸第三十七天 人类会想和小猫小狗谈…… 第二日一大早, 保安就提着快递再次敲响了云墨景的大门。 云墨景睡眼惺忪地盯着他手里叠摞起来的两个大号泡沫箱，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买了什么。 还是保安主动说：“不会送错的, 您放心，尾号xxxx, 姓云。有点沉, 您拿的时候注意。” 她接过快递箱，用小刀拆了半天才拆开。 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 商家把外包装缠得十分严实。 入目是两个保温用的干冰袋，下面压着一个银色的保温袋, 再拆开，下面是一张纸条。 实验用海水样品-3L-黄海。 ……哦，对哦！ 她前几天买的黄海海水和东海海水各三升，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云墨景把另一箱中的东海海水也拆出来, 乐颠颠地拎着进了浴室。 但这水买的有点太少了，她看了看面前巨大的浴缸, 又低头看看手里小的可怜的两提水, 陷入沉默。 这些水倒进去, 估计连个底都铺不满。 她只能从屋里转来转去地找, 最终找到两个大小合适的……盆。 她把盆先里里外外清洗干净, 随后小心地将海水倒入盆中, 分别掬起一捧，细细品尝。 好像，感觉东海的味道和家里的味道比较相似。 她想了想, 舀起一杯黄海海水，倒进东海海水里，搅拌均匀, 再掬起一捧，尝了尝。 味道似乎差不多了！ 云墨景把水盆放高，弯下腰，脸直接浸泡在盆里。 小秋从客房出来，走进浴室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整个人呈“7”字型，双臂垂落，脸扎在水里，一动不动。 她吓得脑子发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云墨景还没抬起头，忍不住哆哆嗦嗦地问：“……姐，你，你还活着吗？” 云墨景只好抬起头，海水顺着脸庞滴落回水盆里，一些碎发被水打湿，让小秋想起了在密林时看到的那一幕。 云墨景道：“没事，刚刚快递到了，我泡一下试试。” 小秋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两个大瓶子，看了纸条才知道这盆里是什么水。 但为什么要泡海水啊，小秋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明星私藏新型美肤秘籍吗？ 眼见着云墨景从旁边的水盆里掬起一捧水，问她要不要尝一尝味道，小秋忙不迭地跑了。 太可怕了，就算这东西真能美肤，她也绝对不要！ 云墨景遗憾地把水洒进盆里，继续“泡脸美肤”。 身为虎鲸，她能在海水里憋气十几分钟再上来换气。现在以人类形态在岸上待着，肺活量缩水了一点，但憋个十分钟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墨景之前没太注意过这个问题，但既然小秋看到她泡水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她还是擦干了手，搜索“正常人类能在水里憋气多久”。 ——普通人能在水下闭气的时间大约1-2分钟，训练过的人类大概能达到5-10分钟。 云墨景想了想，觉得人类也挺能憋的。 要是小秋问起，她就说自己曾经训练过，应该也能应付过去了。 只不过只是这样泡泡脸，还非常不过瘾，云墨景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那个极具存在感的大号浴缸，心里琢磨。 要想装满这个浴缸，到底得需要多少水？ 云墨景只能拍照识图，在强大的购物软件中找到了同款浴缸，发现下面赫然标着“容量：1000L”的字样。 ……东海海水三升35块。 下面有个选项，十升58块，那么一千升，就是一百个58块，5800…… 这未免也太贵了。 到现在还没收到片酬的云墨景欲哭无泪。 以前家里海水免费畅享的时候她没有珍惜，现在因为贪玩上了岸，随便一千升的海水竟然要收她5800！ 云墨景下意识觉得买多了还能继续砍价，但，花借来的钱，总是很不自在。 小秋忽然一股风似的卷了进来，兴奋道：“姐，你看了吗，听琳姐说节目组提前打钱了，你的片酬应该已经收到了！” 算上片酬和直播收益，云墨景点开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到账了32万！ 她立刻先给琳姐转过去一万六。 这一万六是还款，琳姐第一次借给她一万块，置办东西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后来又给她打了五千，云墨景一直惦记着这一万五千块的欠款，如今有了钱，也总算是能还上了。 多的一千块算利息加上感谢她自掏腰包借钱。 然后又给小秋也打过去一千块。 小秋见她眼睛也不眨地转出去这么多，嘻嘻一笑，甜甜道：“姐，你真好。” 随后高高兴兴地截了个图，去跟朋友炫耀去了。 云墨景拿着手机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这是她上岸以来，除了自己的手机号之外，唯一记住的一串数字。 这是小湖的手机号。 小湖不知道在干什么，从响铃开始，一直到有个女声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都没接电话。 可能是在忙吧，云墨景想了想，没再继续打电话过去，转而编辑了一条短信。 “小湖，你需要钱吗？我赚到了很多钱，可以给你打钱。” 她和小湖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了，当时在她们认识一段时间之后，她听到小湖说，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接手一个烂摊子，头痛得很。 这个烂摊子具体是什么，她已经忘记了。 但云墨景记得当时小湖看起来很惆怅，说：“我需要钱，好多好多钱。好难哦。” 云墨景静静坐在阳台往外看，入目是漂亮的景观竹林，小区内的造景非常漂亮，所有设施都被精心养护着，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她抬头向远处看，天空的颜色和海水也很相似。 她有多久没见到小湖了呢，好像自从小湖说她接手了那个烂摊子之后，去找她和别的伙伴一起玩的频率就非常低了。 直到云墨景主动提起想要上岸，小湖过了几天喂给她一条鱼。 云墨景吃了鱼，在感受着身体发生变化的同时，听小湖絮絮叨叨地讲述人类世界的规矩。 末了，小湖让她背下来一串数字，说通过这串数字可以联系到她，又说给她的东西在岸上的大石头旁边，又递给她一条漂亮的白色长裙，让她穿好了再出现在人类面前。 身体变化的速度非常慢。 云墨景每天都感觉自己在缩小，可是足足过了七天，她才从一只小号虎鲸突然变成人类的。 等一觉醒来时，她已经穿着那条长裙，躺在大石头旁边了。 于是云墨景在小湖的帮助下得偿所愿，终于上了岸，但从吃了鱼起，一直到今天，她都没能再见到小湖。 云墨景盯着外面发了会儿呆，手机忽然振动两下，收到一条短信。 “不用啦，你留着花吧。这两天有点忙，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可能没空回复了。你要好好工作哦。” 小湖发来的短信如同云墨景记忆中的那样，温柔，但似乎带了点让她不知所措的疏离。 云墨景低下头，把这个手机号先保存了联系方式，默默放下了手机。 走到客厅，看到浴室门，又脚步轻快地跑回阳台拿起手机。 ——她现在有钱了，买一浴缸的海水不过分吧。 云墨景找到历史订单，直接往下翻，戳了戳客服。 随后无师自通地开始讨价还价。 商家或许还是第一次见到需求量这么大的订单，在看清她的诉求时，直接转接到另一个客服。 云墨景和客服一通还价之后，以四千元一千升东海海水、五百元运送到家的价格拿下，商家还承诺可以多送两升黄海海水。 能把五千八的价格砍到四千五，首战告捷的虎鲸总算能把刚才那一点失落放下。 * 之前连宣传都懒得做的《嗨，我们来啦》综艺，这一次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 何钰坐在办公室摸鱼，一连刷到好几条讨论。 她挨个点进去看，才发现原来这节目是来了个新人，据说直播时热度还不错。 今天晚上八点多就要开播了，这才卯足了劲儿宣传，好像就在等着靠这一期翻身呢。 凉凉综艺最后的挣扎罢了。 何钰不以为意，随手一划，继续看下一个视频。 耳机里传来营销号咋咋呼呼的声音：“这也太厉害了吧！《来啦》，你要是早请她来，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这两个字听得何钰都要耳朵起茧了，她皱皱眉，正要划到下一个视频，却突然见到营销号剪辑的一段视频。 那是云墨景和野猪起正面冲突的录像。 何钰：“？” 她放下手机，小声问坐在旁边的同事：“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打野猪的，是综艺里的？” 同事也在偷偷摸鱼，闻言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老板还在办公室里，于是兴奋道：“对！你终于感兴趣了吗？我看了直播——” 何钰撇嘴。 她才不看综艺，一群明星作秀罢了，现在特效技术这么发达，谁知道那野猪是真的还是特效？ 虽然如此，但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多的时候，何钰还是控制不住地频繁看表。 《来啦》第七期，八点开播。 现在距离开播还有三分钟，何钰看一眼表，刷一会儿短视频，再看一眼表，再刷一会儿短视频。 短视频一连看了好几个，一个都没看进去。 ……她就看一会儿，没意思她就直接退出！ 何钰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视，跑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又拆了一袋零食。 忍耐完漫长的广告，听完主持人无聊的口播，在何钰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节目终于开始了。 终于看到云墨景的高清正面图像，何钰嚼着零食，觉得新人长相倒是没得挑。 她坐在一群艺人中间，愣是让别人都显得有些平凡了，尤其那个苏楚悦，脸色更是不太好看。 节目中，主持人还在cue云墨景做自我介绍，何钰看得有些无聊，索性打开了弹幕。 【来了来了，看完直播还是很不过瘾，来看一眼剪辑版。】 【我也是，以后就指着这期下饭了。外卖我都点好了。希望小云吃饭的镜头不要剪掉。】 何钰挑了挑眉，原来这节目能翻红是靠新人炒作人设吗，先是徒手与野猪搏斗，又是在线吃播，她倒要看看这个新人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后期剪辑，原本录制时长长达两天的节目，被高度浓缩，剪去了不少镜头。 剪辑后的版本节奏更快，搭配上音效、表情特效，和偶尔闪过去的文字泡，显得更加有趣了。 弹幕时不时地刷过一串“哈哈哈”，和“怎么把xx镜头剪掉了”的讨论，倒也十分和谐。 何钰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间，看完了上半期。 节目鸡贼地播了半段，卡在云墨景要出发去林子里看情况的位置，弹出一条预告，赫然就是网络上流传最广的那段“云墨景击败野猪”。 下半期要明天晚上八点才播。 虽然已经有许多人都已经在网上刷到过了，可看到正起劲的时候被迫中断，仍旧让人十分难受。 【怪了，我明知道云墨景去了之后能轻易打倒野猪，可我现在还是很想劝她别去……】 【我也是，尤其在知道被猪撞全怪齐承宇自己之后，觉得他根本不值得被救。就是连累了人家苏楚悦和摄像小哥。】 何钰顺手把零食包装袋放在桌上，这才发现自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吃第三包零食、喝第二听可乐了。 她顾不上担心自己的“减肥大业”，顺势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点开微博主动开始搜索云墨景，想要看到她更多的cut。 这一期的收视率破天荒的高，五位嘉宾的微博粉丝数也都随之猛涨一波，尤其是云墨景，在节目播放完毕的时候，粉丝数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还在以十分快的速度继续飙升。 后台不停刷出新的私信，云墨景匆匆扫了一眼，赶紧关掉微博。 人类真热情啊。 虽然偶尔也有个别不和谐的声音，但绝大多数都是很友好的。 ……不，说“友好”这个词好像还不太准确，她后台有好多粉丝，明明自己还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在私信里尖叫着喊她“老婆”、“女鹅”。 或许应该用“热情”这个词。 * 第二天的收视率比第一天要更高一些，《来啦》在这两天中几乎全天都有词条挂在热搜上，导演在家里盯着数据，脸都要笑烂了。 他跟制作人打电话，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嘘一番，最终达成了共识—— 云墨景这个驻场嘉宾，当定了。 就算之后她有了新的工作，为了《来啦》的未来，他们也不能轻易让云墨景解约。 总之，除了齐承宇和苏楚悦之外，其他人在这几天的心情都是非常愉悦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拍摄下一期的日子。 六位嘉宾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都早早赶到了导演选中的那家大型海洋馆。 摄像小哥一如往常地在开拍前调试设备，主持人在最后一遍梳理台词，剩下六位嘉宾站在原地。 沙明是一众嘉宾中年纪最大的，咖位也最高，但人很随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调解气氛：“之前小云是新人，这一期，换成我是新人了，哈哈。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我，如果游戏里我有什么拖后腿的呢，也请不要嫌弃我啦。” 众人赶紧笑着说“不会不会”。 丁如萱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疲倦，云墨景敏锐地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咖啡味，似乎来之前才喝过咖啡。 丁如萱忽然看过来，与云墨景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拉着她走到旁边，压低声音问：“那天，在你旁边的那个，那个男的，他是你什么人呀？” 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哪天？ 云墨景想了想，说：“最近我身边出现过的人，咳，男的，你是说楚河和他的经纪人？就是朋友啊。” 丁如萱摇头：“不是，就是当时在KTV里，帮忙把你和苏楚悦捞出来的那个。” 云墨景有点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嘴。 什么叫“帮忙把她和苏楚悦捞出来”？当时如果将白不在，她就算靠自己，也是能把苏楚悦救出来的。 一人两根肋骨，她保证这些秃头胖子以后看到自己都绕着走。 “那个是我老板的儿子。之前在公司里见过。” 丁如萱双眼紧盯着云墨景，自然没有错过她刚才有点不爽的情绪，又试探着说：“喔，我以为那个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 得到满意的答覆，丁如萱笑了笑，状似无意道：“那就好，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单身可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可要出手了哦。” 她这话说的很像是“这东西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想要”，给云墨景的感觉不太舒服。 人类就算养小猫小狗，都要先确认小猫小狗对自己亲近，才会安心抱回家呢，怎么面对别人，就这么不尊重，不考虑别人意愿？ 更何况……将白，又不是人。 人类可能无法分辨，会把他当做同类，但云墨景只需要轻轻一嗅，就知道将白和她一样，是其他物种伪装成人类身份的。 小湖当初特意提醒过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和人类谈恋爱。 原因她忘了，但当时云墨景觉得小湖简直是说了句废话。 人类会想和小猫小狗谈恋爱吗？ 她当然也不会想和人类谈恋爱。 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对于她来说非常可爱，她被人类围住会很快乐，被人类依赖会很幸福，被人类喜欢会很高兴。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正好在她的萌点上。 就好比人类会觉得一切毛茸茸的东西都很可爱一样，人类被小猫咪喜欢也会很幸福。 同样非人，将白会不会和人类谈恋爱，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如果丁如萱去追，结局一定不会太圆满。 ——人类和其他物种在一起，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试探着开口，想要暗示一下，委婉道：“嗯……我觉得，你要不要还是先了解一下他是个什么人，再做决定吧。” 丁如萱却完全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只以为云墨景起了和自己竞争的心思，心中涌起敌意，只觉得自己看上的猎物被别人觊觎了。 “谢谢，我可以在追求期间慢慢了解他，我有的是时间。”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冷，似乎云墨景要是再说一句，丁如萱就要当场翻脸了。 云墨景只能默默收回想说的话。 ……反正，人家不想让管闲事，也不能硬管嘛。 很快接近了开始拍摄的时间，六名嘉宾面对镜头站好，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地等待开机。 这一次，直播刚一开始，直播间内就立刻涌入五十万观众。 主持人微笑：“欢迎来到《嗨，我们来啦》！今天我们来到N市的镜湖海洋馆，要进行一系列的任务和游戏。首先，我们先来介绍一下本期嘉宾。” 她简单介绍了云墨景等人，就cue丁如萱，问：“我们都知道上一期如萱因为工作原因没能来录制，那么如萱，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的工作顺利吗？” 丁如萱从善如流道：“非常顺利。我经过充分的准备后，拿到了《后宫升职记》的女一号，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饰演好这个角色，希望大家可以关注一下。” 主持人又转向沙明，问了他几个问题。 沙明一一作答，显然都提前准备过问题的答案，回答得滴水不漏，顺便还表达了一番没能一展厨艺的遗憾。 等互动结束，主持人拿出手卡，开始念。 “在我们身后的呢，是近期崛起异常迅速的一家大型海洋馆。这家海洋馆在之前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直到换了如今的新馆长，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可以看到，比起曾经破败的老海洋馆，如今的镜湖海洋馆已经大不一样，规模比之前大了许多。” “在那边呢，”主持人指向一个方向，镜头跟随她的动作转过去，拍到一大片工地，“听说馆长对现状还不满足，打算在那片土地上扩张原有规模。” 众人捧场地发出感慨的声音。 云墨景好像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主持人继续道：“我还听说呢，馆长的野心还不仅如此，她打算在这之后继续扩建，要把镜湖海洋馆做到全世界第一规模的海洋馆。” “让我们有请，镜湖海洋馆的现任馆长——云湖女士！” 云墨景眨眨眼，看向走到主持人身边的熟悉人影。 主持人说：“说起来，云湖女士和我们的嘉宾云墨景都姓云呢。云姓是非常少见的姓氏，两位有什么渊源吗？” 第38章 上岸第三十八天 水母脆脆的。（捉虫）…… 镜头转向云湖。 【哇, 要是不说她是馆长，我还以为《来啦》从哪里又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新人……】 【而且她很有气质啊，爱了。】 【你们说, 是云湖好看还是云墨景好看？】 【这不能比吧，她俩都是万里挑一那种, 但完全是两个风格啊。】 云墨景和云湖往那儿一站, 直接给观众们都晃得愣了神。 有人沉迷争论，但更多的观众, 都在忙着截图。 云湖一开口，观众们就忘记了刚才的争论, 开始认真听她说话。 “我们是朋友。”云湖笑笑，直接岔开话题，“好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就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接下来，我将会陪同大家一起, 游览镜湖海洋馆内的特色景点。” 她的话语温柔又不容拒绝, 直接越过主持人, cue了下一个环节。 观众们竟然就这样轻易接受了, 并没有表达什么不满, 反而都顺着她的话在刷弹幕, 表达对海洋馆的期待。 为了拍摄效果，云湖没有带大家从大门进入，而是直接从一个平日不开放的侧门进去。 她解释道：“这个时间, 正门附近的游客最多，这里反而是参观路线的最佳选择。”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立刻被面前看到的一幕震撼到了。 这是一条宽敞的海底隧道,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就仿佛置身海底一般，视线被蓝色的海水占据。 众多花花绿绿的小鱼成群结队地从隧道旁游过，那画面，十分壮观。 众人不由自主地凑近隧道边缘，纷纷伸出手，摸上透明的隔板。 就好像这样可以穿过隔板，直接进入海水中，与鱼群一同嬉戏一样。 云墨景看众人都伸出了手，想了想，也跟着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原本游到近处的鱼群，却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忽然四散而去。 云墨景：“……” 其他人：“？？？” 面前只剩下一条鳐鱼，一鱼独占了镜头。 它朝着云墨景所在的方向游过来，“啪”地一下趴在隔板上，直接遮挡了她的视线，一张蠢萌蠢萌的大脸呈“/__\”的样子，透过隔板与她对视。 云墨景：“…………” 她忍了忍，忍不住扭头对云湖道：“能不能让这个风筝离远点？” 江蓠还有点懵，不明白那么多的鱼为什么突然全跑了，也转头问云湖：“云馆长，那些鱼为什么都跑了呀，它们很怕这条鱼吗？” 云湖憋着笑，屈起食指，在隔板上敲了敲。 等鳐鱼缓缓游开，才说：“……这是我们海洋馆的保留节目。” 罪魁祸首云墨景偷偷放下手，向后退了半步，装作无事发生。 云湖再次敲了敲隔板，刚才四散奔逃的鱼群竟然重整了队伍，再一次游过来。 不仅如此，有眼尖的观众惊讶地发现，一开始鱼群游动的轨迹，竟然就是海洋馆的logo图案。 这个图案停顿了几秒，鱼群忽地聚拢，在聚成一个彩色的大球之后，又在同一秒四散开来。 这样望过去，就像是一朵盛大的烟花在眼前绽放。 【是我眼花了吗，看到鱼群表演了？】 【难以置信，特效吧，这是特效吧？】 弹幕密密麻麻地刷个不停，不断有人争吵质疑，也有好多人站出来说自己去过镜湖海洋馆，看到过类似的表演，绝对真实。 但这还令人难以置信。 云墨景随意扫了一眼鱼群，倒不是很感兴趣。 在她还在海里的时候，见过很多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那些海洋生物都十分听小湖的话。 要不是她就住在大海里，还真会觉得小湖是通过什么手段训练了那些鱼。 小湖根本不用训练。 自从云墨景和她认识开始，小湖就拥有这个技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比起鱼群，她倒是对刚才那条鳐鱼更感兴趣一些。 与将白带给她的感觉不同，云墨景即便是隔着隔板，也能隐隐感觉到，这条鳐鱼或许不是真正的鳐鱼。 它的举动更加人性化一些，刚才在云墨景说“风筝”时，它还甩了甩那条细长的尾巴，用尾巴抽打隔板，似乎在表达不满。 也是怪了。 鳐鱼那种没什么智商的生物，怎么可能听得懂她说话嘛。 云墨景趁着其他人还在欣赏鱼群表演时，偷偷和鳐鱼互瞪。 想了想，又轻轻拍拍小湖，指了指角落里那条鳐鱼。 那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的吧？ 云湖给她一个“你安心”的眼神，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轻轻一挥手。 鱼群停止表演，继续如同刚才那样列着队游来游去。 丁如萱笑道：“这里和我去过的澳洲那家海洋馆差不多，就是种类有点少。听说馆长的目标是做国内第一规模的海洋馆？” 云湖回以一个微笑：“澳洲国家海洋馆吗？那家海洋馆馆内现存四百多个海洋物种。本馆现存四百五十多个海洋物种，珍稀鱼类也有一万余条，已经申请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现场陷入一片有些尴尬的沉默。 弹幕嘻嘻哈哈一片。 【我会截一些让丁如萱尴尬的片段。】 【查完回来了，馆长说的是真的，笑死，真是装13装到懂行的人头上了。】 【看爽了，最烦装13的人。】 【只有我觉得馆长应该给丁如萱留点面子吗，毕竟是客人，节目来海洋馆拍摄节目也能帮忙宣传吧，怎么这么不客气？】 这条弹幕一出，立刻遭受了群嘲。 【笑死我了，头一次听说镜湖海洋馆需要靠你这小破综艺宣传，知不知道镜湖全年每天的票，无论旺季还是淡季，全都需要提前一周预约啊？直播间起码有一半的人是抢不到票来直播间云参观的。】 【云参观+1，本来票就难抢，馆长为了照顾综艺拍摄，这几天的售票数量直接减半了，我全家上阵，愣是一张票都没抢到。】 【云参观+2，本来我还在纳闷，为什么镜湖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配合综艺录制节目，原来馆长和云墨景是朋友。也是让你们《来啦》蹭上了。】 刚才质疑的人被网友怼得不敢吭声，弹幕声讨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 这一期的直播有节目自己的热度，也有参观镜湖海洋馆的噱头在，这才开播了不到一小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万，并且仍旧在迅速飙升。 为了保证直播不会由于拥挤导致卡顿，节目组不得不开设了几十条分线路，并安排了工作人员专门盯着直播间的数据。 主持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这里是老场馆的一部分，对于整个海洋馆来说呢，的确只是冰山一角。大家请不要心急，镜湖海洋馆还有更多更有趣的等待着大家参观游览。” 丁如萱有了台阶，也赶紧顺着笑了两声：“哈哈，不好意思，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众人沿着隧道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经过了更多分区。 光是水母就见到了不下几十种，不同体型、不同颜色、不同花纹。 江蓠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在这里待一整天。 盯着看了一会儿，江蓠眼睛一亮，指着斜前方某处，惊讶道：“竟然还有粉色的水母！也太可爱了吧！” 云墨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的确看到了一只粉色的水母。 点头附和：“确实，不仅好看，还很好玩。” 水母在水里就像一个个小云朵，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但基本上都带点毒。 有的吃起来口感脆脆的，舌尖还会发麻，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很容易“醉”。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在水母下面吐泡泡，自从见人类潜水员演示过一次之后，云墨景苦练许久，也学会了吐出像甜甜圈一样的泡泡。 泡泡在上升过程中，一旦遇到水母，就会把水母卷进去，一边上升，一边疯狂打转。 那段时间，云墨景每见到一只水母，都会“偷偷”潜入它下方，悄悄用呼吸孔吐泡泡，然后游到一边，观看水母“嘟噜噜噜噜”地旋转。 转得后来附近一只水母都不见，这才收敛了一点。 可惜现在进不去，不然她其实还挺想再玩一玩的。 水母们不知道云墨景在隧道里暗搓搓琢磨着怎么玩它们，只觉得这里的水似乎凉飕飕的，纷纷忍不住游远了点。 那动静还惊起原本藏匿在沙子里的扇贝们，扇贝惊慌失措，一张一合地冲着远离云墨景的方向逃去。 云墨景：“……” 有点太明显了吧。 人类不会觉得她被海洋生物们讨厌了吧……？ 她偷偷站得离隔板远了一些，试图让这些水母扇贝逃离的原因不那么显而易见。 却没想到当代网友一个个的全都火眼金睛，恨不得拿着显微镜看直播。 【我好像知道刚才鱼群为什么会跑了。】 【我也，这就是来自吃货的压制吗？】 【刚才谁注意到云墨景的眼神了，她盯着那些水母扇贝，左脸写着“想”，右脸写着“吃”。说起来，这些水母能吃吗？】 【只有海月水母可以吃，但不建议，没什么营养价值。】 * 馆内海洋生物品种实在太多，一开始众人在看到美丽的海洋生物时还会感到十分惊喜，逛了一两个小时后，就已经是在凭借职业本能带着营业笑容夸赞了。 生物的美丽是无尽的，但嘉宾们的词汇量却是有限的，云墨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口夸过，悠然自得地在馆内参观，像个真正的普通游客，倒也没什么负担。 然而其他嘉宾，一开始都努力秀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使了浑身解数去赞扬海洋生物，在隧道还没逛完时，就已经用光了台词。 逛到后面，已经不记得哪些台词说过，哪些台词还没说过，甚至出现两人用同一套台词夸赞不同生物的情况。 等到走出了这漫长的海底隧道，时间都已经过了饭点了。 拼尽全力也挤不出更多词汇的嘉宾们早已放弃，乖乖住口，听着云湖时不时地向大家介绍海洋生物，表面上还对海洋生物们好奇，实则饿得想从水里捞一条出来直接生啃。 或许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镜湖海洋馆在隧道出口不足五十米的位置，道路两边全都是餐饮区。 餐饮区全都是极其节省空间的长条桌，取餐口上方都有招牌，方便饥肠辘辘的游客们通过口味选择窗口，买完饭去补充体力。 云墨景抬头望向最近的招牌，看到上面最醒目的位置写着几行字。 不太饿：9元/份 饿：18元/份 非常饿：27元/份 后方还用较小的字标注了餐食重量。 其他嘉宾也看到了这独特的标价，好奇地问：“馆长，这里为什么这么标价啊？” 第39章 上岸第三十九天 人鱼馆，请卸妆。（捉…… 毕竟这样的标价乍一看真的不太直观。 云湖说：“以前是只有一种规格的饭量, 后来接到游客反馈，有的游客吃不完，有的游客吃不饱, 就增添了两种规格。” 仔细看去，其实每个窗口都有食物模型, 供游客参考不同规格的量大概有多少, 也方便选择。 “至于为什么把餐量标准的名字以饥饿程度命名，”云湖看向镜头, “这是因为目前还在测试中。有游客建议大份不要起名叫‘大份’，点餐时会感到不好意思。目前还在调整, 如果有更好的名称，也欢迎大家在我们的官博私信留言。” 这里的用餐环境确实好，价格也都是正常价，没有平常景区的高收费, 后厨水平在线。 嘉宾们原本没抱希望，心里想着能补充足够的体力就可以了, 但吃到食物后, 还都觉得有点惊喜。 几个需要保持身材的艺人都点了“不太饿”, 沙明选择了“饿”, 云墨景十分干脆地在窗口点了份“非常饿”。 每一份餐食都荤素搭配, 食材新鲜, 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难怪镜湖在网上的评价都这么好，她家那自来水多得跟水军似的，这菜看着都有食欲。】 【最主要的是馆长真的很重视游客的建议, 我就是那种会因为不好意思去点标准份的人，每次都吃不饱……】 【爱了，不过感觉这种海底隧道好看是好看, 就是没有什么互动啊，逛久了也会无聊吧？】 在一众嘉宾吃完饭后，主持人拿出手卡，开始cue接下来的流程。 “相信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体力，接下来我们要进行观众们最期待的游戏环节了。” “为了保证游戏的安全，需要对大家的水性进行测试，请问在场各位都会游泳吗？” 沙明率先道：“会，我会蛙泳和自由泳、蝶泳，有深水证，还会抽空去潜水。” 丁如萱笑笑：“我也有游泳的习惯，平时自由泳比较多。” 江蓠、楚河和纪亦寒也表示自己会游泳，不过都只会蛙泳。 众人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犹犹豫豫道：“……会。” 丁如萱问：“那你会什么泳姿呢？” 云墨景：“……不会什么泳姿，没学过。” 丁如萱惊讶捂嘴：“啊？难道你说的‘会’，指的是会狗刨吗？” 云墨景：“狗刨是什么？” 云湖微笑道：“不局限泳姿，只要水性好，都能叫自由泳。只不过游泳比赛中，自由泳的选手都会选择同一种公认最快的泳姿，这种泳姿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爬泳’。” 云墨景点点头，说：“喔，那我也会自由泳。” 她好歹是虎鲸，从出生就在海里，游个泳而已，又不是必须会人类的泳姿才能游。 直播间弹幕有短暂的停滞，许多人去查完，回到直播间刷起弹幕。 【竟然是真的，馆长连这个都懂啊。】 【馆长毕竟和小云是朋友，同姓，说不定还沾点亲戚关系，丁如萱说话那么阴阳怪气她当然要护着点。】 【云姓两人一起针对我们家萱萱呗，服了。】 【别动不动就搞霸凌说，上一个碰瓷说小云霸凌的已经自打脸了，劝你们谨慎发言。】 在云湖领一众嘉宾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直播间又涌进来一大批观众。 从开播到现在，云湖有不少科普，都被观众录了屏。 其中就有科普博主，趁着这个热度，宣传直播中提到的知识，最后还给了高度评价。 这么一来一往的，一会儿功夫，又有两个关联了节目的词条蹭上了热搜的尾巴。 就走路间的十分钟，直播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四百五十万，最终稳定在四百八十多万。 导演和制作人已经见怪不怪，能表情淡定地接受这个数据了。 * 一路上的景色都很不错，经过了几个岔路口后，云湖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崭新的场馆。 “这里是人鱼馆，新建成的，还没对外开放。”云湖介绍道，“等开放之后，每天会有三场表演，还有互动区，可以体验和人鱼互动。” 众人仰头看人鱼馆漂亮华丽的装饰，注意到墙体上镶嵌着许多硕大的珍珠，珍珠散发出润泽的光，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甚至比很多普通的真货成色更好。 江蓠有点惊喜：“那我们今天能看到表演吗？” 云湖笑笑：“当然可以。” 这个馆的海水味道浓郁，云墨景率先走进去，敏锐地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这跟刚才那只鳐鱼带给她的感觉有点相似，但威胁更高一些，让她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专心录制节目。 她看向一个房间，指了指，问云湖：“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云湖明白她意思，道：“员工休息室，现在里面可能有员工在休息。因为临近人鱼馆开放，员工们要提前进行一些排练。” 云墨景点点头。 屋内那个不知名的生物，或许也是云湖的秘密之一。 它不会给别人带来威胁就行。 她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却见云湖带着大家直接从人鱼馆后门穿出去，忍不住问：“不是要去看人鱼表演吗？” 主持人说：“要看人鱼表演，得先经过一个游戏，分出输赢，才能看。” 从后门穿出去，紧挨着人鱼馆的竟然是一个更大的水上乐园。 水上乐园同样还没对外开放，一切都崭新干净，毫无使用痕迹，池水也透亮清澈。 丁如萱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这不会要下水吧？她今天的妆定妆只用了散粉，没考虑到防水，到了水里肯定会脱妆的。 可她前面才说自己会游泳，现在也来不及找借口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何况这种游戏，参与互动才有镜头，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镜头带来的曝光的。 主持人找了个位置站定，拿出手卡，念游戏规则。 “你们是一群怀揣着梦想来到海边的年轻人，听说在海中埋藏着许多失落的宝藏，你们决定进入神秘的大海中挖掘宝藏，换取晚餐。 “挖到的宝藏越多，晚餐就越丰盛。请注意，大海中不仅有宝藏，还有危险的陷阱。每人初始血量有六点，在六点都消耗完后，自动淘汰，回到岸上。 “在游戏开始前，请决定你的队友，队友双方的积分在换取晚餐时，可以共享。 “游戏以留到最后的玩家作为最终的获胜者，最终胜者能获取10分的积分奖励。 “游戏时间为30分钟，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无法角逐出最终胜者，将开启加时赛。” 节目组的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给每人分了一件泳衣和一个泳镜。 泳衣款式相同，都是连体泳衣，每一件都以灰色为主，在肩部和大腿侧边有着不同颜色的色块，用以区分不同嘉宾。 翻到后面，在背后还印着每个人的名字。 主持人道：“现在请大家去更衣室更换泳衣，为了不对水体造成污染，在更衣室还为大家准备了温和不刺激的莱丽卸妆油，一定要记得卸妆哦。” 她自然地打完植入广告，目送一众嘉宾进入更衣室，和等在一边的云湖闲聊。 期间，不管怎么试图套话，都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重点。 直到大家都换完泳衣，也没能套出点什么情报，反而被牵着鼻子走，聊了不少关于云墨景的话题。 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云湖是在趁机帮云墨景增加曝光时，已经晚了。 主持人只能压下心中的郁闷，硬撑起笑容，最后叮嘱一句：“游戏获胜虽然重要，也请大家重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为了获胜硬撑。馆内配有四名救生员在旁边待命，如有异常，请不要惊慌，救生员会及时赶到的。” 站在岸边的四名救生员向镜头挥挥手，两名女救生员还俏皮地绷起肌肉，示意嘉宾们请放心。 池内有恒温系统，云墨景摸了摸池水，发现是温的，学着别人的样子佩戴好泳镜，直接“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不能泡海水，能在这种池子里玩一会儿，她也满足了。 有了她带头，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水中。 池水有点深，江蓠踩了两下水，暂时先扒住池边。 主持人也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直接进水，连忙道：“上一次分组是由女嘉宾们先挑选的，那么这一次就由男嘉宾们来挑选队友吧。” 众人都看向沙明。 毕竟是新来节目的嘉宾，在这种小事上给他个优先权也没什么不好。 沙明笑道：“这样，那我就要选丁如萱了。这次的游戏我很想赢，感觉选她获胜的概率很高。” 丁如萱得意地冲镜头摆出剪刀手。 楚河抢先道：“那我选云墨景，我游泳比较一般，需要厉害的人带带我。” 纪亦寒慢了一步，咬牙微笑：“我选江蓠，让他们两组争去吧，说不定我们能渔翁得利呢。” 【哈哈哈哈谁还记得上一期云墨景就说过她会游泳，她这一期改变策略要扮猪吃老虎了吗？】 【笑死，反正沙明是被骗了。】 【感觉这游戏挺看运气的，要是纪亦寒选了云墨景我或许还会猜测赢家，现在还用猜吗，选她的是楚河，她这把稳赢吧。】 观众又忙着下注，买定离手，等待游戏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游戏开始”，众人齐齐深吸一口气。 沙明和丁如萱都一个猛子向下扎，楚河紧随其后，云墨景则慢慢悠悠沉入水中，先向下看去。 而江蓠和纪亦寒则不约而同地贴紧了池边，对视一眼后，露出了同款笑容。 她俩选择的战术是先保存体力，静观其变。 池水底部是厚厚的一层沙子，与普通的水上乐园不同，沉入水中后，会发现仿佛在真的海底一样。 除去沙子，底部还有一些造型用的鹅卵石，甚至还有珊瑚。 云墨景看那三人已经憋着气沉底，努力伸手去翻动沙子，自己则先游向那株珊瑚。 一摸，发现是假的。 与普通珊瑚手感不同，这株道具珊瑚是软的，用了不知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甚至还挺有弹性。 她摸了两把，脑子灵光一闪，直接把珊瑚拔起。 一个黑色的方形底座露了出来。 但仔细看去，这所谓的“方形底座”，角落处有一个非常小的烫金logo。 【我的天，刚才我还在想，池子里放珊瑚是不是有点危险，感觉嘉宾不小心碰到有可能受伤，没想到这是个隐藏的道具点！】 【+1，我还以为宝藏只会藏在沙子里……】 在不远处，楚河已经憋不住气，率先向上游，准备换气。 丁如萱紧随其后，也上去换气。 沙明还在继续摸索，摸了片刻，似乎从沙子中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翻出来一看—— 是个造型精致的小型鱼.雷。 岸上，主持人盯着监控器，对话筒说：“好的，云墨景、楚河组加一分，沙明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第40章 上岸第四十天 游戏进行中。 主持人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中。 丁如萱深吸一口气, 再次下沉，果然看到云墨景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江蓠和纪亦寒对视一眼，决定也先潜进去看看情况。 他俩肺活量不太行, 但好在刚才在上面看到了云墨景的举动，也被激发了一些灵感, 直奔那些鹅卵石。 在这种深水区下潜, 其实还挺考验技术的。 学过游泳的人基本都听过一句话—— 不会游泳的人下沉容易上浮难，会游泳的人上浮容易下沉难。 江蓠和纪亦寒就是如此, 他俩虽说会游泳，但也仅限于此, 还不太会潜泳，下沉到了一定深度之后，池水带来的浮力越来越大，两人不得不头朝下努力划水。 好不容易摸到了最高处的石头, 纪亦寒轻轻扒拉一下，发现下面压的只是普通的沙子, 并没有想像中的宝藏小盒。 江蓠匆匆翻了几个, 鹅卵石被她翻得乱滚, 沙子也被带起来一点, 下面什么都没有。 好在这些沙子看起来都是被清洗过, 并且被过滤过的, 颗粒都比较大，在众人翻来找去的动作下，水体也没有变浑浊。 氧气即将耗尽, 江蓠和纪亦寒只能无功而返，上去换气。 两人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形象，为了立刻浮到水面上, 都拚命划水，把自己往上带。 岸边的救生员都紧张地盯着水里的情况。 这下面的宝藏不太好找，重新潜下去的丁如萱悄悄绕到云墨景身后，向着她手中的黑色小盒伸出手。 反正节目组也没说这个宝藏不能抢嘛。 她伸手往前一捞，云墨景恰在这时动了，似乎是确定面前这一片没有宝藏，往前游动一截，去探索更前方的部分。 丁如萱扑了个空。 她屏住呼吸，尽量隐藏自己的动静，寻找好时机，蹭到云墨景身后，再次出手—— 不远处的沙明一口气耗尽，团身蹬底，向上窜去，准备换气。 云墨景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上浮换气。 丁如萱又扑了个空。 她收势不及，手臂碰到池底的沙子，摸到一个有点硌手的东西。 水流将表层沙子冲刷掉，露出下面东西的真面目。 是个陷阱。 云墨景在水面上换气，余光偷瞄沙明。 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三分钟左右，沙明第一次上来换气。 按照她查询的资料，要么沙明在隐藏实力，要么他憋气就是只能憋十分钟。 但不管怎样，如果她现在显得比沙明憋气更久，其他嘉宾一定会先针对她。 这几天在网络上又学了不少“为人处事”的虎鲸如是决定，打算等沙明换完气之后再潜下去。 主持人的播报再次响起。 “丁如萱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没想到实力最强的组先扣了两点血，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认为江蓠组的策略能获胜了。】 【前面的，你忘了，她队友可是纪亦寒啊，纪亦寒那运气，怎么赢？】 【小云肺活量好大，她一口气得憋了三分钟吧，竟然跟沙明前后脚上浮！】 云墨景看沙明再次下潜，举起手中的宝藏箱子，在岸上寻找。 岸边果然有收纳宝藏用的网兜，每个网兜都贴著名字。 其中一个网兜上贴着她的和楚河的名字，云墨景扒着池边，回忆起上一期的投篮机。 抬手比划两下，向网兜的方向一扔—— 宝藏小盒稳稳落入网兜。 她再次下潜。 丁如萱已经成功找到一个宝箱，正在上浮，与云墨景正好碰上，她下意识警惕地藏好箱子。 云墨景本来没想着要抢她的。 她在水里，就算闭着眼，也能通过水流和声音得知附近情况。 刚才丁如萱两次想偷袭她，她都知道，只不过为了不让人类怀疑，才假装巧合，错开了丁如萱的每一次进攻。 但丁如萱现在这个举动…… 让云墨景莫名地有点不爽。 在水里，从来都是虎鲸欺负别的生物，看这个不顺眼给一尾巴，看那个不舒服追着玩，偶尔鬼鬼祟祟蹲守在渔船附近，在渔网旁边吃点自助什么的。 现在被人先是偷袭后是防备，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反而像是辜负了丁如萱一样。 她往旁边让开一些，往下潜。 丁如萱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两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就在交错的一瞬间，云墨景忽然轻轻划了一下水，上半身顺势一扭，猛地朝着丁如萱的方向冲来，又擦着她的身体游过。 动作带过来的水波将丁如萱向后冲了一截，她来不及稳住身体，就感到怀里一空。 而云墨景动作优美地旋身，挥了挥新得到的“战利品”，嘴唇微张，吐出两个泡泡。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丁如萱暗自咬牙，心态一个不稳，差点呛到水，赶紧努力重新屏气。 主持人没有通报犯规扣分，这种抢夺别人宝藏的行为竟然是真的允许的！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看向云墨景。 丁如萱剩下的氧气不多，在上去换气和追逐云墨景之间，选择了追逐。 反正云墨景好像也不是很会游泳的样子，丁如萱想，她应该来得及抢回宝藏再上去换气。 丁如萱迅速游向云墨景，两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直到她几乎都要碰到时，云墨景忽然一个摆腿，朝着她来时的方向冲去。 两人间的距离被把握得很好，丁如萱伸直了手臂，指尖也只是堪堪在云墨景的泳衣上划过，什么都没捞到。 她在水中摆臂转向，氧气不足导致动作有些急躁慌张。 云墨景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向上游去。 游了一小段，扭头看到丁如萱的动作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又折返向下游去。 虽然这个人类的性格稍微有一点点不太讨喜，不如小秋和江蓠可爱，但她存在溺水的危险，云墨景也不能放着不管。 果然如同云墨景预料的那样，丁如萱上浮的速度有些缓慢，划动手臂的动作也看上去有些无力。 云墨景当机立断，直接绕到她背后，随手将宝藏小盒丢弃，托住她，向上游去。 两人浮出水面，救生员已经站在岸边，似乎如果云墨景动作再慢一些，就要下水捞人了。 【什么情况？】 【刚才丁如萱是不是快溺水了，我就觉得在水里玩游戏很危险啊，为什么设计这样的环节？】 【还好吧，这不是没事儿吗，四个救生员，就算云墨景没反应过来，丁如萱也不会出啥问题的。而且不是她自己说自己经常有游泳吗？】 弹幕再次争吵起来，丁如萱狠狠喘了几口气后也有点后怕。 但她还没忘现在是在节目中，缓过来之后立刻挣脱云墨景的手，转身向她看去。 刚才的宝藏小盒不知去了哪里。 她深吸一口气，就要猛地扎下去。 宝藏不在云墨景手里，那一定是被她丢下了，这个积分丁如萱势在必得！ 明明论实力应该是最强的一组，却已经被扣了两点血，在游戏中落后，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云墨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再多休息一下吗？” 丁如萱的气息很急，心跳声也很密集，如果这个时候下潜，她一口气支撑不了多久的。 正在这时，江蓠拿着那个宝藏小盒浮了上来，爬上岸，步伐沉重地走到网兜前，将宝藏小盒投入。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江蓠、纪亦寒组加一分。” 到手的积分就这么白白送到别人手里了。 丁如萱暗自咬牙。 “哗啦”一声，沙明也举着一个箱子浮出水面，将箱子向着网兜扔去。 箱子撞上了网兜边缘，将将落入兜内。 “丁如萱、沙明组加一分。” 到了此时，三组均有一分的得分，除去丁如萱和沙明之外，其他四人的血量都还正常。 丁如萱一把甩开云墨景的手，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潜下去。 放眼望去，池底有许许多多的布置，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可疑。 云墨景跟在她身后下潜，贴着池边。 丁如萱看起来好像缓过来了，翻动池底的动作虽然有些急躁，但比起刚才那种眼看着就要出事的状态大不一样，云墨景放下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装饰物上。 “纪亦寒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过了不到半分钟，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纪亦寒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四点。” 云墨景抬头。 纪亦寒双手插在沙子中，还没来得及抽出手，就已经被判定中了陷阱。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看着纪亦寒上浮换气，盯着面前的沙层若有所思。 这些石头、海星、珊瑚之类的装饰，高低错落有致，有的下方埋藏着宝藏，有的下方藏着地雷，还有的只是单纯的摆设。 她没错过刚才陷阱被触发时产生的细微振动。 云墨景上浮换气，藉着与池底不断拉远的距离，低头去看在池底安装的装饰。 看起来杂乱无章。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蓠触发陷阱，血量减一。云墨景、楚河组加两分。” 原来刚才楚河一直不声不响，是憋了个大的。 要不是这突然的两分加分，云墨景都快把他忘了。 恰好她也浮出水面，与楚河对视一眼。 他扶着池边恢复体力，暂时不能下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需要云墨景自己为战了。 看看时间，三十分倒计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现在场内积分进展缓慢，众人内心都有些急躁。 云墨景趴在水面上，向池底看去。 池底的装饰物像是组成了什么图案，但她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结果。 有人冲破水面，带起一阵水花声响，云墨景被晃动的水面推动，向旁边漂了一段。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丁如萱、沙明组再加一分！” 云墨景组以一分的微弱优势占据第一，丁如萱组两分、扣两点血位列第二，江蓠组一分、扣三点血，暂居最后一名。 丁如萱再次下潜。 云墨景在脑中回忆刚才触发了奖励或是陷阱的不同点位，静静地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她干嘛呢？】 【可能是累了，我游泳累的时候也喜欢仰泳。】 【请问你见过谁仰泳是脸朝下的？她不动我都会以为是尸体。】 【……你别说，刚才我同事看到我手机画面，真的吓了一跳，以为我在看什么社会新闻。】 【动了动了，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么半天不动，感觉那几个救生员已经在琢磨要不要把她捞起来了……】 云墨景划了划水，换了个角度往下看，过了大概十几秒，她抬起头换了口气，一下子扎进水里。 随后直奔一个颜色鲜艳的海星。 她把海星捡起，下面挂着一个陷阱。 “云墨景触发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她按住沙子，整个人贴底向前滑了一段，捡起一个不起眼的海螺，下方露出一个熟悉的黑色小盒。 云墨景没有急着上浮，游到纪亦寒身后，手伸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应该是仿制的海参，但乍一看有点像陷阱，一直没人动。 在她的手离“海参”还有一定距离时，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了那只“海参”。 云墨景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纪亦寒。 他隔着泳镜冲云墨景眨眨眼，抬起手，表情蓦然僵住。 “纪亦寒触发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三点。” 纪亦寒攥着“海参”，激动得吐出一连串泡泡，赶紧上浮换气去了。 成功骗得一个人掉血，云墨景深藏功与名。 时间不多了，六个人，到现在还没淘汰任何一个人，这进度有点慢。 云墨景觉得节目组可能应该也挺希望她能“帮帮忙”的。 她看了一圈，蹭到沙明和丁如萱旁边。 两人正在利用水流掀起表层的沙子，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在无接触的情况下排查底部陷阱。 云墨景状似无意地抓着宝藏小盒在两人面前晃，在确保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之后，朝着一个地方直接伸手。 她的手插在沙子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丁如萱，随后当着两人的面，缓缓地抽出手。 手上抓着又一个宝藏小盒。 这还不算完，她视线慢慢下移，定格在沙明面前的一个小螃蟹模型上。 迅速伸出手。 不出意外地，沙明和丁如萱同时出手，两人一左一右地压住那只螃蟹模型。 下一秒，云墨景团身蹬地，在主持人的播报声中急速上浮。 “丁如萱、沙明触发陷阱，血量分别减一。丁如萱剩余四点，沙明剩余四点。” 短短不到三分钟内，她一个人赚了两分，却骗得三个人分别掉了一滴血。 在直播间中都快要打瞌睡的观众们立刻来了精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作弊！她肯定是作弊！你们看见没有，第一个积分就是她拿的，现在时间过半，直接不装了！】 【啥呀，她怎么知道宝箱在哪？】 【运气吧，要不是那仨想抢，也不会掉血啊。她自己不也碰了陷阱掉血了吗？】 云墨景已经迅速浮到水面处，连续两个精准投篮，将小盒投进网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等楚河浮上来换气后，凑过去，两人一阵嘀嘀咕咕。 “我找到规律了。” “怎么说？” “……两个logo叠加，《来啦》logo的是陷阱，海洋馆logo的是宝藏，你从那个方向看。” 楚河：“？？？真的假的？” 云墨景说完就潜下去了，只留楚河一个人独自凌乱。 他游到云墨景指的地方，往下一看。 ……节目组和海洋馆的logo，长啥样来着？ 40-50 第41章 上岸第四十一天 好听就是好头。…… 冥思苦想了半分钟, 也没能把logo和这满地的装饰物对应起来，他看着云墨景伸手一掏，从沙子下方掏出一个小盒, 彻底放弃了。 这活儿他干不了。 但找不到，他也有别的办法。毕竟不能拖后腿不是？ 楚河深吸一口气, 缓缓潜了下去。 也不去翻找, 就跟幽灵一样默默跟在别人身后，丁如萱和沙明正要拼着掉血继续寻宝时, 冷不丁看到他，吓了一跳。 楚河眼尖地看到沙层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黑色, 冲两人挥了挥手，另一手眼疾手快地飞速抓去。 丁如萱条件反射地挡住他的手，死死压住—— “丁如萱触发陷阱，血量减一, 剩余三点血。” 她气得吐出一串泡泡。 有病啊！！！ 然而楚河一击得手，已经迅速逃离, 又凑到江蓠那边去了。 纪亦寒那里根本不足为患, 他对自己的运气有数, 自从连着触发了两个陷阱之后, 寻宝时束手束脚, 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一个宝藏。 池中局势一下子变了样, 云墨景装模作样地从池底挖出宝藏，偷偷藏在其他人的视觉死角，偶尔还故意触发陷阱, 直到剩下可怜的两点血后，其余人都忍不住对她放松了警惕。 而楚河则一个人来来回回地“骚扰”三个人的进度，连累沙明再掉一滴血, 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沙明和丁如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防备着楚河捣乱。 纪亦寒没掺和他们的混战，仍旧小心翼翼地靠着水流，在尽量不触发陷阱的情况下，继续独自寻宝。 又是五分钟过去。 众人肉眼可见地体力不支，即便是在温水中，要不断憋气、上浮下潜，还要寻宝，还得提防陷阱，动作都慢了下来。 像是觉得混战还不够激烈，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夜晚的海洋十分危险，年轻人，你们需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岸上。现在距离日落还有10分钟，请把握好时间。 “当前，第一名是云墨景、楚河组，拥有5分；第二名是丁如萱、沙明组，拥有2分，第三名是江蓠、纪亦寒组，拥有1分。 在寻宝的同时，也请关注自身血量健康。目前唯一满血的寻宝者为：楚河。五点血的寻宝者为：江蓠。三点血的寻宝者为：纪亦寒、丁如萱、沙明。寻宝者云墨景仅剩两点血，请谨慎寻宝。” 时间过去三分之二，还没有人被淘汰。 众人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后，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浮到水面上。 大部分人现在血量都不是很健康，想要获得最终胜者的10个积分，就必须稳住。 不，稳住还不够，云墨景队伍积分高，两人加起来也有8点血，如果不淘汰她和楚河，那么其他人是很难获胜的。 即便能拖到加时赛，当前的血量和积分很有可能还是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那么当务之急—— 就是联合起来，先除掉最大的威胁。 沙明、丁如萱、江蓠、纪亦寒四人互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 木盒撞击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扭头，发现云墨景投了一个宝藏小盒进去。 不仅如此，她手里还有两个小盒！ 若是让她投进去了，五分加上三分，八分的总分，另外两队想要翻盘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 不能让她投进去！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冲着云墨景扑去。 江蓠一下子扒住云墨景的胳膊，努力凑到她眼前，试图遮挡视线，阻碍她投篮的动作。 而丁如萱同样迅速赶到，抬高手臂，想要从她手中夺取木盒。 水面晃动，云墨景差点被两人压下去，一只手把木盒护在胸前，另一手高高举起，向斜前方扔去。 木盒在空中划出一截抛物线，掉落在楚河面前。 楚河抬头一看，沙明和纪亦寒冲着自己就游过来，也不敢赌，直接踩着墙边的梯子上了岸，跌跌撞撞地将木盒投进网兜。 “云墨景、楚河组加两分。” 两分到手，云墨景抱着手中最后一个木盒就向下潜，打算在水中利用优势甩开两人，江蓠却仍旧紧紧扒着她手臂。 嘴上还可怜巴巴道：“小云，我和纪亦寒现在是最后一名，你不忍心看到我垫底吧？这个木盒能不能给我呀？” 云墨景：“……” 她迟疑了。 丁如萱咬牙。 不要脸！ 说好的游戏，一个两个的都不按规则来，就知道走歪门邪道，她丁如萱最瞧不起这样的人！ 丁如萱趁着云墨景有些分神，伸手向黑色小盒拍去。 只要这个箱子拿到手—— 她再努努力，配合其他人把云墨景和楚河淘汰，第一名就是她的了！ 到时候再过了加时赛，没了云墨景，最后的十个积分一定是她的！ 却不想云墨景抓宝藏小盒抓得极稳，丁如萱不仅没能把木盒从她手里拍掉，还打得自己手都痛了。 溅起的水花糊了她自己一脸。 “好吧，这个宝箱送给你。” 云墨景看看江蓠组网兜的方向，轻松一投，木盒稳稳落袋。 “江蓠、纪亦寒组加一分。” 现场出现片刻的停滞。 江蓠也没想到，她只是为了节目效果，随口那么一说，云墨景竟然真的会送。 紧紧抱着云墨景胳膊的手松了松，江蓠有点迟疑。 现在她要是再和其他人一起针对云墨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反正目前也和丁如萱组并列第二，她血量还是除了楚河以外最健康的人，好像…… 也没必要继续针对云墨景了。 江蓠不顾丁如萱的眼神，彻底放开云墨景的手臂，自己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她打算藉着这个时间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再挖出宝藏来。 “沙明触发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两点血。” 丁如萱眼睁睁看着云墨景打算再度下潜，余光瞟到正在上浮的沙明，忽然紧紧抱住云墨景。 【好家伙，江蓠用那招我还可以理解，丁如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放得下面子了？】 【但就算她拉得下脸，云墨景手里也没有别的宝箱了吧，她这是干什么？】 【别愣着了，快跑啊！】 在弹幕的一众呼声中，云墨景看到沙明假借换气的动作，实则伸出手把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按。 她的双臂被丁如萱死死抱住，甚至还往下压，躲无可躲之下，勉力侧过身。 一个陷阱被死死压在她胳膊上。 下一秒，丁如萱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嘶，硌到我了！” 直播间内，导播调取刚才相机拍摄到的画面，减慢速度反覆播放。 只见那黑漆漆的“陷阱”被沙明按在了云墨景手臂上，但同时也压住了丁如萱手掌边缘处的肉。 “云墨景、丁如萱遭遇陷阱，血量减一，云墨景剩余一点血，丁如萱剩余两点血。” 听着直播间中传出来的主持人播报的声音，弹幕沸腾了。 【凭什么！早在沙明触发陷阱的时候，这个陷阱就应该作废了，凭什么他可以拿起来攻击别人？！】 【为什么会有友伤啊，他们不是队友吗，丁如萱怎么会被扣血！】 【云墨景和丁如萱被扣血，说明她俩受到伤害了，这个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沙明没有扣血！节目组是不是针对云墨景？】 【异议！把血量加回去！】 不少观众在看节目的同时刷着微博，这会儿都对着屏幕拍摄，将这具有争议的一幕上传发布。 #《来啦》黑幕# #海洋馆游戏黑裁判# 有人在弹幕中发起号召，让更多感到不满的观众去帮忙增加热度，两个词条很快爬上了热搜榜单。 导演也看到了弹幕中激烈的反应。 他眉头一皱，招手示意主持人过来。 “怎么回事？陷阱都是一次性的道具，之前多人同时触发的时候一起扣血就算了，怎么他都触发过了，还能捡起来再次触发？现在观众都在直播间骂，你怎么解释？” 虽说这游戏环节是有一点可以供嘉宾们自己探索出来的隐藏规则，就好比可以同时触发扣血、可以抢夺或赠送，或者将宝藏投入其他队伍的网兜时，可以给对手加一分。 最后一条虽然不是节目组游戏策划一开始就设计好的，但这种确实不违反规则，还能添加一些看点，导演也就没有制止。 现在因为这种逻辑压根没办法解释通顺的问题，节目组的游戏环节被网友直接拉出来鞭挞，被质疑游戏的公平性，这是绝对不行的。 主持人低头，看到了直播间里一片一片的骂声，又看到了热搜尾巴上挂的那两个词条，小声道：“但这不也能给咱们带来热度吗。” 导演都快气笑了。 要不是顾忌着现场灵敏的收声设备，他都想拍桌子，顺便拍拍主持人聪明的小脑袋瓜。 热度？ “这能带来个鬼的热度？现在网上对节目组的游戏策划都产生了质疑，他们对节目的游戏策划水平不再信任，能带来什么好处？现在节目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你给我玩这套，是不是怕我节目凉的不够快？” 见主持人看起来还有点不太服气，导演大手一挥：“去把刚才不合理的扣分去掉，等今天拍摄完之后，明天你也不用来了。” 这一期从拍摄开始，主持人就已经有很多次的表现看起来都很不专业了。 一开始注意的人少，就直播间弹幕偶尔飘过去几条。 大家是来看综艺的，主持人的任务就是主持好这一期的节目，将提前定好的不同环节串联起来，并且控制好节目节奏、调动观众的情绪。 但今天的节目录制过程中，衔接话术僵硬，让不同的环节割裂，甚至应该提前准备好的路线，这位主持人也没有提前备好，还得馆长云湖亲自带路。 还好云湖作为馆长确实是专业的，她对自己馆内的生物都很了解，不仅能主动科普介绍，面对嘉宾们偶尔的惊呼赞叹，也能接得上话，不会让节目出现尴尬的情况。 原本导演还想看在主持人在节目最艰难的时候也没离开的份儿上，让她一直做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但今天这一期明显不如上一期好的状态，也让导演无法忍受。 主持人被说了一顿后，回到水池边，重新开口。 “非常抱歉，由于我的失误进行了误判，本游戏内道具均为一次性道具，刚才的陷阱已经被触发过，因此不应被二次触发，现对刚才被误判的两位寻宝者进行补偿：云墨景血量加一，剩余血量2点；丁如萱血量加一，剩余血量3点。” 剩下的时间不足五分钟。 众人在水面上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潜在水中寻宝的时间越来越短，进展越来越缓慢。 到了这时，想要翻盘已经基本无望了。 尤其是楚河和沙明。 楚河刚才四处招猫逗狗，引得别人在他身后追逐，这会儿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好在只要他不掉血，在加时赛来临前，队伍还是能稳定拿到第一的， 沙明则一开始为了能多一些时间在池底探索寻宝，憋气的时间都比别人要长，现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头晕。 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有一点缺氧了。 这种状态下继续潜泳是十分危险的，他需要立刻休息。 沙明抱歉地对丁如萱指了指自己的头，翻身上了岸，接过救生员递来的氧气瓶，坐在岸边吸氧。 【一键查询丁如萱现在心理阴影。】 【代入一下觉得好绝望，对手强大队友拖后腿。】 【什么叫队友拖后腿？沙明的状态一直跟丁如萱是镜像好吧，他俩同步掉血，同步得分，现在两人分别拿到一个积分，要不是最后沙明多掉的那一滴血，他俩连血量都是一样的。】 【沙明都四十多岁了吧，他跟一帮小年轻玩游戏就算拖点后腿怎么了？】 【四十多岁很老吗？】 弹幕渐渐跑题，关于“四十多岁到底老不老”开始争论。 随后被管理员以“讨论节目无关内容”禁言十分钟。 直播间镜头偶尔切到沙明身上，有意无意地拍摄他身上的肌肉，又切换视角，去一一拍摄其他嘉宾的身体线条。 观众惊讶地发现，在三位男性嘉宾中，沙明虽然年纪最大，但他的身材是最好的。 如果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他的状态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一看就有健身习惯。 反观楚河和纪亦寒，两人身上的肌肉都只能算得上是“有轻微训练痕迹”，原本能引得观众嗷嗷叫的身材，在对比之下看上去都有些瘦弱了。 再看女嘉宾们。 另观众们意外的是，三位女性嘉宾的肌肉水平都不错，除去公认运动水平很好的云墨景之外，丁如萱和江蓠的身材都是那种很健康的类型。 在两人划动手臂在水中前行时，肩背部、手臂、腰腹和大腿的肌肉，看起来都非常流畅有力。 【丁如萱会定期健身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她有时候会晒一些自己在健身房里的照片。但江蓠……我一直以为她就是傻白甜啊……？】 【还有人不知道江蓠其实是运动系甜妹吗？她为莱丽代言的那款定妆喷雾，预告已经出来了，走的就是运动风！】 【呜呜呜云墨景的肌肉我真的爱了，姐姐我可以！】 在观众的斯哈声中，云墨景在水里有点无聊。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现在想骗别人踩雷，已经很难了。 就算是凑到近处，对方也总是一副“赢不了了，放弃挣扎了”的样子。 这让她感觉很没意思。 思来想去，她又从沙子中挖出一个宝藏小盒，见到总算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在原地吐了个泡泡，双手在泡泡处并拢手掌，再轻轻分开。 泡泡被撕开，却没有碎裂成很多细小的泡泡，而是变成了环形，旋转着向上飘去。 随后将宝藏小盒用头顶着，修长的手臂在水中划动，整个人迅速上浮，冲出水面。 小盒被她抛到空中，又在观众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几秒内，稳稳当当地落回到她头上。 【……等下，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疑似海洋馆海豚成精，这熟练的顶球，啊不，顶盒姿势，跟馆里那个海豚真的好像……】 在众人忍不住都盯着云墨景表演时，游戏的半个小时倒计时终于来到了尾声。 主持人在池边倒数最后十秒，直播间中的观众们也在心里默默跟着倒数，眼睛却全都盯着云墨景头顶上的小盒。 “五。” 云墨景在水中向上一冲，小盒被翻了个面。 “四。” 小盒被顶起，停在她额头上。 “三。” 云墨景转向挂着“云墨景”、“楚河”两个名牌的网兜。 “二。” 她再次上冲，小盒被再一次顶起、腾空。 “一。” 在小盒下落之时，云墨景稳稳控制着身体，向斜上方一窜，半截身体冲出水面，头对着小盒再次一顶—— “当。” 宝藏小盒落入网兜。 “时间到——！” “云墨景、楚河组再加一分！” 所有人暂时忘却了游戏排名，不论是在水里的，还是在岸上的，都忍不住为她鼓掌。 云墨景摸摸自己的额头。 【刚才最后那声儿还怪好听得勒。】 【好听就是好头，让我们恭喜云墨景有一个好头！】 【哇，好厉害，虽然看起来很像海豚顶球，但感觉人类能做到这份上，可以直接进花样游泳国家队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谢谢大家喜欢，我家云宝就是业余的，不敢碰瓷国家队。】 等所有人都上岸之后，工作人员拿来五个速干浴巾，分给一众嘉宾。 “累死我了！”江蓠裹着速干浴巾，摘下泳镜，泳镜在她脸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为她平添了几分可爱，“我们是不是都进入加时赛了？加时赛内容是什么呀？” 云墨景擦干手臂上的水珠，将速干浴巾随便往腰上一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能量棒，研究了两下，撕开咬了一口。 噫，太甜了。 云墨景被这股味道搞得表情险些绷不住，连忙拧开芒果能量果泥。 这个倒是不错。 节目组细心地把商标全都贴住，眼见云墨景几乎一口气把一整袋果泥喝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着急地互相问果泥品牌。 随后又引出了一波趁机打广告的账号，被眼疾手快的后台管理员封了一批号。 打广告的人坐在电脑后面骂。 可恶，是钓鱼执法！ 但也没处说理去。 众人在镜头面前吃吃喝喝，静静听着主持人念刚才的最终积分排行。 而在微博上，又开了锅。 之前的两条热搜已经被节目组堪称神速的滑跪平息，在网络上的口碑被控制住，网友们对于这种知错能改的节目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 但其中那条#海洋馆游戏黑裁判#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许多人一点进来就看到关联的滑跪后续，吃了个短暂的完整瓜之后，都被吸引着搜了综艺的名字来看直播了。 李希仁就是其中一位。 作为花样游泳国家队副教练，她并不满足于单纯从省队、市队中挑选有潜力的小运动员。 花样游泳比起蛙泳、自由泳等竞速项目，大众的接受程度并不高，许多人提到花样游泳，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出水芙蓉”。 若说再进一步问问，诸如历史背景、比赛规则之类，就少有人能答得上来了。 甚至大部分人对花样游泳的印象也仅限于集体项目，大把的人不知道还有单人、双人项目。 李希仁作为从业者，在意识到当今网络发展的迅速之后，就当机立断地注册了一个账号，申请了官方认证。 在她不断地发布视频、花絮，和一些科普之后，账号也积攒了几十万粉丝。 最令她感到高兴的，就是来自粉丝的后台私信。 许多父母会主动询问，自家孩子是否可以尝试走花样游泳运动员这条路，会在她的评论区询问有没有靠谱的教学机构。 李希仁在刷到那条热搜时，就是被“黑裁判”这个词吸引，下意识点了进去。 一开始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个年轻艺人做游戏，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发现了这个节目中与众不同的一个人。 她通过弹幕讨论得知了云墨景的名字，目光严肃地盯着直播间画面，眉头微皱。 或许观众们看不出来，但作为国家队副教练，她却能从云墨景的动作中，看出她出色的游泳基本功。 不局限那些游泳动作，手臂摆动看似随意，但她在水中的前进速度，却是这节目中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 更别说她优异的身体控制能力，在被丁如萱紧紧抱住的时候，不仅能稳定住自己身体在水中的位置，还能发力扭身…… 最重要的是，她在倒计时结束之前露的那一手，身体自如动作流畅，节奏把控精准，还能将没有弹性的木盒投入离岸边大约五六米的网兜—— 这是许多专业的花样游泳运动员，需要持续练习很久都不一定能百分百做出来的动作。 她有天赋。 第42章 上岸第四十二天 离谱的线索。（捉虫）…… 李希仁对云墨景燃起了兴趣, 但她心里也忍不住感到遗憾。 看云墨景的样子，她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就算她有再大的天赋, 也比同龄人要少了许多年的训练时间。 通常来说，国家队的队员们都是五岁左右就开始启蒙、八岁左右开始做基础训练。 而花样游泳的专项提高, 13岁左右也得开始。 如果此时屏幕里的云墨景还没成年…… 那她一定会争取一下。 但现在, 云墨景不光二十多岁，看样子还在娱乐圈中混得不错。 成年队队内的成员年龄大约在18~30岁, 随着年龄增长，运动员的状态也会下滑, 就算云墨景愿意，她能参加比赛的时间也没几年了。 更别说她还不一定愿意呢，在娱乐圈混出名堂，收入又高, 李希仁不觉得云墨景会放弃娱乐圈来做运动员。 虽然吸纳她成为专业运动员是不太可能了，李希仁也没有直接退出直播间。 她单独付费购买了刚才那一段的录屏, 将其分享到自己的微博, 并@了云墨景, 就着视频分析她的动作。 网友们这才知道云墨景在水中那一段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 【我的天, 我以为她就是瞎玩, 没想到这都能惊动李希仁啊？！】 【李教练是不是快退休了, 感觉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国家队教练了。】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的，她微博有认证的，你但凡上网上搜一下她的名字呢。】 又是一波观众涌入直播间, 随后失望地发现刚才的“比赛”已经结束，一部分人退出直播间回去看录屏，一部分人则留在了直播间。 这么一增一减, 直播间在线人数又多了十多万人。 导演随意瞟了一眼人数，随后平静无波地扭开头。 现场众嘉宾吃吃又喝喝，休息了一阵儿，都觉得缓过来了，于是站起身，都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沙明最后用速干浴巾擦干净头发，将浴巾叠好还给工作人员，冲云墨景双手合十。 诚恳道：“对不起啊，刚才玩游戏有点冲动了，所以下手没轻没重的。” 云墨景淡定摆手：“没事儿，不疼。” 她倒是觉得丁如萱可能更需要沙明的慰问呢。 扭头看去，丁如萱果然盯着这里。 而她手掌被波及到的那一块，皮肤好像都有点发青。 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云墨景指指丁如萱的手，问主持人：“现场有备药吗？她的手好像有点受伤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沙明也有些懊恼地一拍额头，看向主持人，“有药吗？创可贴之类的？” 丁如萱连忙抬起手：“没事，稍微有点青，等下了节目我用红花油之类的搓一搓就可以了。也没破皮流血。” 沙明这才松了口气，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随后问主持人：“加时赛什么时候开始？” 主持人看了看表：“再给大家最后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休息时间结束后开启加时赛。” 刚才主持人已经向大家讲明了加时赛的规则。 年轻的寻宝者们为了提高寻宝效率，最终决定两两一组，配合着寻找更多宝藏，同时将后背交给彼此，以保证组员能够在晚饭来临前成功“存活”。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六名寻宝者全都存活下来，因此，大家决定先带着宝藏折返，回到暂住的村庄休息。 由于不是每一个宝藏中都有宝物，并且即便是含有宝物的宝藏，其中的宝物价值也不一定相同，所以今日真正的收获，还是得以能开出多少宝藏为准。 除此以外，海底还会有伪装成宝藏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或许会发生不可控制的意外。 不仅如此，早在寻宝者到达村庄时，就有人泄露了机密，年轻的寻宝者们已经被村民盯上，村民们随时有可能对寻宝者们下手。 “请诸位寻宝者们，拆开宝箱，确认宝箱内的宝物，并应对村民们的袭击，同时找出线索，抓到泄露了机密的内鬼。 “寻宝者将拥有三次机会可以投票选出内鬼。被投票淘汰的寻宝者将视为‘死亡’，积分、血量清零。 “若寻宝者阵营能找出正确的内鬼，则最终存活的寻宝者们获胜，所有人平分总积分，并每人都能获得属于‘最终胜者’的10分加分。 “但若是未能找到正确的内鬼，则最终内鬼和村民阵营获胜，全部寻宝者均被淘汰，所有的积分都归内鬼独享，内鬼作为‘最终胜者’独自获得10分加分。” 众嘉宾趁着最后的五分钟抓紧思考策略，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江蓠突然问道：“我们要找线索的话，是去哪里找？有范围吗？” 她有点不太想再频繁潜水了。 而且这里虽说有些设施，可设施大多都在水池上方，基本都是由各式各样的滑梯组成，一眼看过去，感觉也没什么能找线索的地方。 主持人道：“以这里为中心，边界处有贴着节目组logo的立柱，超过立柱围起来的范围之外，就没有线索了。” 加时赛没有固定的时间限制，主持人得负责通过观察嘉宾的状态来判断是否发起投票，或者嘉宾也可以主动发起投票。 一声令下，加时赛正式开始。 云墨景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率先冲向属于她和楚河的网兜，发现这网兜是可以摘下来的。 网兜边缘有几个卡扣，分别拆开后可以取下，并重新用卡扣给网兜封口。 上面还连着一个绑带，往身上一背，就能成为一个背包。 十分便携。 她和楚河一人一边，将卡扣处理好，背在背上之后，看到别的嘉宾还在拆网兜。 正要先一步离开这里，却见到有三三两两的游客走到附近。 这里不是对游客不开放的吗？ “可能是走错了，我去跟他们说。”楚河主动请缨，跑到那几名游客面前。 “您好，不好意思，我们在拍摄综艺节目，这片区域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 那几名游客没做声，其中一个体型高大的男性游客扯着嗓门说：“啥——？不好意思啊兄弟，我耳朵不太好使，你能凑近点说吗？” 事发突然，直播间甚至都来不及根据组别拆出分直播间，只能一个主镜头拍摄楚河，另一个镜头拍摄还站在原地的其他嘉宾。 主镜头中，楚河皱了皱眉，走过去几步，重复了一遍。 那名男性游客抬起手臂，高高举起—— “啪”地一下落在楚河肩膀上。 楚河下意识绷紧了身上的肌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听到了主持人的播报。 “寻宝者楚河被村民攻击，血量减一，剩余五点血。” 楚河：“……” 其余众人：“！！！” 楚河这时才看到几名游客胸口上都别着非常不起眼的金属徽章，徽章上面正是他之前想不起来的节目组logo。 他连忙后撤，与游客们拉开距离，大喊：“怎么可以这样！刚才说规则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啊！” “在提示规则中明确说了，‘年轻的寻宝者们已经被村民盯上，村民们随时有可能对寻宝者们下手’。请仔细回忆规则内容。” 这下不光楚河，其他嘉宾也都沉默了。 ……早怎么不说，他们都以为主持人就是讲个背景故事啊，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种细节藏着？！ 原以为是个海洋寻宝版本的狼人杀，谁知道一会儿功夫就变成大逃杀了！ 看着还在靠近的村民们，嘉宾们感觉自己有点头皮发麻了。 好在这时主持人补充了一句话：“村民由于身上背负了太多武器，严重拖累了行动速度，只能步行。” ……那就好。 云墨景松了口气，要找线索肯定快不起来，如果还要被村民追着跑，那这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背上网兜，冲楚河招招手，两人先离开了。 一名摄像小哥跟上两人的脚步。 还停留在主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到了一个弹窗。 “您观看的直播出现了细分直播间，请问是否跳转？” 【停留在主直播间】【云-楚队】【丁-沙队】【江-纪队】 直播间近半数的观众都点击了【云-楚队】，剩下的也各自选了想看的视角，主直播间瞬间少了几乎90%的观众。 另两组还没离开水上乐园。 江蓠道：“咱们一共只有两个宝藏，拿到潘多拉盒子的概率非常小，要不要先开一个？” 纪亦寒看了看那几名村民，有点犹豫。 他们离村民还很远，村民先直奔最近的丁如萱和沙明去了，确实可以尝试着开一个。 纪亦寒咬咬牙：“开吧。” 江蓠把两个盒子拿在手里，说：“你选一个。” 纪亦寒大为感动，纠结了好一会儿，点点江蓠左手拿着的盒子：“这个吧。” “好，”江蓠利落地把他选好的盒子收进网兜，将另一个盒子打开，“哇！” 纪亦寒：“……” 可恶！ 他运气是差了点，但他是这么用的吗？！ 更可恶的是，江蓠开了另一个盒子之后，发现盒子底部铺了浅浅一层五彩的漂亮宝石，上面还盖着一张纸条。 江蓠拿起纸条，轻声念道：“道具，绝地求生卡一张，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使用，可扭转乾坤。” “……”纪亦寒崩溃了。 虽然有点不明白这个“绝地求生卡”到底有什么用，但“扭转乾坤”这种描述，一看就是好东西！ 在【江-纪队】分直播间的观众都要笑翻了。 本来江蓠把他当做反向选择的依据就又好笑又扎心，没想到还据此开出了极品道具，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所以被他选中的那个宝藏，不会就是潘多拉魔盒伪装成的宝藏吧？】 【笑死我了，我猜也是，还挺好奇这个魔盒到底能带来啥效果的哈哈哈哈哈。】 【咳咳，用最锋利的矛去刺最锋利的盾，到底谁会获胜呢？现在恐怕整个节目里最强的和最毒的都在他俩手里了。】 在观众们的期待中，江蓠和纪亦寒也不约而同地有了类似的猜测。 无论如何，另一个宝藏绝对不能留在他们自己手里。 两人将宝藏盒子里的宝石和道具分别装在身上，先悄悄离开这里。 三组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发现节目组非常狠心地安排了起码好几十个村民在附近狙击他们。 云墨景眼神好，仔细看去，发现有些只是单纯的游客，身上别着金属徽章的大概只占一半。 不过即使这样，直直走过来的村民们还是让搜寻线索变得艰难了起来。 离开水上乐园之后，海洋馆室外那些原本看起来对游客很友好的设施们，看起来就让人压力很大了。 云墨景蹲在绿化带旁边翻了半天，才从叶子深处翻找出一张小纸条。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扭头，两个村民一左一右地把她夹在中间，距离她不足五米。 云墨景攥着纸条拔腿就跑，拉起还蹲在地上的楚河跑了一百多米，这才停了下来。 身上的八个宝藏小盒一路发出密集的碰撞声，有些吵。 楚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现在这样，看起来有一点点像捡破烂的。” 云墨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要不你来背？” 楚河在心里打自己的嘴，只能接过，一背在身上就立刻后悔了。 这些小木盒看着没什么，但背在身上，木头的棱角硌在身上，实在是扎得慌。 这要是背着跑步…… 楚河狠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这会儿要是再把网兜还给云墨景，那他也太不是人了。 只能含泪忍受。 云墨景一边寻找下一个可疑的地方，一边从余光中看到他一会儿背在左边，一会儿背在右边，一会儿又拿下来，就跟背了个烧红的炭一样，消停不下来。 只得叹了口气：“给我吧，我来背着。” 楚河连连拒绝。 他背着都觉得扎得慌，云墨景一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估计刚才也都是硬忍，他怎么好意思这么做？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楚河主动道：“要不咱先拆几个宝藏吧，待会儿也能轻松一点。” 云墨景捏捏手里的小纸条，看周围的村民距离都不近，点点头。 两人先看向这个线索。 “内鬼和村民们早就有联系。” 云墨景：“……” 楚河：“……” 楚河无语凝噎，只觉得自己要是不努力憋住，真的会忍不住出声，被观众听到。 破节目！！ 这不是废话吗？！ 内鬼泄露内部消息，不就一共两种可能吗？ 要么临时被收买，要么提前就联系好的，这种东西也能叫线索？ 纸条只能帮忙排除“临时被收买”这一种可能，但它——对于找出内鬼毫无帮助啊！ 两人在心里默默吐槽，观众们也在直播间狂刷问号。 双方都把节目组翻来覆去地骂了八百遍。 云墨景把小纸条团成团，说：“算了，我们来看看宝箱里都有什么吧。”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有几个村民已经走过来了，两人只能带着宝藏离开，四处观察后，发现不远处有个早餐车。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早餐车早就没有继续营业，这种密闭的环境正好适合两人躲起来安安心心地打开宝藏。 ——八个呢，可得开一会儿。 两人环视四周，发现暂时没有见到村民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压低身体，小心翼翼靠近早餐车。 云墨景还不忘提醒摄像小哥：“你也藏好，不然我们会暴露的。” 小哥弓着背，小心翼翼艰难前行。 云墨景迅速摸到早餐车门口，发现车门竟然真的没锁，果断打开一条缝，向内窥视。 随后跻身进去，重重关上门。 楚河站在门外胆战心惊地看着早餐车一晃一晃，还传来了可疑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在云墨景的催促声中，打开了门。 摄像小哥只能跟在楚河后面上了车，反手关上门。 车内没开灯，又拉着帘子，看上去有点昏暗。 观众们透过看到眼前的一幕也都有点无语。 只见云墨景掐着一个人的双臂，将其抵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楚河正要让云墨景放开他，定睛一看，却在这人胸口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金属徽章。 楚河：“！！！” 这到底是谁安排的，也太阴了吧！ 这辆早餐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明明有人猫在里面，竟然连灯都不开，他们在车外看向这辆车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车里没有人。 谁知道竟然还真藏着个人。 耳麦中没有传来主持人的播报声，楚河松了口气，问：“现在怎么办？” 云墨景犹豫了一下，感觉放他走也不合适，就这么一起关在车里也不太合适。 可放眼望去，早餐车里也没有绳子。 云墨景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村民身上的围裙上。 村民：“……” 村民的真实身份是早餐摊员工，但这会儿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两人眼里都只有他身上的围裙。 云墨景招呼楚河，两人一起分工合作，用围裙把村民捆了个严严实实。 云墨景没松开手，顾及到这节目这一期的表现，有点担心村民撞击也会扣血。 她一共就剩下两滴血，这村民就算是闭着眼睛一通乱撞，都能撞死她。 一分钟后。 村民顶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被同样生无可恋的摄像小哥挤在车门拐角处。 楚河抿嘴努力憋笑，而直播间中目睹了全过程的观众们，则纷纷笑到飙泪。 【受不了了，谁还记得云墨景一开始上节目那会儿，看起来还很内敛，换我之前文文静静的云墨景啊啊啊啊！】 【求摄像小哥和早餐摊老板的心理阴影面积之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吃不下饭——】 【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哈哈哈哈对不起这种是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 云墨景表情淡定，从网兜里掏出八个宝藏小盒，一字排开。 楚河主动说：“你现在只有两滴血，我有五滴，还是我来开吧。” 如果他不小心开出了潘多拉魔盒，只要有云墨景在，获胜的概率还是很大。 云墨景点点头，将镜头让出来。 摄像小哥背靠着村民，感觉自己拍完应该去找导演报个工伤。 幻想着自己宰导演的画面，他勉强继续对着楚河拍摄。 楚河咽了咽口水，拿起一个小盒，晃了晃，发现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这盒子虽说是个木盒，但似乎经过了专门的处理，在水里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干着手一摸，感觉表层的手感滑溜溜的，应该是上过一层防水漆。 横竖也得开。 楚河一咬牙，打开木盒上的卡扣，掀开盖子，紧张地看向木盒。 木盒里铺着厚厚的绒布，上面摆着十颗看上去十分完美的珍珠。 这些珍珠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地十分漂亮，看上去和人鱼馆墙壁上镶嵌的珍珠非常相似。 他用指甲抠了抠，仔细看了半天，遗憾道：“我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这些珍珠也太完美了，可能是道具组买来的仿真塑料珍珠吧。” 他把盒子放到一边，随手拉过来一个盒子，再次开启。 这一次是一整盒的黄金，看上去和影视剧里常用的那种“宝藏”非常相似，就是尺寸非常小。 楚河掂了掂盒子，非常肯定地说：“这个黄金肯定是假的，非常轻。” 一连开了四个盒子，都是各式各样的宝藏。 云墨景顺手捞过两颗珍珠，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她可能知道当时在员工休息室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这珠子上的气息和员工休息室里挥散不去的气息完全一样。 云墨景顺手把珍珠放回盒子里，道：“这珍珠应该是真的。” 楚河愣了一下：“不是人工制造的塑料吗？” 云墨景噎了一下，想起来这东西也不能完全算纯天然，补充道：“……反正不是人工制造的。” 楚河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但估摸着她可能就是经常接触饰品，或许是接触多了就自有一套分辨方法，也没多问，直接去开下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有点难开，楚河用手抠了好几下，差点把指甲劈了，赶紧收回手。 他有点想上牙，但这样子在直播中实在不好看，只能在车里左看右看，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村民的声音闷闷传来：“开不开的话，我那个桌子上有铁勺，你试试。” 楚河伸着脖子向那边看去，果然找到一把铁勺。 他用勺柄插进卡扣的缝隙里，使劲一撬。 或许是力气太大了，盒盖一下被弹开，发出“彭”的一声。 ——一股黑色的浓烟升起。 第43章 上岸第四十三天 区区一个内鬼………… 云墨景动作迅速地往后一让, 避开了那团黑色浓烟，但楚河没能反应过来，在浓烟扑面前只来得及闭上双眼。 空气陷入片刻的寂静。 楚河咳嗽两声, 喷出一团黑烟，想了想, 舔舔嘴唇, 尝了一下。 嗯……好像有一股可可粉味儿。 楚河扭头看向村民，一边喷着粉末一边问：“您这儿有湿纸巾吗？” 他一转过来, 村民可算看清了他的正脸。 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上就像扣了个黑色的面具一样，又像是被炮轰了, 一脸非常厚实并匀称的黑色粉末，有的还挂在头发上，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偏偏他害怕把粉末吸进鼻子里，用嘴吸气, 用鼻子狠狠呼气，鼻子下方露出浅浅的两道肉色。 滑稽的很。 摄像小哥疯狂憋笑, 村民没有这个顾忌, 看了楚河两眼, “哈哈哈哈”地笑得整个早餐车都在颤抖。 楚河哀怨地看着他。 直播间观众也笑得停不下来, 都急着录屏截图制作楚河的表情包。 一个名为[黑脸.jpg]的表情包立刻出现在社交平台上。 村民笑了足足有半分钟, 这才咳嗽几声, 勉强忍住笑意，说：“咳，那个, 没有湿纸巾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哈哈，我只有抹布……” 他用下巴示意楚河往墙上看, 楚河一抬头，发现墙上果然挂着几个看起来充满了使用痕迹的抹布。 楚河认命：“算了。我继续开吧。” 原来所谓“会发生不可控的意外”的潘多拉魔盒竟然是这种东西，他还以为是什么打开立刻掉血之类的危险惩罚呢。 但反正他已经被粉末喷了一脸，再糟还能糟到哪里去？ 楚河把铁勺丢到旁边，抠下一个卡扣。 他有个猜测。 普通的宝藏卡扣好开，潘多拉魔盒伪装的宝藏，因为里面装了大量的粉末，才会那么难开。 所以只要遇到那种难开的宝藏，他就直接不动，看看能不能被别人“抢”去，不就好了？ 楚河冲镜头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大黑牙。 他试着抠开下一个卡扣，发现这个就好开多了。 掀开盖子，里面是装的满满的宝物，上面还覆盖着一张纸条。 楚河忍不住得意道：“否极泰来，刚才那么倒霉，这下也能开到好东西了！” 怕被外面的村民发现，几人在昏暗的早餐车里也不敢开灯，楚河只能就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拧眉看纸条。 “线索，海洋馆内最常见的设施很可能藏着你们想要的线索。” 线索？ 楚河问：“你们有人逛过镜湖海洋馆吗？” 云墨景摇头。 摄像小哥不能吭声。 村民主动道：“我就是来这里上班的，混个实习证明，还没来得及逛呢。” 楚河挠挠脸，感觉脸有点痒痒。 挠完了低头一看，指甲缝里全是那些黑粉儿，更闹心了。 他只好尝试分析，对云墨景说：“嗯……我觉得，一般来说，这种大型的园区，最常见的设施应该就是垃圾桶。” 云墨景看着他的脸，一个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河恼羞成怒：“你正经点！” 云墨景看向窗帘，压抑着声音中的笑意，努力“正经”道：“嗯，我觉得你说得对，所以咱们要去翻垃圾桶吗？” 楚河：“……” 他挺不想翻的。 但宝箱开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什么很重要的线索，他必须找到。 因为他很想赢。 见楚河极其不情愿地点头，云墨景对他的决定表示赞同：“好，你去翻，到时候我帮你盯着村民。” 还剩下最后两个小盒，楚河有点心累，已经没了开盲盒的快乐，他主动问：“这两个要不你开？” 云墨景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最后的两个小盒，卡扣相对，轻轻一别，两个卡扣同时开启。 楚河崩溃闭眼。 她这样轻松地开箱，会显得一直用指甲抠的他很傻啊！ 他现在指甲都有点隐隐的难受，就跟连续开了好几个易拉罐一样。 云墨景将两个盒子放在耳边，分别摇了摇，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后，放在桌子上，同时打开了最后的两个宝藏。 两个宝藏小盒内都是满满的宝物，顶部还分别放了一张纸条。 “道具，反击卡（被动），若有人对你使用道具进行攻击，你将双倍反弹伤害。注意，此卡一经发现，直接绑定，无法转赠。” “道具，掠夺，在发现内鬼后，可掠夺内鬼身上的所有道具、宝物、积分，并一人独享。” 楚河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 这就好比，你抽卡抽了个十连，抽到一堆R卡，一张N卡，唯一最好的是个SR卡。 然后你心血来潮抽抽看的朋友，随便两个单抽，出了强力T和强力辅助，还是俩SSR。 他算是懂了“吸干你的欧气”这句话到底蕴含着多少心酸了。 云墨景看上去还是很淡定，将两个小纸条收进口袋，看向楚河。 她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压了压嘴角，默默移开视线。 这又让楚河内心受到一次暴击。 云墨景避开散落在桌子上的黑色可疑粉末，轻轻撩开一点窗帘，发现早餐车附近有几个游客坐着，似乎是逛累了正在休息。 但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餐车门口，冲着摄像小哥比了个“嘘”，轻轻将车门开启一条缝。 这条缝非常小，小到楚河怀疑她到底能透过缝隙看到什么东西。 然而过去十几秒，云墨景一脸轻松：“好了，外面没人，咱们走吧。” 门口没有人类的呼吸声。 她轻轻推开门，示意楚河下车。 楚河跟在她身后，小声问：“这村民怎么办？” 毕竟是游戏，把人绑着扔这儿不管也不合适，但要是给他“松绑”，怕是下一秒就会被反手打掉一滴血。 他有点不太敢冒险，就只能看向云墨景，希望她能提出一个好建议。 云墨景果然不负所望，冲摄像小哥招招手，说：“你先别动，我帮你拿着摄像机，你帮他‘松绑’，处理好了你再出来找我们。” 说完不等小哥拒绝，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相机，稳稳当当地垫在肩上，确保摄像机不会跌落。 随后关上门，低声道：“走！” 朝着一个方向就跑。 直播间观众第一次看这个视角，有种跟云墨景共享视觉的错觉，看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刷起了弹幕。 【小云好高啊，我在这个视角都要恐高了。】 【她多高？】 【好像得有一米八吧，他们官方资料有写。】 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另一边，摄像小哥终于能松开村民，感觉自己都要出汗了。 要不是这早餐车里一直开着空调，他真的会受不了。 小哥低着头认认真真帮村民解开围裙，看村民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手脚，并没有要就此下班的打算，忍不住问：“你不下班吗？” 村民捏了捏僵硬的手腕，笑笑：“今天能参与节目录制扮演‘村民’，我能拿三倍工资呢，我们是按时薪算的，在这儿带薪吹空调为什么要着急下班？” 摄像小哥苦哈哈地点头应是，感到十分羡慕。 要是有的选，他也想要这样的工作啊…… 但现实是，他拉开餐车车门，往外一看，发现云墨景和楚河已经不见了踪影。 环视一周后没能找到人影，摄像小哥只能认命地掏出无线电对讲机，冒着被骂的风险联系节目组。 却没想到对方心情很好地说：“没事儿，别急，我告诉你怎么过去。” 云墨景和楚河在哪儿呢？ 两人根据楚河开出来的线索，在区域内排查一遍，发现这里只有两个垃圾桶。 好在海洋馆内是禁烟区，打火机在门口安检的时候都会被收走，这会儿楚河面对垃圾桶，也闻不到什么异味。 馆内这些公共设施被维护的很好，楚河本来内心充满了抵触情绪，但凑近了一看，这垃圾桶比他家里的垃圾桶还干净，崭新崭新的，似乎都没怎么用过。 垃圾桶底部散落着一点纸团和塑料瓶，连果皮都没有。 摄像小哥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云墨景扛着摄像机对准楚河拍摄，楚河弯着腰里里外外地在垃圾桶内外搜寻线索的踪迹。 他抹着汗小跑过去，从云墨景手里接过摄像机。 楚河要不是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坎实在过不去，不然多半会伸手进垃圾桶里摸一摸，看看内壁有没有粘贴线索。 最后只能用“节目组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这种理由勉强说服自己。 他在另一个垃圾桶处也找了半天，最终一无所获。 楚河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条，认认真真地仔细朗读。 “最常见的设施很可能藏着你们想要的线索。” 云墨景盯着他的脸发呆。 这些粉末好像不是在车内看到的纯黑色，而是掺着黑色和深棕色的混合粉末。 云墨景冷不丁问：“你脸上的粉末，是什么味儿的？” 楚河下意识道：“应该是可可粉吧。” 他摸了一把，仔细一看，也注意到其中掺杂着黑色的细腻粉末，怀疑道：“可能是可可粉掺了竹炭粉。应该还好，这两种粉末都是可食用的。” 三秒过后，楚河清醒过来：“……不对，我在研究线索！什么可可粉竹炭粉，馆内最常见的设施到底是什么啊？！” 云墨景想了想，看向后面坐着晒太阳的两个游客。 这两人脸上戴着防晒用的加长版面纱，灰色的垂坠布料垂到胸前，看不出是不是村民。 云墨景道：“你等等。” 两名游客都戴着墨镜，看不出睁没睁眼，云墨景绕到侧边，想看一下两人胸口到底有没有别着金属徽章。 她一步一步靠近，两名游客无动于衷，像是睡着了。 其中一人的头还一点一点的。 五米、三米、两米…… 就在她即将走过去时，两人突然齐刷刷扭头，离得近的一人更是直接伸出手冲她抓来！ 云墨景吓了一跳，登登登向后撤了好几步，让对方抓了个空。 但两人也不站起来，就跟被焊在长椅上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长椅。 云墨景和楚河对视一眼。 楚河点点头，也意识到这两人八成也是节目组安排的，他们要找到线索也估计就在这个长椅的某处。 可这两人不肯离开，云墨景站在两人伸长了手臂恰好够不到的位置，她俩也不站起来追逐。 楚河不由得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冲他使了个眼色，楚河恍然大悟：“ok！”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人身后，弯腰在椅背后方寻找。 椅子背上没有线索纸条…… 难不成在椅子下方？ 他往后挪了挪，避开两名村民张牙舞爪的手臂，思考怎么能在不被村民攻击到的情况下检查椅子底部。 云墨景眼尖地看到两人站起身后露出的一抹白色，快步跑到两人身后，“啪”地一声拍上长椅，在村民迅速回身肘击的同时，身体灵巧地向后一躲，避开了第一下攻击。 两名村民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长椅，发现自己一直“镇压”着的线索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是封印被解除一般，一个追着云墨景，一个冲向楚河。 虽说村民不能跑，可两人走步的姿势与其他村民不同，走起来几乎赶得上小跑。 楚河猝不及防之下被拍了一下，主持人的播报声立刻响起：“寻宝者楚河被村民攻击，血量减一，剩余四点血。” 楚河被一击得手仍旧试图扑过来的村民追得差点撞树，连忙直起身跟在云墨景身后逃跑。 救命啊——！！ 云墨景脚步不慌不忙，楚河跟在她身后倒也不怎么费劲，就是口袋里的宝物们在奔跑的时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他感觉身后村民们追得更起劲了。 楚河跑了一会儿，见到云墨景直奔水上乐园的池边跑去，心里涌起一点不太妙的预感。 她不会要直接进水吧？ ……倒是也有点道理，村民们是游客扮演的，游客来玩玩游戏也就算了，估计是很不愿意打湿身上的衣服的。 可他也不想打湿衣服啊！ 身上的线索和道具也是纸的，进了水，那些道具还能不能生效，都是节目组一句话的事儿，以节目组这个尿性，恐怕要贱兮兮地说“进水了道具就不能用了”。 楚河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见到云墨景跑到池边，脚步停了下来。 他赶紧道：“你想好啊，你身上的道具可都是纸的，怕水……” 云墨景打断他：“我不进去。” 楚河：“？” 他后知后觉地扭头往回看，却见两名村民十分入戏地追到附近，在距离这里还有五六米左右的距离停下，跺了跺脚，就这么直接走掉了。 楚河：“？？？” 云墨景解释道：“在大海中有宝藏，这些村民所居住的村庄距离大海这么近，他们却不自己去打捞，而是等寻宝者来了之后，想办法攻击寻宝者，试图将其据为己有，这说明什么？” 楚河还没反应过来：“说明他们懒？或者他们不会游泳？” 云墨景耐心道：“说明他们不能来。虽然原因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大海’附近，很有可能就是安全区。” 楚河恍然大悟。 直播间中的观众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我最近看过类似设定的小说，根据我的经验，这些村民很可能身负什么邪恶的诅咒。】 【这么一说还真是，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寻宝游戏，我还觉得和上一期那个藏宝图寻宝的是同款，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唉，说起来，上一次都怪齐承宇，好好的藏宝图寻宝最后也没找出来，不知道节目还拍不拍了。】 【……不说我都忘了，他们当时都找到图纸了吧，结果野猪一打岔，大家都没能看到宝藏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次的寻宝游戏比上一次的有意思多了，上次看他俩寻宝气得我胸口疼，那么简单的题目能上上下下找一圈都找不到，受不了。希望下次是云宝拿到挖宝藏的任务。】 楚河就着池水一看，发现自己脸上的粉已经惨不忍睹，甚至许多粉末都飘了下来，他领口、袖口都沾了不少粉末，看起来脏兮兮的。 “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 云墨景看着楚河走进更衣室，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最新拿到的线索。 * 江蓠和纪亦寒揣着一个道具，在附近漫无目的地寻找。 纪亦寒有点不死心：“那个宝藏你真的不打算开吗？万一里面也是好东西呢。” 江蓠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脸上由于匆忙躲避村民而被树枝抽出来的红印子，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知道吗，你越让我开，我就越忍不住怀疑这个盒子是潘多拉魔盒伪装的假宝藏。” 她拿起开出道具的宝藏小盒和另一个仔细对比，在外观上没看出什么不同。 江蓠辨别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等下，你这么想开这个宝藏，你不会就是那个内鬼吧？！” 纪亦寒走着路差点被绊一个跟头，连忙摆手：“不是我，我不是内鬼，我就是好奇，你不开就算了嘛不要轻易怀疑我啊！” 江蓠狐疑地看着他：“那你紧张什么？” 纪亦寒：“……” 废话，都被怀疑是内鬼了，他不紧张才是最可疑的吧！ 纪亦寒百口莫辩，只能无奈道：“不能这样吧，你说话要讲证据的啊，你这不是凭空臆断吗，我要是被冤枉死了，寻宝者可直接少了一次投票机会呢。” 江蓠只好暂时作罢。 两人在附近翻翻找找，忽然和丁如萱、沙明小队正面碰上，两队都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沙明问：“你们有什么头绪了吗？” 江蓠说：“拿到一个道具，还有一个怀疑人选。” 丁如萱看向纪亦寒。 江蓠点点头，纪亦寒苦笑：“我真的不是啊，是不是得有线索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沙明说：“我们倒是有个线索。不过要想让我们公开线索，你们也得付出点什么吧？” 江蓠：“你要宝物？我可以拿一个宝石跟你换。” 沙明摇摇头：“也不用，你给我看一眼你们的道具是什么就行了，我想看看是不是攻击类的。” 江蓠点头，将宝藏小盒递过去，从沙明手中拿过线索。 “内鬼拥有黑色的头发。” 黑发？ 面前突然发出“彭”的一声，沙明手中的小盒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几个气球碎片飞了出来，一张纸片缓缓跌落。 沙明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扔出去，拍了拍胸口，弯腰把纸片捡起。 “你受到了来自潘多拉魔盒的伤害，血量减三。若因此死亡，你将就此转变为幽灵。” 沙明将纸片翻到背面，上面果然写着注解。 “幽灵，可以无视来自村民的伤害，围观一切，直到发现真相后才得以瞑目。在此期间，幽灵不能说话，不能给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传递消息。” 沙明：“……” 他刚一张嘴，主持人的声音立刻出现：“幽灵，请注意你的身份。” 沙明：“……！！！” 气死他了。 江蓠低头，连忙打开另一个宝藏小盒，这才发现是自己给错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全场注意，寻宝人沙明被潘多拉魔盒攻击死亡，变为幽灵。” 江蓠听着主持人解释幽灵的身份，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要拿这个害你的。” 随后赶紧道：“内鬼拥有黑色头发，可以排除我，我的头发是栗色。沙明哥被变成幽灵，但游戏没有结束，寻宝者阵营没有获胜，说明内鬼也不是沙明哥。所以现在还剩下四个人选。” 丁如萱表示赞同：“我们有三次机会，获胜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你刚才说有怀疑人选，要先投票试试吗？” 江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拒绝。 虽然刚才这个盒子让她更加怀疑纪亦寒的身份，但万一只是他的霉运影响了盒子结果呢？ 江蓠想了想道：“寻宝者现在还有四个人，虽然我们看起来人数占优势，但万一这个内鬼不是纪亦寒，那么我们只是削弱自己内部的力量罢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再找一些线索再决定。” 纪亦寒看了她一眼，悄悄松了口气。 丁如萱无所谓道：“就算少一个人，咱们也能有三个人，区区一个内鬼，我们三对一都赢不了么？” 她打开无线电对讲器：“请发起投票。”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请诸位寻宝者在海边集合，进行第一轮投票。” 第44章 上岸第四十四天 她就是随便猜猜而已啊…… 两分钟后, 五名寻宝者在水上乐园集合。 幽灵沙明在几人身后，围观众人投票。 丁如萱率先道：“江蓠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我建议我们先把他投出去, 有人反对吗？” 纪亦寒垂死挣扎：“我反对……我真的不是内鬼啊，我什么都没干呢。” 云墨景看向楚河：“你怎么想？” 现在丁如萱是一定会投给纪亦寒的, 纪亦寒为了自保一定会投别人, 如果有人投他以外的人，纪亦寒一定会跟票。 也就是说, 如果云墨景和楚河决定投谁，那么这个人必出局。 所以真正的决策权会在她和楚河手里。 楚河思考片刻, 有点犹豫。 他低声问：“你那个道具‘掠夺’，如果内鬼被投票选出后，还能用吗？” 云墨景掏出小纸条，翻开背面, 发现上面确实是有注解的。 “能用。” 楚河松了口气，低声道：“首先咱俩肯定都不是内鬼, 一共有三次机会, 把他们三个都投了, 到时候积分和宝物咱俩分, 怎么样？” 云墨景点点头, 欣然道：“好啊, 听你的。” 楚河受宠若惊，抿了抿唇：“那我们也投纪亦寒吧。” 云墨景：“？” 她看了楚河一眼。 还以为他要先投丁如萱或者江蓠，然后跟着剩下的一人一起投纪亦寒。 不过这样也行, 纪亦寒出局，她和楚河仍旧毫无生命危险。 于是云墨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丁如萱：“投票吧，投纪亦寒的人举手。” 江蓠犹豫了一会儿, 没举手，她选择弃权。 丁如萱、云墨景、楚河都举起手。 主持人道：“一共五人，寻宝者纪亦寒被投三票，出局。游戏继续。” 纪亦寒重重叹了口气。 他就说他不是内鬼吧！ 但主持人无情道：“尸体纪亦寒，请注意你的身份。” 纪亦寒：！ 也太不人道了！幽灵沙明好歹也就是不能说话，他连叹口气都要被警告！ 局内还剩下四人，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对面很有嫌疑。 楚河想起来刚才从长椅那里找到的线索，问：“诶，你刚刚拿到的线索是什么？我差点忘了。” 此话一出，还存活的寻宝者和幽灵还有尸体都一同看向云墨景。 丁如萱的目光中泛起怀疑。 云墨景耸耸肩：“线索是‘海边是安全区’，这个我没看纸条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所以没着急说。” 江蓠和楚河都露出了佩服的目光。 丁如萱突然道：“使用道具，攻击云墨景。” 楚河：“什么？” 江蓠也急了：“我也使用道具，对云墨景使用绝地求生卡。” 主持人道：“绝地求生卡抵消攻击道具伤害，寻宝者云墨景不受影响。” 云墨景眨眨眼，没吭声。 江蓠质问：“你为什么要突然攻击小云？” 丁如萱道：“因为我觉得她是内鬼，但你们两个一定不会跟我一起投她，所以我直接用道具解决。倒是你，为什么要救她？” 江蓠也很有自己的道理：“因为我那会儿跟她要宝藏，她给我了。内鬼才不会做这种事。” 她也说不上来，反正一看到云墨景，她就下意识充满信赖。 丁如萱看这两人跟猪油蒙了心一样无脑偏袒云墨景，有点无语。 但还好，她还有一张底牌。 丁如萱心道，不管你是怎么骗过这两人的，反正今天你是跑不掉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纸条：“使用道具，攻击云墨景。” 她朝着镜头展示纸条上面的字，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 “道具，谋财害命，夺取某人的全部积分和宝物，并杀死对方。” 云墨景慢吞吞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张纸条。 主持人说：“寻宝者云墨景触发被动道具‘反击卡’，寻宝者丁如萱被‘谋财害命’，小组全部积分共计两分，归云墨景所有；宝物归云墨景所有；丁如萱血量清零，变为‘尸体’。” 主持人继续道：“……游戏继续。” 直播间弹幕沸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的天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了，江蓠楚河云墨景，傻子都应该知道投谁了吧！】 【……啊？？投谁啊？楚河和云墨景头发都是黑色的啊？】 【当然是投云墨景！】 【当然是投楚河！！！】 观众们在直播间中飞快刷起弹幕，但更多的人都忍不住屏息。 现在场上只剩下三个人，恐怕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三次投票机会，或许都用不到。 江蓠捂住嘴，一手遮挡着小纸条，侧过身，给云墨景看。 赫然就是那个“内鬼拥有黑色的头发”。 云墨景和她对视一眼，明白了江蓠的意思。 就在楚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云墨景轻声道：“对不起了，楚河。” 她看向主持人：“我申请发起投票。” 不等主持人开口，云墨景自顾自道：“我和江蓠选择投楚河为‘内鬼’。楚河死亡，变为‘尸体’。说结果吧，主持人。” 江蓠激动地握紧双手。 主持人吸了口气。 “楚河死亡，剩余两人，无法继续投票。内鬼胜利。寻宝者江蓠在内鬼和村民的围攻下死亡。” 江蓠：“………………？？” 啥？？？ 见她一脸震惊，主持人补充道：“因为你俩投票只会互相投，投票结果注定平局。并且一般在狼人杀游戏中，如果剩下一个村民和一头狼，会直接判定狼人获胜。” 江蓠：“我才不是在震惊这个！不是，小云，你怎么是内鬼啊？” 云墨景眨眨眼：“我就是内鬼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在长椅上得到的线索纸条，将其小心展开，念道：“线索，内鬼不会被村民攻击，且接触后不会掉血。” 楚河一上来就掉了一滴血，如果这条线索公开，那么范围缩小，云墨景必输无疑。 所以她在被询问线索时，两手插兜，云淡风轻地说了错误线索，实则手在口袋里偷偷将线索纸条揉捏成非常小的小纸团。 本来她都做好了被怀疑的心理准备了，但楚河和江蓠对她的信任让她毫无难度地“活”了下来。 丁如萱恨恨咬牙：“我就说了她是内鬼！！你们还不信我，江蓠，你还给她用道具！白白浪费我一个道具！” 江蓠无辜道：“本来我就算不用，她有反击卡，你也活不了呀。” 丁如萱在心里暗骂。 江蓠这意思是如果她被反击卡弄死，那张绝地求生卡也不会给她用的。 好好好，叫你在游戏里拉帮结派，晚饭云墨景一人独享大餐，你抱大腿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跟其他人一起盯着看？！ 然后就听江蓠熟练地抱着云墨景手臂撒娇：“小云，我今天晚上可以蹭你的饭吗？” 云墨景摸摸她的头：“可以。” 丁如萱要气死了。 在气愤之下，丁如萱口不择言道：“呵，就算她一人独占所有宝物和积分，她真的能吃完所有食物吗？也不怕撑死。” 随后看向沙明：“沙明哥，您不是会做饭吗，今天大家可能还得靠您才能吃得上饭了……” 沙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主持人说：“幽灵沙明，请注意你的身份。” 众人：“？” 纪亦寒忍不住开口问道：“游戏不是结束了吗？” 他作为刚才连叹气都会被提醒的“尸体”，这会儿正常说话却没再被提醒。 楚河问：“幽灵那个身份怎么说的来着？” 云墨景回忆着主持人那会儿说的话，道：“需要发现真相才能得以瞑目，什么真相？他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内鬼了吗？” 主持人不语。 纪亦寒说：“啊？不会还得再去寻找线索吧？这里的线索也太难找了，我和江蓠当时翻了好久都没找到。” 丁如萱队和云墨景队都能翻到一条线索，就只有他和江蓠，什么都没有。 楚河认命地抹了把脸：“那怎么办，不完成游戏任务，你觉得咱们能走吗？” 沙明摊手。 “内鬼和村民早有联系，”云墨景说着拿出手机，点开自己和联系人“小湖”的聊天记录，给大家看，“我在节目开播前收到导演的通知，提前联系了云湖，向她通风报信。” “云湖”这两个字她说着总感觉有点别扭。 镜头给了她手机屏幕一个特写。 在聊天记录中，云墨景主动说了将会和一批寻宝者一同前往村庄附近的海域寻宝，并将寻宝者们的照片发过去，让对方可以提前准备好。 云墨景说：“所以小湖应该就是村长之类的身份，或者有可能是幕后boss。 “当时我推测，村民守着大海这么近，他们自己却不去打捞，要等我联系，再想办法攻击寻宝者，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能靠近海洋。” 这套说辞听起来很有逻辑，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云墨景，顺着她的话思考起来。 江蓠问：“然后呢？” 云墨景的推理也差不多就到这儿了，线索不足，池子里应该还埋着带有线索的宝藏小盒，外面的犄角旮旯估计也有。 但她也不是很想再去找一遍了，只能看向主持人然后硬猜。 “所以村民们不来寻宝一定是有理由的，他们住在海边，没道理不会游泳。要么是他们‘不能游’，要么是‘不敢游’。” 云墨景想起来小浣熊在水里洗棉花糖的视频，开了个玩笑：“要么他们是棉花糖之类这种遇水即溶的材料制成的，都不是活人，或者原本就是什么尸体或者僵尸，进了水就会沉底，所以‘不能游’；要么他们惧怕海里的什么生物，喔，或者可能跟潘多拉魔盒有关，所以他们才会等待寻宝者挖了宝箱之后来追逐寻宝者。” 没人笑。 云墨景有点挫败，看到他们都一脸认真地思考，担心把思路带歪，有点尴尬地捏了捏手里的小纸条。 楚河觉得他快想明白了，问：“不能游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坐船打捞？用渔网，应该也能挖到宝藏吧。” 云墨景耸耸肩：“说不定魔盒就是他们投放的……啊，可能这里有宝藏的消息也是他们放出来的呢。目的是吸引更多寻宝者前来送死？不知道，想不明白，村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有什么好处吗？” 主持人的声音有点无力：“……幽灵沙明得知了真相，得以瞑目，加时赛正式结束。” 众人：“……” 啥，这就得知了真相了？ 感觉结束得好仓促啊。 原本众人都有点不想继续了，结果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主持人就宣告结束。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懵。 沙明终于能说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问：“能给我们梳理一下真相吗？” 主持人道：“云湖是村长，也是幕后boss。这个村庄是她一个人的村庄，换言之，村里只有她一个活人。” 江蓠：“那村民……” 主持人点头：“村民们都是村长制作的纸人，确实遇水即溶，所以他们非常怕水。” 村长放出去的消息就是为了勾这些做发财梦的寻宝者，寻宝者们眼中只有财宝，而村长看上的则是他们本身。 作为“人”，他们身上可图的东西实在太多。 由贪欲而产生的邪念、一切负面情绪、阳气，甚至是他们的肉.体.本身，都能成为她的材料。 云墨景：“所以魔盒……” 主持人点点头：“对，宝藏和魔盒就是为了激起寻宝者的负面情绪，对宝藏的贪欲、对未知后果的恐惧……村长觉得这样的寻宝者死去之后会比较好用。”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看向笑眯眯站在主持人旁边的云湖，忍不住离她远了点。 云湖无辜摊手：“就是个游戏而已，你们怕我干什么？” 她就是个npc啊，除了录制节目之前，在开拍之后甚至全程没参与游戏。 云墨景作为内鬼，情绪还很放松，她看了看天色，问：“所以是不是能去吃晚饭了？” 最终胜者不光可以夺取所有人的积分宝物，还有单独的十个积分，她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算一算，全加起来得有二十二分，就是不知道这二十二分能得到什么美食。 主持人道：“我们的海鲜大餐已经在准备了，在此之前呢，我们来进行最后一个环节。” 她示意大家跟着她走，领着众人回到人鱼馆。 江蓠惊喜问：“可以去看人鱼表演了吗？” 主持人笑道：“相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 六位嘉宾走进人鱼馆，上到二楼，发现这里已经有一个姑娘在等待大家。 姑娘化着漂亮的妆容，眼尾处有细小的珍珠和贝壳点缀，一些闪粉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稀碎的光芒。 最独特的是，她腰部以下是漂亮的连体鱼尾服，鱼尾服通体呈现粉色，又有着黑色勾勒边缘，层层叠叠的亮片覆盖其上，乍一看，如同真正的鱼鳞一样。 姑娘做了个自我介绍，说自己叫乔汐。 云墨景盯着她的鱼尾服看了一会儿，感觉非常有意思。 人类在水里活动非常依赖四肢，乔汐明明是人类，却穿上了这种束缚双腿的鱼尾。 江蓠轻轻摸了摸乔汐鱼尾服侧边的鱼鳍，感觉入手丝滑柔顺，说：“我在网上看到过，在海洋馆扮演美人鱼，要在水里憋气特别久。” 能看表演放松一下精神，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终于可以轻松一下，有人挂着直播，打开外卖软件。 趁这个时间，正好可以点个晚饭再继续看。 有些观众已经有了经验，想起刚才主持人说的“海鲜大餐”，也去搜索海鲜外卖。 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嘉宾们走到互动区，等待乔汐进入水中。 在岸上就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的鱼尾裙，一到水里，彻底展现了它的美。 互动区的灯光布置得很好，鱼尾裙侧边的鱼鳍展开，展现了它完整的样子。 结合抹胸、腹鳍和尾鳍来看，这条鱼尾裙融合了蝴蝶翅膀的元素，在这三处分别用黑色勾勒边缘，佐以粉紫色渐变细闪，美得如梦似幻。 众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江蓠更是不舍得移开目光，感慨道：“我小时候看童话故事，就会幻想我自己穿上这样的裙子，不知道得美成什么样……” 乔汐在水中朝几人招手，面带微笑，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水下憋气。 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实际还长了个鳃，可以直接在水中呼吸。 就连自认为经过潜水训练，肺活量很大的沙明都只能甘拜下风，承认自己确实比不过。 池内，乔汐还在进行表演，虽说已经经过了许多次排练，她仅凭肌肉记忆也不会出错，但这还是第一次被直播，一想到节目直播间中兴许会有上百万人都在线观看，就有些紧张。 飞吻、比心、wink……一个个小互动抛出，把嘉宾和观众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云墨景伸出手，手掌触及钢化玻璃表面，乔汐也十分默契地伸出手与她相对。 摄像小哥在导演激动的喊声中迅速调整摄像机，争取把眼前这美好的一幕拍摄下来。 【呜呜呜呜好看爱看，感觉看到这里我的尸体都暖暖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qwq】 【今天也是为云墨景的神颜流泪的一天呢，等人鱼馆开放，我一定要全副武装去拍摄同款照片！】 【打卡地点+1】 只见乔汐松开手，在水中又自如地游了一圈后，重新正对镜头。 她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随后双手合十，张口吐出一个圆润的泡泡。 两手在泡泡升起后分开，手心向上，捧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 几人都瞪大了双眼。 乔汐微笑着张嘴，口中也吐出一颗稍小一些的珍珠。 江蓠震惊：“她刚才是一直含着珍珠做的表情？！也太厉害了吧！” 楚河愣愣道：“而且她已经在水里待了好几分钟了吧，到现在都没换气……很难不怀疑她是真的人鱼……” * 等表演终于结束，乔汐摆动着鱼尾，就如同一条真正的美人鱼一样，游到了水面之上。 看嘉宾们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表演当中，主持人问：“大家感觉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云墨景：“好看。” 其他人也附和着纷纷点头，江蓠尤为激动：“好看！！” 主持人笑了笑：“这样真是太好了。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想必也非常想亲自尝试一下，在水池中扮演美人鱼的感觉吧。 那么到了明天，大家就可以有机会体验一番。” 她没给众人拒绝的机会，转而道：“好了，刚才接到消息，海鲜晚餐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开饭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离开了海洋馆，被送往酒店。 节目组十分贴心地给云墨景单独安排了一间包间，包间内是一张摆满了各种菜肴的巨大圆桌。 云墨景在桌子边坐下，向门口看了看：“他们不进来吗？” 主持人的声音从耳麦传出：“这是您游戏胜利获得的奖励。作为最终胜者，需要独享今天的晚餐。” 像是知道云墨景要问什么，主持人道：“请放心，其他嘉宾也有晚饭，可以吃饱。” 云墨景松了口气，这才看向眼前的菜肴。 上菜的服务生一道一道介绍：“这是松露蒸鳕鱼、鱼子酱配烟熏三文鱼，不确定您是否想吃刺身，所以龙虾做的是芝士焗龙虾，这是帝王蟹三吃：蟹腿刺身、避风塘炒蟹身、蟹壳蒸蛋。这边的是炭烤响螺、贻贝奶油浓汤……可选的酒有香槟和普罗塞克，如果您想换成其他的也可以提要求。” 云墨景嗅了一口菜肴香气，拿起其中一杯酒，浅尝一口。 口感清新、果味浓郁，还有细密的气泡带来不一样的感受，让她感到非常新奇。 云墨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从眼前最近的一道菜肴开始品尝。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点了海鲜！贵是贵点，但看着直播下饭，感觉我面前的打包盒都变高级了嘿嘿嘿嘿】 【节目组还真下血本啊，我以为他们会搞很多香辣虾、油焖大虾、小龙虾之类的，竟然整这么贵的！】 【……这家酒店我去过，单人房一夜四位数，酒店一份面条68，节目组转性了？】 而与此同时。 在另一个包房中，除云墨景以外的其余五位嘉宾都坐在桌旁。 看摄像机上的绿色指示灯还亮着，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让“内鬼”云墨景独享豪华晚餐竟然是真的，并且为了防止云墨景迫于压力下和他们分享食物，节目组更是直接将两拨人分开，进行了物理隔离。 江蓠有点不安地问：“我们今天晚上还有晚饭吗？” 主持人说：“有。” 楚河看看空荡荡的桌子，迟疑道：“那……我们吃什么？” 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作为尸体，食物当然是土。请稍等，马上来。” 第45章 上岸第四十五天 不要老破坏气氛啊！…… 包房的大门被一名服务生向两边打开, 屋内众人得以看到门外的景象。 只见四名服务生一同抬着一个直径大约一米三的景观大花盆，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又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即便他们控制着力道, 这个大花盆落在桌上时，也发出了沉重的“咚”的一声。 摄像小哥举着摄像机拍摄着这一切。 虽说是对于败者的“惩罚”,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 大家一丁点怨气都没有了。 无他，这盆巨大的景观, 造型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先用手机拍照录像过后再动筷。 占据景观花盆最大面积的是一片森林, 森林旁边有一汪清澈透亮的清泉，在森林深处，还有一间古朴神秘的小木屋，让人不禁怀疑, 或许下一秒就会从木屋走出一位胡子拉碴的守林人，或是一位怀里抱着黑猫的女巫。 在接近边缘处, 平坦的地势逐渐变得陡峭。 密林消失转变为草地, 草地更远之处是雪山。 雪山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 最妙的是, 雪山上也有一间小木屋, 这木屋内还亮着灯, 木屋延伸出来的木阶上同样覆盖着积雪。 最早那名服务生拿出一个玻璃瓶，举到雪山上方。 江蓠连忙喊停：“等一下等一下！” 她迅速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切换到录像模式, 对准那间小木屋：“好了好了。” 服务生抖着小瓶，在雪山上方“下雪”，江蓠拍着视频, 手上还不停地点按拍摄按钮，等服务生撒完后，她才满意地检查起刚才拍摄的视频和照片。 嗯，都非常完美。 明明是雪景，积雪厚得像是要把木屋压垮，可那盏明黄色的灯光，却让看到的人无端感受到一股温暖。 她还不满足于此，继续拍摄，发现这小木屋后方还藏着一个小型温泉，这温泉甚至散发着氤氲雾气。 纪亦寒最喜欢那片森林，盯着看了一会儿，指了指其中一棵树：“这上面挂的是蜂巢吗？” 他往旁边看了看，在密林里竟然还潜藏着一头熊。 熊脸面对着蜂巢，露出垂涎的表情，看起来栩栩如生。 丁如萱也说：“这里有头梅花鹿！哇，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看向服务生，问：“这些动物什么的都是能吃的吗？” 服务生们含笑摇了摇头，一副“我们不能说”的表情，离开了包房，甚至还把门也关上了。 众人沉迷地盯着景观看了一会儿，纷纷拍了许多照片和视频，这才舍得放下手机。 楚河后知后觉：“等一下，没有餐具啊，没餐具怎么吃？我去要一下餐具。” 江蓠在桌子上看了一圈，发现服务生们只给每个人面前摆了两个盘子，其中一个盘子上放着热腾腾的毛巾，开了个玩笑：“……只给了毛巾，擦完手，不会让我们吃手抓饭吧？” 楚河拧了几下，发现包间门竟然从外面锁住，拍了几下门也没有人应。 他缓缓扭过头：“……” 不能吧？ 就算是为了节目效果，可这样做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他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坐牢的！ 而且就算坐牢也得给餐具吧？！ 他看过的电影里，犯人都还能分到勺子呢。 沙明指着面前的五把迷你铲子，笑道：“我觉得，餐具有可能是这个吧。” 他已经拍照片发了朋友圈，一下子收获了好多赞，还有不少人直接小窗私信他，问这是在哪里看到的。 他发了坐标过去，有来过这里的好友都表示从未见过这里有这样一道菜。 看来还是特别定制的。 他最没办法拒绝的就是这种独一无二的，这会儿心情正好，率先拿起其中一个迷你铲子，铲了一铲子“土”，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其余四人都屏住呼吸看他。 “喔，这个，”沙明眯起眼睛，“这个好吃啊，应该有……巧克力，还有一点糯米味，应该是用几种食材做成蛋糕或者糕饼之后打碎，吃起来口感非常好……回去我也做一点试试！” 他把嘴里的“土”都咽下去，抓起面前的四个铲子给众人分发。 纪亦寒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中的铲子，说：“这个在我们老家都叫铁锹。” 说罢一铲子下去，感觉更像是那么回事儿了，给自己逗得直乐。 大家都品尝过森林里的黑色土壤，确定这真的是可食用的“土”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看来这节目组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他们真的去吃土，应该是用食材造景，在外形上靠近，实际可以饱腹。 江蓠直接拔起一棵树，犹豫一秒，直接放进嘴里，一口咬下。 “嘎崩。”棕褐色的树干在她嘴里短了一截，江蓠嚼嚼嚼，把树翻了个个儿，一口咬掉树冠，继续嚼。 嚼了几秒，全囫囵吞下，这才有空说话。 她看着其他人都拔起一棵树塞进嘴里，慢了半步说：“……不太好吃。” 这树干就是巧克力，里面有点夹心，说实话，味道一般。 她因为需要保持身材，这造景上的所有树干都不能吃了。 但树冠也不好吃，她嚼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像个野人。 纪亦寒说：“你们看过一个动漫没有？我感觉……咱们现在就很像动漫里的那种巨人，不过动漫里的巨人一般都吃人，咱们吃的是树。” 要是这个造景上真的有小号人类，那真的就可以原地cos巨人了。 他眼见沙明从森林里真的找出一个小人儿，并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小人的头：“……” 沙明：“卡嚓卡嚓。” 纪亦寒盯着小人断口处真的流淌出了红色的不明液体，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问：“……那个红色的是啥？” 沙明想了想：“应该是草莓酱加了一点葡萄酱吧？这个也不太好吃。” 他顺手把剩下一半的小人放在盘子里，铲了点土吃进嘴里。 【我要录下这段然后给我家孩子看，以后要是敢不听话，就拿沙明吓唬，保准有用……】 【别说孩子了，这个视频再早十年估计也能成为我的童年阴影。】 【所以你们现在看着都不害怕吗，我怎么有点掉san，他咬人家头怎么不犹豫啊？】 【能不能换个话题，我有点害怕……】 江蓠尝了几口，觉得今天的晚饭糖分实在有些高。 她贴着边用铲子挖了个坑，一铲子下去，将土倒在旁边。 土下面还是土。 她像是跟土较上了劲，又挖下去几铲子，想了想，将坑扩大。 纪亦寒弱弱问：“你是要把沙明吃了半截的小人埋掉吗？” 江蓠看了他一眼，无语道：“我看看下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正说着话，铲子硌到一个硬物，卡了一下。 江蓠立刻凑近去看，把那东西附近的土挖得差不多，用铲子翘起，看了一眼。 铲子上平躺着一颗像极了玉米的东西，按大小来说的话，应该算得上是玉米的迷你版。 她咬了一口，发现这个“小玉米”脆脆的，也没有玉米芯，非常好吃。 最重要的是，它是个蔬菜，不是什么巧克力糯米之类的食材冒充的，吃这个不用担心长胖。 沙明看她一脸新奇地观察，说：“那个是玉米笋。” “玉米笋？” 丁如萱拔掉几棵树，也尝试着挖土，顺口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只能吃这些甜品了，原来有蔬菜啊。” 沙明：“玉米笋就是玉米啊，这个也有糖分的，你们要控制身材的话尽量少吃吧。” “玉米笋是玉米？” 沙明：“对啊，你们小时候没吃过吗？玉米笋是玉米在抽穗前，还没完全成熟的果穗。嗯……你们可以把玉米笋看作是玉米的幼年体。所以它虽然吃起来脆，但也不建议多吃。” 丁如萱挖了一会儿，没挖到玉米笋，却挖到一丛土豆。 一时间，众人跟地鼠一样，在森林里四处挖洞，试图从土里挖出一些不一样的食物。 什么散落在森林里的橡果、小号竹笋、树根旁的迷你小蘑菇，几人在这里再次体验了寻宝的快乐。 江蓠看向那片清泉，用勺子柄试探着戳了戳。 清泉晶莹剔透，但不是液体，而是某种很Q弹的物质。 她站起身，去拍了拍门：“能再给点勺子吗？” 服务生很快把门打开一条缝隙，递进来十来个迷你铲子。 江蓠迫不及待拿着干净的铲子盛了一勺“泉水”，入口微凉，带着一点符合想象的清甜，竟然意外地好吃。 她多盛了几勺放进盘子，招呼其他人也来尝试。 纪亦寒则对那两间小木屋虎视眈眈。 他浅尝一口清泉，挽起袖口，直接掀了森林木屋的房顶。 镜头拉近。 这间森林木屋中甚至有家具！ 里面精致的沙发上还盖着毯子，下方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沙发前方是个红砖组成的壁炉，壁炉上方放着一排酒瓶和一排娃娃。 这些布娃娃小到不足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但细节满满，若是将镜头拉近，单看画面甚至很难感觉出它的真实大小。 【本来我还是很羡慕云墨景那份高级海鲜豪华大餐的，现在反而有点心疼她，这些这么有意思，她看了一定也会很喜欢吧？】 【不，你想多了，信不信这两桌都放在她面前，她一定会选海鲜大餐？这桌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好吃。】 云墨景会选择什么大家是没办法知道了，但观众们选择的是—— 两个都要。 许多人同时开两边的分直播间，一边是美轮美奂细节满满的景观食物，一边是摆盘精致但量也不小的海鲜大餐，琢磨着等过生日也一定要攒钱去这里打卡，好好吃一顿。 好在节目也没有做绝，除了那些精致的造景食物之外，楚河发现雪山实际上是个壳子。 这是一个山体形状的壳子，上面的雪是由煮熟糯米打成粉铺垫，上方再撒了一层细密的绵白糖，看起来非常松软。 他一铲子下去，铲子插到雪层下方，发出“当”的一声。 几人用小铲子清掉一部分雪，确认这壳子是无法食用的。 江蓠用铲子指向那个还在冒着白色雾气的“温泉”，说：“所以下面是藏着干冰吗？” 沙明摇头：“干冰冒出来的白色烟雾会更白更细腻一些，而且因为温度低，会贴着山体向下‘流动’，温泉上的应该就是水蒸气。” 众人合力在山体边缘清扫，敲一敲挖一挖，终于找到了山体壳子的边缘。 轻轻一翘，整个山体倾斜，有雪沫滚落下来。 “这里有菜！”江蓠觉得自己真是饿了，这会儿被饭菜香气扑面，肚子都似乎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山体被小心翼翼抬起，露出了内部的真面目。 里面是一座和雪山形状相似的小“山”，这座小山上有一条一条的横纹，侧边有方便手抓的凹陷。 江蓠将最上层的“山尖”拿起，看到了菜肴。 众人站起身，分别端起其中的一层，将其放在景观草原上。 江蓠想了想，还是用铲子铲起一大块草坪，放进嘴里。 ——好像是海藻之类的，还挺好吃的。 等到一顿晚饭终于吃完，直播总算结束，今天的拍摄任务就算完成了。 众人吃到心满意足，打开门，走了出去。 云墨景正好也刚吃完饭，跟几人打了个照面。 丁如萱笑道：“哎呀，真是福兮祸所依，本来以为我们今天吃不着什么好的了，没想到吃了非常丰盛的一顿晚饭呢。” 云墨景点点头：“哦。”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她在这边大吃大喝，节目组如果真让其他嘉宾都饿着，那她和节目组估计都要被骂死。 丁如萱继续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虽然不能算是什么豪华大餐，但端上来的时候真是超美——对吧，江蓠？” 江蓠回头看了看已经被他们祸祸得看不出原样的景观菜，皱了皱眉，离丁如萱远了点。 刚才吃得实在太投入，她把云墨景完全忘在了一边儿，更是没想到要给她专门留一块带着尝尝什么的。 云墨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特大号景观菜，说：“喔，这个呀，他们给我也送了一份小号的，真的很好吃。所以我又打包了一份带走。” 她吃的是一个小型造景蛋糕，除去上面的小亭子和梅花鹿是翻糖制作的不好吃之外，其它东西都很好吃。 甜蜜蜜的。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这才看见云墨景手中提着一个透明小盒。 盒子大约15厘米宽，底部是个翻糖制成的景观花盆，上面有一座精致的水晶宫，水晶宫不知是什么材质，折射了灯光，星星点点的光斑打在蛋糕上，让这蛋糕看上去都变得昂贵起来。 不同于他们的自然景观造景菜，这个大约是修仙主题或是龙宫之类，各种细节数不胜数，精细程度和他们吃的大号景观菜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说他们的菜是那种独特酒店定制款、能收割朋友圈点赞的，那这个景观蛋糕就是那种蛋糕设计比赛能拿到前三名的。 刚吃完饭的几人一下子蔫了。 丁如萱说出那句“福兮祸所依”时，他们都感到很认同，觉得自己以为吃了亏，实际占了便宜。 却没想到他们能体验到的，云墨景那边也有，还更好。 导演见几人站在包房门口不走，气氛还隐隐有些不对劲，心觉不妙，走了过来。 “吃得怎么样啊？” 丁如萱率先道：“导演，您这次也太大方了，竟然给我们吃这么好的菜，来这么贵的酒店，是不是因为节目火了……” 导演挥挥手打断她：“不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附近还站了个人。 这人年纪不大，站得不远不近，大家都看着导演，刚才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和导演一起过来的。 * 云墨景一早就注意到他了。 她没明白将白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想了想，这附近是海洋馆，或许他就是来海洋馆玩，顺便过来视察一下大家的工作都做得怎么样吧。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哦对，探班。 经过小秋和琳姐的各种知识灌溉，她现在已经和当初两眼一抹黑的她不一样了。 这节目组归汪洋娱乐，那么汪洋娱乐老板的儿子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所以云墨景非常淡定地开口：“老板。” ……总裁的亲儿子，叫老板，应该没错吧？ 然后几人就见这位年轻的“老板”看上去有些紧张，半晌憋出了一个：“……嗯。” 丁如萱瞧了云墨景一眼。 哈，见到将白巴巴地打招呼，人家那冷冰冰的态度，你应该知道知难而退了吧。 她调整了站姿，露出最得体的微笑：“您好啊，将总。” 将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将总是我爸，他们都管我叫小将总。你是……？” 纪亦寒和楚河冷眼旁观，将白目光中的迷茫可做不得假，他压根对丁如萱没任何印象。 看来传闻中小将总对公司事务不感兴趣的事情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导演见气氛有些凝滞，往旁边让开一步，先为将白介绍了各位嘉宾。 在说到云墨景的时候，他目光微动，看了过去，随后点了点头。 云墨景敏锐地注意到他耳朵有点红。 这里很热吗？ 导演继续道：“今天的晚餐呢，就是小将总个人出资，特意为大家安排的。本来节目组准备的‘土’是国外最近出现过的创新菜，每个人面前一盆土，往上浇水会有竹笋之类的长出来，是小将总特意联系我，给咱们节目组提高的预算。” 楚河问：“所以海鲜大餐是您一早就准备好的吗，我看那边的菜也挺贵的。” 导演理所应当道：“怎么可能啊，节目组这么穷，我给你们买小龙虾就不错了。原计划是搞一些皮皮虾花蛤血蛤蛏子之类的，也是小将总临时给提的预算。” 楚河和纪亦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还在认真旁听他们说话的云墨景。 沙明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顿饭到底怎么来的，就连江蓠都不吭声了，站在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只有丁如萱笑了笑：“那还是多亏您提高预算了，导演说的创新菜听着好玩，八成很难吃。我这人吃饭又挑食，要不是您掏钱，怕不是今晚要饿肚子了。” 将白有点不耐烦，他几次酝酿着想跟云墨景搭话，都被这个丁什么萱打断。 说一句差不多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这个导演也跟个傻子似的，就知道在旁边傻看。 他心里烦躁，索性摆出一副二代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吐槽道：“哦，你饿肚子关我什么事？你晚上没钱点外卖吗？” 现场气氛被这一句话弄得直接变得尴尬，众人也没想到这位一个不顺心就开怼，都愣了一下。 还是导演心思活络一点，打圆场道：“是是是，我们节目组是不会亏待嘉宾的，嘉宾会不会饿肚子，这是我们节目组的事儿，这怎么能让小将总操心呢？” 他朝那边还傻站着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房卡发了吗？” 趁导演走开去跟工作人员“找茬”的功夫，将白总算凑到云墨景身边，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蛋糕。 “……今天的晚餐，你满意吗？” 云墨景回忆一番，认真点评：“松露蒸鳕鱼挺好吃的，但我不太喜欢里面的白胡椒味儿，松露味道倒是不错。刺身也不好吃，感觉跟从海里捞出来直接啃的唯一区别就是蘸了料汁。贻贝奶油浓汤最香了，还有后上的灰皮诺，配三文鱼真的很好喝。” “最后上的小蛋糕也好吃。” 将白心满意足，低头看向她手里提的小蛋糕：“这个怎么没直接吃？” 以她的食量，吃掉这个蛋糕完全不成问题。 云墨景提起手里的小蛋糕，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个我要留到明天吃。” 将白点头：“可以。房间里面有冰箱，可以放进去储存，一晚上应该不会坏。” 隔了几秒，将白没话找话道：“蛋糕好吃吗？” 云墨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刚才说了蛋糕很好吃了啊。 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 ——根据人类的为人处事的那些规矩，将白是在暗示什么吧？ 她有点不舍地问：“你想吃吗？可以给你……一半。” 一整个还是算啦，她本来想留下这个回去细细品尝的，既然是将白掏的钱，那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分给他半个吧。 将白的耳朵更红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装什么？！ 丁如萱看两人凑在一块聊得开心，咬了咬牙。 她不死心地凑过去，打断两人谈话：“小将总，或许您对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那天您在KTV救了苏……” 她在脑子里大概过了一遍要说的话，打算从对方“英雄救美”开始先吹捧，然后趁机引出自己对他的崇拜和欣赏。 这种招对那些很难得到真心夸赞的纨绔二代们非常有用，但没想到将白不走寻常路，她连话都没能说完，就被打断。 将白：“……” 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啊？ 他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说：“你当天也在KTV里？你在哪儿？” 丁如萱羞涩一笑：“我在对面的中包，当时我在唱那首……” 将白呵呵：“你在对面的中包，想必你当时也能听到苏楚悦的求救声吧？云墨景在KTV门口听到她的声音，跑进去把她救了，你不是能比她更方便去救人吗？你怎么不救？你不光不救，眼神也不太好，还说是我救的，睁眼说瞎话也挺有一套啊。” 第46章 上岸第四十六天 他决定支棱起来。…… 江蓠在旁边围观了将白的怼人现场, 吃惊地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当场隐身。 瓜很香, 但丁如萱如果看到她在旁边看热闹，估计也会对她打击报复的。 这家伙疯起来谁都咬, 之前云墨景还没来的时候, 江蓠就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这才没被她盯上。 丁如萱被他说的话噎住, 愣了一会儿，脾气也上来了, 扭头就走。 她在娱乐圈高低也是有点人脉的，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哪能容忍别人打她的脸？ 丁如萱一边走一边恨恨地想，不就是个男人吗, 她看得上他才主动说了几句，既然他这么不识抬举, 还当众落她的面子……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导演看着气冲冲的丁如萱, “哎”了两三声, 都没能把人叫回来。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问云墨景：“这是怎么了？” 将白说：“谁知道, 你自己问她啊。” 导演看着这一个两个的气儿都不顺, 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被这么波及。 但现在节目热度高，他刚才一看, 发现这节目的热度已经不知不觉爬到综艺榜前十了，心情正好，决定给所有人好脸色。 虽然这个前十多半会很短暂, 很可能下一期不拍海洋馆就会有所回落，但到时候要是能保住前三十，他就知足了。 毕竟之前可是从七八十名起步，一路跌到99名没起来过，偶尔在那榜上还查无此节目呢。 现在无外乎是常年吊车尾的学渣莫名其妙蒙对了答案，考到了尖子班，虽然知道这一切都会很短暂，但这种虚假的感觉和即将掉排名的紧张感，不影响他在现在暗爽。 所以导演一点没生气，哼着歌就走了。 将白看着云墨景拿到工作人员发的房卡，心里莫名有点心虚，说：“你还记得那个齐承宇吗？” 云墨景抬眼：“怎么了？” 将白说：“公司联合其他艺人的团队起诉了，等法院判决下来，你就能收到一笔赔偿金。” “起诉？” 将白说：“虽然程氏的法务团队很强，但咱们的也不差。而且，我听说程氏总裁不打算管这事儿，有咱们的法务团队在，齐承宇这次很难胜诉。” “程氏不打算管？程氏为什么要管？” 将白耐心道：“之前他闹出的那个丑闻你看了吗，上过热搜的那条。” 云墨景点点头，当时她和小秋一起看的，吃瓜吃了个大概，但除了齐承宇被包.养.之外，也没有什么有效信息啊。 难道…… 将白点头：“对，被打码的就是程氏那个总裁程兰，如果她还护着齐承宇，咱们的法务团队和程氏上法庭，胜率恐怕是五五开。但是不知道什么人做的，也没见怎么出手的，硬是让他俩反目成仇了。” 好几天前的瓜终于吃完整，云墨景得到了精神上的某种满足，对这个好心递瓜切瓜的老板也有了一点好感。 但是网上都说老板是讨厌鬼、资本家，网上名声最差的两种人，一种是领导，另一种就是老板。 云墨景难得有点犹豫。 要不要跟他交朋友呢？ 要不还是先算了。 她上岸是来跟人类玩的，跟一个非人类玩个什么劲儿。 虽然将白看表面确实是个好人。 但他不是人类啊。 云墨景吃完瓜，看了看时间，觉得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但她还没忘将白刚才一直暗示她想吃蛋糕的事儿，对旁边的服务生招招手，说：“您好，能帮忙把这个蛋糕切成两半吗？” 将白一怔。 服务生小心接过蛋糕，问：“从哪里切开呢？” 云墨景仔细端详一会儿，以手作刀，大概比划了一下：“就这样吧。” 服务生动作很快，不到两分钟就提着两个同样大小的打包盒回来，递给两人。 蛋糕内部的蛋糕胚裸露出来，看得出非常细腻，云墨景赶紧移开视线，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立刻吃掉。 她走之前还不忘礼貌地对将白道谢：“谢谢你，今天的晚饭很好吃。” 将白愣愣地跟她挥了挥手，目送云墨景进了电梯，自己则黯然失色地离开酒店，坐进车里。 然后打视频电话骚扰秘书。 秘书刚吃完饭正在洗碗，湿着手点了接听，哗啦哗啦地继续洗碗。 将白沉默着看他洗碗，在秘书都要停下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儿的时候，突然说：“我决定了。” 秘书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 将白说：“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秘书手一滑，差点把碗打了，这才正眼看向屏幕，十分礼貌道：“您……今天抽什么风？” 将白说：“你给我支的招都不管用！房子我也给了，细节我也做了，吃的给她安排上了，我连鉴绿茶都学会了，她们节目有个人要往我跟前凑，我都给怼回去了。没有用！你知道吗，没有用！” 秘书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旁边的洗碗机跟新的一样，毫无使用痕迹。 他喜欢亲手洗碗，感觉这样做很放松。 秘书洗完碗心情舒畅，大发慈悲地不计较这个老板在非工作时间打视频过来，想了想，说：“之前星月不是说了吗，你送个使用权还是以公司身份送的，人都没出面，送了跟没送没区别。 “吃的也是给两个包间都送了，你咋不给导演送呢？送礼物当然要独特！独特你懂吗，就是偏袒，就是只有她有！ “……而且你怼丁如萱那段我看了，毫无风度，简直小学鸡，幼稚。女孩子是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将白的心简直碎了一地，情绪低落道：“我感觉她对楚河和纪亦寒都比对我好。” 秘书翻了个白眼：“废话，人家一起拍了两期节目了，相处时间那么久，跟你都不熟呢。” 将白不由得想起在KTV偶遇那次，云墨景身上有股属于食物的香气，显然他们不光唱了歌，在此之前还一起去吃了饭。 将白哼了一声：“但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现在我想明白了，找你这种单身到现在的做什么‘军师’，一点用都没有。关键时刻还得我自己来。” 被嫌弃的“军师”表示嫌弃：“你能想出来什么好主意？” 将白振振有词：“我上网搜了网友对我的评价，说我比那些纨绔好的地方只有没染上什么恶习，除了家里有点钱、我爸的公司在娱乐圈地位够高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给“一无是处”的老板打工的秘书：“……” 将白继续道：“我看了网友普遍很推崇的人，基本都是很有自己事业的那种，非常有气魄，而且很有内涵。” 他深刻反思：“像我这样的富二代，没有内涵，只有空壳，有再华丽的外表有什么用呢？想要吸引人还是要靠内在才行。” 秘书：“……直说吧，您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将白：“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也要发展事业，嗯……如果想要能帮得上她的话，感觉还是接手我爸公司比较合适。那就，等我接手了公司，就去跟她表白。” 秘书：“…………” 好想吐槽，但忍住了。 他寻思等将白接手公司，搞不好云墨景都跟别人结婚了，你到时候守着个公司哭去吗？ 但他被将青峰安排跟着将白，其实也有那么一层意思，就是将父希望在将白决定支棱起来时，他能作为他的助力，帮他一把。 是的，他刘远山，是将青峰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秘书，是公司秘书团里最优秀的……之一。 当初被安排来跟将白，他还不服气，觉得将青峰是把自己“流放”了，想让将青峰放弃这个决定。 但将青峰不愧是能坐拥汪洋娱乐的人，他几句话下来就把刘远山哄得找不着北，乐颠颠来找将白了。 刘秘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着屏幕中的人，说：“那你可得快点了，照你现在这个进度下去，等您老人家接手公司，搞不好云墨景都七老八十了，到时候您二位谈黄昏恋吗？” 像是生怕不够扎心，他咂咂嘴：“夕阳红也是红啊，也是挺不错的。您加油吧。” 这两句话把将白心中那股小火苗一下子放大了，他之前都不知道这秘书说话怎么嘴这么毒，怕是天气干燥的时候舔一下嘴唇都要吃解毒丸了。 将白冷声道：“呵，之前只是我不努力而已，我都富二代了还要努力，我爸岂不是白打拼了？现在既然我打算让他早点退休，我一出手，这个公司我分分钟拿下。有什么要学的，你帮我把资料准备好，我学就是了。” 他正打算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起来发愤图强，就听秘书说：“好啊，您来我家吧，您想学什么我这里都有资料。” 两个小时后，将白坐在秘书家的沙发上，内心一阵后悔。 早知道就明天再给他打电话了。 秘书刚刚给他看了自家书房，各种书籍资料把书柜塞得满满的。 现在秘书在忙忙碌碌地搬运，从书柜里挑出来好多书，把茶几摆得满满当当，说：“鉴于您之前是真不学，我猜测您可能对这些什么都不懂，建议先从《劳动法》开始看，尽量不要沾染上资本家的恶习，这对于您未来表白能不能成功至关重要。” 一提到表白，将白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认真点头：“好，我全文背诵！” 秘书也点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还有这些，战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财务管理、营销管理的启蒙书籍，阅读难度应该不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行业与市场分析类的书籍，比如这个《娱乐产业经济学》，艺人管理类的书记最好也读一下，还有这些，因为公司不是想往这个方向发展嘛，这本《影视制作基础》我也推荐您在闲暇时间抽空阅读。” 将白：“……” 秘书继续搬书，让人怀疑他那个茶几到底什么时候被这一大堆书籍资料压垮。 “还有这些，营销和品牌推广类的书，您也是最好了解一下的，比如这本《娱乐营销革命：让品牌与娱乐无缝对接》和《品牌洗脑：世界著名品牌制作不说的营销秘密》……” 将白发现自己如果不喊停，刘秘书怕不是要把整个书柜里所有的书全搬过来，连忙喊停：“好了好了，你这些书够我看很久的了，够了吧？” 刘秘书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在桌面上，忽然不说话了。 将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虚，下意识看了刘秘书一眼，满以为会从他的目光中看到鄙夷或者失望什么的，但没想到秘书嘿嘿一笑：“行，说好了，这些您可得‘一本不落’全看完哦。” 将白：“？” 将白：“！！！” 他就说启蒙为啥要看这么多书！ 将白深感自己被套路了，咬牙挣扎：“接手公司真的需要这么多书吗？我只是接手而已，又不是要自己重新开一个新的。” 白手起家不容易，这他知道，但他接手公司让它平稳运转，这应该不难吧？ 毕竟他爸手底下那么多人，一个个的全都是精英，说实话，他觉得这些书里最有用的也就是那些管理类的书。 要是能把这些精英都管好，那公司的发展还用愁吗？ 刘秘书说：“这书柜里的书，可都是您父亲当年一本本全都看过的。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在您家书房里应该有更多书籍吧？开创一家公司做大做强不容易，但接手公司更不容易。 “如果您不懂驭下，那么公司内部的精英们就会很容易四分五裂，如果不懂市场，就没办法看出公司未来最好的发展方向，如果不懂品牌……” 在将白的目光中，刘秘书说：“反正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的话，您也别接手公司了，别再把好好的公司祸祸了。到时候等您妹妹将星月来接手就行，她要是不想管，将总到时候估计也会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将白脑子里有两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等式： 颓废二代=被无视=这辈子跟云墨景说不上十句话； 原地开卷=接手公司=可以大胆表白。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只有硬着头皮学习了。 将白第一个拿起那本《劳动法》，蔫哒哒地说：“我先看这个吧。” 刘秘书笑了笑，想起公司里那些动不动就加班的同事们，深藏功与名。 * 到了第二天。 将白顶着黑眼圈从刘秘书家的沙发上醒来，从地上捞起那本《劳动法》，跟刘秘书打了个招呼。 秘书递给他一盒牛奶。 将白也没挑剔，动作利落地将吸管插好，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样？”秘书对将白其实没抱多大希望，一个人如果玩习惯了，就算突然想奋进，一时之间难以进入状态才是常事，如果将白这时候说他打算放弃，秘书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出乎意料的是，将白不仅看了，他还看了不止一遍。 先通读了一遍，合上之后发现所有的条条项项全都丝滑地消失，基本上没记住几个字，就更别谈理解了。 所以他在网上找了好多解读，好在现在网络上资源丰富，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对《劳动法》进行通俗易懂解释的视频。 等大概看完一遍，对它有了初步了解后，都四点多了。 将白喝了两口牛奶，顺手翻了翻手里的书。 很薄，但想要接手公司，这确实是必须学会的。 “刘秘书，你觉得……咱们公司福利怎么样？” 刘秘书若无其事道：“还好吧，也就是没什么加班费，有时候会被克扣调休，明明将总在福利这块定的很好，但中间有人会找各种借口为难我们呢。” 他告起状来非常顺畅，像是把这些话早就在心里盘算了无数遍，见将白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索性直说：“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福利待遇在圈子里已经算很好的了，但架不住有人会层层克扣、中饱私囊，真正干活的员工分到的项目奖金少之又少，上次还有骨干员工说要离职来着。” 将白有点疑惑：“我爸没管吗？” 刘秘书道：“管了，一开始还有点效果，后来那几个蛀虫也学会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如果在公司被将总找，都会被警告不许乱说话。” 将白经过一夜的学习后果然学到一点东西，他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问：“那我爸不会查考勤吗？工资和考勤对不上的话，也很容易发现吧。” 秘书说：“但是将总不会每天都加班，他平常下班都很准时。如果偶尔加班，那么他加班的时候加班费正常发放；但是如果将总准时走了，那当天就没有加班费了。不过为了看起来真实，大家会有一个加班额度，比如加班三到四个小时，可以上报半个小时的加班时长。” 将白：“……” 真损呐。 他觉得他爸未必不知道有人在中间搞事，就好比之前公关部没及时给云墨景压黑热搜，多半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因为公司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艺人是走黑红路线的。 那他爸到现在还没动作，要么是正在偷偷挖坑，要么是有什么牵制住他，不能轻举妄动，要么是这些人在公司里，甚至是圈子里都有着不轻的地位，如果贸然清除蛀虫，就会导致公司整体开始动荡。 不管是因为什么，将白都不能随意动作。 他得学会更多东西之后再想想办法。 “我看这些书的事儿，你记得帮我保密。” 现在公司里那些人都把他当二世祖，不懂行业的门外汉，对他的防备心其实反而是最轻的，说不定他比他爸更能容易看到一些端倪。 将白让秘书打开直播，投屏到面前的屏幕上，盯着直播画面努力思考。 画面中，艺人们已经在酒店大厅中集合。 云墨景在江蓠的提醒下，抹掉嘴角不小心蹭上的奶油，还在回忆刚才那半个蛋糕的味道。 不愧是酒店特制的蛋糕，云墨景发出去的几张图转赞评很快超过二十万，微博评论区又热闹了一回。 不光好看，吃起来甜度适中，口感有层次，她早上起来一个人吃完也没觉得腻。 感觉也不像其他嘉宾说的那么不好吃。 可能每个人口味不同吧，云墨景对于其他人能抱着那个巨大的景观菜吃却觉得不好吃感到遗憾。 接人的车子很快到达酒店门口，新换的主持人在车上说了几个话题活跃气氛，等感觉大家状态都不错了之后，开始讲今天的拍摄内容。 “今天的第一个游戏是——乘风破浪。” 主持人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说：“首先，在游戏前，我们要进行一个环节，来决定每一个分组到底能拿到什么工具。 “大家两两一组，分别在水中计时憋气，两人的憋气时间相加，作为整组的成绩，进行排名。 “节目组提供了许多选项，成绩最高的小队可以自主选择，在选择过后，可以为后面的小队指派工具。 第二名小队拿到工具后，可以为排名第三的小队指派工具。 拿到工具后，每组会被分配到一只皮划艇，你们需要用手中的工具划水，让皮划艇前进，并绕过障碍物，最终到达终点。 在过程中，你们可以在水面上打捞漂浮的海洋球，里面可能会开出奖励或者是惩罚，所以即便是落后的队伍，也是有可能逆风翻盘，拿到第一的，请不要放弃。” 纪亦寒握拳：“这一次我们也要冲第一！” 沙明胜券在握地笑笑：“憋气比赛的第一，我相信我们组是可以稳拿的。” 楚河也有些期待。 自从节目热度提升之后，游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这一次会碰撞出怎样的节目效果。 只有云墨景问：“如果拿到最终的第一名，有什么奖励吗？” 这节目每次只会用晚餐做奖惩，她虽然确实爱吃，但也觉得有点单一无聊了。 谁知道主持人神秘一笑：“今天的第一名绝对是重量级的，有超级豪华的大奖，不过现在还不能说，请大家一定要尽全力拿到第一啊！” 丁如萱笑着猜测：“不会是有什么珠宝首饰吧？我最近看上了P家的一款高定首饰，如果节目能送的话，我就不用自掏腰包去买了。” 纪亦寒说：“要是首饰，我能选直接折现吗，我比较想要现金。” 但主持人守口如瓶，在众人猜测之下，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直播间的气氛倒是被炒热，观众们纷纷猜测起来。 第47章 上岸第四十七天 少磕邪门cp。（捉虫…… 有自称内部人士的弹幕声称自己已经猜到第一的大奖是什么了, 但每个人说的都不相同。 有说是运动品牌代言的，有说是某手机型号代言的，还有个说是牛奶代言的。 这些“内部人士”自是被其他观众们截图保存, 就等着结束之后回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狼跳预言家的一律刀了，证据已经发微博了, 到时候看看到底谁是冒充的, 我要顺着网线去你家给你发刀】 【信了，但这种总感觉有内幕, 盲猜最后拿奖应该是沙明或者丁如萱。】 海洋馆主要分三大部分，一类主要是展览, 一类是观看表演或者互动，最后一类则是各类水上或水下游玩项目。 昨天众人从接近正门的第一个侧门进入，最先逛的海底隧道就是展览区。 而今天为了方便游戏项目，车子在后侧方的小门进入, 新来的主持人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走进去，开始介绍周围的展区。 云墨景回头看看, 发现小湖今天没跟着一起。 沙明看到她的动作, 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问：“今天馆长不来拍摄吗？” 主持人道：“馆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已经提前跟员工们说过了, 咱们自己进去就可以。” 有了主持人的带路, 一行人很快走到“乘风破浪”游戏现场的外围。 起点是一片人工湖，边缘处停着许多皮划艇。 在稍远的地方有五条岔道，看起来应该是需要划着皮划艇进入岔道, 顺着七拐八绕还有障碍物的路线前行。 由于岔道旁还有许多造景的假山，一部分被造景遮挡住，站在这里看不到末尾。 单就能看到的一部分路线来看, 五号岔道弯弯绕绕最少，最后的弯最急；一号的弯比较缓，但显然绕得最远；三号看起来折中，中间的弯和障碍物却最多。 这么一看，似乎没有一个好的选项。 知道今天要继续水上项目，众人来之前在里面都穿了昨天发下来的泳装，这会儿纷纷脱下外套。 观众们自是又对嘉宾的身材讨论了一番。 其他人的倒是还好，毕竟观众在看到艺人吃饭时都能注意到他们异于常人的食量，对他们能保持这样的身材毫不意外。 但云墨景…… 【邪了门了，她怎么吃那么多都不胖啊？？】 【[裂开.jpg]她一顿饭吃的量够我吃两天的，合理怀疑姐来娱乐圈拍综艺是因为把自己吃穷了。】 【同感，看她吃饭不挑，我这几天没忍住都多吃了两碗饭，今早一看脸都肿了一圈。但忍不住啊呜呜她吃饭视频比我珍藏的吃播还下饭……】 江蓠看着云墨景的腰，偷偷摸了一把，毫不意外地摸到了结实的腹肌，眼泪从嘴角流出。 “好了，请我们的第一组——丁如萱、沙明下水，准备计时。” 主持人掀开身旁的一大块布，露出下方的大号充气游泳池。 “规则是，由一名队员先进行憋气，等该队员憋气结束后，另一名队员再憋气，憋气时需要蹲下，头部完全没入水中。小队成绩为两人憋气时长之和。 “在三组均完成之后，进行排名，总时长最高的可以自主选择一会儿的划水工具。” 丁如萱和沙明率先进入充气游泳池。 沙明说：“我有潜水经验，接受过一定的训练，肺活量比较大。要不我先来？” 丁如萱点头，如果沙明表现很好，她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沙明半蹲下来，冲镜头挥挥手，说：“我准备好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专注地调整状态。 丁如萱不敢出声打扰，在心里默默记住他的动作，打算一会儿也学着做，说不定能超常发挥。 只见沙明先深呼吸，在水中放松肩部、活动脖颈和四肢，在确认全身放松之后，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下蹲，沉入水中。 主持人手中拿着秒表，时不时地播报时间。 “好，30秒过去，我们看到他还是很稳的，在水中一动不动。” 又是三十秒过去，水中时不时地冒出泡泡，沙明单手伸出水面，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状态良好。 到了一分半时，众嘉宾开始感到压力。 江蓠小声嘀咕：“他这也太厉害了吧，我刚才偷偷跟着憋，现在已经憋不住了。” 纪亦寒也小声道：“我也是，感觉这次咱们又要垫底了。水上项目咱们还是太不擅长了。” 江蓠看着在播报之余说话暖场的主持人，继续嘀咕：“……就算在陆地上也没有什么特长能打败他们的啊，除非现场表演唱跳，我只有这个能算个特长。” 纪亦寒：“……” 扎心了。 到两分钟的时候，纪亦寒和楚河都有些坐不住了。 两人直接放弃争夺第一的念头，互相对视，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念头。 虽说第二名的工具会被第一名指定，但拿第二还是第三，绝对是有区别的。 做不了第一，他俩一定要一决胜负，做个第二！ 楚河在心里盘算，他记得昨天云墨景在寻宝时憋气时间好像比江蓠长，自己这队想要拿第二压力应该不大。 “马上要三分钟了！！”主持人的声音响彻全场，其中的激动几乎要导致破音，“三分零一秒、两秒、三秒……他还在憋！” 丁如萱离得最近，她在震惊之余，也感受到沙明在颤抖。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水面出现一层层波纹，这证明他已经接近了极限。 “哗啦——” 终于，沙明站起身，扶着充气泳池边缘，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主持人率先鼓掌，沙明看向云墨景，见她也十分诚恳地鼓掌，这才松了口气。 他还没忘记昨天刚下水时，云墨景和他先后上浮换气。 虽然当时他没有像今天一样憋三分多钟，但也能看出来云墨景的肺活量是比一般人要大的。 而且她似乎水性很好，明明是在他之后上浮，先一步出水面的却是云墨景。 主持人道：“好的，沙明取得了三分零九秒的惊人成绩，下一位，丁如萱，请准备。” 丁如萱回忆着刚才沙明的动作，同样活动身体，深呼吸数次后，沉入水中。 这种方法果然好用，她在水中让自己尽可能保持着放松的状态，等到站起身时，听到主持人的惊呼声。 “丁如萱憋气时长一分二十八秒，他们小队最终的成绩是——四分三十七秒！” 平均下来一个人两分多钟，纪亦寒和楚河觉得自己队伍铁定拿不到第一名，这会儿都不着急了。 主持人说：“现在请江蓠、纪亦寒就位，请问两位谁先来？” 江蓠和纪亦寒对视一眼，纪亦寒说：“都一样吧，应该没太大差别。你先来吧。” 他站在水里，“啪啪啪”地给江蓠鼓掌打气：“加油！” 江蓠差点被他气笑，努力平复心情，同样做了几次深呼吸，缓缓潜入水中。 主持人只来得及报了一次三十秒的数，在说着话的时候，江蓠就已经憋不住，一下子站起身，咳嗽起来。 纪亦寒和她面面相觑，就听主持人说：“……江蓠憋气时长是49秒，请纪亦寒准备。” 差距实在太大，纪亦寒有点鄙视地说：“你这也太菜了，看我的吧，今天怎么也得捞个第二回来。” 他在水里活动活动四肢，深呼吸，一头扎进水中。 这次主持人没敢多等，她在过了三十秒之后打算每十秒报一次时间。 “好，三十秒过去了！” 在水中的纪亦寒只觉得简直度秒如年。 他听到主持人报时差点破功，硬挨着憋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主持人说：“四十秒了！” 纪亦寒：“……” 他真的要憋不住了！！ 等到他站起身的时候，主持人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纪亦寒憋气时长，48秒。小组最终成绩是——一分钟三十七秒。” 不仅主持人的气有些弱，其他人也沉默了。 江蓠“噗”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憋多久哈哈哈哈，比我还少一秒哈哈哈哈，叫你刚才嘲笑我！” 纪亦寒双手合十冲她拜拜，苦着脸说：“我错了，下次保证在我憋完再嘲笑你，哎呦！” 江蓠给了他一锤，利落地离开充气泳池，等待云墨景和楚河的表现。 云墨景站在充气泳池边，扬了扬下巴。 “你先来吧。” 楚河也没推脱，直接跨进泳池，调整状态。 现在的主持人会在超过半分钟后每十秒报一次时间，楚河在心里盘算，只要他能尽可能接近60秒，那么云墨景的压力会非常小，他们这队拿第二的概率就很高。 沙明应该不会在工具指派上太为难他们…… 脑子里七想八想半天，他勉强把纷乱的念头压下去，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 放松……放松…… 耳边时不时传出主持人的报时声，楚河除了一开始的两句话，之后的就朦朦胧胧地听不清了。 他好像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状态，这种状态他以前在家里练习演技时遇到过数次，每一次都能让他高度专注。 这一次也是如此，时间的流动变得无比清晰，主持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分钟！”主持人说，“看来楚河的肺活量也很大啊，让我们期待一下，他到底能憋多久呢？” 云墨景皱眉，看向水中的楚河。 从35秒开始，楚河在不断轻微地吐出小泡泡，但超过55秒后，泡泡出现的频率降低，到了此时，已经没动静了。 其他人还在期待地望向这里，毫无所觉。 云墨景跨进充气游泳池，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向上一提——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水声出现。 主持人下意识按下计时停止键，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众人在惊愕中反应稍显迟缓，但云墨景却能感受到，楚河身体软绵乏力，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手上。 如果她一旦松手，楚河就会直接滑进水中。 “你怎么了？”她想了想，给楚河拍拍背，“在水里憋气不要发呆啊，很危险的。” 楚河咳得脸都红了，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节目直播还在继续，云墨景想了想，把他的胳膊搭在充气游泳池边缘处，嘱咐道：“那你先休息一下，缓一缓。” 她没做那些热身活动，跟主持人挥了挥手，吸一口气，直接蹲下开始憋气。 主持人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按下计时器，强笑道：“云墨景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果然在楚河的努力之下，队友的确能更轻松啊。现在只要云墨景能超过22秒，队伍就能拿到第二名了。” 她的手指放在停止键上，等待云墨景憋气结束后立刻按下。 时间很快超过了三十秒。 主持人鼓掌：“现在云墨景、楚河队已经成功超过江蓠队，成为第二，但我们看到她还在继续，是不是想要冲击第一名呢？” 【怎么可能啊，我刚才特意去翻了录像，昨天沙明在寻宝池子里憋了不到两分钟就上去了，没特训过的普通人极限差不多就在60秒，他们组不可能第一的。】 【同意，云墨景想要拿第一的话得超过三分二十二秒，她连正经泳姿都不会，肺活量不会很大的。】 【我感觉她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而已，毕竟其他人都是尽了全力的。】 一分钟。 主持人有点惊讶，暖场的台词已经被基本说得差不多了，现场出现了十余秒的空白，但没人注意到。 丁如萱在心里默默读秒，在时间一秒一秒逼近一分二十八秒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一分四十。 主持人想到楚河刚才的状态，忍不住问：“云墨景，你还好吗？状态良好的话请做手势。” 云墨景单手抬起，犹豫一秒，朝镜头的方向招招手。 又过去二十秒。 在主持人开口前，云墨景再次抬手，比了个剪刀。 三分钟。 沙明的表情都已经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现场的气氛被彻底炒热，后台工作人员在直播间正上方贴了个计时器，计时器醒目的大字能让每一个人知道时长。 三分零九秒。 云墨景在水里有点无聊，低头在水池底摸了摸，摸到一个很小的凸起。 江蓠原地变身云墨景应援团：“小云加油！你是最棒的！” 主持人开始一秒一秒地念，情绪激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三分二十二！她还在继续！二十三！二十四！” 【啊啊啊啊啊啊竟然真的能拿第一！！！这下不会有人说什么内幕了吧！云宝就是有这个实力啊！她玩什么游戏都很擅长的！】 【路人垂直入坑了，太强了！！】 【绝了，她和沙明属鱼的吧，一个两个都这么能憋，节目组能不能检查一下他俩身上是不是有鳃啊？】 云墨景听着主持人的计时声，想了想，在主持人说到“三分三十”时，决定起身。 这样的话比沙明高不了多少，能赢比赛，也不会很显眼。 她站了起来，水珠从发丝跌落，砸入水中。 主持人连忙按下计时器：“让我们恭喜云墨景、楚河，拿到第一名！” 一个游戏前的小比赛，也被将气氛炒得这么热，观众们在心里都得到了满足。 云墨景大气不喘，面色平静，看向还扒着泳池边缘没起身的楚河，说：“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楚河面色有些尴尬：“……头晕，有点使不上劲……我再缓缓，一会儿……” 他刚才在云墨景憋气的时候忍不住跟着一起屏住呼吸，休息了一会儿不仅没恢复过来，现在头还更晕了。 云墨景试着拉他胳膊，结果楚河哎呦哎呦地喊：“疼，姐，你轻点，嘶……” 云墨景：“……” 不知为什么，她脸色有点黑，看了看楚河那副样子，索性弯下腰，手从对方膝弯下穿过，稍一用力，就将楚河整个人直接从水里捞起。 ——公主抱。 弹幕被这个举动惊得足足五秒没什么弹幕，偶尔有一两条明显打了一半的句子被误触回车键发了出来，现场众人也一脸呆滞。 楚河被打横抱在云墨景怀里，已经在思考要离开地球去哪个星球生活了。 他如同每一个影视剧中被公主抱的娇羞姑娘一样，一下子捂住了脸，整个人更显羞涩，但只有他自己和云墨景知道，此时楚河全身僵硬，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刚才的头晕乏力一下子就被迫“治”好了。 云墨景就像是端着个物件，面无表情地跨出充气泳池，站在地面上，把楚河“唰”地一下放在地上。 随后强行把他扶起，让他靠着纪亦寒，自己松开了手。 【能……能磕吗？】 【我磕了，本来我还像磕云墨景和纪亦寒的……】 【瞎磕什么，我只磕云墨景和我。】 【虽然但是，云墨景公主抱楚河有什么好磕的，你们懂不懂云墨景和江蓠到底有多香啊？同样是公主抱，她抱楚河跟端了个桌子似的，你们再看看她抱江蓠[链接]，都给我去看！】 一时间，各路粉丝在弹幕中混战，有磕cp的，有希望云墨景独美的。 给盯着直播间的将白气得够呛。 将白恨恨咬牙：“这都什么邪门cp？怎么没人磕她跟我？娱乐圈女明星和娱乐公司老板的儿子，这不好磕吗？” 秘书怜悯地看他一眼：“这好磕吗，您这个描述简直性缩力拉满了好吧，听起来比云墨景x主持人都要邪门，根本直接游离在三界之外了。” 被将白瞪了一眼，他还顽强地说：“我其实现在都有点怀疑您接手公司之后到底能不能表白成功了，要不等您看完这桌子上的书，再去补一补《磕学》吧。” 将白立刻在网上搜索《磕学》。 秘书语重心长道：“云墨景毕竟是明星，她有那么多的粉丝，如果她和您的cp不好磕，那么您就得不到cp粉的支持，到时候就算侥幸上位，也会被粉丝们劝分的。得不到cp粉祝福的cp算什么好cp？” 将白认真点头，在心里记下秘书的胡言乱语。 * 游戏前环节以云-楚队第一、丁-沙队第二、江-纪队垫底的成绩正式结束。 工作人员搬来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上方还用红色绒布盖得严严实实。 “现在有请云墨景、楚河先挑选一会儿皮划艇要用到的工具——”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在箱子另一面，看到里面究竟都放着什么东西。 皮搋子、保温杯、葫芦…… 什么离谱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桨。 云墨景抬眼，有点迟疑地问：“你们确定没拿错吗？” 主持人微笑点头。 两人只好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最终勉为其难地从中拿出一个锅铲和一个汤勺。 云墨景掂了掂手中的锅铲：“……我们挑好了。” 其余人虽然看不到箱子里究竟有什么，但两人挑了这么久才翻出来两个铲子…… 纪亦寒尬笑：“我待会不会得需要用筷子做桨吧？” 云墨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开始从箱子里挑选给丁如萱和沙明用的划船工具。 这一次比较快，楚河对着镜头举起一把三角板，云墨景从中拿出一把鸡毛掸子，两人异口同声道：“选好了。” 丁如萱难以置信：“我申请更换！这要怎么划啊？” 主持人：“申请驳回。请丁如萱和沙明为第三名挑选工具。” 本着我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的原则，丁如萱中犄角旮旯里翻了半天，这才翻出一个稍显满意的东西。 沙明随时从箱子里翻出来另一个，两人一同举起展示。 “水杯和……掏耳勺，请大家拿好自己的工具，穿好救生衣，准备上皮划艇。” 丁如萱小声问：“箱子里不是有筷子吗，为什么给他们挑了个杯子？杯子可比咱们的好用多了。” 沙明给了她一个“马上你就知道了”的眼神。 的确。 在主持人一声令下，拿到掏耳勺的纪亦寒只能攥着这小东西疯狂划水，随后干脆用手掌并拢，想办法让船往前。 而江蓠手里拿着杯子，水杯至少还吃水，她划了几下，皮划艇的艇身方向一偏，开始在原地打圈。 纪亦寒划了一会儿手都酸了，见江蓠还在努力划水，忍不住崩溃道：“你慢点啊，咱们已经在原地打转了！” 江蓠看着另外两艘皮划艇都在前进，也很崩溃：“那你不能划快点吗？不是说还有机会翻盘吗，咱们的翻盘机会到底在哪儿啊！” 第48章 上岸第四十八天 争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丁如萱和沙明与他俩相比，都显得格外客气生分。 沙明卖力用鸡毛掸子划着水，倒也有点用, 甚至由于手柄长，他还能使得上劲, 不用像纪亦寒一样费力地弯着腰。 云墨景和楚河心态还算稳, 两人同步划水，还有空挑。 “咱们选哪条？”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每条路线都有障碍和奖惩，能不能最先到达终点, 应该看的是运气吧。” 楚河觉得云墨景说得有道理，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一切都交给天意。 他随手从三号岔道开始数：“小公鸡点到谁, 我、就、选、谁。” 手指指向四号岔道，他看着四号岔道的障碍密集的障碍物, 有点迟疑：“……走吗？” 云墨景：“走。” 他俩现在在整个出发点最左侧, 四号岔道在中间靠右的位置, 从这里过去并不近。 丁如萱队正在朝五号努力前行, 如果云墨景队要改变方向从这里去四号, 说不定还要落入下风。 但两人说改就改, 云墨景在左侧加快划水速度，皮划艇听话地调转方向。 正要继续前行，却听到刚才还在播放bgm的音响音调一变, 现场忽然刮起大风。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鼓风机被开启，远远地冲着众人吹来。 丁如萱队的皮划艇都要进入岔道了，被这一股妖风吹得向后退了一大截, 两人顶着风不得不眯着眼使劲划水，在原地转起了圈。 江蓠队由于进度太慢，甚至没能进入风场，因此逃过一劫，稍微划了一会儿，竟然几乎要追上丁如萱队的皮划艇。 云墨景和楚河则还在努力抗争，两人顶着风努力划水，也只能在原地不动。 “卡”。 云墨景耳中听到一个非常细微的动静，随之而来的大风更加猛烈地扑面而来，两人终于抵抗不住，被向后吹去。 楚河放弃挣扎，任由大风将皮划艇向后吹了老远的距离，最终撞上丁如萱队的皮划艇，这才堪堪停下来。 丁如萱吓得惊叫一声，扶住墙壁勉强稳住身形，三角板在仓促之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它裂开了一道缝隙。 云墨景叹了口气。 当人类太难了，区区一阵小风就能把船吹这么远。 她以前在海里的时候，任凭海面上风浪再大，也不怎么会影响到海底，她只需要偶尔浮到海面上换一口气，就能重新潜下去躲避风浪。 她在摇摆不定的皮划艇上身形很稳，锅铲垂在水中，泛起独属于金属的光泽。 让丁如萱看得眼热。 远处的鼓风机还不停，甚至开始摆动，像是试图将他们全部吹回起点。 云墨景偶尔划动几下抵抗大风，扭头跟楚河商量：“现在怎么办？” 继续顶着大风前行会加速消耗体力，这风不知道是会一直吹还是会有间隙，她倒是还好，如果楚河的体力在这种时候平白消耗，可能会在后续阶段乏力头晕。 她可不希望这种时候楚河再栽进水里。 “硬冲吧。”楚河说，“咱们先往后撤一截儿，我跟你说个策略。” 云墨景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风把皮划艇吹到更后方，撞上墙壁。 丁如萱正打算趁着云墨景注意力被楚河吸引，下手抢夺她的铁铲，却没想到云墨景竟然一下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伸出去想要撑住皮划艇的手一空，直接失去了平衡。 “啊——”一声惊呼忽然响起，沙明连忙伸手去拉，但丁如萱的胳膊在空中挥舞，他只能抓向那件亮橙色的救生衣。 正巧这会儿鼓风机正好吹向别的方向，两人彻底失去平衡，“哗啦”一声齐齐掉入水中。 云墨景和楚河说完话，见到鼓风机“扭头”，抡圆了手里的“桨”连忙向前行进。 【自作孽不可活，笑死，她这都第几次想对云墨景出手了，有一次好结果吗？怎么不长记性啊？】 【谁知道什么深仇大恨，这都不装了。谁还记得以前《来啦》就是因为她和齐承宇这两个大神，把节目搞得乌烟瘴气，让人看着就烦。】 【云墨景来之前，《来啦》就只上过一次热搜吧，还是被骂上去的。之后热度就一蹶不振了。要我说，这几个人真应该给云墨景磕一个，她来了之后他们多赚了多少钱啊？】 【反正这次楚河沾云墨景的光，光直播订阅收入估计得十几个W吧。】 楚河态度倒是很端正，他和云墨景两人一左一右，节奏相似地划水。 汤勺比锅铲吃水多，他根据皮划艇的路线，划水频率比云墨景的速度略慢一些。 直到快到风场边缘，云墨景手里锅铲一捞，一个白色的圆球被她挑飞，落入皮划艇。 来不及多看，两人趁着当前的势头，快速朝着斜前方划去。 经过商量，两人现在都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于是众人看到，明明这只皮划艇是向着斜前方开去的，但走的路线却是几乎笔直朝着四号岔道去的。 “好聪明啊！”江蓠偶然抬头看见云墨景和楚河的策略，一下子明白了其中原理，扭头对纪亦寒说，“咱们待会儿也这样做！说不定还有希望！” 他俩已经完全放弃那个掏耳勺，将其往口袋里一放，都弯着腰，双手划水。 这样四只手一起划动，速度倒也比之前快了不少，甚至直接越过了刚翻身上船的丁如萱两人。 光是三条皮划艇都进入岔道口，就花费了将近二十分钟。 等丁如萱的皮划艇进入五号岔道时，云墨景那艘皮划艇已经拐过去几个弯了。 这里的水不深，两侧造景为了防止伤人，没有特别尖锐锋利的地方。 云墨景感到在岔道中似乎轻松了些，仔细一看，发现略有一些高度差。 和漂流类似，不过这里坡度很缓，更多还要依靠双手划水推动皮划艇。 终于有时间得以拆开刚捞的球，里面掉出来一个塑料小药瓶和一张纸条。 “你不小心服下毒药，无法行动，在三分钟之内禁止划水。” ……是个惩罚。 楚河还伸着脖子问：“开出来什么奖励了？” 云墨景把纸条给他看，锅铲往他怀里一塞：“加油。” 无人机将云墨景纸条上的字清晰拍摄下来，主持人说：“计时三分钟，现在开始。请云墨景不要轻易移动。” 云墨景就真的不移动了。 她淡定地双手抱胸，开始悠哉悠哉地观赏起了这里的风景，顺便回头看看还苦哈哈划水的其他五人。 纪亦寒划水划得满头大汗：“这是惩罚吗？！这是对她一个人的奖励吧！” 江蓠喘匀了气，表示认同：“确实，楚河好惨。” 楚河身高也就一米八几，他和云墨景一起坐在皮划艇里，看起来差不多高。 尤其云墨景放松下来坐姿端正，把楚河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见。 自然也看不到面前的障碍物。 在第二次撞到障碍物时，云墨景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就被主持人打断：“昏睡状态下请勿发言。” 楚河小声道：“你能不能矮一点，我看不到前面的样子了。” 云墨景微微点头，身体放松一些，让自己往旁边歪了点，给楚河让出视野。 即便如此，他一个人划动皮划艇还是很慢，才划了不到一分钟，手臂就有些酸，胳膊撑着膝盖，喘了两口粗气。 “加油加油！咱们要超过小云他们队了！”江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云墨景向左侧看去，发现江蓠和纪亦寒正弓着腰，靠手臂划水。 他俩的动作整齐划一，纪亦寒低声喊着节奏，竟然还真的追上来了。 江蓠眼尖，看到水面上飘过来一个橘黄色的海洋球，拿出杯子就想要打捞。 纪亦寒连忙阻止：“别了吧，云墨景刚刚才开出来一个惩罚，咱们要是也开出来一个，这把就真的赢不了了！” 江蓠听完，更努力地去捞：“经你认证，这个球里一定是好东西！咱们往那边偏一点，别错过了！” 纪亦寒想起那个潘多拉魔盒，无言以对，只能按照江蓠要求的，朝海洋球的方向加速划水。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分钟，江蓠好不容易捞起海洋球，迫不及待拆开。 海洋球掉出一个纸条。 “恭喜你，获得手蹼一份。” 一架无人机飞过来，下方挂着一个小篮子，江蓠小心翼翼从篮子中取出奖励。 纪亦寒：“……” 他好不容易才安慰自己，之前的倒霉都是错觉，是心理暗示和助理做的手脚影响下的结果，录了两天节目，他又不确定了。 他说有好东西的必开出“雷”，他觉得不应该尝试的却掉出道具。 江蓠把手蹼递给他，纪亦寒尝试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指戴不上去。 “嘿嘿，”江蓠接过手蹼，快速套在自己手上，发现尺码正合适，“那我就笑纳啦。” 江蓠双手插进水里，感受着划动时水流带来的阻力。 有了手蹼的加持，她就算是放慢速度，也可以比刚才更走水。 正好这会儿云墨景的三分钟倒计时终于过了，云墨景从楚河手里接过锅铲和汤勺，左右同时开工。 二号岔道和四号岔道的两艘皮划艇就这样忽然开始竞速。 楚河歇了一会儿，活动活动疲惫的肩颈，骨头在拉伸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咱俩还是一起吧，我现在还不太累。” 他从云墨景手中拿过锅铲，就着纪亦寒喊的节奏，一下一下向前划。 * 五号岔道中，丁如萱手中的三角板终于在她的努力之下彻底退休，断成两截。 三角尖端的部分跌入水中，她手里只剩下一个手柄。 没了这边的助力，沙明一个人用鸡毛掸子划，皮划艇一下子向一边歪去，在水流的推动下撞向侧方景观假山。 鸡毛掸子一端卡在假山缝隙里，沙明眼疾手快在撞上之前迅速拔出，两个海洋球被夹在鸡毛中间带出，“邦邦”两声，落入皮划艇。 沙明立刻捞起其中一个递给丁如萱，自己咬牙捏开另一个。 一个纸条掉了出来。 “你感到非常快乐，决定高歌两曲，请即刻完成。” 丁如萱也开出了一个纸条。 “你拥有一次物资投送的机会，请大声喊出你要的东西。” 丁如萱眼睛一亮：“桨！我要桨！” 其余人同时心头一凛。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很遗憾，节目组没有这个道具，只能通过谐音发放物资道具——” 丁如萱：“？” 谐音？什么玩意？ 一架无人机拖着小篮子飞过来，篮子稍有晃动，看起来还挺有分量。 丁如萱在篮子里摸到一个东西。 “根据谐音，已经将你所说的道具调换成‘姜’，请拿着它继续努力吧！” 众人：“？？？？” 丁如萱握住了篮子里的东西，将其缓缓拿出。 真是姜。 只不过这姜大得像个蒲扇，抓在手里沉甸甸的，还很厚，想要握住都有点费劲。 丁如萱抓着姜，在船上凌乱，只能尝试用姜划水。 ……竟然比三角板还好用一些。 丁如萱表情麻木地拿着自己最不爱吃的姜，努力寻找下一个海洋球。 而沙明在主持人的催促下已经开始唱歌。 “咳，我的那些歌都有版权，不能唱。我唱两个简单的吧。” 他清了清嗓子，先来了一首《两只老虎》。 一曲唱完，正在想下一首要唱什么歌，水上一片小小的荷叶一闪而过。 沙明卖力划动鸡毛掸子，下意识开口。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 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 借我一双小翅膀，就能飞向太阳~ 我相信~奇迹就在身上~” 曲调欢快轻松，其余人都忍不住跟着节奏划水。 “啦啦啦啦啦~ 自信成长~有你相伴~leap frog~” 一曲唱罢，魔性的节奏成功把所有人都洗脑，就连云墨景都开始跟着哼唱起来。 楚河听了一会儿，随口问：“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以后有考虑要做歌手吗？” “歌手？没考虑过。” 楚河没多想，又问：“那你经纪人给你做职业规划了吗？我经纪人以前一直想让我别做演员，最近总算支持我了。他说等这个角色的戏份演完，帮我搜罗更多剧本，还让我继续拍戏。” 云墨景挺替他高兴的，顺口说了句恭喜。 “但是我经纪人好像没帮我规划这些，上一期录完之后去拍了个杂志，说好的真人秀和代言都没了。” 楚河忍不住“嘶——”了一声。 “细说。” 云墨景倒也不是吐苦水，更多的像是在讲述见闻或是经历，将变动一说，楚河道：“……你不会是真的被纪亦寒那个霉运影响了吧？还是在水逆？你什么星座啊？” 云墨景默默避开自己还没涉猎过的“水逆”和“星座”，硬生生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个杂志应该还不错的。说起来，好像就是这几天发售。到时候应该会给我寄一些样刊。” 楚河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果然说：“好啊，开售了你跟我们说，我一定会支持一些，给你贡献一点销量。”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拐过弯去，发现过弯处果然积攒了好多海洋球。 三艘皮划艇到这里时都连忙打捞，海洋球把皮划艇堆得满满，随后一个一个开始拆。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皮划艇侧边挂着的小网兜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纸条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除了江蓠可以把纪亦寒当惩罚检测机之外，其余四人只能全凭运气，把拿到的所有海洋球全都打开。 “作为一只喜好和平性格淡定的水豚，你在未来两分钟内不是很想动。” “你召唤了水神之力，在接下来30秒内当前岔道水流速加快，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水中莫名出现巨型章鱼，你们的小船被击中，后退五米。” …… 节目一时间兵荒马乱，奖惩接连不断，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被套上了“静止”buff，只能坐在皮划艇里思考人生，等待船只自己向前漂流。 最倒霉的竟然不是纪亦寒，他在江蓠指挥下丢弃了好几个海洋球，两人身上的负面buff是最少的，静坐一分钟就可以继续前行。 而沙明身上足足套了十分钟的buff，他在皮划艇里坐着看风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受不了了，节目组请的哪儿来的文案，平时都看些什么啊？】 【高强度网上冲浪是这样的，不过看纸条感觉已经能看到文案半夜一边脱发一边硬憋了。】 【其实不看游戏的话，这里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我认真的，以后一定要抢票去一次。】 镜湖海洋馆内分区众多，乍一看这边的许多项目都和海洋馆似乎不太搭，但它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偏偏又很和谐。 直播间镜头也没怎么调整，随便一截图就是一处美景，原本还觉得海洋馆是小孩子玩的网友们，也忍不住对镜湖海洋馆心生向往。 绕过假山后的岔道竟然意外的短，主持人说：“恭喜嘉宾们终于到达了后半段！原来在划船后方还有一个隐藏关卡，只有通过了最终关卡，才能到达终点！” 这是一个缩短版的水上闯关，每一个岔道都有对应的三个机关，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水中。 “请注意，如果在闯关中落水，将会直接失去得奖名额，请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吧！” 沙明：“……” 要是早知道，他一定不会开那么多海洋球，把自己搞得要“静坐”这么久。 他的倒计时还有七分钟，就见江蓠队和云墨景队都已经到达终点，而他和丁如萱还坐在皮划艇上，等待水流一点点地将他们向前推。 江蓠和纪亦寒第一个到达水上闯关，两人站在第一关前面面相觑。 “你先来吧。”江蓠客客气气。 “不不不，还是你先来吧。” 两人互相谦让一会儿，眼见云墨景和楚河已经石头剪刀布决定出发顺序，急急忙忙决定让纪亦寒先一步出发。 二号岔道，纪亦寒看着面前鳐鱼形状的大号漂浮踏板，只觉得有点腿软。 他一个助跑起跳，勉强落到踏板上，看着十分危险地晃动几下，终于站稳，松了口气。 四号岔道，楚河出的剪刀赢了云墨景的布，获得率先出发的“机会”。 他面前的是一块立着的巨大圆形厚板，板上被掏了个人型洞口，显然只能从这里穿过。 同样一个助跑起跳，楚河一脚踏入洞口，踩着厚板内部边缘，另一脚踏空，双手牢牢抱住内部凸起，略为艰难地控制住身体，这才看清了前方的机关。 楚河和纪亦寒就像是较着劲，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胜负欲。 纪亦寒半蹲下来，降低重心，向前扑去。 面前一个圆滚滚的大号河豚，上面布满了软刺，他在上方停留不到三秒，匆匆稳住重心立刻再向前迈出，站在下一个水母形状的漂浮块，尽力向前再扑，这才落到了固定好的平台上。 松了口气，纪亦寒转身看向身后，江蓠刚好跳上第一个漂浮踏板。 “加油加油！江蓠，稳住，咱们要努力冲一下第一！” 纪亦寒说完就转过身，看向下一关。 江蓠看看不远处已经同样跨进第二关的楚河，咬牙学着纪亦寒的动作往前一扑。 河豚在水中翻滚旋转，江蓠接触到河豚表面时只摸到一片湿滑，在惯性影响下直接轻飘飘扑进水里。 连带着楚河被水声吓了一跳，起跳时脚下一绊，也栽进水里。 场上立刻便少了两个人。 纪亦寒在裤子上擦了擦，让手掌尽量保持干燥。 只是犹豫的几秒内，他再回头看去，云墨景已经通过了第一关，进度和他相同。 丁如萱的惩罚时间也结束，这会儿从水中上来，正在冲击第一关。 四号岔道的第二关是个大转盘，转盘在水上不断旋转，水中还有翻涌的胖海豹模型不断扑上转盘，又离去。 云墨景必须从中找到缝隙，并在合适的时间一口气直接冲过去。 第49章 上岸第四十九天 什么表妹？ 从云墨景这里看过去, 那几只胖海豹脸上都挂着贱兮兮的表情，好像在挑衅她。 成串的海豹差点激起她的狩猎本能，好在理智在线, 云墨景压住了直接扑过去的冲动。 只是耽搁了不到半分钟，面前的胖海豹甚至隐隐有加速的趋势, 它带出来的水打湿转盘, 让转盘更加湿滑。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看准时机，起跳、踩上转盘、从缝隙穿过、再次起跳。 完美闯过第二关。 被她拿来当做助力的一只胖海豹脸都被拍歪, 嘎吱嘎吱地继续顽强移动一点，彻底停了下来。 泡在水里的楚河：“……还能这样？？” 纪亦寒凉凉道：“你有她那个手劲儿, 你也可以这样。” 云墨景全身心专注在眼前的关卡。 所有岔道的第三关都是一样的，顶部是一排排横杆，脚下悬空，只能拉住横杆, 靠双手向前移动。 但不仅如此，旁边还有长得像微波炉手套一样的鲨鱼时不时窜出。 若是在闯关过程中不小心被撞一下, 恐怕会直接泄力掉下来。 云墨景站在原地观察规律, 旁边纪亦寒也在这里, 站着, 而右边五号岔道丁如萱也刚刚通过了第一关。 沙明还坐在皮划艇里冲镜头无奈摇头。 云墨景和纪亦寒几乎同时跳起, 攥住最边缘处的横杆, 距离最近的鲨鱼冲撞频率最高，两人必须全神贯注寻找前进的机会，还必须得一口气冲过去。 纪亦寒身体微微摇摆, 试图借助摆荡靠惯性迅速通过。 云墨景就简单很多，她瞧准时机，手臂一使劲, 身体擦着刚缩回去的鲨鱼向前，直接穿过。 这一关每两只鲨鱼间的间距极近，云墨景如法炮制，每到一个空隙，都等下一个鲨鱼扑出来后，再前行。 结实的手臂肌肉迷倒了一群观众，在二号岔道纪亦寒才过去两个时，云墨景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三关。 五号岔道，丁如萱也通过了第二关。 【行了，没悬念了，云墨景今天又稳赢，所以奖励到底是什么啊？】 【获胜是能拿到单人奖励还是双人奖励？】 云墨景站在第三关的尽头，感到心跳略微加速。 经过了层层关卡，还有最后一关就要结束整个游戏，她也才微微热身。 这次的奖励，她拿定了。 她看向第四关。 与前三关不同，第四关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迷宫的墙壁由透明板组成，里面充满了各种颜色的烟雾，让人难以看清内部结构。 入口处挂着一串护目镜，云墨景拿下一个小心戴好，毫不犹豫地踏入迷宫。 无人机从迷宫上方跟随拍摄。 在云墨景进去约莫一分钟后，纪亦寒和丁如萱先后到达第四关入口处，也分别戴上护目镜，走进迷宫。 三人的身影在直播间的上帝视角中十分清晰。 “粉色……绿……蓝……”云墨景在心里记着走到一个死胡同，只能折返。 可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刚才的浅绿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紫。 不对。 她再往回走了一截，粉色的烟雾颜色变化更大，若不是她在心里将颜色和对应路线都记得十分清楚，恐怕这会儿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迷宫内另两处脚步声不停，“咚、咚、咚”的声音，简直是踩在人心上。 云墨景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高度集中，在脑海里回忆已经走过的迷宫结构。 虽然如果此时她发出声音，就能通过回声分辨出正确道路，但云墨景想也没想，朝着下一个岔路走去。 那样就太作弊了，她虽然很想赢，但靠作弊赢来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在一墙之隔处，纪亦寒在岔路口迷失了方向。 他一路上一直低声念着颜色，可走着走着，不管怎么走，他都找不到刚才来时的颜色顺序了。 ……难不成是记错了顺序，或者是不知不觉走岔了路？ *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云墨景第一个走到属于正确路线的最后一个岔道上。 随后一路顺畅地从出口走出，拍下面前的按钮。 前三关还在运转的所有机关全部停下，第四关迷宫的透明墙壁在“轰隆隆”的声音中也降了下去，鼓风机被人打开，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场上的变色烟雾。 【有人注意到吗，云墨景虽然走了好多冤枉路，但她没有一次是陷在同一个死胡同……】 【好强的记忆力，而且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烟雾会变色的吧。】 【快快快快所以奖励到底是什么？】 主持人也没卖关子，她早早等在终点，对着手卡念道：“让我们恭喜最后的胜者——云墨景！她将获得由本节目赞助商提供的资源：星澜大师定制印象香水及其代言、综艺《时尚设计师》节目邀请、以及综艺《城市的餐厅》节目邀请！” 众人哗然。 丁如萱不可置信道：“什么？！星澜为什么会——” 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连忙捂住嘴，可那一瞬间的不甘还是让不少观众都注意到了。 【什么什么？星澜的代言怎么了？】 【同问，没听懂，什么叫印象香水？】 【这是星澜新推出的一种，由大师为代言人打造出一款专属香水，粉丝购买了这种香水，只要一闻，就能体验仿佛爱豆就在身边的感觉。】 【印象香一开始有不少小道消息，传的最凶的一个是齐承宇，另一个就是丁如萱。看样子她看这种小道消息看多了，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那可不，她家粉丝都开始提前筹款了，还问丁如萱定价，说一定要让这款香水上线即售罄。】 星澜是香水中的老品牌了，只要是这个品牌的香水，每一款都曾经被卖爆过，其中有几款更是经久不衰，不论什么时候有人发帖问送礼选择，网友一定会提议星澜的某一款香水。 只不过随着香水品牌的增多，香水市场逐渐饱和，星澜已经有将近两年没出过新的爆款了。 云墨景对星澜印象不深，也没怎么看过时尚圈的节目，唯独对最后那个《城市的餐厅》比较感兴趣。 她跟着别人一起拍了拍手，迎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默默吞掉了心中的疑问。 ——《城市的餐厅》，应该是一档美食节目吧？ 她对这两个综艺的名字都有点印象，之前翻看综艺热度榜单时，《餐厅》似乎排名第二，《设计师》排名大概在第九。 时间过去很多天，她有点记不清楚了，只留下了模模糊糊的印象。 想来应该都是不错的资源吧。 云墨景琢磨着回去要刷刷综艺，了解一下这两个综艺的拍摄习惯，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扭过头去，就见丁如萱正定定盯着她的后背，脸色不太好看。 “小云，”江蓠凑过来，“听说你杂志也要开售啦，我们帮你冲销量，你能不能送我两本样刊啊，我好放在家里收藏，顺便在微博帮你打打广告。” 云墨景痛快答应：“好啊。” 江蓠嘿嘿一笑，蹬鼻子上脸地说：“那你的印象香水能不能送我一瓶，最好在公开发售之前，我也发微博显摆显摆。” 楚河插话：“星澜这样的大品牌，开售之前估计会有保密要求的，你沾点便宜就行啦，别为难人家。” 江蓠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买我当然会买，我还要买来送人，但是我自留的一定得是小云送我的，那不一样！” 云墨景任由江蓠抱住自己的胳膊，说：“没事儿，你们想要尽管开口，如果真有保密要求，那就开售之后送，别急。” 江蓠这才满意地笑笑。 丁如萱看着笑着凑在一起的四人，忍不住磨了磨牙。 游戏环节拍完，这一次的录制暂告一段落，主持人最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直播间被关闭，第八期《嗨，我们来啦》的拍摄正式结束。 * 小秋开着车来节目组接人，车子停在镜湖海洋馆大门口附近，远远看见云墨景，就想招手喊人。 随即就发现节目组几名嘉宾都围在一起，跟导演和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不知说着什么。 她把手机相机打开，放大，看清了那个女人的侧脸。 程兰？ 她来这里做什么？ 小秋心下不安，匆匆锁了车，小跑着赶到附近。 正好听见程兰道：“……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表妹那天多半真的要出事了。” 小秋&云墨景&所有人：“？” 表妹？什么表妹？ 程兰见云墨景一脸疑惑，扶了扶额头，道：“这事儿很少有人知道，苏楚悦是我远房表妹，家里知道她进入娱乐圈，就让我帮忙盯着。但她又不乐意要我送的资源，我只能放手让她自己闯。” 谁知道她太过相信苏楚悦的眼力，竟然没注意到苏楚悦身边的经纪人竟然是这么个拉皮条的。 “那个王什么，仗着我表妹什么都不懂，竟然骗她做出这样的事，还好你去的及时，才没真的出事儿。” 不然家里那帮老头老太太得念叨死她。 “星澜这个代言呢，本来我是想找个机会安排给她，但这丫头实在不识货，我就只能把它作为谢礼，送给你了。还好你真的如她所说，能拿到第一，不然我还得再专门联系你经纪人。” 到时候网上说不定会有什么谣言呢。 现在代言过了明路，有这么多观众共同见证，除非云墨景主动放弃，不然轻易没人能从她手中抢走这个代言。 丁如萱不死心地开口：“您好，程总，我是苏楚悦的朋友，她说……” “她答应要把这个代言送给你对么？”程兰随意打断，“你愿意跟她玩交朋友的游戏我不管，但是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毕竟……” “我是会查监控的。” 第50章 上岸第五十天 接机。（二更）…… 一句话听得丁如萱脸色都变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程兰, 又看向云墨景。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 程总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可能会为了远房表妹特意调查监控？ 虽然程总特意找了借口，但她知道, 苏楚悦在程兰心里的地位一定非常一般，不然为什么程兰从来不给她主动安排工作, 苏楚悦工作这么多年, 程兰一共就给了这么一个印象香水的代言，被苏楚悦送出去了程兰都不管。 一定是云墨景私下里偷偷联系程兰, 把她在场却袖手旁观这种小事拿去打小报告，才从她手里把代言抢走的。 凭什么？？？？ 凭什么！ 丁如萱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愤恨的表情, 大家都在娱乐圈混，程总未必不知道，当时跟苏楚悦一个包房的那几个人，她丁如萱就是得罪不起啊！ 那她为了自保, 选择了旁观，她有错么？ 为什么要把她的香水代言给云墨景？ 云墨景注意到视线, 偏头看过去, 看到的就是丁如萱一副扭曲的表情。 但她几乎一秒变脸, 要不是云墨景还能感受到从她那处散发出来的敌意, 都快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程兰自然不会把丁如萱这种二三线小艺人放在眼里, 她会亲自来拍摄现场感谢, 也是在了解过后对云墨景产生了兴趣，对云墨景的前程很看好，才抱着认识一下的想法来的。 顺便给她那个傻了吧唧被人算计的远方表妹撑个腰。 如果丁如萱识趣点, 以后就不会再把苏楚悦当傻子，哄得一愣一愣的了。 程兰瞟了丁如萱一眼。 也不知道丁如萱到底是怎么做到，能让苏楚悦把那么好的资源让出来, 也真是有两把刷子。 可惜这种心术不正的艺人，注定走不长。 程兰连眼神都懒得再多给她一个，抬腕看了看表，跟云墨景道了别，又匆匆离开了。 小秋把云墨景带到车里，和韦琳一起恭喜她拿到资源。 韦琳说：“待会儿咱们坐飞机回B市，会有粉丝来接机，还会有站姐拍照，你提前准备好，见了粉丝态度好一点，亲和一点，咱们也趁机配合着发一波宣传。” 云墨景眼睛一亮：“粉丝？有多少？” 韦琳见她这么积极也就放心了，说：“大概二十个人左右吧，这次人不多，你先不用紧张，等之后名气更大了，人还会更多的。” 云墨景倒也不觉得失望，等她下飞机，天估计都要黑了，在这个时间能有二十个人特意跑来接机，只为了见她一面…… 她已经很感动了！ 云墨景后知后觉地开始有些紧张，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啊？是不是应该给她们准备礼物？飞机几点起飞啊，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 琳姐笑笑：“都说了不用紧张，嗯……到时候可能会有粉丝要签名，你可以给她们签，然后再合个影，应该会很快的。可能还会有粉丝给你送礼物，便宜的收下贵的退回去就可以了。” 说起这个，云墨景突然想起了之前收到的那个Perla的包，打开好久没看过的微博后台，发现那个“众星捧月”给她回复了消息。 “不要退给我[可怜]就是一个小礼物罢了，我家里很有钱的，这个包不算什么，你就安心收下吧[玫瑰][玫瑰]” 她把聊天页面给琳姐看，说：“那这个呢，咱们有她的地址可以退回去吗？” 韦琳也记得这件事儿，摇摇头说：“没有。那算了，这样的话，你就先拿着，等以后需要出席活动，再背出来发两张照片。这种粉丝更多的是需要一种情绪价值，她对你付出，只要你念着她的好，她就会很高兴。粉丝们都是这样的。” 云墨景觉得自己很难理解人类的想法。 她上一次看到人类对于朋友的定义，有一个解释是，在情感上有来有往，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才能叫做朋友。 而人类社会中除了亲缘关系，基本上付出时都会期望得到回报的。 可明星与粉丝的关系，却是粉丝单方面付出，明星的事业越来越好，粉丝就会觉得高兴。 甚至有些粉丝，不图明星事业变好，只要ta快快乐乐的，粉丝也会感到很满足。 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但显然韦琳和小秋都对此习以为常，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云墨景抿了抿唇，决定不去跟她们讨论这种问题。 小秋随身背了个化妆包，在飞机上给云墨景补了补妆，并第无数次对她的皮肤状态表示羡慕。 想起云墨景在浴室里泡海水的举动，小秋甚至都要怀疑泡海水是不是云墨景独家的养颜秘方了。 N市和B市距离不远，到下飞机的时候，云墨景还在看手里里缓存的小绿江小说，看得无法自拔。 小秋凑过来看了看文名，纳闷道：“姐，你看什么这么起劲儿？《霸道粉丝爱上我》？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姐，先别看了，该下飞机了，粉丝们还等着呢。” 云墨景听到最后一句话，利落地收起手机，眼睛亮闪闪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这会儿的机场人不多，一眼望过去，有一小撮人聚集在一起，十分显眼。 只不过怎么看也不止二十人，要不是她们怀里抱着的方形板上写着“云墨景”三个大字，云墨景本人都会以为是遇到了给别的明星接机的粉丝了。 云墨景粗略一数，这波人得有四五十个，站在原地翘首以盼，安静得很。 一个眼尖的姑娘很快发现了云墨景，连蹦带跳地朝着云墨景挥手，一伙人压抑着兴奋小跑过来。 韦琳挑了挑眉。 不知道是谁组织的，倒是很有秩序嘛。 云墨景看着她们自制的应援牌，有几个粉丝离近了才打开灯牌上的灯，闪烁的灯珠点亮了云墨景的眼睛。 几乎每一块灯牌上都有一只造型别致可爱的小虎鲸图案。 跑得最快的姑娘把怀中抱着的一束鲜花递给她，激动得有些结巴：“云、云墨景，送你，送你一束花，这是我亲手选的花朵，跟店主学着亲手包的！希望你喜欢！” 众人连忙从身上、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信和本子，都想递给她，又觉得她拿不下，站得靠后的粉丝就偷偷围过来，递到小秋和琳姐手里。 小秋从包里抽出一个大号帆布兜，把粉丝们沉甸甸的爱装好。 云墨景则被粉丝们围着拍照、请求签名。 她接过本子，给每个人都签了名，合了影，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小秋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和粉丝们道别。 好不容易坐上车，小秋忍不住说：“姐，你是不是对粉丝太热情了点，其实签名合影之后咱们就可以走了，不用非得聊那么久。” 云墨景还爱不释手地抱着那束花，头低下去深吸一口，闻言反问：“久吗？” 要不是小秋催促，她还想跟每一个粉丝都抱一下。 小秋点头：“你看，天都黑透了，你要是再拖延一会儿，咱们就得明天到家啦。” 韦琳也说：“你回去再练练签名吧，现在这样一笔一划地写实在太慢了，之后我找人给你设计个签名，下次再签都不用这么端正。” 云墨景吸着花香，没吭声。 韦琳没注意，转而道：“明天《YounG》发售，样刊已经寄过来了，在公司放着，小秋明天记得来公司拿一趟。” “咦？”小秋回忆，“我感觉好像才刚拍完，这么快就要发售了吗？” 韦琳道：“嗯。这次比较特殊。墨景去拍之前，《YounG》接触了三个艺人，但三人谁都没能拍出来她们想要的效果，所以本身已经拖延了很多天了。 “墨景拍内页的时候，除了封面和她的部分，其他的全都弄完了，就只有这点拖到这个时间。” 云墨景抬起头：“那那三个艺人呢？” 韦琳道：“有一个愿意去拍内页，填上了，另外两个说等下次，不过副主编好像觉得她们表现能力不行，以后也不太想合作了。” 这种事就不重要了。 当时三人也都在竞争关系，一直到最后都没能拿下拍摄任务，连合同都没签。 云墨景也纯属赶了个巧，不然如果封面早已定好，就算是副主编，也没办法直接拍板换她的图做封面。 好在云墨景的照片确实过硬，副主编选她的图也不算是无奈之举，反而还对这次的销量挺看好的。 新得的几个通告还没有具体时间，韦琳把云墨景送回丹竹苑，嘱咐一番，驾车离开。 * 次日一早，又有人敲门。 云墨景叼着面包片打开门，发现是之前熟悉的保安站在门外，看表情还有点无奈。 “怎么了？” 保安弯下腰，把地上的一个大箱子费力抬起，递到云墨景手里：“……您的快递，还有很多。” 电梯“叮”地一声，门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的箱子。 保安艰难伸手，从里面按了“Hold”键，对着这一电梯的箱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点绝望的表情。 ……这么多长得一样的大箱子，他今天搬完，明天就真的不用上班了。 恐怕未来一周都得“休息”了。 50-60 第51章 上岸第五十一天 《YounG》发售。…… 云墨景把手中箱子放在客厅中央, 见保安对着电梯内的箱子一脸为难，主动说：“我来吧。” 保安嘴里说着“这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搬呢”，费劲巴拉地从高处拿下来一个箱子, 就看见云墨景动作利索，已经又将一个箱子搬运完毕了。 保安：“……那我, 就, 不搬啦？” 云墨景点头：“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小秋上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幕, 云墨景吭哧吭哧来回搬运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保安在旁边袖手旁观, 目露敬佩之色。 她下意识道：“我说是谁占用电梯呢，姐，你这是买了什么呀？” 云墨景说：“买了点海水，没想到这么占地儿。” 小秋尝试着搬了一下, 发现这东西比公司里那个18L的桶装水还沉，只好招呼保安, 两人合力慢慢运。 这一电梯的水差不多运完, 小秋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姐, 我把样刊带过来了, 在我包里, 琳姐说你要是有想要寄的人, 直接把信息发给她就行，她在公司直接帮忙发货。” 云墨景把最后一箱放好，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和一瓶运动饮料, 递给保安。 小秋从包里抽出两本样刊，给云墨景分了一本，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 杂志还散发着新鲜的油墨味, 沉甸甸的，很压手。 《YounG》的后期水平非常可以，云墨景看过照片原图，原本就已经很出色的图片，在经过了后期的鬼斧神工之后，简直让人惊心动魄。 不仅仅是皮相上的美，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力量感十足的动作，配合不知怎样制作的后期，让读者忍不住觉得她会冲出画面。 “生存”。 回忆起上次看到的“力量”那一期，云墨景也对这一期的内容提起了一些期待。 翻开杂志，就看到一群女性农民，顶着炎炎烈日，挥舞着手中农具。 为了生存，她们无论身体是否有不舒服，也得必须下地干活。 小秋翻了几页，忽然问：“姐，你知道《YounG》的名字来源吗？” 云墨景抬头：“嗯？” 小秋道：“上次我刷到一条微博，就是在讲，当初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为什么末尾的‘G’会大写。” 很简单，杂志的名字其实是“Young　Girl”，最初创办这份杂志的人，只是想着要做一份给年轻女孩儿们看的杂志。 希望可以通过它，来给女孩们看到这个世界的更多面，开阔视野，也让她们能更多意识到属于自己的力量。 希望觉醒了力量意识的女孩子们，可以拥有一个大写的人生。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这本杂志出了几期之后，购买杂志的人群数量庞大，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才刚刚接触时尚的小学生，都对这份杂志非常感兴趣。 来自各地的信件络绎不绝，有人想要参与之后的拍摄，有人推荐选题，更多的，则是一封封充满了感触的支持。 主编在这期间也思考过要不要改名，比如改成Women之类的，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保持原样。 年轻，或许在创办之初只代表“年龄”，但从今往后，它可以代表一种心态，一种朝气蓬勃充满了向上的力量的状态。 云墨景继续往后翻，慢慢看完了这本杂志。 为了生存，住在山里的女孩子们会在上下学期间抽空割猪草。 为了生存，单亲妈妈在孩子写作业时，坐在一旁学习考证。 为了生存，长期遭受暴力的女性选择学习散打。 许多女性职工顶着性别歧视，付出更多努力，也要在自己热爱的行业里奋斗，做出更大的成就。 只因为她们想让这个性别，在职场能够保有生存的资格。 这本杂志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没有歌颂苦难，也没有在刻意悲惨叙事，而是更多地展现身处不同境遇的女性所做出的努力。 看完后内心深受触动，但偏偏不会觉得被“教育”了。 云墨景站起身，随手把杂志放在茶几上，一边拆快递，一边听小秋在旁边叽叽喳喳。 “姐，这本杂志销量一定不会差的！今天估计你又能上热搜了！” “嗯。” “你看！已经有网友在讨论了！有好多人在你微博底下求原图，说要做成壁纸！” 小秋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儿，心里那股子兴奋劲儿这才下去，看向云墨景：“姐，我也来帮你吧。” 她不由分说，也拿起一把小刀一起拆快递，跟着将一桶一桶的海水倒入浴缸。 云墨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小秋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反而听到小秋说：“姐，你这个海水是要一次性使用，还是做过滤养一养水质，过一段时间换一次？” “养？怎么养？” 小秋现场打开搜索引擎，说：“嗯……是要买过滤器、蛋白分离器，然后定期清理过滤设备就行，最好定期杀菌、再检测水质参数，还有……” 云墨景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可能一个月也就买一次，用完直接倒掉。” “哦。”小秋收起手机，想了想道，“姐，以后这种事就我来做吧，你把链接发我，每个月我帮你下单然后找人运进来。” 两人合力把浴缸灌满，清澈的海水在浴缸里， 云墨景手机震动几下。 是韦琳打来的视频通话。 云墨景接通，看到韦琳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杂志开售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销售量已经过万了。”琳姐脸上也带着一点笑意，“今天保守估计能突破二十万销量。” 云墨景和小秋都没什么概念，小秋好奇地问：“首日销量二十万是什么水平？” 琳姐说：“《YounG》历史最好成绩是首日销售三十万，封面是知名导演简迎曼。” 简迎曼云墨景有点印象。 她是非常有名的一位导演，性子直，对演员非常严厉，能通过她剧组选角的演员，都有着“简导严选”的标签。 同样，只要是她执导的电影，每一部都叫好又叫座，每一部都在冲击她个人的票房记录。 不过很难有演员能完美符合她的要求，几乎所有主演在演完她的电影之后，都觉得自己脱了层皮。 这位导演的粉丝群体之庞大、地位之高，是许多一线明星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韦琳说：“所以如果你首日能有二十万就已经很不错了，作为新人，这种成绩极其难得。” 云墨景点点头：“明白。” 韦琳又说了一遍通告安排。 星澜的香水代言会分几个部分，周期略长，所以要去好几次。 明天去一次，之后或许得第九期《来啦》录制结束再去了。 《时尚设计师》正好排在后天，录制之后必须马不停蹄地立刻赶往《城市的餐厅》。 小秋在旁边立刻打开备忘录记下来，就听琳姐说：“之前的代言都黄了，我已经搞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还好，你起步直接就是星澜，更方便走高端路线，这样以后报价也会高一些。” 云墨景：“嗯？所以代言黄了是怎么回事？” 韦琳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音说：“咳……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方便。” 说完她匆匆挂了电话。 云墨景和小秋对视一眼。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在韦琳提起这件事之前，两人甚至都没当回事。 毕竟娱乐圈的资源，在签合同之前，发生变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要是正常情况下，韦琳可以直说是谁抢走，可现在她明显在防备什么人听见一样，反而更加令人起疑。 两人抱着对这件事的无数猜测，各干各的去了。 小秋一边干着琳姐布置给她的任务，一边时不时看看杂志的销售数据。 云墨景则关上门，在浴缸里泡海水。 ——太舒服了，比在海洋馆的池子里还舒服。 闭上眼，鼻尖就能嗅到独属于海水的气味。 她泡了一会儿，手一挥，不小心砸到什么按钮，浴缸忽然发出“滴”的一声。 云墨景赶紧坐直，发现自己意外开了“海浪模式”。 原本光滑洁白的浴缸忽然开了一排洞口，水面略微下降。 随后，浴缸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平静下来的水面犹如海面一样，竟真的掀起一波一波的海浪。 云墨景在浴池里玩了个尽兴，最后淋了个浴冲掉身上的海水味。 阳光正好，非常适合晒着太阳荒废掉这一天。 云墨景在窗边沙发坐下，想了想，找了一部简迎曼评分最高的电影开始看。 *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小秋早早敲开了云墨景的门让她不要化妆，直接出发。 云墨景看看空空如也的餐桌，看向小秋的眼神仿佛在看后妈：“我还没吃早饭……” 小秋说：“今天除了洗脸刷牙，去见调香师之前什么都不能做。化妆品和早餐都会有气味，会影响调香师的判断的。” 她振振有词地拿出手机，给云墨景看她搜集到的信息。 屏幕上是小秋的备忘录，各种要点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云墨景被手机屏弄得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好好好，我不吃了。什么时候出发？” 小秋看看表：“现在。调香师早上的嗅觉状态最好，灵感也最充沛，咱们最好在她刚上班的时候到。” 两人收拾好，匆匆下楼，小秋先一步打开车门，把车内放着的香囊摘下来，收进后备箱。 又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带下来的一把大扇子，对着副驾扇了半天，这才让云墨景坐进去。 第52章 上岸第五十二天 想找个电影搭子。（二…… 云墨景仔细嗅了嗅, 果然，在这样一番操作下，车内的香味就非常淡了。 小秋把四扇窗户都打开, 两人一路顶着风，在云墨景第无数次压住自己翻飞的头发后, 终于到达了星澜的大楼下。 星澜的大楼看着非常独特。 它外观应当是直接用星澜最经典的一款香水的外形,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瓶巨大的香水, 伫立在城市中。 云墨景最近去的地方总会有各式各样的香味，就连住个酒店, 大厅都会有一种很柔和的香气。 偏偏香水品牌的大楼却没有任何香水味。 ——不如说，是特意在大厅将所有的气味都清除掉了。 一走进来，鼻子会有一种忽然畅通的感觉，在闻不到那些杂乱的味道之后, 反而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这种独特的感受，让人好像是从进门那一刻, 进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一般, 忍不住地精神一振。 一层大厅过分静谧,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脚踩在地面上都只有十分轻微的摩擦声, 这样反而让人莫名地提高了注意力, 感官被无限放大，曾经难以注意到的声音和气味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前台接待员温声细语，帮两人按下了通往17层的电梯。 云墨景对这位大师多有猜测, 在电梯门被打开后，还是被惊到了。 面前是一位看着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头发梳着干练的马尾, 戴了一副银框眼镜，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种冷冷淡淡的。 “水越。” 云墨景一怔：“什么？” “水越，我的名字。香水的水，超越的越。” 小秋内心复杂。 在她心里，这位为星澜开发出许多爆款和经典款的传奇制香师，应该是那种非常浪漫、非常温和的人，她甚至在心里提前对这位制香师的长相都有些猜测。 但现在看到本人，她才知道，自己的猜测错得离谱。 云墨景和她握手：“水大师，您好。” 水越摆摆手：“这个称呼太奇怪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云墨景乖乖点头。 水越说：“时间紧迫，我就不带你参观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这款香水是印象香，所以要对你本人进行一些测试。” 她带着两人走进一个房间，抽出一份性格测试题，放在云墨景面前。 随后用电脑播放了几段音乐，问：“你比较喜欢哪一段？” 云墨景都挺喜欢的。 她回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道：“更喜欢第三段吧。” 制香到底和音乐有什么关系啊？ 她不太理解，只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做那套有点太过复杂的测试题。 这套题足足有三百多道，等做到最后一页时，云墨景已经有点晕了。 水越等她做完，翻看过一遍之后，又将她带到另一个小屋。 这个小屋内味道复杂，甚至有点呛鼻子，云墨景一走进去，立刻打了个喷嚏。 她立刻后撤两步，这才觉得鼻子舒服了一些。 水越有点惊讶地看向她：“鼻子很灵？” 云墨景捂着鼻子点头。 她的嗅觉比起人类来说，不是一般的灵敏。 水越挑了挑眉，从小屋里找出一些材料，依次给云墨景闻：“喜欢什么？” 云墨景被问得头大，闻了一会儿，说：“……都挺好闻的。” 水越把这几种材料放在一边，想了想，拿出一瓶成品香水，给她闻：“这种呢？” 云墨景诚实摇头：“不太喜欢，里面有一种味道有点刺鼻。” 水越随手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两种材料，递给云墨景：“是这种类型的味道吗？” 云墨景点头：“对。” 水越收回，说：“这两种材料，一个是白胡椒，一个是粉胡椒。现在市面上不少香水都加了这种材料，有几款还是爆款。” 云墨景听了个大概，问：“那这款香水可以不加胡椒吗？” 水越把白胡椒和粉胡椒收好：“当然可以，这是属于你的印象香水。” 她想了想，拿出三四个小盒，在每一个小盒中都放进去几个材料包。 有时会忽然反悔，把某几样再放回去，如此反覆，一个人折腾了起码一个多小时。 她依次拿给云墨景闻，眼睛紧紧盯着云墨景的脸，关注着她的表情。 第一份乍一闻起来比较清凉，清凉之中掺着一点酸甜。 第二份闻起来更加甜美，还散发着一股奶香。 云墨景把四份都闻了一遍，有点懵，说：“是要挑一个最喜欢的吗？” 水越摇头：“挑你不喜欢的。” 云墨景这一次想了好一会儿，指着第二份说：“这个吧，感觉有点太甜了。” 小秋见水越收起第二份，将里面的材料收纳起来，开始敲键盘，有些诧异地问：“这么快……就已经做好了吗？” 水越把材料组成记录下来，闻言摇头道：“没有。现在就是有了初步的一个雏形，只能算是刚开始。” 真正的工作，是需要不断修改配比，让这香水的种种香味达到一个拥有足够记忆点，但又非常和谐的效果。 这种工作非常考验调香师的水平，一个厉害的调香师，仅凭经验，就能在很短时间内调制出一份不错的香水。 而想要做到极致，就需要灵感，或者日复一日的细微调整。 水越有了初步的配方，去拿了好多材料之后，迳自走向调香实验室，坐在一堆试管烧杯面前，认真地投入工作。 云墨景和小秋就这么被她丢下。 小秋挠了挠头：“这是能走了吗？” 云墨景也有点拿不准：“不知道。” 两人觉得不该在对方工作的时候随意打扰，但也不太敢就这么走，万一水越只是去试试配方，还要继续调整呢？ 没人招呼，云墨景索性站起来：“咱们去参观一下这里吧。” 刚才出电梯的时候两人就看到了，就在实验室不远处，有一个类似展区一样的展示架，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这会儿再走到近处一看，发现每一个瓶子的构造都很特殊。 玻璃瓶子的瓶口被用蜡密封住，而在瓶身，有一个圆形开口，被细小精致的塞子塞住。 云墨景尝试拔掉塞子，发现这塞子内部连着一根棉线，棉线上附着着香味，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在空气中。 小瓶内部有个简单的机关，云墨景捏着塞子，棉线被两端传来的力绷直。 而只要她松开力道，棉线就会被机关卷回去，不会耷拉在瓶子外面。 很精巧的小设计。 左右无事，小瓶子看着干净也是有使用痕迹的，两人判断这些小瓶子应该都是用来展示的，便一瓶一瓶地打开闻。 偶尔遇到十分特殊的气味，还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里的大部分瓶子中的气味两人都没怎么闻过，但偏偏瓶子上什么标记都没有，就算是闻到陌生气味，也无从分辨。 两人跟开盲盒一样，在展示架前乐此不疲地挨个闻。 不知过了多久，有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云墨景和小秋闻得投入，差点把水越忘了，猛然间听到声音，再一回头，发现水越就站在展示架旁边。 水越头发有些凌乱，双手插兜，脚上穿着一双洞洞鞋。 看样子刚才的调配好像有些不顺。 她在工作受阻的时候就喜欢在走廊里乱逛，偶尔也会来这里试试能不能激发更多灵感，没想到遇到云墨景和小秋，讶异地问：“你们两个还没走啊？” 小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云墨景看着倒是淡定，她陈述事实：“您没让我们走。” 水越挥挥手，让两人放松：“没事，还好你们没走。” 她看向展示架，问：“你们刚才都闻了什么，有特别喜欢的味道么？” 云墨景看看架子，还真从中挑出一个，确认了一下，递给水越。 水越轻轻一嗅，笑了：“龙涎香，嗯……倒是很适合你。” 她似乎来了点灵感，但又不急着走，问：“还有吗？” 云墨景又回忆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地从架子上再拿起一个。 “檀香……”水越若有所思，匆匆道，“行了，你俩可以回去了，等有进展了我再喊你们。” 说罢，一头扎进材料室，又选材料去了。 云墨景早早结束今天的工作，也不着急，索性拉着小秋回去继续刷电影。 简迎曼的电影质感的确不负盛名，云墨景看过的电影不多，但也能毫无障碍地看出她作品的优秀。 一直看到晚上，云墨景连着看了两部，这才肯放开小秋。 小秋肿着一双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姐，你别看了，明天还要早起出发去录《设计师》呢，琳姐还让你提前看综艺准备一下，你准备了吗？” 云墨景抱着抱枕往沙发上一躺，长长叹了口气：“唉——” 小秋顽强地站起来，点开提前写好的清单，开始收拾东西。 云墨景眼巴巴看着屏幕，趁小秋不注意，又点开了新的一部。 不愧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导演，她涉猎的范围之广，是其他导演都直呼“变态”的。 什么文艺类型、恐怖片、悬疑推理、轻松搞笑……只要是她想拍，就没有拍不好的。 甚至国内一直被观众们诟病的恐怖片，到了她手里，也是让观众们看到背后发凉却舍不得闭眼的神作。 在好几次试图点开那部恐怖片，都被小秋强行关闭之后，云墨景打算以后有时间了再背着小秋偷偷看。 ……或者要是能有个胆子够大的，能一起看，应该也会很快乐的。 第53章 上岸第五十三天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同于《来啦》, 综艺《时尚设计师》是一个具有比赛性质的节目。 由时尚界最有名的几大品牌联合创办，为的就是通过这个节目，筛选有能力、有潜力的设计师, 并同时选拔出同样有潜力的模特。 如果能在这个节目内获得“最具潜力设计师”或“最优秀设计师”的称号，那么ta将会收获来自各大品牌的橄榄枝, 直接成为签约设计师。 而ta的作品, 也会被品牌购买，出现在秀场上。 参加这个节目的入场券极其难得, 几乎所有人都需要通过层层遴选，才能获得在综艺的露脸机会。 报名海选的设计师将近一千人, 模特也有好几千位，但—— 真正能参与拍摄第一期的设计师，一共有99位，在不断淘汰、复活等机制下, 本期参与录制的设计师只剩下32位。 每一位设计师在每一期都能分配到一名模特，模特仅参与当期录制, 在下一期会换一批新的模特。 每一位模特仅有一次参与录制的机会。 并且同样会被评委单独打分, 若是得了高分, 就有可能会现场被模特经纪公司看中, 随后签约。 云墨景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 找到了将在这一期和她合作的设计师。 这位设计师个子不高, 他踩着内增高马丁靴，顶着爆炸头，看上去还是不足一米七。 一双有着单眼皮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方, 让人很容易忽视掉他略显平凡的容貌，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双犀利的眼睛所吸引。 还不等云墨景打招呼，爆炸头主动伸手：“你好, 我叫左宿，是这个节目未来的‘最优秀设计师’。” 云墨景喜欢这种充满了自信的人。 她伸出手，刚握上去，就听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比赛还没结束，你就装起来了？还‘最优秀设计师’，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说啊？” 云墨景过去，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对男女。 说话的就是这位身高大约175，脸颊瘦削的男人，他身旁的女人看着应该是他这一期的合作模特，正挽着他的胳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森特，”男人伸出手，想跟云墨景握一握，“美女，你跟这个矬子上节目可真是可惜了，简直是一朵鲜花配牛粪嘛。” “你！”左宿咬牙，显然受到极大的冒犯，可却无从辩驳。 身高一直是他的痛，从初中开始每天喝牛奶，都没能让他的身高继续增长。 云墨景没搭理文森特，对左宿道：“咱们走吧。” 文森特伸出的手就这么被无视，他脸上表情一僵，却是身边的模特率先感到不忿。 女人快走几步，挡在两人面前，对云墨景说：“不知你是哪来的新人，这么没规矩。文森特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知道回应？” 不远处另一个模特也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云墨景几眼，发现没办法从她的身材上挑刺，撇了撇嘴，讥讽道：“小明星不去录你的综艺，来做模特干什么？你们本来就不缺资源，还要来抢我们的。你爬你的树不好吗？” 云墨景将两人的话听在耳朵里，但没往心里去。 这种话对她毫无攻击力，云墨景甚至还走了个神，在心里想，这样的人类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色厉内荏、张牙舞爪，自以为刺痛对方，脸上还带着一点得意。 挺独特的。 不同于丁如萱说话时会带着恶意，这几个模特挤兑她，更像是为了讨好文森特。 要不是她来这里是为了拍摄综艺，或许会愿意和她们玩玩，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工作。 于是云墨景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催促站在原地的左宿：“走吧。” 左宿有点惊讶：“你不生气？” 他看云墨景的表情没丝毫变化，在心里暗忖。 ……这位到底是在娱乐圈里修炼出了强大的心脏，还是钝感力太强？ “我生什么气？”云墨景看了看时间，距离开拍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昨天看简迎曼的电影太过入迷，完全忘记了要提前看《设计师》往期这回事儿。 她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补一补，要是能问问左宿，就更好了。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三人都快压抑不住愤怒，一个模特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做模特要在这个节目里做什么吗？得走秀！你走的明白吗你？不是模特为什么要来录《设计师》？” 云墨景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跟她对视，声音里透着点不耐烦：“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两人身高差距最多五厘米，可模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俯视了，被这句话直接击溃了心理防线。 云墨景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挤过去，离开这里。 左宿连忙跟在她身后，还小声道：“你太酷了！” 云墨景离开了那块儿，脚步这才放慢，等左宿跟上来，问：“走秀是什么？” 左宿：“？？？” 左宿：“……” 左宿：“………………” 他差点原地跳脚大喊，被云墨景一把捂住嘴：“小点声！” 左宿心虚地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听见云墨景刚才的话，这才一脸怀疑人生地看向她：“不是？你，你不知道走秀是什么？那你来干嘛的？！” 云墨景说：“我拍综艺，节目组送的资源，我就来了啊。” 她越说底气越足：“刚才她们没说错，我是不会走秀，但是我可以学啊。这很难吗？” 左宿：“……” 他简直不想吐槽，但被一句“这很难吗”激得甚至有点想说脏话，忍了又忍，这才说：“‘这很难吗’？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走秀，不是在T台上穿着高跟鞋走走就完事，走台步是有技巧的！就算是身体素质好、协调性强的人，想要从零开始学台步，也得至少要经过2到3周的集中训练……” 就更别说参加节目的这些模特了。 能通过海选成功站上节目组舞台的模特，所有人都经过了长期的练习，不光是最普通的站、走、转身这些基础台步，有人还会通过服装风格，在走秀时采用不同风格的台步。 而这些东西，光是练习就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 左宿扶额，说：“刚才文森特身边的那个模特，她虽然身高只有175，但她的实力在时尚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你……” 云墨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是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咱们还是能赢的。” 左宿抹了把脸，说：“不是‘咱们’，是‘我’还是能赢的。这一期就算是输了、被淘汰了，之后还是会有复活赛，我以前的积分很高，赢得复活赛不成问题。” 云墨景不跟他计较这种细节，见他自己调理好心情，也不多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看往期的《时尚设计师》。 左宿见面时的开场白竟然不是吹牛。 云墨景开着倍速看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节目的流程，对此有了数，就开始看往期的精彩锦集。 左宿的爆炸头在锦集中出现许多次，频率大概和文森特一半一半。 在这个节目中，往期的淘汰赛里，不是左宿拿到最高分，就是文森特拿到最高分。 不过一开始是左宿出现得比较多，后面文森特的表现更加出彩。 云墨景看见好多弹幕都在聊这个，说左宿只是一开始发挥比较好，才能占据上风，实际看技术水平，还得是文森特。 云墨景看了一会儿，发现就算是文森特拿到最高分，左宿的设计也仍旧很不错。 她看向在旁边静坐的左宿，说：“你设计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嘛。” 左宿“哼”了一声：“那当然。” 云墨景问：“弹幕说你……” 左宿说：“弹幕说我‘江郎才尽’、‘转瞬即逝’是吗。” 他看向云墨景，目光平和，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云墨景不假思索道：“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是感觉后面几期，他的设计和你前期的设计还挺相似的。” 文森特后几期的设计风格似乎在有意识地朝着左宿靠拢，反而是左宿自己，他直接大胆更换了设计风格，虽然看着不够成熟，但如果是云墨景来选的话，她还是会给左宿最高分。 左宿有点意外地看了云墨景一眼，见她不是虚伪吹捧，目光也挺诚恳的，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 文森特在那边带着他的模特和其他设计师闲聊，左宿别开眼，低声道：“你倒是挺有眼力的。” 他心里好过一点儿了，终究还是不愿意把这次的机会平白让给文森特，想了想道：“既然你是明星来的，那你应该很擅长穿高跟鞋走路吧。练习台步其实也不太难，咱们录制一共有三天时间，前两天要制作服装，第三天上台走秀，所以你满打满算，有大约一天半的时间可以练习。” 云墨景想起他刚才说的，立刻补充道：“我协调性很好的，会学得很快。” 左宿点点头：“那就好。你可以先尽量把台步走好，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咱们再设计一点别的东西。我要求也不高，比文森特那个狗东西分高就行。” 云墨景：“……” 可是文森特在这个节目中，不是拿第一，就是拿第二。 他拿第二的时候，第一都是左宿，这要求和“拿第一”到底有什么区别？ 两人目光相对，云墨景轻笑出声：“当然。” 节目录制很快开始。 云墨景和左宿都抓紧收起手机，坐在选手席上，正襟危坐。 第54章 上岸第五十四天 我**快气死了……（…… 主持人口播热场, 例行介绍评审席上的每一位评委。 最左侧的评委名叫苏锦华，板着一张脸，在镜头照过来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一副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坐在他旁边的是林怡，大红唇、大波浪、身着火红色的裙装, 艳而不俗, 冲着镜头飞吻。 第三位叫辛棘，同样没什么表情, 目光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最后一位，温舒雅。温和地冲在场选手们笑了笑, 以示鼓励。 主持人道：“那么，请我们的评委来公布本期主题！” 温舒雅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从中拿出一张手卡, 念道：“我们本期的主题是：森林中的动物们。请各位优秀的设计师，回忆你们心目中森林动物的形象, 展开想像和联想, 进行创作。你们将获得两天的准备时间, 在后天让你们的模特穿上你们的作品——在观众们面前, 进行一场走秀表演。” 她表情温和地看向一众设计师和模特, 说道：“希望你们可以不负众望, 拿出最好的实力，展现出最棒的作品！” 大多数设计师都受到了鼓舞，立刻在脑海里构思设计方案。 这段素材录制完毕, 一众选手得以离场，去往其他房间。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中有许多箱子、架子, 摆放着各种不同材质、不同颜色的布料，还有五花八门的饰品材料，以及几台赞助商提供的布料打印机，可以设计好图案后通过打印机打印出来。 云墨景跟在左宿身后漫步，听左宿喋喋不休地说他的灵感。 他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爆发出新的灵感，然后自我否定，分析这些灵感中到底有哪些不足。 云墨景拍拍他：“你就这么直接把灵感说出来，不怕别人偷吗？” 左宿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苦着脸道：“……可是我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灵感，闷在脑子里想的话，我的思路就会被冻僵。” 云墨景余光扫了一眼跟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某人，提醒道：“那你尽量小点声吧。” 左宿点头，继续在大厅内梳理灵感。 云墨景在他身后站着，看到现场有很多设计师同样在纠结如何设计。 有人拿着两三块不同的布料在模特身上比量，有人在材料箱子中翻找，还有人拿着箱子神神秘秘地离开，似乎怕被别人盗取自己的设计。 “有了！我知道了！”左宿尽量压低声音，说，“白孔雀！我脑子里已经有设计了，这套一定……” 还不等他说完，文森特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大厅中央，他“啪”地一下双手抱住其中一个放满了材料的纸箱子。 左宿扭头一看，文森特手中的箱子正好有他要用的白孔雀尾翎！ 云墨景跟在左宿身后走过去，听到左宿压低了嗓音开口：“你要拿这个箱子里的什么材料？我要拿……” 文森特飞快打断他：“我要拿白孔雀尾翎！你要拿什么？这里只有一份，你不要跟我抢哦。” 云墨景笑了笑：“这么巧？他刚才也说要白孔雀。” 只是这笑容看着泛冷，文森特抱着箱子，莫名感到背后有点发寒。 他顽强道：“但是先到先得，我先来的，那么这些白孔雀尾翎就应该属于我！你们要是也想做一样的款式的话……喏，那边有普通的绿孔雀尾翎，自己拿吧。” * 虎鲸的世界里一般没有谦让，除非对方是看起来很饥饿的人类。 云墨景曾经在捕猎之后，将还没吃的新鲜魟鱼送给一个潜水的人类，当时这个人类正拿着黑色的东西对准海底生物，却迟迟没有开始捕猎。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是潜水员拿着摄像机在拍摄，只以为这个人类正忍着饥饿试图寻找食物。 于是当时的云墨景让出了魟鱼。 但是现在，这个叫左宿的人类是她在这一期的同伴，而文森特，在有意抢夺左宿看上的东西。 她当然要帮助左宿。 云墨景目光森冷，在考虑是直接把文森特打趴下，还是要用什么别的不那么血腥的方式来解决。 却听到左宿语调轻快地说：“没事，你拿着吧。” 他说完，竟然真的去拿了那几条绿孔雀尾翎。 绿孔雀尾翎显然已经在这里堆放了许久，上面沾着灰尘，有许多地方的绒毛由于被压，一绺一绺的，显得有些丑陋。 这样一看，整根状态好的尾翎，居然只有一根。 云墨景问：“你不生气吗？” 左宿压低的声音传来：“我**快气死了……” 但他紧握着绿孔雀尾翎站起来，目光中满是战意：“我气死那就如他意了，我偏偏要凭借自己想出来更好的设计，让这个小偷……输的心甘情愿！” 他看向无所事事的云墨景，说：“我给你拿双鞋，你先去找个屋练台步吧，咱俩的时间只能互相配合。等我挑好了材料去找你。” 云墨景看他直接转身挑了双很普通的高跟鞋，挑了挑眉：“你不问我鞋码是多少吗？” 左宿把鞋子丢给她：“我一个服装设计师，要是没有一眼看出来你鞋码的能力，也太不专业了吧。” 都别说鞋码，身高体重、身体各处维度数据，他基本扫一眼就能估计个大概，误差不超过两厘米。 云墨景坐下一看，发现果然是她的尺码。 这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上脚后意外地好看，把她原本就修长的腿显得更长更直了。 有些路过的模特随意瞟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中肯定她的硬件条件。 但云墨景完全没注意这个，这鞋看上去好看，她才穿上没一会儿已经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高跟鞋穿在脚上，脚没办法完全放松，会被鞋子固定成一个不太舒服的形状，还硬邦邦的，不知道有什么好。 人类明明看起来很喜欢追求舒适，在这种方面竟然意外地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高跟鞋“哒”地一声落在地面上，云墨景尝试着站起来，毫不意外地崴了脚，连忙扶住正好走到旁边的左宿才勉强弯着腰站稳。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穿！ 云墨景几乎本能地想脱掉这个美丽刑具，就听左宿“哎呦”一声，问：“……你这是，在干嘛呢？” 云墨景说：“我在穿高跟鞋啊。” 左宿沉默一会儿，任由云墨景把他当拐棍，声音艰涩道：“你别跟我说，你不会穿高跟鞋走路。” 正巧大厅里的其中一个摄像小哥将镜头转过来，云墨景附在左宿耳边，低声道：“我不会。” 左宿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润。 他虽然放话说自己就算进了复活赛，也有本事胜出之后成功“复活”，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愿意进复活赛啊！ 一旦进了复活赛，那他之后的表现无论再好，那么都不可能拿到最终的第一名了。 完蛋了。 有一个声音这么跟他说。 左宿努力把这个悲观的念头排除出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你先穿你的平底鞋去找个房间，先练习扶墙站稳，如果学不会就去找教程，网上有很多。我挑完材料去找你。” 云墨景听话点头，换回平底鞋，拎着高跟鞋离开大厅。 一直镜头对准这里的摄像小哥没能拍到观众们喜闻乐见的争吵镜头，有些失望地转而去拍摄别的素材。 ——比如文森特和他的模特，莉莉。 莉莉是这一期最受瞩目的模特之一，她的外形条件很好，虽然身高只有175，但比例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混血。 在一众黑发模特中，这样一位拥有浅金发色、冷白皮、小雀斑的灵动女孩，从人选定下来之后，就已经有人暗地里在心中猜测，她会是这一期评分最高的模特了。 要知道，莉莉虽然年轻，但她的模特经验却十分丰富，从小时，她就是童模，虽然名气不太大，但也一直陆陆续续地能接到工作。 若单论年限，她恐怕在这一群模特中算资历最老的了。 文森特正拿着那些白孔雀尾翎在她身后比划，长长的尾翎上，细白蓬松的绒毛被保存完好，只是这么一比划，莉莉看起来就带着一股仙气，像是白孔雀成精了一般。 文森特十分满意，对着莉莉自夸：“我一眼就看出你适合白孔雀，现在看来效果果然很好。我现在再去找一些材料，保证能让你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仙子，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到底谁才能把材料特性发挥得最好，为主题交上最完美的答卷！” 莉莉接过文森特递过来的尾翎，在镜头下露出期待憧憬的表情，说：“我相信你。” 文森特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好像进入了非常专注的状态，他拿起一卷白纱，拿起一个头冠，思来想去，又拿起一条黑色的缎带。 他将手里的东西统统交给莉莉，仔细看了看她金色的眼睛，满意点头，又去拿了些蕾丝之类的材料，最后取了些白色丝绸打算做衬布，说：“好了，我们恐怕会是第一个完成设计的了。” 他目光带着骄傲看向左宿，目光正好和左宿对了个正着。 左宿手里还拿着那个几乎秃了一半的丑毛，怀里抱着个纸箱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 但文森特能看清的是，在那个纸箱子最上面，摆放着一匹纯黑色的丝绸。 ……他要做什么？ 文森特心里升起一丝担忧，但很快被他压下去。 节目拍了这么多期了，每一次左宿被他提前抢了灵感，发挥都不怎么好，他完全不用担心。 于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对对方投以讥讽的眼神。 第55章 上岸第五十五天 神秘小屋。（一更）…… 左宿找到云墨景的时候, 心气还不太顺。 云墨景扶着墙停下，问：“怎么了？” 左宿冷笑一声：“小偷偷东西都偷不明白，你知道他打算怎么设计白孔雀吗？” 云墨景扶着墙继续慢慢往前走：“怎么设计？” 左宿跟在她旁边比比划划：“太蠢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设计！他要用白孔雀尾翎搭配白纱、头冠和黑色缎带！” 云墨景回忆了一下，左宿往期有一次拿到最高分, 就是用了金色纯色搭配金属色妆容, 融合了一点撞色。 那套设计高级感满满，当时还被评委夸了好一会儿, 说他的设计“简约，但不简单”, 还有什么“充满了巧思”，挖掘了很多很棒的细节出来。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设计思路吗？ 云墨景把疑问一说，左宿反而突然不生气了。 他说：“你这种对设计一窍不通的，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可他是有很多年经验的设计师, 连你都能看出来他的设计思路和我那一次的相同，其他人当然同样会注意到。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左宿吸了口气, 压低声音：“白孔雀这么设计, 就是个灾难。他这次完了。” 云墨景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左宿左看右看, 拿出一个平板, 拆下磁吸笔开始“哒哒哒”地在平板上画画。 他三两笔画好一个图, 这图非常简单, 但云墨景还是一眼看过去，认出左宿画的是莉莉。 他问：“你一眼看过去，第一个注意到的是什么？” 云墨景看了一会儿, 诚实道：“这条黑色的……” 左宿打了个响指，打开另一张设计图：“我当时那个金色的设计虽然撞色，但整体性很高, 整体氛围感是很强烈的。但这个设计，明明是‘白孔雀’，最醒目的却是那条缎带，这就是失败的设计，为了撞色而撞色。” 云墨景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问：“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设计？” 左宿嘿嘿一笑：“你等等。” 他这次画的时候要慢很多，云墨景扶着墙来回走了两三圈，左宿才停下笔，跑过来给她看。 “越是这种白色的设计，就越不能搞这种纯色，反而要用更多的颜色搭配起来，作为衬托，白色才能显眼。” 云墨景看向他的设计。 这是一条很复杂的裙子，上半身非常修身，由白色、浅褐色和一抹不明显的绿色组成了繁复的花纹。 腰部以下是带有同样花纹的包臀鱼尾长裙，以白色做底。 最醒目的是，模特手中提起的一片超大裙摆，裙摆展开后犹如真的孔雀开屏一样。 但尾翎不是纯白色。 云墨景：“这也不是白孔雀吧？” 左宿说：“别急。” 他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正中央的模特忽然动了起来，款步向前。 手中的裙摆随着步伐有规律地摆动。 等模特稍微动了动，云墨景这才看清，模特身后长长的拖地裙摆，竟然是由白色布料和白孔雀尾翎组成的。 这些颜色虽然杂乱，但完全不会抢眼，颜色饱和度低，会让人下意识忽略这些颜色。 并且——有了纷乱颜色作为衬托，白色更好地被凸显出来，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模特身上的白色，很简单就能辨认出白孔雀的元素。 果然高级了很多。 不去刻意通过纯色凹“仙”感，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比纯色更好一些。 左宿随手关掉设计图，说：“但他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应该不会犯那种错误吧。说不定他还会有更好的设计，咱们也不能轻敌。” 云墨景点头，迈开步子，继续扶墙走。 左宿看向她的脚踝：“你刚才崴到脚了，现在还疼吗？” 云墨景说：“不疼。” 左宿：“那你动作为什么这么僵硬，我以为你是什么美人鱼刚上岸呢，这腿跟刚长出来似的。” 云墨景松开墙壁，整个人十分僵硬地站住，无辜道：“我看了教学视频，但是想要保持平衡，总是忍不住会这样走。” 左宿：“……要不这样吧，你先学会跑，然后再去学走。” 他换了个软件，搜出来一个视频给云墨景看。 视频中的人穿着一双恨天高，动作轻盈地对着镜头展示，原地起跳、转圈、高抬腿、奔跑，各种高难度动作都不在话下，跟高超过十厘米的高跟鞋就好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动作。 云墨景：“……？？？” 太可怕了！ 她才穿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深刻地感受到穿高跟鞋到底有多难行动了，视频里的人穿着高跟鞋，就差表演跑酷杂技什么的了。 但她想了想，决定听从左宿的建议。 云墨景先站稳了身体，随后重心前倾，踩着高跟鞋在屋里哒哒哒地小步慢跑。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脚踝忍不住发力的情况下，跑起来反而稳稳当当，不会像走路时那样摇晃。 她来回跑了两圈，就隐隐有了感觉，知道应该如何保持身体稳定。 这时候再去尝试走路，她就能一次成功了。 左宿在旁边对着ipad写写画画，偶尔抬起头看看云墨景的进展。 有了好的开头，云墨景接下来的进步飞快。 她重新看了一遍教学，根据上面细致的指导，一点一点调整肌肉发力，再对着镜子慢慢改变步态，几乎每走一圈都会比之前要自然很多。 等到半个小时过去，左宿再抬起头看时，已经看不出她是刚学会穿高跟鞋走路的人了。 左宿手里的稿子进展不太顺畅，他接连画了好几个版本都觉得不太满意，只好先把设计稿放在一边，搜出几个台步教学和名模走秀现场视频，给云墨景发过去。 想了想，说：“你先歇会儿再练。” 他从箱子里找出那匹黑色的布，给云墨景围了一圈。 云墨景对着镜子站着，感觉自己像是在身上披了个黑色的床单，看不出什么设计感。 左宿却一直十分专注地调整，掐住两个地方让云墨景捏好，自己则在包里翻了翻，掏出来一个东西。 云墨景低头一看。 ……是一盒针。 左宿把针都扎在腕间的棉布“手表”上，将空了的小盒随手一扔，一边在布料上捏出褶皱，一边随手往布料上扎针。 有了大头针的固定，这匹平平无奇的黑色布料慢慢有了形状。 “……啊！！你干什么？！能不能看着点？” 一道刺耳的女声忽然传来，伴随着道歉声，许多人都往出声的地方围拢过去，甚至吸引了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小哥。 左宿对八卦不感兴趣，云墨景听力极佳可以听个清清楚楚，两人都安静地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走过去凑热闹。 “我就说了你不要拿你那个破剪刀在我身上比划！还有那些针！你们做衣服的不都有那个人台模型吗，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比划？！你刚才扎到我的肉了！” 云墨景问：“人台是什么？” 左宿调整着布料上的褶皱，拿起剪刀剪掉大块大块多余的布料，顺口道：“就是做成标准身材的人偶模特，平时设计服装会非常常用。” “那为什么不直接用人台，要直接在模特身上比划？” 她刚才看到几乎所有的设计师都是这么做的，以为这样才是正常的。 而且那个设计师操作不当，似乎还扎到了人，那不应该是人台更加安全吗？ 左宿说：“因为这是参加比赛，模特的身材和人台会有区别，如果先在人台上做好大概的‘型’，那么要在做好之后对着模特的身材再进行调整，这样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成品的精细度会很低。 而且专业的设计师，是不会轻易扎到模特的。” 果然，那边的设计师为自己解释起来：“你要是不乱动，导致布料散开，也不会扎到你……” 云墨景听着八卦，看左宿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把布料上的大头针又全部拆除了。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左宿攥着布料，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 “……你胆子大吗？” * 两人把左宿的所有材料都收好到柜子里，落了锁，一起离开了这里。 一个摄像小哥跟在两人身后，见到他们的方向，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 左宿带着云墨景去了最偏远的一个房间。 选手们的活动范围很广，有人停留在大厅里挑选材料，有人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服装，有人在某个房间里踱步，还有的在走廊里表情轻松地聊天。 唯独这个房间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或者说，所有的选手都不由自主地绕开了这个房间。 左宿的手握在门把上，被门把冰凉的触感激得手一抖，又缓缓握住。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扭头问云墨景：“你真的不害怕？” 云墨景：“不怕。” 左宿问了好几遍，站在门口，反而是自己先虚了，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打开了房门。 屋内亮着冷白色的灯，里面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屋内睡觉，鸭舌帽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左宿轻咳一声：“您好。” 云墨景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 这个房间像是个套间，从门口往里看，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 在能看到的这部分中，侧边摆满了玻璃展示柜。 入目就是满满的绿色。 但仔细看去，左侧的柜子中有几只毛茸茸的大蜘蛛，右边的柜子能看到几只蜥蜴，甚至还有她叫不上名字的生物，睁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第56章 上岸第五十六天 猪鼻蛇太小了。（二更…… 房间中央的男人没有动静, 就在左宿打算再叫一声时，他这才抬起手，“啪”地一下抓住帽子, 半闭着眼坐直身体。 云墨景和左宿不想吸引太多目光，直接走进房间, 关上了门。 男人似乎还没睡醒, 晃了晃脑袋，嗓音沙哑道：“要找什么？” 左宿尽力让那些毛茸茸的蜘蛛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硬着声音说：“我们，来看看蛇。” 男人摆了摆手：“蛇多的是, 自己看。别随便打开玻璃门，有事叫我。” 云墨景从门口的第一个展柜开始，一个一个看了起来。 这里动物不少，不过确实如他所说, 蛇的数量最多。 不同颜色的、不同花纹的，有几条格外好看。 左宿指了指其中一条通体金黄还带漂亮花纹的蛇, 说：“这个好看, 叫‘黄金蟒’, 脾气也好。” 他又看向另一条蛇, 那条蛇瞪着圆圆的眼睛,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花纹也很可爱，就是有点小：“这是猪鼻蛇，养猪鼻蛇的人很多。” 两人挨个儿看了一圈, 左宿思考了好一会儿，指着倒数第三条，问云墨景：“这个我觉得比较合适, 你怕吗，不怕的话现在可以接触一下。” 云墨景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一条长长的大蟒蛇。 这条蛇足足有猪鼻蛇的几倍粗，弯弯曲曲地盘在展示柜里，老大一坨，云墨景保守估计，这蛇得起码两米长。 “这条是缅甸蟒，看着很大吧？但是它才四岁。”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出现在两人身后，帽子不知道去了哪儿，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一样。 左宿被他吓了一跳，见到是个人，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男人哂笑一声，手摸向玻璃门的锁：“要摸摸吗？我给你拿出来。” 云墨景点点头：“麻烦了。” 男人把锁打开，那条缅甸蟒看着有些躁动，吐了吐信子，蛇头扭向男人的手。 他动作熟练地安抚着粗壮的蟒蛇，轻轻松松地把蛇从箱子里拿出来。 左宿已经偷偷往后撤了好几步，离两人一蛇足足有五六米远。 男人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对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托着蛇的身体对云墨景说：“它叫‘豆花’。” 左宿远远道：“蛇也能听懂人叫它的名字吗？” “想什么呢，当然不能。”男人懒散道：“蛇的听觉系统很特殊，基本上只会对主人的呼唤有反应。而且也不是真正的听懂，是对主人的呼唤产生了条件反射……唉，反正你们这些不养蛇的人是不会懂的。你试试，拿稳，别紧张，它不会攻击你的。” 云墨景看向面前这长长的一条蛇，表情淡定丝毫不慌，伸出手：“怎么拿？” 男人正想现场教学，却见这条一向对外人都很冷漠的缅甸蛇跟变了条蛇一样，老老实实地看向云墨景。 它微微张着嘴，细长的分叉蛇头在空气中僵直，就跟被石化了一样。 云墨景见豆花不动，对它勾了勾手，说：“来。” 随后这条蛇就跟中了邪一样，顺着云墨景的胳膊，爬了上去。 豆花看着长，实际也很有份量，等整条蛇都压在她肩膀上时，左宿都有点担心云墨景会被压得原地崴脚。 男人有点怀疑人生地看着云墨景，冷不丁问：“你养过蛇？” 云墨景摆弄着蛇的身体：“没有啊。” 豆花在她身上乖得像个玩具蛇，又有点像个围巾，任凭她随意摆弄，一点脾气都没有。 云墨景忍不住称赞：“你这蛇真的很乖。” 男人：“……” 要不是他一直亲自饲养这些小东西，他就真的信了。 豆花是他养的几条缅甸蟒中最漂亮，脾气也最大的一条蛇，平时很不配合，只有他喂食的时候才会给他点面子。 他以前最喜欢这条，还会在睡觉的时候把豆花放在床上，结果有一天睡醒，发现豆花直挺挺地躺在他旁边，这才放弃了与蛇共眠的念头。 ——虽然有很多人坚持认为，宠物蛇直挺挺地躺在主人身边，不代表它准备吃掉主人，但男人还是不敢赌。 他往后一靠，袖手看豆花待在云墨景身上，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幕。 左宿见豆花很乖，终于鼓起点勇气，走近几步，在距离云墨景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尝试着摸了摸豆花的尾巴，见豆花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压根懒得搭理他，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节目组也是下了功夫的，请来的“外援”还真挺温驯。 左宿在脑内构思着，尝试将豆花摆成他想像中的形状。 没想到摆弄了没两下，豆花就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尖，冲他吐信子，那双竖瞳冰冷地盯着他。 左宿：“……” 他默默放下手，干笑道：“这蛇挺亲你啊……” 云墨景摸着蛇冰凉柔软的鳞片，也觉得很新奇。 海里也有蛇，但不多。 云墨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蛇接触，甚至动了要养它作为宠物的念头。 左宿问那个男人：“你的蛇，能正常参加秀台表演吗？到时候会有灯光和音乐，它不会应激攻击人吧？” 如果这条蛇不受控制，冲向观众，就会酿造成直播事故，到时候他没办法继续参赛事小，万一把观众吓出个好歹，那就不合适了。 男人说：“反正如果是她带着豆花，那肯定没问题。” 豆花在云墨景身上服服帖帖的，不知道的以为云墨景才是它主人呢。 * 蛇的问题解决了，两人不再在这个房间逗留，跟男人告了别，暂时先离开这里。 云墨景问：“所以咱们这一期要做的是‘蛇’？” 左宿点头：“嗯，我已经有大致的思路了。” 他重新去大厅领取了新的布料，又拿了新的材料和道具，拉着云墨景走进一个小房间。 这是节目组为选手们准备的设计小屋，只能用选手所独有的身份识别卡才能进入，每个设计师都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设计小屋。 小屋私密性很强，玻璃门采用的是单向玻璃，从外面只能看到一面镜子，而从小屋内部向外看，却能一览无余。 这就能在工作时看到外面是否有人窥觑，能让设计师可以在小屋内更安心地设计。 左宿的小屋是九号，九号小屋内里凌乱地散落着许多用剩下的材料，他随意地把碍事的材料一脚踢开，将怀里的箱子放在地上。 箱子容量不小，现在更是被他摆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云墨景踩着高跟鞋，稳稳地站在原地，给他充当模特。 这一次，他放弃了采用黑色丝绸制作长裙的想法，转而拿起一匹超大的黑色硬质布料围住云墨景。 这块布能足够绕着云墨景卷两圈都有余，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要做什么。 云墨景看着他的动作，问：“这次要怎么做？” 左宿一边整理布料，一边说：“我要做——裤子、大衣……最好是连体内衬，嗯，围巾最好也做一个，不过时间不一定来得及……” 说到后面，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不再开口了。 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尽职尽责地拍摄着设计过程，小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只剩下布料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 与此同时。 汪洋娱乐内部，将白在公司内部瞎溜跶。 员工们已经见怪不怪，反正这位平时也不管事，偶尔有胆子大点的，在茶水间摸鱼休息，遇到将白也会态度自然地打个招呼。 将白背着手，姿态悠闲，实际心思早就跑了八百里。 他本来计划趁这会儿功夫在心里回忆一下昨天看的书，结果在这层楼不知不觉地溜跶了三圈，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琢磨云墨景。 呔，恋爱脑是没有前途的！ 将白在心里责备自己，但还是十分诚实地看向秘书：“你说……她现在应该在干嘛呢？” 秘书早就猜到他这副德行：“《设计师》如果流程没突然改变的话，现在应该正在配合设计师设计制作参赛服装。” 将白咕哝：“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搞个直播，也不知道她这次的录制顺不顺利……” 秘书说：“她分配到的设计师是本季节目最有潜力的左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赢还是不难的。现在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拐角处忽然冒出一个人，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秘书，眼底泛着冷芒：“呦，小将总，您这是聊什么呢？什么直播？” 秘书皱了皱眉，没说话。 将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下子认出了面前人的脸：“赵惇，你怎么在这儿？” 赵惇对他直呼其名的行为毫不意外，心下暗骂，面上却笑意加深：“我正好路过，小将总这是……” 他促狭一笑，这个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虚伪：“刚才不小心听到‘设计师’这三个字了，小将总是看上哪家的模特了吗？” 将白眯了眯眼，没吭声。 这个赵惇他一直就不太喜欢，要不是他最近决定“修身养性”，估计一句没大没小的“关你屁事”就要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了。 但他的眼神完全暴露了心思，赵惇只当自己猜对了，笑眯眯道：“小将总也长大了，年轻人情窦初开，有心上人再正常不过。如果有需要我赵惇帮忙的，尽管开口。虽然我没有久经情场，但给小将总打打助攻，也是不错的。” 将白眼神动了动。 赵惇一笑：“现在的女孩子嘛，给她送点包、送点首饰，还是很好追的……” 将白没等他说完，脸色骤然变冷：“滚。” 第57章 上岸第五十七天 再次心动？（一更）（…… 两人不欢而散。 将白烦躁地进了电梯, 按下“B2”。 秘书问：“您去哪儿？” 将白从兜里一摸车钥匙：“不在这儿乱逛了，今天早点回去看书。” 他之前已经安排人把书都运到家里了，秘书失去了在自己家里看老板学习的快乐, 只能接过钥匙，暂时充当司机, 把老板送回他自己家。 但秘书不太明白：“您今天不是要……” 将白烦躁摆手：“赵惇肯定有问题, 另外那几个今天都不在公司，我留这儿也看不出什么。员工倒是很怕他,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归他管的员工竟然见了他跟老鼠见猫似的。” 最重要的是, 赵惇提起模特，让将白有点忍不住想去现场了。 不管是怕他搞事也好，还是将白自己心里想去也好，总之, 他决定这两天多看一些书，提前完成学习计划。 ——后天舞台秀场, 他就能去现场看了。 * 两天紧锣密鼓的学习这样坚持下来, 将白越来越进入状态, 竟然找到了看书的乐趣。 就是给他爸吓得不轻。 直到第三天, 他把书一合, 叫上司机, 跟着秘书准备出门，将青峰心里才舒坦点。 一向不努力的儿子忽然在家里看了几天书，搞得他一直在怀疑儿子是不是鬼上身了。 将白本人倒是感觉良好, 尤其在成功坐在观众席前排的时候，他感觉更好了。 现场机器运转，数个摄像机拍摄着不同的方向, 大部分都对准了舞台和评委席，也有少数几个对准了观众席，为了拍摄观众们的反应。 秘书看向一个正对着这里的摄像头：“……小将总，我也就算了，您怎么不戴个墨镜帽子什么的啊？” 将白皱眉：“戴那些干什么，待会儿灯一关，镜头全给舞台了，一个观众而已，又没人会在意我。” 反而在这种室内戴墨镜，才看着傻兮兮的，更容易被人注意到好吧。 秘书还想说什么，将白看了看时间，说：“行了，马上开始了，你别耽误我看节目。” 主持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欢迎各位观众、欢迎我们的评委老师，大家期待已久的秀场马上开始……” 随着她介绍结束，现场响起bgm，一个模特走到舞台上。 模特的台步踩着鼓点，姿态自信地向观众们展示服装。 在同步转播的付费直播间中，观众们纷纷刷起了弹幕。 【可算开始了。】 【开局开局，这期到底谁第一？】 【文森特x莉莉，他俩这把一定能赢，我为了他俩等了好久了！！】 【文森特能赢，他都连续赢了几场了，这还有悬念吗？模特我倒是更看好别人。】 【为了云墨景来的，希望她和她的搭档能赢吧。】 【为云墨景+1。期待！】 【……别忘了这里是秀场不是你家艺人的游戏综艺，她不可能赢哈。】 《设计师》热度高，开播不一会儿，直播间人数就突破千万了。 直播间观众们一边吵架，一边也没耽误看走秀，每出现一个模特，都有人在弹幕中对模特和服装聊得飞起。 一时间，弹幕分成了两派，乱成一团。 在一众狮子豹子老虎中，有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的模特让观众们眼前一亮。 她的服装妆容和前面疯狂试图凹狂野霸气的不同，反而是松鼠扮相，非常可爱。 她身后蓬松翘起的大尾巴，卷曲的栗色长发、用不知名花草树叶编成的花环，还有橡果形状的精致手提包，让她看起来像个误入森林的小精灵。 观众们这才来了点兴趣。 等松鼠充分展示完服装之后，下一位模特从秀台尽头出现。 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很难不把目光放在她头顶那巨大的鹿角上。 鹿角看着漂亮，但显然十分沉重，模特一边得稳住头顶的鹿角，一边需要大方迈出步子，还得控制节奏踩住鼓点，才走了不到一半，就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失去控制。 只是一个简单的转身动作，身体没能跟得上节奏，脚步就直接跟节奏错开，步伐变得凌乱起来。 虽然她脸上还强撑着笑容，但眼底已经开始闪烁泪光。 模特竭力想要重新找回状态，可脚步一个不稳，头上一直在轻微晃动的鹿角竟然脱离束缚，从她头上掉落下来。 鹿角没能固定好，或许是为了美观，设计师没有给它打上足量的胶，导致了鹿角的脱落。 而鹿角上挂着的透明玻璃球，也随着这一下跌落在地上。 模特慌慌张张地捡起鹿角，勉强在台前做了服装展示，流着眼泪强撑着走回后台。 她遗留在台上的玻璃球，则被之后的模特们踢来踢去。 大部分玻璃球都在走秀过程中，被模特们踢到秀台边缘，被附近的工作人员或者好心观众捡起，收了起来。 唯有一个玻璃球，还留在舞台上。 【有没有人上去处理一下啊，万一待会儿有人不小心踩到，不就摔跤了？】 【不被秀台上的东西影响，不是模特的基本功么？应该不会不小心踩到吧。】 【没事的没事的，下一个是莉莉！快看快看，她今天好美！】 镜头向一侧推移，金发的混血模特气势昂扬地出现在观众们的视线中。 与左宿的预测相似，不过经过两天的设计和多次调整之后，这件“白孔雀”比左宿随手在软件上设计的效果要好不少。 只见莉莉身上层层叠叠的白纱上有着长长的白色刺绣，这些刺绣同样是白孔雀尾翎的形状。 而原本的尾翎中，夹杂着数片染成金色的羽毛，就像是有阳光照射在白孔雀身上，为它镀了一层金色光晕一般。 台下已经有不少观众举起手机，对准莉莉按下快门键，场上几乎绝大部分的摄像机，镜头都追逐着她。 莉莉神情高傲，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白孔雀一般，炫耀着她美丽的白色羽毛。 白孔雀长长的裙摆扫过秀台地面，那原本已经接近舞台边缘的玻璃球被裙摆一扫，又咕噜咕噜地滚回了舞台中央。 【莉莉第一！！！】 【胜负已定，我替评委说：莉莉获胜，最高分文森特！！】 【急什么，还有人没走呢。】 【不是我不看好，昨天还听说有人在节目现学台步呢，众所周知，节目里不是模特出身的就只有一个人吧，你们这些粉丝不会真的觉得她能超过莉莉吧？！那可是莉莉！】 直播间的弹幕没办法在现场掀起一丁点波浪，观众们怀着惊叹的心情，目光追随着白孔雀的身影，迟迟无法从刚才的视觉享受中脱离出来。 一阵密集的鼓点过去，云墨景踏着新的bgm出现在舞台尽头，现场观众们在看清她的身影时，有不少人直接惊呼出声。 在一众选择了裙装的设计师中，左宿是唯一一个采用裤装和风衣组合的。 一身银灰色蟒纹风衣、和同色系阔腿裤，作为最好的“背景”，衬托出了她身上“装饰”的与众不同。 只见一条花纹繁复的大蟒蛇缠绕在云墨景身上，搭着她一边肩膀，像一条翘起来的大长围巾。 但大长围巾的尾巴勾着她的小腿，随着步伐摆荡。 将白抬眼看过去，蛇头还十分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信子擦过形状漂亮的烈焰红唇—— 那种危险与性感共存的矛盾感，让台下的观众们寒毛直竖。 平日里柔顺的长发，此时被一头张扬的蛇发代替，小蛇中还掺杂着一些青色的毒羽，在走动间，甚至能看到一只被遮挡住的骷髅头。 “哒、哒、哒”，高跟鞋在台上踩出清晰的声音，在直播间观众们的惊呼声中—— 踩向那个停留在秀台最中央的玻璃球。 人们所担心的滑倒没有出现。 鞋子踩上去，瞬间将玻璃球踩得粉碎，像是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一般，落了下去。 云墨景的台步依旧很稳，走步间，衣摆轻扫，掀起一阵亮晶晶的细闪，仿佛散落了一地细碎的钻石。 云墨景走到秀台最前端，单手举起粗壮的缅甸蟒，蛇尾在她的动作下一甩一甩，引得众人惊呼。 而她就好像是被这声音惊扰到一般，放下手中的蛇，目光扫过台下观众，眼神睥睨。 观众们又像是被她的眼神定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唯有心跳疯狂加速。 将白的目光不期然与云墨景的相遇。 那种和初遇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像是忘记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了那对碧绿色的竖瞳，胸口发麻，无法移开视线，周遭的声音全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直到下一个剧烈的鼓点再次响起，云墨景毫无留恋地转身，带着那条蟒蛇一步一步地离开秀台。 将白艰难回神，看到旁边仍旧呆住不动的秘书，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发什么呆呢？” 秘书怔了半天：“……老板，你说她身上那条蛇，是活的吗？” 将白翻了个白眼。 ——“你身上那条蛇，是活的吗？” 走秀结束，所有模特和设计师重新走到舞台上，评审席上的一名评委就忍不住先问了这个问题。 云墨景和身边的模特隔得很远，有这条蛇在，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她，只有左宿勉强站在她身边。 她托住长长的蛇尾，豆花顺势从她肩膀游下来，比之前更像一条大围巾，蛇头抬起，对着观众席吐了吐信子。 “是真蛇。” 观众们被游动的蛇吓得惊呼，但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她。 主持人主动站出来cue流程：“好了，经过刚才模特们精彩的走秀表演，终于到了评委老师们的时间。接下来，有请几位老师对选手们的作品和表演进行评价。” 云墨景站在队伍最边缘处，四位评委老师将目光移向另一侧，看向最开始时走上台的模特。 辛棘抬手压了压麦，目光看向那几个身上采用了狮子、老虎、花豹元素的模特，毫不客气地开口。 “都一路闯关到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想着用这些？共用一个大脑吗？” 第58章 上岸第五十八天 《圣经》，善恶果。（…… 现场一片尴尬的寂静。 那几名被嘲讽的设计师低下头, 只有一个面露不忿，反驳道：“可是要求就是要做森林动物啊，难道我们没有按照要求来吗？” 辛棘挑了挑眉, 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说：“你们给我的感觉, 就是找了个AI, 随意输入几个关键词，得到的所谓‘作品’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这AI还得是非专业的免费AI。” “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们到底是怎么通过海选、留到现在的。花豹和老虎, 你们重复选题我都没说什么，但是谁告诉你们设计就是把豹纹和虎纹直接穿在身上？你们懂什么是‘设计’吗？” “还有那个狮子, 狮子的鬃毛在你脖子上像羽绒服的毛领子……设计师是和模特有仇吗？” 苏锦华接着说道：“你们的妆容倒是还可以，狮子的眼影用色很棒，金色和红色融合得很好，我会考虑到这一点少扣一点分。但你们几个的台步不合格。” 最后一句话一出, 台下哗然。 全场32位模特，除了云墨景以外, 其他人全都是专业模特。 最少的一位也拥有超过一年的经验, 这一个“不合格”对于专业模特来说, 是极为严格的否认。 苏锦华继续道：“你们的动作一直在试图‘表演’出那种凶猛野性的感觉, 但我只能说, 这样的尝试非常失败, 甚至让人看着莫名感到‘虎背熊腰’，作为模特，你们的台步不仅要符合主题, 还得表留最基本的，你是‘人’，这之间的关系没有达到平衡。” 两位评委把前几名贬得一文不值, 台上的设计师和模特都开始感到巨大的压力。 云墨景轻轻抚摸着蛇鳞，手牢牢握住豆花的身体，防止它忽然窜出去吓到别人。 接下来接连几个选手都得到了比较中肯的评价，松鼠的服装设计得到了肯定，而梅花鹿的设计师被几乎痛骂一顿。 “你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设计师。”林怡原本一只手托着下巴，到评价这位设计师时，态度也冷了下来，“你知道这样一个鹿角到底有多沉吗？” “我刚才为了你，特意查了资料——一对成年白尾鹿的鹿角，通常1到3千克左右，我看你选用的这个大小，为了和谐，你选择了中等偏大的，至少四斤。” “四斤的重量顶在头顶，你有没有考虑过模特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模特的安全？你为了好看——我姑且认为你是叠加了圣诞元素，但你在鹿角上挂的这些玻璃球，是不是带来更多的安全隐患？” 林怡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我会为你扣30分。” 跌落鹿角的模特眼眶还是红的，她朝着林怡的方向鞠了一躬。 四位评委一个个地评价下来，终于剩下了最后两个。 莉莉和文森特向评委席微笑。 现场气氛也总算缓和了些许，观众们期待地等待，经过了这么久之后，总算来到了最有可能拿到最高分的设计这里。 豆花有点不太安分，它当着众人的面，偷偷绕到莉莉身后，张口咬下了一根尾翎，又缩了回来。 蛇的动作让观众们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也十分自然地吸引了评审席的目光。 只见豆花伸着头，有些艰难地将白孔雀尾翎插在云墨景衣服上，又被她一下按在肩膀上，又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温舒雅看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赶紧清了清嗓子，满脸认真地看向莉莉。 “白孔雀的造型，我还是非常满意的。它很有挑战的一点是，很容易为了营造氛围，从头到尾都弄成白色。之前我见过一个很糟糕的设计，白色的头纱、白色的抹胸、白色的包臀裙，白色的一切，让人看着非常难受，很晃眼，并且会很土。” “……我给你打八十分。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在这个基础上改出更好的设计。” 辛棘也收了刚才的毒舌，点头赞同：“虽然还有不足，但由于白孔雀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做好的设计，我会给你打八十五分。” 【这一期怎么感觉评委变严格了，我还以为会给九十五呢。】 【以前九十五一般都是左宿的吧，文森特就拿过一次，好像还是第一期。不过后来左宿状态不好，就没人能拿到九十五了。】 【……文森特拿不到九十五我都不意外，拿八十我是真的惊了。】 评完白孔雀，众评委终于转向云墨景。 林怡对豆花非常感兴趣，说：“导演布置那个房子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疯了呢，没想到还真有更‘疯’的，会愿意真的去借一条蛇。你不害怕吗？” 云墨景扶着蛇尾：“不怕。” 辛棘说：“蛇发是融合了美杜莎传说对吧？还有那个骷髅头，太酷了！我非常喜欢！” 云墨景和左宿鞠躬。 辛棘看了看大屏幕，那里播放着对云墨景上半身的特写，放的很大，非常清晰。 “我看到你脖子上有一个青苹果吊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左宿刚要说话，林怡抢先道：“是不是《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他们吃的是青苹果吗？” 左宿道：“是的，不过他们吃的实际上是‘善恶果’，不是青苹果，但我翻找资料发现《圣经》对善恶果的外观颜色并没有标注，只能借用了青苹果的形象制作了这样一条项链。” 苏锦华问：“在模特走秀时，蛇的尾巴是你们特意设计的还是巧合？” 蛇尾随着步伐一下一下地勾着小腿，在她转身时，十分丝滑地换了个方向，轻轻缠绕，在过于宽松的阔腿裤上勾勒出一条腿的形状。 这一幕被重新投到大屏幕上播放，许多刚才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经过提醒，都把注意力放在蛇尾上，感觉自己被一条蛇撩到脸红。 那种说不上来的“欲”感再次席卷而来，配着云墨景堪称冷淡的表情，直接让许多观众现场沦为云墨景的颜粉。 有一条弹幕说出了众人共同的心声。 ——【呜呜，姐姐杀我！！】 林怡看着大屏幕，再看向云墨景，感觉自己心跳都在加速。 这时候又听到云墨景的声音：“是设计师设计好的。” 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唇角。 这种不分性别的吸引力，十分不讲道理地直接击中了她。 辛棘眯了眯眼，还能保持住一点理性：“我们要给你们打分了，给你个机会，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身旁莉莉和文森特都不可置信地看过来，文森特的目光中更是带着赤裸裸的嫉妒。 ——这是在让云墨景拉票！ 这不公平！ 但评委才不管什么所谓的“公平”，四人专注地看向云墨景，听到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评委老师们可以看看左宿的另一幅设计。” 她看向左宿，左宿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见几位评委都十分感兴趣地看向他，左宿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打开ipad，找出了那张只给云墨景看过的“白孔雀”。 现场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在前一位设计师展现过设计作品后，另一位设计师拿出设计稿…… 这是挑衅！ 然而在这样的舞台上，挑衅是被允许的。 所以四位评委都看向大屏幕，上面有镜头对ipad的特写。 在众目睽睽下，左宿点了播放键。 屏幕中的模特走着流畅标准的台步，当时云墨景看到的那一幕再次上演，观众们看着屏幕都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之前左宿能拿那么多次第一了。】 【我也，跟他的设计一比，文森特那个感觉八十分都给高了。】 【但这样不好吧？别的设计师就站在这儿，他们对别人的成果有尊重吗？】 【前面的在搞笑吗？这是在比赛，谈实力的地方你在谈尊重？文森特现在立刻退赛我倒是能尊重他。】 【忍很久了，所以文森特其实一直在对左宿霸凌吧？我说怎么每次越看越觉得文森特的设计在向左宿靠拢，白孔雀这事儿很难不让我多想啊。】 现场观众们也慢慢品出来点不对劲的感觉，大家都不傻，有不少观众是从第一期开始，每一期都会来现场观看秀台的，两人之间那点不对劲其实都隐隐有感觉，只不过从来都没人当回事。 直播间观众们更是如此，许多人直接另外开了一个窗口，翻找《设计师》的往期视频。 辛棘双手十指交叉，向后靠了靠。 她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中那些繁复的花纹上，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苏锦华说：“我看到了一副更加成熟的作品，如果是这个设计，我愿意购买这份稿件。” 温舒雅笑了笑：“如果‘白孔雀’和‘蛇’打包购买，能给个折扣吗？” 这是独属于胜者的待遇。 在场四位评委竟然在还没公布评分的时候已经开始商量购买，文森特终于按捺不住，冷声打断：“各位评委，容我冒犯一句，这些是不是应该在公布评分排名之后，再来考虑价格的问题？恕我直言，购买设计稿件，应该是获得最高分的选手才能拥有的殊荣。” 林怡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反驳，说：“好吧，那就给观众们十分钟的时间，开始现场投票。请将你们宝贵的一票投给你们心目中最优秀的设计。” 文森特看向镜头，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即便他在评委打分中稍逊一筹，但有了观众投票，结果到底如何，那就不一定了。 第59章 上岸第五十九天 恭喜你呀。（一更）…… 莉莉有些不安地攥紧了拳头, 向着文森特的方向靠近。 文森特直接在舞台上牵起她的手，手指用力，似乎在给她传递力量。 这一幕被他和莉莉的粉丝截图录屏, 许多粉丝原地化身CP粉，对着这一幕开始磕了起来。 微博上几乎立刻出现了一个新的超话, 许多新加入超话的CP粉们纷纷上传自己截的图, 在超话中快乐磕糖。 这些粉丝们不忘给“白孔雀”投票，选手们身后大屏幕上的柱形图中, 属于文森特的那串数字在飞快变化。 四位评委都盯着数据，被她们批得最狠的设计票数增长缓慢, 而得到肯定的设计增长较快。 大部分数据增长趋势都与评委意见相同，只除了两个人。 ——文森特和左宿。 左宿明明得到了最高分，他投票数据增长的速度却异常缓慢，反而是被评委直言说了“不足”的文森特, 投票数据一直在以诡异的匀速增长着。 等超过五分钟后，包括左宿在内的所有设计师, 投票增长的速度都有所减慢, 文森特的投票速度就更加明显了。 【这不对吧？文森特以前成绩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拿到50万票, 今天这才刚过五分钟, 他已经拿到75万票了……】 【说明白孔雀的设计好看啊！连我一个外行都非常喜欢这个造型, 他拿第一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外行？信你个外行还是信人家大牌设计师总监？】 【内幕！！一定是内幕！】 【内幕什么啊内幕, 内幕是节目组也在偏文森特，这是水军！文森特的第一原来都是这么拿的啊！】 【怪不得之前我一直完全get不到的设计却总能收获超多投票呢，害得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审美和大众脱节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文森特身后的柱形图就跟坏了一样，票数仍旧十分匀速地增加着，这下, 就连现场的观众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四下里一片议论声。 不知是不是被这声音惊扰到，豆花抬起头，从云墨景的压制下勉强张开嘴，冲着屏幕吐了吐信子。 左宿连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想起曾经一直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只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 十分钟过去。 现场音响传来象征着倒计时结束的声音，文森特自信地扭头看向大屏幕，注意到他的投票数几乎是左宿票数的两倍，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表情志得意满。 却完全没注意到，现场如今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鼓掌欢呼，也没有任何一位评委站起身宣布最高分的获得者。 一众设计师和模特看到投票，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 有人只顾着为自己少的可怜的投票感到悲伤，但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文森特的票数，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150万票。 什么概念？ 《设计师》直播间刚开播的时候，十分迅速地冲上了千万级别的在线人数，但等到走秀结束，大部分只是为了来看秀场的观众们离开，截止到投票时，稳定在直播间中观看的观众们，只剩下了三百多万。 每位观众都只有一张票的机会。 左宿的“蛇”最终得票86万。 而其他选手最终得票相加，也有大约120万左右。 也就是说—— 三百万的观众们，投出了超过356万张票。 直播间有意识到不对劲的观众们都立刻打开了计算器，得出了这样一个离谱的结果。 沉默。 四位评委纷纷关闭了桌上的麦克风，激烈地讨论起来，这样的异状让文森特心里不禁咯登一下。 主持人不得不站出来，顶着压力缓解现场氛围：“可能是遇到了一些技术问题，节目组后台已经在核实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直播间人数莫名开始增长，从三百万在线很快重新突破了五百万，吃瓜群众不停地涌入直播间，都希望可以吃到最新鲜的一口瓜。 足足七分钟的寂静过去，终于，有个身影从后台小跑着到了评审席，弯着腰跟四位评委说了些什么，又快步离开。 文森特松开了手，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布满汗水了。 其他三名评委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苏锦华打开了面前的麦克风，往下压了压，在万众期待中，缓缓开口。 “先给大家看一个数据。” 大屏幕一变，在投票的柱状图上新出现了一组数据。 有几千的，几万的。 “蛇”的是唯一的六位数，有11万。 而“白孔雀”的，是——983。 苏锦华说：“知道这是什么数字吗？” 所有人摇头。 苏锦华眼睛扫过每一位选手，目光在文森特身上停留：“投票通道会在十分钟计时结束时关闭，但它会有一个小小的延迟。” “也就是说，观众们在十分钟内打开了投票页面，但在按下‘确认’键时，若是超过了时间限制，那么投票就会失败。” “但——系统会自动记录投票失败的数据。” 屏幕上新出现的这一组数据，就是投票失败的数量，若是不看文森特的，其他人的投票失败数据，都与实际得票数据成正相关。 也就是说，得到的票数越高，在截至时间时，投票失败的数量也就越高。 “换句话来说，在这个时间段还在投票的观众中，大部分观众都还在尝试投票，直到听到直播传来‘时间截止’才会‘陆续’停止。而给文森特投票的观众们，在时间截止的那一瞬间，绝大部分人都立刻停止投票。” “如果这样说你们还觉得节目组说得不够清晰的话——让我们来看另一组数字。” 刚才的一串数字上移，屏幕中出现了新的一组数字。 所有人再次看向屏幕。 苏锦华说：“这是每一位观众在点开投票入口、选择投票对像、点击确认发起投票，所花费的平均总时长。” 大部分的数字都在13秒左右，只有文森特的与众不同。 只有三秒。 苏锦华说：“我的手速比较慢，就不亲自示范了，但现在投票通道已经重新开启，大家可以尝试一下，自己投票一次需要多长时间。” 现场观众们纷纷拿起手机，发现投票页面多出了一个计时模块，在点进去后立刻开始计时。 只是稍微一个愣神，三秒就一下子过去了。 还有的观众手机信号不太好，稍微卡了一下，一打开就已经超过三秒了。 【所以……】 【文森特作假也做的太粗糙了吧？我早就在怀疑他了，我曾经录制了每一期他和左宿收到投票的柱状图涨速对比，他每一次的投票都人机味儿满满，结果视频发上去才不到半小时就被举报下架了。】 【受不了，刚才他的票涨那么快，我还跟朋友嘲讽评委老师审美来着，话都没说完就被打脸，现在朋友都在嘲笑我！】 【文森特要不赔我点钱吧，亏我刚才那么真心实意替你感到高兴。现在好想报警啊！】 彻底反应过来的观众们在现场喝起了倒彩，就连莉莉都默默离他远了点，往云墨景身边靠了靠。 比起被云墨景压得死死的豆花，还是这种比赛都要造假的人更让她讨厌。 文森特慌里慌张地喊：“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之前我拿了那么多次第一，我的实力你们都应该看在眼里吧？！怎么能光凭借一串愚蠢的数字就判定我作弊？！这不公平！！” 现场喝倒彩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的声音淹没，但这不妨碍所有人都能听清他说的话。 有人觉得他说得对，停下来打算听听他怎么解释。 但大多数人并不相信，等到苏锦华沉沉地说了句“肃静”，才慢慢安静下来。 文森特正要解释，苏锦华直接道：“那你能解释ip问题吗？为什么你的投票大部分都集中来自贫困地区？” 屏幕中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地图，显示了投票人所在的ip分布。 在这张地图中，B市和N市两座超一线城市票数几乎碾压其他城市，但即便是两座城市的票数相加，都不如Y市的票数多。 而Y市是全国著名的贫困城市，人均工资最低，大部分人吃不饱穿不暖，娱乐活动也少得可怜，是国家未来脱贫的重点方向。 但——在这张图里，这些来自Y市的ip，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花着钱看着昂贵的付费直播，并且都投票给了文森特。 【别狡辩了，最后给你点面子，非得自己扔地上踩两脚，是嫌脸不够疼吗？】 【脱粉了，刚进的cp超话，现在照照镜子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小丑。】 【文森特滚下去！！】 【文森特滚下去！！】 直播间一时间布满了来自愤怒观众的弹幕，坐在现场的观众们也异常愤怒：“我们大老远来现场不是为了看你通过作弊拿第一的！滚下去！” 要不是观众们进来时都经历了严格的安检，这会儿恐怕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要扔到台上来了。 即便如此，也有一名坐得近的观众试图脱鞋扔到台上去，被旁边警觉的工作人员按住了。 温舒雅叹了口气，打开面前的麦：“鉴于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时尚设计师》公平竞争的规则，现在节目组决定，取消你的参赛资格。待会儿会有人送你离开节目录制现场。 “并且，若你有在背后抹黑节目组的行为，节目组将保留对你进行起诉的权利。” 云墨景听到这句话，总感觉有点熟悉。 难道《设计师》的节目组也听说了齐承宇背刺《来啦》的事儿？ 不管旁边人有多崩溃，云墨景摸着豆花的头，微微侧过脸，小声对左宿说：“恭喜你呀，第一名。” 第60章 上岸第六十天 得道者多助。（二更）…… 将白盯着云墨景和左宿窃窃私语, 身体往后仰，靠在靠背上，也歪头跟秘书说话。 “这节目我爸投资了吗？” 秘书不假思索道：“没有。” 将白又问：“那这节目的投资商是谁啊？” 秘书报了好几个, 说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忽然被将白喊停：“等下, 程氏投资了？” 秘书心中莫名一紧, 缓缓点头：“怎么了？” 将白说：“这种丑闻……要不是在直播上看起来太过明显，你猜他们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处理？” 秘书摇头：“当然不会, 现在出了这种事，就算处理得再好, 之后也会被别人质疑公平性。如果不是他刷票刷得太离谱，节目组顶多背地里敲打一下，这一期第一很可能还是他的。” 将白点头：“这个文森特这一期敢这么刷，之前指不定刷了多少呢。只有惯犯才会因为成功太多次而大意露出马脚。” 秘书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白这是看不惯节目组包庇, 打算亲自出手，让节目组获得教训, 公开文森特之前的作弊行为？ 可他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 被秘书看得烦躁, 有点后悔没听秘书的戴墨镜来, 怕被镜头拍到翻白眼的不优雅瞬间, 他只能咬牙硬忍, 说：“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正要解释, 台上文森特忽然语出惊人：“我要举报！我真的没有刷票，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将白皱着眉“啧”了一声：“……我就知道。” 由于文森特的攀咬行为，让这一期节目彻底演变成一出闹剧, 连最终第一名到底是谁都没宣告，就由主持人出来解释了两句，结束了。 “……对于此次行为, 节目组会彻查，争取早日查清真相，给观众们一个满意的答覆。而作为对选手们的补偿，本期淘汰名额减少、第一名的奖励将会升级，敬请期待。” 就在直播被关停的上一秒，文森特的呐喊声从喇叭中清晰传来：“是左宿，左宿和云墨景合起伙来整我！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搞这种事！” 秘书在台下坐着都傻眼了，赶紧打开微博，甚至都不用搜索，关于节目组的一串热搜，就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设计师拉票作弊# #设计师成绩造假# #Y市人民集体观看付费直播# #蛇和白孔雀谁赢了# 原本“谁赢了”这条tag还在热搜前十，节目组还准备好了文案，等结果一出，立刻带着“xx拿到最高分”这样的tag冲热搜宣传。 结果现在好了，结果出不来，都不用节目组使劲，连着三条黑热搜直接空降热搜前五。 秘书：“……现在怎么办，咱们还要管吗？” 将白也在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当然了。” 秘书说：“可是，咱们也犯不上啊，节目组答应彻查，虽然文森特现在试图把脏水泼到云墨景身上，但我估计多半成功不了，咱们……” 将白抓着手机，看了他一眼。 目光看着好像有点疑惑。 ……怎么脑子这么好使的秘书今天突然降智了一样啊？ 他认真分析：“这两个设计师，节目组是肯定会保一个的，但是目前看来，并不能肯定他们一定会保谁。而且如果他们选择两个都保，那么黑锅一定会扣在云墨景头上。” 秘书迟疑片刻后点点头，觉得他分析得有点道理。 将白继续道：“你以为他们会选择公正吗？谁都说不准。‘公正’是他们为了观众信任必须打造出来的，并且，为了保证节目组的可信度，一旦选定了背黑锅的人，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这口黑锅‘焊死’在这个人的脑袋上。至于ta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嫌疑人’，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秘书道：“……你是说……” 将白点头：“我管他们要把黑锅背在谁身上呢，反正不可以连累云墨景。而且，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越快越好。” 秘书又有点迷惑了：“这是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个没药救的恋爱脑发作起来到底能成什么样了，但为什么要尽快？ 将白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她来这个节目是干嘛的？这是‘资源’！资源你懂不懂，那得是来了之后有好处，能有正面的曝光，能加强好的口碑，那才叫资源。” 将白这几天的书的确没白看，他说起来振振有词：“她现在被卷进这种破事儿，都别说好的口碑了，别让人把黑锅扣脑袋上就不错了。万一节目组拖拖拉拉半天不解决，时间拖得越久，对她的名声就越不利。” 秘书点头：“我懂了，所以在他们决定好第一名之后，咱们再帮忙进行一波宣传，放大这一次实至名归的第一名，对吧。”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两人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云墨景和左宿当做第一名了。 甚至还没公布的模特排名，在将白心里，也直接默认云墨景第一了。 现场观众们乱哄哄地散场，云墨景和左宿回到后台，而台下将白看着她离开，这才低下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程兰……” 将白刚说完两个字，对面像是刚意识到接了谁的电话，“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听筒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将白黑着脸继续打，打到第三个才被重新接起，程兰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你老找我干什么？我和齐承宇最近都没招惹云墨景好吧，我还给她送了个资源呢，你能不能别找事了？” “资源？什么资源？”将白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海洋馆的？” 程兰不想跟他多聊，说：“香水代言我给的，你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挂了。忙得很。” 将白说：“《时尚设计师》你投资的？现在这综艺上黑热搜了，你知道了吗？” 程兰正好就在忙这件事，闻言说：“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给云墨景一个清白，那没问题，我不会放任她被自己没做过的事儿污蔑。”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将白一听就知道程兰已经完全搞清楚事实真相了，并且透露背后做手脚刷票的的确和云墨景无关。 但他想了想说：“那那两个设计师呢？” 程兰把手机打开免提，往桌上一放，拉长了声音：“不是吧，你这管闲事管的也太宽了，你不如直接把手伸过来帮我处理得了——” 将白打断她：“希望节目组公开出来的是真正的真相。” 如果左宿被冤枉，云墨景很可能不会放任不管。 反正他看左宿那个设计也很不错，云墨景穿着那一套衣服显得更有魅力，这么会设计服装的人要是被迫背了黑锅，也怪可惜的。 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程兰沉默几秒，说：“行啊，那你欠我一个人情。还有别的事儿吗？” 在挂断电话后，程兰托腮盯着热搜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 #蛇和白孔雀谁赢了#中，充斥着大量的现场生图和直播间截图、录屏，程兰只是放大看去，就感觉一股凛然气息扑面而来。 上传这张图的用户只用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去描述。 “镜头的宠儿。” 忽然，手机亮起，秘书发来了一段视频。 程兰点开，一眼看到云墨景的背影，顺手按下播放键。 “……白孔雀！我脑子里已经有设计了，这套一定……” “啪。” 这个镜头诚实地记录下当时发生的一切，文森特鬼鬼祟祟跟在左宿身后偷听，假装在翻看布料，实则在左宿说完“白孔雀”之后，三步两步跑过去抱住箱子。 秘书发来一段文字，程兰看都没看，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这种类似的镜头，往期他们有没有类似的、没播出的？做个合集发我。” 她的秘书在看到这句话之后秒懂她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找导演要片子去了。 程兰看了看屏幕上那张冷淡的脸，撑着下巴暗自嘀咕：“……真是天真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长到这么大的，竟然还没有被染黑。” 她倒要看看，这样的云墨景和将白，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 云墨景和左宿走到后台，两人沉默了一路，还是左宿率先开口。 “谢谢你。” 豆花缠在云墨景手臂上跟她撒娇，云墨景轻轻抚摸着豆花的鳞片，问：“什么？” 左宿说：“谢谢你帮我争取了那个机会。” 这种行为对云墨景自己没什么好处，她浪费了那么宝贵的一次机会，为的就是让观众们意识到问题。 只要观众疑惑——为什么他左宿会设计“属于”文森特的白孔雀，那么就一定能有人通过蛛丝马迹，找到隐藏起来的真相。 他对当代网友寻找细节的能力毫不怀疑。 只是云墨景在台上那样说，一定会遭到文森特粉丝的抹黑，说不定已经有人开始带节奏了。 他有点不太敢看现在的舆论风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表达谢意。 两人一路走到那个小屋，云墨景把依依不舍的豆花还回去。 男人费劲巴拉地把豆花从云墨景身上“撕”下来，差点被这没良心的扭头咬一口，气得冒烟。 左宿跟个幽魂一样飘荡在云墨景身后，等她脱掉高跟鞋，换回了舒适的平底鞋，都没能想好要怎么开口。 还下意识蠢蠢地问：“怎么这么着急换鞋，你现在不是已经很会穿高跟鞋了吗？” 云墨景认认真真地系鞋带，说：“会穿不代表穿着舒服呀，以后如果没有工作需要，我是不会主动穿高跟鞋了。太难受了。” 见她把自己收拾好，拎起包就要离开这里，左宿终于忍不住了。 再不说恐怕以后要见面就要靠缘分了。 于是左宿第一次有些拘谨地说：“……要不，等节目录制完，我请你吃个饭吧？” 60-70 第61章 上岸第六十一天 #文森特 霸凌# 沸…… 云墨景看看表, 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十分认真地说：“我待会儿还有行程，要赶下一个通告, 所以不能跟你吃饭了。咱们下次有时间再去吃吧。” 虽然云墨景这么说，但左宿心里清楚, 这种机会非常渺茫。 他之前对云墨景不熟悉, 趁着休息时间在网上搜了她的名字，发现云墨景自从进入娱乐圈之后崛起速度非常之快, 简直势不可挡。 若是再早一些或许还有机会，过了这一次, 他再想请云墨景吃饭就有蹭的嫌疑了。 左宿看上去有些失落，云墨景晃晃手机：“不是有微信吗？我平时住在B市，如果能有时间，一定去吃。” 她眨眨眼：“而且, 说不定之后还会有工作上的合作，大设计师。” 轻快的语调让左宿心中的怅惘一扫而空, 他抛掉心中埋藏许久的自我否定和质疑, 望进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好。” * 云墨景坐进车里的时候, 小秋看着她, 下意识发出惊呼：“姐, 你怎么把衣服穿出来了？快快快, 趁着还来得及，你赶紧回去换吧！” 云墨景捋了捋衣襟，淡定道：“左宿把这套衣服送给我了, 我懒得换，就直接这么出来了。” 她穿过来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被收纳在一个纸袋里, 这会儿正立在后备箱中。 小秋十分新奇地摸摸布料，发现手感和想像中不太一样，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一点端倪：“这是……” 云墨景道：“打印的。赞助商给提供了几台布料打印机，左宿一点点画出的蟒纹，然后打印在布料上，再制成衣服。” 左宿做衣服非常快，并且制衣过程不怎么需要修改，似乎在脑子里已经把全部细节过完，只需要按照脑海中的图纸将布料裁好拼接，就能大功告成。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绘制蟒纹上，必须得让这蟒纹好看吸睛，又不能太突兀，还得穿在身上看起来很帅气。 小秋大着胆子摸了摸风衣里的内衬，发现这套内搭连体服是拼接的。 上身是柔软舒适的莫代尔棉，阔腿裤则是棉麻材质，有着高奢的质感，却又保证了穿着舒适，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梦中情衣”。 就听云墨景闲聊似的说：“当时回到后台，赞助商还追过来问。知道花纹是用他们提供的布料打印机打印的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说要给节目组追加投资来着。” 小秋问：“投资多少？” 云墨景说：“不知道啊，我当时在玩蛇，没仔细听，反正导演看起来挺高兴的。” 小秋：“导演也在？！” 她喃喃道：“稳了稳了……难怪……” 云墨景奇怪道：“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稳了？” 小秋勉强捋顺脑海中的思路，说：“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和琳姐一分析吧，觉得节目组最终放出什么消息，还得取决于他们要‘选择’谁。” 云墨景仰着头靠在座椅上，放松腿部肌肉，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意思？” 小秋说：“一般来讲，节目组是不会真正在意到底谁对谁错的，他们只在意，到底谁更有价值。” 如果两人站在同一起跑线，背景境遇相同，水平相似，那么节目组就会去看谁能产生更高的商业价值。 这就体现在，节目组会专门开放投票通道，让观众们的选择成为最终评分的一部分。 若文森特是那个更具有商业价值的，《设计师》节目组未必不会选择倾向他。 这一点和将白的分析几乎如出一辙。 但不光是观众，赞助商能为了左宿的作品追加赞助，这比起“观众的选择”来说，是实打实的“价值”。 毕竟追求观众的选择，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利益的。 小秋解释道：“所以就算是看在赞助商的面子上，左宿也一定不会被扣黑锅了。” 云墨景点点头：“哦，那挺好的。” 她在车上闭目养神，这两天为了能尽快学会台步，她几乎没怎么休息，睡眠时间也被压缩得很短。 在她好不容易学会之后，左宿竟然还丧心病狂地追着她设计动作，让她修改台步，云墨景被逼得没办法，抽所有时间练习。 为了能走出他所说的力量感，云墨景直到走秀当天早上还在练习台步，总算勉强达到了左宿的要求。 她还以为自己不会累，没想到在这里短短三天时间，就发自内心地感到疲惫。 不光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急需休息。 小秋看云墨景一副被掏空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她休息，偶尔看看路线，确认司机没走错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盯舆论上了。 这是琳姐给她布置的任务。 小秋刷了一会儿，点开了热搜榜，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动态。 然后就看到了令她不敢置信的一条热搜。 #文森特霸凌# 热搜后挂着一个橘红色的“沸”。 小秋点开热搜，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长达四十六分钟的视频。 @时尚圈你不知道的那些事儿：就说了姐是内部人士，给你们搞到一点料，不用谢。[墨镜][墨镜] 小秋扭头看了云墨景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想了想，轻声说：“姐，你醒着吗？” 云墨景睁开眼：“怎么了？” 小秋转动屏幕，给云墨景看：“新热搜，你要看吗？” 云墨景凑过去点了播放。 这个长达大半个小时的视频，是由许多素材拼接而成，而拍摄视角也并不相同，有的是监控视角，有的是固定机位，也有的是摄像小哥拍摄的镜头。 一开始文森特还做得比较隐蔽，他在自己的设计小屋中，打开左宿往期的设计稿，对比着，在自己新设计的稿件上进行修改。 弹幕飘过去一串【这不是洗稿吗】之类的言论，还有人直呼【我说怎么这么相似，还以为是错觉】。 后来或许是这样的行为无法满足他，在大约11分30秒后的片段中，他直接拿了左宿的稿子，先改了颜色，然后在细节方面进行各种修改，直到把这个稿件改得面目全非。 这一次的稿件许多人都有印象，当初左宿粉丝因为质疑两份稿件的相似程度，还被文森特粉丝嘲“亲妈眼”。 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曾经替文森特嘲讽过左宿粉丝的网友们看到这里时，都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文森特在镜头里的表现，让这些曾经支持过他的人，都觉得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视频继续。 文森特那次的稿件得了第一，他越发大胆，已经不满足于这种行为，因为他意识到，左宿的选题能力非常独到。 左宿就好像一个源源不绝的灵感库，几乎每一次，评委公布本期选题之后，左宿都能冒出许许多多的灵感。 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从这些取之不尽的灵感中，挑一个最满意的。 文森特看着左宿的爆炸头，心里一阵烦躁。 好在…… 左宿有一个小毛病，就是会在梳理思路的时候，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个不停。 只要他跟在左宿身后，就能听到他那些有趣的灵感们。 ——并在左宿选好选题之后，抢先一步争夺最关键的材料，并把它做出来。 没有人为左宿伸冤。 文森特为自己天才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但，他忘了非常关键的一点。 每一位选手领口都别着一个收声器。 只要选手们不故意捂住它，这个收声器，能采集选手说出来的所有话。 他曾经从未注意过的小东西，在这个视频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网友们，都能清晰地听到左宿的喃喃自语，并能轻松地发现，文森特那些被粉丝吹捧上天的灵感，来源到底是哪里。 云墨景和小秋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小秋就算不是设计师，也没怎么搞过原创，但这种心血被窃取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共情，随后感到愤怒。 这条视频下的舆论几乎一边倒，云墨景伸出手指往下滑，看到几乎所有吃瓜网友都在声讨文森特。 随后点了点头：“看来节目组是要放弃文森特了。” 小秋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视频实在过于完整，像是把节目组所有关于两人矛盾的未播出片段全都剪辑到一起，公开出来。 尤其那些监控视角的镜头，若不是节目组允许，恐怕很难被播放出来，并且拥有这么高的热度。 这个所谓的“内部人员”，说不定只是节目组宣传部手中的其中一个宣传渠道罢了。 结局已定，两人都彻底放下心来。 云墨景觉得自己差不多休息够了，想起自己在《设计师》现场翻看往期视频的仓促，决定提前看看《城市的餐厅》。 至少她要知道这期综艺大概会怎么录。 等到了录制现场，云墨景已经看了好几期，在备忘录上记录了许多地址和菜名。 如果以后有时间，她一定要挨个儿一家一家吃过去。 要不是小秋一直拦着不让吃，她早就要求司机在路上停一下，进去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不过好在去的是美食综艺，录制节目的时候也一样可以吃。 云墨景想到这一点，这才没非得要求去买吃的。 《城市的餐厅》分为两版——早餐版和正餐版。 早餐版为了方便观众们在吃早饭的时候打开观看，时长通常会控制在5~10分钟左右，而正餐版，则会长许多。 云墨景今晚要参与录制的就是正餐版。 第62章 上岸第六十二天 黑暗料理。（二更）…… 还好路上不怎么堵, 云墨景到达节目录制现场时，距离开始录制还有一个多小时。 其余三位艺人已经换好了服装，聚在一起闷头玩手机。 云墨景接过节目组提供的服装, 在保姆车上换好，被化妆师按着卸掉了脸上过浓的舞台妆, 重新化了个日常妆。 平日里那个极具亲和力的云墨景就又回来了。 她趁着现在没什么事, 绕着这附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地处偏僻, 只有这么一家餐厅。 说是餐厅，实则看上去更像是一家小饭馆, 它占地面积不大，里面构造也很特殊。 从玻璃门外向内看去，可以直接清晰地看到后厨，用餐区和后厨由一个类似吧台一样的边桌阻隔开, 上方垂着防止油烟蔓延的布帘子。 店内一共就只有四张椅子，角落处摆满了各种绿植。 这会儿或许是还没营业, 店内一片漆黑。 这就是今天要进行拍摄的环境吗？ 云墨景盯着看了一会儿, 心里还算满意。 后厨内干净整洁, 各种刀具、调料, 五花八门, 还有一个崭新漂亮的双开门大冰箱。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 店内传来“卡”的一声，灯亮了。 随后，一个束着高马尾编发、纹身蔓延到脖子的女人打开一扇门, 走进了后厨。 店内柔和的黄色光打在她身上，整个店铺在这一瞬间变得温馨起来。 头顶灯箱被点亮，云墨景抬起头, 看到两个大字。 “后厨”。 好奇怪的名字。 云墨景自从发现人类的食物很好吃之后，一直会有意无意地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路边的餐厅上。 但这样的名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各就各位，五分钟后开始录制！” 工作人员的一声招呼，打断了云墨景的思绪，她看向出声的方向，走过去，跟其他几个艺人站在一起。 节目组上下一片忙碌，摄像小哥在导演的指挥下进行着最后的调整，主持人在对着手卡默念上面的台词。 气氛无端变得紧张起来。 心跳不知道跳了多少下，云墨景盯着黑漆漆的镜头几乎开始发呆，场记一声清脆的打板声又把她唤了回来。 直播同步开启。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主持人的声音轻柔舒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她对着镜头说了几句引入词，简单介绍过每一位嘉宾，就将众人直接带入店铺内部。 等众人落座之后，主持人说道：“这是一家十分特殊的餐厅——每一餐只招待最多四位食客。并且，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规定。” 镜头转向老板，她扶了扶别在领口的收声器，说：“来我的店里，每一位客人，必须先做一道菜。” 这家“后厨”不收费。 客人在完成烹饪之后，老板会取一小碟品尝，随后再凭借心情为客人做一道菜。 比起“餐厅”，更像是交流厨艺。 最边上那位名叫王凝天的嘉宾率先开口：“我来吧，恰好最近我学了一道菜。” 他信心满满地站起身，从云墨景身后绕过去，直接走进了厨房。 先打开电饭煲盛出一碗米饭，另拿一个碗，打进去两只鸡蛋。 他十分熟练地用筷子将鸡蛋打散，颇有些自得地说：“这一招我还是跟我妈学的，你看，就算我动作这么大，鸡蛋液也不会洒出去——” 云墨景看得目不转睛，在心里暗自感慨。 人类竟然人均会做饭啊。 王凝天似乎真的很擅长做饭，一会儿的功夫，将火腿、胡萝卜、青椒和葱段都切碎，把食材用刀刃铲起，放进盘子里备用。 随后热油下鸡蛋液，迅速倒入米饭和那些碎，翻炒均匀。 “好啦，”这道菜一共用了没一会儿，就热腾腾地出锅了，“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老板果真盛出来一小碟，舀起一勺，细细品尝。 米粒上裹着鸡蛋，看起来颗颗金黄，在镜头之下十分好看。 但—— 她嚼着嚼着，牙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动作一顿。 当着镜头，她不动声色地把那一小片鸡蛋壳直接嘎崩嘎崩嚼碎，强行咽下，随后勉强说：“嗯。” 这在镜头中，就像是老板也被这一道扬州炒饭征服，忍不住细细品尝。 王凝天咧嘴一笑：“好吃就行，实不相瞒，自从我学会这道菜，还是第一次做。没想到竟然这么成功。” 【天天真的很有天赋啊，他要是去进修厨艺，估计现在也能成为一位大厨了。】 【爱了爱了，这样的居家好男人，谁能不爱？】 【前不久差点成为妈粉，我宣布在看《餐厅》的时候我还是女友粉，嘿嘿。】 王凝天回到边桌旁坐下，等待老板做一道菜回应。 他拿起勺子，带着笑容舀起一勺，塞进嘴里。 然后囫囵咽下。 无他，这一团米饭结了团没被炒开，上面裹着的鸡蛋还带着蛋腥味儿，他忘记对鸡蛋进行处理。不仅如此，他……还忘记放盐了。 王凝天尝过一口，做出享受的表情，说：“真的很好吃，现场没有观众可以品尝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让我的粉丝们也尝到我的手艺。” 他的粉丝自然又是一阵激动。 后厨里，老板已经在对食材进行处理。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条鲗鱼，处理好之后用吸水纸吸干水分，撒姜粉去腥，两面拍了些淀粉，抖一抖，轻轻放进已经热好的油锅中，炸至两面金黄。 然后在面前的三排整整齐齐的瓦罐中，打开其中一个瓦罐，从中取出几条豇豆，切段。 各类调料随心所欲地取出一些，什么香菜韭菜，泡椒辣椒，豆豉……每样都拿了一些放在盘子中。 用大铁勺盛出一勺热油，浇淋在调料上，辣椒发出“滋啦——”的声响，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只是将调料和豆豉混合制成酱料，浇淋在金黄酥脆的鱼皮上，一道菜就做好了。 老板将盘子放在王凝天面前：“请用，这道菜叫‘怪味鲗鱼’，可以尝尝。” 王凝天看着面前的菜，怀疑这个老板在偷偷内涵他。 但当他咬咬牙，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后，就什么都忘记了。 说是怪味，的确奇怪，这鱼吃起来有咸有甜、有酸有辣、有鲜有麻，每一种味道都十分鲜明，和他曾经吃过的鱼菜完全不同。 这些味道似乎在他嘴里打架，但让他忍不住回味。 王凝天顾不上对着镜头感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鱼，连续吃了好一会儿，才在刘靖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有些敷衍地对着镜头讲解味道。 几句话说完，就一副“总算完成任务了”的表情，立刻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老板的表情这才和缓一些，看向刘靖。 刘靖站起身，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虽然会做一点，但只会做西餐，您这里有材料吗？” “当然，”老板往后让开，示意她去看看冰箱，“常用食材我全都有。” 刘靖在心中回忆着食谱，看了一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蘑菇、一个洋葱、黄油、淡奶油、牛奶。 调料更是齐全，黑胡椒粉和欧芹碎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刘靖拿够食材后，撸起袖子。 奶油蘑菇汤并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她将所有食材处理完毕，统统放进锅子中开始炖煮，有点迟疑地说：“这个还要小火慢炖十五分钟……” 老板点点头：“没事，可以等。” 她想了想，从冰箱中取出一张酥皮，又拿出一块菲力牛排、一块火腿。 刘靖立刻有些惊喜地看向老板，注视着她的动作。 果然，约莫十五分钟后，一份属于她的惠灵顿牛排制作完成，被送到她面前。 而梁萧，则有些取巧地做了一道紫菜蛋花汤，收获了老板制作的金针菇番茄肥牛卷。 到此，三位嘉宾都已经展示过自己的手艺，纷纷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 坏了。 她光想着能来这里吃饭，完全没做准备。 在《餐厅》过往几期中，嘉宾们只需要跟着节目组走进餐厅，坐等好吃的端上来，直接吃就可以了。 顺便再夸几句，就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把这个温馨的综艺随随便便拍完。 刚才别人做食物时，她也沉浸在那种氛围中，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嘉宾的一员，也得上去“露一手”。 可镜头已经转向她，云墨景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慢吞吞地在老板催促的眼神中站起身，先打开了冰箱。 刚才还在为冰箱而感慨，现在云墨景看着那些几乎塞满了冰箱的食材们，能感受到的只剩下苦恼。 ——这么多食材，她只见过它们被烹饪过后的样子，现在这种状态，她连分辨谁是什么食材，都非常困难。 云墨景对着冰箱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见到一个眼熟的食材。 她先把这个食材拿出来，心里一下子稳当了不少。 她打算直接拿熟悉的食材，像其他人那样，切吧切吧扔进锅里，总之只要煮熟了，应该就可以了吧？ 于是老板眼睁睁地看着云墨景—— 拿了个完整的姜，和一块土豆，放在桌上。 她把姜和土豆都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在案板上，动作十分不熟练地把姜和土豆都切成同样大小的块，混在一起。 第63章 上岸第六十三天 小锦囊。（一更）…… 老板：“……” 她有些痛苦地移开视线, 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云墨景觉得做饭果然挺有意思，看着面前这些黄色的小方块，虽然还没做成成品食物, 但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想了想，云墨景从调料区随手拿了几个调料瓶, 什么盐、花椒、胡椒、辣椒…… 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 都拿过来。 周围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都逐渐变得沉重起来，老板只是移开视线没几分钟, 就听到十分不妙的“腾”地一声。 这声音伴随着几声惊呼，老板扭头一看, 云墨景面前的锅燃起熊熊火焰—— 而她站在锅前，竟然在欣赏“火景”。 要不是这火焰出现在她店里，老板或许也能欣赏一下，可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拿着锅盖就扑过去, 一下子把锅盖盖上。 云墨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老板：“……太危险了, 下次还是不要搞这种吧。毕竟你也不是专业的厨师。” 在镜头下, 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重新掀开锅盖, 看了看。 与想像中的一片惨状不同, 黄色的小方块们被大火附上了一层焦黄的表皮，看起来竟然意外地好看。 她愣愣地看了两秒，下意识盛出一碟子, 舀起一勺，吹了吹，放进嘴里。 ……呃。 这块是姜。 经过云墨景精心烹制, 现在的姜块和小土豆块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完全无从分辨。 嘴里全是满满的姜味，但还混合着辣、麻、咸，多种口味混合在一起，直冲天灵盖，激得她语言系统都要失灵了。 “这道菜，这道菜……我再尝一口。” 她对着镜头纠结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出来应该怎么评价，只能捏着勺子，在碟子中仔仔细细地翻找，重新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还是姜！！ 老板几乎崩溃，她囫囵咽下，觉得刚才王凝天的那道半生不熟的扬州炒饭都比这个更容易接受一些。 重新再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总算是土豆了。 表皮微酥，内里绵软，口感不错。 味道混合在一起，也颇有一种……和怪味鲗鱼如出一辙的新奇感。 很奇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老板心情好了不少，把菜盛出来，放在云墨景面前。 虽然土豆还算好吃，但这菜跟扫雷似的，最大的问题是得先保证自己吃的是土豆，老板想了想，觉得应该给云墨景做一道扎实点的。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先把刘靖的奶油菌菇汤盛出来，拿了个小碗尝了一口。 嗯，是很规规矩矩的做法，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能做出这样的口味也已经算很不错了。 她将奶油菌菇汤放在刘靖面前，开始着手准备给云墨景的菜。 她从冰箱里直接拿出已经腌制好的猪肋排，在烤盘铺上锡纸，铺好洋葱和姜片，把肋排放在上面，用锡纸封住。 放进烤箱，在操作面板上随手进行选择，等待烤好就可以吃了。 秘制烤肋排烤起来用时会比较久，她想了想，趁着等待的时间做了道锅塌豆腐。 两道菜一起端了上来，这时候其他嘉宾已经放下筷子，开始聊天。 老板看了一眼，目光在他们盘中剩下的食物上停留片刻，移开了视线。 “谢谢。”云墨景把面前的盘子推开，面前两道菜都冒着腾腾热气，香喷喷的，看起来非常好吃。 老板这才发现云墨景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道“扫雷”吃完了。 她对着那个空盘子怔怔出神。 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刷弹幕。 【狠人……她竟然把一整盘子全吃了，我为我刚才的言论道歉……】 【我也，看到姜和土豆，我还以为她是故意在搞节目效果，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吃完！】 【连这道菜都能吃光，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惊恐.jpg]】 【最恐怖的明明是吃这种菜也能面不改色，我看网上那些什么吃柠檬挑战跟她比全都弱爆了[惊恐.jpg]】 一时间，直播间的弹幕们齐刷刷地都以[惊恐.jpg]作为结尾，看起来十分整齐。 锅塌豆腐的卖相极佳，滑嫩如脂的豆腐套着一层金黄酥脆的铠甲，云墨景一口咬下去，豆腐在她嘴里发出极其美妙的一声“卡嚓”。 这声音像是豆腐对牙齿的最后一次抵抗，紧接着，内部的软嫩暴露出来，释放出鲜美的滋味，被味蕾捕捉。 云墨景吃一块豆腐被烫了好几下：“这豆腐好好吃啊！” 老板自得道：“那可不，豆腐是我亲自做的，做好之后用好几种材料混合腌制过，独家秘方，只有在我这儿能吃到。” 云墨景没回应，而是埋头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老板也不多说什么，就那么盯着她看。 曾几何时，她就是想看到食客们吃到美味食物露出满足表情，才毅然决定学习厨艺，走上这条路的。 但时间长了，她参与了各种厨师间的比赛，拿了不少名次，不断评级，反而离食客们越来越远。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违背了初心，逐渐脱离食客，在追求厨师们和评委们的认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所以她来开了这家名为“后厨”的店，也不图赚钱，就是为了可以和食客们产生更多交流。 开店这么久，有得知只需亲自下厨就可以免费吃饭而想着占便宜的，有撒出钞票希望她能负责晚宴的菜品的，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还是云墨景这样纯粹的食客最让她喜欢。 一顿饭吃得云墨景十分满足，在节目结束之后，她还获得了特许，成为“后厨”唯一一位可以不用“展示才艺”就能吃饭的客人。 在回去的路上，小秋还挺好奇：“姐，这家店好吃吗？” 云墨景回味一番，点点头：“好吃，秘制烤肋排、锅塌豆腐、干煸豆角、酸汤金针菇肥牛卷，都很好吃。” 小秋傻眼：“啊？我在网上搜了，老板不是给每个客人都只做一道菜吗？” 云墨景说：“我也不知道，吃完锅塌豆腐她问我还饿不饿，我说有点，她就做了干煸豆角。然后我看她给萧梁做的那道菜，肥牛卷和金针菇都剩下好多，就……” “所以她又给我做了一道酸汤版的金针菇肥牛卷。” 一顿饭吃了四道菜，要不是这是在录制过程中，云墨景绝对会跟老板说“还饿”。 但这四道菜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云墨景填饱肚子，总算觉得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不愧是美食综艺，真好。 流程简单，只需要坐在店里吃，不光吃免费，还能赚片酬。 如果下次有机会可以继续录制美食综艺，她还愿意去。 等回到家，已是深夜，云墨景匆匆卸妆洗脸，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就立刻陷入睡眠。 一夜无梦。 第二天，云墨景神清气爽地起床，走到窗边，心情颇好地呼吸属于早晨的新鲜空气。 连续忙完三个通告，站在这里看到楼下的竹林时，她总算感受到了一种重新慢下来的宁静。 好像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也不错。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忽然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纪亦寒的声：“你现在有时间吗？” 在得到云墨景的肯定答覆之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我能去找你吗？” 云墨景这才注意到，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正常，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新认识的人类朋友遇到事主动来找她求助，云墨景欣然应允，把地址发了过去。 纪亦寒似乎本来就在不太远的地方，很快赶了过来，在保安的带领下敲响了大门。 他看起来不太好，精神萎靡，比起拍摄完《来啦》第八期的时候状态差了很多。 这会儿眼睛下面一片青黑，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但这才过去几天？ 他这副模样就连小秋看了都吓一跳，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袖子上挂着些擦伤的痕迹，整个人灰扑扑的。 纪亦寒也知道自己身上沾了泥土，不敢往沙发上坐，拉了个凳子坐下。 “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 这事儿要追溯到云墨景刚进《来啦》拍摄那一次了。 当时种种证据都指向助理，于是经纪人帮忙把助理开除，踢出了团队。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会从此脱离无限倒霉的循环，但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根本就没结束。 他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被那个潘多拉魔盒证实仍旧在走霉运，在离开N市后也多有不顺。 尤其这两天，简直倒霉到走路都平地摔，甚至在小区里遛个弯，都能遇到高空抛物，要不是他当时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下，那掉下来的花盆就会直接给他开瓢了。 可他又不愿意一直在家里待着，在再一次出门时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大狗扑倒在地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 有一种无处可去的感觉。 在通讯录里看了半天，他长这么大认识这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想来想去，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云墨景名字的那一瞬间，心里浮现了一个声音。 ——去找她吧。 云墨景听他诉苦，去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纪亦寒伸手接过，喝水时心不在焉，水流顺着嘴角流进领口，打湿了衣服。 纪亦寒一激灵，立刻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杯子放在桌上，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 第64章 上岸第六十四天 小锦囊。（二更）…… 这是一个紫红色的小锦囊, 上面绣着一点简单的花纹。 纪亦寒平时把它串起来，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 或许是经常佩戴的原因, 锦囊在边缘处有一点点褶皱，看起来微微有些陈旧。 他一只手沾满了水, 单手将锦囊摘下递给云墨景。 云墨景刚要接过, 手指却在距离锦囊不足五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缩回手。 “怎么了？”纪亦寒差点松手把锦囊掉在地上, 他另一只手抓着小秋递过来的纸巾，正在擦领口。 是一种近乎直觉的感觉, 让她对这个小锦囊产生了莫名的抵触心理。 云墨景皱起眉，转而握住锦囊的绳子，拎起来，对着锦囊看了看。 “说不上来, 这个锦囊给我的感觉不太好。里面放的是什么？” 纪亦寒被她说得有点紧张：“这是我从慧戒大师那里求来的符纸，之前跟你说过, 一张平安符, 一张转运符。有什么问题吗？” 云墨景立刻想起来那条信息, 这东西贵得离谱, 一张平安符十万, 一张转运符五万。 即便她现在有了片酬, 也仍旧觉得它价格有点太高了。 云墨景忍着本能对锦囊的抗拒，解开束口绳，从中抽出那两张符纸。 符纸刚拿在手里, 云墨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有点痒。 手中的符纸被折叠成三角形，在纪亦寒的默许下, 云墨景拿起其中一个三角，看了看。 三角的一个角有些发黑，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味道，这气味闻起来有点似曾相识，云墨景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头绪。 “能拆开看看吗？” 纪亦寒也盯着她的动作，毫不犹豫道：“可以，你拆吧。” 云墨景拆开三角，发现所谓符纸，是一个长方形的黄纸，上面用红色画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和字。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明显，云墨景有点受不了，将符纸放在桌上，背过手低头看。 这符纸上方写着“奉师仙”、“敕”、“开运”之类的字样。 “开”字写的是繁体“开”，门字中的“开”那一竖画得非常长，已经延伸到下方，和“运”最上面的一横碰到一起。 字旁边还画了很多线条，线条弯弯曲曲、凌乱飞舞，让人看着凭空心中升起燥意。 纪亦寒在旁边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问：“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云墨景说：“看不出来，我又不懂这个。但是这符纸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不好？”纪亦寒一怔，他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喃喃道，“不能吧，我才请的符纸，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期吧？” 小秋说：“什么过期？” 纪亦寒说：“符纸，慧戒大师跟我说，如果符纸失效，就去找他更换。” 云墨景问：“失效？这符纸会有什么效果？” 纪亦寒说：“刚佩戴上的时候一般会热热的，以前能持续挺久，甚至有点烫。我这个位置之前还被烫红过。不过现在不太行了，一般就是热一小会儿。师傅说这是因为我体内的邪祟之气变多了，符纸也没办法一直这么压着，最好还是要做一场法事驱邪。” 小秋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对符纸为数不多的接触就是，把网上流传的转运图保存成手机背景，然后偶尔买转运锦囊，19.9元一个的那种，纯挂饰，从来没想过要真的靠这东西转运。 早就听说娱乐圈很多明星都很迷信，没想到眼前就有这么一个。 云墨景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也不敢乱说，只能问：“那你为什么没去做法事？” 纪亦寒苦笑：“我没有钱。” 云墨景和小秋都惊了：“你录《来啦》这么多期，应该赚了不少吧，怎么会没有钱？法事需要多少？” 云墨景想了想补充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借给你。” 纪亦寒摇头：“慧戒大师做法事一百五十万一天，他说要想彻底驱除霉运，必须要连续做十天……我虽然赚了点钱，但要跟公司分成，本来就剩不下多少，还得请平安符和转运符，到现在积蓄甚至不到十万。” 云墨景忍不住咋舌。 想当初，她刚上岸的时候，一串鱿鱼35块钱都觉得贵，现在片酬十几万她已经觉得很多了，没想到这些钱对于法事来说，竟然还不够一个零头。 这钱就算是她想借，也根本借不出来。 但纪亦寒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云墨景问：“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纪亦寒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地砖，摇头：“我不知道，有时候觉得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我努力赚钱请符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云墨景打断：“我是说，你觉得戴锦囊和不带锦囊有区别吗？毕竟符纸很贵，如果它起到的作用不明显……” 毕竟看样子纪亦寒是一直贴身佩戴的，但符纸要是真的有用，他今天就不会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了。 纪亦寒茫然抬头与她对视一眼，愣愣说：“……啊？” 去寺庙听经、请符纸，这两件事几乎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觉得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但，云墨景这么一说，他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样，尝试着回忆起过往。 最早……最早是什么时候来着？ 纪亦寒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脊背一凉。 好像就是从进入娱乐圈之后，他才开始倒霉的。 他还在校园里时，虽然很羡慕学校里其他同学有工作，有人才大一就可以在电视剧电影拥有一个角色，他好像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一副毕业就会家里蹲的感觉。 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哥们儿给他介绍了个工作，他开始在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小综艺出现，慢慢被公司看上，签约后分到了他的经纪人周良和助理。 一开始运气也还好，有时候甚至能遇到堪称幸运的情况，比如原本拒绝了他的节目组忽然有人无法参加，他由于有档期可以参加录制。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运气开始走下坡路。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云墨景看着纪亦寒冥思苦想，表情也逐渐变得痛苦起来，忍不住思考，要不要打断他。 纪亦寒想了半天，发现就那段时间的记忆格外模糊，即便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毫无头绪。 但在那之后，他开始沉迷买各种转运的小物件，什么五帝钱、转运珠，但凡是跟“运”沾边的，他就跟集邮一样，全都要收集回来。 后来还是哥们看不下去，给他推荐了慧戒大师，让他去买转运符。 一开始大师的转运符也没这么贵，大师说看在他刚开始工作的份上，先收他一千块给他一张转运符，以后若是还有需要，等赚了钱再来就行了。 那一次的符纸就是大师叠好了放进锦囊，递给他的，他戴上就觉得很热，胸口处还烫出了个红印子。 他因为这个，对慧戒大师的实力深信不疑。只不过之后拿到的锦囊戴上时就没那么烫了。 大师对此的解释是，使用次数多了，符纸的作用也会慢慢变小，必须在符纸彻底对他失去作用之前通过法事进行驱除。 ……这一切，难道都是骗局吗？ 纪亦寒从桌上拿起符纸，对符纸仔细观看，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小秋无意间一瞟，看到白木桌上残留着一点深色粉末，下意识用指尖沾了一点，凑到眼前：“这是什么？” 粉末？ 纪亦寒看向符纸，发现符纸边缘处那些发黑的地方，摸着也是同样的粉末。 他把符纸丢在桌上，打开锦囊，看到里面还有更多。 纪亦寒顾不得其他，他拎着小锦囊，把里面的粉末倒在桌子上，粉末聚集起来，在桌上积攒出一个小山。 “……这到底是什么？” 云墨景拿手机打开闪光灯，灯照在粉末上，众人终于能看清楚。 这粉末若是少量沾在指尖上，乍一看是黑色的。 但这时候仔细看去，发现实际上是棕色粉末。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小秋说出了三人共同的猜测：“这不会是氢氧化铁粉末吧？” 之前小秋痛经时，用过一次暖宝宝。 当时云墨景还很好奇，小秋就分给云墨景一片。 云墨景觉得这种能自主发热的小东西很神奇，当场就查了它能发热的原理，还在它冷却之后撕开看过。 那粉末和这个粉末简直一模一样。 纪亦寒如梦初醒，不可置信道：“所以所谓符咒发热，是因为他往里面放了铁粉，这锦囊就起到一个暖宝宝的作用？” 他拆开平安符的小三角，这个小三角内的夹缝中，果然也夹着一点这样的粉末。 “……好想报警。”纪亦寒咬牙切齿，尤其在大概估算了自己到底花出去多少钱之后，更加生气，“不，我一定要报警！” 云墨景表示支持：“如果你真的被骗了，正好报警查清楚。当初害你‘倒霉’的人，真的只有助理一个吗，还是这几个人全都是一伙的？” 纪亦寒鼻子一酸，说：“我哥们给我推荐的寺庙，点名让我找慧戒大师；我助理帮我买轮胎；在我忘了的时候经纪人会提醒我去找慧戒大师请符纸……”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有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去问，估计也没有人会跟他说真相。 纪亦寒仰头看向云墨景，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我能信你吗？” 第65章 上岸第六十五天 你报警吧。（一更）…… 这话说的。 云墨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背叛, 也从来没背叛过别人。 但是这时候干巴巴地说什么“能”或者“不能”，都毫无意义。 手机铃声响起，是纪亦寒的经纪人打过来的, 对面的声音急促，一张口就是极其流利的“你好打扰一下, 请问你有看到纪亦寒在哪儿吗？我联系不到他”。 云墨景看向纪亦寒, 说：“在我这儿。” 经纪人周良下意识道：“好的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 听筒里紧接着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又过了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还是周良：“纪亦寒在您哪儿？” 云墨景：“对。” 周良顿了一下, 说：“……能给我个地址吗？我过去接他，或者您给个附近的地标……” 云墨景想了想，把手机拿远一点，开了免提。 周良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云墨景对着纪亦寒一挑眉, 纪亦寒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想回去。” “行。”云墨景凑近手机，说, “地址不能给你, 明天我们出发去洪定山的时候会把他带上。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周良一噎, 下意识道：“没, 没了。” 云墨景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纪亦寒被她这一通操作弄得怔了好一会儿, 盯着云墨景走回到沙发旁坐下, 才愣愣地问：“你……” 云墨景看向他：“嗯？” 纪亦寒觉得很崩溃，云墨景的态度太自然了，这种态度搞得他有很多问题都憋在胸口, 比如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比如为什么真的不把地址告诉周良，但前面这个问题他属实开不了口。 于是纪亦寒厚着脸皮问：“你真打算收留我啊？” 云墨景看向他：“不是你不想回去吗？” 纪亦寒挣扎道：“是, 但是……” 他想说云墨景其实没必要掺和到自己这堆破事儿里，毕竟云墨景和他也只是“圈内朋友”，严格来说也只是工作中认识的熟悉一点的人，云墨景完全可以不管他的。 云墨景说：“我只是没告诉他地址而已，但我的地址又不是什么绝密信息，如果他要找，可能托几个人还是能找到的。倒是你，今天要去酒店住还是？” 纪亦寒轻轻叹了口气：“我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上吧。”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安静下来梳理一下思绪。 既然知道符纸有可能是假货，他也对这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提不起什么兴趣，要不是打算把它作为自己上当受骗的证物，他可能已经把符纸揉成一团扔掉了。 云墨景坐在沙发上看着纪亦寒离开，听到小秋问：“姐，你怎么看？” 云墨景反问道：“符纸真的能让人转运吗？” 小秋也不太懂这些，她斟酌了一下，谨慎道：“应该也有比较有实力的……我了解不多，不过骗子确实很多。而且……咦？” 小秋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手机搜索，搜了好几个问题之后，猛地一抬头：“姐，其他人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但是纪亦寒遇到的八成是骗子！” 云墨景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秋说：“他说他去寺庙听经，然后慧戒大师给他画符。” 云墨景点头。 “……但是画符纸，是道教传统啊，一般只有道士才会画符。你看，‘佛教的主要修行方式包括持戒、禅定、诵经等。对于借助符纸等法术手段来解决问题，与佛教的基本理念不相符。’所以……” 云墨景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与小秋对视一眼：“他还真是被骗了啊。” 云墨景正想着要不要给纪亦寒打个电话，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来了。 她低头一看，竟然就是纪亦寒打过来的。 云墨景一接通，纪亦寒的声音就同时从听筒和楼道里响起：“……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云墨景走过去直接把门拉开：“进来吧。” 小秋问：“怎么又回来了？没了符纸你还在倒霉吗？” 纪亦寒哭丧着脸：“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没带身份证……这会儿也不好回去拿，我能在你这儿待一晚上吗？” “可以倒是可以，正好有多余的客房，今天你和小秋就都别走了，”云墨景说着高兴起来，“正好我有个电影想看，咱们晚上点个外卖，一块儿把这个电影看了吧！” 小秋刚想拒绝，纪亦寒就点头答应下来，两人一起看向小秋。 ……毕竟男女艺人共处一室，这两人心大没多想，她作为助理还是得陪同的。 如果纪亦寒来找云墨景被拍下，或者是明天一起离开小区被拍下，果然还是留一些“好友相聚”的证据比较好。 小秋弱弱道：“那不如把江蓠姐也邀请过来一起吧？” 云墨景惊喜道：“对呀！我现在就喊她。” 自从她搬到这里，还没邀请几位好友过来玩呢。据说人类搬家之后都会搞什么乔迁宴，她不如趁此机会把大家喊来热闹热闹。 一个多小时后，江蓠和楚河在保安的陪同下敲了敲门。 好巧不巧，今天竟然四个人都恰好没有通告。 江蓠手里拿着好多水果零食，楚河手里则拿着几套衣服和一套洗护，一进门看到纪亦寒的样子，心里立刻了然。 他把其中一套衣服和洗护递给纪亦寒，把剩下的分给云墨景和江蓠，自己留了一套。 纪亦寒去房间里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换了衣服出来时，感觉自己焕发了新的生机，刚才那些萦绕在周身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总算是舒服多了。 这时候大家已经都知道了纪亦寒身上发生的事，江蓠“卡嚓”一声咬下一口苹果，含混道：“你报警吧，我们都支持你。楚河有个亲戚是律师，你要是有需要想起诉，可以找他。” 楚河也说：“给寺庙打钱或许会被说成是‘香火钱’，所以如果你想起诉慧戒大师骗你钱，可能还得把重点放在没有相关证件、非法营业和诈骗上，但我们估计你可能没有留存证据，所以……” 云墨景说：“所以你可能还得再去求一次符，保留证据，起诉的时候用。” 纪亦寒很感动：“谢谢你们。” 他说：“刚才我洗澡的时候把思路理顺了，我会努力解决的……如果以后你们有需要，也一定要找我，我出钱出力都可以的。” 这事儿算暂时揭过，江蓠拉着几人合影，还把小秋也拉过来一起入镜，小秋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零食，靠在云墨景身边，笑容腼腆。 云墨景还没到晚上，就已经忍不住，把说好了晚上一起看的简迎曼的电影拿出来投屏了。 粉丝们对四人在这种时候齐聚在一起没多惊讶，大部分粉丝对此都挺高兴的，趁机保存了一波美图。 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云墨景迷迷糊糊掀开被子坐起来，感到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硬了，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玩到很晚，小秋熬不住提前去睡了，剩下云墨景四人继续吃吃喝喝。 到后来干脆从客房拿出来被褥，在宽敞的客厅打了地铺，关上灯，躺在地铺上闭着眼睛聊天。 直到聊到所有人都睡着。 “姐，”小秋被闹钟吵醒，出了客房一看，被客厅的一地被子吓了一跳，“咱，咱们得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云墨景从地上摸到手机，按亮了一看，也被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吓清醒了。 她把众人都摇醒，四人总共花了半个小时，就全都收拾妥当，纪亦寒还有心情给自己的头发喷了点定型喷雾。 好在虽然起晚了，但大家动作快，也没堵车，竟然还提前了十几分钟到达了录制现场。 洪定山脚下的小别墅看起来比之前漂亮了许多，油漆都干了。 沙明和丁如萱站在导演身边，正在聊天，见到四人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导演还挺惊讶的，对几人点点头。 丁如萱说：“他们来了，那我也得去准备录制了，导演。” 导演点头。 丁如萱无视云墨景，跟其他三人打了招呼，扭头走进别墅。 别墅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摆着一只大号玩具熊，存在感十足。 她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她只是第七期请了假没来，就错过了节目翻红的重要节点，白白错失了一波流量。 这会让她在节目中的存在感下降。 但第八期她回去，赶上了更高的流量，这本来应该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的，可—— 她亲自对比了一众嘉宾录制前后的粉丝数量增幅，云墨景涨得最多，楚河其次，江蓠第三。 她丁如萱，竟然成了垫底的。 经纪人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她盯着数据焦虑时，竟然还跟她说什么“放平心态”，还有什么“当务之急是演好手里的角色”！ 明明作为经纪人，应该和她共同进退，急她所急，帮她想办法，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去做一些事情，让她成为这个节目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这些难道不是经纪人应该做的吗？？ ……她打算再给经纪人一次机会，如果半个月内，经纪人还没能跟上她的脚步，那么她就会考虑换一个更有事业心的经纪人。 丁如萱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只大号玩具熊。 在她不在的那一期，别墅变化还真是大啊。 篱笆也变了，院子中的地也不一样了，多了个碍眼的秋千，墙壁还刷上了令人讨厌的粉色…… 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丁如萱眨了眨眼，转过身，露出了营业笑容。 第66章 上岸第六十六天 吃得完吗？（二更）…… 节目正常开始。 新换的主持人已经早早熟悉了节目流程, 对着台本念完口播之后，自然地向直播间观众们介绍今天的诸位嘉宾。 苏楚悦依旧在养伤，齐承宇被踢出节目组, 顶替他的沙明成了新的常驻嘉宾。 “老规矩，”主持人拿出三张任务卡, 节目组logo朝上, “请嘉宾们现场分组，并来抽取任务卡。” 按照节目的习惯, 云墨景多半还是要跟男艺人组成一队。 她的目光扫视一圈，倒也不急着挑。 纪亦寒和楚河她都熟悉了, 可以组队，若是换到沙明，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江蓠主动说：“小鸡和楚河都跟小云组过队了，不如这次沙明老师跟小云一组吧？” 云墨景点头, 沙明也没意见，一组就这么定下。 倒是丁如萱不太高兴。 江蓠这么说, 就是在以云墨景为中心, 完全忽视了其他人的意愿。 她倒是还想跟沙明一组呢, 沙明在娱乐圈这么久, 如果她跟沙明打好关系, 靠节目游戏环节处成朋友, 以后要是有什么沙明帮得上的，她也能方便开口不是？ 但已经这样了，丁如萱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抢先说：“那我跟楚河一组吧。” 这句话一出，直播间氛围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丁如萱真的从来都不掩饰啊。】 【《来啦》这么多期，她从来没跟纪亦寒组队过, 之前有齐承宇的时候永远都是抢齐承宇，抢不到就抢楚河。】 【但是她看不到吗，纪亦寒也不想跟她一组，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纪亦寒对丁如萱那句话完全没在意，就只是看了云墨景一眼，自然地站到江蓠身边。 江蓠主动道：“今天你来抽签吧。” 导演盯着直播间一屏幕的问号，感觉自己心里也冒出了很多问号。 但云墨景和楚河的表情都太过镇定，导演都有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江蓠竟然敢让纪亦寒抽签？ 纪亦寒也不推辞，他正好也想试试，自己摘了转运符锦囊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三张卡片背面长得一模一样，纪亦寒拿了最边上的一张。 云墨景从剩下的两张中抽出一张，翻开。 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 “请通过你们的努力，赚取100元钱。” 纪亦寒翻开了自己手里的卡片，看到的是和云墨景手里差不多的一句话。 不过金额不同，云墨景小队的金额是100，他手里金额是50。 丁如萱翻开了手里的卡片，看到上面金额是500。 不光丁如萱不敢置信，就连直播间中的观众们也不敢置信。 【不是，倒霉哥今天这是怎么了？】 【纪亦寒崩人设了吧，他今天怎么回事，如果正常发挥他应该是拿到500的那个人啊？？】 【凹倒霉人设累了呗，想开始凹锦鲤人设了，我就说了娱乐圈这点人设全都是假的……】 之前纪亦寒的倒霉有目共睹，但凡是从第一期追到现在的观众，都对他这个“人设”毫不怀疑。 但今天这一次堪比崩人设，让粉丝们莫名有一种“塌房”了的错觉。 明明纪亦寒运气变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难不成他天天买那些转运的小玩意儿，让他买到真的了？ 有想起这回事儿的粉丝，连直播也不看了，都跑到他微博下面私信留言，希望纪亦寒可以大方一点，分享一下这神奇的转运物件。 更有嗅觉敏锐的商家，紧接着就把这一幕截下了图，在纪亦寒身上P上自家买的转运配饰，标题改成“纪亦寒同款转运物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主持人把卡片发完，说：“在本期呢，我们要先进行一项挑战。待会儿节目组会把嘉宾们送到宁舟镇，嘉宾们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想办法赚到足够的金钱。” 云墨景举起手，问：“能不去镇里吗？” 丁如萱正要反驳，不去镇里你怎么赚钱，坐在这里乞讨吗？ 就听主持人微笑：“打野猪换钱在本次挑战中属于违规行为，赚钱的过程中不能离开宁舟镇。” 丁如萱：“？？” 她完全没看第七期的节目，当时经纪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好像是提到了什么野猪，但当时她在忙着开小号和黑粉对骂，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这会听到主持人的话，才猜出了个大概。 云墨景看起来有点遗憾，说：“好吧。” 她拍了几期也意识到了，节目组不可能出绝对完不成的任务，如果有，那么一定有对应的隐藏解法，就看嘉宾能不能耐得下性子去找了。 敢出五百块的任务，那就一定会有能让嘉宾赚够五百块的挑战。 不用急。 一行人坐上节目组的车，再次来到了宁舟镇。 宁舟镇虽然人均GDP不高，但也是早年就脱贫的镇，现在居住在镇上的居民们不能算得上大富大贵，起码人均小康还是有的。 节目组不知道把嘉宾们拉到了哪个犄角旮旯，云墨景下车一看，这里和上一次来时看到的景象又大不一样了。 彼时在商场旁边，马路平整宽阔，还有轿车在路上跑。 但这会儿附近更多的是平房和二层自住的那种小矮楼，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院子。 站在这里向远处眺望，似乎远处有些人家里还养了动物，有的还有耕地。 这恐怕是宁舟镇较为偏远的地区了，云墨景和纪亦寒心里那在商城里赚钱的如意算盘立刻化为泡影。 好在节目组还没完全丧失良知，知道这里地处偏远，家家户户之间的距离没那么近，在把一众嘉宾扔下之后，还给每一组都配了一辆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是可以双人同骑的，虽然不如普通的自行车灵巧，但有个好处。 ——如果一组嘉宾中有人不会骑自行车，可以直接坐在后面，直接负责蹬，就行了。 沙明拿到一辆，看向云墨景。 “咱俩谁在前面？” 云墨景摸了摸自行车座：“你在前面吧，我还是第一次骑自行车。” 听说很多人类成年了都还不会骑自行车，这好像是个很难驾驭的交通工具。 云墨景就算想学，也得先照顾手里的任务卡，等以后有空了再学。 她等沙明坐在前面后，长腿一迈，学着沙明的样子也坐在自行车座上。 这种双人自行车大小比普通自行车要大一点，江蓠坐在上面都有点够不到地面，索性直接两脚踩着车蹬子，催促纪亦寒出发。 云墨景个高腿长，两只脚稳稳踩着地面，低头看了看，握住中间的固定握把。 这握把在她手里显得像个儿童款握把，有点太矮了。 三组都坐好，沙明率先稳住重心，一脚踩下车蹬，车子缓缓向前移动。 云墨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起来有点闷闷的：“我能开始踩了吗？” 沙明稳住车把，说：“行了，你踩吧。” 话音未落，车子跟被踩了油门一样，忽然向前冲去。 云墨景还在惊叹：“这么好骑？我还以为这个会很累呢。用不用再快点？” 云-沙小队的双人自行车一下子和另外两辆车拉开距离，节目组的车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本来还能一个镜头把三组都录进去，这会儿也没办法兼顾了，导演只能让工作人员在后台操作。 云墨景沙明小队的视角单独分出一个直播间，分直播间的画面来自沙明胸口的GoPro摄像头。 分直播间，代表从此刻开始，云墨景沙明的镜头开始给两人单独盈利了。 这个分直播间直接分走了总直播间一大半的流量，观众们不想看那两组在后面慢吞吞的骑，感觉GoPro拍摄的第一视角才足够刺激。 尤其沙明和云墨景把这辆自行车开出了刹车失灵的气势。 【绝了，我看个骑自行车的第一视角能莫名有一种推背感……】 【好想让云墨景先别加速了，我有点晕车……】 【这辈子有机会一定要和云墨景一起兜个风，到时候大家请提醒我戴好护目镜，我怕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两人畅快地蹬了一会儿，率先赶到第一户人家。 “啊，好香——”自行车才在院门口停下，云墨景就深深嗅了一口，“这家人在做饭。” 沙明也闻了闻：“你鼻子真灵，这个味道很淡，不过我能从中闻出来很多种食材的味道……” 他在云墨景惊讶的目光中，一边仔细嗅闻，一边分析道：“我闻到了土豆、胡萝卜炖在一起的香气，还有……” 他分析出来五六样，等到节目组的车停在旁边，下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小哥，这才停下来，转而说道：“咱们去试一下，看看这家人有什么需要吧。” 既然节目组把他们放在这里，应该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到时候估计做做任务就可以拿到赏金。 两人去敲了门，等了半分钟，没人应。 沙明有点不确定地说：“……是不是咱们应该直接进去啊？” 云墨景看了看停放在院门口的自行车，先把车子推进院里，然后走到香味传来的地方，看到一个老奶奶在煮吃的。 那是一口巨大的锅，云墨景一眼看过去，锅里放了满满一整锅的食材，食物高度距离锅沿只有一两厘米。 她看了看周围。 可是这间房子里，只有面前这老奶奶一个人居住，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就连碗筷也只有一副。 云墨景说：“您好？” 灶台前的老奶奶看向她。 云墨景问：“您煮这么一大锅吃的，自己一个人吃吗？” 老奶奶似乎没听清楚，指了指耳朵，问：“什么——？” 云墨景只能大声重复一遍：“我说，您煮这么一大锅吃的，您一个人吃得完吗——？” 第67章 上岸第六十七天 趁火打劫。（一更）…… 老奶奶一愣, 看了看锅，笑了好一会儿：“你说这个啊？这是猪食。” 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云墨景也没太听清：“什么？” 沙明倒是先一步反应过来：“猪食啊, 是猪吃的……” 他有点尴尬，刚才两人站在院门口还一脸陶醉, 分析这锅里有什么食材, 没想到竟然是对着一锅猪食在馋。 云墨景点头，由衷道：“那猪也太幸福了。这一锅一看就很好吃。” 老奶奶笑着说：“既然这样, 你们就帮我喂猪吧，喂完猪, 我会给你们三十元的报酬。” 沙明连忙摆手：“怎么好意思要您的钱呢，我们帮忙做点事也不费什么劲，钱的事儿，我们到下一家再想办法。” 而且如果非要给钱, 他觉得喂个猪这种小事，差不多给个五块也就够了。 老奶奶低下头从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掏出来一张纸。 “《嗨, 我们来啦》代金券30元”。 云墨景：“？” 沙明：“……” 众网友：“……” 老奶奶的手有些抖, 连带着那张代金券也跟着抖抖抖, 她确定两人看清之后, 又将代金券收回衣服里。 但凡她再晚一点掏出代金券，直播间里就要吵起来了。 不少人看着自己输入栏还没打完的字，都有点脸红。 不过更多的是对节目组感到满意。 毕竟如果节目组不提前安排好, 这种冲到别人家里帮忙干活，干完之后伸手要钱的环节，观感可实在不好。 云墨景仍旧在状况外, 她闻着锅里传出的味道，提醒道：“这锅吃的已经都做熟了，现在要盛出来吗？” 老奶奶伸出大勺，从锅里舀出来一些，确定没问题，点了点头，给两人让出位置。 “你们来吧，那里有盆，可以盛到盆里。” 云墨景取过那一摞整整齐齐的大铁盆，拿出一个，一勺一勺地往出舀。 一锅食材盛出来足足放了两大盆，这两个盆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老奶奶看着有点不太放心，还提醒说：“你们这么装，盆会很沉的，如果拎不动的话，就多用几个盆。” 沙明本来想跟云墨景说“要不咱们分一下”，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被迫“风驰电掣”的经历，有点迟疑。 ……他感觉云墨景应该是不用分开拿了。 他从水池边拿了两块看起来挺干净的软布，垫在铁盆两边，尝试着端起来。 有点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沙明说：“我拎得动。” 云墨景也端起铁盆，看样子比他还轻松不少。 老奶奶摇了摇头，带着两人从屋子往后院穿过去。 老奶奶走得慢，云墨景跟在她身后，低头小心端着盆，保证它能平稳，一滴汤都不撒出来。 但沙明在两人身后就有点受不了了。 即便隔着毛巾，属于刚出锅食物的热度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他的手指不断感受到热意，这种行走速度对他来说就有些煎熬了。 好不容易挨到老奶奶走到后门，他眼见对方缓缓掏出钥匙，终于承受不住，悄悄将铁盆放在地上，抖了抖手中的毛巾，给它散散热气。 直播间的观众们笑成一团。 后院有个专门养猪的大棚，猪们早早就闻到了味道，在食槽前排成一排。 云墨景还是第一次见活的猪，想不到这些小生物不光肉好吃，看起来也粉粉的，圆滚滚的挤在一起，怪可爱的。 老奶奶跟在两人身后，指挥两人往食槽里倒食物。 沙明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手臂肌肉微微颤抖，云墨景往后让了让，示意他先来。 沙明也顾不上谦让，快步走到食槽旁边，微微倾斜盆沿，让食物落进食槽里，挤在最前面的猪欢快地开始进食。 老奶奶看着他一点不浪费地全都倒进食槽，这才满意地绕到后面去，指挥云墨景把另外一个食槽装满。 两人一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任务就成功完成，拿到了三十块代金券。 距离目标还有七十块的额度。 两人骑上自行车，准备再次出发。 “那什么，”沙明开口时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这回你骑慢点可以吗，之前那样，我老感觉控制不住车把，要翻车了。” 云墨景骑车劲儿太足了，又不如自己蹬好控制，他坐在前面心惊胆战，都想说要不让云墨景学会骑车了来前面坐着吧。 节目组的车子开过来接摄像小哥上车，两人闲聊几句，等小哥上车后沿着路边往前骑。 这时另外两组已经都找到了任务对象，应该都在做任务。 云墨景在后排一边蹬着车，一边看向那些院子。 有两个院子大门开着，门口停了两辆双人自行车，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任务。 再往前看，不是所有的院子都敞开，有的院子落着锁，有的院子看着就空无一人，显然无人居住。 两人往前骑了好一会儿，才遇到下一个敞开着院子的人家。 刚停下来，一条黑狗汪汪叫着跑了过来，蹲在院门内，黑漆漆的豆豆眼审视着来人，似乎是在判断，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威胁。 摄像小哥慢了一步赶到，在他下车时，观众们就看到云墨景先一步从自行车上下来，迈步走向院门。 刚才还汪汪叫的黑狗立马夹起尾巴，往后缩了缩，甚至讨好地看向云墨景，小声呜咽。 沙明停好了车，走到云墨景身边，黑狗立刻朝着他“汪汪”了几声，又盯着云墨景向后退去。 云墨景往里看了两眼，不确定这家有没有代金券，说：“走吧，咱们换一家？” 沙明也是这么想的，点头说好，准备回去推车。 就在这时，院内紧闭的屋门敞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冲两人喊道：“是来帮忙的吗？快请进——黑豆，别叫！” 黑豆摇着尾巴看看他，果然收了声，往后退了几步，乖乖坐好。 两人这才得以进入。 男人见云墨景和沙明走进院子，这才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脚好像有点跛。 果然，他提出的请求是希望两人可以帮忙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 这一次的请求非常复杂，云墨景踩着凳子帮他打扫蜘蛛网，沙明则帮他从高处取下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铁盒子。 铁盒是八十年代最有名气的曲奇饼干盒，沙明拿抹布沾湿将其擦干净，露出盒子本来的样子。 除了这些，什么维修坏掉的凳子、更换不怎么亮的灯泡，清理落满了灰尘的电风扇，两人在这里忙活了至少四十分钟，才终于把他安排的所有任务都完成了。 见男人目光在屋内巡视，却怎样也无法找到新的“任务”时，沙明才终于松了口气。 云墨景问：“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报酬了？”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嗨，我们来啦》代金券10元”。 云墨景伸出的手一顿，她接过那张代金券。 男人立刻不客气地驱赶：“行了，你们录完了吧，赶紧走赶紧走。” 两人和摄像小哥被强行赶了出去，路过那只黑狗时，它冲着云墨景呜咽。 【……我服了，让人干这么多活，就给十块，还是代金券。】 【就是，他俩干了这么多，就算是真钱也不止十块了吧，这不就纯纯藉着节目组薅羊毛么。】 【我说咋这么眼熟呢，我认识他！我老家就在宁舟镇，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刚才冷不丁没想起来！】 云墨景和沙明没有抱怨，直接从这里离开，继续往前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观众们则盯着弹幕，看“知情人士”分享新瓜。 原来这人是宁舟镇有名的贫困户，当初镇上脱贫，家家户户基本都被分到了耕地或者动物，如果有别的想法，也可以申请，就会有专家来指导。 跛脚男人平日里好吃懒做，不仅自己不想着脱贫，还有时候会偷偷跑别人家承包的池塘里下毒或者电鱼。 有人发现自家的鸡仔莫名其妙变少，有人发现种好的玉米被扯出来丢在路边上，一开始还以为是黄鼠狼之类的动作作祟，直到有一天晚上起夜，这才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幕后黑手。 于是愤怒的众人合起伙来把他打了一顿，他断了一条腿，又不好好治疗吃药复健，这才落下了病根，变成跛脚。 在那以后，他看起来收敛了好多。 但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变得好过起来的现在，他也难免会有心里不平衡的时候，搞事儿是不太敢了，但趁着节目组录制，故意为难为难这些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还是不在话下的。 观众们看完事情始末，更加生气了。 【节目组，你们前期准备就是这么准备的？现在不给点补偿说不过去了吧？】 【导演人呢？给个解释！】 导演只能选择装死。 节目组找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看起来十分好说话，原话说的是“怎么能让这些大明星干活呢，非要干的话，让他们帮我扫扫地就好了”。 工作人员信以为真，这才只给他分了十块钱的代金券。 但这还只是观众们能看到的部分。 这些人愿意敞开家门接受录制，是有报酬的，当时签了合同，在录制完成后，节目组会在五个工作日内给他们打一笔费用。 参与了录制的能拿到一千元，而被节目组提前安排好，未能入镜的也能拿到两百元。 导演喝了口热腾腾的茶，把杯子放到一边。 “去把合同发给法务，在节目上未按约定协助节目组录制的，看看还要不要把钱打给他？” 第68章 上岸第六十八天 摆摊人怀疑人生了。（…… 两人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已经赚到了四十块，还差六十块可以完成任务。 但两人一路骑过去，竟然没再看到能做任务的人家。 另两组的车停在尽头, 再往前，就更靠近镇中心, 没有像这样敞开的院落了。 云墨景说：“咱们没赚够, 江蓠组不一定，但丁如萱和纪亦寒他们组肯定也没赚够。说明前面一定还有别的赚钱的地方。” 沙明点头：“对, 而且为了能达到500元的目标，这个‘能赚钱的地方’报酬可能还不少。” 他看向那些小饭店, 说：“如果帮厨就能赚到钱，我可以试试。” 云墨景想起自己导致锅里着火，“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别的方向。 ……要是有人需要爬树, 那她也可以试试。 江蓠组已经完成了任务，骑着车往这边过来, 云墨景和沙明看到, 顿时感到有点紧迫。 云墨景指了指沙明刚才看上的小饭店：“要不你先去试试？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分头行动说不定有更多机会。” 沙明点头, 推着车离开。 江蓠和纪亦寒很快骑过来, 在云墨景面前停下。 纪亦寒的裤子湿了半截儿, 还好现在天气还热，不然还得换裤子。 “这是怎么了？” “那个大缸太沉了……” 纪亦寒挠了挠头，一只手揪住裤腿。 湿哒哒的布料贴住腿, 很不舒服，他扯着裤子让布料尽量离腿远一点。 当时两人已经赚到了四十五块钱，再拿到五块就可以率先完成任务了, 结果找到的最后一家，让两人把放在家里的大水缸挪到院子里去。 那大水缸里装了大半缸水，两人在勉强合力抱起来，往外走时，水缸的底部不小心磕到门槛，就这么把水缸底部给磕掉了。 手中沉重的水缸立刻变得轻了许多，然而，却也就此报废。 水流哗啦一下洒了一地，江蓠在屋外，只溅湿了裤脚，骑了会儿车之后，水痕就不怎么明显了。 而纪亦寒还在屋里，就被水直接弄湿了裤子。 两人不仅得重新帮忙把地面拖干净，还被生气的屋主把身上所有代金券全收走了，说要找节目组讨个说法。 云墨景捂嘴：“所以你们到现在收获是0？” 江蓠沮丧点头。 纪亦寒有些沮丧：“我还以为我的霉运过去了呢。” 云墨景皱眉看着他：“你不能把所有不顺的事情全都归结于自己运气不好吧？大缸很沉，它的质感又脆，在过门槛的时候本来就应该考虑到会不会磕到底的问题啊。” 江蓠也说：“你说的对……这确实不能怪运气。” 她横了纪亦寒一眼：“行了，别发呆了，还得继续去赚钱呢，现在还得再赚50，得抓紧点儿了。” 江蓠和纪亦寒重新跨上车，刚要骑走，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吆喝：“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三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只见有个面包车停在路口，一人一边支起一张桌子，一边嘴里吆喝个不停。 桌子很快支好，他又从车里取出一块黑色绒布，在桌上摊开盖好。 “等下，”云墨景眼尖地看到绒布上有一抹熟悉的颜色，“那是节目组的logo吗？” 她和纪亦寒对视一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果然不出所料。 三人走过去，云墨景看到摊主领口上别着的收声器，已经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人果然是节目组安排好的。 那人说：“怎么样，想好了要来玩一把吗？” 他桌子空荡荡，从兜里随手一掏，就从看起来同样空荡荡的兜里拿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碗。 将白瓷碗一个个地放在桌面上，碗口朝下，扣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色乒乓球。 “我这里有三个碗、一个球，如果你们能正确地说出球在哪里，我就会给你们十块钱。” 云墨景问：“那如果说错了呢？” 摆摊人说：“那我就要夺走你身上所有的财产——！” 他的声音阴森森的，但在场三人表情都无动于衷。 江蓠和纪亦寒浑身上下一个子儿都没有，一点不怕这种威胁。 云墨景队里所有的代金券都在沙明身上，只要沙明不突然过来，摆摊人的威胁仍旧是没任何作用的。 于是三人都毫不犹豫地应下。 摆摊人当着镜头的面，将乒乓球放在正中间的碗中，开始将三个碗两两互换。 他的手速倒也不快，三人无需完全集中注意力也能看清。 摆摊人换了半分多钟，终于停下动作，问：“好了，请问球在哪儿？” 江蓠毫不犹豫地指着最左侧的碗：“在这个碗里。” 云墨景指着中间的碗：“在中间。” 这话一出，江蓠和纪亦寒都看着她。 怎么选中间，明明球就应该在最左侧啊？ 纪亦寒有点纳闷，但脑子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懂了。 摆摊人这架势，很可能是变魔术的，三个碗，正好他们有三个人，那么不管他把球变到哪个碗里，三人各选一个，肯定是能拿到钱的。 纪亦寒笃定地指向右侧的碗：“我选这个碗。” 摆摊人无奈摇头：“你们这是作弊啊。” 他掀开了最左侧的碗，向三人展示。 是空的。 他正要去掀中间的碗，云墨景先他一步盖住碗。 “我来。” 云墨景目光紧盯着那只碗。 摆摊人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让她开。 云墨景伸手慢慢把碗掀起，里面还真有一颗乒乓球。 这是怎么回事？ 纪亦寒不敢置信，连忙把自己选中的那只碗也掀开。 是空的。 摆摊人愿赌服输，拿出一张节目组的代金券递给云墨景。 【不是，为啥啊？我刚才全程仔细盯着，江蓠选的应该是对的啊？】 【我学过这种小魔术，确实会在中途搞一些小动作，把乒乓球转移，但我只能猜到左边没球，完全猜到球应该在哪里……】 【我也学过，实不相瞒，我还以为这次又是纪亦寒走运猜对了呢。】 摆摊人有点狐疑地看着云墨景：“你学过这个魔术？” 云墨景摇头。 她还觉得很神奇呢。 都没注意摆摊人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她就是听着听着，发现乒乓球在绒布上滚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忽然从一个碗中消失，出现在另一个碗下面。 那一瞬间的变化，快得让云墨景都差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好在答案揭晓，证明了她是对的。 三人围着这个摊子使劲薅羊毛，在沙明从小饭店出来时，三人战绩颇丰。 云墨景拿到七十块，率先完成了挑战任务，江蓠和纪亦寒在发现云墨景极少失误后，也十分丝滑地开始抱大腿，拿到了六十块，完成了挑战。 主持人没播报，沙明还不知道小队已经拿了第一，找到云墨景时还兴致勃勃道：“那个饭店果然也是游戏的一环！我在里面做了一个小时的厨师，拿到时薪二十块，老板还给我拿了一兜子食材！” 他看到云墨景手里握着的一把“钞票”，卡壳一瞬，犹豫道：“……你这是赚了多少？咱是不是凑够了？” 云墨景手里全是面额为十块的代金券，都不用数，肯定超过四张。 两人凑在一起一核对，发现竟然足足赚了130块，还超出了三十块。 云墨景刚想说要不再薅点，摆摊人就十分迅速地收起了桌布和桌子：“胜负已分，我们江湖再见！” 沙明看着摆摊人迅速收摊、关上后备箱，拉开车门连忙坐进去，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思，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 云墨景无辜道：“不知道啊。” 江蓠说：“可能怀疑人生了吧。” 纪亦寒说话比较中肯：“就是基本上所有的魔术都被识破了，应该是去找别人验证自己是不是突然不会变魔术了吧。” 当时摆摊人也意识到或许是操作失误，没准乒乓球换碗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碗，发出了声音让云墨景识破。 所以他重新变了一次这个魔术，还特意换了大号红色的海绵兔子。 没想到仍旧被云墨景给识破了。 他又换了别的魔术，但邪门的是，不管表演什么，云墨景都像是有透视眼一样，总能猜出来那个真正的。 随着一张张代金券交出去，云墨景三人是高兴了，他却差点信心瓦解。 完成了任务，距离截止时间还很久，四人一合计，决定结伴去街上逛逛。 街上的很多店铺的招牌都看起来很陈旧，不过这么一眼看过去，也有很多店铺很有意思。 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四人干脆从旁边第一家开始逛。 这是一家名叫“指尖造物集”的小店，云墨景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 仔细闻闻，味道还挺熟悉，有点像在星澜闻到的紫檀香味，让人忍不住地放松下来。 店铺从外面看着不大，走进来却发现内部别有洞天。 这店铺分成两个部分，外面的一间展示着许多手工制品，种类繁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贴在墙壁上图案复杂的窗花、摆在防尘玻璃罩内的刺绣、甚至木雕、陶艺小花瓶。 云墨景看到那些小花瓶，目光就移不开了。 她盯着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看标价。 一个小花瓶68。 光看价格稍微有点贵，但，对于它的精细程度来说，一个68元的手工制作的小花瓶，却十分便宜。 云墨景记住花瓶的样子，往里走了两步。 只见刚才一直没出现的店主，正从一大块泥上切下一小块，往拉胚机上重重一放。 第69章 上岸第六十九天 一直觉得北方的雪是奶…… 店主抬头看到云墨景, 往她身后看了看：“节目组的？” 云墨景点头。 店主就低下头继续弄那块泥。 她手上沾了点水，脚踩踏板，拉坯机上的圆盘旋转, 那块形状不规则的泥在她手下逐渐被变得一点一点圆滑起来。 店主说：“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这里没有你们节目的任务。这些泥很容易弄脏衣服, 你可以站远一点。” 云墨景看过去, 店主的皮围裙上确实沾了许多泥点，大部分已经干涸, 有一些半干不干的，挂在围裙上。 就算是有围裙挡着, 裤子也难免蹭上了不少。 这的确是个没办法保证衣服干净的工作。 但店主随心将泥摆弄成各种形状的动作也太过吸引人，云墨景忍不住站在旁边观看。 甚至在江蓠过来叫她时，云墨景都不想走，索性说：“你们先继续逛吧, 我想留在这儿看。” 店主挑了挑眉：“感兴趣？那边有围裙，我给你一小块泥, 你可以试试。” 挂起来的围裙都好好清理干净了, 不光皮面被擦得光亮, 布料的部分也被手洗得完全不留一点污迹。 云墨景过去取了一件, 接过店主分给她的一小块泥, 坐在旁边的拉坯机后。 这块泥凉凉软软, 原本有些粘手，在双手沾过水后，也变得顺滑服帖。 店主似乎是有意识地放慢了动作, 云墨景跟着一步步学着做，手中不规则的块状物，也慢慢变成一个圆润的雏形。 圆盘在她的操控下仍旧高速旋转, 云墨景一只手在重心轻轻下压，另一只手在外侧向上提，泥料的形状就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发生改变。 只不过由于不熟练，店主面前搓出来一个标准的小花瓶，到了云墨景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花瓶。 泥料反覆改变形状，要是稍微有一点急躁，就容易出现乱甩的倾向，导致整个形状彻底崩塌，云墨景尝试了两次，彻底不敢乱动了。 ……花瓶胖点就胖点吧，谁说胖花瓶不是花瓶呢。 云墨景看向店主，她已经修完花瓶本体的形状，又取了点泥，捏成扁扁薄薄的片，作为装饰，轻轻按压在花瓶上面。 “从选料开始，就得格外用心，”店主一边装饰花瓶，一边说道，“要选优质的陶土，确保质地细腻、可塑性强。材料的颜色、纹理、湿度，每一个因素都至关重要。” “只有选对了材料，才能为后续的制作打下坚实基础。” 云墨景想起来自己刚才看上的那个花瓶。 瓶身上开放着一朵精细漂亮的荷花，花瓣层层叠叠，颜色柔和粉嫩。 荷花背后是一片雾气濛濛，勉强能透过雾气看到一片湖心亭。 而荷花下面，则是堆叠的荷叶，和细密的波纹。 花瓶上的装饰有一种不输天然造物的美，而它在被揉捏、被烧制之前，也是这样一块平平无奇的泥块。 云墨景忽然对手工艺燃起了兴趣。 不过她没有时间一直做手工玩，也只能看着店主做出来的一整屋作品感到羡慕。 店主把装饰物大概贴好，又拿起了小刀，说：“有的时候会遇到一些‘意外’，按照原本设计好的图案制作，成品却不如人意，就只能想办法临场发挥了……” 她在瓶身上雕刻了一点花纹，离远点看了看，有点不太满意，索性沾了些水，把花纹抹平。 云墨景屏住呼吸，看她的雕刻刀一点一点重新勾勒出一个图案，这一次的比之前的好看许多。 新雕刻的形状是个Q版的女孩，刚才贴上去的装饰成了女孩的发卡，光是平平无奇的线条，就看上去非常可爱了。 云墨景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胖花瓶。 店主的手艺毋庸置疑，她怀疑自己如果贸然想着往上加东西，只会让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花瓶变丑。 但是这么个素净的花瓶，她又有点不太甘心。 “小云，走吧，咱们去那边看看……”江蓠推开门，看到云墨景戴着围裙坐在店主身边，“哇，这个花瓶是你做的吗？” 云墨景点点头。 店主说：“你们还要录节目吧，你先去吧，花瓶要上色还得等完全晾干才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上个颜色。” 云墨景不假思索地选了蓝色渐变的配色。 两人约定好了来取花瓶的时间，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江蓠离开了。 “我们找到一家冷饮店，”江蓠在前面走，嘿嘿一笑，“现在正是吃冰的好时候！” 云墨景跟在江蓠身后走进冷饮店，鼻子先嗅到熟悉的气味，随后才注意到，站在店铺里穿着店员制服的，竟然就是楚河。 楚河抿了抿唇，有些羞耻地避开云墨景的视线，用店长要求的腔调，拉长了声音喊：“欢迎光——临——” 云墨景看了看，在店内没看到丁如萱，问：“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楚河点头：“在这儿‘打工’，每一个订单算一块钱，每一个顾客购买‘红豆奶油碎碎冰’能加算两块。” 他双手合十：“拜托了，你点个碎碎冰，支持一下吧。录完节目我可以给你转账。” 一份“红豆奶油碎碎冰”13块，在价格单上并不算最贵的。 云墨景点了一份，付完款，看到后面纪亦寒正捧着两碗埋头苦吃。 那一份冰得有脸那么大，有点过分实诚了。 观众们也透过镜头看到了巨大的一份碎碎冰，纷纷感慨。 【点名我家楼下的“喜冰”，瞧瞧人家这量，这实惠的价格，我都要以为一小份冰35、一大份冰65是正常价格了！】 【就是，问问店主能不能来我家楼下开个分店啊，这个价格看着好实惠……】 【一直在宁舟镇住，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店，明天我就去打卡！】 【都不说冷饮店，我早就想说了，宁舟镇看起来整洁，物价也实惠，所有东西都超级便宜！】 【+1，我还在点击云宝上次买到的玩偶，我在网上搜了好多同款，感觉做工和质量都不如那家的好。要是店主能在购物软件开个网店就好了。】 【+10086，实不相瞒，我看上了刚才的手工店，除了云墨景体验到的陶艺，我还看到了手工制金银饰品用的工具，在我们这儿diy个银戒指没两百块钱下不来，看店主的标价都不到一百，真的狠狠心动了！】 【……你们眼神都好好啊，不过正好我在跟男朋友商量出去玩的事儿，就决定这次去宁舟镇过假期了！到时候会发旅游vlog的！】 或许是已经打了好几份冰，楚河已经动作熟练，铲了几铲子冰倒进碎冰机，倒进适量的奶油，盖好盖子，随手按下几个按钮。 碎冰机“日——”地一声启动，把晶莹剔透的冰块打碎。 原本奶油覆盖在冰块上，像是冰山上落了层厚厚的雪，现在经由碎冰机打散，它直接变成了奶白色的细雪，在碎冰机中看起来松松软软。 楚河拿来一个敞口大碗，把奶白色的碎碎冰小心倒入碗中，用橡胶铲把顶部弄平。 随后从一旁的小料区盛出一大勺红豆，小心地浇在中间。 楚河身为艺人，觉得这份红豆奶油碎碎冰热量已经非常足，没有单独加糖，递给云墨景时，还在考虑要不要提醒她这种甜品容易长胖。 云墨景没想那么多，她从台面上拿了个大木勺，端着碎碎冰找了个座位坐下，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 红豆粒粒分明，颜色鲜艳，在雪白的碎碎冰上原本就看起来红得可爱，这时候进入嘴里，绵绵的口感更加加分。 这应该不是那种提前制成酱料的红豆，更像是将红豆小火慢炖，耐心炖煮出来的。 豆子经过精心烹制，虽然没怎么加糖，但有着浓郁的红豆清香，混合着奶油味，让她吃得停不下来。 【曾经一直就觉得北方的雪应该是奶油味，甜甜的，这个碎碎冰简直符合我对雪的一切幻想……立刻搞一份配方让我妈给我做】 【配方请发我一份，谢谢。】 【配方请发我一份，谢谢。】 准备分析配方的观众后台立刻收到了许多私信，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只得在自己个人简介处加了跳转她在其他平台个人主页的链接，许诺做好简单配方后一定分享出来。 云墨景很快吃完一整份冰，抬头一看，店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入好多客人，刚才还空荡荡的桌椅很快挤满。 这些客人目标明确，站在楚河面前，点名就要“红豆奶油碎碎冰”，还拒绝了要来帮忙的店长，指名要楚河亲自碎冰。 两台碎冰机忙个不停，楚河也跟个陀螺一样，给这个装好冰，又要打下一个。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店主小料盒里的红豆早就耗尽，还不得不把“加两块”的选项更改为芒果奶油碎碎冰。 等好不容易把店内的顾客们都服务完，楚河已经能量耗尽，掏出手机扫码给自己买了一份芒果奶油碎碎冰。 店主心满意足，去收银台清点今天的收获，说：“可以，今天你招待了78名顾客，我给你凑个整，算80个，这就是240块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代金券，先拿出两张面额100的，又拿出四张10块的，递给楚河。 楚河明显感受到来自其他嘉宾们的灼灼目光，赶紧随便数了一下，就把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收进口袋。 ……所以节目组真的有给嘉宾们留赚钱方式！ 云墨景盯着他的口袋，很难不心动。 楚河和丁如萱的目标五百块，光在冷饮店就拿到两百四十块，再加上刚才在住宅区那边的收益，丁如萱很可能随便找家店，稍微挣一些，就能完成任务。 众人把自己点的碎碎冰吃完，结伴离开冷饮店。 ——主持人的播报声从每一个人的耳机中响起，挑战的截止时间到了。 第70章 上岸第七十天 饼干之王。（二更）…… 在冷饮店附近恰好有一片比较平整开阔的地面, 主持人站在这里，等嘉宾们来集合。 丁如萱手里握着一把代金券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摄像小哥。 果不其然, 丁如萱也赚了不少。 云墨景看向她来的方向，那边有一家民族风饰品店还开着门, 或许她刚才就是在那家店“打工”的。 而且很可能, 两人恰好选择的店铺，都是计件算薪资的类型。 丁如萱走到众人身边, 握着手里一大把钞票，说：“虽然咱们这局是赢不了了, 但我真的尽力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点了一遍，这些加起来竟然有235块！ 楚河也激动起来，说：“算上咱们最开始在那边帮忙赚到的15块，加上我的240块……” 他来回来去算了好几遍, 兴奋的情绪又消失不见。 “……不是吧，才490块吗？” 江蓠惊讶道：“490块！你们竟然赚了这么多？！” 纪亦寒和云墨景也觉得这样很不容易, 纪亦寒说：“太厉害了, 如果不是恰好抽到最难的任务, 这一局说不定是谁赢呢。” 丁如萱也说：“唉, 确实。但祸兮福所倚, 说不定要是没有这个任务, 我们还赚不到这些钱呢。” 然后众人就听导演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丁如萱组违规盈利，没收其不当获利。更新，丁如萱、楚河组盈利为：15元、240元、9元。共计264元。”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 尤其楚河, 他刚刚还在想，要是自己再多卖出几份碎碎冰，说不定小组也能完成任务。 主持人都没有提前通报排名, 说不定其实最终排名是按照总收益排的呢。 但现在导演这话一出，把大家都砸蒙了。 “违规盈利”？ 在小店打工赚个代金券，怎么还能扯得上违规盈利了？ 大家都看向丁如萱，还是沙明先开口，问：“这是怎么了，大家堂堂正正赚点钱，怎么还违规了？” 直播间观众们也摸不着头脑，看丁如萱一副脸红但不肯开口解释的样子，都急得在弹幕中刷屏询问。 好在丁如萱的分直播间和主直播间合并，刚才分流走的一部分观众们也都跟着回来，有人就在弹幕里解释。 【刚才小店的任务是，帮忙按照图示串珠、编绳，每条按照售价的10%算“工资”，比如一条售价30元，那么她就能拿到3元的工资。】 【本来这种编绳都不用真正售出，只要编就有钱可赚，但丁如萱不乐意，她编了三条就说手疼，跟店主商量着说换个办法。】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会钻空子……她说自己掏钱买店里的编绳，让店主按照售价的50%算，还说自己拿真金白银换几张废纸，店主也不亏……】 【然后……？】 【然后店主就答应了呗。当时节目组一直没提醒，我们都以为这是节目组默许的，没想到够坏的，憋到这会儿才说。】 丁如萱当时一直没听到节目组播报说不让这么做，还觉得自己找到了规则允许的漏洞，买完之后甚至不急着走，还有空跟店主聊了好一会儿。 本来她兑换了四百多，后来想了想，感觉四百多实在有些太过显眼，随手抽了一些放回柜台上。 游戏赢不赢的对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被弹幕说自己钻空子欺负别的组，想着少拿一些见好就收就算了。 没想到恰好差十块，楚河算完数那一瞬间，她还有点懊恼来着。 但自己少拿点钱导致没完成任务是一回事，被节目组说“违规”，这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丁如萱觉得这通报搞得她有点丢脸，忍不住辩驳道：“可是刚才也没人说这样做不行啊，我就是钻了个空子而已，又不是去抢别人钱了，为什么只给我算9块啊？” 哪怕觉得她来钱快，打个五折她都不说什么了，毕竟也是她真金白银在店铺里花了八百多买了一大堆饰品凑出来的钱，这么一搞，那她钱岂不是白花了？ 导演没接话，主持人说：“在节目开始之前，有说过挑战规则啊。” 她重复了当时说的话，直播间也调出这段录像，主持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待会儿节目组会把嘉宾们送到宁舟镇，大家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想办法赚到足够的金钱。” 云墨景记得这句话。 她当时问能不能不去镇里，还被主持人一秒识破，说不能打野猪赚钱呢，好好的野猪通缉令没办法拿来完成任务，云墨景在心里可遗憾了。 只不过，当时在场的所有嘉宾，都以为当时主持人的“靠自己的双手”只是一个鼓励大家努力完成任务的台词，谁都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个“规则”。 ……还好他们都没想起来要靠金钱“买通”拥有代金券的店主们。 主持人公布结果，完成任务的两个小组中，云-沙小组因为率先完成任务，以130元的战绩拿到了第一。 然后是江蓠和纪亦寒，两人抱大腿足够及时，一共拿到了60块，位列第二。 最后是丁如萱和楚河，以共计264元的高额战绩位列最后。 所有人坐上回程的车，主持人道：“好的，现在大家手中都已经拿到了代金券，节目组的小程序已经开放入口，代金券金额也已经发放至后台，请各组嘉宾通过各自账户登录，选择想要的食材，准备为自己做一顿晚饭。” 云墨景抬起头：“那中午饭呢，不吃了吗？”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和江蓠他们三个就都只吃了一点点，虽然已经好几次在节目中没能按时吃上早饭，但几人还是没想起来多带点吃的。 从一开始到了现在，又做了不少体力活，尤其楚河，被饿到靠碎碎冰这种甜品垫肚子。 要是节目组真让他们直接等着吃晚饭，云墨景一定会带着几人“揭竿而起”，推翻节目组的“暴政”。 见到几人目光中对午饭的强烈期望，主持人也难得卡了个壳，按住耳机，呼叫导演。 导演无奈：“后备箱里备了点面包，让他们先吃一点垫一下，回来还饿的话还有三明治……虽然没有正经午饭了，但应该够他们吃的。” 主持人正要转告，导演犹豫了一下，又说：“……让云墨景稍微少吃一点，她吃够了估计其他人要饿肚子了。这样吧，我那儿还有点饼干，到时候你让她来找我拿。” 主持人委婉转述，直播间又是一片一片的【哈哈哈】。 云墨景：“……” 她听见了！！ 她全听见了！！！ 要不是导演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真的会生气，然后考虑半夜去导演家里吓唬他！ 但看在他主动交出饼干的份上，云墨景决定给他判个缓刑。 ……你的饼干最好非常美味。云墨景恨恨地想。 * 车子顺着山路开回去，后备箱内的面包倒是解决了一些饥饿感，大家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别墅附近，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 云墨景惦记着导演的饼干，一下车直奔导演那儿去了。 导演的存货果然丰富，说是“有点饼干”，实则是“一大包饼干”。 她毫不客气地把一整包全端走，打开一看，什么苏打饼干、黑白夹心饼干、巧克力脆皮榛果夹心饼干、威化…… 没仔细数，这一兜子起码有十来种。 别人在拿节目组的后备粮平分，云墨景埋头苦吃，觉得好吃了就拿一块递给江蓠，不一会儿，江蓠面前也堆了一座饼干小山。 尤其那个黑白夹心饼干，配色选得又好看，味道还很香甜，两边的饼干够脆，夹心又软又甜，味道十分令她满意。 而且这一个牌子足足有三包，云墨景迅速吃完第一包，从袋子里翻了翻，找出柠檬味儿的同款饼干拆开继续吃。 柠檬味的吃起来甜味要淡一些，但独属于柠檬的清香和清爽感让这款饼干有着不同于原味的独特，云墨景吃了半盒，意犹未尽地停下嘴，给众人分了点。 她愿封这个柠檬口味的黑白夹心饼干为“饼干之王”！ 分完一低头，发现众人分后备粮时也给她分了不少。 上次她吃了觉得很不错的能量凝胶，这次在她面前足足放了三条。 节目组在要给嘉宾们加餐时，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安排了一批工作人员紧急准备，就为了在嘉宾们拿出食物时，可以及时挡住包装上的品牌信息。 大家围起来吃点东西，这些画面落在直播间中就是一坨一坨的马赛克，即便开了品牌logo自动追踪，还是让画面丑了好多。 而且…… 某些长相实在太过特殊、品牌国民度又足够高的食物，就算涂抹掉logo，光看那标志性的蓝色包装盒，和黑白夹心饼干的造型，就足以让众人猜出饼干实际的品牌。 如同之前观众们被勾得去点外卖的那几次一样，这一次大家看着云墨景吃饼干，也忍不住跑去购物软件下单。 随后惊喜地发现，原来这个十分常见的黑白夹心饼干，竟然还有这么多种口味。 品牌方后台一下子收到了十几万笔订单，只能赶紧安排员工们加班，加急把这些订单发出去。 录制现场完全没受到这些影响，几人终于吃了些东西，胃里舒服许多，点开小程序，开始研究要买什么菜。 沙明登录上去，看着后台显示的“130元”余额，拍拍胸脯：“做饭我擅长，你说，想吃什么，都包在我身上！” 70-80 第71章 上岸第七十一天 咱们吃的是同一道菜吗…… 云墨景也打开小程序, 随手一刷，发现节目组提供的食材还挺多的。 但还是老问题，她吃了不少, 却直到现在也很难将食材和它熟了之后的样子完全对得上号。 比如那些绿油油的菜，香菜、茼蒿、芹菜, 在图片上看着非常不一样, 可要她回忆，自己之前吃到的分别都是哪几种…… 她的回忆就跟被封印了一样, 怎么也想不出来。 就更别说种类繁多的米、豆、肉，和长得五花八门的菌子。 云墨景悻悻地退出小程序, 说：“今天您想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吧。我不挑食的。” 沙明也知道“下一顿吃什么”是人间难题，云墨景没有想法，那他也不强求。在心里一盘算, 有了点想法。 他一边在小程序上选择需要的食材，一边琢磨时间和菜价。 他需要的食材有点多, 130元在这小程序上能买到的有点无法满足。 还好他去小饭店打工, 老板给送了一兜菜, 要不然还真不够。 【这小程序上的菜价也太贵了吧？虽然我这里不是什么大城市, 但节目组的菜价是我家这儿的四倍！！】 【离谱, 江蓠组怕不是要吃素了, 60块咋够吃啊，这么一小坨肉一百块？！这要不是用代金券在买，我都要给物价局打电话了！】 【云墨景是不是有什么注定饿不着的光环在啊, 前几天老板单独给她多做了几道菜，今天沙明提前在饭店打工拿到额外食材，她好像在吃的方面格外好运……】 最后这条获得了观众们的一致同意。 沙明很快选好, 在等待节目组送食材的时候，先把手里的蔬菜放进冰箱。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三组都选好了食材，聚在一起无所事事。 一向见不得嘉宾们闲下来的节目组这一次非常奇怪，也不派主持人来cue新的游戏环节了，就把六人晾在这里，现场一时间有点冷场。 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众人相顾无言，望天的、摆弄遥控器的，干啥的都有，几乎每个人脑子里都在疯狂运转。 尴尬。 这种在镜头下的无声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人心里，艺人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放任寂静继续蔓延下去。 就在这种气氛几乎让众人窒息时，楚河咳嗽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眼神乱晃两秒，不期然与云墨景的对上，然后问：“要不，玩点游戏？” 他之前和江蓠在别墅里寻找能翻修的东西，在楼上的一间小房子里找到了几个桌游。 云墨景站起身：“我跟你去拿。” 六人在这煎熬的三小时内把楼上的几个桌游都玩了一轮，什么《大富翁》、《狼人杀》、《谁是卧底》…… 好不容易熬到有工作人员说“食材到了”，几人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去取自己下单的食材。 云墨景把食材取回，跟在沙明身后进了厨房。 他打工那家店的店主十分贴心地送了不少调料，盐和油的量足，完全不用单独买。 剩下的蔬菜，诸如空心菜、玉米、胡萝卜、山药之类，正好也都用得上。 沙明安排云墨景帮忙把胡萝卜和山药上的泥土刷掉，自己则先淘了足够六七个人吃的米，倒进电饭煲。 两人分工合作，迅速把蔬菜都洗净，沙明就让云墨景先离开厨房，自己一个人开始烹饪。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很全，节目组显然在近期新购置了不少类型的厨具放进去，沙明打开橱柜一翻，砂锅、炒锅、高压锅，他要用的这里都有。 先把排骨炖上，再将带皮五花肉冷水下锅，调料一样一样地加，开火煮肉。 他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云墨景坐在沙发上干等，有些心不在焉。 她把刚才大家玩过之后弄乱的桌游一点一点归类收拾，将奖惩卡按照卡片背面的logo分类放入桌游盒子，忽然看到了一张卡。 “惩罚：请与你右手边的第二位异性贴贴30秒。” 云墨景：“！！！” 她“啪”地一下把卡片翻过来，扣在桌上，心中警铃大作。 真是太危险了！ 和异性人类贴贴=不遵守人类规矩=被人类讨厌！ 好恶毒的惩罚！ 她想了想，偷偷把这张卡片丢进垃圾桶，迅速把其他道具都收纳好，放回楼上。 完全把还在直播的镜头忘在了脑后。 直播间云墨景的粉丝们都高兴坏了。 【嘿嘿嘿嘿看她扔那张卡我好高兴，有种稳稳不会塌房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云唯粉，宝宝独美！】 【点名表扬一下经纪人，很会带艺人嘛，要是所有艺人都有这个自觉，事业飞速发展的时候能想着不谈恋爱，这个世界得少多少心碎的人啊[抹泪.jpg]】 【别说了，前不久才塌了一个，一提起来我就心酸，想看的节目也停播了……】 【前面说那个真人秀吗，我也，看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啊呜呜呜现在吃饭都不香了，上班都惦记着[流泪.jpg]】 云墨景在楼上逛了一会儿，再下楼的时候，就闻到空气中很明显的炖排骨香味。 沙明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云墨景，高兴地招呼她：“快来，正好第一道菜出来了，你先来尝尝！” 云墨景三步两步跑过来，接过沙明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筷子，塞进嘴里。 蔬菜清甜可口，云墨景吃完一整片叶子，问：“这是什么？” 沙明说：“上汤娃娃菜，好吃吗？” 云墨景点头，接过盘子，放在桌上，又夹起一筷子，吃进嘴里。 这一片的味道更咸一点，也非常好吃。 云墨景不吝夸奖：“哇，您果然很会做饭，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娃娃菜！” 沙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顿了一下，明知道这应该是对方在节目组中为了做效果商业互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好吃吗？” 云墨景的表情十分自然，且无比真诚，睁着眼睛看向他：“真的呀！我骗你干什么，真好吃！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沙明被这两句话夸得差点找不着北，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快了快了，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我。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去！” 说完，直接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云墨景把盘子先放在餐桌上，心情同样极好，在屋里乱逛。 一会儿去厨房看看进度，一会儿看看其他组都在干啥，就是每次路过餐桌都会忍不住夹起一片娃娃菜，若无其事地吃一口。 尤其在看到另两组看起来不太顺利时，她吃得更香了。 炖煮的食材很快都煮得差不多，接下来的菜不用再等很久，第二盘很快上桌。 一整块鸡肉被刀切出纵向裂隙，表皮没有淋什么汤汁，看起来有点奇怪。 尤其这黄色的表皮，和云墨景记忆中的任何肉食都不是一个颜色。 她还没开口问，江蓠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哇，白切鸡？！沙明老师，我可以尝一口吗？” 沙明笑笑：“可以。” 云墨景和江蓠一人夹起一筷子，同时被这道菜捕获。 皮滑肉嫩，皮弹性十足，肉丝丝分明，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吃起来，一股纯粹的鸡肉香味在口中蔓延—— 江蓠竖起大拇指：“好吃，太好吃了！” 她赶紧去找纪亦寒，紧急商量能不能把食材分给沙明，两人过去帮忙打下手，顺便蹭一顿晚饭。 云墨景坐在餐桌旁边，注意力全在厨房，在沙明第三次打开门时，她拿着筷子直奔厨房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盘子。 沙明心里涌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莫名有一种，给孩子做饭后看着孩子吃得喷香的幸福。 沙明说：“我做好了，来端饭吧，可以正式开饭了。” 几个盘子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除去上汤娃娃菜，还有白切鸡、清炒空心菜、梅菜扣肉、玉米排骨汤和一道凉拌菜。 他知道其他嘉宾都不怎么擅长做饭，就直接按照六人份的量做的，跟云墨景和江蓠把盛好的米饭端上桌，就喊众人过来吃饭。 丁如萱一口拒绝，宁愿拉着楚河一起吃泡面，也不去蹭云墨景组的饭吃。 ……是的，他俩虽然买了食材，但留了个心眼，买了几盒泡面，打算如果做饭失败就吃泡面对付。 两人这会儿在分直播间，一人一桶泡面，吃的热火朝天。 纪亦寒坐在饭桌旁边，噗嗤一乐。 摘了锦囊之后，最倒霉的真的就不是他了。 他对于楚河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还是面前的梅菜扣肉更重要一些。 同事情什么的先往后放放，他打算还是吃饭优先。 在沙明的邀请下，纪亦寒和江蓠分别品尝了梅菜扣肉，并且对此进行了一致好评。 江蓠一边夸，一边把筷子伸向云墨景面前的上汤娃娃菜。 一片娃娃菜入口，她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纪亦寒注意到她的动作，说：“这么好吃吗？” 也夹了一片，塞进嘴里。 两人对视一眼，艰难咀嚼，好不容易吞下，连忙吃了两口白米饭压压惊。 此时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疑惑。 ……沙明做这道菜的时候，被鬼附身了？ 要不是两人都吃过上汤娃娃菜，不然真的会疑惑，到底是厨子的问题，还是这菜本身的问题。 它刚吃进嘴里的时候寡淡无味，但仔细品尝，会吃到叶子下方藏着的没来得及化开的盐粒。 娃娃菜叶子上的汤汁，尝起来像涮锅水。 很明显，是厨子的问题。 但—— 两人见云墨景连续夹起好几筷子娃娃菜，吃得不亦乐乎，都有点绷不住了。 第72章 上岸第七十二天 橄榄枝。（二更）…… 江蓠不信邪, 她挨着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确认其它的都很好吃，就只有这道上汤娃娃菜不一样。 江蓠和纪亦寒对视一眼, 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这道菜，一定是云墨景做的！ 沙明见几人吃得这么香, 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娃娃菜, 放进嘴里。 然后面色古怪地嚼了几口，勉强咽下。 “这道菜这么难吃, 你们怎么不说？” 江蓠：“？” 纪亦寒：“？” 云墨景：“啊？挺好吃的呀，你吃不惯吗？” 沙明说：“你不用帮我挽回面子, 这道菜我做的不对，盐也没拌开，汁也没入味儿。” 云墨景夹娃娃菜的手一顿。 片刻后，她有点疑惑地问：“这道菜,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她还觉得这菜新奇有趣，因为没办法预料到底哪里是咸的, 吃起来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 ……原来竟然是失误的产物吗？ 江蓠忍不住问：“那你当时说, 这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娃娃菜？” 云墨景看向她, 表情无辜, 语气理直气壮：“因为我是第一次吃娃娃菜啊。” 江蓠扶额。 不过还好, 至少其他的菜都很好吃。 沙明又吃了一口娃娃菜, 确认这菜确实不好吃，索性不去夹娃娃菜，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 我虽然平时挺喜欢做饭的，但能做饭的机会不多。” 江蓠立刻道：“是太忙了吗？” 云墨景把最后一片娃娃菜夹起来吃完，这盘菜彻底清空。 沙明这才明白云墨景所谓的不挑食, 竟然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不挑食”。 他说：“不是，我做饭发挥很不稳定，而且特别看心情，心情好可能一桌都会很好吃，心情不好可能每一道菜都像这道娃娃菜一样难以下咽……” 他看了看那个空盘子，纠正道：“呃，是只有极少数人能接受。所以我爱人不愿意吃我做的饭，她很多时候宁愿吃阿姨做的饭。我只能做饭给自己吃。” 云墨景夹了一筷子梅菜扣肉把肉压在米饭上，让油脂浸润米粒，说：“那多可惜呀。” 沙明没明白：“什么？” 云墨景说：“虽然可能有的时候发挥不好，但这些菜真的很好吃，如果因为害怕踩雷就拒绝尝试，那不是会错过很多好吃的菜吗？” 而且她想说，那道上汤娃娃菜真的没有那么不堪，至少她很喜欢。 一道菜，有喜爱它的食客，这不就足够了吗？ 沙明眼眶有点湿润。 他想轻松地笑一声，然后说“没关系的”，但他说不出口。 做出来一桌饭，如果只有自己是自己唯一的食客，那种感觉真的有点寂寞。 沙明把眼泪憋回去，想说点什么，就看云墨景用那片肉包裹住米饭，塞进嘴里，细细品尝后咽下。 云墨景眼睛一亮：“这样也很好吃！” 她完全没在意自己说的话给别人带来了什么影响，注意力全都被面前的食物吸引，一口一口地认真吃饭。 江蓠和纪亦寒被她的吃饭速度激得浑身一凛，也顾不上说话，专心吃饭。 这一顿六人份的饭菜，由于有云墨景在，一点食物都没有浪费掉。 四人吃得心满意足，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在工作人员纷纷关闭设备时，云墨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绷着劲儿，进入了工作状态。 自从之前和粉丝们见面之后，她在每一次工作中，都会忍不住想要向粉丝们展现更好的一面，再也没办法像第一次录节目那样放松了。 但这种感觉也不赖。 云墨景打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 有一条刚收到不久的，是来自韦琳的消息。 “又有品牌商来谈代言了，是你在节目里吃的饼干的品牌，要接吗？” 云墨景回复：“接。” 韦琳很快打来电话：“我们正好在线上会议，如果你确定要接的话，我现在立刻签合同，品牌商那边也会据此进行宣传。” 云墨景点头：“可以啊。我听说纪亦寒的轮胎代言给他送轮胎了，那我能不能收到饼干啊？他家的饼干是真的很好吃。” 听筒那边传来几人模模糊糊的笑声，韦琳顿了一下，说：“有，到时候会定期有大礼包寄给你，还可以去他们总部参观，去了想吃什么随便吃，管够。” 韦琳看着品牌商发过来的大礼包清单有点惊讶。 大众对“麦脆”的印象就只有那个黑白色的夹心饼干，没想到他家光是饼干就有几十种。 而且清单上除了饼干，还有品牌旗下的饮料，甚至是麦脆的全套周边，还有限量版的饼干形状的项链。 这种在购物软件上根本见不到的东西，品牌方一个不落，全都要送给云墨景。 比起之前那几个递了意向后又毁约的小品牌，麦脆这种国民度超高的大品牌，反而有着很高的诚意。 韦琳挂断电话，打开那份合同，看向首页的大标题。 《麦脆品牌（甲方）与云墨景（乙方）全线代言合作及形象授权使用合同》 云墨景的第一份全线代言，就这么意外地到来了。 * 第二天。 云墨景一夜好眠，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在厨房找早餐吃。 沙明拉开厨房门，看到云墨景，毫不意外地笑笑：“你果然在这儿。” 云墨景从冰箱里取出一袋吐司面包，抽出一片：“有什么事儿吗？” 沙明从她手中拿过面包片，把吐司包装袋里的面包全都倒出来，放在一个盘子上，打开冰箱。 看样子是要做三明治。 云墨景站在旁边看他动作。 沙明手底下忙个不停，说：“昨天晚上我跟我爱人聊了好长时间，她说，等我录完节目回家，她想尝一尝我做的饭。” 云墨景点头：“嗯。” “我才知道原来我上节目，她会看直播……”沙明往外面看了一眼，确认厨房外面没人，小声道，“实不相瞒，之前我还很苦恼，觉得如果她不爱了，想要提离婚，我到时候要不要答应她。谢谢你，要不是你，昨天我们也不会发现竟然对彼此有那么深的误解。” 云墨景眨眨眼：“毕竟你做饭真的很好吃呀。” 沙明笑起来：“以后你再夸我做的饭好吃，我都不会相信了。” 他把烤好的面包片从机器里拿出来，又放进去两片，开始组装三明治，想起来云墨景当时说自己“第一次吃娃娃菜”，忽然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他委婉地问：“你以前真的没吃过娃娃菜吗？” 云墨景有点纳闷这个问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说：“没有啊，以前没这个条件。上了节目我才知道人……呃，你们吃的东西竟然都这么好吃。” 沙明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心疼了，透过她亮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拥有凄惨童年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沙明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问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以前都吃什么？” 云墨景盯着他手里的三明治，差点说漏嘴：“我以前？以前住在海，海边，都吃生的，海鲜啥的，没怎么吃过蔬菜和陆地上这些肉。” 沙明没听清她说的到底是“生的”还是“剩的”，但这两个词不管哪个都听起来非常可怜，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问下去，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咬了咬牙，默默忍住。 怪不得云墨景这么能吃，恐怕是小时候一直吃不饱，现在才会这样吧。 他把三明治切好，放在盘子里递给云墨景，温声道：“这点不够吃吧？我再给你做点，饿了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云墨景只当他在对自己表达感谢，点点头，端着三明治快乐地去餐桌旁吃早餐了。 云墨景一顿早饭被沙明又是三明治又是牛奶的，吃得很满足，但被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实在莫名其妙。 * 距离录制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 大厅本来就宽敞，工作人员把沙发茶几全都移开，电视和花瓶啥的也全都收起来，一副节目要不拍了跑路的感觉。 这会儿在大厅中间说句话，都能听到回声。 江蓠站在云墨景旁边，有点不安：“小云，节目组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啊？” “幺蛾子啊——” “蛾子啊——” “子啊——” “啊——” 云墨景忍着笑：“不知道，看看呗。” “看看呗——” “看呗——” “呗——” 两人都有点受不了了，看着几名工作人员抬着桌子跑到大厅，又拿着几个盖着黑色绒布的铁盆，只能艰难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好在心中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场记打完板迅速离开拍摄范围，主持人对镜头微笑，开始口播。 “今天呢，我们请来了一位在网络上非常有名气的博主——‘V’。让我们有请今天的飞行嘉宾！”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着神秘面具的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主持人身边。 V也不说话，主持人早有心理准备，继续说：“相信很多观众对V并不陌生，那么，能否请V先为大家露两手呢？现场的嘉宾们对您的身手也十分好奇。” V点点头，掀开一个铁盆上的黑色绒布。 云墨景看过去，发现这铁盆里被分成四格，装了牙签、钢针、枣核，和白色的什么东西。 只见V随手拿起一根牙签，随手一挥，牙签激射出去，深深扎在十米外的木板上。 摄像小哥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放大画面，让观众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嵌入木板的牙签。 第73章 上岸第七十三天 这种力道的脑瓜崩恐怕…… 现场响起一片惊呼。 【我的天, 这是真实存在的暗器大师吗，这种得备案吧？】 【以为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都是幻想类，没想到竟然是写实类……】 主持人站出来, 说：“相信已经有不少观众猜到了，今天我们不做游戏, 而是来参加挑战——如果在看直播的你, 也有兴趣，可以准备材料, 一起试一试哦。注意，尝试的时候请确保周围没有人或者易碎品。” 一台长得有点奇怪的摄像车被推过来, 上面的摄像头和平时常见的都不太一样。 云墨景看过去，注意到摄像车上有个小小的标签，写着“高速摄像机”。 一个摄影师在后面调整聚焦，把取景范围固定在V的手部。 V重新从盆里拿出一根牙签。 众嘉宾也都取了牙签。 V一边示范, 一边说道：“要先将牙签横放在中指的指甲根部，让牙签的中点跟甲面接触。” 众人照做。 观众们也兵荒马乱地赶紧在附近寻找可用的牙签。 “然后用拇指压住牙签, ”他比了个有点像兰花指的手势, 牙签紧紧夹在拇指与中指之间, 手平平伸向前, “然后就像这样——” 手做了个弹人脑瓜崩的动作, 细细的牙签就这么射出去, 再一次扎上远处的木板。 动作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问：“看清了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再示范一遍。” 直播间中的画面开始分为两半，一半反覆重放刚才的教学片段，所有细节能看得一清二楚。 另一半则直播嘉宾们的现场表现。 江蓠不确定地比了两下。 她觉得自己应该看清了, 但忍不住心生质疑：这样真的能发射成功吗？ 正要尝试，就听木板那里又传来第三声“咚”，又有牙签扎中木板了。 云墨景的手还悬在空中, 表情惊讶：“咦？这么简单？竟然真的可以！” 她再取过一根牙签，回忆着刚才的手感，再次尝试，又是一根牙签扎在木板上。 有了云墨景的成功在前，众人都纷纷试着将手举在前方，对准木板，尝试发射。 但这些牙签不太给面子，基本都软趴趴地掉落在地上。 楚河的甚至不知道怎么弄得，被他的手勾得飞了起来，落在了他自己头上。 V看向云墨景。 他自己练习的时候都没能一次成功，第一次成功发射出去时，牙签撞上木板后就直接跌落在地上。 当时他连气球都没办法射爆。 云墨景兴致勃勃地又拿起一根牙签，并成功发射。 江蓠凑过来：“小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呀，为什么我每次都不成功？” 她绕过V，拉住云墨景的袖子，让云墨景细细地给她做示范。 云墨景迷惑道：“就是按照他教的呀，先这样，再这样——” 在众人的目光中，云墨景缓慢摆好牙签，压住、翻腕、弹指。 牙签再一次发射，扎在木板上。 或许是没把握好力道，牙签的一半都没入木板中。 江蓠抓了一把牙签，反覆又试了几次，终于找到点感觉，牙签总算不会直接掉在眼前的地面上或者桌子上了。 它现在能划出一个较长的抛物线，掉在她和木板中央的地面上。 这对于江蓠来说是个巨大的进步，并直接领先了其他人。 V看向云墨景，主动问：“还有别的，要不要试试？” 云墨景点头。 老这么发射牙签确实也有点没意思。 刚才展示的技能被云墨景迅速学会，V有点没面子。 他有心想展示一下，从铁盆里小心取出几枚钢针，分给云墨景几根。 还是同样的手法，他再次发射，一根钢针紧贴着一根牙签，扎在木板上。 云墨景也试着发射一根钢针。 钢针比起牙签要滑很多，不太好控制，她在钢针脱手的一瞬间觉得有些滑，钢针只勉强斜斜扎在了木板角落。 “这还真挺难的，”云墨景低头观察钢针，这一次勉强控制住，钢针直直向前，“钢针太滑了。” 其他几人还在用牙签尝试，V已经顾不上他们，从铁盆里取出一根白色的，撅断一小截，说：“好，再来试试挂面。” 他招招手，工作人员从木板后拿起一些提前吹好的小气球，固定在木板上。 V等工作人员离开，躲到安全的位置，拿起挂面，用一样的手法，发射。 “啪”地一声脆响，气球爆炸了。 V说：“总之，这种需要多加练习，射出时的力道、准度，都需要时间的积累。不过射不准也不用灰心，毕竟你们才刚接触，今天之内能成功发射出去一根牙签，就算不错的了。” 云墨景也掰了挂面，生挂面实在太脆，即便她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但挂面还是在她手里断掉了。 V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江蓠把手里拿的一把牙签几乎全用光了，终于成功了一次，手中的牙签成功射到木板，但却由于力道不够，砸在木板上后，直接掉落在地上。 摄像小哥拉进距离，给地上的那根牙签特写镜头。 江蓠兴奋地看向云墨景，见她已经开始挑战挂面，在旁边为她加油打气：“小云加油！” 话音未落，挂面再次在云墨景手中断成两截。 这毕竟是食物，云墨景浪费掉一根之后不肯再次尝试。 她把手里的挂面都放回去，说：“不行，我的力气太大了，挂面实在是来不了。” 她平时生活都得尽量控制着收敛力气，就已经过得有点艰难了，现在面对连人类都能毫不费力掰折的挂面，控制力气的难度直接翻了几倍。 但她重新拿起牙签，尝试着对准气球发射，牙签还是能够正常发射出去的。 只不过有点不太准。 V站在旁边看众人尝试，刚才那种被轻易追赶上的紧张感总算消散一些。 除去云墨景之外，就只有江蓠进度最快，剩下的几人甚至还找到发力的核心诀窍。 然而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就算想描述，也没办法十分精确地表达出来。 V看了一会儿其他人反覆尝试发射牙签，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有云墨景在，其他人哪怕是很正常的练习过程，都在对比之下显得有点笨拙。 他索性站在云墨景身边，看她尝试。 盯着看了大概四五分钟，云墨景在某一次尝试中，终于把气球射爆了。 【可算撞上一个，笑死，简直描边大师，人怎么能这么笨啊？】 【？你厉害，她能做到的你能吗？】 【没听到V说吗，今天之内能成功发射牙签就已经不错了，云墨景一上手就成功了好吧，这也能喷吗？？】 现场几人都有点分心，忍不住扭头看向云墨景。 只见她手臂不动，只调整手腕，再次发射，又是一个气球应声而爆。 V挑眉看过去。 云墨景也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她起了兴趣，一次接一次，把木板上的气球全射爆了。 除去中间有一次失误，其余几次几乎都是指哪打哪。 刚才出言嘲讽的人这会儿被反过来嘲讽，缩起来不敢吭声了。 V忍不住为云墨景鼓了鼓掌。 他现在可以确定，要么云墨景在这方面的天赋很高，要么她就是会这个技能，这会儿在节目组里假扮初学者。 但不管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就算她是在假扮初学，实力也很不一般了。 直播间循环播放的视频变成了云墨景发射瞬间捕捉到的镜头，粉丝们心满意足地录屏，然后在弹幕中玩梗。 【太强了，感觉要是被她弹个脑瓜崩，都要被弹骨裂。】 【等姐有海报了，我一定要多买一张，贴我家门口，感觉安全感直接加倍】 【+1，等以后我玩枪战游戏，就把姐的照片立在旁边，上柱香再开排位。这也太准了】 丁如萱还在黑着脸继续尝试，只是动作有些急躁。 沙明终于能把牙签发出去，虽然没什么力道，但至少动作应该差不多对了。 他松了口气，按了按发酸的手，先休息一会儿。 楚河和纪亦寒两人简直难兄难弟，不管怎么尝试，都没办法把牙签发射出去，干脆也停下动作，看向云墨景。 V拿起枣核递给云墨景。 他说：“动作还是一样的，你换个材料试试看。” 连演示都没有了。 这些枣核中间鼓，两头尖，江蓠尝试着拿起一个枣核夹在指尖，感觉手指被硌得有点疼。 她随手试着把枣核朝着铁盆的方向发射，却发现这东西并不听使唤，一离开手，就朝着斜前方飞去，直接磕在铁盆边缘，被弹开了。 云墨景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枣核不太听话，她这一次足足尝试了将近十次，才成功控制好它的方向，枣核被射出，没入木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现场几乎成了云墨景的个人秀。 除了挂面，其他的，不管是铁钉，还是铜钱，甚至是塑料玩具刀；不管是用刚才的手势射出“暗器”，还是振腕靠着瞬间的爆发力投出“暗器”—— 她全都能在三次之内，成功将手中的道具钉在木板上。 众人看着木板上密密麻麻的“暗器”，心里都有点怵。 她学会了这些东西，如果以后和她有点矛盾，都得防着她手里拿的任何东西。 云墨景把面前几个铁盆里的任何一种道具都尝试过一遍，原本预计能拍一上午的道具们，就这么被她提前全暴露了。 比起正在纠结要不要提前结束节目拍摄的节目组，观众们都还很热情。 各大社交平台的用户们很快被几段看起来极为类似的视频片段刷屏。 现在直播间热度高，在线人数也多，虽然比不上在海洋馆录制的第八期，但也比第七期最高峰时高出了几十万的在线。 就算录屏后往外发的用户占比不高，但在如此的人数基数下，带了相关tag的博文、笔记，还是直接把《来啦》又一次带上热搜。 #暗器大师和他的天才徒弟# 不少路人都以为是什么小说或是新上映的电视剧，点进来一看，就被吸引住了。 【什么叫别人家孩子，所以一学就会果然还是要靠天赋……我突然和自己和解了，所以进步缓慢真的不是我的错……】 【确实，我刚才尝试了一下，发现就算是江蓠，进步也比我快多了，这要真是在什么门派里，云墨景就是那种天才大师姐，江蓠是可爱小师妹，而我是外门弟子，修炼之余还得负责扫地杂物的那种。】 【……而且修炼一整天，进步比不上大师姐修炼十分钟，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好一点？】 更多的人顺着链接点进直播间，就看到V停下手，跟云墨景说：“等今天录完节目，会有车来接你吧？” 云墨景点头：“嗯，怎么了？” V说：“到时候能不能捎我一段，咱俩都得去一趟派出所。”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云墨景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啊？” V说：“我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现在全直播出去了，等你下节目，得去派出所备案……是我直播教你的，所以我也得去……” 他后两个字说得特别小声，但云墨景听得清清楚楚。 V教了她，所以得去“挨训”。 江蓠主动问：“那我呢？” V看了看她，说：“你们不用，你们那种都没什么杀伤力，顶多算闹着玩，不想备案的话就回去少练，或者别公开使用就行。” 主持人看差不多了，导演催促她收尾结束录制，趁着几人聊天的间隙，抽空说道：“我们今天已经看到了V和嘉宾们的精彩表现，现在大家都有点好奇，想问问V还有没有压箱底私藏的，能多露两手吗？” V沉吟片刻，还真点了点头：“那我表演一下吧。” 他让众人都往后站站，请工作人员帮忙更换了新的木板。 左手拿起几枚铜钱，右手拿起几枚钢针，两手握拳，在胸前交叉。 这是模仿武侠片中角色使用暗器的动作。 只见他真的如同武侠片中的暗器大师一样，两手分别向前甩出，随着密密麻麻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铜钱和钢针就分别钉在木板上。 这要是个人站在前面，恐怕也真的要像电影里一样，面目全非、千疮百孔了。 【我这么多年一直怀疑武侠片到底是特效还是实拍，没想到今天见到真的了！】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用三毛特效骗人的简陋镜头，没想到这是玩真的啊？！】 主持人心满意足，说了几句，结束了这场直播。 刚才录制时镜头大部分时候录得都是全景，这会儿直播结束，云墨景被单独留下来补拍。 导演贼得很，见网上热度大，让云墨景和V分别补了好多镜头，确认可以单独做出一个合集，这才觉得足够。 镜头还没撤走，就见云墨景学着V的样子，左手拿起铜钱，右手拿起钢针，不太熟练地在手中摆弄好。 “嗖、嗖”两声，手中铜钱和钢针就都向前激射而去，竟然真的一次成功了。 导演猛拍大腿：“录上了吗？？” 摄像小哥懵懵地点头：“……刚才还没来得及关。” 导演冲他竖起大拇指：“好了，这次可以了，收工吧。” 好几名工作人员走进别墅，先把盆里和地上散落的道具都收好，随后带着钳子之类的工具就直奔木板。 云墨景离开别墅，见到江蓠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小云，你又上了两个热搜！” 除了刚才的#暗器大师和他的天才徒弟#，这会儿又出了个#人类进化怎么不带上我#。 往下一拉，又有一个#V建议云墨景备案#，忽然出现在热搜的尾巴上。 点开热搜，大部分都是亲自尝试过后发现真的很难的网友，还有少数一部分能成功的，在这个tag下po上自己成功的视频，承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本来看云墨景一次成功我心都凉凉的，看到其他人我舒服多了。】 【现在感觉外门弟子都抬举自己了，外门的好歹还能修炼，我应该得算那种毫无修炼天赋的凡人……感觉如果过几天云墨景说她能修炼，我也不会多惊讶了……】 有云墨景在，《来啦》总是能提前完成拍摄任务，负责来接人的司机们虽然想着提前出发，可真没想到能这么早，这会儿都在路上，嘉宾们只能自娱自乐。 沙明和云墨景互换了联系方式，邀请她以后有时间可以来家里吃饭。 江蓠、楚河和纪亦寒也围在云墨景身边，手里拿着从盆子里顺出来的牙签，跟她请教诀窍到底是什么。 V也没像刚来时那么高冷，主动跟云墨景要了微信之后，默默站在几人旁边，有事还会插嘴聊几句心得。 只有丁如萱一个人站在人堆外面。 她抬高手机，对着几人的背影照了一张照片。 虽然给云墨景泼脏水说她搞孤立现在没什么用，毕竟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现在已经被雪藏，找不到工作，还欠了巨额债务…… 但丁如萱还是习惯给自己留一些能用的底牌。 ——一张搞不黑她，那如果许多各种黑料积攒在一起，这种无力的证据就能滚起雪球，把下面的人淹没。 她把照片提前备份，再从本地删掉，只留下一张以刚才角度拍下的自拍，发到微博上去。 带着撇嘴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疲惫，还有点无奈。 配文：“唉。” 这条设置了“仅粉丝可见”，粉丝们果然很快在这条照片下留评论：“萱萱，今天真是辛苦啦[爱心.jpg]。” 丁如萱只回了一条：“有时候感觉自己也很无力……” 就退出了微博。 有这些就够了。 到时候如果她那张照片真的派上用场，有照片背景和右下角的时间标记，粉丝们会自己来这里考古，发现她一语双关的感慨的。 到时候她不怕锤不死云墨景，顺带还能虐一波粉。 不过除了云墨景，将白那里她也不打算放过。 丁如萱低头给人发消息，聊了一会儿，满意地放下手机，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导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把丁如萱吓了一跳。 她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但很快又稳住心态，扯出一个笑容，转向导演。 “嗨，刚玩了半天都没能成功，心情稍微有点不太好，我粉丝安慰我呢。”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进口袋，“您之前说那事儿啊，简单，我这儿正好有人脉能办。” 导演笑笑：“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有什么花销，你直接跟我说就行，我给你报销。” 丁如萱摆摆手：“那不用，他本来就欠我个人情没还，这都是捎带手的事儿，不用送礼什么的。能帮上您的忙就最好了。” 导演眉头一皱。 钱是最好还的，在这个圈子里，欠点钱都不是事儿，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但他没办法…… 导演叹了口气，认了：“谢了，这次的事儿不管能不能成，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丁如萱给了导演一个安心的眼神：“您就放心吧，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 来接艺人们的车子总算是姗姗来迟，云墨景提前跟小秋和韦琳联系好，带着V上了车，直奔派出所去备案。 流程走得十分顺利，警察拿到云墨景身份证之后，还挑了挑眉：“呦，不愧是明星，身份证照片都这么上相啊。” 他把身份证往机器上一拍，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可以啊，之前还见义勇为，蛮好蛮好，年轻人，还挺热血。” 云墨景没吭声，全神贯注听警察说话。 她不知道小湖通过系统帮忙搞定的身份到底会不会出纰漏，在警察面前必须万分警惕，一旦露馅就会失去人类的信任，她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但警察看了一会儿，不仅没提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还看出来她很紧张，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就是普通的备案而已，平时出门记得不要携带危险物品就行了。” 云墨景没能放松，反而更紧绷了，硬邦邦地问：“那牙签枣核什么的……” 警察一僵，犹豫片刻：“牙签用完直接扔了，身上尽量还是少带这些东西吧。” V倒是笑了笑：“没事，我都备案好几次了，一开始会牙签让我备案一次，后来学会钢针让我备案一次，现在都别说铜钱了，连叶子在我手里都是危险品。你一次性备案这么多，以后倒是省得跑了。” 小秋惊讶：“叶子？” 她看V能飞挂面扎爆气球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竟然连叶子这种一看就飞不直的东西也可以吗？！ 第74章 上岸第七十四天 这得啥事才能直接屏蔽…… V挠了挠眉毛。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网红, 好歹也在平台拥有百万粉丝，每一期的视频流量更是能高达五六百万，个别特别出圈的视频流量能过千万。 其中他最得意的一个视频就是, 隔着五米距离，用叶子射出去将一个金属易拉罐割裂。 那个视频帮他吸粉无数, 至今还在他账号中置顶。 V只好拿出视频, 递给两人看。 小秋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接着又有点遗憾地说：“要是那个真人秀没出事就好了, 你学会了这些，感觉上了真人秀都能所向披靡了。” V说：“你说那个《逃吧！战栗吧！》吗？之前出事那个, 我这些技能如果在那个真人秀上是不能使用的，太危险了。” 小秋更遗憾了。 她只是随便想想，就能被自己幻想出来的云墨景帅到，要是真人能录这个游戏不知道得帅成什么样呢。 V问：“你们都是内部人士, 有没有什么消息啊？那档节目到底怎么了？” 他几乎期期不落地看，结果看得正过瘾呢, 节目忽然停播, 就连之前的过往几期也全都封了, 全网都找不到能看的地方。 小秋抿了抿唇, 三人走出派出所, 她看了看附近没有别的人, 这才说：“我知道的消息也不全，最开始就是听说有两个艺人出事了，其中一个是个男团成员, 另一个是节目组常驻嘉宾……” V还有点搞不清楚，问：“这俩人啥事啊？” 小秋说：“这个男团……就是齐承宇他们那个团，名字我也没记住, 反正齐承宇和那个男生都被爆出来被人包养，后来导致整个团的工作都受到影响了。” “节目组那个常驻就不清楚了，好像这个人的事儿比较严重吧，现在已经彻底被雪藏了，但是网络上就看不到什么水花，如果发微博带上这个人的名字，会自动给你转成私密。” V掏出手机，想试试。 小秋赶紧说：“你最好开个小号试，听说用大号发他名字运气不好还容易炸号的。” V点点头，先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杜文浩”三个字。 搜索引擎竟然直接跳出一行灰色的字：“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他有点震惊：“这得是啥事儿才能直接屏蔽名字啊？” 他又搜索那个被爆出包养黑料的爱豆，这一次倒是能看到对方的个人资料了。 不过所有的宣传稿全都齐刷刷地截止在某一天，好像这个人从这一天开始被网络集体遗忘了一样。 吃完瓜，V仍旧觉得很可惜，这两个人在节目中存在感不强，但直接连累到了整个节目。 于是问：“那以后还有机会看到这类的节目吗？我最近全网找，都找不到代餐，只能看点电影，但压根不够看啊。” 小秋想了想说：“按照我这么多年看综艺的经验……或许，可能会用一些技术手段把他俩p掉吧，毕竟资本家还是要赚钱的，这种节目这么吸金，资本家怎么会放过这个吸金手段啊？” V松了口气：“借你吉言，希望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战栗》2。” * 云墨景和小秋处理完备案，返回B市。 经过云墨景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签名已经变得更加流畅丝滑，像模像样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笔一划的小学生签名了。 不仅如此，她有时候还会拿本字帖练练字，偶尔会给粉丝写个To签，秀一秀练字的成果。 次数多了，粉丝们甚至按照签名时间，扒出了她练字的变化，还带着对比照片开什么对比谁家明星字写得好看的帖子。 甚至云墨景后台还会收到粉丝发来的练字照片。 韦琳和小秋有时候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对比现在娱乐圈这么多家明星的粉丝，就数云墨景的粉丝画风最为不同。 不过这样也好，粉丝能专注自家，对于经纪公司来说，这代表着最小的公关成本。 等好不容易陪着笑把云墨景从粉丝们中拉走，小秋决定今天回去一定要跟琳姐告状。 云墨景不乐意走，粉丝们也不乐意她走，两边双向奔赴，就显得她小秋像个什么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下次这“恶婆婆”她再也不要做了，一定得请两个保镖，到时间就立刻把云墨景带走！ 等总算坐上了车，在回丹竹苑的路上，两人都低着头刷手机。 小秋看了一会儿，说：“姐，《时尚设计师》那边的结果出来了。” 云墨景看过去，看到小秋手机上的聊天界面。 左边是《时尚设计师》节目组的标志，右边是琳姐的头像。 看样子是在调查清楚情况之后，直接先内部通知了。 “……文森特购买的虚假票数为130万票，实际票数为19.8万票；选手左宿虚假票数为0，实际票数86万，位列第一；其余选手均有虚假票数，具体数值见下图。” [图片] “脱水数据排名见下图。” [图片] 文森特的白孔雀在脱水之后，竟然才拿到了第三名。 而第二名是那位设计出松鼠的设计师。 小秋把聊天记录往下拉，略过节目组给左宿的获胜奖励清单，看到下面单独属于模特的排名。 云墨景以极其微弱的优势位列第一，莉莉第二，扮成松鼠的模特紧挨着排在第三。 小秋还在高兴：“哇，姐，不愧是你，你从出道到现在次次都是第一吧！！” 云墨景也很惊讶：“嗯？为什么我是第一？” 不是她不自信，而是现实如此—— 台上的任何一位模特，都是专业模特，她们在这行的经验都远远比她多。 尤其是莉莉，在节目开播之前，更是观众们最期待的模特。 反观云墨景，她在空闲时间刷到秀场直播开播前的讨论，观众们并不太看好她。 小秋继续往下拖拽，看到下面韦琳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节目组那边直接把评分规则发过来了：“我们会结合身体素质、潜力、实力、临场表现等，进行综合考虑。” 云墨景的身高和身材比例在模特中属于非常优秀的，再加上她从零开始学台步，能在两天内从不会到会，这本身就能代表一定天赋。 小秋放大评分表，看了一眼。 云墨景和莉莉的身体素质评分相近，云墨景的要略高一点。 实力评分，莉莉比云墨景高一截儿。 甚至临场表现的评分也相近。 只有潜力这一块，云墨景碾压了她。 再往下拉，节目组解释道：“如果没有提前看到，很难有人能猜到，她的台步是花了两天时间临时学的，不过我们考虑到她毕竟经验还不够丰富，所以在实力这里打了较低的分数，希望可以理解。现场表现是非常优秀的，这一点观众们有目共睹。” 说是“考虑经验不够丰富”，实则是在这方面拉低一点分数，等前面的剪辑好播出时，能给其他模特们一点面子，也能让云墨景不会被动树敌。 韦琳表示理解。 小秋迫不及待地往下拉，惊呼出声：“姐，他们这节目这么趁的吗？！奖励竟然是P家的华区代言？” 别看这奖励只有一份，但这一份比起之前《来啦》给的三份加起来都更有份量。 小秋恍恍惚惚：“姐，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云墨景对着她的脸默默伸出手，小秋看了看她那只可以徒手打晕野猪的手，忽然一激灵，连忙道：“我说着玩的姐，怎么可能是做梦呢，你别掐我了。” 云墨景放下手：“P家？之前名牌包那家？那个Perla？” 小秋点头：“那家的代言，就连一线艺人想拿都得看运气。合同往大街上那么一放，就算是谁出差去地球另一面，都得连夜订机票回来抢——” 小秋盯着那行字，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陷入阅读困难了，感觉每一个字都认识，就是读不懂。 《时尚设计师》，这个她就算没得可看了也会直接跳过的综艺，竟然能给出这么好的资源？ 她不懂，但她知道的是，她姐，云墨景，真的要爆火了。 云墨景低头摆弄手机，最后付了个款，把手机收起来。 她扭头一看，小秋在查《设计师》往期选手们拿到第一名晋级到底能拿到什么奖励。 说来奇怪，就算是设计师通过层层比拚，拿到最终的胜利，节目组能给出的奖励也不过是能去大牌担任设计师，或者拿到一笔创业扶持的奖励金，这些东西单独看或许非常诱人，但和P家华区代言相比，简直不够看的。 “……找到了！”小秋把手机屏幕给云墨景看，“往期模特基本最后就是签约模特经纪公司，表现出彩一点的还能有可以去走大牌秀场的邀请函……可能这一次没办法给你签经纪公司，所以改了资源？” 对于时尚圈可能还没办法称得上顶尖的资源，放在娱乐圈这边，却是人人打破头都要争抢的好东西。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代言都能成为云墨景获得时尚资源的引子，帮她在时尚圈奠定一个基础。 * 第二天。 韦琳难得来了一趟丹竹苑，手里还拿着云墨景的快递。 云墨景给她开门的时候，韦琳手里的快递把她脸都挡住了，声音在后面传来：“墨景，你这是买了什么啊？” 小秋听到声音还吓了一跳。 就见云墨景非常淡定地接过快递，利索地拆开外包装，露出里面东西的真面目。 一块大号木板，几个固定用的扎带，还有一大堆牙签。 第75章 上岸第七十五天 人群中独特的你。（二…… 韦琳&小秋：“……” 两人看着云墨景把木板固定好, 隔了几米远，将牙签射向木板，都有种想吐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还是云墨景主动说：“这样感觉真的很解压, 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两人在看直播的时候就自己私下里尝试过了，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就失去耐心, 这会儿自然是拒绝。 韦琳说：“这几天的通告小秋跟你说了吧？今天去星澜, 下午去拍麦脆的饼干代言广告，广告拍摄预计两天, 然后后天晚上去《设计师》那边，要补录一场。” “还录？”云墨景讶异, “《设计师》不是录完了吗，怎么还有？” 韦琳说：“当时直播播到一半就中断了，也没出结果，最近网友一直在向节目组施加压力。最开始节目组打算直接让四位评委搞个直播说一下结果就行了, 毕竟签合同又不是在节目上签，但是粉丝们不同意……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了一眼云墨景, 委婉地说：“你的粉丝也出了不少力呢。” 云墨景笑笑, 没搭话。 韦琳说：“所以到时候得穿礼服去, 走个过场, 说点场面话, 咱们得提前先选好礼服, 不能到时候太被动了。” 小秋问：“不是和P家有代言了吗，不能让他们直接提供礼服吗？” 韦琳说：“这又不是在节目里走到最后拿到第一名了，她只是节目这么多期中的其中一期拿到第一了而已, 穿P家的礼服就有点overdress了，没必要，而且会显得咱们小家子气。” 那种感觉无异于参加朋友聚会的时候, 别人都穿着衬衫牛仔裤，结果你穿了一身超正式的西装，这样的穿着反而会让人看上去格格不入。 云墨景点点头：“行，那直接去商场买？” 韦琳摸摸额头：“也不用这么放松……算了，我跟公司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给安排一下，公司那么多资源，不用白不用。” “刚才说到哪儿了？”韦琳想了想，“哦，差点忘了，咱们之前一直没好好谈过未来的职业发展，现在正好聊一下。” 云墨景跟在韦琳身后，去沙发上坐下，看着她拿出几个装订好的A4纸册子。 她拿起其中一本，封面上写着《霸道上仙心尖宠》，它下面压着的是《邪魅大少你别逃》。 云墨景皱着眉翻了两页，感觉自己最近的中文都白学了，纸上的文字非常难以理解。 “这是什么？” 韦琳说：“因为不知道你到底想走哪条路，我就先把手里拿到的资源都带过来了，你可以看看。 “是想跟丁如萱那种一样，先去演个网剧呢，还是想唱唱歌？” 云墨景还在翻看手里的册子，面无表情。 韦琳有点拿不准她的想法，有点犹豫地说：“……其实如果你想走喜剧路线，也不是不行，可能这个对你来说会有点难。一直拍综艺的话，或许现在还好，长期这样下去的话，对你的事业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毕竟综艺虽然火，虽然挣钱，但它在娱乐圈中的地位并不高，就好比丁如萱之前为了试镜可以直接鸽掉综艺录制，这就可见一斑了。 云墨景对综艺倒是没什么执念，她最开始上岸就是为了来找人类玩，现在这个愿望不仅达成了，甚至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坐趟飞机，把行程发出去，就会有粉丝们热情地来找她。 而且时间长了，她觉得这些所谓的工作还挺有意思的，五花八门的综艺，都是别人设计游戏让她玩，她玩得开心，也确实对那些还没能接触到的工作产生了好奇心。 云墨景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剧本放下，说：“我也不知道，能都试试吗？” 韦琳说：“你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对吧。虽然现在能看出来你学习能力很强，但我的建议是，先去上几节课学习一下，看看更擅长哪方面，然后再具体去选。” 韦琳低下头，在手机上敲了几句话，说：“公司这边时间比较灵活，嗯……那就拍完代言回来，我给你约这几天的课程，你先跟着学学，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把事情全都安排好，韦琳那边还有别的工作，就先离开了，让小秋跟着一起去星澜。 过去大概一个星期，星澜那边的调香师水越已经初步调配好了几个配方，需要云墨景去星澜配合，以便于进一步优化这些配方。 云墨景到星澜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点整。 前台帮忙按了电梯。 经过片刻的等待，电梯在17层停下，发出“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水越这一次没站在电梯旁边等待。 云墨景回忆着当时的路线，走到调香实验室前，果然看到水越在里面。 她敲了敲玻璃门，水越从里面按了个遥控器，透明屏蔽门缓缓向一侧滑动打开。 原本还被隔开的气味一下子从门口蔓延过来，空气中起码有几十种不同香料的气味，云墨景冷不丁闻到，被激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水越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个东西。 “这是能隔离气味的口罩，虽然不能百分百隔离开，最起码能让你的鼻子舒服一点。” 小秋对这种香味没那么敏感，她就是觉得这空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好闻，在旁边好奇地左顾右盼。 云墨景戴上口罩，总算觉得舒服一点了。 在口罩隔离之后，各种味道都变淡了一些，虽然她闻着还是觉得有点刺激，但至少能有个缓冲，不会再连着打喷嚏了。 云墨景这会儿才有空看向水越。 比起初见时那个神采奕奕的水越，她现在明显精神有点萎靡，眼下的黑眼圈有点重，不知道熬了多久。 头发倒是梳得还算整齐，不过有一绺没能梳上去的碎发，还是暴露了她无心他顾的现状。 桌面上摆着许多的瓶瓶罐罐，每个小瓶上面都贴着标签，上面插着胶头滴管。 还有很多小号的玻璃容器，它们都敞着口，里面被滴入了不同液体，屋内散发出散乱气味的源头就是这里。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张随意放在桌上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各种配方，和水越对此做出的调整。 看起来在这一周内，她对此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水越随手打开了排风，让空气流通起来，拿出干净的几个胶头滴管和几张小号的试香纸，给试香纸标好号之后，分别给这几张纸上滴了一滴香水，带着云墨景走出调香实验室。 她把手中的几张试香纸分别递给云墨景，让她细细嗅闻。 等云墨景把最后一张也闻过之后，水越问：“怎么样？比较喜欢哪个？” 云墨景慎重地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说：“第二个。” 水越问：“还有呢？” 云墨景摇摇头：“最喜欢第二个，味道已经非常好闻了，不过感觉刚闻到的时候味道稍微有点重，还有点杂……嗯……就是如果能更清爽一点，就好了。” 小秋跟水越要了二号试香纸，细细闻了闻，除了好闻，没有任何感觉。 水越却陷入沉思。 二号的配方其实不是她最满意的那一个，一开始她还以为云墨景会选择四号，在她的眼中，四号的配方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但是云墨景提出的问题也的确是二号配方的问题。 水越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等一下。” 她把手里几个试香纸都直接扔进垃圾桶，智能垃圾桶在接纳完垃圾之后，两边伸出两个小爪，扣住上面的盖子，把桶内密闭起来，防止味道散发出去。 云墨景和小秋上次在这里逛过一次，这次就不怎么好奇了，跟着走了几步，隔着屏蔽门看水越工作。 她在实验桌前坐得端正，一身纯白大褂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十分干净冷淡的感觉。 水越回去也没急着重新调香，找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调整了或许有十分钟，这才重新停下笔。 似乎是调整好了。 她把一个干净的空玻璃容器放在电子秤上，按照重写的配方，一点一点再一次调香。 很快，水越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干净的胶头滴管取了一滴液体，滴在崭新的试香纸上，匆匆从调香实验室里出来。 屏蔽门在她身后关闭。 水越将试香纸递给云墨景：“你再试试！” 云墨景抬起手，将试香纸凑到鼻端，再一次嗅闻。 水越在旁边讲解：“其实香水在试香纸上和在皮肤上的表现会不太一样，你现在闻到的味道中，属于前调的气味会比较重，实际在皮肤上时，它味道会更淡一点；中调会在前调会发之后开始显现，一般能持续三到四个小时；后调就会更久，在中调味道散去之后，大概能持续几个小时到一天左右。” 云墨景确实感觉现在有一股很清凉的味道直接霸占鼻子。 “前调是薄荷和粉红葡萄柚，”水越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和，“我去搜了一下，看到你的粉丝们自称小虎鲸，薄荷那种沁人心脾的凉意正好很像虎鲸跃出水面时带起的清爽海水。刚才你说杂乱的味道我也去掉了，现在剩下的粉红葡萄柚味道是酸甜的果香，也会比较符合你在娱乐圈中的形象。” 云墨景按照水越教的，轻轻甩了甩试香纸，让前调气味更快散去。 “中调铃兰、龙涎香，还有依兰依兰。铃兰代表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始怀着一颗纯净的心，龙涎香会为它增加一点神秘的气质，依兰依兰——人群中独特的你。” 第76章 上岸第七十六天 套路。（一更）…… “后调我选用了雪松、檀香、麝香, ”水越说，“后调奠定香水的基调，雪松沉稳大气, 檀香醇厚温暖，麝香缥缈深邃, 会有一点厚重, 但和中调的花香以及前调的果香很好地中和。” 她看向云墨景：“你觉得怎么样？” 云墨景把试香纸递给小秋：“我很喜欢，这个之后还要继续调整吗？” 小秋也觉得这款香非常完美, 能兼顾“和谐”和拥有“记忆点”，不靠胡椒味吸引人注意力, 味道让人舒适。 水越说：“你喜欢的话，这个配方就不继续更换材料了，我会对不同成分的配比再进一步进行调整，比如它在皮肤上、在服装布料上的表现, 还有持久度之类的。这一步需要一些时间，但难度不太大。” 云墨景点点头：“那就辛苦您了。” 水越说：“宣发广告等一切事宜会有人跟你的经纪人谈, 你不用太操心这些, 今天可以先回去了。” 两人离开星澜, 小秋在路上跟韦琳说了一声。 在离开星澜大楼的时候, 微风飘过, 两人身上的香水味一下子十分明显。 云墨景惦记着下午还得去拍麦脆的饼干广告, 闻了闻衣服上沾染的气味，说：“先回去吧，我想洗个澡。” 太香的香水味会影响她的胃口, 云墨景还打算午饭少吃点直接去拍呢，可不能因为香水味导致吃不下去。 她提前查了很多食物的广告，基本上都需要拍摄进食的镜头。 而且据说这些镜头都不是一次完成的, 很多时候，吃得不够香，表情看起来不够幸福、不够享受，还要推翻重来。 甚至还要在不同角度重新拍摄的时候，再吃几次。 还有传言说，某个很有名的方便面代言，那位演员就为了拍摄广告，断断续续吃了十几碗，到后面都吃不下了，需要先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拍摄。 所以她要想拍出好看的广告，就必须保证自己的状态良好。 等回到家，云墨景和小秋都直奔浴室。 小秋在次卧的独卫里放了属于她的洗护用品，衣服、换洗、浴巾浴衣，在次卧的衣柜里也都非常齐全。 云墨景在大浴室里放的东西就更多了，她光是洗护就有三套，一套花果香的，一套海盐的，一套完全无香的。 等把身上沾染的所有杂乱香味全都洗掉，她清清爽爽地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时，才深深吸了口气，觉得鼻子总算解放了。 浴室里雾气缭绕，湿润水汽中混合着一点还未完全散去的海水味，让云墨景的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 她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 微博里有很多她的颜粉，这些颜粉夸赞她的美貌，好像云墨景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拥有这张脸，她们就会爱她。 但虎鲸对人类的容貌并没有很成体系的审美。 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明白到底为什么颜粉这么多。 墙上挂着吹风机，云墨景看都没看，抬手用毛巾一点一点把头发擦干，随意地把头发梳了几下。 长发还带着一点潮意，披散在背后，发尾冒出的细小水珠又被大浴巾吸收。 她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随便翻开一页，开始看。 任由阳光照在头发上，阳光带来的温度帮她把头发晒干。 小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姐，你怎么不吹干啊，到冬天如果还这样是会容易头痛的。” 云墨景抬眼：“吹风机太吵了。” 小秋默然。 云墨景浴室里那个吹风机是出了名的声音小，高科技产品，但毕竟风大就是会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点噪音。 一个吹风机顶她一个月工资了都。 距离出发还有一会儿，小秋走过去看了一眼，中午太阳大，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倒是不用着急。 她把云墨景出门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给她放在卧室，就乐颠颠地跑过来一起晒太阳。 室内开着空调，就这么晒着后背也不会觉得燥热，反而觉得后背暖洋洋的，身体非常舒适。 轻松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人难得享受了一会儿午后时光，就又到了出发的时间。 * 小秋负责开车，云墨景刚才还在感慨“感觉总在去工作的路上”，挂着一副“好累不想工作”的表情，但才刚到了目的地，云墨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忽然变得精神起来了。 小秋都没来得及疑惑，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让人食欲大开的甜品香气。 麦脆提供的剧本非常简单，云墨景之前看下来，感觉上面没什么信息量。 无非就是—— 场景：演员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一大堆麦脆的饼干。 背景：家里摆放了各种麦脆的零食大礼包、周边等。 拍摄内容：演员表情享受地吃饼干。 没了。 连句台词都没有，当时云墨景看的时候，还忍不住问：“就这样？” 她以为会很复杂，会提很多要求，但拿到手发现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但和那个看起来过分敷衍的广告剧本不同，用来拍摄广告的大棚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非常多的设备。 她一眼看过去，布景已经全都准备好，剧本中提到的一桌子饼干也都“在位”了。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脚边还有成箱成箱的饼干。 她一下子就把剧本什么的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走进拍摄大棚了。 云墨景老老实实地等摄制组的化妆师帮忙做好妆造，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妆造做得有点久，但摄制组无人催促，还在周围不知道忙什么。 好慢。 本来就没吃午饭，又闻着空气中那股萦绕不散的饼干香，云墨景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吃，不是，开拍啊？ 等了不知道多久，有个工作人员终于走过来，拽了一下她面前的茶几，调整角度。 云墨景小声问：“什么时候可以开拍？” 工作人员也小声说：“还得等一会儿，你要是想吃可以先吃点，吃掉的部分待会儿我可以补，那边还有好多呢。” 她调整完茶几后迅速离开，留云墨景一个人在沙发上。 云墨景看看周围，那些工作人员还在忙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放松下来，撕开一袋饼干，开始吃。 摆在面前的云墨景都还没吃过，她吃了一块觉得好吃，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棉花糖味”。 每一块饼干都是独立包装，云墨景一个接一个地品尝，发现光是之前在直播中吃到的夹心饼干就有十余种口味。 她吃得专心，却没意识到，自从她开吃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低语的工作人员全都收了声。 导演在沙发靠背斜后方的位置，紧紧盯着监控器，直到完整地录完了云墨景吃饼干的镜头，这才松了口气。 他手里卷成一卷的杂志砸在手心，发出了“邦”的一声。 云墨景被突然响起的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包装放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把摆好的饼干吃了一半，包装把垃圾桶都塞满了。 她莫名有点心虚：“要开拍了吗？” 刚才那个调整茶几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云墨景赶紧说：“是不是要开拍了，麻烦你补一下饼干，我刚才一不小心吃得有点多……” 话音未落，从斜后方传来一声“cut”，周围工作人员面带笑容鼓起掌来。 面前的工作人员也鼓掌，笑眯眯道：“已经拍摄完啦。” 云墨景：“？？” 她眨眨眼：“可是我还没开始录……” 导演站起身，走过来，说：“这是我们商量之后选择的拍摄方式，实际上从你坐在这里，就已经开拍了。” 云墨景一怔。 导演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看云墨景还有点迷茫，解释道：“给你们的‘剧本’是花了十分钟随便写的，实际我们使用的剧本是另一套，为了你的表现足够真实，不掺杂刻意表演的成分，所以才这样做的。” 只不过这个办法似乎也只能用在云墨景身上了，但凡换一个人，都很难产生这种默契。 后面有人做了初步的剪辑，喊了一声，导演主动招呼云墨景：“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在画面里，等待拍摄的云墨景，像是无法承受来自饼干的诱惑，询问了路过的工作人员。 随后她看了看其他工作人员，撕开饼干开始吃。 在开吃的一瞬，所有工作人员都停止忙碌，大部分人都看向她。 有人远远看着，还有人低下头，从口袋里也掏出了同样包装的小饼干，撕开，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虽然屏幕中的就是云墨景自己，但她看到这个视频，还是产生一种“这饼干一定很好吃”的感觉。 准备拍摄饼干广告的女星都忍不住提前开始吃，一个接一个地停不下来，足以证明饼干的魅力了。 这种食欲以云墨景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一直蔓延到屏幕外面。 小秋在云墨景身边看着，都觉得自己看馋了。 但云墨景还有点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提前开始吃？” 导演诚实摇头：“我不知道啊。” 他为此做了两套方案，如果云墨景不提前开始吃，那么planA就没办法采用。 提前预留为期两天的拍摄时间，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而所谓的planB，即拍摄传统意义的饼干代言广告，不如planA那么有创意，但也会添加一点剧情，效果不会太差。 或许是这次的拍摄实在太过顺利，导演动了点别的心思，问：“你经纪人在吗，我们如果加钱的话，你愿不愿意再拍一段？” 第77章 上岸第七十七天 广告。（二更）…… 小秋立刻打电话, 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品牌这边是知道导演planB剧本什么样的，双方一拍即合，决定继续进行拍摄。 这一次的布景就完全不同了。 导演指挥所有工作人员移动机器, 包围圈向外扩散开，形成了一个直径更大的圆。 云墨景默默站在圈外, 看工作人员不停地忙活。 他们把沙发茶几什么的全都搬走, 刚才作为背景的墙也直接拆了移开，露出下面的绿幕。 有人给云墨景递过来一份新的剧本, 说：“不用紧张，您可以先专心准备镜头一, 台词也不多，放松状态还是很容易拍的。” 新剧本明显正式了许多，不同镜头、时长、画面、台词、音效、地点，标注得清清楚楚。 云墨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一开始拿到的剧本到底有多么“不专业”。 她把剧本细细看过一遍之后, 觉得两种各有各的好。 第一种是更加自然，同样也更加能勾起人的购买欲望, 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么好吃吗？我也要试试”的心理。 而第二种, 她觉得如果是按照她想像中的样子, 那么拍摄完之后, 可能会给人带来更深刻的品牌印象, 带来的效果可能是更长效的。 而且相比之下, 她反而会更期待第二种。 等细细读完一遍剧本之后，云墨景再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造景已经几乎布置好了。 在特效已经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今天, 合理采用绿幕可以省去造景的麻烦。 这里的布景就采用了大片大片的绿幕，只有中间有个木桌，其余竟全都由绿色的物体组成。 小秋皱眉：“这不是增加难度吗？姐, 要不要我跟他们说说去？” 云墨景想了想：“先不用。” 她也不是完全没经验的人了，之前拍摄《YounG》封面照片时，曾经有过一次，凭借想像完成拍摄的，当时甚至还没有剧本呢。 她闭上眼，专心幻想剧本里设计的场景，在脑海里将其一点一点细化。 再一睁开眼，幻想中的景色好像真的出现在眼前了一样。 有工作人员喊她去试一下走位，云墨景跟在他身后往那边走。 走到拍摄地，工作人员站定，比划着对云墨景说：“这里是墙壁，然后这里是门口……” 路线简单好记，难的是她需要对着绿幕喃喃自语，还得足够真实自然，表现出好奇之色。 导演知道她没有拍摄这种剧情广告的经验，也不难为她，说：“不用紧张，你先试试，如果不行咱们再说。” 所有人各就各位，云墨景站在造景边缘处，调整呼吸。 场记板发出清脆响声，第一个镜头的录制开始了。 云墨景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密林中央，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似乎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 她穿过幽静的森林，走了一会儿，直到没了森林的遮蔽，一座造型奇特的小木屋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小木屋通体是橡木色，屋顶覆盖着一层绿色的不知名植物，上面有个烟囱。 天色昏暗，云墨景原地看了两秒，发现小屋周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萤光。 她被这座小屋的神秘气息吸引，慢慢走近，口中喃喃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小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吃的？” “cut！” 导演的声音从监控器后传来。 云墨景眼前的所有景像在一瞬间消失，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台词说错了！ 台词应该是“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结果她话到口边，非常自然地变成了“有什么吃的”。 周围工作人员发出善意的笑声。 导演示意大家都先别动，调出刚才的视频，反覆看了两三遍，觉得除了台词说错，别的都没什么问题。 而且云墨景的状态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好，穿过密林的时候还添加了很细节的表演，比如躲避伸下来的树枝、扶着树干前行，还有眼睛盯着木屋的时候，连他看到云墨景的眼神，都要忍不住怀疑，那个木屋是真实存在的。 导演想了想，问：“可以再来一遍吗？” 云墨景点头：“可以。” 她调整好状态，回到出发的地方，按照刚才的，重新再来了一遍。 “cut！” 导演再次喊卡，拿到第二份，两份对比着看。 表演大差不差，第二份的台词说对了，语气也没问题，但不管怎么看，导演还是觉得第一份更好。 尤其是她在说出“会不会有什么吃的”这句话时，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期待，而相比之下，第二份说“秘密”的时候，眼中更多的是好奇。 导演摸了摸下巴，挥挥手：“过，先往下拍！”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动了起来，化妆师也拿着化妆刷小跑到云墨景身边，在她脸上进行了一点细微的调整。 云墨景趁机看剧本，在脑子里一点一点幻想神秘小屋内部应有的样子。 刚才她已经通读过几次，原本就都大致记下来，这会儿对着剧本，一点也不慌。 只不过还是台词，她觉得有点多余。 ——谁看到饼干还要感慨一句啊，不都是赶紧看看生产日期，确认没过期就直接打开吃吗？ 她在心里偷偷吐槽，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这一次的调整比较复杂。 刚才是室外景，采用的光线也需要更明亮的自然光，但还得控制不能过亮，不然云墨景身上带着太亮的光，会显得跟森林格格不入。 而第二个镜头，云墨景走进小屋，就需要模拟室内光，这光线必须更加温和，略暗，但还不能太暗导致画面不清晰。 还需要营造出温馨的感觉。 等终于调整好，云墨景已经把镜头二的那几句话记得滚瓜烂熟了，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工作人员调整设备，还觉得挺有意思。 这种很多人为了一个目的协同合作，配合着工作的样子，令观者感到非常舒适。 所有人各就各位，场记板再次响起。 云墨景被小屋吸引着，不自觉地靠近，感受到小屋内散发出来的气息，悄悄推开门，探头看了看。 从门口直接能看到的地方，是个厨房。 云墨景走进去，厨房中的各种厨具在空中漂浮，又像是被她进来的声音惊扰，纷纷飞回桌面，十分整齐地排列好。 食材们则慢了一步，等冰箱打开门之后，才慌忙飞了进去。 云墨景走到冰箱面前，尝试着拉了一下，竟然没能拉开。 可她已经在森林里迷路几天了，现在饿得很，只能在厨房中环顾，寻找有没有食物。 这时，一个原本不起眼的饼干盒忽然散发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云墨景看过去，有些惊讶：“咦？这里还有一盒饼干！” “cut！” 这一镜顺利拍摄完成，导演指挥着，安排补拍了几个其他机位的镜头。 等全都补拍完毕，云墨景正要看下一镜的剧本，就听导演说：“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继续！” 小秋走进来，手里拿着云墨景的包，说：“姐，走吧，我定了外卖，咱们回去正好能吃到。” 云墨景还有点蒙：“不拍了吗？” 小秋把手机递给她：“现在已经七点多了，马上八点，外面天都快黑了！” 云墨景按亮手机一看，竟然已经七点五十多了。 她跟着小秋走到大棚外，天色果然已经明显暗了下来，马路上的汽车也都亮起了灯。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她感觉自己才拍了没一会儿，只有三条而已，但时间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小秋说：“拍摄时间短，但间歇时间长啊，你在场内可能没感觉，我在旁边等他们调这调那，操作可复杂了。” 她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响起鸣笛声，小秋拉着云墨景往那个方向走：“哎呀，姐，你就是太专心了所以没注意时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定了好吃的！烤鱼我买了一条麻辣、香辣双拼的，还有一条泡椒、豆豉双拼的，上次你不是没吃够吗，咱们这回在家一边看剧一边慢慢吃！” *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餐厅外。 苏楚悦一手提着包站在街边，跟面前的女人冷脸说着什么。 对方面色有点急切：“苏楚悦！我都跟你说了，姐不会害你，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上一次就是，云墨景把大好的机会给你破坏了，这次你得珍惜啊！” 苏楚悦摇头：“王姐，我也跟你说过了，那不是我想要的，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王姐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是你想要的？是谁跟我说，自己想红，想要资源？你不付出怎么会有收获？你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天上的紫微星，随便就会有大把的资源来找你吧？” 第78章 上岸第七十八天 啊，娱乐圈，瓜田，猹…… 夜晚的风有点凉。 苏楚悦的心也是。 她回忆着当初自己刚跟王姐的时候, 王姐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带着她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这么久过去，王姐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至于王姐到底有没有暗示她, 说需要潜规则之类的, 她也没什么印象了。 她和王姐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无声对峙, 片刻后，才说：“王姐, 可能是我一直没说清楚，比起走捷径，我更想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王姐冷声打断：“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条件, 论长相，论身材, 论家世背景, 你哪点在圈子里能排的上号？不说远的, 就说云墨景, 她要颜有颜, 要身材有身材, 家世背景不清楚，但人家有金大腿，一进圈子就傍上了他们公司那个富二代, 有人给塞资源！你呢？” 苏楚悦反驳：“她才不是抱大腿，你不在现场没看到，云墨景和将白肯定是正常的情侣关系！王姐, 之前热搜那件事就是你说她故意狙击我的热搜，但那会儿她甚至还没和公司签约，在节目里也从来没拉踩任何人，事实证明那些都是你没有依据的空想而已！” 王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没空跟你争这些，她红靠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想红，就得潜规则！你说想要资源，我是不是给你安排了？” 她的手机响起，王姐连忙接通，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话，等挂断电话后，脸一板：“你进不进去？不去的话以后也不用去了，明天咱们去公司直接签解约，你以后爱跟谁跟谁，别来烦我！” 苏楚悦目光中的犹豫一闪而逝，她咬咬牙：“解约就解约！” 说完，挥手拦下一辆车，关上车门就跑了。 生怕走慢点会被王姐拦住，扭送进餐厅，陪里面几个大腹便便的秃头老男人吃饭喝酒。 王姐有她住处的钥匙，苏楚悦摸摸放在包里的身份证，跟司机说了个离公司不远的酒店。 然后拿出手机，翻出尘封在手机里的一个名字，犹豫再三，还是拨了过去。 “喂……兰姐……”对面电话接的很快，苏楚悦才听到对面的“喂”，声音就忍不住变得哽咽。 * 次日。 和王姐签解约的时候，苏楚悦眼睛还有点红肿，她戴着墨镜，在终于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瞬，感觉心中忽然空了一块。 她跟王姐相伴这么久，在她心里，早就把王姐当做家人朋友了。 她所无法割舍的过往种种，在昨天晚上那番对话的对比之下，显得十分可笑。 ……这样也好。 没了王姐时不时的打压，她以后应该能过得更轻松一些吧。 昨天程兰在电话里还恨铁不成钢地跟她科普，什么叫pua，什么叫真正的“为她好”。 两人签完解约之后一同出了房间，就看到屋外等着两个人。 王姐下意识给两人让开一条路，面前一人就开口喊住她：“王梅，跟我走一趟吧。” 王姐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程氏的HR。 另一人在跟苏楚悦作自我介绍。 许蒙，程兰亲自给她重新安排的经纪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对身后尖利的“凭什么开除我”充耳不闻。 * 云墨景的饼干广告还剩下几个镜头没拍，她晚上回去之后一边看剧本，一边把今天的内容都提前准备了一遍。 拍的时候就格外顺畅，没再因为说错台词NG过了。 她在厨房的木桌上看到了那盒饼干，被它吸引着，一步一步靠近，伸出了手。 盒子“彭”地一声打开，从中飞出了一个小精灵，原本就隐隐约约飘散在空中的饼干香气一下子变得浓郁。 这只小精灵头上别着一枚夹心饼干作装饰，翅膀晶莹剔透，像融化的糖浆。 小精灵在云墨景惊讶的目光中开口，声音欢快：“你好呀，我是麦脆饼干的守护精灵，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这里，进入通往麦脆饼干世界的入口！” 它围着云墨景飞舞，抛出一块夹心饼干，用手中的魔法棒轻轻一点，饼干瞬间变大，变成了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云墨景跟在精灵身后，穿过饼干门，进入了一个完全由饼干构建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全都是由麦脆旗下不同饼干组成，有饼干做的城堡、河流、桥梁，还有动物饼干在吃着其他饼干。 …… 短短不到一分半的广告，分成九个镜头。 昨天拍了两个，今天拍了七个。等到拍完的那一刻，听到导演说“今天就到这里”，所有人都很激动。 从角色发现小屋，到进屋看到饼干，进入异世界分享饼干，这样一个完整又浓缩的迷你剧情，工作人员都做好了无法按计划完成拍摄任务的心理准备了。 他们提前买了成箱的灌装咖啡，却没想到甚至没来得及喝。 ——镜头一个个地顺利通过，光是导演满意的表情，就足以让工作人员靠着激动的情绪保持清醒了。 摄制组后期加特效还需要一段时间，导演大手一挥，决定请客所有人去附近的饭店吃一顿。 云墨景带着小秋跟着一起。 导演笑容满面，特意让云墨景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酒，说：“你们小姑娘好像都不太爱喝酒，我就不难为你了，你想喝什么，茶或者果汁都行。” 云墨景看了看，点了一份芭乐汁。 导演越看她越满意，他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明星演员不知凡几，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仗着自己有些天赋恃才傲物的，有明明名气不大却架子不小的，还有更多实力不行还不知道努力的。 但云墨景，昨天拿到剧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顺利地在绿幕环境完成表演，这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更别说她过了一夜，第二天拍摄的状态比第一天更好，就算偶尔有不到位的，他只要说一遍，云墨景绝对不会重复犯错。 这简直是每一个导演梦寐以求的演员。 云墨景被导演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在心里回忆这两天的表现。 她虽然今天NG了几个镜头，但总体来说，表现应该……还不错吧？ 服务生把众人点的酒水饮料先发到每个人面前，云墨景连忙拿起面前的芭乐汁，喝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导演的眼里，就是她不仅有天赋，还努力，在顺利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还非常谦逊——的表现。 导演把酒杯往旁边一放，看了看桌上摆在中央的果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芭乐汁。 然后说道：“小云啊。我看你现在的工作还主要是以综艺为主，有往演艺方向发展的想法吗？” 云墨景抬眼，有点疑惑。 最近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她的工作？ 韦琳就算了，琳姐是她的经纪人，关心她工作也是正常的。 但一个才合作了一次的导演，一副在盘算什么的样子，就有点可疑了。 云墨景心生警惕，斟酌着说：“还没想好，我经纪人在帮我看。” “我觉得啊，你这么有天赋的演员，最好还是多去参加参加试镜，演演戏，别把时间总花在综艺上——当然我也不是说综艺不好，”导演挠了挠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正好有个老朋友，她那里缺演员，我可以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小秋瞪大眼睛，原本伸出去夹菜的手一收，恨不得替云墨景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云墨景丝毫不为所动，说：“我经纪人让我最近去上课先学学基本功，一切都得等过段时间再说。” 她这话说得，小秋听着都感觉硬邦邦的，在旁边抓心挠肝，想暗示她好好措辞，不然让导演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不太妙了。 没想到导演完全不在乎，认真想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难得你现在事业顺风顺水还想着学习，这么踏实的艺人也真是不多见了。那这样吧，如果你之后学好了，需要资源的话，可以直接找我，我还会给你们牵线的。” 云墨景这几天NG的次数虽然少，但也的确都是比较基础的问题，他这么两天拍摄下来，也的确能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之所以planA会选那个别出心裁的拍摄方法，就是因为考虑到云墨景进入娱乐圈不久，也没什么过往的经验，这种无意识下的表现才最为真实。 他这会儿也就是趁着心情好，想着给云墨景引荐一下，到时候能不能成，他是不会管的。 毕竟那位挑演员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但云墨景这么一拒绝，他反而觉得云墨景真的有戏。 这种不着急追逐名利，能够踏踏实实雕琢自身的劲儿，和那位，简直一模一样。 导演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招呼云墨景吃菜，桌上原本有点凝滞的气氛一下子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心满意足，导演在饭桌上拉着云墨景聊个没完。 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云墨景在网上没办法接触到的，一顿饭下来，导演聊得痛快，云墨景也通过他的话知道了很多行业秘密，甚至还有一些真假存疑的八卦。 比如什么某男星为爱退圈，却发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已婚；比如某女星被圈内好友和渣男男友联手背刺，从此一蹶不振不再工作；比如某明星忽然被爆出已经结婚生子，和前妻结婚又离婚；比如某前国民白月光被查出偷税漏税，至今负债七十万并被执行限制高消费…… 他自以为说得小声，实际说到后半段时，整个桌上的工作人员全都在静静吃饭偷听。 ——啊，娱乐圈，瓜田，猹的乐土。 第79章 上岸第七十九天 秘书今天也很想打老板…… 娱乐圈还是挺精彩纷呈的, 导演说瓜的时候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虽然他一会儿喝酒一会儿喝芭乐汁，越聊越收不住, 但最起码知道稍微模糊一下关键信息。 ——比如当事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圈内人, 除了云墨景这种分不清谁是谁的, 大家基本上听个大概就能通过蛛丝马迹猜出来到底说的都是哪个。 尤其最后那个，在圈里能称得上是“前国民白月光”的, 一共就那么一两个人，再结合“过得不太好”这个点, 想锁定身份简直不要太简单。 小秋吃八卦吃了个撑，只有云墨景听得一脸认真又一脸迷茫，把导演乐得恨不得把手里那点八卦全抖干净。 等他总算满足了倾诉欲，站起身准备离席时, 还扶着桌子想，云墨景作为一个倾听者简直满分。 小秋滴酒没沾, 开车载云墨景回丹竹苑的时候, 脑子里还在回味那些八卦, 想了一会儿, 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问：“姐, 你是怎么做到拒绝这么大一个诱惑的？” 云墨景盯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发呆, 被问得一懵：“什么诱惑？” 小秋说：“导演给你送资源的时候啊，他说‘有个老朋友，要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你怎么会拒绝啊？” 这要是她, 她得当场提一杯，敬导演，然后等着导演兑现他的承诺。 云墨景：“……” 面前的红灯变成绿灯, 车子前行，云墨景盯着绿灯直到看不见它，才缓缓开口：“他那话的意思是，要给我送资源？” 小秋单手扶着方向盘，抬手挠了挠额角，把碎发往后一捋：“应该是吧？正常流程不应该是，先在饭局上介绍你和另一个导演认识，然后提起对方正好手里有个剧本要拍，正好缺个像你这么优秀的演员——然后就顺理成章，你签合同进组，开始拍摄嘛？” 云墨景大感震惊。 人类说话到底怎么才能拐弯抹角成这样？ 但小秋也很快反驳自己：“我瞎猜的，也不一定，万一就是单纯介绍认识一下呢？”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是介绍然后去试镜什么的更有可能。 她想起来之前苏楚悦的遭遇，说：“不过姐，你能这么警惕直接拒绝，也倒是避免了潜在的危险，我觉得你做得对。” 就算是琳姐在旁边，估计也得先问问对方是谁，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去见，更何况导演当时除了“老朋友”什么可以推测的信息点都没给。 云墨景不想就着这个话题扯太多，转而道：“明天晚上要去补录《设计师》，我的礼服选好了吗？” 小秋说：“琳姐已经跟公司申请了，最近流程不知道为啥，每次审批得都特别快。琳姐已经拿到图册在选了，估计明天上午就能试礼服。” 云墨景还是第一次，她有点好奇：“在哪儿试？” 小秋说：“应该去公司吧，琳姐好像选了好多套，都想让你趁机试一下，这些礼服搬来搬去不太方便，而且丹竹苑那套房子的客厅估计都摆不下。” 那个客厅都摆不下？ 这得选了多少套啊？ 云墨景：“……也不用试那么多吧。” 她感觉来回来去地试衣服比爬树还累，要是韦琳能直接选好某一套让她试一下然后选定，那就最好了。 小秋说：“没事啊，姐，你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咱们时间很充裕的，到时候选定礼服，然后等化妆师给做个妆造，估计还能休息好长时间呢。” 还有妆造…… 这两天拍广告，每次做妆造都能把她做到心烦意乱，化妆师弄完头发弄妆容，弄完妆容调整头发，简直连每一根头发丝的走向都要管。 她总感觉要是拍广告对妆造要求再宽松一点，那七个镜头她能一上午直接全拍完。 好想逃。 云墨景恨自己现在是以人类身份坐在车里，不然她一甩尾巴就能游走。 游不走就只能被迫面对这一切，云墨景捂住脸，表示不想面对。 等真到了次日上午，小秋拉着百般不情愿的云墨景进了汪洋娱乐的大楼。 云墨景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黑，面前这些礼服要全试完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去。 但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一件一件地试。 在大楼的另一个地方，将白在属于他的那个大办公室里摆弄手机。 当时秘书提供的书单中，有一部分书可以在网上看，花点小钱充个vip，只要是网站有的，就全都能看。 比直接看书省事，不用把书带来带去，最主要的是，足够隐蔽。 他往桌子后一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盯着手机，整个汪洋娱乐上上下下这么多号人，除了秘书不会有任何人猜到他是在看书学习。 他舒适地靠着椅背，偶尔看累了就抬眼看看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会定时切换，这会儿正好随机到云墨景秀场上的一张高清图。 他微博大号没申请认证，没有人知道这号的号主是将白，他就直接放心地把自己在现场拍到的照片视频都po到微博上，竟然还靠这个涨了不少粉丝。 自从他开始认真看书，秘书就不怎么天天在他面前乱晃了，似乎是担心会影响他的状态。 公司内也有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了，这些人私下里对此多有猜测，大部分都以为是秘书和将白闹掰了，竟然还有人背地里偷偷向秘书递来了橄榄枝。 挖墙脚挖到他这里了。 将白气得想笑，一边觉得烦，但也觉得这恰恰证明自己和秘书没露馅。 不然那些人就不是挖他墙角这么简单了。 递橄榄枝的似乎是真的看上了秘书的才能，在秘书搬出将青峰做挡箭牌的时候，还颇有点遗憾，说了句意味不明的“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至于这人到底要等什么“以后”，将白和秘书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等秘书“回心转意”，或许是等将白彻底失去继承人资格，或许…… 谁知道呢。 反正这不妨碍将白把有异样表现的人全都记在小本本上，并且分成不同等级，让秘书盯着他们到底背地里有什么举动。 将白天天看书，时间长了也的确有点无聊。 在他第十五次点开云墨景T台走秀的视频时，终于接收到了秘书嫌弃的目光。 那段视频的bgm都要在秘书的脑子里循环一上午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您能不能别看这视频了？” 他怀疑将白现在就算不看，闭上眼睛，大脑也能自动播放了。 将白从善如流：“行。” 然后打开另一个视频，看云墨景潜水，从海底捞宝藏。 秘书：“……” 他有点无奈，说：“今天云墨景来公司试礼服。” 将白烦闷道：“我知道。” 他就是因为想去看，又不好意思，这才一直没办法专心看书。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那种随时随地“创造偶遇”的变态，就只能看看视频。 秘书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将白过去刷存在感，默默闭上嘴，还是决定不掺和这事儿。 将白又逼着自己硬生生看了几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秘书一激灵。 秘书后槽牙都咬紧了，抬头看向他。 将白一招手：“走。” 领着秘书就直奔云墨景那层。 秘书：“……” 死恋爱脑！ 奈何这恋爱脑是他老板，秘书只能选择硬忍，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精英面孔，亦步亦趋地跟在将白身后。 将白一开始走得风风火火，活像是要找人干架，结果到了楼层，电梯门一打开，他就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往外张望。 很好，从这里看不到云墨景。 他轻咳一声，站直身体，往前走。 秘书被他阻了一下，差点被关在电梯里，连忙伸出手一挥，电梯门重新开启。 将白心里虚得很，表面上云淡风轻，往里走，一眼就看到站在一群人中间穿着礼服的云墨景。 …………这也太美了！！ 将白觉得自己要是在这儿原地暴毙都能死得安详，这辈子看到一眼这样的云墨景他简直死而无憾，然后鬼鬼祟祟地揣着明白往前走，随便拉了一个人问：“这是干什么呢？” 小秋看了看他，有点惊讶：“咦？是你？” 然后慢了一步，说：“姐，不是，云墨景今天有个节目要补录，她试完礼服在搞妆造呢。” 将白深沉地点点头，这才发现面前是经常跟在云墨景身边的那个小助理。 两人心里各有小九九，将白担心自己特意过来看人的行为被小秋打小报告，小秋担心琳姐趁机让云墨景试礼服的行为被将白提出不满，于是将白憋了一会儿吐出个“哦，试吧，挺好的”时，小秋连忙冲他赔笑。 将白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只能离开，连张照片都没能拍一张。 小秋高兴地把他送走，也没多想，继续盯着云墨景。 她穿着一条修身礼服裙，上半部分露肩，领口处是有型的荷叶领设计，裙子通体是粉紫渐变色，带着细闪，看着漂亮吸睛，又不会太过张扬。 礼服裙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就只有脖子上有一朵与荷叶领对应的荷花项链。 这条C家的裙子在琳姐挑中的一堆礼服中，不能算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合适的，它穿在云墨景身上，被直接拉高了层次，在室内灯光照射下，闪着迷人的光泽。 小秋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云墨景一顿拍。 第80章 上岸第八十天 巨大的草台班子。（一更…… “时间到了, 请诸位选手和模特登台。” 这句话对于等待多时的云墨景来说犹如天籁，她踩着刚换上的高跟鞋，蹭地一下站起身。 云墨景和左宿停止聊天, 走到台上站好。 这一次没有观众，只有四位嘉宾和一群工作人员。 左宿用胳膊肘怼了怼云墨景, 她偏头看过去, 其他人都有点不太安分。 文森特没来。 莉莉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耳朵有点发红, 故作镇定地直视前方。 云墨景一想也是。 文森特刷票被发现，真实票数少得可怜, 这次就算来，也是对他的公开处刑，还得被迫看左宿晋级，不来倒也可以理解。 台上众人经过片刻骚乱后, 知道马上开始录制，也都重新站好。 主持人微笑道：“经过节目组几天紧锣密鼓的排查, 技术人员已经成功过滤出各位的真实投票情况, 现在请看大屏幕。” 云墨景扭头看去, 发现屏幕上的数据与聊天记录上所说的完全一样, 其他人也都一副早知道这样的表情。 左宿凑了过来, 低声道：“……我服了, 之前还以为他很强，你知道我前几期有多崩溃吗？没想到我就跟这么个人在竞争。” 云墨景也低声说：“设计还得看实力，这档综艺不是你们通往成功的独木桥, 就算没能从这档节目中脱颖而出拿到第一，你也有的是机会。” 反而是文森特自己，为了节目组最终胜利的那张顶多能称得上是“入场券”的小小奖励, 损失惨重。 这几天有人把他和左宿的作品分别整理出来进行了对比，还标注了设计和发表时间，就算是不怎么懂设计的普通网友，也都不难看出来，文森特后期的作品都有不少“借鉴”左宿作品的痕迹。 抄袭在设计行业可是大忌，原本“借鉴”的边界还比较暧昧不清，但连续数个作品都“借鉴”，不用业内人士出来说，网友们就直接把他钉死在抄袭的耻辱柱上。 更别说，他不光“借鉴”，还用不光彩的手段给自己刷票，在节目中打压针对左宿。 现在吃了瓜的网友们已经对他观感极差了。 左宿这几天微博涨粉的速度比之前拿第一那会儿还快了不少，甚至有很多云墨景的粉丝也跑到他微博下面安慰。 “……左宿选手获得86万票，拿到本期第一名！” 众人都替他鼓掌。 主持人等掌声停止，继续道：“模特的排名如下：第一名，云墨景；第二名，莉莉；第三名……” 左宿在云墨景身边拚命鼓掌。 那样子看着好像比他自己拿到第一还高兴。 要不是旁边莉莉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动作机械地鼓掌，云墨景还真要怀疑一下这排名到底有没有提前对内部公开了。 主持人按照流程，最后塑造了一点悬念，再揭开。 当时的服装虽然被左宿直接送给云墨景了，但蛇和白孔雀的设计稿被打包买走，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左宿在本期拿到的奖励比往期明显多出了许多。 或许是节目组对左宿的补偿，这一期格外大方，主持人说奖励时，其他设计师都在眼红地看向这边。 四位评委也格外重视这一次的录制，每个人都单独说了一段话，来鼓励或警示众选手。 云墨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听了，但完全不过脑子，盯着空荡荡的观众席，有点出神地想。 上次走秀的时候她好像看到将白了。 今天做造型的时候，也看到他了。 ……难不成，将白想跟她交朋友？ 会在她走秀的时候出现在观众席上，会在她等待排名的时候往这里张望，会在她做造型做得正无聊的时候过来看一眼。 云墨景从不自恋，她就是知道，将白是来找她的。 但可能是因为他太害羞了，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云墨景觉得和他做朋友倒也没什么，要是下次将白出现，她倒是可以主动提一下。 不知不觉中，主持人说完了最后的台词，录制宣告结束，台上众人可以离开了。 左宿第一时间扭头向云墨景看去，正巧捕捉到她盯着观众席方向，目光中流露出的一丝温柔。 左宿没多想，说：“上次我说要请你吃饭，你没时间，这次有时间了吗？” * 最后这顿饭演变成云墨景、左宿一行人一起去吃饭。 有人跟云墨景和左宿并不熟，还有的曾经或多或少挖苦过两人，也不好意思去。 结果能跟着一起去吃饭的，不过63人中的十人罢了。 ——闯到这关的32位设计师选手，和32位模特，再去掉没来录制的文森特。 在饭桌上，几人相顾无言，有人主动打开了包房里的电视。 《时尚设计师》原本就固定在每一周的这一天晚上播放，这会儿赶得巧，电视里主持人刚好说完口播，众选手都琢磨着主题去挑选材料了。 云墨景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在几个镜头之后，就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段已经播放量高达千万的经典镜头，就这么直接被播放了出来。 节目组似乎铁了心要牺牲文森特，不仅采取了那几段素材，还贴心地配上了阴森森的bgm，甚至用特效把文森特的头像变大。 好像怕他在网上被骂得不够惨一样。 有人看着看着开口问道：“他欺负你这么久，你怎么会一直忍到现在啊？” 其他人也连忙说：“是啊，我之前都没有发现，还在想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了设计风格……” 左宿说：“其实那是我最早的设计风格，本来我就在思考要不要更换，正好可以藉著录节目的机会，让评委老师帮我点评一下。” 云墨景扭头看他，他说这话时目光坦荡，不像是在为自己的面子找借口。 有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就听左宿又说：“而且评委老师们真的给了很多很有用的建议，我现在感觉设计能力又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坐在左宿旁边的那个男设计师低头刷着手机，在网上看到了不少关于文森特的负面言论。 他皱了皱眉，说：“虽然他的行为确实很过分，但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 被节目组和资本家抛弃的选手，这会儿成了众矢之的。文森特的微博下面充斥着对他的辱骂言论，甚至是人身攻击。 左宿翻了翻也看到了在热搜下的那些。 其实他也并不希望见到这样一幕，他觉得如果文森特可以很诚恳地为之前的行为对他道歉，他就会选择原谅。 几人看着手机正有些唏嘘，坐在最边上的那个模特就说：“你们这么想，人家还不一定怎么认为呢。” 她晃了晃手机：“你们刷新一下文森特的微博，看看他发了什么。” 云墨景打开一看，文森特就在刚刚发了一条新的微博，说： “其实你们都被骗了，大家都知道，像这样的综艺最不缺的就是剧本。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牺牲者而已。” 评论区有非常多的吃瓜网友，都追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 云墨景皱了皱眉。 其余人也看着这条微博，觉得不太妙。 文森特就差指名道姓了，这样充满了暗示意味的微博，会让吃瓜网友们都误以为这才是节目的真相。 而且如果有更多的网友相信了这回事儿，那么名声遭受打击的还会是他们这些选手。 到时候不管谁拿了第一名，都会很被动。 云墨景：“那……” 左宿淡定地夹起一筷子土豆，说：“没事儿，不用管。节目组既然出手，就不会这么放任他抹黑节目。而且咱们在这儿瞎着急也没有用，你们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能等到节目组发的声明了。” 电视上节目还在播着，各个设计师在为了主题而反覆调整设计稿，文森特的相关讨论热度也稍微降低了一些。 比起在这儿吃这种瓜，看文森特和节目撕x，有不少人觉得还是看设计师们设计服装更有意思。 有模特看到了云墨景穿高跟鞋崴脚的那一幕，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台步竟然是在那两天时间内现学的。 网友们又开始讨论云墨景。 文森特眼见着流量都涌向了云墨景，自己的粉丝新增速度明显变慢，甚至帮他说话的那些人也都慢慢消失不见，盯着电视咬牙切齿。 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所谓“内幕”出来时，节目组的声明和警告已经先一步发出了。 @时尚设计师节目组：对于文森特先生在微博上发出的不实言论，本节目组将保留对其造成的声誉损失进行起诉的权利。 [图片] 图片是一份完整版的声明，右下角还盖了节目组的公章。 云墨景喝了口汤：“节目组的声明比我想像中出来的要慢好多哦。” 她关闭了微博，不去看有些过于吵闹的后台私信。 节目组很会偷懒，在这几天里已经提前将前半部分全都做好了剪辑后期，在播完广告之后竟然直接把今天录制的部分简单剪辑后播了出来。 众人都有点傻眼。 他们原本还在想，今天就要播出了，竟然才录制，会不会来不及。 现在心里只想骂一句—— 这个草台班子…… 更离谱的是，网友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敷衍”了，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 毕竟之前吃了足量的“前置瓜”，现在还吃到了完整版瓜的后续，这后续上还附带了个新瓜，甚至还能捎带着看了一场综艺。 光吃瓜就已经足够吃到满足了，吃完瓜还能看走秀，简直不要太爽。 80-90 第81章 上岸第八十一天 生态箱。（二更）…… 左宿没能跟云墨景单独吃饭, 心里稍微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他看着旁边认真吃饭的云墨景，一边又觉得自己能和她在一个桌上吃饭，都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他今天终于清楚的认识到, 如果他想以后和云墨景继续做朋友，必须要在事业上走到更高的位置。 虽然云墨景不会因为他在圈子里是个小透明设计师而瞧不起他, 但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其他人AA, 左宿还惦记着自己主动请云墨景吃饭帮她付了她的那份。 * 次日。 云墨景最近一直为了工作忙个不停，今晚又要出发前往洪定山, 拍摄《来啦》的下一期，感觉手里的工作就好像怎么都干不完一样。 明明这个周播综艺每一次录完之后都可以休息一周, 可她在这休息时间内硬是从头忙到尾，好不容易赶上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安排，她就开始琢磨今天到底怎么过。 要是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就好像没休息一样，一天就会过去。 云墨景坐在桌前, 一手撑着下巴, 另一手拿起一根牙签, 把木板射得“邦邦”响。 自从学会了这个技能之后, 她有事没事就会在这儿发射牙签。 非常解压。 就好比有些人在接电话的时候, 喜欢在纸上无意义地乱画一样。 云墨景想了一会儿, 反正琳姐安排的课程最早也需要录完下一期《来啦》回来之后了，她不如趁机出去玩一天。 云墨景想到这里，去玄关换上鞋, 抓起包就想出门。 小秋连忙拦住她：“姐，你要干嘛去？” 云墨景眨眨眼：“我出去玩，你要一起去吗？” 小秋问：“你去哪玩？跟谁一起？玩多久？” 云墨景：“……我还没想好。” 她就是想出去遛遛, 放松一下心情，到底去哪儿还没想好。 小秋服了：“姐，你现在也是有百万粉丝的人了，出门最好还是做一下伪装吧。” 云墨景摸了摸下巴：“有那么严重吗？每次来接机的人也不多呀。” 虽然微博粉丝数量已经很多了，但百万粉丝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真实性，反而是那些会来接机的粉丝，虽然人数不多，但几乎每一个人的长相，她都记在心里。 就算这些人在路上和她偶遇，那不也是挺好的事儿吗？ 小秋说：“你最近几天连着上了好多条热搜，都快在热搜上买房了，走在大街上不被认出来才算奇怪吧。” 她想了想，也不跟云墨景抬杠，拿了个双肩包，在里面放上明星伪装必备的帽子、墨镜、口罩之类，换好鞋：“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云墨景：“……有这些东西，反而会更显眼吧？” 现在可是夏天，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出门啊。 小秋一想也是，把口罩放回去，换成防晒面罩：“这样就正常了。” 她临走的时候又拿了把伞，物理防晒套装，这算是齐全了。 云墨景平时不怎么注重防晒，但好像完全晒不黑一样，从小秋见她第一眼到现在，从来没有变黑过。 早晨的阳光还不算很热，云墨景在前面走，出了丹竹苑大门口，问：“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小秋想了想，她平时娱乐活动也不太多，犹豫着说：“电玩城、逛商场、KTV？” 这些云墨景都已经试过了，问：“还有别的吗？” 小秋看了看不远处的网吧，又连忙移开视线。 这要是被别人拍到，某女星带着助理去网吧打游戏…… 估计又得喜提一个热搜。 小秋一时间没什么头绪，跟在云墨景身后一直走，见她直奔地铁站，吓得差点话都说不利索：“姐，你干什么去？” 云墨景：“我想去坐地铁。” 小秋欲哭无泪，地铁里人最多了，要是去公园，没准里面的大爷大妈还认不出她来。 但去地铁站，里面80%都是中青年，云墨景去了地铁站绝对会被认出来。 但云墨景走得快，小秋只能一路小跑地追在她身后：“姐，等等我，你这样去坐地铁不行的！” 等进了地铁站，两人都被站内乌泱乌泱的人群吓了一跳。 这会儿正是早高峰时间，地铁站内行走的基本都是神色疲惫的上班族。 这些人心里只有打卡，云墨景一直走到安检口，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她的身份。 云墨景有点得意：“你看。没人认出来。” 小秋：“……” 这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云墨景没有地铁卡，小秋帮忙在旁边的机器上买了单程地铁票，两人顺利进站。 直到排队上了地铁，小秋还不知道云墨景要去哪里。 她低声问：“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咱们要去哪儿了吧？” 云墨景同样低声地说：“我不知道啊。” 她抬头看了看，高处有这趟地铁会经过的站点，随手一指：“去南锣鼓巷吧。” 身边有拉着地铁扶手的打工族看了云墨景一眼，眼前一亮。 然后在小秋紧张的目光中，又把头扭回去了。 ……打工人在上班路上真是对这个世界都不感兴趣了，说不定这会儿是个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出现，他们才会兴奋起来。 而云墨景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路人。 就算她是明星，又有什么用？跟明星共乘一趟地铁能让地铁早五分钟到站吗？ 答案是不能。 云墨景冲小秋耸耸肩：“你看，我就说了没关系的。” 小秋认输。 她看了看时间，认命道：“……等到了南锣鼓巷，逛完一圈，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咱们还可以打个车去王府井，那边还有个步行街，可以继续逛。” * 夏天的工作日，南锣鼓巷里人非常少。 云墨景一眼看过去，在南锣鼓巷里逛的就只有一个老年旅游团。 奶奶们看到云墨景，也只有个别眼神好的，会嘀咕一句“这谁家大姑娘，长得挺好看”。 云墨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买不起35块钱鱿鱼串儿的她了，她一家一家逛过去，看上什么都能点一份尝尝，还能请小秋跟自己一起吃。 这里的吃的比海边那个景区还贵，小秋一边吃，一边有点心疼钱。 直到从最后一家出来，小秋忍不住说：“姐，咱们下次别来这儿了，你来这儿尝个鲜就得了，其实这些吃的在别的地儿都有，而且比这更便宜……” 云墨景动作一顿：“那你怎么不早说？” 小秋弱弱道：“我以为你就是来B市慕名想要来逛一圈，但感觉刚才你在兴头上，我说这种话也不太合适……” 云墨景拍拍她：“算了，没事，今天出来玩嘛，高兴就可以了，花费方面我请客，你不用担心。” 她一开始也觉得贵，但转念一想，难得有时间出来玩一次，如果还惦记价格，给自己找不痛快，那今天的目的就没有达到。 两人商量好，没去王府井。 而是沿着街边继续往前走，拐进了一家叫“自洽生物”的小店里。 这间小店的名字与众不同，里面摆放的东西也挺有趣，是一个个玻璃箱子，里面用绿藻之类的东西改成了微型景观。 有大一些的容器里面甚至养了鱼。 云墨景低头看去，容器前面摆着一张纸。 或许是被路人问得太多了，在纸上有详细的介绍。 本店出售成品、DIY生态箱，成品生态箱，每一款皆是艺术佳作，模拟自然生态系统，植物与装饰相得益彰，无需您劳心养护，即可长久保持精美姿态； DIY生态箱，则给予您无限可能，从基础的材料选择，到景观的布局设计，全程自主掌控。我们提供优质且丰富的材料，从鲜嫩的苔藓到珍稀的小绿植…… 云墨景刚一抬头，看到眼前垂着一张纸，塑封着悬挂在眼前： “是的，是真的不用养护就能活很久。” 云墨景：“……” 小秋看了看价格签，最小最便宜的标价399，最贵最精巧的标价五位数。 小秋悄悄扯扯云墨景的衣角：“要不咱们走吧？” 比起这家店，南锣鼓巷的那个标价都超级便宜了。 云墨景倒是很感兴趣，她拍拍小秋，自己在店铺里看。 这些生态箱，每一个都很精致，犹如一个个微缩景观。 和之前那桌上的景观菜比，没了食材的限制，地上错落有致的翠绿苔藓、精致的小木屋、陶瓷小动物、不足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迷你小花，每一个都为真实。 云墨景一直为当时的景观菜没有办法保存下来而感到遗憾，这一次碰巧遇到生态箱，立刻动了购买的心思。 她盯着中间几个大小适中的生态箱，小声说：“小秋，你看这几个，是不是很适合买一个摆在家里？” 小秋看了一眼标价，连忙移开目光。 ……收到片酬的人就是豪横，这些生态箱的标价，她就算看一眼都感觉钱包在痛。 但云墨景仔细看去，感觉每一个生态箱都有一点她不太满意的地方。 走到旁边DIY区，正要开口问，又见到面前垂着一个塑封好的纸。 “店主社恐，想DIY可以自己去，价格在材料前都有写。无事勿扰。” 第82章 上岸第八十二天 diy生态箱。（一更…… 云墨景去diy区挑选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缸。 这边有很详尽的指南, 因此只需要跟着做，也不会产生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为了防止水分堆积，导致霉变烂根, 最底层必须先铺一层沥水层。这一层不用做得太厚，只要能保证水汽蒸发就好, 可选材料为, 塑料网格、玻璃珠、火山石……”云墨景轻声念着指南上的内容，在面前挑选材料, “只要不影响水质、不会变形、不会粉化的不吸水的材料都可以。” 她看了一会儿，直接选用了火山石。 小秋拿着小铲子帮忙一起铺, 两人很快就在玻璃缸底部铺好了薄薄一层。 接下来是吸水层和控水层，云墨景直接按照指南上的推荐，选择了水苔和赤玉土。 赤玉土干湿颜色变化比较大，非常适合观察干湿情况。 云墨景一边铺着, 一边提前在脑内开始构思，到底要将这个生态箱布置成什么样子。 她把左前方的部分铺上了更多的赤玉土, 手动造出一个坡度, 又进行了细微的调整, 让底部呈现出高低起伏。 等全都处理好了, 在基质表面撒一层“立面土”, 这种土质细腻疏松, 种植植物很方便。 她在造出的小山坡上拼放一小坨一小坨的白发藓，每一坨放上去之后，都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按压, 确保苔藓和土壤紧密接触。 这种活越做越熟练，尤其苔藓还不怕按压，生命力十分顽强, 云墨景很快把整个小山坡的苔藓都布置好。 想了想，她从面前放模型的筐里翻出一只小羊和一只小牛，这两只模型下方都有方便加固用的塑料杆，将其插入土壤，两只模型就稳稳地立在“山坡”上了。 小秋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觉得若是上方再飘着一朵白云，就显得更加真实。 她去旁边找了点棉花，尝试做成云的形状。 面前的缸初具规模，云墨景手下不停，从大号布景模型的筐中翻看，挑出几颗“古树”。 她把“古树”插在土壤里，又用几根细细的小树枝模拟成古树从土壤里伸出来的老根，拿了个庭院模型摆放其间。 加上一些装饰后，再次用苔藓铺满地面，生态箱就已经做好一半儿了。 她拿着喷壶往苔藓和土壤上喷水，觉得庭院这里还布置得不够完善，随心所欲地加了点福禄桐、云竹之类，又在庭院门口加了两个小人模型，这才觉得差不多了。 最右边还空了一块，云墨景翻看着新手指南，在快翻到最后时，总算找到了心仪的布置。 她拿了块苔藓布，用密封双面胶贴在容器侧壁内部。 这种吸水性好的苔藓布，可以给苔藓提供稳定湿润的环境。 挑出一些形状好看的松皮石，泡水清洗后，用吸水纸擦干，取了骨架胶把一部分松皮石固定，剩下的堆积在下方。 小秋拿着自己最终用白色羊毛制作好的云朵给云墨景看。 “姐，你觉得怎么样？” 云墨景把手里用完的胶递给她：“挺好的，你用这个粘吧。” 她手里悬崖布景刚做到第三步，云墨景又取了些赤玉土填充进松皮石的缝隙让底部看起来更加自然。 在外侧加了些细砂装饰，就可以开始种植苔藓了。 一开始还看看名字，什么大桧藓，侧枝匐灯藓，白发藓，凤尾藓，随机地插在侧壁石头的缝隙处，又取了些圆叶匐灯藓和尖叶匐灯藓，将侧壁一点点填充起来。 大概填充完毕之后，随手掐了几节长条的苔藓插在石头中间，就差不多了。 最后取几个攀登的模型小人，用胶水固定在石头上，这就大功告成了。 云墨景和小秋盯着看了一会儿，取了点漂亮的小绿植加进去，喊来店铺老板。 老板过来时顺手拿了盏小灯放在顶部，打开，就如同阳光照射在景观上面一样，本就好看的生态箱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云墨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老板敲完计算器：“DIY会比成品便宜一些，这些应该835，我收你800吧。” 云墨景和小秋做的生态箱比架子上那几个几千块的生态箱要更复杂些，没想到反而价格没过千，单独买了灯，准备打个车运走。 老板说：“15天之内如果这生态箱里的绿植死掉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免费更换新的。” 小秋看老板说起话来也不像个社恐，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老板，你真的是社恐吗？” 老板抬眼看了看店里悬挂的纸：“没有，我就是单纯不想搭理人。如果一个问题，你每天都要反覆回答好几十遍，你也会想挂一张纸放在门口的。” * 苔藓不需要过多光照，把生态箱带回家后，两人在家里看了一圈儿，还是决定把生态箱放在饭桌上。 一边是模拟草原的小坡，中间是仿森林深处的庭院，右边是几名攀登者在悬崖峭壁上攀爬，按理说应该不太和谐。 但它们凑在一个生态箱里时，只会由于里面毛茸茸的苔藓，而看起来非常可爱精巧。 云墨景坐在旁边玩手机，感觉空气都更加清新一些了。 江蓠之前拍的广告已经播出，云墨景刷着微博，看到了她转发的广告视频，按下了转发键。 2075年，人类由于资源短缺，还面临着肆虐的病毒，无法保证所有人类存活，于是征集了一批志愿者，自愿参加人体冷冻计划。 江蓠就是其中一个。 她在进入冷冻舱之前，眼含不舍地摸了摸冷冻舱的舱体。 ——如果人类能解决面前的危机，那么她再次醒来，就是十年后了。 这些冷冻舱会在合适的时机唤醒志愿者们，若是人类一直迟迟未能解决问题，那么最晚到了五十年后，也会自动执行唤醒操作。 没想到，这一冻就是二十年。 江蓠在冷冻舱的操作下，一直稳定的心率上升，缓缓苏醒。 她缓缓睁开眼。 二十年过去，江蓠容貌不变，只是眼神有些许迷茫。 她就好像做了个长久的梦。 在冷冻舱检测到她的生命体征平稳之后，收起氧气面罩，自动开盖，等待江蓠离开冷冻舱。 这个房间中的一百名志愿者，在机器此起彼伏的机械声中，都慢慢坐了起来。 随后都被彼此吓了一跳。 几乎所有人的容貌都有些许变化，这些男男女女，虽然身体被冷冻，但由于呼吸器官需要能够持续供氧，在这二十年间，面部都是维持着活力的。 因此—— 在氧气面罩罩住的范围之内，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衰老，长出了皱纹或是法令纹，皮肤有些松弛暗沉。 这样的变化在整张脸上显得很突兀。 绝大部分志愿者年龄都在20-30岁之间，但这些人顶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和明显与大半张脸格格不入的法令纹，不少照了镜子的人都直接哭出了声。 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江蓠。 她的脸和二十年前毫无变化，被周围人发现，围住问原因。 画面切到一间浴室，当时洗完澡的江蓠在擦净了皮肤上的水分后，习惯性地顺手拿起一瓶定妆喷雾，往脸上喷了喷。 广告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着实让人心动。 这款定妆喷雾主打n效合一，可以化妆后使用，产生定妆的效果，防水防汗；也可以洗完脸后直接使用，集隔离、防晒于一身，在手轻轻一挥之间，完成护肤的最后几步。 云墨景看完广告，这条转发的微博下面评论就已经过万了。 一部分是江蓠的粉丝过来感谢她转发，顺便磕一下两人的娱乐圈友谊。 另一部分是云墨景自己的粉丝，在下面讨论。 【莱丽的化妆品好是好，就是有点贵，我之前买了她家的水乳，那肤感简直绝了。】 【我买过莱丽的面霜，品控一直很稳，好用，恭喜景景的朋友江蓠拿到代言呀！】 【有点贵+1，想支持一下但买不起，只能在微博上捧个场了。】 云墨景看了一会儿，评论区画风很一致，基本都是说好用但小贵的，顺手打开了购物软件。 评论区说的那几个产品，在莱丽旗舰店里销量最高，价格也的确不便宜。 一个面霜几百块，一套水乳几百块，要是还没收入的学生，的确消费不起。 小秋过来喊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云墨景应着声站起身，想了想，打开后台，发起抽奖。 @云墨景：转发此微博并关注@江蓠和@云墨景，即可参与抽奖。 奖池：莱丽最新款定妆喷雾x10份；莱丽润泽面霜x10份；莱丽清松水乳x10份。 抽奖截止时间：48小时后。 随后锁屏放下手机，去翻找要穿的衣服。 * 这次出发得比较早，云墨景下了飞机后，先打车去宁舟镇取了当时亲手制作好的小陶瓶，又买了那个价值68元的小花瓶。 老板用防撞材料帮着把两个小瓶仔仔细细地打包好，将它放在后备箱，冲云墨景笑了笑。 同样是工作日，今天的宁舟镇比之前要热闹许多，马路上也有不少行人，看装扮，感觉像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 云墨景问：“这几天生意怎么样啊？” 老板压低了声音：“多亏了你们节目，在上一期播出之后，镇上迎来了好些游客，我们几家上过镜的，这几天生意好到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云墨景眼见着有游客怀里抱着有些眼熟的小虎鲸玩偶，悄悄坐回车里。 第83章 上岸第八十三天 故事接龙。（二更）…… 江蓠这一期似乎是有别的安排, 跟节目组请了假。 第十期来录制节目的女嘉宾是云墨景、丁如萱和苏楚悦。 在开播后，主持人说了人员变动，一如往常地要求大家组队。 丁如萱主动说：“云墨景今天想选谁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挺友好, 在场众人却都听得有点毛骨悚然。 除了沙明和云墨景来得晚，其他人都是从第一期开始就接触丁如萱, 对她过往的样子实在熟悉不过。 丁如萱在第一期就隐隐约约看不上其他人, 只愿意跟齐承宇组队。 一开始她跟每个人都搭话，觉得江蓠对她态度不热情, 立刻拉拢苏楚悦一起挤兑江蓠。 苏楚悦听了王姐的话，遵循着“要跟名气大的艺人打好关系”这一原则, 也干了些助纣为虐的事儿。 但她干的那点儿，跟丁如萱干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别人又不是傻子，把她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不想惹得一身腥, 就只能尽量避让。 故而这次她开口询问，反而其他人先警惕起来了。 云墨景当真想了想, 说：“我来了三期, 现在三位男嘉宾都已经组队过一次了, 就剩下女嘉宾们还没能组队。” 她冲主持人笑笑：“不知道我这次能跟女孩子们组队吗？” 弹幕刚才差点吵起来, 有的说丁如萱不怀好意的, 有说丁如萱之前一直被误会的, 说啥的都有。 不过基本说丁如萱只是想跟云墨景做朋友的基本都是她粉丝。 【笑死了，对方向你丢过来一个坑，你选择用高情商回答应对。】 【不要啊, 这才好看了没几期，丁如萱又搞这套，她能不能安生一点拍自己的啊？】 【我现在真的很希望节目组能有个剧本, 快别让她自由发挥了，丁如萱一开口我就想关直播间……】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大敌意啊，就不能是她单纯问一句吗？】 【虽然但是，我感觉丁如萱怎么才开播就看起来好憔悴啊，她昨天没睡觉吗？】 【……我看是她一晚上都在琢磨怎么坑云墨景，所以才这样吧。】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要求嘉宾们必须一男一女组队的节目组，这一次竟然松口了。 主持人请示了导演的意见，带着点惊奇，说：“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这一次，嘉宾们可以分为两组！现在就看嘉宾们的意见了，想要分男女两组的嘉宾请举手！” 云墨景第一个举手，苏楚悦也举起手。 丁如萱意味不明地看了云墨景一眼，第三个举起了手。 旁边的男嘉宾们就有点不太乐意了。 沙明想了想举起手，楚河和纪亦寒都没动。 楚河摇摇头：“我还以为这次又能轮到我跟墨景组队了呢，跟她做对手，玩游戏真的很难赢啊。” 主持人说：“没关系的，第一天咱们不做游戏，抽任务卡不分输赢。” 纪亦寒犹豫片刻，也举起手。 主持人说：“五票对一票，那么就按照云墨景所说，咱们这一次分为两队，女生们一队，男生们一队。请大家内部定下一名队长，并让队长来我这里抽取任务卡。” 主持人身上有好几张备用的任务卡，在云墨景和沙明来的时候，抽出其中四张，logo朝上，递了出去：“每人要抽两张任务卡，并由小组共同来完成这两个任务。” 沙明在云墨景的谦让下先抽卡。 两人很快抽完卡，一同翻开，对着镜头展示。 一张任务卡的正面明显和其他卡颜色不同，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这张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合作任务”。 云墨景看向主持人：“合作任务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一愣，连忙翻开手里的任务卡，发现自己刚才失误之下，竟然拿了错误的任务卡。 由于这些卡牌背面都长得一样，她直到两人抽卡时都没能发现。 导演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主持人捏了把汗，微笑说道：“这是需要现场所有人一同完成的任务，并且拥有优先权，需要大家先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才能进行其他的任务。” 纪亦寒问：“是什么任务啊？” 云墨景重新看向那张特殊任务卡，念道：“奇妙故事接力……需要由每人说出一段，共同完成一个故事。” 她转头看向几人：“你们会讲故事吗？” ……做人类也太难了，云墨景虽然过了刚上岸的时间段，不用再每天担心自己露馅，需要不停学习，但还总是会遇到层出不穷的意外。 尤其这任务实在太过突然，若是需要她来开头，她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纪亦寒和楚河秒懂她的意思，两人都点点头，纪亦寒说：“感觉讲开头简单一点，我先来吧。” 他一只手背在背后，握了握拳，抿唇道：“等我先构思一下，一定要给大家一个好一些的开头……” 他沉吟了将近一分钟，缓缓开口。 “从前……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年轻的渔夫。”在开头定下之后，后面的内容就顺畅许多，“这个渔夫生活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 “渔夫非常勤劳善良，每天都会出海捕鱼。有一天，他在海上遇到了一场十分罕见的风暴，小船被风暴掀翻……” 弹幕有点不满。 【他不会要讲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吧？虽然我们没想着即兴讲故事应该是个多有意思的故事，但也别拿这种全民皆知的故事敷衍人吧？】 【急什么，前面的也太没耐心了吧？】 纪亦寒继续说：“渔夫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泊，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看到远处有一座小岛，就拼尽全力游了过去。” 其他人都认真听着纪亦寒讲他刚编的故事，同时在脑子里努力思考，接下来应该发生些什么事情。 纪亦寒想了想，说：“当他登上小岛后，发现岛上有一座古老的庙宇，庙宇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看到渔夫后，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对他说：‘这颗珠子能实现一个愿望，但你必须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找到三件宝物来交换，否则会有厄运降临。’ “渔夫想着，就算厄运降临，也无非是被困在这里，最终死在这座不知名字的小岛上。但若是答应他，多半也只能许个愿望，请求老人把自己送回家。 “于是渔夫拒绝了老人。” 纪亦寒说完紧接着一惊，发现自己在无意间推到了一条死胡同。 他吞了口口水，弱弱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躲闪，不好意思面对其他人指责的目光。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纪亦寒闯大祸】 【这要怎么收场啊，然后渔夫和老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云墨景脱口而出：“渔夫打算自己做一条小船回家，却发现在这座岛上找不到合适的材料。” 刚有些焦躁的其他人立刻安静下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棵树，却发现自己没有斧头。找到了斧头，花了好几天时间，终于做了个木筏，又做了两把木桨，却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又过去三天，他终于有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将木筏推到海面上，在他坐上木筏的那一瞬间，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浓浓迷雾，让他看不清方向；乌云聚集起来，伴随着大风，似乎即将掀起一场暴风雨。 ——他走不了了。” 现场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云墨景的声音。 “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渔夫的身后，说道：‘你来了这座岛上，就只能通过许愿才能离开，不然永远只能困在这座岛上。’” 沙明接着说道：“渔夫不信，老人却也不着急，说：‘不管你信不信，无论什么时候，你坐在木筏上，外面的天气都会是这样。强行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渔夫只能答应了老人的要求，距离他上这座岛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只剩下四十天可以继续寻找宝物。 “渔夫带着自己准备好的食物和水，还有老人替他准备好的一盏不会熄灭的灯，踏上了寻宝的旅程。 “他先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只会说话的松鼠，松鼠告诉他，第一件宝物是森林深处的一朵金色花朵，那朵花生长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上，而守护花朵的，是一只凶猛的毒蜘蛛。” 弹幕也慢慢变少，观众们都静静地听着故事。 “渔夫虽然害怕，但为了得到宝物，鼓起勇气向森林深处走去，果然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毒蜘蛛。毒蜘蛛巢穴里还有几只小蜘蛛，他将小蜘蛛引出来杀掉，把固守在花朵旁边的巨型蜘蛛骗到提前做好的陷阱里，用那盏不会熄灭的灯点燃，杀掉了毒蜘蛛。” “就这样，渔夫拿到了金色花朵。” 楚河说：“他拿到金色花朵后，继续向前寻找目标，来到了一条奔腾的河流边，据说第二件宝物就在河底的一只宝箱里。” 第84章 上岸第八十四天 室内装修。（一更）…… “可是, ”楚河停顿片刻，说道，“这条河水流湍急, 且河里住着一只巨大的水怪。渔夫在河边徘徊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他……用树枝和藤蔓制作了一个简易潜水装置, 然后趁着水怪休息的时候, 潜入河底。在河底的宝箱中，取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 这就是第二件宝物。” 楚河悄悄松了口气，看向剩下还没开口的苏楚悦和丁如萱。 丁如萱说：“渔夫带着花朵和宝剑, 跟随着指引来到了一座火山前。这座火山冒着烟，似乎随时都会爆发。渔夫拼尽全力，终于从火山中取到一颗蓝色宝石，这就是最后一件宝物。” 她看了苏楚悦一眼, 随后说：“当渔夫带着三件宝物回到小岛上的庙宇时，却发现庙宇消失不见, 那位老人也不见踪影, 渔夫四处寻找, 只找到了当时的那颗许愿珠。 “在他握住珠子的那一刻, 渔夫被一道强烈的光芒笼罩。等光芒消失后, 渔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庄。 “这个村庄里的人都眼神呆滞, 仿佛处于时间静止的状态一样，渔夫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手中的珠子很可能就是导致村庄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丁如萱双手抱胸, 冲苏楚悦扬了扬下巴。 现在六个人中，只有苏楚悦还没开口，按照规定, 苏楚悦必须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苏楚悦看起来很慌啊，这种任务完不成会有什么惩罚吗？】 【丁如萱也挺行的，本来故事快结束了，她凑合讲一段让苏楚悦直接安排渔夫到家，不就没事儿了吗？非得搞这么一套，让人下不来台。】 【但这样还挺有意思的，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后面发展了什么……】 【看趋势这是要换地图然后开启新篇章啊，怎么结束，不会要再来一轮吧？】 苏楚悦僵在原地，在镜头下有点不知所措，有些无助地看向在场众人，希望能有人帮忙解围。 她的目光不期然与云墨景的对上，在慌乱中，看到云墨景缓缓抬起手，五指指尖凑在一起，比了个“绽放”的手势。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渔夫，渔夫……决定想办法解决面前的问题，他想起身上携带的三个宝物，寻找‘时间停止’的真相。” 说到这里，苏楚悦的思路清晰了一些。 “他拿着宝剑和不灭灯寻找村庄里隐藏的邪恶力量，并与之展开了异常激烈的战斗。在战斗中，他用金色花朵的力量净化了被污染的土地，用蓝色宝石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最终，他成功地解除了村庄的魔法，村民们恢复正常。海面上的浓雾和乌云没有再次出现过，他在村民们的帮助下，重新造了一艘船，带着食物和水，拿着那把不灭灯，离开村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说完，苏楚悦偷偷松了口气。 虽然这中间有几次险些圆不回来的惊险情况，但好在终于以圆满的结局收尾，六人合力也算是成功创造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主持人带头鼓掌：“恭喜六位嘉宾，成功完成了这项合作任务。作为奖励，节目组将提供一顿丰盛的晚餐，以及午饭的食材。” 云墨景听完鼓掌鼓得更起劲儿了。 合作任务过后，一众嘉宾终于要开始完成各自任务卡上的任务。 云墨景组还剩下一张卡，上面写着一段话。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虽然进行了一些维修，但你们决定对房屋继续进行修缮。请继续布置它吧，将它变成你们心目中的样子！” 沙明那边的两张任务卡，一个是去山间采集不同的植物，并制成标本，另一个是根据藏宝图寻找山上的宝藏。 主持人把需要采集的植物图鉴和藏宝图递给沙明时，苏楚悦远远瞧了一眼，一下子认了出来。 “啊，那是之前那期我们没找出来的宝藏的藏宝图！”苏楚悦有点惊讶，“我还以为节目组后来挖出来了，竟然一直埋到现在？！” 丁如萱脸上也挂着笑容：“是啊，要是早知道节目组一直没动，我就也过去找找，把宝藏找出来。也不知道这宝藏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苏楚悦撇了撇嘴。 开玩笑，丁如萱之前在节目里什么活都不干，动不动就娇滴滴地说“这种不应该男孩子来吗”，搞得当时节目组就因为这一句话，被挂在网上骂了好久。 像这种埋在土里的宝藏，丁如萱才不会主动想着挖出来呢。 就算这个任务卡是云墨景抽到，估计丁如萱也会故意走在后面，等别人挖出来之后直接垫着纸巾夺过宝藏吧。 苏楚悦不太想跟丁如萱互动，扭头看向云墨景：“咱们今天怎么做？” 现在都拍到第十期了，嘉宾们对房子本身的建设并不多，现在还有大把的活可以干，选择起来还是很自由的。 云墨景想了想，说：“我上次看到节目组提供的材料挺齐全的，不如这一次我们试试把屋内的墙壁和院子处理一下？” 她之前刷综艺的时候，发现有个节目很有意思，这个节目每一期都会找来两套房子，由设计师带着房主去装修对方的房子。 虽然有些时候装修出来的样子对方不一定会喜欢，但这个节目每次遇到很老旧的房子，都免不了要进行一步。 ——那就是把陈旧、有污渍或者破损的墙皮铲掉，然后在墙体上均匀地重新刮上一层崭新的腻子。 如果只是追求简洁，可以直接选择白色，但也可以根据装修风格，选择其他颜色，或者等晾干后在白色墙壁上粘贴墙纸。 至于院子，云墨景在制作秋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惦记了。 在她想像中，一个漂亮的院子，就至少要拥有崭新的篱笆和秋千，还得有整齐的草坪和花朵。 缺一不可。 大厅的墙壁状态还可以，大部分都贴了墙纸，只要擦干净就行。 三人直接上了二楼，进入每一个房间看，发现至少有五个房间需要处理，其中有一个最为严重，墙皮甚至脱落了几块，看起来斑驳丑陋，显然需要重整的面积最大。 定好了施工顺序，三人结伴去取翻新墙皮要用到的工具和材料，重新回到楼上。 腻子粉、铲子、砂纸、刮板、滚筒之类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地，三人人手一支记号笔，先对着屋内墙面仔细检查，标记出损坏严重的区域，并大致计算了墙面的面积。 大部分工具都是三份，在准备工作做好、用大块的轻薄塑料布把家具保护好后，云墨景戴上口罩、手套和护目镜，拿起铲子，兴致勃勃地对准一处开始下手。 一铲子下去，一块墙皮迫不及待地掉了下去，扬起一阵灰尘。 云墨景的裤腿和鞋子很快沾上了灰，丁如萱看了她一眼，手中的铲子一顿。 “没有能保护一下衣服鞋子的东西吗？我的衣服鞋子很贵，”丁如萱拧眉，看向镜头，“有人能帮忙送过来一点雨衣之类的吗？” 苏楚悦放下手里的铲子，连忙道：“我去拿吧。” 云墨景往后退了点，先蹲下，铲除比较低的墙皮，一边用手套接着，这次总算不会轻易扬灰弄脏自己了。 在苏楚悦拿着三套防护装备上来时，云墨景已经铲掉了好多陈旧的墙皮。 或许是太久没有经过养护，这些墙皮质地比较疏松，铲起来不怎么费力。 云墨景反覆操作几下之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和力度，动作更明显地变快。 丁如萱穿好了全套防护装备，这才终于肯开始干活。 她的粉丝这会儿又跟别人吵起来了。 【你们能不能有点同理心啊，女孩子爱干净也能是错？萱萱衣服本来就很贵，她防护一下怎么了？】 【没说贵的衣服不能保护啊，大家都知道来了这节目需要穿一些方便行动的、比较耐脏的衣服，怎么就丁如萱穿这种怕脏的啊，她是不是没打算干活？】 【就是，当时第七期拍到一半，江蓠和苏楚悦就都换衣服了，之后江蓠就再也没穿过不方便行动的衣服。现在苏楚悦回来也穿的运动服呢。】 【……上次第九期录完，丁如萱还在微博上吐槽过节目组，说骑自行车害得她鞋子脏了，后面又走了那么多路，搞得脚不舒服。然后这一期还穿这种……】 在观众们的火眼金睛下，云墨景和苏楚悦认认真真干活，只有丁如萱动不动偷个懒的行为无所遁形，被一个一个地指出，挂起来嘲。 【如果一坨泥巴丢进水里，把水搅浑，那是脏水。但是如果一坨泥巴丢进水里，其他的水还干干净净，那么泥巴就会格外显眼。[视频]】 一条快剪视频很快被制作出来，传到微博上。 《嗨，我们来啦》的logo现在已经被大众所熟知，大部分人一看角落里的图标，或者看到#来啦#tag就会点进去，这条微博一下子突破了二十万浏览量。 有更多的人抱着不同心态来看三人干活，对着正在忙碌的嘉宾们指指点点。 【说真的，云墨景干活真的让人看着很舒适，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我家里之前装修的时候，那个学徒比她可差远了。】 【谁还记得之前那个师父徒弟的热搜，这次估计云墨景又要被人盯上，想要收徒了吧】 【笑死，这次热搜#泥瓦工和ta的大徒弟云墨景#预定，都给我刷起来！】 第85章 上岸第八十五天 工人。（二更）…… 云墨景把自己面前的一整面墙上该铲的都铲掉, 这时候丁如萱和苏楚悦都还没铲完。 她看了看，也不去帮忙，直接走到下一个房间, 用记号笔在墙体上做记号。 这样铲墙皮非常解压，尤其有的部分面积比较大, 云墨景一铲子下去, 可以铲起很长一条。 松软的墙皮被铲起后一节一节地掉落在地上，非常令人上瘾。 她一个人在这屋把塑料布铺好, 摄像小哥还没过来，这边的镜头又暂时切换为云墨景领口处的GoPro视角, 观众们大呼过瘾。 【导演能看见吗，第一视角太爽了，能不能单独分出去让我们看小云干活啊？】 【一人血书，我也要看！】 【两人血书！】 …… 工作人员很快把观众们的呼声告知导演, 导演挥挥手：“把云墨景的GoPro视角单独分一个直播间，摄像正常, 之后GoPro的出个第一视角专享, 单独收费。” 这可是顺应了观众们的呼声, 多收点钱而已, 相信他们不会介意的。 这个房间的一部分墙皮比较好铲, 这部分墙皮微微鼓起, 和墙壁已经产生了缝隙，但大部分要更结实一些，稍微有些费力。 节目组不能直接放任这些毫无经验的明星们瞎捣鼓, 派了有经验的工人上去盯着，如果有谁遇到困难，工人就能直接指挥。 那人来回看了两圈, 发现云墨景开始使用蛮力硬铲，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搞效率很低的，刚才的还行，铲这种墙皮，必须得先用水把墙面浸湿，这样才好铲。” 她从门外拿过来一个喷壶，上下抽拉中间的压力阀，拇指按下一个按键，喷壶嘴开始均匀地出水。 她喷了一点，大概做了个示范，就把沉甸甸的大喷壶递给云墨景：“给。” 这种明明没电源，但按住按钮能一直均匀喷出水雾的喷壶很有意思，云墨景研究一下，把铲子往旁边一丢，开始对准墙皮喷水。 先喷完了一面墙，她拿着铲子一铲，果然墙皮变得松软了许多，手感变得细腻起来。 “云……墨景，”苏楚悦有点不太习惯地叫云墨景的名字，“我们这边铲完了，你来吧，咱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女生组分直播间里，不少弹幕都在吐槽。 【我真服了，丁如萱本来分到的面积就最小，但还是这么能偷懒。苏楚悦那边的都干完了，丁如萱竟然还能剩下一半。】 【我们要是上班能有这个工作效率，一边看起来没停，但活只干一点，我公司早晚得倒闭。】 【笑死，摸鱼人确实很需要丁如萱这种技巧。不过感觉这样也很磨自己，如果没人来帮忙收拾烂摊子，最后还不得是自己一点一点完成？】 【……我突然懂了云墨景为啥铲完自己那面墙就去别的房间了，她就是不想帮丁如萱铲墙哈哈哈哈哈】 云墨景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网友们看穿，她走到之前的房间，看了看两人的工作成果，觉得确实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刚才的工人已经跟她说了翻新墙皮需要的具体步骤，云墨景从工具里挑出一块砂纸。 按照被传授的经验，她取出一块海绵，把砂纸捆在海绵上，让皮筋与墙面平行，保证不会在打磨墙面的过程中磨损断裂。 丁如萱和苏楚悦有样学样地弄好自己手里的砂纸，跟着她的操作，一步一步来。 打磨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云墨景用手背按压口罩边缘，防止粉尘从缝隙里进入，抓住海绵，开始仔细地打磨墙面。 一时间，屋内粉尘弥漫，虽然带着护目镜不会被粉尘迷眼，但也阻碍视线，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云墨景抓起放在地上的水壶，对着空气中弥漫的粉尘喷了一下，总算是好一点了。 可一直这样也不行，云墨景只能每隔一会儿就停下来，去屋外呼吸新鲜空气。 【看个直播都感觉我鼻炎要犯了，顺便问问拍摄的工作人员都有没有戴口罩和护目镜啊？】 【应该戴了，刚才好像有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影一闪而过来着。】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云墨景可以在打磨去换气的间隙，去隔壁铲墙皮，这样就可以效率最大化，谁同意，谁反对？】 【……请告诉我你在现实中不是开公司的，我要是你员工真的会想报警。】 【资本家也来看综艺啊？你不心疼小云我还心疼呢，说真的，她们仨这一期能弄完一个房间我就觉得很厉害了。之前我家里装修，我一个18平的小卧室，一个工人干了整整三天才弄完……】 【啊，装修竟然这么麻烦吗，还好今天抽了个集体任务，这个差不多弄完一个房间应该就能应付过去了吧？】 打磨的过程看起来格外漫长，三人轮流出去换气，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把墙面打磨完。 云墨景没再喷水，如果喷水不小心把清理完墙皮的墙面弄湿，不知道会不会需要晾干才能刮腻子。 她灵机一动，拿了几块大号的抹布，用喷壶打湿，在空气中挥舞。 湿润的抹布被她抡得呼呼作响，空气中迟迟未散去的粉尘总算是被吸附走了大半，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用扫帚最后清扫一遍墙面，再用湿毛巾把上面残留的粉尘和碎渣擦净，终于可以开始刮腻子了。 云墨景把地上的说明书捡起来，掸了掸灰尘，照着上面说的一步一步做。 ——将腻子粉倒进桶里，加水搅拌。 这一步没点经验做起来还真的有些费力，苏楚悦帮忙固定桶，云墨景搅了好一会儿才搅拌均匀。 苏楚悦拿起刮板，仔细端详。 “我之前一直觉得刮腻子会特别解压，已经期待很久了。” 云墨景也拿起一个刮板，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苏楚悦说：“但我万万没想到，刮腻子之前的准备工作竟然这么多、这么累，真到了要刮腻子的时候，我现在只想休息，没心思刮腻子了。” 她说完，找了个板凳，也不讲究什么，随便掸了掸灰尘，直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累死我了……现在一沾板凳就不想站起来了，我能休息一会儿吗？” 云墨景点点头：“可以，反正腻子只有一桶，我先刮吧，你们歇会儿。” 丁如萱也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撑着大腿休息。 虽然她一直偷懒，但忙了这么一会儿，现在也真的觉得疲惫了。 她有点不太明白，云墨景到底哪来的这么多体力，从头到尾干了这么久，竟然还完全没有一点疲态。 但丁如萱刚才偷懒的形象深入人心，观众看到她现在的表现，只觉得她又在偷懒。 大部分观众都没有亲自翻新墙皮的经验，不知道这么一套下来到底有多累，就通过三人的表现，依次给三人做出评价。 【云墨景真的很勤快，干活一点都不打折扣，宝宝以后听劝，别再这么实诚了，你干活，别人是真偷懒啊。】 【讲真，现在我对苏楚悦挺改观的，尤其这一期，她虽然体力差了点，但也一直好好干活没怎么休息，现在也看得出是真累了。】 【确实，我累了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看丁如萱就很不顺眼……别人都干活，就她知道偷懒，真的烦。】 这种腻子在刮板上很像大奶油，很多观众看到云墨景开始刮腻子，立刻跑到她的第一视角分直播间去看，还有观众趁机提意见：“能不能把GoPro固定在小云额头啊，我不恐高，就是想看真正的第一视角，现在视角还是有点局限……” 暂时还没人帮忙调整视角，观众们只能继续看云墨景和腻子战斗。 这些厚重的大奶油有点不太听使唤，云墨景第一次没敢多弄，先弄了一小坨，全糊在墙上，把它抹平。 她自己看着非常解压，观众们也是，但工人几乎立刻就受不了了。 “不不不，别这样弄，”工人跑过来，“你得从墙角开始，从下往上、从左往右这样依次刮涂，要让每一处都平整光滑，这样才行。” 她站在云墨景旁边盯着看，云墨景只能乖乖听话，重新弄起一坨腻子，尝试着从下往上刮。 工人看了两眼，再次打断：“不对，你这样的手法会出现气泡和不平整的，来，给我。” 她从云墨景手中拿过刮刀，手稳稳地调整了角度，动作虽慢，但出来的腻子平整漂亮。 工人说：“你看，这里这种的，就需要反覆涂抹，有时候会有一点小瑕疵，不要怕，像这样，修整几下，就完美了。” 在她的手下，腻子服服帖帖，牢牢地扒在墙面上，非常平整。 云墨景“哇——”了一声，非常给面子地鼓鼓掌：“真厉害！” 工人偏偏头，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没什么，我靠这个吃饭，必须有的技术而已。” 她往旁边让了让，把刮刀还给云墨景：“行了，你来吧。” 【从业人员看到这儿想说一句，节目组请的这位，技术比普通的工人要厉害。你们看着她没抹几下，实际上这里面全是技巧。】 【懂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只感觉这姐姐如果做蛋糕，抹奶油绝对一把好手。】 【这手真的很稳，这一坨腻子可不轻，她这样刮，一次出来的就非常平整，实际效率会非常高。想问问节目组能不能给提供个联系方式啊，我这边非常需要这种人才，给开高薪的那种！！】 第86章 上岸第八十六天 成人ADHD。（一更…… 工人教完云墨景, 走到一边，站在一个不妨碍拍摄的角落，看着三人干活。 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倒很新奇。 以往从来都是客户或者监工在身后盯着她干活, 偶尔有带徒弟的时候，给徒弟做示范之余, 她自己也得不停歇地干活。 还是第一次能拿着这么高的薪资, 站在这里看荧幕中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干活。 刚才的工作都没有太大技术门槛，但, 刮腻子对云墨景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她好几次都一个不小心就力气过大，涂抹在墙面上的腻子凹下去一块, 还得再取一坨，覆盖在上面，小心翼翼地重新修整。 大部分观众已经忘记了另外两人，都在云墨景第一视角的分直播间, 看她沉浸式地刮腻子。 云墨景干活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又隔着口罩, 观众们在直播间里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只能听到刮板偶尔刮擦墙壁的声音。 面前的一大片好不容易涂抹完毕, 云墨景打开手电一照, 墙面还是不平。 这真是纯技术活。 她一手拿着铲子, 一手拿着刮板, 把一坨腻子直接糊在旁边的墙壁上，用刮板下沿蹭下来薄薄一层，再用铲子推平。 随后深吸一口气, 手控制着刮板又轻又迅速地在墙上一划。 先把凹进去的部分都补上腻子，再小心地将多余的腻子刮掉，这次总算成功了。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点感觉, 再次铲起一坨，这次干脆不再控制力度大小，刮刀丝滑顺畅地贴着墙面划过，留下一层很薄但很均匀的腻子。 如是反覆操作几次，刮好的腻子反而比之前的要平整，打了光后，只需要微微调整，就可以完美结束。 三人吭哧吭哧干活，观众们看时间长了，未免也有些无聊，在后台挂着这个直播间，点开另一组的分直播间瞧瞧进度。 直播间里画面分成了两大部分，左边占据80%面积的是三人在林间走路的身影；右边占据20%的，则是两个独立的模块。 一个是电子智能地图，能显示三人此时所在的位置，还有植物的大致分布。 另一个则是植物清单，上面列着这次需要采集的所有植物。 每一个植物名称都可以点开，能看到详细的科普讲解，还有清晰的图片供参考。 这会儿能看到侧柏、油松的前面打了勾，应该是已经完成了采集任务。 而胡枝子和接骨木高亮，对比地图看，应该就在附近，是估计很快就能遇上的。 【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玉竹啊？】 【急得我都想替他们找，刚才玉竹的叶子都快怼在镜头上了，就硬是看不见。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节目组开后门让摄像人员帮忙提示了，这几个倒好，真虾啊】 【别急，他们拿到的图鉴里有些图案真的不太清晰，没有抓到植物最明确的特点。】 图鉴里，玉竹的图片最为明显的是它的小花，花朵形状像个奶瓶，花瓣为绿色。 可—— 玉竹的花期在四月到五月之间，如果几人打算凭借花朵形状寻找玉竹，那怕是翻遍整座山都找不出来了。 偏偏这些植物在图片上长得又十分相似，乍一看全都是绿色，想用叶子进行分辨，也得捧着叶片对着图鉴挨个儿看一遍。 几人走走停停，在山里忙活半天，只能先把见到的不同叶子都薅下来，等攒够一定数量之后再进行分辨。 沙明在前面走着，就听楚河问：“那藏宝图，你们有头绪了吗？” 纪亦寒愁眉苦脸：“没有，节目组到底让不让人找啊，连个方位都不标，光给几个标记，谁能看懂上面都写的啥意思啊？” 他们本来想着先寻找宝藏，说不定路上就能搜集到植物，这样也不耽误。 没想到还不等出发，就被看不懂的藏宝图困在了原地，商量半天也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暂时搁置，先去采集植物。 沙明说：“我觉得也不用着急吧，这次就算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咱们就算直接放弃，应该也没问题。” 纪亦寒摇头：“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宝藏里到底是什么啊，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 楚河点头：“想。对了，这个任务之前不是苏楚悦和齐承宇的吗，咱们看不懂藏宝图，会不会是因为缺少了前置任务的提示？” 纪亦寒看向他：“你是想……” 楚河说：“反正靠我们自己也没办法找到宝藏，不如直接和她们联合起来，就当做这次有两个集体任务。” 三人一拍即合，直接把宝藏抛在脑后，认真寻找其他植物。 这一期两边的画风比较一致，都是纯折腾嘉宾，观众们快乐看嘉宾当牛做马，付出体力干活给大家看，比之前那一期去村子里给人干活还爽。 毕竟那一期嘉宾们好歹还能拿到代金券，做碎冰冰的酬劳还计件发，工资高到令人不爽。 尤其大众是知道那种工作工资是怎么算的，当时本来很多观众都看得很高兴，结果有人跑出来说“真实的冷饮店兼职员工只能拿时薪，在大城市时薪也不过27块钱”，大家就都笑不出来了。 于是这一期导演在开播前特意跟众人嘱咐过，要营造反差，要让观众们看到明星灰头土脸干活的一面。 如他预料中的那样，这一期虽然没有往常那样，时不时来点突发情况，也没有游戏比赛，反而吸引了更多的观众来看。 并且这其中有非常多的观众，同时交着2~3份钱，看两组干活的实况。 而且更神奇的是，在线人数只涨不跌，绝大多数人进来之后就没有关闭直播了。 这种现象让导演百思不得其解。 他原本想着大家可能爱看别人干活，但也同时做好了观众们觉得无聊就会离开的心理准备，还在后面准备了别的互动。 但如果今天效果这么好的话，原计划今天下午拍摄的互动可以直接推迟到明天，将原定一天拍完的内容再次变为两天。 * 在直播间的海量观众中，有一个不起眼的观众，就付费同时开着三个直播间。 她面前的好几块屏幕都亮着——一台27寸的显示器，一个ipad，一台笔记本，和一部手机。 张婉清是一名患有成人ADHD的患者，小时候学习一直非常优秀，直到上了大学，才通过网络，得知自己上了大学之后所谓的“无法专心”、“爱走神”不是她不自律，而是得病了。 她在去医院确诊过后，因为不想吃药，只能一边复习考研，一边想尽各种办法“哄”自己学习。 之前她都会单独在显示器上播放看了无数遍的电视剧，耳朵听着电视剧，才能专心学习。 而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的方法对她不再管用，反而拖累了她的效率，变得更加难以专注。 ……难道患有ADHD的人真的不适合走上学习这条路吗？ 她面前摊开一本练习册，盯着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却连第一句话都没看进去。 张婉清急得没办法，随手拿起手机，打算给自己再灌点精神鸡汤喝喝。 视频中的博主对着镜头慷慨激昂：“虽然我ADHD，但我还是考上了博士！下面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学习方法……” 张婉清随手扯过一张纸，在上面记录博主分享的经验。 可看完视频，她按照博主的方法再去学习，却更加走神了。 脑子里忍不住在想：那个博主真的是ADHD患者吗？他真的考上了博士吗？ ……而且就算这一切是真的，如果这些方法对她不适用，那又该怎么办？ 张婉清痛苦地把手中的草稿纸揉成团，随手丢进垃圾桶，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一个名为“浪费时间”的文件夹。 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地刷过，有一个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直播，一个名为“ADHD在学习”的博主坐在桌前，屏幕上放着一个综艺直播，偶尔眼睛扫一眼，就连忙扭头去看另一个屏幕上的法考视频。 那是个第一视角铲墙皮的直播，镜头两边的手时不时出现在镜头内，一会儿给墙皮喷水，一会儿用铲子去铲。 张婉清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心中那股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的燥意就这么消失了。 她发了条弹幕：“主播看的什么呀？” 主播完全沉浸在状态里，完全没注意到她发的弹幕，还是其他观众帮忙回复的：“是综艺直播，名字叫《嗨，我们来啦》，你去视频软件看一下，现在应该在首页就能看到。” 张婉清发了个“谢谢”，连忙摁灭掉手机，在电脑上打开了视频软件的客户端。 由于长期播放电视剧伴学，她充了视频平台最高级的年费vip会员，在付费直播这里可以享受最大折扣的优惠价。 张婉清迫不及待地点开了首页的宣传图，果然在其中一个分直播间看到了那个第一视角的直播。 她干脆把三个都打开，把云墨景的单人直播间放到最大，重新低下头开始学习。 伴随着云墨景铲墙发出的响声，那些原本没办法读进去的文字，这一次竟然真的可以读进去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认认真真地读完一道题，在草稿纸上理清思路，开始一步一步地解题。 云墨景干了多少活，她就学了多久，直到音响里传来一声欢快的“到饭点啦”，张婉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一口气学到了中午。 她不敢置信地往前翻，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以非常高的效率做完了整整五页题。 第87章 上岸第八十七天 #云墨景和纪亦寒什么…… 张婉清拿出答案, 对着答案检查自己做的题目，一通批改之后，发现竟然正确率能超过80%。 偶尔有错的, 也都是自己不太熟悉甚至是还没复习到的知识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由于粗心导致的错误竟然只有一处。 这对于她来说是几乎想都不敢想的情况, 以往即便是强行逼着自己进入状态，也还是会因为写题时突如其来的分心, 导致错很多不必要的题。 她回忆起刚才自己做题时的状态，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就算偶尔精神略有疲惫，像之前那名博主一样，抬头瞟一眼刮腻子的直播，就又能回到专注的状态中了。 太神奇了！！ 张婉清神清气爽, 先关注了直播间，再找到刚才那个主播, 也点了个关注, 给同样暂停学习的博主送了个小礼物, 快乐地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这种直播不知道能起多久的作用, 但张婉清相信,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云墨景刮腻子的视频都可以作为她的新伴学，陪她度过一段复习时光了。 张婉清在点完外卖的时间里，提前预购了这一期的直播回放, 摸到《来啦》的上一期，开始回看。 而在现场中，云墨景脱下了防护装备, 用节目组提供的水和毛巾，仔仔细细地把脸和双手都清洁干净，离开了施工区域。 她下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楚悦，还有跟着沙明等人一起有说有笑回来的丁如萱，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才工人提醒她该下去吃饭了，她一扭头发现苏楚悦和丁如萱都没在房间里，还以为两人只是提前下来了而已。 但丁如萱……为什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还没等她问，丁如萱主动开口：“小云，那屋里环境实在是太差了，我鼻子不舒服，就先出来了。但是想着不能什么都不干，我就去找他们了，你不会介意吧？” 云墨景皱了皱眉：“我介意什么？” 丁如萱说：“啊，我还以为我跟纪亦寒说话你会……” 她紧接着一副惊觉失言的表情，捂住自己的嘴，十分拙劣地找补道：“呃，会，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友情？” 纪亦寒本来没多想，结果见到丁如萱的表演，没忍住，诧异地看向她。 云墨景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奇怪，问：“为什么会影响友情？” 直播间也炸开了锅，许多观众闻到瓜的味道，激动地在直播间中刷起弹幕。 【什么什么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丁如萱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云墨景跟纪亦寒谈了吗？？】 【不能吧，他俩一点cp感都没有，看彼此的目光就是那种看朋友的，一点波澜都没有。】 【……确实，不要捕风捉影好吧，我觉得云墨景看纪亦寒的眼神，甚至不如她看江蓠的眼神。丁如萱磕的什么邪门cp】 【笑死，怎么在这儿看到云墨景和江蓠的cp粉，不过我们大部分人也磕的都是甜甜的友谊，随便拉郎太不尊重艺人了吧。】 丁如萱还在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 她说话吞吞吐吐，身体还有些紧绷，一些刚点进直播间的路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丁如萱这是被谁欺负了。 云墨景忽然说：“你没有朋友吗？” 丁如萱睁大了眼睛，被这个过于具有攻击力的问题问蒙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云墨景看起来很真诚：“虽然我朋友不多，跟纪亦寒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们不会干涉对方交新的朋友。” 末了，她补充一句：“你可以交几个朋友感受一下，不用这么紧张。” 纪亦寒干笑一声：“我感觉丁如萱应该不是很想跟我交朋友，哈哈。” 刚才一路上丁如萱都没怎么搭理过他，偶尔和他说句话，也都别别扭扭的，要不是碍于摄像小哥在后面拍，他恨不得离丁如萱远远的。 在这期之前，丁如萱更是一副担心他会传染霉运一样，把他当病毒一样躲避，怎么可能会想跟他交朋友啊。 在场众人都不傻，稍微想想也都能大概猜出来这是丁如萱想利用舆论黑一波云墨景。 沙明和楚河也赶紧顺着云墨景的话给丁如萱递台阶：“对啊，咱们拍摄了这么几期，虽然表面上是同事关系，但也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打下的坚固友谊。” 谁知道丁如萱竟然幽幽一笑：“云墨景第七期才来的，才这么几期，就跟你们都处成朋友了，就连之前跟我关系最好的苏楚悦，现在也是云墨景的朋友了……” 不等别人说什么，她说：“可能我平时做得不够好吧，不如云墨景讨人喜欢。不过，其实我也很想跟云墨景成为朋友的。” 这转折实在是太过生硬，云墨景没接话，静静看着她，打算看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果然，丁如萱自说自话道：“刚才我跟他们一起出去，一起摘了好多食材回来。我看了节目组提供的食材，这些应该不够你吃的吧？沙明老师做饭的时候可以把我带回来的食材一起做了。” 这话说的，其他人听了都皱起眉头。 【绝了，我第一次见这么低情商发言。真是大开眼界，她到底想得罪多少人才算完，觉得自己在圈子里混得太好了吗？】 【什么叫低情商，我给你们分析一下，节目组其实提供了挺多食材，她说食材不够，其实是在嘲讽云墨景吃得多】 【……别解释了，虽然这可能是她的用意，但这一句话不光为了恶心云墨景啊，说节目组食材准备得不够，节目组也闹心，直接默认沙明做饭，沙明是节目请来填补空缺的嘉宾，又不是厨子】 【确实，明明沙明咖位最大，年纪也最大，说话一点尊重都没有，没看沙明现在脸都绿了吗？】 【笑死，杀敌三百自损一千，她到底图什么啊？】 很快，观众们就知道丁如萱到底图什么了。 她和其他几人对话的片段被人录屏剪辑后发到了微博上，然后迅速爬上了热搜。 #云墨景和纪亦寒什么关系# #丁如萱说漏嘴# #云墨景霸凌# #女星应不应该保持身材？# 一连四个热搜，全都是冲着云墨景去的。 看了直播的观众们都知道，这些tag中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抹黑的说法明明在说完之后立刻就被澄清了，可经过有心人的剪辑，视频完全变了个样子。 在视频中，丁如萱和纪亦寒站得极近，与云墨景对峙。 丁如萱说：“我跟纪亦寒说话……” “你不会介意吧？” 云墨景皱眉。 丁如萱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 道歉到一半，被云墨景打断：“你没有朋友吗？” 视频戛然而止。 不明真相的吃瓜网友看到视频，都立刻点开评论区发表看法。 【哇，她不是才在这个综艺录了没多久吗，这就谈上了？】 【这谁剪辑的，比节目组恶剪还过分，已举报。】 【大家理性吃瓜啊，真相不是这样的！】 然而所有解释的言论全都被淹没在吃瓜网友们的讨论中，许多吃瓜营销号都立刻反手掏出许多截图，时间跨度从第七期云墨景刚上节目开始，号称“帮大家把糖端上来了”。 平日里不怎么关注综艺的网友们看到这些合集，都说磕到了。 将白看着这些视频，气得想掀桌子。 在视频里，云墨景看着纪亦寒的脸，叫他的名字，眼里带笑。 伴随着温柔的钢琴曲，云墨景对纪亦寒主动伸出手：“那咱们就是一组了。” 云墨景面色柔和地握着纪亦寒的手，说：“走吧，去做任务。” 云墨景在树上，丢掉有虫的果子，重新摘下一个果子丢给纪亦寒，说：“接着！” …… 视频很长，将白看不下去了。 他感觉这个视频看完，他说不定都要开始磕云墨景和纪亦寒了。 但事实再清楚不过，他期期不落地看直播，知道这些看起来很好磕的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假糖。 可恶，还是好生气！！ 他给秘书打电话：“你跟公关部说，这种算造谣行为，那些瞎磕cp的很有可能是对家请的……对，不然他们怎么这么有纪律，丁如萱刚说完话，又是热搜又是假糖的……” 秘书点头答应。 将白又说：“说不定是这个丁如萱自己提前策划好的，我说她说话怎么那么奇怪，说不定是准备好台词就等着来抹黑她呢。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哦对了……你派几个信得过的，帮我挖一下丁如萱有没有黑料。不能总让人追着打，光防御也不是办法吧？” 秘书原本还挺感动，自家老板在学习之后果然不一样，不像以前只会无能狂怒就知道喊他想办法了，进步还蛮大的。 结果将白紧接着就给他来了个夹带私货…… 算了，寻找对手黑料也是反击的手段之一，老板说得没毛病，他执行就是了。 * 现场几人尬聊几句，勉强把话题揭过，丁如萱总算没再追着非要聊那些奇怪的话题，还主动说要给沙明帮忙处理食材，沙明赶紧拒绝了。 结果没想到丁如萱才刚离开厨房，又拿着她采的那些蘑菇走了进来。 “沙明老师，你看看这些蘑菇怎么吃，我觉得加个菌汤或者炒菌子是足够的，这些我都吃过，都很好吃的！” 沙明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摄像小哥，感到一阵头痛，只能接过装蘑菇的袋子翻看起来。 然后有点头皮发麻。 这袋子里的蘑菇品种不多，但…… 里面有两种，非常好看。 一种顶着橘黄色的盖，正中间是漂亮的红；另一种长得更为素雅，通体白色。 第88章 上岸第八十八天 鹅膏菌。（一更）…… 沙明：“……” 他有点无奈：“你这里有毒蘑菇吧？我做饭得为大家的安全负责, 不能轻易做这些。” 丁如萱信心满满道：“绝对没毒，你信我，这几种我都认识, 这个白色的是‘大白鹅膏菌’，头戴帽, 腰系裙, 脚穿靴，我不会认错的！” 她从袋子中把那个极其可疑的橙色漂亮菌子拿出来, 说：“这个是拟橙盖鹅膏菌，虽然看着好看, 但真的没毒，它有个外号叫‘鸡蛋菌’，特好吃！” 沙明见她能流利地说出菌子的名字，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 查了她说的两种菌子。 竟然真的没有毒，两种都是可食用菌子。 沙明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丁如萱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说：“我平时有个爱好, 就是看一些科普读物。曾经有个文章很有意思, 是‘那些看着剧毒却能食用的菌子们’, 因为感兴趣就看了。” 沙明点点头, 翻看袋子中的其他菌子。 【哇, 我好喜欢有知识的人，萱萱平时就很自律，喜欢多读书, 这会儿知识不就派上用场了[cool.jpg]】 【去查了一下，竟然真的有这篇文章，还是两年前的, 她记忆力是真好啊，羡慕了。】 【好耶！我也想吃菌子，期待！】 他挨个儿翻了一遍，确认除了这两种之外，其他都是灰扑扑的普通蘑菇，放下心来，说：“好，那今天中午就加一道菜！” 丁如萱也不急着走，站在厨房里帮沙明打下手，时不时地聊几句，厨房的氛围倒还算融洽，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等到了要炒菜的时候，沙明往锅里倒油，说：“待会儿可能会很呛，你先出去吧，饭马上就好。” 丁如萱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才离开了厨房。 十分钟后，沙明端着一个盘子走出了厨房，饭菜香气从厨房飘出，众人纷纷自觉走到厨房去帮忙端菜。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都比较常规，沙明经过一上午的任务，也有些累了，做的菜式也都很简单，主要只为了填饱肚子。 “沙明老师真的很擅长厨艺啊，”丁如萱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笑道，“我真的很期待，自己亲自采摘的蘑菇尝起来是什么味道，会不会更香。” 她吃了一口米饭，夹起盘中一朵橙色的菌子，仔仔细细地端详，又当众对镜头展示，科普了一遍。 云墨景也夹起一筷子炒菌子，放在鼻尖嗅嗅，皱眉直接丢在桌上。 “你干什么？！”丁如萱看到她的动作，震惊道，“虽然你对我……但你也不能浪费食物啊！” 云墨景抬眼，不想跟她掰扯，直接道：“这蘑菇有毒。你要吃吗，你要吃的话，我可以夹给你。桌子是干净的，才擦过。” 这话一出，纪亦寒刚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苏楚悦也说：“之前好多公众号都劝大家不要捡不认识的蘑菇吃，想吃最好直接去饭店，还能有点保障。这要不是墨景发现，咱们今天说不定就要跑医院了！” 沙明看向云墨景丢弃的那片蘑菇，有点疑惑：“这不就是普通的蘑菇吗，应该不会有毒吧？” 他虽然这么说，低头看了看碗里长得一模一样的蘑菇，却也不敢吃进嘴里了。 【我笑死了，这俩还真是不对付，一个摘蘑菇，另一个就要说有毒，这就要开始宫斗了么？】 【她就是不想别人吃蘑菇吧，不理解这种做法，说蘑菇有毒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你们急什么，我刚问完，桌上那种蘑菇就是有毒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观众们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追问：【真的假的？那不就是普通蘑菇吗？】 先前的网友直接甩出一个链接：“鲜艳的蘑菇才有毒？错了！常见毒蘑菇图鉴请收藏”。 【她刚才提到“大白鹅膏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妙，虽然这种菌可以食用，但它有非常多的相似品种都带有剧毒，非常容易混淆。】 【至少就我所知，有一种名为“欧式鹅膏”的毒蘑菇，就和大白鹅膏菌长相非常相似，而这种蘑菇如果误食，是会导致肾衰竭的。】 【还有刚才被云墨景扔在桌子上的这种蘑菇，名叫“肉褐鳞环柄菇”，这种蘑菇的毒素就算是经过烹饪，也无法解除，吃个两三朵就会有生命危险。】 观众们急忙打开链接，跟直播间中的蘑菇进行对比。 然后发现那两种蘑菇果然长相极为相似，至少他们如果同时知道这两种蘑菇，为保证自身安全，是绝对不会碰任何长得一样的蘑菇的。 那人继续发科普弹幕： 【所以我个人建议这整盘炒菌子都不要吃了，直接倒掉。另外铲子和锅也最好消毒清理，有条件的话最好直接换一口新的锅。】 【……还有就是，不要像云墨景一样，接触过毒蘑菇的餐具和食物……应该直接扔掉换新……节目组能不能提醒她啊！让她别吃了！！】 观众们看着云墨景还在用刚才的筷子吃米饭，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恨不得立刻给节目组打电话，让人把她拦住。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这些科普，不顾镜头拍摄，连忙跑过去提醒。 丁如萱还在不服气，坚持自己采摘的蘑菇都可以食用，但她从盘子里夹起蘑菇，手就被沙明迅速按住：“别吃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有毒呢？你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做赌注啊。” 工作人员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把桌上的炒菌子直接端起，说：“不好意思，各位嘉宾，这些蘑菇还是不要吃了，节目组待会儿会送去进行检验。” 众人一怔。 工作人员先问沙明，确定这些菌子是最后炒的，没有接触到其他菜品，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伸手端起云墨景面前的米饭，收了丁如萱的筷子和碗，说：“为了两位的健康，接触过毒蘑菇的餐具也最好重新更换，希望两位老师理解。” 云墨景点头：“没事。” 淡定地走到厨房去拿新的餐具，给自己重新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楚河见她还有心情吃饭，都有点佩服了。 “你不要紧吧？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云墨景夹起一块土豆：“没有啊，我没事的，你们吃饭吧。” 【怎么会没事啊，筷子不还是碰到毒蘑菇了吗，节目组能不能打个120直接把云墨景送医院检查一下？】 【丁如萱就知道给自己凹博学人设，翻车了吧？她怎么不想想如果自己有点疏漏，别人会被迫替她的失误买单啊？】 【建议去医院查一下，现在立刻去洗胃应该还来得及，别等身体有不适了再去，那就晚了！】 【盒盒，查了一下，丁如萱看的那篇文章和刚才好心网友提供的文章，在同一本科普杂志里，而且就在前后页。你们说，丁如萱到底是没看见呢，还是故意的呢？】 云墨景吃了几口，实在受不了周围几人关心的目光，第三次拒绝了工作人员提出让她去医院的建议，有点愁。 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知道，这点毒素对于虎鲸来说，不算什么呢？ 虽然她对这种含有毒素的植物或者动物很敏感，但就算那个蘑菇被她吃下去，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的。 她只是不想表现出和普通人太过不同而已，顺便提醒一下其他人，不要误食这些能要他们命的危险食物。 区区沾到筷子上的那一点，就更不用担心了。 ……而且虽然有毒，她趁着吃米饭偷偷尝了一下沾在筷子上的汤汁，这盘炒菌子绝对非常好吃！ 真是可惜了。 要是没有其他人类，云墨景可能会直接把毒蘑菇挑出来扔掉，吃盘子里没有毒的其它蘑菇。 唉。 为了不太过特立独行，云墨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盘还没怎么动过的蘑菇被端走。 云墨景也理解其他人都是好心，向几人道了谢，说：“真不用，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待会儿觉得不舒服，会直接告诉你们的。” 听她再三保证，其他人这才罢休，吃饭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会总下意识看她一眼，确保她没有在硬撑。 云墨景吃得很满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沙明有点食不下咽，勉强吃到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看向云墨景，问：“墨景，你是怎么看出来蘑菇有毒的？” 要不是工作人员迅速出现证实她说的对，沙明都要相信丁如萱所说，那盘蘑菇没毒了。 可那毒蘑菇长相实在太有迷惑性，长得就是一副没有毒的样子……除了云墨景以外，其他五个人甚至都没怀疑过那个蘑菇。 云墨景一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也要像丁如萱一样凹博学人设的时候，她开口道：“就是感觉。” 丁如萱：“哈——？” 纪亦寒：“什么意思？第六感吗？” 云墨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的“第六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智地没有问，而是说：“……就是一种，嗅觉？觉得这东西很危险。” 所有人都不信。 苏楚悦忍了又忍，才没当场戳穿她。 直觉？直觉你会一脸笃定地说那蘑菇有毒，那么爱吃东西的人会因为直觉把香喷喷的炒菌子直接丢桌上？ 云墨景也太敷衍人了，明明就算她说“恰好知道这种蘑菇”，大家也会选择相信的啊！ 她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肯找吗？！ 第89章 上岸第八十九天 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不管大家怎么猜测, 云墨景都丝毫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吃了毒蘑菇的人。 她自己不操心, 其他人却完全没办法忽视。 节目组加急派人把那一整盘炒菌子打包装起来，还从厨房里搜罗了沙明特意留下的菌子, 一起装车迅速运往医院。 还单独安排了一个摄像人员, 就对着云墨景一个人摄像，有专门的医护人员通过监控器盯她的状态, 一旦有异常，就算她不愿意, 也立刻把她带去医院。 网友们没办法到现场，也都盯着直播间，希望如果她有异常，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云墨景还不知道, 她的粉丝原本打算澄清了谣言就算了，这会儿都出离愤怒, 一起声讨丁如萱。 【云墨景到底怎么惹到她了？一来就各种针对, 各种带节奏, 前几期都拍得好好的, 上一期无事发生, 还以为丁如萱收敛了呢, 现在又搞这套？！】 【互联网真是没记忆，之前那个谁不就是被她逼得退网退圈的吗，被丁如萱弄得名声臭不可闻, 过了好久好久才被人挖出来，说那些料全都是假的……】 【我记得。现在已经开始怜爱云墨景了，希望她不要重蹈覆辙, 丁如萱这手段也太下作了吧，又是泼脏水又是毒蘑菇的，这种能不能给判个故意伤人未遂啊？！】 之前被压下来的热搜重新被顶上去，只是这一次关联了新的事情后续，评论区的风向也一变再变。 韦琳撑着下巴浏览网友们在热搜tag下发的博文，轻轻叹了口气。 娱乐圈就是这样。 你以为自己洁身自好就够了？ 不，有的是人想把你拉到沼泽里。 这圈子里不乏各种各样的人，原本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做下小恶的人，经过娱乐圈的欲望熏染，心中底线一降再降。 而不管是云墨景也好，其他人也罢，在这些人眼里，要么是“阻碍”，要么是“饭菜”，单纯自保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个软柿子，好捏。 而云墨景这个柿子，到底是真的柿子，还是个包裹着石头硬芯的假柿子，韦琳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她会让自己成为云墨景表面的刺。 韦琳熟练地操作电脑，开始一点一点地收集整理丁如萱的资料。 与此同时，纪亦寒的团队也在为此忙碌。 他们料到云墨景这边不会放任自家艺人被抹黑，主动联系韦琳和汪洋娱乐的公关团队，积极合作，对两人的关系进行说明。 就连小秋，也被韦琳派到公关部那边，跟着学习怎么处理这种公关事件，一边学一边记笔记。 好在丁如萱的破绽太多，网友们过了最开始吃到瓜的新鲜劲儿，理智回归，就渐渐地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问题。 在看到双方联合发布的澄清微博之后，更是彻底产生了一种被人戏耍的愤怒。 【两人除了录节目，从来没单独共处一室，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从来都是几人一起小聚，竟然都能被人无中生有地说在谈恋爱，你们造谣成本未免太低了点吧，人家营销号好歹还得“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你们倒好，连图都不用，嘴皮子一碰就是一条谣言。】 【我刚刚真的信了！丁如萱能不能别老想着拉别人下水啊，烦死了！】 * 几人录节目的时候，虽然手里能拿着自己的手机，但不能长时间盯着看，更不能实时刷微博看舆论。 丁如萱心里有点不安，但也没料到网上舆论风向完全反转，自己变成了弱势的一方，在被网友们群攻。 她还在想到底怎样才能让这件事继续加码。 如果能直接让云墨景的名声直接臭了就好了，但这恐怕很难……丁如萱想着，觉得接下来还是按照计划，继续通过自己亮眼的表现吸引观众的喜爱就行。 毕竟……为了这一期最后的环节，她可提前准备了节目呢。 众人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云墨景率先站起身，在其他人紧张的目光中，换上了防护装备，又跑到楼上翻新墙壁去了。 苏楚悦放心不下，虽然不是很想上去，但也跟着换了防护，跟在云墨景身后。 剩下的丁如萱就没了继续休息的理由，咬牙恨恨地换防护。 ……明明可以多休息半个小时，她到底急什么？ 下午的直播内容几乎没什么变化，女生组三人继续重复上午的工作。 这会儿的在线人数比上午还多，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云墨景把GoPro固定在额头上，观众们就能看到更加灵活的第一视角了。 丁如萱刮腻子刮得心生烦躁，一边不耐烦地刮，一边琢磨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比起搞这些，她更愿意去跟男生们做植物标本。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终于全刮过腻子之后，丁如萱累得只想坐下休息，就见云墨景跟苏楚悦商量：“我看节目组还提供了草籽，咱们去给院子种个草坪吧？” 两人一拍即合，都没问丁如萱的意见，直接下楼。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这就是云墨景的反击吗，刚才本来我还还生气的，现在一下子觉得，为丁如萱生气实在没必要。】 【同意，这种人早晚会有自己的报应。】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沙明三人还在树林里乱逛。 他们已经拿到了大部分植物，饭后核对过一遍，发现只剩下两种植物还没找到，找到之后就能去找另一组合作挖宝藏了。 “玉竹和接骨木到底在哪儿啊，”楚河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这也太难找了，我都怀疑这座山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植物啊？” 纪亦寒也忍不住说：“我在思考这两种植物是不是在篱笆的另一边，跟野猪们在一起。” 沙明饶有兴致地问：“野猪？这座山上还有野猪吗？” 纪亦寒：“沙明哥以前没看过《来啦》吗？那您可错过太多了。” 沙明有点尴尬，他当初随手点开过，觉得不好看就直接退出了，甚至还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来。 只不过现在工作不太好找，节目组开的片酬又实在令人心动，他这才为了钱过来，没想到比他看过的要有意思多了。 纪亦寒说：“您也不用都看，回去从第七期开始看就可以了，很有意思的！如果不介意剧透的话，我们现在也可以跟您讲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河也说：“我到现在都挺遗憾，当时没跟着云墨景过来看现场的，回去看了剪辑版，那段真的很精彩，要不是我就在现场，真的会怀疑节目组是不是提前排了剧本。” 俩人一唱一和地，把沙明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连忙说：“别剧透别剧透，我今天晚上就看！” 纪亦寒说：“不过话说回来，云墨景听力又好，嗅觉也很强，她是不是那种……五感都很强的人啊？” 楚河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 纪亦寒嘿嘿一笑：“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了吗，我总感觉如果是她的话，找个植物应该不算什么事儿吧。” 三人一拍即合，直接原路返回，去别墅找外援。 在三人说明来意之后，丁如萱立刻道：“可以啊！反正这一期安排自由，咱们两组可以换换人……” 纪亦寒看向云墨景和苏楚悦：“你们的意思呢？” 云墨景无所谓道：“我没意见。” 苏楚悦也点点头。 沙明说：“既然这样，那就云墨景和苏楚悦，还有我，咱们三个去山里找植物和宝藏，你们三个在院子里种草坪，可以吧？” 丁如萱一怔。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沙明直接带着两人离开。 丁如萱站在原地看着楚河和纪亦寒去拿工具，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这次是真的被孤立了。 没有人过问她的意见，沙明从刚才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其他人也是。 若是在这里发呆太久，她的窘境就会被敏锐的观众们发现，然后录屏发微博。 明明之前丁如萱考虑过引导舆论认为云墨景带头孤立她，但真的被忽视时，她反而下意识想要掩藏。 * 云墨景三人走向山林，沙明先确定云墨景身体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地给两人分纸。 ——给云墨景分了植物图鉴，给苏楚悦分了藏宝图。 沙明说：“听说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你也在林子里，不知道你对这些还有没有印象？我们缺少的是这两种。” 云墨景脚步一顿，直接停了下来。 沙明走了几步，一扭头才发现云墨景没跟过来：“怎么了？” 云墨景：“……这个玉竹，咱们刚才已经路过过了。” 【神了啊啊啊啊！！谁懂我刚才听到云墨景那句话有多爽？！】 【纪亦寒和楚河的判断是对的，她真的行。】 【笑死，所以如果早上云墨景拿到这个任务，恐怕这一期会被拍成云墨景去林子里进货，说不准还能规划一个最佳采集顺序，走一趟全采集的那种。】 沙明匪夷所思：“刚才那段路我们走了好几遍了，没看到什么玉竹啊？” 他跟在云墨景身后，走到一团植物中，看云墨景蹲下之后扶起一株十分不起眼的植物，拿叶子进行对比—— 那叶子和图鉴上的，竟然真的完全一样！！ 只不过没有图鉴上的花朵，玉竹看起来有点不太显眼罢了。 而且他仔细看去，发现这丛植物中，玉竹还真不少。 沙明抹了把脸，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带着楚河和纪亦寒去查查视力，一边觉得云墨景真的和普通人相差太远。 要不是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他都要问问云墨景本体是什么了。 第90章 上岸第九十天 接骨木果实能吃吗？（一…… 苏楚悦对藏宝图还有些印象。 趁着云墨景和沙明寻找最后一种植物的时候, 回忆着不同标记的含义，把藏宝图破解出来，说：“其实这张图,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是可以看懂的啊。” 沙明有些疑惑：“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些符号都代表什么, 这张图还是个局部地图, 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云墨景接过地图，大致扫了一眼, 指指上面那个“苹果”图标，问：“这个……是那颗果树吗？” 苏楚悦点头：“就是那天上午你摘果子的那棵树。” 沙明挣扎道：“可是, 光有一个果树，这张图不还是有四个方向吗，就算藏宝图一般横着看，那也有两个方向。看错了不就南辕北辙了？” 苏楚悦指了指离果树不远的一个标记, 说：“这个标记就在树干上，还是挺容易注意到的。我们做寻宝任务的时候, 也没有这个标记的线索, 在附近绕了一圈就找到了。” 云墨景指着苹果图标旁的一个标志说：“而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个代表的是摄像头吧？有果树和摄像头的相对位置, 应该也能确定方向。” 【笑死, 一下子想起来当时云墨景在树上偷吃以为别人都看不见的那一幕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那天对她转粉的，最早看到热搜还觉得就只是个精修美女，没想到真人不仅真好看, 还那么有意思。】 【沙明不知道情有可原，楚河和纪亦寒各打五十大板，这个标我都能认出来, 他们还爬过那棵树，竟然都能忘！】 三人出来才没一会儿，任务就有着落了，沙明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一种被带飞的感觉。 在云墨景成功找到接骨木的时候，沙明一脸不可置信。 “啊？这是接骨木？？” 他拿起图鉴仔细查看，图鉴附上的图只有叶子和枝干，看起来和其他树没什么区别。 唯一能看得出来的，就是它的叶片边缘，是锯齿状的。 然而真正的接骨木，上面有一簇一簇的小红果，看起来别提多显眼了。 这些小红果，每一颗也就黄豆大小，离远了看，就能看见一片片的红绿相间，非常可爱。 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只能证明，节目组真的很懂人性。 一个玉竹，一个接骨木，把三人耍得团团转，数次怀疑山上没有这些植物，都没怀疑自己被图鉴误导了。 苏楚悦拉住一条长满了果实的枝条，凑近了仔细看，迟疑道：“……这种树，是不是在公园里也经常能碰到啊？我感觉怎么这么眼熟？” 沙明也懊恼道：“要是图鉴拍到这些果子，我们肯定路过的时候直接就能注意到它了，当时还想着图上都没有这样的果子，路过甚至没仔细比对，就走了……” 云墨景则嗅嗅这些果实，问：“接骨木的果实能吃吗？” 苏楚悦看了看图鉴上的科普，说：“嗯……应该不能吧？上面说有些品种的接骨木果实可以食用，有些是有毒的……果实成熟前也不能吃。” 云墨景悻悻，松开枝条。 接骨木的果实成熟之后会变成黑紫色，这里的还是红色，加上她闻着感觉也不太好，只能放弃。 沙明连着枝叶和果实一起，剪下来一小把，全都放进袋子里。 之前采集好的叶子都放在别墅小院的桌子上，等忙完回去可以一起做植物标本。 有了能看懂的藏宝图，三人找到当时的那棵树，又将摄像头的所在位置和树上标记的位置相互印证，确认方向无误，这才出发。 走着走着，云墨景看到一棵树，觉得上面的痕迹有点眼熟。 再对比看看藏宝图，上面画了一个椭圆和两个小圆圈。 “这是什么标记啊？” 苏楚悦低头一看，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之前的藏宝图有这个标志吗？我没有印象了。” 沙明说：“这画的有点像猪鼻子，我侄女学的简笔画，猪鼻子就这么画的。” 云墨景和苏楚悦同时恍然大悟：“是野猪！” 苏楚悦兴奋道：“我就说这张图跟我印象中的好像有点出入，原来这里的路线改了，加了这个点！” 沙明不明白野猪怎么了，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说：“这也是我错过的部分吗？” 苏楚悦点头：“对啊，云墨景刚来节目的时候，应该是第七期吧？那天发生了好多事！” 云墨景听着两人聊天，盯着地图顺着路线往前走。 沙明听苏楚悦说云墨景徒手搏斗野猪的经过，实在难以想像，都想现在立刻就去找出那一期的录像看看。 刚想问点什么，骑双人自行车被迫风驰电掣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又觉得…… 好像云墨景能打得过野猪，也挺有道理的。 沙明在娱乐圈这么久，曾经见过太多心机，太多人与人之间互相的倾轧，太多套路和算计，原本已经觉得，要想在这样的娱乐圈里生存下去，或许就只能做一个麻木无趣的人。 但云墨景和这灰扑扑的浑浊的一切并不相同，她是彩色的、鲜艳的，她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但又能在这其中如鱼得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每一次被她的表现惊艳到，以为这就是她，却总是会在下一次被她新的一面再次惊艳。 这是一个充满了闪光点的人。 沙明和苏楚悦的思绪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去。 两人聊着聊着，沉默下来，跟在云墨景身后，盯着她的背影。 恰逢这时候云墨景回头，冲两人一笑：“到了！应该就在这棵树下！” 苏楚悦就这么晃了神。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云墨景的厌恶反感，还有嫉恨之类的情绪，忍不住有些无地自容。 她低下头，强打精神道：“这里吗？沙明老师，有铲子吗，我来挖吧。” 沙明带来的铲子有三把，三人一人一把小铲子，蹲在树下挖了起来。 云墨景干活的时候总是神情很专注，她把小铲子插进土里，一铲一铲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丝毫不显急躁，仿佛在做的事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样。 沙明和苏楚悦被她带动，在土壤里翻找宝藏时，也没那么急迫了。 而真正慢下来，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寻宝的快乐。 ——挖下之后找不到宝藏的每一铲，似乎都是无用功。但正是这一次次的“无用功”作为基础，最终才能够找到被埋藏了整整一个月的宝藏。 如果眼睛只盯着最后的宝藏，那么挖掘的过程会极其痛苦且煎熬。 但如果专注过程，享受不知何时找到宝藏的不确定所带来的快乐，那么从寻宝开始直到找到为止，整个过程全都充满了期待感。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与无趣大人之间的区别吧。 沙明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一句，他小侄女曾经吐槽过的一句话，却感觉放在这里恰恰非常合适。 三人越挖越起劲儿，挖了好一会儿，云墨景的铲子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三人齐齐停下动作，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云墨景抬头与两人对视，苏楚悦和沙明心领神会，凑过来一起小心翼翼地挖开这里的土壤。 土壤一点一点被挖走，宝藏顶部就这么露出来。 在直播间观众们火急火燎的催促声中，三人都没有急着把宝藏取出，而是慢悠悠地继续把宝藏旁边的土壤也挖开一些，让宝藏彻底暴露在镜头中。 这才把它取出。 云墨景从大坑里站起身，抬腿迈出，这才发现三人竟然挖了个这么大的坑。 ……节目组真的很能挖坑啊，各种意义上来说。 苏楚悦想想如果是第七期的自己和齐承宇，估计会一边挖坑一边怀疑找错了，然后开始进入拌嘴争吵的环节。 云墨景一手托着小木盒，“卡哒”一声，打开了这个宝藏。 里面只放了一张卡片。 “恭喜你们找到了宝藏！你们得到的奖励是：晚上集体观看一部露天电影。找到宝藏的你们可以自由选择邀请对像哦！” 自由选择邀请对像？ 苏楚悦挑眉。 她怎么没发现，这综艺还带点恋综的性质啊？ ……也是，之前那么多期，三男三女，还要求组队必须男女搭配，这可不就是隐藏的恋综属性吗？ 不过当时大家内部十分不和谐，估计导演当时也没料到，这些人竟然能把矛盾这么摆在明面上，恋综这个属性硬是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不对。 苏楚悦想起丁如萱的种种，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么说来…… 似乎丁如萱一直对《来啦》的隐藏恋综属性心知肚明啊。 一开始是和齐承宇，后来一直在往沙明身边靠，似乎中间还尝试过跟楚河搞暧昧，奈何楚河当时在节目里满脑子都是他那个破演技，丁如萱才又把目标转回到齐承宇身上的。 苏楚悦忍不住扶额，余光看到手上沾的泥土，又赶紧把手放下，问：“这宝藏怎么算？算你们组的，还是算咱们三个的？” 沙明不假思索：“当然是算咱们三个的。没有你俩，我跟纪亦寒还有楚河根本找不到宝藏。而且不是能邀请人吗，这区别也不大吧。” 苏楚悦一琢磨也是，说：“那你们想好了要‘邀请’谁了吗？” 沙明把铲子收回袋子，拍干净手上的土：“我邀请纪亦寒吧。” 他看了云墨景一眼，问苏楚悦：“你呢？” 苏楚悦说：“那我邀请楚河。” 两人说完一同看向云墨景，等待她说出最后的那个人名。 90-100 第91章 上岸第九十一天 植物标本。（二更）…… 云墨景没急着说话。 她看向树下的那个大坑, 觉得用铲子再把土填回去有点傻，琢磨着应该晚点去拿个铁锹什么的来填好。 再一想…… 为什么不直接拿着铁锹过来寻宝呢，实在是失策了。 正懊恼之际, 看到两人的目光，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看我干嘛？” 苏楚悦只能重复了一遍刚才两人说的话, 问：“你打算邀请谁？” 云墨景皱眉。 【ohhhh又把难题留给云墨景吗, 我猜她应该很难说出丁如萱的名字。】 【俩人矛盾都摆明面上了，网上闹得这么凶, 云墨景要是邀请丁如萱，那就是在打自家的脸了吧？】 【确实, 汪洋娱乐这次响应还真快，同样是黑热搜，这次阵仗还没最早那次大呢，汪洋娱乐这已经把声明发出来了。】 【而且措辞好严肃啊, 有种要动真格的感觉了……不过我觉得，汪洋娱乐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丁如萱也没干什么吧？】 【那叫没干什么？是不是非得丁如萱拿刀子捅她才能叫“干了什么”？艺人最重视名声, 尤其云墨景现在根基不稳, 粉丝粘性还不够强的艺人, 事业上升期被泼脏水造谣, 换你是她你能不生气？】 【别吵了, 为了现在明面上好看，她应该还是会邀请丁如萱吧？总不能拉个什么不相干的人来一起看电影吧？】 将白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可耻地心动了一下。 ……要是云墨景不想邀请丁如萱, 来邀请他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去。 将白拿出手机搜索今天的航班，软件刚打开, 就听到屏幕里传来了云墨景的声音。 云墨景低头看着那张卡片，说：“这卡片上只说‘可以自由选择邀请对像’，但是没说范围，也没说人数吧。” 将白的手一顿，把手机放在桌上，抬头看了过去。 云墨景说：“这样的话，我邀请节目组所有人都来看电影。”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没粉错人！】 【小样，这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不得感动死？】 【这种时候能想到节目组的恐怕只有她了吧，简直比我在剧组喝到演员请的奶茶还感动呜呜呜，谁懂啊？！】 将白看着屏幕上一条条刷过去的弹幕，自嘲一笑。 他的手机还亮着，上面是今天飞往《来啦》所在城市最近的一趟航班，甚至他刚才还在想，如果自己被邀请，下了飞机之后需要坐多久的车才能到。 实在是自作多情了。 将白身体往后仰，觉得有点口渴，拿过放在桌上的杯子，倒了倒，才发现杯子里面已经没水了。 他拿着杯子，总算清醒过来。 就算云墨景要邀请节目组以外的人，她也会邀请韦琳或者小秋吧。 再怎么说，他将白，对于云墨景来说，可能都不在选项里。 将白轻轻叹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再次看向屏幕。 这会儿云墨景和苏楚悦、沙明已经离开那个地方，聊着天往回走。 导演虽然有些无奈，但对于云墨景的选择竟然并不怎么惊讶，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他拍板同意的那一瞬，周围工作人员都小小地欢呼了一下。 露天电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或许都已经是幼时的回忆了，而对于导演来说，则是他最宝贵的童年。 在导演还小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听大人说村子里要放电影，所有人搬着家里的小马扎，在晚饭后，走到固定的位置，等待播放电影。 当时的电影技术远不如现在成熟，黑白的片子，抖动的镜头，粗糙的画面…… 但就是那样的一幕幕，组成了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一部分。 自从从业后，他看过无数部电影片子，其中不乏非常优秀的作品，那些作品质量上乘，制作优良，演员演技自然，很多剧情看得他拍腿叫绝。 但大部分电影中的片段都随着时间，消失在他的脑海里了。 在第七期的时候，节目热度越来越差，一度面临被喊停的状况，尤其在第七期，丁如萱在时间明明并不冲突的情况下，为了试镜请假。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第七期真的是《嗨，我们来啦》的最后一期，那么他想要凭借自己的私心，给这个节目画上一个句号。 可能除了他以外无人在意，对于嘉宾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并不太好的工作机会；对于工作人员来说，这只是一个待遇不太好的节目组。 在这里工作，要忍受山里的蚊虫鼠蚁，要忍受不便利的交通，要忍受一般般的伙食。 但对于他来说，这个节目真的是他的心血。 所以宝藏是露天电影。 既然无人在意，那么他就要用露天电影，为自己的心血画上一个句号。 没想到在这个宝藏被挖出来的时候，节目组的状态竟然与当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变化大到当时的导演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他也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被邀请的一员。 反正不管怎么说，丁如萱被包含在“节目组所有人”中，一同被邀请了，表面上都能过得去，苏楚悦和沙明也不多说什么，松了口气，三人一同回到别墅。 沙明直接公布了晚上能看电影的好消息，找到之前收集到的所有材料，准备开始做植物标本。 最普通的制作方法并不合适，在干燥植物叶片的过程中，要将硅胶粒和叶片放在一起密封保存，较小的叶片都得几个小时才能干燥好，那些较大的叶片，更是要放置一两天才能进行下一步，实在太过缓慢。 所以想要快速制作，只能靠一些外力加速。 教程被打开放在桌子中间，沙明拿来一卷厨房纸巾，撕下一张垫在桌子上。 云墨景和苏楚悦也同步对其他植物进行同样的操作。 把手里的植物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形态，偶尔有叶片上面带伤，或者是叶片卷曲重叠，就要用剪刀狠心把不合适的叶片剪下来。 如此细致地调整一会儿，确保植物状态完美，再撕下另一张厨房纸巾，覆盖在植物叶片上。 然后把夹着植物的厨房纸巾放在硬纸板上，放进微波炉中，开“解冻”档，每次叮三十秒左右。 云墨景站在微波炉旁边，透过黄色的柔和光线盯着里面，在光熄灭之后，立刻取出，查看植物叶片有没有干燥成功。 基本每个材料都要至少叮两三次，就差不多了。 干燥之后的步骤就简单很多。 拽着硬纸板，将植物从微波炉里拿出，再取下那两层厨房纸，把叶片单独放在硬质卡纸上，再用胶固定好位置，贴上标签、记录植物的信息。 最后再拿出相框，把硬卡纸卡进相框，上好卡扣，植物标本就制作完成。 云墨景做完玉竹的标本，将相框立在桌子上，看着相框，就产生了一种把它的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的错觉。 叶片漂亮、翠绿，永远不会再受到风雨的侵袭，不会被病虫害变得丑陋，只要相框一直放在这里，好像就能一直这样美丽下去。 她把接骨木的叶片也这样处理，制作出第二份标本，把两个相框并排在一起，拍了张照。 果然做手工是最容易带来成就感的活动。 云墨景看了看两个相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她没想着靠换组逃离种植草坪的任务，相反，在寻找植物和宝藏的间隙，她还用小铲子把看上的野花连根挖起，一起带了回来。 就在秋千斜前方不远处，正好可以把这些野花们一起种下。 等到了草籽长成大片草坪的时候，小花、小草、秋千、别墅，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美。 几人合力把整片院子都种上草籽，沙明和苏楚悦做完标本之后，去取了鹅卵石，把通往别墅门口的小路完完整整地铺好鹅卵石，甚至还拿多余的石子，在较为光秃的地方，码出了简单的图案。 这一天的拍摄在晚饭后正式结束，在别墅餐厅里吃完晚饭后，众人都有些疲惫，拿着手机刷微博，都懒洋洋的不太想动。 白天的热搜风波到了这会儿已经接近平息，忙碌了一天的六位嘉宾看到战况，心中都有点微妙。 心里最微妙的恐怕还得是苏楚悦、楚河和沙明。 身在吃瓜现场，那种被夹在中间两面为难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妙。 尤其一想到待会儿还得看电影，沙明和苏楚悦甚至都在庆幸，还好当时云墨景没直接提要邀请丁如萱看，不然这会儿吃瓜网友们又得把黑热搜的热度顶起来。 餐厅里的气压不知为何有些低，在三人快被冷空气冻死之前，总算有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救人了。 “六位老师，露天电影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要不要先去看电影？” 云墨景一声不吭，站起身，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向大门。 第92章 上岸第九十二天 黑热搜不是我干的。（…… 楚河和纪亦寒偷偷对视一眼, 同时下意识地降低自身存在感。 ……虽然知道云墨景如果真的对丁如萱生气，肯定不会牵连无辜，但人在现场, 还是感到格外紧张。 两人动作甚至有点鬼鬼祟祟，从后面追上云墨景, 楚河没话找话道：“墨景, 待会儿你有想看的电影吗？” 纪亦寒接到信号，连忙说：“啊,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看简导的电影吗, 要不要去跟工作人员说，今天大家一起看？” 云墨景摇头：“我已经把她拍的所有的电影都看过了。” 她神色如常，让人有点分辨不出来有没有生气，楚河和纪亦寒互相使眼色, 最终还是楚河开口道：“那个……你要是生气的话……” 他话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孰料云墨景有些疑惑地看他：“我生什么气？” 两人被她看得同时一抖, 纪亦寒硬着头皮说：“热搜, 咳, 你没看到吗？” 云墨景：“哦, 看到了。” “那你还……？” “这种程度的黑热搜, 应该还好吧？”云墨景说, “之前我经纪人说过，被人买黑热搜好像是个挺常见的事儿，微博上的消息真真假假, 如果有人黑我，她会出面处理。” 纪亦寒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这次的黑热搜会导致云墨景疏远他。从丁如萱说那句怪怪的话开始, 他就一直如履薄冰，不敢像往常一样，生怕观众们被带节奏，看啥都觉得暧昧。 他竖起拇指：“你心态真好，我要是被人传绯闻，估计得难受好久，绝对做不到像你一样这么淡定。” 云墨景摆摆手。 比起她而言，应该是作为男性的纪亦寒被传了绯闻更吃亏吧？毕竟男性一般都会更在意这些。 在海里就是这样，家族里的雄性们限制颇多，非常不自由，还注定没办法成为家族首领。 如果雄性虎鲸被别的生物传闲话，大家都会觉得是雄性的问题，没有人会指责雌性。 所以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反而纪亦寒一直没担惊受怕，还来关心她的心理健康，这让她觉得挺新鲜的。 几人抱着对彼此的美妙误会，都觉得对方心态很稳，高高兴兴地准备去看露天电影。 只有丁如萱看着云墨景的背影怀疑人生。 难怪今天云墨景一点不急，原来她在将白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看来这种程度的手段已经对云墨景来说没什么效果了，丁如萱跟在苏楚悦身后向外走，一边思考着，觉得有点苦恼。 节目组所有人和所有嘉宾集合，各自挑选了位置落座。 云墨景几人由于身高偏高，为了不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选了中间靠后的位置，把前排留给个子较矮的工作人员。 五人凑在一起，只有丁如萱选了个最外围的位置，独自观看。 其他人之间和谐的氛围落在丁如萱眼里，实在刺眼，让她完全没办法忽视。电影看了将近半场，丁如萱这才惊觉，自己一点都没看进去。 有些烦躁地舒了口气，手中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在这个号码第三次打来时，丁如萱看了看周围，站起身，走到远处接电话去了。 “喂？”听筒里传来一道女声。 丁如萱皱了皱眉。 这声音有点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她目光看向还在放映着电影的幕布，犹豫要不要直接挂断。 “您好，丁小姐，我是王梅。” 丁如萱拧眉想了想：“王梅？不认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可对面不依不饶，再次打来。 丁如萱不耐烦地接通：“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自称王梅的女声说：“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是苏楚悦之前的经纪人啊，这么说您有印象了吗？” 丁如萱下意识看过去，苏楚悦正在跟云墨景窃窃私语，眼里带着笑，许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片段。 “你是那个‘王姐’？找我干什么？” 王梅深知丁如萱现在心情不好，没什么耐心，也来不及卖关子，直言道：“我是来找您合作的。” “合作？”丁如萱冷笑，“首先，那些黑热搜不是我干的，我没有要害云墨景的意思。其次，苏楚悦不要的‘前’经纪人，我也不想要，不知道你从哪里拿到我的手机号，麻烦你删了，谢、谢。” 担心对方再次打来电话，丁如萱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手机随手扔进口袋。 正在聚精会神看电影的节目组众人发出哄笑，明知道不是在笑自己，可笑声落在耳中，怎么听怎么刺耳。 丁如萱不想再回去看剩下的半截电影，扭头走到别墅的另一边，掏出打火机，“卡哒”一声，点燃了一支烟。 香烟尾部的火星明明灭灭，深深吸了一口烟，重新吐出，盘踞在胸腔的不快总算少了一些。 丁如萱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丁如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道严肃的女声。 “丁如萱，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在圈子里混，要收敛一点？”她的经纪人何姐说，“你才老实了几天，今天又搞这种事，你……” “你少管我，我的资源有哪个是你给我找的？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吗？” 丁如萱把对方噎到说不出话，随后问：“你知道苏楚悦的那个经纪人吗？” 何姐敏锐地问：“王梅？她找你了？” 丁如萱含糊说：“没，我就是听说苏楚悦换经纪人了，问问。” 何姐说：“……反正你别跟她来往，那个人心术不正，要不是苏楚悦还有点背景，不知道得被她坑成什么样去。” 丁如萱问：“那个程兰真是苏楚悦的背景？所以王梅搞了什么事坑了苏楚悦，然后她怎么了？” 何姐说：“是啊，程兰和苏楚悦的关系在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多，她俩平时来往也比较少。不过出了那事儿之后，俩人来往就多了，所以现在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吧。 要我说，王梅被公司开除就是罪有应得，就她老想着拉皮条那点事，背后不知道干了多少恶心事呢，还好没真的坑到苏楚悦，不然有她好受的。我警告你啊，如果王梅找你，你少跟她来往，不然出了事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丁如萱敷衍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何姐对她的态度也很无奈，说：“所以我早就说了不要谈什么男朋友，你现在事业上升期，心思就不应该放在恋爱上……” 察觉到丁如萱不吭声，似乎想偷偷挂电话，何姐只好问：“你跟你那个男朋友现在怎么样？” 丁如萱支支吾吾地说：“还好吧，就那样，他比较忙。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不跟你聊了。” 就把电话挂掉了。 挂断电话，她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手把烟头丢在土地上，一脚将其踩进土里，溜溜跶达地往前走。 这么说来，之前王梅要给苏楚悦找金主，然后一直没成功？ 就她所知，当时在ktv那次被云墨景破坏，说明到了那时苏楚悦还是没有金主的。 之后过了没多久，程兰就插手了苏楚悦的事儿，恐怕也是王梅的所作所为被程兰看不过去，就被开除了。 被程氏开除的经纪人…… 恐怕除了汪洋娱乐，其他公司也不会收。而汪洋娱乐又不傻，才不会接收一个会坑艺人的经纪人。 所以王梅如果想找工作，除非找那种“志同道合”的小作坊，不然恐怕要一直这么维持失业状态了。 估计王梅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今天来找她。 王梅不会是要给她找金主吧？ 丁如萱找了个空闲的小马扎，坐下仔细思索。 应该不会。 左想右想都猜不出来王梅到底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丁如萱稍微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应该听清楚王梅的来意再挂断电话的，现在打回去问算怎么回事？ 她有点烦躁地踢了一脚面前的白色篱笆，篱笆微微晃动，发出“咯吱”声。 那边电影似乎在收尾了，丁如萱觉得无趣，索性直接去楼上睡觉去了。 对于她的缺席，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而小部分注意到的，也只当她不爱看，或者因为白天的事儿和云墨景纪亦寒几乎撕破脸，不想共处一个空间下。 无论如何，没有丁如萱在场，大部分人今晚过得还算不错。 * 次日。 一大早，沙明在厨房做早饭，果然看到了来找食物的云墨景，有些兴奋地说：“我昨天晚上看了你的cut，还真是错过了很多东西啊。” 云墨景还有点迷糊，下意识问：“啊？” 沙明打开手机，翻出一个视频，上面的标题赫然是“《来啦》云墨景单人剪辑，粉丝向纯享版”。 下面还分了好几个部分，每一期的直播剪辑和节目后期过的剪辑，最新一部分已经出到第九期了，评论区一堆在催促up主赶紧剪辑第十期直播的。 沙明把手机放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说：“昨天太困了，我只看了第七期的直播剪辑，还没往后看。听说后面也很有意思，我争取这几天把它都看完。” 云墨景忽然有点尴尬，拉开冰箱，装模作样地往里看，实则恨不得直接钻进去。 沙明还没意识到，说：“你的听力真的那么好吗，那岂不是平时非常有用，吃水果再也不用担心吃到半截虫子了。” 云墨景点头：“确实是真的，爬树也是真的。早饭吃什么？好饿，冰箱里也没什么合适的食材。” 沙明把放在碗里已经准备好的三明治递给她，冲她眨眨眼：“吃吧，听说待会儿要剧烈运动，你少吃点，不然胃该不舒服了。” 第93章 上岸第九十三天 练武。（二更）…… 云墨景一边吃三明治, 一边往外走。 好在虽然私下里沙明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我都要成你粉丝了”之类的话，在遇到其他人之后，也及时停下, 转而聊起了别的。 云墨景偷偷松了口气。 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沙明说话。 可能是受到琳姐的影响，她之前特意跟云墨景嘱咐过, 说娱乐圈里大部分人都很在意咖位、资历之类的东西。 一般同期的艺人, 或许在一开始能成为朋友，但一旦有一方事业突飞猛进, 这种友谊也很难一直维持下去。 所以在被反覆耳提面命之后，云墨景已经狠狠记住, 跟资历比较老的艺人，说话要注意“分寸”。 ……但是“分寸”具体是什么，琳姐没说。 云墨景区专门查过，搜索引擎也只是给出了“表示说话做事的适当限度”、“不能过于随意而冒犯他人, 也不能过于拘谨而显得不自然”这样的回答。 云墨景查了半个小时还是一头雾水，在问小秋之后, 也只得到了没什么参考性的建议。 人类的相处之道实在是太难了。 云墨景跟其他人聊天都还好, 跟沙明一说话, 就总觉得眼前有看不见的雷, 说不准什么时候说句话, 就“没有分寸”。 被人挂在网上黑事小, 万一被发现了非人身份，那才是真的要命。 她只能选择尽量少开口，多倾听。 好在这种尴尬时刻往往比较少, 六位嘉宾很快聚集在一起，等待开始录制。 昨天夜里下了雨，这会儿山里有点雾濛濛的, 温度有些低，工作人员们都加了件衣服。 就连一向比较注意形象的苏楚悦都换上了长袖，唯独丁如萱，穿得一身轻薄柔软的衣服，现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似乎被冻到了。 主持人问她要不要多加件衣服，她也硬撑着拒绝。 很快，准备时间结束，在倒计时过后，摄像机开始录制，主持人一如既往地讲了开场白，开始介绍今天要拍摄的内容。 “很荣幸，今天我们请到了一位特殊的嘉宾——”主持人笑了笑，冲外面招手，“让我们欢迎，张师傅！” 话音刚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小跑着从门口进来，笑呵呵地冲大家打招呼。 丁如萱的震惊几乎掩藏不住，云墨景听到她口中喃喃：“……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 主持人介绍道：“相信大家已经在心里有所猜测了。是的，今天我们的内容，就是要跟随张师傅，学一学武术。大家别看张师傅已经年逾花甲，但他精通多种传统武术。张师傅的徒弟们呢，更是遍布全国，是武术界的一位名师。” 老头儿看着精神很足，若是不看外表，单看他的动作和神态，应当还在壮年。 在主持人和张师傅互动的时间，外面的工作人员迅速搬着几个箱子进来，还拿着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道具。 每人面前都被放了一个箱子，上面写着每位嘉宾的姓名，主持人说：“现在请嘉宾们迅速去换上装备，等换好之后，回到这里集合。” 箱子里是武术服和方便运动的鞋，苏楚悦扯着布料提起来看了看，小声嘀咕：“……这也太丑了吧。” 但没办法，节目组的安排，众人就算再嫌弃，也只能照做。 等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张师傅说：“武术，不仅仅是一种强身健体的运动，它更是一种——蕴含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艺术。平常呢，如果我们学一些简单的招式，不光可以锻炼身体、修炼内心，还能用于防身。” 他看到几人换好装备下楼，话音一转，说：“今天呢，我就从一些比较基础的招式来教大家，希望可以展现出一些属于武术的魅力。” 【好好好，牙签飞镖我们学不了，今天就降低难度了是吧？我这就换运动鞋！】 【他说能减肥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我可要开始跟练了！】 【真的，我朋友之前找到一些武术跟练，说是武当山还是哪儿的，跟了一个月，瘦了一大圈！要不是我坚持不下来，这会儿说不定瘦的就是我了。】 沙发茶几又被工作人员挪走，大厅留下一片宽敞的地方，众人先跟着张师傅进行热身运动。 这些热身运动倒不陌生，除了云墨景以外，其他人在上学期间，体育课上都这么做过，因此都能直接就跟着做。 云墨景还得现学，张师傅做一步，她跟一步，在一众嘉宾里反而看起来非常认真。 武术服有点薄，原本在这种温度下还稍微有点冷，但活动开了，身体热起来，大家的面色也总算不那么紧绷了。 楚河看到云墨景那么认真，也忍不住跟着更认真地进行热身。 他想学武术很久了，而且据说有个影帝，早年刚入行的时候，就是给人家当武替，时间长了被导演看上，这才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角色，一路走向人生巅峰。 只不过后来看看武替要面对的工作，楚河觉得自己实在没勇气从二层的高度往地上跳，这才放弃了这条路。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武术一直抱有好感。 现场六人，就数云墨景和楚河看起来最专心。 丁如萱好像还是有点走神，张师傅多看了她两眼，也就不再向她那个方向看去。 【丁如萱今天状态好差啊，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谁知道，这种集体活动，堂而皇之地摸鱼，我看她都感觉对不起自己付出的订阅费……能不能专门屏蔽她，给我打个折扣啊？】 【失眠了呗，今天她为什么状态不好，这还用猜？】 观众们一边聊，一边跟着张师傅的讲解，开始扎马步。 几人在现场也一样，张师傅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说：“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向前，膝盖弯曲，大腿要与地面平行，同时背部保持挺直。收腹挺胸，头部端正，眼睛平视前方。” 他手里的那根长棍极有威慑力，几人都尽力听话照做，见张师傅拿着长棍，横放在楚河膝盖下方，帮他微调动作。 苏楚悦扎马步不到半分钟，就受不了了，刚站起身，被张师傅用眼睛一瞪，又怂怂地继续扎马步。 “你们要找到身体的平衡点，不要左摇右晃，大腿得平行地面……”张师傅逐一指导嘉宾们的姿势，走到云墨景这里，看了看，满意点头，“你的手臂要自然下垂，微微握拳，不要太紧绷，这样才能保持身体平衡。还有，膝盖不要超过脚尖，不然会伤膝盖。总体来说动作问题不大。” 云墨景依言进行调整，果然比刚才要轻松一些，微微松了口气。 等都纠正完了，最早被纠正的楚河已经彻底支撑不住，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讨饶道：“不行了，实在是坚持不了了……这也太累了！” 张师傅无奈地瞧了他一眼：“你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这老头子还不如，平时不锻炼吧？身体也太弱了。” 他看了一圈，颔首：“反而这三位女孩子表现很好，一看平时就有运动习惯，动作也很稳，非常好。” 几人互相看看，发现果然云墨景、苏楚悦和丁如萱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吃力，比姿势千奇百怪的纪亦寒和楚河要好到不知道哪儿去。 张师傅也不为难几人，说：“好了，须知道马步是武术的基础，只有打好了基础，才能更好地学习后面的招式。接下来，我要教大家一个简单的拳法——直拳。” 他站在场地中央，面向镜头，缓慢而有力地示范直拳的动作。 同时嘴里还说着动作要领：“右手握拳，拳心向下，手臂弯曲，使拳头位于腰间位置，然后迅速地将拳向前打出。此时手臂伸直，同时配合腰部扭转和身体重心的前移。” 他做了几次慢速示范之后，又继续进行快速动作示范，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有力的弧线。 云墨景甚至能听到他拳头带起的风声。 几人迫不及待地尝试着出拳，张师傅看着嘉宾们的动作，指点道：“打直拳的时候，得注意从脚底发力，通过腿、腰、肩的传递，最后将力量集中在拳头上爆发出去。” 他先看了看云墨景的动作，满意点头，说：“不仅出拳速度要快，收拳也要迅速，这样才能保证攻击的有效性和自身的防守，你们如果快出拳、慢收拳，那么力道就会泄一半，动作就不好看了。” 纪亦寒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张师傅的样子，利落出拳，口中大喊：“哈！” 结果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几步。 张师傅看了他一眼，反而说丁如萱：“你出拳的时候，不是速度够快就行，必须有足够的力道在里面才可以，不然拳头软绵绵的，没有气势！” 动作看着简单，但要想做到达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众人反覆练习多次，才逐渐掌握动作要领，又跟着张师傅将马步和直拳结合起来练习。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虽然辛苦，但这样练下来，也学到了不少动作。 经过张师傅亲自教学指导，众人打起拳来也像模像样，比起一开始，要有气势多了。 张师傅完成上午的教学，有些感兴趣地问云墨景：“你以前练过武吗？” 云墨景摇头。 张师傅笃定道：“你的基础非常好，动作也一点就通，肯定有几年相关经验，要不然就是非常有天赋。” 丁如萱的脸色很差，又听张师傅还在继续夸云墨景：“喔，你们是不是平时会练练舞啊，怪不得四肢这么协调。” 第94章 上岸第九十四天 代价到底是什么？（一…… 都不用云墨景回答, 有眼力好的观众就在弹幕上发了。 【我看她不像练舞的，跟苏和丁放在一起简直不要太明显。】 【确实，丁和苏以前练舞, 动作就柔柔的，云墨景的动作更“硬”一些, 比较有力量感, 应该是单纯比较擅长运动吧。】 【为什么只夸她啊？其他人明明做的也不差，丁如萱那么多年的舞蹈底子在那儿, 学点动作不还是轻轻松松？】 云墨景说：“我没学过舞蹈，也没学过武术。” 她就是为了能顺利混在人群里, 一直有意训练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而已。 她在网络上看，人类把一种看起来很机械的人叫“伪人”，还说什么“恐怖谷效应”，似乎看到这种人会感到害怕, 从而远离。 云墨景不想被人类害怕，之前没少观察别人的行走坐卧, 下意识模仿。 次数多了, 偶尔还被小秋夸, 说“体态好”。 按照标准姿势扎马步, 对于云墨景而言, 和模仿人类走路, 或者模仿模特走秀，难度没什么两样。 甚至走路和走秀还更难一点，因为在身体移动的过程中还要保证平衡, 而扎马步，只需要找到平衡之后保持不动就可以了。 张师傅也没多纠结，他也知道很多年轻人平时喜欢看一些健美操视频跟着练, 练多了也是对学武有益处的。 不过张师傅有点好奇的是，这么一上午，他不管教什么动作，云墨景都能极快学会，那若是换些复杂的，会如何？ 他拍拍手，让众嘉宾先去吃饭休息，等下午再继续。 自己则走到一边，打开盒饭，一边吃一边琢磨下午要教点什么。 这样的节目只能来一次，下次被邀请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张师傅上节目除去挣片酬，最主要还是想要靠这个渠道，来进一步宣传武术。 那下午还是要上点难度。 一上午的运动还是很消耗能量的，众人分到各自的盒饭，都掀开盖子吃了起来。 一起用餐次数多了，现在大家也能很自然地无视云墨景的三人份超丰盛午饭了。 ……就是如果她的盒饭没有发出更霸道的香气就好了，跟她面前的一比，其他人面前的盒饭都显得有点清汤寡水。 众人几乎见底的体力条，经过一中午的休息之后，都重新回复了不少。 说来神奇，只是简简单单打了一上午拳，结束之后身体却一直持续发热。 这和普通运动过后一定要立刻穿衣服保暖不同，几人甚至产生了一种，只要坚持下去，搞不好寒冬腊月穿单衣都不会生病的感觉。 这下大家对练武术能强身健体毫不怀疑，也都对下午的内容更期待了。 到了下午，张师傅问：“感觉怎么样？上午的强度都能接受吗？” 云墨景点点头：“挺好的。” 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活动开了，这种体验非常好。 其他人也跟着说能，楚河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武术这么有意思，虽然有些累，但感觉自己很有力量，学会动作之后也很有成就感。” 张师傅笑呵呵说：“那咱们下午可要来点高难度了，你们有信心吗？” 众人纷纷点头。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地上，稍微有点晃眼。 张师傅让大家退后，让开一大片空间，自己则站在原地活动手脚。 紧接着，助跑两步，左腿用力蹬地，身体腾空而起，同时右腿迅速抬起，向前踢出。 “这就是今天下午我要教你们的动作。”张师傅说，“飞踢呢，是一个很有力量感的动作，曾经的武打片导演很爱使用它，我们在很多电影里都能看到飞踢这个动作。” “飞踢需要在奔跑中借助身体的冲力和腿部的爆发力，从而将腿踢出去。” 他笑了笑，看向众人：“有没有人要先尝试一下？” 他看向云墨景，却听到丁如萱抢先开口说：“我来试试吧！” 【不愧是萱萱，这么快就学会了吗？】 【萱萱学习能力本来就强，之前在别的节目，有个现场学流行舞的环节，她就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舞蹈老师跳第二遍的时候她都能跟着一起跳。这种简单的武术动作当然不在话下。】 【那能一样吗，武术是武术，上午也没见她学得有多快啊。】 【懒得争，你等着吧，萱萱肯定一次就能成功。】 张师傅给丁如萱让开空间。 丁如萱回忆着张师傅刚才的动作，助跑两步、左腿蹬地、身体腾空、右腿踢出。 然后稳稳落地。 竟然真的一次成功了。 众人纷纷给丁如萱鼓掌，刚才刷弹幕的丁如萱粉丝们也非常高兴，准备录一些张师傅夸她的话出去宣传。 却听到张师傅说：“你踢腿的动作相对来说比较标准，但……奔跑和起跳的衔接还不够流畅。最好先放慢速度，专注于每个动作的细节，感受身体的发力顺序。” 丁如萱点点头，走回旁边。 张师傅主动cue云墨景：“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看向她。 唯独丁如萱脸色不是很好，抿了抿唇。 云墨景指了指自己：“我？” 张师傅向她招手：“来吧，我看你挺有天赋的，相信自己，来试试。” 云墨景回忆着刚才张师傅的示范，尝试着助跑起跳，同样完成了一遍飞踢。 先后看了三遍同样的动作，这下就算是不太懂的，也能看出差别了。 丁如萱的动作让人看过之后，感觉自己就是看了个名为“飞踢”的动作。 而张师傅和云墨景的，是“武术”。 或许很难形容，但从这两人的动作中，是能感受到一种“劲”。 或者说，如果想像空中有一块木板，那么丁如萱踢出去时，众人会想到的是，她的脚踢到木板会不会痛。 而云墨景和张师傅，众人则会觉得，这一脚踢出去木板一定会粉碎。 且两人之间还有不同，张师傅的动作更加厚重，云墨景的动作略有些浮于表面，但胜在力量感更足，攻击力是一等一的。 张师傅欣然鼓掌，点头道：“可以，今天你们能把飞踢练成她这个样子，就算很不错了。” 说话间，已经完全不掩饰对云墨景的欣赏，转而对众人指点道：“刚才我说了，起跑的时候步伐要均匀，速度逐渐加快，起跳时要充分利用左腿的力道，将身体向上带，同时，腰部用力扭转，将右腿踢出，眼睛看向踢腿的方向。” 大部分观众都坐在椅子上没继续跟练，这会儿有不少爱看乐子的观众刷起了弹幕。 【打脸了吧，你家萱萱还在学飞踢，云墨景已经要学下一个动作了。】 【合理怀疑张师傅就是因为云墨景学得太快了，下午才直接提高难度的。】 【虽然我没有那么天才，但作为粉丝，云墨景学得快，我还是好爽。尤其顺便还打脸了爱造谣的某人，更爽了，哈哈哈哈哈哈】 屏幕里，张师傅还在让众人排队尝试，分别给每个人指点，正好又轮到丁如萱。 她看张师傅盯着自己，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张师傅的指点，尽全力完成了这一次飞踢。 动作一出，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做得非常好，比第一次的动作更加流畅，更加完美。 张师傅应该能看出她的巨大进步吧？ 没想到张师傅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抬起手。 云墨景动作已经愈发熟练，就这么继续练下去进步空间也不大了。 张师傅摸了摸下巴，看向她，问：“有没有兴趣再学点别的？” 这就是要开小灶了。 丁如萱咬紧了牙关，她小时候学舞蹈天资高，一直以来，被舞蹈老师这样单独“区别对待”的，都是她。 她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作为“陪衬”的感觉，就好像从舞台上聚光灯的宠儿，忽然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配角、路人，这样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受。 经纪人何姐跟她说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在人生中会反覆出现，要么更加努力，要么认清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她努力了！为什么“中心”却仍旧是别人？！ 她明明……明明为了这次能够提前知道节目组的隐藏环节，不再出现像上次一样云墨景一个人跟V大秀特秀的情况，付出了很多！ 但为什么她拿到的消息是错误的？ 为什么那个人给她的消息能是错的？？？ 明明——这次节目组应该请个舞蹈大师，来教大家一支舞蹈才对！！！ 云墨景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丁如萱的浓烈的负面情绪。 不过这种负面情绪带给她的影响，很快又被阳光消除，云墨景点头：“挺想学的。” 张师傅笑笑：“这个动作，观众们也可以找个宽敞、没有障碍物的空间一起学，学会了会非常帅，等以后有个什么聚会啊，可以表演起来。” 他理了理衣服，身体向左旋转，同时右脚离地，迅速转了两圈之后，整个人凌空而起，旋转着踢出一脚。 “哇——”众人哗然。 要不是张师傅站稳后理了理头发，众人不看他已经花白的头发，都要忘记他的实际年龄了。 纪亦寒目瞪口呆：“张师傅，这个动作我能不学吗，感觉您这随便一个动作都能直接把我医保卡刷爆……” 苏楚悦也有点退缩，她小声说：“我还是学飞踢就行了，今天能学会飞踢都算我厉害，这、这也太高难度了。” 众人合理怀疑张师傅就是想炫技，并不是真的想要教学。 第95章 上岸第九十五天 旋风踢。（二更）…… 张师傅笑笑：“别紧张, 这个动作看着难，但我有办法让你们学会。” 【我以为是“看着难，实际很简单”, 哈哈哈怎么不反驳难这一点？】 【所以应该是“看着难，实际也很难, 但我比较厉害, 所以你们能学会”。我觉得我不行。如果旋风踢我真能学会，明天就把我弟送过去跟张师傅学武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弟听到都哭死了, 不过学武术真的很有用，学一学也是挺不错的。】 云墨景又被张师傅叫出来, 得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尝试这个动作。 她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太难了，我也没办法保证能做出来。” 张师傅说：“没事儿，你要是一看就会，还要我做什么？那你随便找个武打片跟着学就能出师了。试试而已, 不用有压力。” 云墨景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动作，跟着记忆先旋转身体, 动作加快、同样左脚蹬地, 跳起、收腿、踢出。 动作使出的力道有些过大, 云墨景两条腿都踢出, 卸了继续旋转的力, 这才落到地面上。 张师傅“咦”了一声：“你以前真的没学过武？别是小年轻为面子想玩什么‘扮猪吃虎’吧？” 观众们也在狂刷弹幕。 【刚才那个是旋风二连踢吧？！她要是没学过武, 我今晚倒立洗头！】 【这也太明显了，张师傅教的是旋风踢，她能直接使出二连踢, 这不就是露馅了吗？】 【啊啊啊啊云墨景太帅啦呜呜呜刚才一脚直接飞到我心里了！！】 【剧本！这一定是剧本！】 【开玩笑，你觉得丁如萱能拿给云墨景做陪衬的剧本？她不直接掀桌才怪！】 【……她现在的表情就已经很像要掀桌了，好可怕的眼神, 看得我凉嗖嗖的，已经不掩饰了吗？】 云墨景无辜道：“我真没学过，可能就是模仿能力比较强？” 张师傅将信将疑。 刚才云墨景做出旋风二连踢的时候，其实不难看出她的动作生疏，显然以前从未尝试过旋风踢。 但她从尝试，到找到身体旋转加速的窍门，只花费了极短的时间。 基本上是在转第一圈的时候还猜体会动作，到第三圈时就已经懂得要怎么发力了。 ——就算没学过旋风踢，也很像是有武术功底的人。 他不在意云墨景以前到底学没学过武术，但他很在意的是，云墨景到底是真有天赋还是装有天赋。 于是张师傅心一横，豁出去道：“……这样吧。接下来，我要示范一套我师父亲传给我的武术动作。这套动作，除了我师父，就只有我一人知道。我给你演示两遍，你要看好了。” 云墨景点头。 这一套由许多个动作组成，张师傅显然已经练过很多遍，动作流畅自然，让众人彻底感受到了属于武术的美感和力量感。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着迷，云墨景也同样如此，她盯着张师傅的一举一动，也尝试着在旁边模仿起来，动作只略微比张师傅慢一点点。 张师傅余光看到了云墨景的动作，尤其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乍一看还以为两人都学过这套动作。 他吓了一跳，动作节奏紧跟着就被打乱，停了下来，却没想到云墨景十分自然地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最可怕的是，她做的还是对的。 张师傅瞪大了眼睛，向来稳健有力的手第一次有些发抖，干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跟我师父学过？” 直播间也炸了锅，观众们双手辟里啪啦地敲击键盘，发出一条条弹幕。 【剧本！剧本！剧本！】 【我去，怎么感觉下一刻就要开始大型认亲现场了。】 【同意，然后云墨景说自己其实真的师从张师傅的师父，曾经有过一段渊源……】 【好了不要说了，脑子里闪过五十本小说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云墨景一脸无辜：“我真没学过。” 她重复了一遍张师傅最后做的那几个动作，做到他停止的地方定住：“身体重心往这个方向移动，我就是感觉下一步就要这么接才自然。再往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师傅心中惊诧，往日的一幕忽然重现。 在以前师父教他这套动作时，他这几个动作总是练不好。师父就总跟他说，做到这里时，正好之前的势已尽，接下来的动作意味着要修生养息，再迅速从看似平静的平面拔地而起。 他好像…… 知道了。 曾经他每次做到这里都会卡壳，哪怕他练习再多，每次做这套动作时，仍旧会有种难以言说的滞涩感。 到了后来，他坚持每天练习，不管是数九寒冬，还是三伏天，只要有空，想起来就会练习。 经过反覆练习，终于能在动作上看起来连贯，但仍旧不管怎么做，都觉得哪里不对。 可师父已然去世，他就算再有问题，也没办法问了，只能自己默默练习。 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教云墨景的时候，反而受教了。 他站直了身体，同样从前几个动作开始，继续。 在悟了那一点之后，果然动作不再滞涩，然而令他感到非常舒缓，动作之间的连接浑然天成。 怪不得师父当年说若是应敌，这处是最好的反击，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张师傅的动作越来越快，云墨景站在旁边观看，默默将这些动作记在心里。 不愧是张师傅亲传的武术，这套动作观赏性强，攻击性也不弱，云墨景看了一遍，差不多都记下来了。 张师傅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收势，站直，向云墨景鞠了一躬，诚恳道：“这套动作我练习多年，一直没能窥见这一处动作的要领，没想到今天被你说出了核心。” 他摇摇头：“做人啊，还是得勤学好问。我自以为现在没人能教得了我，实在是太过自大了。” 这走向把周围人都看傻了，争吵的观众们也都一脸懵。 【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替小云高兴一分钟。】 【哇，所以这就是天赋党的力量，一个新手还能教人，这世界也太魔幻了！】 【不能这么说吧，感觉更像是云墨景无意间说的话把张师傅面前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实际张师傅练习多年，本来就随时有可能捅破，只不过云墨景的出现催化了这个过程……所以应该没你们说的那么玄幻。】 大部分吃瓜网友不管这些，有人随手把录屏视频剪辑，传到网上。 现场众人知道云墨景这次又是热搜预定了，除去丁如萱之外，都有点羡慕。 张师傅很快调整好状态，没有非得让云墨景再把那套动作打一遍，直接任她在一边，说：“好了，我许诺过，今天要把旋风踢教会大家，有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现在跟着练一练。” 他说：“咱们先从最简单的来。” 张师傅往前走两步，一脚踢出、收回，再向前走。 “最基础的动作就是这样，在走路的时候中间插入踢腿的动作。” 随后他回到起点，再次向前，这一次走了两步之后，左腿做了提膝的动作。 在左腿悬空时，单腿跳起，右腿踢出。 他身后几人都忍不住跟着做，无一例外地成功了。 张师傅说：“好，现在大家学会了‘提膝跳换踢腿’，我们再联系一个前置动作。” 他一边转身一边向前走，在自身旋转一周后，跳起，顶膝。 这一步也非常容易。 大部分观众都被激起了信心，弹幕都来不及发，跟着一起尝试。 张师傅说：“现在，咱们学会了‘提膝跳换踢腿’和‘上步起跳顶膝’，把这两个动作连贯起来，把它变成‘上步转身提膝跳换踢腿’。” 这句话说得很慢，身体跟着同步做动作。 纪亦寒跟着做了一遍，再次成功，随后就听到张师傅说：“好的，现在进行最后一步，把你们刚才做出的动作加速，只要动作连贯，这就是旋风踢了。” 纪亦寒有些吃惊，尝试着加速，虽然感觉提速后身体有些难以控制，旋转起跳时有点晕头转向，但竟然真的成功做出了这个动作。 这竟然真的可以！ 观众们也激动地在直播间刷弹幕。 【我成功了！我也会旋风踢了！】 【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想装一波，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个直播间里偷师，现在我俩要去给第三个朋友打电话了，嘿嘿。】 【刚才动作太快不小心滑到了，提醒家里是瓷砖地板的朋友们，一定要铺防滑垫或者干脆去室外尝试，我到现在还有点屁股疼……】 第96章 上岸第九十六天 她要跟我见面？！（一…… 大约拍摄到下午四点半, 现场众人都学会了飞踢，除去沙明和苏楚悦以外，其他四人都学会了旋风踢, 大家都很满足。 沙明虽然平时也有健身锻炼的习惯，但毕竟只是为了保证健康, 频率和强度的不高, 身体很明显地出现疲惫感，他也不敢勉强自己。 而苏楚悦则是因为之前崴脚, 静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一直不太敢剧烈运动。 纪亦寒十分不可思议, 成功做出一次旋风踢后，跑到云墨景面前，问她有没有看到。 云墨景无奈点头。 主持人见流程走完，站出来讲了些总结词, 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至此，第十期拍摄就结束了。 张师傅还如同来时那样, 笑呵呵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离开了别墅。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工作人员, 气喘吁吁地说：“检测结果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在场嘉宾正打算离开, 听到这句话都想起来那盘炒菌子, 站在原地, 用眼神催促工作人员快点说。 她喘匀了气，说：“里面真的有毒蘑菇，就是云墨景当时挑出来的那种, 而且也检查了汤汁，确定汤汁中也含有毒素！”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云墨景看过去，心里出现不祥的预感。 只见工作人员果然看了过来, 说：“所以当时所有吃了那盘菜的人，一定要去医院做体检。”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问：“你们吃那盘菜了吗？” 大家都摇头，就沙明看向丁如萱，说：“你当时……用筷子夹了两次吧。待会儿你跟云墨景应该都得去体检。” 丁如萱连连摇头，仔细回忆：“我不用，当时我只是夹起一片鸡蛋菌，还没来得及吃，就看到云墨景往桌子上扔蘑菇。” 然后起了争执，她又夹了一筷子，被沙明按住。 虽然先后夹了两次，但这两次都没入口，后来更是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把碗筷都收了，一口也没吃上。 所有人看向云墨景。 所以这一次毒蘑菇事件，唯一可能的受害者就只有云墨景。 云墨景后退半步，笑道：“没事，都这么久过去了，我这不什么症状都没有吗？应该不用去医院吧。” 如果去了，少不了要对她做各种检查，万一在她身上查出什么异状了，那可怎么办？ 工作人员坚持：“不行，可能是剂量小，导致症状不明显，但哪怕是一点，也得检查，这也是为您的身体负责。” 其他人也跟着劝：“对呀，如果查出来问题，还可以走保险，可以赔付的，就相当于免费做个检查了，节目组肯定会给你掏检查费的。” 云墨景走到外面，被这群人追着劝，不管怎么找借口拒绝都不管用。 韦琳和小秋见到一群人扎堆，走过来问：“怎么了？” 几人又是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 韦琳笃定道：“机票可以改签，但医院必须得去。” 这话基本上就是一锤定音了。 韦琳对云墨景一直以来都比较温和，很多事都不会管得很严，算是半放养的那种。 但她一板起脸，就带有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严肃，好像如果不去检查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偏偏眼睛里对云墨景是满满的关怀。 云墨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去。” 纪亦寒撇了撇嘴：“合着我们说了这么多，不如你经纪人一句话管用。下次就直接喊韦琳姐管你了。” 云墨景笑着打了个哈哈，就听远处响起一道人声。 “你刚才干嘛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 然后是丁如萱的声音：“我接了个电话，出来晚了。没什么事，咱们走吧。” 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两人的交谈声消失不见。 小秋把站在原地发愣的云墨景推到车子后座，替她关上车门，自己坐到驾驶位，打开了去医院的导航。 韦琳说：“你现在的资源越来越好了，所以平时一定要更加注意身体，以后你的工作还会更忙，如果没有好身体，还没等你事业起来呢，人就先倒下了。” 云墨景没吭声。 “墨景……云墨景？”韦琳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回过头去看她，“你在想什么？” 云墨景回过神：“啊，我在想……二楼的腻子应该快干了吧，等晾干之后还得涂第二层，再晾干还要用砂纸打磨平整。” 韦琳本来很担心她，说话中不由带了些责备，注意到时还以为云墨景受不了她的语气，在闹脾气，被这么一打岔，无奈地笑了笑：“你……唉。下次上节目干活不用那么认真，你也太实诚了，这样很累的。” 云墨景眨眨眼：“粉丝们怎么说的？” 韦琳：“……粉丝挺高兴的，而且这两天的确涨粉很快。” 她不是不让云墨景努力，她是看着感觉云墨景太拼了，这些明明可以慢慢来，毕竟是要打持久战的，云墨景不可能永远都这么拼吧？ 再这样下去，等工作密度更高，通告更多，她的身体真的会吃不消的。 细数以往那些以“敬业”闻名的，表面上就是这么轻飘飘两个字直接概括，背地里却比旁人多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比如什么，某女星在生理期还坚持拍摄落水剧情啦，某男星明明可以特效或者武替，却还坚持要自己亲自拍摄，结果骨折啦，某女星为了拍摄出来的效果更加真实，真的出家去庙里做了一年尼姑啦。 虽然这些例子看上去让人很敬佩，可韦琳其实不太希望被贴上“敬业”标签的是云墨景。 “唉，算了。”韦琳闭了闭眼，“毕竟是你自己决定的，做你自己就好，我也不能太过于干涉你的决定。” 小秋拐过一个弯，距离医院已经不太远了。 韦琳调整好心情，说：“这一期你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给你说个好消息，今天下午直播的时候，简迎曼发来了邀请，说想要跟你见面聊一下。” 云墨景一下就精神了：“什么？！” 小秋嘿嘿一笑：“恭喜你呀，姐。” 韦琳说：“目前还只是见面的邀请，现在外界都在传言，说她打算拍一部新的电影，正在筹划中。所以我们猜测，可能是有选角的意向，但还不能确定。” 云墨景：“她要拍新电影了？！” 韦琳笑笑：“你这么喜欢她吗？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可能具体还得你们当面聊了才知道。” 云墨景认真点头：“好，我问问她。所以什么时候见面？” 韦琳说：“这个时间还没具体定下来，得找你们俩都有空的时间，我跟他们合一下看看这几天能不能直接给你安排。” 云墨景有点坐不住了。 娱乐圈里这么多人，她认识的不多，喜欢的就更少了，只有简迎曼一个人，现在简迎曼要跟她见面！ 那个简迎曼，要跟她见面！ 就算不是要选角，或者没选上，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可、以、见、面！！ 云墨景激动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问：“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我？还有，电影要拍什么，定下了吗？” 韦琳琢磨了一会儿，猜测着说：“我听到的小道消息是说，她要拍的可能武戏比较多，不过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题材。所以大概是看到你今天的表现，所以想见面？” 武戏多…… 那确实无法确定。 悬疑、武侠，甚至是仙侠，很多题材都可以有武戏。 云墨景思考，简导没有直接说要试镜，恐怕是对她的演技还不放心，说不定如果她演技不过关，就不找她参演了。 ……她记得家里有粉丝送来的五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来着，而且这几天琳姐也给安排了课程，她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紧急突击一下。 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嘛。 聊着聊着，车子到达医院，韦琳已经挂了急诊号，送云墨景进去检查。 云墨景坐在医生面前，被例行询问。 在说到是“昨天晚上”沾了炒毒蘑菇的汤汁误食，来做检查后，医生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昨天晚上吃的？！你们咋不下周来啊？” 小秋站在云墨景身后不敢吭声，还往后退了退。 韦琳一想，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主动说：“对不起，也是昨天还想先观察观察，如果没有症状就过去了，没想到那蘑菇真是毒蘑菇……” 医生：“……你被蛇咬了一口，还要先把蛇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毒，然后人再去医院吗？！不应该是蛇和人一起去医院吗？” 她怒道：“这还是人没事，人要是有事，今天她就不是走过来的，是被抬过来的了！” 云墨景小声嘀咕：“也没有那么严重……” 被医生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吭声了。 救命，医生凶起来比琳姐可有气势多了。 好在医生问的各种症状，云墨景一个都没出现，她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把了把脉，又测了血压，确认现在明面上没什么问题，给她开了张检查单。 “先去抽血，然后把这些检查都做了，出结果立刻回来找我。” 医生把检查单往桌子上一拍，挥挥手把三人赶出去，叹了口气。 韦琳去交费，云墨景去抽血，小秋跟在云墨景身边，低着头刷手机。 等云墨景正在抽第三管血的时候，小秋惊讶地说：“姐，你又上热搜了！” 云墨景扭头看过去。 小秋把屏幕给她看，手指一点一点划动。 @圈内小师妹：最新消息，某Y姓女星当时挑出去的真是毒蘑菇，化验报告如下，据说Y刚拍完就紧急去医院了，不知道有没有事。[图片]x6 第97章 上岸第九十七天 道歉信。（二更）（小…… 云墨景：“……《来啦》签合同没有保密协议的吗？” 怎么什么都说啊。 现在评论区下面有六七成都是她的粉丝, 本来高高兴兴的，被这一条又勾得提心吊胆，跑到她微博下面问有没有事。 等血抽完, 云墨景压着棉签，跟小秋一块继续刷微博, 看到很快一个联动热搜升了上来。 #丁如萱是故意的吗# 观众们把当时的镜头一整理, 发现六个人吃饭，其中四个人都完全没碰到这盘蘑菇, 就连丁如萱自己，第一次给观众们展示“拟橙盖鹅膏菌”, 展示完之后也没直接放进嘴里，而是放在碗里。 不少网友都根据这一幕，直接判定丁如萱是知道盘子里混入了毒蘑菇的。 小秋看着云墨景的表情，有点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问：“姐，你怎么看？” 云墨景想了想, 说：“虽然她确实对我有敌意, 但感觉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蘑菇有毒。” 小秋有点吃惊：“都这样了, 你还为她说话？” 云墨景无奈：“我这是就事论事啊, 总不能明明她没想用毒蘑菇害我, 我就因为曾经有私仇, 污蔑说她就是故意的吧？” 那岂不是自己的手也脏了。 她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去的对抗，如果丁如萱看她不顺眼，两人大可以打一架, 不是吗？ 虽然她现在不方便用尾巴抽，但经过今天的训练，也是会合理使用拳头的人了。 正在安检的丁如萱不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 打了个哆嗦。 现在网络上都吵着要后续，一边催促云墨景团队赶紧说她到底身体有没有事，另一边催促丁如萱赶紧出来声明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云墨景看到这些，忍不住挑了挑眉。 难道丁如萱出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网友们就会相信吗？ 应该不会吧。 丁如萱的团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给丁如萱的经纪人何姐打了个电话，商量怎么办。 丁如萱在前面走，小助理拉着行李箱追在她身后，默默听着丁如萱和何姐争执，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丁如萱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种蘑菇有毒！你们为什么都不信呢？！是不是当时我吃一口，你们才会相信我不是故意要害她？” 何姐停下脚步，与她对视：“你心里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昨天白天的热搜怎么来的，这些营销号到底从哪里拿到的稿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水军铺天盖地的带节奏，这些想必你心里都清楚吧？” 丁如萱懊恼道：“是，我承认那天的热搜是我故意的，但我就是想抹黑她，没想用毒蘑菇毒死她！我傻吗？蘑菇全都是我捡的，出了事儿我是唯一嫌疑人好吧？” 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了偷懒为什么要跑去摘什么蘑菇，哪怕单纯跟着男生组采那些破树叶，都比摘蘑菇强吧？ 她一开始想的很简单，通过一些特殊关系提前得知这一期的拍摄内容，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准备一些亮点，雇佣水军在网上炒作。 没想到还碰巧真的有。 只要提前找一些东西——比如看那篇“那些看着剧毒却能食用的菌子们”，或者为了舞蹈大师提前备一些令人惊艳的舞，她就能在这一期拍摄中大放异彩。 她为了这两天的拍摄，提前查了不少资料，只为当天可以云淡风轻地立个博学人设。一边学东西，一边练舞，别提多辛苦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云墨景抽任务的时候，采集植物被男生组抽到，她没有理由去树林里，只好在干活干到一半时，冒着被观众们吐槽的风险，去林子里采蘑菇。 谁知道这一采，还给自己采出个嫌疑来。 何姐一想，也觉得丁如萱不会那么蠢，想了想说：“行，我相信你没有想要用毒蘑菇害她，但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我相信就行，你得让网友都相信，才行。” 丁如萱稍微冷静下来一些，扯了扯领口，让自己透透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何姐抬手去看机票，领着两人往登机口的方向走，一边说：“现在比较能够快速压下舆论的做法，就是道歉。” 丁如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声音尖利：“道歉？！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不！毒蘑菇又不是我逼她吃的，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何姐无奈：“就凭毒蘑菇是你摘的，要不是云墨景提醒及时，可能你们六个都会吃这盘炒菌子，你想想，如果大家吃了，会是什么后果？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丁如萱头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刚才在路上，她也看到了网友们的科普，用搜索引擎查了那种蘑菇，发现它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却含有剧毒，如果误食了这种蘑菇，轻则肾衰竭、入住icu，重则丧命。 而且搜索引擎在下方关联显示了几条报道，每一条都是不同时间发出的，全都是误食了这种菌子，被送往医院的报道。 其中有一家人吃了，全家就只有一个年轻人活了下来。 如果当时云墨景没出声制止…… 丁如萱打了个哆嗦。 《来啦》如果闹出人命，那她就完蛋了！！ 什么事业不事业的，她恐怕会在饭桌上，为了向镜头展示自己采摘的菌子，把每一种菌子都夹起来吃一口。 那她必死无疑。 丁如萱沉默良久，问：“那我该怎么办？” 何姐：“还是那句话，道歉。不过不是对云墨景道歉，而是公开写一封道歉信，对在场的嘉宾和关注这件事的网友们道歉。” 丁如萱都快哭了：“道歉信，可是我不会写道歉信……” 之前有不少艺人就是，犯了错写道歉信，反而被挑出错，被说什么“态度不真诚”、“敷衍”，道歉之后事业基本完全凉凉。 她说话都带了鼻音：“我不想凉，姐，你帮帮我……” 何姐叹了口气：“我提前已经让公关部写好了几份稿子，待会儿你挑一份，在飞机上手抄一遍，然后发微博上。记得字写端正一点，别连笔。” 丁如萱捏着机票和身份证，跟在何姐身后，在登机时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显然是吓狠了。 何姐看在眼里，也很心疼，但只能狠心不管。要是这次她不能好好长个记性，那么以后总会有她吃大亏的时候。 * 云墨景的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她拿着大大小小的报告单，去找刚才的急诊医生。 医生拧着眉仔细看完了每一个指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次算你运气好，身体没什么事儿，下次这种自己采摘的蘑菇就别随便吃了，嘴别老那么馋。” 小秋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那么馋？ 她下意识问：“医生，您也看《来啦》？” 医生没想到一个字就把自己出卖了，偏过头扶了扶眼镜，有点不自然地说：“咳，我们医生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找点东西下饭。正好看过几期而已。” 说完，医生有点稀奇地看了看云墨景：“你饭量这么大，身体倒是挺健康的，本来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劝你稍微少吃点。” 云墨景心中警铃大作，不动声色道：“可能是我吸收不太好吧，从小就吃得多，习惯了。” 医生点点头：“反正好好吃饭，多注意身体，最近合理饮食，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就医。也不用非得来我这儿，你们B市的三甲医院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去复诊都可以。” 云墨景动作有点僵硬地乖乖点头，医生还以为她是不乐意自己说她饭量大，于是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你们该走就走吧。” 云墨景走出医院，坐在车上的时候，小秋又跟进了事情的进度。 “姐，这个世界开始变得魔幻起来了……”小秋盯着屏幕，“我差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我吃毒蘑菇产生的幻觉了……” 她举起手机，递给云墨景，自己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丁如萱居然道歉了！” “这比我爸养的金龙鱼长出两条腿都恐怖，你能想像吗？丁如萱居然会道歉！” 小秋一脚踩着刹车，努力平复心情，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油门踩大了开到树上去。 云墨景低头翻看丁如萱手写的道歉信，有点好奇地问：“金龙鱼长出两条腿？有图片吗？” 小秋无语：“那个是比喻啦，就是形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重点不是这个，姐，你能讲讲她道歉信讲了什么吗？” 云墨景有点失望，认真看道歉信，说：“差不多就是……向所有嘉宾道歉，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大家面临危险，然后让网友们担心了，占用公共资源什么的。写了好多废话。” 小秋有点难以置信：“她没单独对你道歉吗？” 云墨景摇摇头：“没。” 韦琳说：“其实这种做法，就是比较成熟的公关方案了。” 她刚把道歉信仔仔细细看完一遍，分析着说：“道歉看起来很诚恳，里面夹杂了很多反思，首先满足了观众们想要看到的结局，这样大家就会觉得这件事完结，对它失去继续追根究底的欲望。” “并且没有单独对墨景道歉，而是把她合并到一个群体里，作为‘嘉宾’的其中一员，这样道歉，看着好像道歉了，实际在弱化并模糊——尤其墨景是真的没事儿，咱们这边报平安的消息一出，就会让她的道歉信更‘完美’，公众就会认为，事件真的完全过去了。” 小秋沉默。 云墨景说：“但咱们也必须报平安，成为他们公关的一环？” 韦琳咬牙：“对。丁如萱这个经纪人，公关手段很有两把刷子的。” 要不然丁如萱在圈子里作天作地这么久，还能在明面上拥有不错的路人缘。 就是因为所有败坏路人缘的事情，何姐都会帮她摆平。 第98章 上岸第九十八天 你被附身啦？（一更）…… 反正报平安是必须的, 云墨景对着查血的检查报告拍了张照片，发到微博上去。 @云墨景： “非常健康，没有任何不适, 感谢大家关心，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身体, 不乱吃东西。” 粉丝们收到推送, 立刻聚集在这条微博下方，看到“健康”两个字, 总算是松了口气。 【注意身体可以，但不是我质疑你哈, “不乱吃东西”这一点，你真能做到吗？】 【笑死，第一次关注云墨景就是因为她摘了果子就敢吃，骑在树上就开始啃, 我就觉得她跟外面那些人都不一样，才路转粉的。】 【没吃出问题真是太好了！恭喜！】 【云宝要回应一下丁如萱的道歉信吗？】 云墨景一条一条翻看, 随口问：“有粉丝问我要不要回应, 琳姐, 咱们怎么做？” 韦琳一手举着手机, 往后靠了靠：“你先当没看见吧。直接退出微博。” 市面上有一款软件是提供给粉丝们的, 通过这个软件, 可以看到明星的在线时间。 而且盯着她的绝对不止是她的粉丝，如果有心人看到她在线时长，很有可能拿这个做文章, 说她“明明在线却不回应”，那么云墨景将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云墨景依言照做，说：“不过, 她发出这封道歉信，也就是为了自保吧，我感觉咱们接下来也不用做什么，等这件事翻篇就可以了。” 如果她的名字长时间被和一些负面的事情绑定起来，那么网友们看到她的名字，很可能在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这些负面八卦。 这对于艺人形象是非常不利的，不如放任丁如萱压下它的热度，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韦琳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这才说：“你能想得这么通透，那是最好的。那就先这么办，我安排人在网上多盯着点，如果她再有别的举动，咱们再说。” 好歹这事儿过去之后，丁如萱应该能安分点，何姐估计也会对她管得更严，韦琳寻思，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倒是云墨景，从刚签约那会儿懵懵懂懂的样子，到如今，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成长得像个成熟的艺人了。 非常让人省心。 韦琳有点唏嘘，如果她在之前遇到的是云墨景，该有多好。 不过也不晚，至少她经过一番毒打，当年她难以解决的一些问题，现在都有十足的把握能扛过去了。 之后网络上没掀起什么新的风浪，从三人一路回到家，再到第二天早上，如同她们猜测的那样，这件事的热度果然已经被压下去了。 何姐不愧是何姐，她知道想要降低热度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了当地满足网友们吃瓜的欲望，因此在网上搜索“丁如萱蘑菇后续”这样的词条，是能见到事情完完整整的始末的。 但若是直接搜索“丁如萱”，搜索栏自动联想出的词条中，“蘑菇”这个词完全不会出现。 甚至正确搜索过后，除了事件始末，能看到的相关报道也少之又少，感觉光秃秃的，一点都不热闹。 它在直接满足网友吃瓜欲望之余，也大大削减了网友们的表达欲，大部分人都觉得后续不够劲爆，除了偶尔有人说句“下次多注意”之类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绝大部分人在熬夜吃到了完整版的瓜之后，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完全抛之脑后了。 * 和简迎曼的见面还没定好时间，云墨景今天得先去公司上课，坐上小秋开的车，去了汪洋娱乐大楼。 在楼内的另一层，秘书刘远山正在跟将白汇报工作：“……就是这些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将白说：“这些证据你给我保存好，到了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会用，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他长舒了口气。 在真正开始学习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装成以前的样子实在是太难，每天在办公室以外的位置，别提多累了。 而且每次装，都会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二傻子，什么都不懂，还好意思在公司里溜跶，没有一技之长，亲爹也说了不会让那样的他继承公司，他竟然还能无忧无虑的傻玩。 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没真的像其他纨绔一样，每天就知道混吃等死。 将白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翻了两页，见以往都非常有眼力见的秘书没离开，抬头：“还有什么事？” 秘书：“今天云墨景回公司上课来了，她经纪人给她安排了表演课和音乐课。您要不要去看看？” 将白“啪”地一下合上书。 然后坐在那儿挣扎了好一会儿，重新把书打开：“……我今天就不去了。” 秘书跟见了鬼似的：“您不去了？！” 他上前两步，一脸怀疑地盯着将白，试图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忽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比了个剑指，对将白划拉两下：“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方妖孽附身我家老板，快从他身上下来！” 将白：“…………” 他一脸看弱智的表情：“你最近给我少看那些神神鬼鬼的电视剧。” 秘书挠了挠头：“您怎么不去啊？” 将白幽幽叹了口气：“我着急啊。她本来就够优秀了，还在上课，在进步，我不多学点，怎么追上她啊。” 秘书想想将白最近看过的书，再想想连将青峰都对他刮目相看彻底改观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您进步已经非常快了，偶尔适当休息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除了云墨景直播的时候会看直播，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在废寝忘食地学习。 现在除了看书，将青峰也会拿一些工作回家，跟他商量探讨，发现他其实在管理公司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至少将青峰本人都说了，如果将白继续保持这个劲头，那么未来某一天，他会考虑提前把公司转交给将白。 这不是很好了吗？ 也不至于急到连去看一眼都没时间吧。 秘书有点怀疑，感觉他现在这症状更像是学太多了，把自己学到清心寡欲了。 ……也不知道要不要让他保持这个样子下去。 将白说：“三个综艺，一个杂志封面，一个香水代言和一个饼干全线代言，这次估计又要有好的资源来找她了，照这样下去，年内成为一线不成问题。” 秘书插话说：“现在的确有简迎曼的人联系她了。” 将白说：“对，等她拍完电影，最晚明年，绝对爆火，到时候她站在巅峰处，我还磨磨唧唧不思进取，就只能成为一个纯路人，连祝贺她的资格都没有。” 秘书想说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不思进取”这个词跟现在的将白压根没一点关系。 想了想问：“所以您想趁着她还没爆火之前提前表白？” 将白瞪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那不是趁人之危吗。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她潜力巨大，我要做那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和她齐头并进的。如果在她需要的时候可以帮上点忙，就更好了。” 秘书恍然大悟，然后诚实道：“那好像有点难。” 就又被将白瞪了一眼。 秘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加油吧。” 说完就往外走。 将白喊住他：“等下。” 秘书：“？” 将白摸了摸鼻子：“她上课的教室，有监控吗。” 秘书露出鄙夷的表情：“盯监控那不是变态行为吗，建议你不要在法律的边缘试探，这又不是直播时间。建议有空先看看刑法哈。而且公司监控不对‘外’开放的，只有保安和警察能看。” 将白把他轰出去，叹了口气，还是打开购物软件，买了几本书。 顺便打开小说软件，把最近偷偷看的霸总小说全删了。 那几本法律书籍还在路上，将白想了想，开始在搜索引擎里搜。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之下，才发现那些霸总文学如果放在现实，恐怕一个都跑不掉，各个都要牢底坐穿。 什么非法拘禁、非法入侵住宅、寻衅滋事、暴力干涉婚姻自由…… 非常刑，很可拷。 查完一圈，将白赶紧把小说软件直接卸载，生怕自己再忍不住去看这些霸总小说。 还好秘书把他拦住了。 虽然他查到的资料说“老板用监控看员工上班”是合法的，但在《民法典》里，也明确提到了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权。 将白看完之后关掉了页面，桌面壁纸上的云墨景静静盯着他，不知是不是心虚导致，感觉这眼神中也带着谴责。 霸总小说害人不浅！ 将白重新随手打开一个窗口，把那灼灼目光挡住，埋头看起了书。 其实最近感觉看书对他帮助已经没那么大了，过了那种处处都是盲点的阶段，将白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些实际案例。 比如如果能亲手处理掉公司里那些蛀虫，他一定能获得很多宝贵的经验。 可惜将青峰压着，让他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还要等那些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他们露出的狐狸尾巴还不够多吗？？ 但将青峰一直坚持，他手里这些东西没办法作为有力证据，拿来直接开除他们，他也只好先暗自忍耐，同时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问题可以找找。 “卡哒”。 办公室门突然又开了，秘书探了个头出来：“小将总，给您说个好消息？” 将白：“说。” 刘秘书面带笑容，就是这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僵硬：“您妹妹将星月来了。” 第99章 上岸第九十九天 姐姐，你现在是单身吗…… 将白：“……” 就在这时, 门被打开，将星月还真的站在刘秘书身后，十分灿烂地冲他笑。 将白悚然道：“你不是出国弄你的项目去了吗？怎么回国了？被开了？” 将星月翻了个白眼：“你才被开了, 我们项目组挪回国内了，以后可以在国内搞研究, 不用总是东奔西跑了。” 将白将信将疑, 就听将星月说：“国外的饭大家都吃不惯，每天工作就已经很痛苦了, 还要叠加吃不好饭的痛苦，所以大家一起回来了。” 将白说：“可是你老板不是……她也跟着来了吗？” 将星月得意地点点头, 说：“对啊，她假期来国内玩了一圈，见识到非常多的美食，觉得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过苦日子, 说以后都想在这儿不走了。” 将白：“……所以她提前把你们都叫回去，就是为了……？” 将星月说：“就是为了提前搬东西, 这样就可以在国内按时开始项目。现在设备都已经运过来了, 过几天可以直接开工。” 将星月看了看, 走到沙发前直接坐下：“主要也是因为……那边实在不太安全。我们设备搬走的第二天, 就有人去我们那里打劫了。” 正常劫匪怎么可能去实验室打劫？大家都不傻, 一猜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指使, 而且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没能得逞，这次劫匪来的时候甚至带了枪。 要不是大家那天恰好都没去,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将星月隐瞒了这部分没说，坐在沙发上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冲将白吹了个口哨：“咋样, 你跟她进行到哪步了？” 秘书懂事地退出去，关上房间门，还是听到了从房间内传出来的那声“什么——？” 将白还在努力解释自己的想法，将星月无语道：“……我知道你没谈过，应该没什么经验，但你这也……太……” 将白抿了抿唇，没吭声。 他想说“你不也没谈过”，但没敢开口，感觉要是说了，将星月搞不好扭头就要跟亲爹告状去。 等她告完了状，“亲爹”就会变成将星月一个人的“亲爹”，成为他的“后爸”。 将星月在他的办公室里团团转：“要等你表白，这得到什么时候啊？你不会以为表白了就算结束了吧？哎呦，怎么有人能笨成这个样子，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自己没谈过不知道找点参考吗？” 将白问：“什么参考？” 将星月：“小说、电视剧、电影，再不行就恋综，那么多真实案例，你随便学一个都行啊。” 将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看霸总小说差点走上歧途的事，只是说：“那种毕竟是剧情演绎出来的，没有什么可参考性。而且……你觉得她，跟那些言情剧或者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能一样吗？” 将星月一琢磨：“也是。看来靠你自己是不行了，还是得我亲自出马。” 将白：“？” 将白：“你出什么马？”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什么“女扮男装”，什么“兄弟为了争夺女主的宠爱大打出手”，心中涌起一些不妙的预感。 原本以为妹妹不会跟自己抢人的，但…… 将白迟疑地问：“我能问问你的性取向吗？” 将星月嫌弃地瞧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当然是我亲自出马，帮你助攻啊，等你自己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漂亮嫂子，还不如我亲自把她变成我的嫂子。” 将白说：“你别胡闹，我有……喂！” 将星月听都没听，冲出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了。 她先去找刘秘书问了云墨景的行程，挨个记下来之后，下楼去找云墨景了。 教室开着门，云墨景坐在里面，前面有个老师在白板上奋笔疾书，给她讲课。 将星月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索性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一份打印好的论文开始看。 等了不知道多久，里面的人终于下课，云墨景跟老师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将星月。 将星月站在云墨景面前，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友善，云墨景看了她两眼，总觉得有点眼熟，就听对方说：“姐姐，我之前送你的包，你怎么都不背啊？” 云墨景愣了一下：“你是……众星捧月？” 星月，众星捧月，难怪。 将星月说：“对呀，你还记得我！” 送这么昂贵的包，云墨景觉得自己想忘记都很难。 有点犹豫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把将星月的包还给她。 就听将星月有点警惕地说：“你不要想着再把包退给我哦，我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眼睛一转，看着明显还有些犹豫的云墨景，说：“这样吧，如果你还是不喜欢，退给我也行——但是，你得答应跟我一起去逛商场，我重新买你喜欢的包给你。” 云墨景尝试开口说：“其实你不用送这么贵的礼物，我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花钱买。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平时我收粉丝的信比较多，贵重物品一般都会退回去的。” 将星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云墨景疑惑看过来时，忽然说：“姐姐，你好漂亮啊，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 云墨景：“……谢谢。” 将星月笑嘻嘻地问：“姐姐，你现在是单身吗？” 原来是颜粉加事业粉吗。 云墨景认真道：“是单身，在上升期不会谈恋爱的，你放心吧。” 没想到将星月咧了咧嘴：“啊？其实你要是想谈也可以，比如，如果遇到了非常合适的对象，长得帅，有很有钱，还能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那种……” 云墨景坚定摇头：“我不谈。事业最好还是靠自己。” 将星月在心里默默给将白判了无妻徒刑，替他默哀三秒，立刻笑着抱住云墨景的手臂：“姐姐，你说得对，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还是事业最靠谱了，我支持你！” 云墨景偷偷松了口气。 她没猜错，刚才的果然是来自事业粉的“测试”，看她到底有没有对事业忠心耿耿，是不是心里只有搞事业，会不会有塌房的风险。 ——对于希望自己粉的明星能专注事业的粉丝们来说，明星在事业上升期忽然谈恋爱，何尝不是一种塌房呢。 总之这些会让粉丝心碎的事儿，云墨景还是很不想干的。 云墨景这几天的安排非常宽松，今天上完了表演课，只要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公司上那节音乐课就行了，中间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汪洋娱乐，直奔附近的商场去了。 云墨景被将星月挽着，走在路上时，忽然开口问道：“你跟将白什么关系啊？” 将星月一惊。 她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特意没说姓氏，只说自己叫“星月”，说话间也完全没提到过将白，云墨景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将星月打了个哈哈：“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云墨景说：“有一点点吧。” 长相倒是其次，主要是气息，还有物种。 将星月和将白是同族，还出现在同一栋大楼里，一个是老板的亲儿子，另一个坐在她教室的门外等她，如果说将星月和将白完全没半点关系，那她是不信的。 将星月有点丧气，说：“其实我叫将星月，将白是我哥。” 云墨景：“哦。” 将星月等了一会儿，见云墨景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主动问：“你跟我哥很熟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云墨景：“……也没有很熟吧，见过几次面。你哥人挺好的。” 将星月撇了撇嘴。 她都出了趟国又回来了，她哥还没能追到人，其实力可见一斑，在未来嫂子眼里竟然只是“人挺好的”，甚至没有什么比较深刻的印象。 她想了想，推销道：“我哥这人吧，其实……他……” 将星月憋了憋，想了半天，才勉强憋出来个“他家里挺有钱的”，说完了就想锤自己。 亲爹是汪洋娱乐的总裁，能没钱吗？ 可她跟将白从小打到大，要是说起他的缺点，将星月感觉自己能连着说一个小时不带停的。 但论优点…… 她还真没关注过。 云墨景笑笑，完全把她当成那种喜欢粘着哥哥的女孩，说：“你们感情挺好。” 两人在商场里，云墨景先去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将星月一杯。 将星月叼着吸管，把吸进嘴里的椰果咬碎咽下，忽然有点后悔了。 她简直吃饱了撑的，给将白打辅助。 退一万步讲，她和云墨景之间，就不能不夹着一个将白吗？ 她可以逼迫将青峰认云墨景做干女儿，那不比帮将白追云墨景简单？ 将白还不知道自家妹妹才不到俩小时，就已经叛变，还在认认真真看书。 将星月拉着云墨景的胳膊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走吧姐姐，咱们先往那边逛。” ……反正等将白发现，估计也就来不及了吧。 第100章 上岸第一百天 上课。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天, 不知不觉中买了好多东西，饶是常逛商场的将星月也有点遭不住了，让人把两人的战果分别送回家。 她抱着云墨景的胳膊, 把下巴搭在云墨景肩膀上，哼哼唧唧地喊累。 云墨景比她高半个头, 这样搭着非常舒服, 还能闻到发丝间传来的香气。 “好好闻啊，”将星月深深吸一口气, “你喷的什么香水？” 云墨景：“沧海幽蓝，我在星澜的印象香水, 还没上市。他们提前给我寄了样品，正好今天试一下。你喜欢吗？” 样品的味道比起之前那个版本，要更加和谐了。云墨景不懂香水，不知道应该怎么具体描述两者之间的区别, 但样品香水的味道更好闻，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大约是之前清凉的薄荷, 在新版本中减少了, 于是闻起来要更加柔和一些, 清凉却不刺激。 至于其他的, 她就不太清楚了。 将星月半闭着眼睛说：“好闻, 喜欢。” 云墨景说：“我那儿还有没开封的样品, 可以给你一些。” 将星月直起身：“不要，姐姐你自己喷，我还是比较喜欢它在你身上时的味道。” 云墨景想起之前水越说的, 同样是香水，喷在不同人身上，会受到体温、肤质等影响, 散发出来的味道会有细微差别。 原来将星月把她当一块大号的扩香石…… 云墨景点头说“好”。 两人一同回了汪洋娱乐，云墨景赶在上课前五分钟进了教室。 * 教音乐的老师比她来得更晚，卡着准点急匆匆冲进教室，一眼看到了正在左顾右盼的云墨景，干咳一声：“那个，来，咱们开始吧。” 云墨景循声望去。 音乐老师叫王陵，穿了个皱皱巴巴的T恤，和之前穿着讲究的表演老师形成鲜明对比。 T恤胸口部分印了个大熊猫，大熊猫一只耳朵旁还有个油点子。 王陵顺着云墨景的目光低头一看，也看到了油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不好意思啊，睡过了，下午三点多本来想补个午觉的，没想到一睁眼就这会儿了，怕你等太久，衣服没来得及换。” 他头发偏长，原本用皮筋束在脑后。 这么一挠，耳边就有一绺头发挣脱了皮筋的束缚，垂落下来。 王陵顺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 云墨景说：“没事，我也刚来。” 王陵点点头，低头一看，猛地拍了下大腿：“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带讲义了，本来提前写好了打算直接发给你看的……算了，我直接脱稿吧。” 他沉吟片刻，回忆着自己早些时候写的知识点，问：“这样，你先说说你对音乐的基础怎么样，咱们先摸个底，你会的部分我就正好不用讲了。” 云墨景眨眨眼，看起来有点无辜，说：“……我没基础。” 王陵了然地点头：“没学过对吧，那你平时喜欢唱什么歌，听什么歌？” 云墨景：“……平时不听歌。” 王陵：“……” 他眯了眯眼，盯着云墨景的表情看了几秒，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捣乱的。 怎么可能有人不、听、歌！ 他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地一连串报出好几个最近很流行的歌曲名，却看云墨景摇头，坚称每一首歌都没听过。 云墨景思考片刻，犹豫道：“呃，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会唱……” 她在王陵警惕的目光中，开口道：“国歌我还是会的。” 她当初为了确保身份不会轻易暴露，有特意搜索过一些必须会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奇奇怪怪的暗号、国歌，还有一些据说需要“刻在DNA”里的歌。 不过来之前小秋还特意提醒过她，让她别跟音乐老师说自己平时听那些歌。 王陵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说：“既然如此，那你……唱首国歌让我听听。” 想不到云墨景竟然真的一脸认真地唱了起来。 一首唱完，云墨景看向王陵，王陵此时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痛苦。 云墨景关心道：“您没事儿吧？” 王陵：“……” 他有事。 这首歌听完之后，他有点想辞职。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他可以去自首，但为什么要派人唱国歌给他听？ 唱得好听也就算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唱国歌都能跑调。 ……不，说跑调都太抬举她了，王陵痛苦地想，刚才整首歌，有哪个字在调上吗？ 明明是从小唱到大的歌，王陵却硬生生听出了一种人和歌不熟的感觉。 虽然他们搞音乐的，教人的时候也挺喜欢什么都不会的学生，并且喜欢管这类学生叫“白纸”，曾经没学过那些有的没的，也没走过歪路。 可云墨景这张“白纸”，未免也有点太白了吧。 甚至搞得他很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教会她。 王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按下一个琴键：“……我先不给你讲乐理了，估计你也听不懂。咱们先从最基本的开始，试试你的听和唱。” “现在你听到的这个音，叫中央C，也可以叫中央do。”王陵挨个按下几个琴键，依次唱出它们的名字，“……do。到这里，一个循环结束，学基础的时候，可以直接把它称作‘高音do’。” 云墨景认真点头。 王陵随手按下一个键：“好了，你来说我现在按的是什么键。” 云墨景回忆片刻，笃定道：“fa。” “记性还挺好。”王陵再按下几个音，说，“继续。” 云墨景一边想一边说：“do、do、so、so、la、la、so。” 王陵挑了挑眉。 还行，虽然零基础，但好在能教。 他端正起态度，干脆把自己当做一个启蒙老师，正儿八经一点一点教了起来。 等到一个半小时过去，课程结束，王陵站起身，点评道：“耳朵可以，能分辨出不同的音，但唱得不行。你回去想想，对音乐到底有没有兴趣，是想以后走歌手路线，还是像那些演员一样，偶尔唱首歌就行。” 云墨景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王陵说：“如果做歌手，以你的基础，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练习，不光是唱，最好还要会至少一样乐器。而且带来的回报不一定能比你拍综艺多，很可能得沉寂非常久的时间，它需要你真的对音乐感兴趣。 “但如果你也没有很喜欢音乐，又有需求，比如偶尔也得在节目上唱两句，还可能以后会有人写歌让你唱唱，那就针对性学会那首歌就可以，比起学音乐来说，算是一种可以速成的好办法。” 云墨景点点头，说：“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王陵：“……其实你要是直接说，对音乐不感兴趣，会唱就行，我也不会生气的，反正怎么教都是教。” 而且如果云墨景选后者，他的痛苦时间还会短一些。 云墨景仔细思索。 综艺、表演、音乐。三个选项放在面前，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综艺，因为真的很轻松。 但韦琳说过，建议她还是去尝试一下表演或者音乐，看看以后到底要向哪方面发展。 那么表演和音乐放在一起的话…… 她还是觉得表演更有意思一些。 虎鲸不是不会唱歌，只是她以前从来都不唱歌而已。 如果是妹妹，或许这时候会选择深耕音乐吧。 云墨景抬起头，说：“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选择了王陵提出的第二个选项了。 她现在对于唱歌没什么需求，王陵甚至可以先不教，等云墨景以后想学再说。 * 既然做出了选择，云墨景回去之后跟韦琳聊过，干脆把之后的音乐课全都取消掉了。 韦琳一副很忙的样子，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听完后匆匆挂断电话。 小秋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没在家，云墨景一个人闲得无聊，又翻了简迎曼的电影出来看。 不愧是简迎曼的代表作，云墨景虽然已经看过一遍，但这一次重新看，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到了印象最深的镜头时，她甚至跟着电影中的角色一起说出了台词。 原本云墨景自己都没太注意，可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白天表演老师教的内容，又把电影倒回刚才的部分。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楚河总是喜欢随时随地锻炼演技了。 同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从角色口中说出，就听着非常动人，配合着角色复杂的目光，能带给人极深的触动。 但她刚才顺口同步说的那句，就听着平平淡淡，没滋没味。 云墨景反覆倒回去重新听，把这句话听了十几遍，又模仿了十几遍，可怎么都觉得差点意思。 表演也太难了。 云墨景盯着屏幕中角色的脸，眼中燃起小火苗。 这一晚，客厅的灯亮了很久。直到天明，云墨景才打着哈欠关掉了灯。 经过一晚上的练习，她感觉自己稍微有点进步，但不多。 好在距离今天的表演课还有四个小时，足够她抓紧时间睡一觉休息一下。 100-110 第101章 上岸第一百零一天 不是吧，又来？（捉…… 云墨景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皱着眉眯眼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闹钟响起还有两个小时。 她随手把手机扣住，手机安静下去。 可没一会儿, 它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嘶…… 云墨景翻身抓起手机，双目无神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依稀看见两个大字。 “琳姐”。 琳姐？ 怎么这么早给她打电话？ 云墨景重新闭上眼睛, 耳朵里充斥着手机铃声，又过了不知道几十秒, 总算清醒了一点，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划动接通。 “喂？” 她的声音充斥着睡意, 韦琳一听就知道她还没完全睡醒，压下心中急躁，说：“你今天所有的安排暂停，表演课先不用去了。” 云墨景闭着眼, 嘟嘟囔囔地说：“不用，琳姐, 我就是稍稍熬了几个小时, 我还能去, 不会影响上课的。” 琳姐：“……不是, 出事了, 现在公司楼下围了一群记者, 你先别过来。丹竹苑的安保还不错，记者应该进不去，你在家里先避一避。记得不要拉开窗帘。” 记者？ 云墨景的睡意驱散了一些, 脑子不甚清醒，慢慢地说：“出什么事了啊？” 琳姐犹豫了好一会儿，久到云墨景都以为她挂断电话了, 才说：“如果你心理素质好的话，可以自己上微博看看。但是无论如何，你现在先别开麦，等商量好怎么处理再说。” “到底什么事儿啊？”韦琳神神秘秘的，云墨景点了几下屏幕，打开了微博，划了几下想起来，直接点开热搜。 热搜第一赫然是—— #云墨景杜导#　爆 韦琳一直没吭声，也不挂断电话，大约是在等云墨景亲自看热搜。 云墨景有点好奇，点开一看，发现是一条视频。 @娱乐圈那点事儿：“Y姓女星夜会D姓男子，怪不得她火得蹊跷，原来是足够豁得出去……点击下方视频查看[惊讶][惊讶][视频]” 这视频模模糊糊的，有点不太清晰，但云墨景点开扫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两个背影，一左一右地进了一道玻璃大门。 左边的个子比较高，右边的比左边的矮了半头。 云墨景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眼睛疼。 刚想问这两个是谁，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自己刚刚看到的热搜tag，整个人忽然清醒了。 她“噌”地一下坐直身体，问：“这是啥？他们不会说这两个是我和杜导吧？” 杜导是《嗨，我们来啦》的导演，他和制作人是节目组里仅存的两个光头，平时一般会带个帽子，云墨景见过，杜导的帽子后方有个挺特殊的小图案。 云墨景截了个图，放大仔细看。 一个人明显是长发，披散下来。而另一人，就戴着和杜导一样的帽子。 那帽子后方也有着和杜导帽子一模一样的小图案。 她记得有一天闲聊，杜导还特意摘下帽子给大家看，说这图案是他儿子小的时候给他用什么颜料画上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掉，他也一直就这么保存着。 视频里无疑就是云墨景的背影和杜导的背影。 她皱起眉，回忆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跟杜导一起走过，并且视频背景的玻璃门，她也毫无印象。 ——透过视频，可以模糊地看到大厅内摆放着一对大花瓶，花瓶上盘踞着一对青龙。 威风得很。 她如果见过这里，是绝对会对花瓶有印象的。 云墨景见通话还没中断，开口说：“琳姐，这个背影应该不是我。” 视频里的女性虽然发型发色和她一样，但穿了一身快消品牌的爆款衣裤，鞋子也是非常常见的帆布鞋，根本没有辨识性。 韦琳沉声道：“你去过这个地方吗？” 云墨景：“没有，这是哪儿啊？” 韦琳：“这是个酒店，爆料的人说这个视频里的两个人是你和杜导。” 云墨景：“哦，我从来没单独跟杜导吃过饭，唯一一次应该是拍饼干代言，那次的导演请了我们所有人吃饭……所以跟导演出去吃饭怎么了吗？” 韦琳：“……这个说的不是吃饭，是……唉，反正你不懂最好了。你那边稳住，不要在网上看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评论区80%以上都是水军，你别被影响心情。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或者小秋。” 这都什么跟什么？ 韦琳匆匆挂断电话，云墨景仍旧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把韦琳的叮嘱抛之脑后，往下划动屏幕，浏览着评论区中的言论。 【我就说她怎么突然火了，以前查无此人，然后一下子上了个热搜，紧接着就是各种资源，原来是潜规则啊。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你们别这么早下定论，我感觉她不是这种人……】 【那都是明星做的人设罢了，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公司给包装起来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怎么样，谁知道呢？这些年这么多明星塌房，还不够你们长记性的吗？】 云墨景一条一条看下去。 虽然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在说她，但她看了一圈，也只是堪堪弄明白了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许多评论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同一个词——“潜规则”。 潜规则是什么？ 搜索引擎上面说，这是一种不成文的、暗中起作用的规则。如果在娱乐圈中的话，就是一些没有实力的人，和制片人、导演等有特殊关系，然后就能拿到重要角色。 云墨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特殊关系…… 应该是指亲戚吧？ 她怎么可能跟杜导是亲戚，这都跨物种了。 云墨景继续往下看，硬着头皮一点一点读，总算透过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明白了这个词的真实意思。 所以这些人是想说，她和杜导是伴侣关系？ 原来是杜导的伴侣就不能上节目了吗。 云墨景心底替杜导的伴侣感到可惜，想了想，还是点开琳姐的对话框，十分郑重地发了一句：“我和杜导不是伴侣关系。” 韦琳很快回复。 琳姐：“？” 云墨景好心地把搜索引擎的页面截了个图，发给琳姐，又发：“我看大家好像是误会了，我能上去澄清一下吗？” 韦琳：“………………” 韦琳：“你理解错了。” 云墨景看着上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等了好一会儿，只收到一个非常简短的回复。 “我让小秋给你解释吧。” 云墨景从床上爬起来，眼神严肃。 “潜规则”这个词竟然这么难解释吗？ 竟然连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韦琳都没办法解释。 她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顺手点开和小秋的对话框，放在桌上，去洗漱了。 等回来的时候，看到小秋发来的解释。 小秋发了一大段，云墨景耐着性子读了一遍，没看懂。 皱着眉又看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总之，也就是说，她第三次被黑，黑热搜挂在榜一了。 而且看琳姐和小秋的态度，似乎这一次非比寻常，要更加严重一些。 两人在忙碌之余，还会抽空来问候她的情绪，让她冷静。 云墨景还是挺冷静的，在接到第三个慰问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想静静了。 纪亦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热搜我看到了，你还好吗？” 云墨景无奈：“我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纪亦寒叹了口气：“对不起。” 云墨景正有些讶异，纪亦寒继续说：“我思来想去，感觉还是我的霉运影响你了。这都第三回了吧？这些人吃饱了撑的，怎么总是针对你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云墨景看了一眼：“咦，我公司发声明了。” 她点开链接，随口道：“都说了我不信什么霉运，你别总是往这方面想。” 公司的声明写得非常官方，像是用什么模版套的，填了填就直接发上来了。 云墨景大概扫了一眼，滤掉大量的废话，看到核心意思可以浓缩成一句话。 ——“针对大量不实言论，我司会对此保留起诉权利”。 云墨景哒哒哒地打字给琳姐发：“这次的声明这么快？” 韦琳秒回：“公司最近单独安排了一个组，专门盯旗下艺人在网上的舆论风向，遇到这种情况，会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预案。只不过这次明显对方早有准备，热搜压都压不下来，所以先保存了证据，到时候对这些造成影响力最大的几个营销号起诉。” 云墨景刚读完这条消息，韦琳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待会儿我们要用你的账号也发一条澄清，你先别登录，或者弄个小号也行。” 云墨景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 纪亦寒也看完了声明，说：“可以啊，名气大了就是不一样，看来你公司还是要保你的，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草草聊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看到这条热搜的人越来越多，云墨景的黑热搜被牢牢地钉在热一，怎么都撤不下来，公司内部开完会，索性决定先不撤了。 既然对方要搞黑云墨景的名声，那单纯压热搜恐怕会毫无作用，还会被对方抓住这一点，说云墨景心虚，会引起舆论反扑。 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借力打力了。 于是吃瓜网友吃着吃着瓜，发现云墨景这边只是发了个声明和澄清，竟然就再没有后续动作，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像是丝毫不打算下场开撕。 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理智一些的粉丝出没在不同的评论区，号召大家理性吃瓜，别急着下定论。 第102章 上岸第一百零二天 视频是真的。（捉虫…… 网上一片腥风血雨, 云墨景吃着自己的瓜，半点不着急。 她不急，却有的是人急。 丁如萱在自家客厅里走来走去, 翻看着网上评论的风向，不自觉地咬指甲。 手机弹出一个通话提醒, 丁如萱看清上面的名字, 迫不及待地接通：“王梅，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吧？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事件走向也有些出乎王梅的意料, 她打电话之前就已经猜测过丁如萱会如此质问她，语气听不出一丝慌张：“别急, 我就知道会这样，现在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咱们得慢慢来。” 丁如萱最受不了这种人，强忍怒火道：“我要的是快！我要见效！我要她和汪洋娱乐一块儿完蛋！谁有那闲工夫等你一步一步来？有那磨叽劲儿, 她反应过来了，汪洋娱乐反击了, 咱俩才要一块儿完蛋……我警告你, 如果出了事, 你自己背锅去吧, 老娘可不奉陪！” 搞那些没用的。要她看, 现在的技术那么好, 直接整点劲爆的照片，再来个AI换脸，云墨景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算她能澄清，那又怎么样？照片还不是会在大众手里偷偷传播？ 王梅被她的语气骇了一跳，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您别急，别急，我现在立刻让他们动作。” 被丁如萱的气势压制，她说话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您”。 但这让她觉得有点可惜。 现在己方水军全力维持热度，而对方尝试几次之后放弃继续砸钱压热度，事件正是传播的好机会。 事件需要发酵，等到引起更多人关注过后，她接下来的小手段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不行，她还是得争取一下。 王梅给自己壮了壮胆，说：“您平常玩游戏吗？” 丁如萱把手机拿开一点，看了看通话对象的名字，确认是“王梅”没错，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王梅深知丁如萱十分没耐心，迅速说：“我之前看别人玩过一款游戏，叫‘瘟.疫.公.司’，玩家需要操控病毒，用病毒杀死所有人类。在病毒蔓延的过程中，如果它的致命性越高，那么人类对它的重视程度也就越高，投入开发疫苗消费的资金也就越多。” 丁如萱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打断道：“说重点。” 王梅说：“所以有一种解法是，先不去增加它的致命症状，而是想尽办法加快传播，等传播的范围足够大时，再一举提高致命性，已经生病的人类就会直接大批量死亡。 “我的灵感就来源于此，咱们先加快传播，为的是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等大众都开始关注，咱们再进行下一步，效果不就更好了吗？” 丁如萱思索片刻，觉得也有点道理。 她打开免提，随手把手机丢在桌上，自己在旁边拉伸四肢：“反正事儿是交给你了，如果这事儿办不好，我就让你在这圈子里彻底混不下去——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对吧？” 王梅只能说：“我保证把这事儿给您办好。” 恨恨挂了电话。 她现在有点后悔找丁如萱合作了。 原本以为自己手里有她的把柄，想要拿捏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想到丁如萱压根不怕，还让她好好想想，如果那把柄被公开出来，到底对谁而言更危险。 不仅如此，丁如萱还反过来威胁她，说既然她知道了，那就得替丁如萱办事，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好工作。 除非出国。 但王梅英语极烂，其他外语更是一窍不通，就算能出国，也没办法生存。 就只能咬牙接下了丁如萱的任务。 不过好在丁如萱出手大方，在这期间的一切费用她全包，还提前打了五十万作为定金，说等事成之后给她补四百五十万的尾款。 王梅看了看卡里的余额，为了这笔丰厚的酬劳，她也得把事办好。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吃瓜网友们已经从看到热搜、搜索后续，到跟朋友分享，甚至起得早的已经都就这个话题聊了好一会儿了。 热搜下的评论区也早就转变了风向，目前最高赞的评论说的是“让子弹飞一会儿”。 显然绝大多数人都质疑这段视频的真实性。 正在网友们开始转移注意力时，又一条热搜横空出世。 #网友质疑视频真实性# @技术宅阿贵：“看到大家都很关注这个视频的真实性，阿贵特意跟同事们仔细研究分析过，希望可以通过下面的图片让大家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判断的。如果有不喜欢图文的小伙伴，视频版也会于稍后跟大家见面哦！[图片]x9” 博主“技术宅阿贵”是几年前凭藉着一条技术向视频突然出圈爆火的。由于他讲的技术全都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并且能把晦涩难懂的技术讲得简单易懂，还上过好几次官媒，粉丝超过五千万。 可以说，在技术方面，他说的话，几乎能等同于实锤。 网友们纷纷点开下面的图片，迅速往下拉，在茫茫图片中寻找结论。 在最后一张图片最醒目的位置，阿贵用红色加粗字体写了一句话：经研究，我们初步认为，这个视频没有人为修改痕迹，应该是原视频。 那视频竟然是真的！ 看到这条的网友们都坐不住了，刷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有更多的技术号都转发了这条微博，还有几个没转发的技术大V，也给这条微博点了赞。 【我心死了，本来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从第一天关注到现在，刚关注的时候她微博粉丝才四位数……】 【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辜负我们，受不了了，粉转黑，希望娱乐圈以后没有潜规则吧。】 【不敢想她到底通过这种手段抢走了多少原本属于别人的机遇，呵，祝凉透。】 【……我不太信，技术我不懂，但是这视频看起来就是很违和啊，说不上来到底哪里违和。所以博主@技术宅阿贵，你们有没有分析过，这条视频会不会是AI人工合成的？】 最后这条评论被大量云墨景的粉丝点赞回复，顶到了评论区最上面。 大家一边刷新一边焦急等待，过了不到十分钟，阿贵果然回复了。 @技术宅阿贵：“关于这一点我们也考虑过，最懂AI视频的同事用软件分析过，是AI的可能性为1.5%哈。这个1.5%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你随手录一段视频，丢进去检测，它是AI视频的概率也会在11.4%左右。” 那名粉丝追问：“这个分析软件的结果能保证百分百准确吗？如果是它没办法识别的新型技术呢？” 阿贵再次回复：“分析软件是我们自研的软件，并且经历过非常多的测试，拥有精细的数据模型，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AI产物都难逃它的法眼。另：我为我的发言负责，如果这视频是人工处理过或者AI产物，那么我们也不会逃避责任，欢迎大家监督。” 那名粉丝还想继续问，却发现后台收到了大量回复。 大部分都说的是“差不多得了”、“还不死心吗”之类的。 还有一些更难听的，她点开后吓得直接关闭了微博。 原本热度稍降的黑热搜又重新被稳稳钉在热一，网络上再度掀起一波狂欢热潮，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热搜，人们自发形成三派。 落井下石、观望、坚信这热搜有猫腻的，三派泾渭分明，每一位吃瓜网友都自觉被分到其中一派，然后参与混战。 而风暴的正中心，云墨景本人，则在仔细看技术宅阿贵发出来的微博。 不愧是拥有五千万粉丝的技术大V，云墨景看完之后感觉自己也懂了，这么说来，那视频还就是真的。 那就奇怪了。 视频是真的，却和她的记忆有出入…… 那只能说明，里面的人不对。 至少里面的长发女生，不是她本人。 有这样猜测的网友不在少数，大家从直播素材中翻出录制了云墨景背影的镜头，将其与黑热搜视频中的作对比。 【不是我说，这也太像了吧？】 【粉丝就别坚持“清者自清”论了行吗，她不回应不就是因为这视频是真的吗，锤得不能再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劣迹艺人建议封杀！】 【劣迹艺人建议封杀+1，待遇统一跟之前那谁一样，那个齐承宇，还有谁来着，真人秀的那个，以后不想在电视上看到这些人，谢谢。】 【不过好奇怪，之前齐承宇被爆出黑料的时候，他手里那点资源都抢着跟他割席，怎么今天都到这个时候了，都没动静啊？品牌商都断网了么？】 这句话提醒了许多人，大家纷纷跑去和云墨景有合作的各个品牌商下面，发现已经有动作快的留言了。 “对于今天的事，请问麦脆是否取消和劣迹艺人的合作？贵公司什么时候出声明？” “想问一下，《YounG》对今天的热搜怎么看待？会不会对云墨景追责？” “星澜的印象香水还出不出了，如果已经生产出来的话，能不能作为赠品免费随单赠送？——如果星澜出声明的话，我会立刻去旗舰店购买香水支持你们的。” 甚至镜湖海洋馆的官方微博下面，也有人询问，留下了“想知道云馆长知道好友是这种人吗？”这样的评论。 诸如此类，不光是这些品牌方，就连江蓠等人的微博下面也都是这些人的身影。 尤其是江蓠，有人赶来说江蓠识人不清，还有人已经开始揣测，说江蓠会不会也“近墨者黑”了。 第103章 上岸第一百零三天 导演怎么不说话？…… 然而, 让大家都意料不到的是，麦脆等品牌很快对此事做出了回应。 @麦脆食品：“麦脆在选择合作人选之前，已经提前进行过调查, 因此，我们相信代言人云墨景是清白的。请大家稍安勿躁。” @YounG：“不将虚无缥缈的恶言当作真相, 是所有人应当遵守的底线。面临无妄之灾, 要想自证清白，需要花费时间。尤其对于一个时间、地点、人物都未知的视频, 自证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希望我们都有等待真相的耐心。” @星澜：“一个好的作品不应当在这种时间问世，等广告拍摄完毕之后, 【它】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与大家见面。相信到时候大家可以满怀期待地等待它的到来。” 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有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发表微博。 仅凭一个微博就将云墨景送进娱乐圈的老柳、花样游泳国家队副教练李希仁、曾经发过与云墨景合照的粉丝们…… 陆陆续续地，在微博中表达自己对云墨景的信任。 一个新的热搜被顶了上来，紧紧跟在那条黑热搜下面。 #我们相信云墨景# 云墨景刷着微博, 感觉心里暖暖的。 人类是一个个体数量极为庞大的群体，她曾经看过一句话, 是这样说的。 “很有可能, 某一次的擦肩而过, 就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但是现在, 大量的见过或是没见过的人, 都站出来, 说他们相信她。 “叮”。 这个只关注了她微博大号的小号，忽然收到一条推送。 @云墨景：“感谢大家支持，正在寻找真相。不过可以提前说的是, 不会辜负任何人的信任。” 云墨景点进去，翻看下面的评论，手机又跳出一条消息。 琳姐：“澄清发出去了, 你想登号的话可以登，注意不要随便乱点赞回复，怕手滑的话不登也行。” 云墨景发了个表情包，又问：“那些人都是你们找的？” 琳姐：“我们只联系了大粉，让她们组织一下，发一些“等待真相”之类的就可以了。品牌方那边是主动打电话来问情况的，问完了情况就发了那些，剩下的应该都是自发的。” 只不过没想到粉丝们实际上发出来的博文，都十分真情实感，并且几乎都试图通过种种细节，去证明云墨景绝对不是那种走捷径的人。 她给琳姐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盯着“自发的”那三个字看了几秒，忽然笑出了声。 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本以为黑热搜和那些言论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实际不是这样的。 她站在风口浪尖，一次又一次被人污蔑，虽然前两次都平安度过了，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伤心。 黑热搜会被撤下，事情会被人渐渐淡忘，但她看到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恶评，都出现过。 她能看到，她会记住，她被影响。 甚至在某个瞬间，云墨景看到激烈的言辞时，会忍不住想，要不……还是离开这里吧？ 很多人类好像都很不喜欢她。 明明她以前住在海里的时候，人类还很喜欢她的，他们会记住她的特点，会穿戴着沉重的设备来海里拍她的照片。 她就是那时学会了如何摆pose方便人类拍照，也是那时，想要上岸，可以和更多喜欢她的人类见面，看看人类生活的环境怎么样。 但一想到离开，她又十分不舍。 比起那些负面言论，这里还有很多真正喜欢她的人。 有的粉丝会给她寄信，有的粉丝会在她的每一条微博下认真夸她，有的粉丝会给她发私信，希望她可以快乐。 无论负面评论给她带来再多的影响，在看到那些温暖的话语之后，云墨景也能从中汲取力量。 不是将自己和黑热搜隔离开来，装作与自己无关，而是直面这一切。 那么多的人都在为她努力，她不应该再缩起来等待别人救援了。 * 就在云墨景着手准备自救反击时，王梅又有了新的动作。 从黑热搜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网上都闹翻天了，当事人之一云墨景才出来澄清。 而另一位当事人——杜导，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网友们去找了他的在线数据，发现他早上的上线时间比云墨景还要早。 【杜导怎么不说话啊，是澄清还是承认，你倒是选一个啊，装聋作哑算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默认了呗，我记得杜导是不是有家庭来着，这下他老婆是不是要跟他离婚？】 【？你们不知道吗，杜导跟他老婆早就离婚了，他跟他儿子一起。】 【还以为杜导是被老婆揪住了才没空上来发言，原来不是啊。讲真，如果是自由恋爱的话，也上来说一句呗，别让网友都瞎猜啊。】 这些发评论的账号中，到底有多少是水军，多少是真正的吃瓜网友，恐怕也只有王梅才知道了。 王梅接了丁如萱打来的电话，听到一句“做的不错”，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丁如萱语气随意地夸完，说：“但是你别忘了，我要对付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将白呢，你有什么打算？” 王梅嘿嘿一笑。 她本来对将白这边还没有太大的信心呢，这几天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好到底怎么才能让将白“倒霉”。 结果谁知道，瞌睡时有人递枕头，这好心人还是将白自己。 她也不卖关子，说：“您上微博搜一下将白吧。” 丁如萱在搜索栏敲下将白的名字，都无需按下回车，那个微博账号就出现在正下方。 这是一个新号，账号主页还用着默认背景，下方写着账号的注册日期，是今天。 将白的微博昵称后挂着个官方认证的V标，证明这账号背后确实是将白本人，而不是被冒充的。 丁如萱随意扫了两眼，发现这账号上仅有的几条微博，全都是力挺云墨景，坚称她是无辜的。 最新的一条说，汪洋娱乐不会坐视任何一位旗下艺人被人恶意污蔑，公司已经在全力调查此事，希望大家可以耐心等待事件后续。 丁如萱拧眉：“他疯了吧？！” 幼稚！可笑！ 他挂着汪洋娱乐的认证，只要是稍微了解娱乐圈的，就能通过姓氏猜出他的身份。 就算有人不知道他是谁，点开评论区看一眼，也能轻易找到科普的热心网友发出来的截图，得知“将白”是“汪洋娱乐总裁将青峰”的亲儿子。 “他以为这里是他朋友圈吗？”丁如萱死死盯着那几条微博，“他只要说话，在大众眼里，就代表了整个汪洋娱乐！” 这是将公司名誉和云墨景死死绑在一起，如果云墨景没能翻盘，那么汪洋娱乐的股票也会遭受重创。 明明是对方上赶着给她和王梅递刀柄，丁如萱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她想看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想要这个在云墨景面前狠狠落她面子的男人——在云墨景最艰难的时候，放弃她！ 丁如萱面目扭曲，心跳加快，感觉大脑有些发热。 愤怒的情绪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连自己也没注意到，在这团愤怒的情绪之中，还掺杂着一些羡慕和酸涩。 王梅说：“现在时机正好，既然将白犯蠢，他们公司的股票也跟蹦极似的，上蹿下跳的。咱们可以给他们加个码……” 丁如萱“腾”地一下站起身，拉开冰箱门，从里面取出一听冰镇的苏打水，用冰冷的易拉罐贴住发热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 王梅说：“现在这个局面，如果不怀疑一下云墨景和将白的关系，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丁如萱想都不想：“不行。” 王梅一怔：“为什么？咱们就把舆论往这方面引导，说云墨景和将白也是特殊关系，比如潜规则啊，包养啊什么的……” 丁如萱打断：“我说了不行！将白原本就喜欢云墨景，他俩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你这不是给他俩创造机会吗？我又不是来给他俩助攻的！你能不能少出点馊主意？” 王梅：“……好吧。” 放弃一个选项而已，她还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 将白一口气连着发了五条微博，还没结束。 刘秘书坐在他旁边，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时不时看看公司股价，感觉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如果今天以跌停收尾，恐怕明天将青峰就能把他和将白打包起来一起扔出公司。 但他也没办法，将白有主意的很，他不管怎么劝都劝不动，只能看将白又开始编辑微博，准备继续发。 “祖宗，”秘书弱弱道，“为了咱俩明天还能迈进公司大门，要不您今天先别发了？已经够多了……” 将白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如果是你心，咳，你朋友蒙受这种不白之冤，你会放任不管吗？” 刘秘书默然。 将白的想法他能理解，但—— “可是您发这些也没有用吧，几千句声援不如一句真相来得管用，您现在应该做的是……” 将白：“你以为我不想吗？从早上我就安排了，让他们去查，去查到底是谁在那造谣，视频到底什么情况，让他们压热度。现在都过去多久了？我安排下去的事儿他们有一件办成了吗？” 热度压不下去，视频还在热搜上挂着，这东西越拖，带动的舆论对云墨景就越不利，他能不急吗。 刘秘书看向将白，有点犹豫地说：“其实……我知道视频里那个酒店在哪儿。” 第104章 上岸第一百零四天 久等了。 “在哪儿？” 刘秘书打开地图软件, 敲下一个名字，递给将白。 地图软件提供了酒店的外景和内景照片，将白拿着手机跟视频一对比, 皱了皱眉：“你记错了吧，这不是同一家酒店啊。” 图片里的酒店稍显破旧, 门口铺着脏兮兮的红色地垫, 内景更是如此，一副马上要开不下去的样子, 让人毫无住进去的欲望。 秘书说：“这都是几年前的照片了，酒店后来重新装修过, 就是视频里的样子。您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派人跑一趟。” 将白握拳，沉默片刻，认真道：“不, 咱们亲自跑一趟。” 入住酒店需要提供个人身份信息。将白站起身，抓起手机, 把车钥匙丢给刘秘书。 ——只要酒店可以配合提供相关信息, 或者能提供门口的监控视频, 这件事就能完美解决！ * 与此同时。 云墨景这边也取得了进展。 她在看了许多遍那个视频之后, 突然明白看视频时心中的异样感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在视频中, 杜导比“她”高半个头, 两人走路时慢慢悠悠的，看着还有点光明正大的意味。 但云墨景回忆起初见时，导演和制片人站在一起, 她记得导演好像也没有那么高。 非要说的话……可能也就一米七五左右。 想起这一点，她在网上搜杜导的个人资料，翻找了好一会儿, 总算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 杜玉辉，身高173cm，汪洋娱乐旗下导演，代表作有…… 资料里列举了杜导执导过的综艺和电视剧，云墨景挨个儿看下去，发现里面并没有写《来啦》。 这份资料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 云墨景截了个图，心里有了些底气，在网上继续搜索。 这一次，她找到了一张照片。 在《来啦》刚开播的时候，宣传号发过许多花絮，其中有一个，就是导演、制片和当时所有嘉宾的合影。 导演和制片站在中央，一左一右分别是丁如萱和楚河。 她把这张图片下载下来，去自己微博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自己和楚河等人的合影。 楚河比导演略高一点，云墨景比楚河又略高一点，这下，总算有了比数字更为直观明显的证据了。 但这还不够。 要反击，她需要更多的东西。 就在云墨景翻柜子找东西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是韦琳。 她语气不太好：“我们刚才联系了杜导，想让他配合着发个澄清，但他拒绝了。” 云墨景说：“我猜到了。” 韦琳有点惊讶：“什么？” “杜导很可能原本就知情，”云墨景冷静分析，“甚至我怀疑，他跟放出视频的人认识，是故意不澄清的。” 如果杜玉辉不知情，那么这视频就应该是他跟其他人去酒店时被拍下来的。 对于这种有损名声的视频和热搜，他正常的反应应该是，配合云墨景这边，联合澄清，说视频上的不是自己。 但他放任事情继续发酵，宁愿让自己被指指点点，也要拖她下水，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两个。 要么不想，要么不能。 云墨景倾向后者。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导演宁愿让自己的名声染上污点，也“不能”澄清呢？ 云墨景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她问：“琳姐，你对杜导了解多吗？” 韦琳一怔。 她想了想，说：“我跟他不熟，就知道他平时挺低调的，虽然拍出来的综艺和电视剧都没有大爆的，但成绩一直都还算稳，是比较踏踏实实的类型，也没走过那种恶剪引起争议的路子。” 韦琳说着说着也皱起了眉，一向都很踏实的人，怎么今天对于黑热搜，竟然是这个态度？ 而且节目本来凉到都要停播了，是云墨景来了，节目才翻红的，甚至第十期热度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导演看向云墨景的时候，也乐呵呵的，怎么才过去这么几天，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现在撕破脸，后面几期不打算拍了？ 还是说，他觉得云墨景一方毫无胜算，所以直接放弃她了？ 韦琳沉声道：“果然有猫腻。我再去想办法查一查。” 韦琳挂断电话，云墨景正要继续翻找，手机又再度响起来。 云墨景随手接通，听筒中传来一道她几乎要忘却的声音。 “嗨，还记得我吗？” 云墨景看向手机，上面只是一串数字，她没有保存联系人。 但她停下了翻找的动作：“记得。” 女声道：“好了，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卖关子了。那个杜玉辉，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我给你个提示，你记得去查查他儿子。” 儿子？ 她查了半天资料，基本上一直都围绕着杜导本身，还真漏过了他儿子。 这么说来，难不成突破点其实在这里？ 云墨景道了声谢，又问：“你为什么帮我？” 对方沉默几秒：“……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当时签约，我给你签的特殊合同，你赚回来的钱有一部分是直接发给我的。” “本来最近靠着你，我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见到有人来砍我摇钱树，我当然急了。” 韩叶回忆起来，还挺感慨。她当时正好在附近度假，吹海风晒太阳不亦乐乎，恰好看了一眼手机，就这么恰好看到了老柳发的微博。 这一切不都是天赐的缘分吗。 上天注定她要靠签约云墨景赚个盆满钵满，那她当然不能辜负这一切，现在见到云墨景被人污蔑，在网络上一腔热血地站队她做不到，但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 不过最早她见云墨景压了苏楚悦的热搜，还以为会先被苏楚悦打击报复，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真是奇妙。 韩叶也不和她多聊，随意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不过有这个就足够了。 云墨景从柜子里翻出自己要找的东西，回到电脑前坐下，搜索杜玉辉的儿子。 “杜文浩？”云墨景盯着这名字看了两眼，总觉得非常眼熟。 她顺手把这名字粘贴进搜索栏，敲下回车。 搜索引擎直接跳出一行灰色的字：“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她想起来了！ 之前韦琳帮她接过一个真人秀，但在还没去的时候，那真人秀就出事，拍摄计划被取消。 这档真人秀就是V提起过的《逃吧！战栗吧！》，由于接连有两个常驻嘉宾被爆出黑料，被迫停播整顿。 这两个翻车塌房的常驻嘉宾，一个是男团成员，另一个，就是杜文浩。 那名男团成员和齐承宇还是同一个团的，出了事儿之后，整个团的名声都臭了，被人称作软饭团，直到现在都还会被人拉出来耻笑。 至于杜文浩…… 云墨景在不同的搜索引擎分别尝试，竟然都搜不到具体内容。 搜来搜去只有一篇港媒报道，云墨景盯着上面通篇的繁体字有些眼晕，只能看到上面的照片。 杜玉辉、杜文浩、搜索不出结果的名字…… 云墨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点头大。 *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晚，网友们吃完了晚饭，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正是微博流量最大的时间，一条网友们等待已久的微博横空出世。 @云墨景：“入行以来第三次被泼脏水，前两次我都没有说什么，这一次必须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了。如果大家还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希望我可以给这件事写下一个句号，不再继续浪费大家的精力。” 无需买什么热度，微博刚一发出去，就被无数人看到。 【来了来了来了！还以为只会有之前的澄清敷衍人呢，蹲后续！】 【景景，你不要害怕冲突，你越是不吭声，他们越会把你当软柿子捏。按理说今天这事儿都可以报警了，给那些造谣的一个教训！】 【我倒要看看还能翻出什么花，什么软柿子不软柿子的，别最后让大家看着是死鸭子嘴硬啊。】 云墨景随手一刷新，后台私信疯狂地往外冒，手机都卡了一下。 她没像平时那样查看评论区 ，直接继续编辑第二条微博。 五分钟后。 @云墨景： “大家别急，我在打字。我要澄清的有如下几点： 1，我从未通过不正当竞争手段获取任何资源，包括《嗨，我们来啦》。在我加入这档综艺之前，它位于“综艺热播榜”的第99名，一名常驻嘉宾正好请假，节目组急需一个人填补空缺。 而据我所知，由于节目热度、拍摄环境等诸多因素，当时有档期的艺人都不愿意前往拍摄，我的经纪人才替我接下了拍摄任务。” 第一条发完，云墨景继续编辑后面的内容。 她的粉丝们憋了一天，总算等到她出来辟谣，立刻在评论区附和。 【就是，都潜规则了，以她的条件，找个有权有势的直接给安排个好点的资源，那不更轻松吗？】 【而且一开始全靠她的一些镜头被人发到微博上碰巧火了，才有的流量吧？要是资本运作，直接就会是铺天盖地的通稿和营销号小视频，没人提这个我也是很奇怪。】 【1看完了，2呢？快端上来，就当夜宵了】 【不会吧，澄清如果就是这个力度的话，我真的要失望了……我们要看的是正经的证据，而不是这种一面之词，哪怕甩监控或者聊天记录都可以啊……】 在观众们的催促下，云墨景又发出了新的一条微博。 第105章 上岸第一百零五天 强弩之末。 @云墨景： “2, 如图所示，在这几张照片中，以楚河的身高作为参考, 我身高180.3，是高于杜导的。根据我查到的资料, 我比他高7厘米左右, 在视频中，“我”却比他矮。 如果视频是真实的, 并且并非AI生成，那么只能说, 这个视频中站在杜导身边的人，并不是我本人。[图片]x6” 她把图片来源都放了单独的链接，网友们戳链接可以看到原微博，时间戳可以证明这些图并非今天新处理过的图片。 然而, 不出所料的是，即便这样的证据明明白白地放在这里, 仍旧有非常多的人在评论区嘴硬, 说【这能算什么证据, 说不定就是拍视频的人手抖或者其他因素导致画面形变呢】。 理智吃瓜的网友和云墨景的粉丝们看到这样的言论, 都觉出不对来。 这种明显降智的话, 如果出现一个也就算了, 可它在评论区几乎刷屏式地出现，其中几个获得了大量的点赞。 这明显不正常啊。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它们，心中涌起疑惑。 ……不会是水军吧？ 云墨景倒是不急。 水军从最开始十分有序的抹黑, 这会儿明显已经急了，她甚至连着看到几条一模一样的评论，连标点符号都没改。 这说明对方没想明白要怎么反驳她发出来的微博。 又过了一会儿, 云墨景按下发送键。 @云墨景： “转发微博：3，大家可以先看看这条证据，我来整理时间线。” 下方挂着被她转发的那条微博。 @将白：“p1，我们找到了视频所在的酒店，酒店门口的花瓶很独特，非常好认。 p2，见到了酒店经理，非常热情。 p3，在警察的帮助下，我们可以查监控了。 p4，重点来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应该从哪天开始查，但是，经理提供了门口那对花瓶的发票。据经理说，门口原本的【牡丹花花瓶】之前被打碎了，而新的【青龙花瓶】，昨天早上刚摆到门口。 也就是说，拍这个视频的时间，只可能在昨天晚上。 p5和p6，我们根据时间在监控里找到了这个，红圈里是杜导，而蓝圈里的，我在p6放大处理了，大家可以点“原图”查看高清图。[图片]x9” 后三张照片就是他在酒店门口亲自拍的照片，门口景象和视频中完全一致，就连视频不小心拍到的停在门口的车子，车牌尾号都是一样的。 【我信了，放大看了看，门口的地砖缺了个角，甬道旁边的排水口上面卡了一片叶子，还有很多细节全都能对得上，这视频绝对是最近刚拍的。】 【……昨晚拍的咋了？谁潜规则就潜一次啊，说不定是昨天晚上就是恰好被拍了而已】 【前面的，一天不造谣你心里难受是吧？】 【搜了一下，这个酒店不在B市吧？所以汪洋娱乐的太子为了云墨景特意跑去B市，就为了帮她调查？磕到了。】 【cp粉疯了？这也能磕？少看点小说可以吗，都什么时代了还太子爷，回头他戴串檀木珠子你们是不是要替他凹“佛子”人设了？】 【那你说，将白在公司里连个正经岗位都没有，我们总不能一直管他叫汪洋娱乐总裁的儿子……吧？】 【好了别吵了，cp粉先去想想你们磕的cp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吧。云墨景那边又发微博了，大家快去看！】 网友们从百忙之中抽出身，切到云墨景的主页一看，果然看到一条新的微博。 @云墨景：“4，现在大家都知道视频的拍摄时间了。那么昨天晚上的这个时间，我在做什么呢？给大家再贴一段视频。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当时我本人正在汪洋娱乐大楼里上音乐课，我的音乐老师@Uni_Sa可以为我作证。并且，感谢公司认真负责的安保人员，这些监控不对外开放，视频是我的经纪人在警察的陪同下才拿到手的，保证从未处理过。 那么，既然视频中的并不是我本人，却有人强行想给它安在我身上，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后续请等待我的下一条微博。[视频][图片][图片]” 【重生之我在微博追连载，所以如果不是酒店恰好换了花瓶，还真的要被冤枉了？真是太惊险了……】 【前面的忘了酒店的监控视频？感觉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对面漏洞实在太多。所以到底是谁要害她啊？请务必更新到完结，今天吃不完这瓜我算是睡不着了】 【不，前提是你也有一个愿意为你亲自跑去酒店找证据的领导。听说云墨景这边的情况很不好，她小区外面都是记者，公司门口也都是记者，本来就人手不足……而且听说内部也出问题了，唉，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说这个。】 【话别说一半啊！今晚你最好睁一只眼睛睡觉！】 【只有我注意到她在上音乐课了吗？所以景景这是要出歌了吗，期待！！】 【笑死，音乐老师嘴好毒，云墨景情绪也好稳定，这段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老老实实看了监控吧？】 有了证据，丁如萱的水军虽然还在努力在云墨景微博下面带节奏，但也没办法将现在的场面变得混乱。 并且由于发言实在格格不入，还被眼尖的网友们发现端倪。 ——这些仍旧坚持发表负面言论的账号，绝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ip。 Y市。 好巧不巧，文森特当初刷数据，那些违规票的ip同样是Y市。 【我真服了，难怪这么多人都对Y市有这种看法，身为Y市人，我真的很生气！天天在网上被黑被嘲，顶着这个ip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私信说弱智……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所以之前大家说的，对某市的地区刻板印象，是因为水军集中在这里？】 【可以理解。毕竟Y市的房租是全国最低价，加上有补贴，物价最低、开公司能蹭市政的创业津贴……好了，说到这里我要去打电话给工商局和扶贫办了，还有什么别的举报通道可以一并私信发我，我挨个儿举报。就当为网络风气做贡献了，不谢。】 网友们忙着在云墨景微博下面举报水军，一时间，评论区活跃人数都明显少了，显得甚至有点冷清。 不过这不耽误云墨景继续编辑新的微博。 这一次比较久，足足隔了半小时，网友们才刷到新微博。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料，直接让微博瘫痪，只有手速快的网友看到了内容。 @云墨景：“5，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会被黑，所以今天查了很多东西。幸运的是，我查到的东西形成了一个链条。而不那么幸运的是，这链条上，缺了一个环。 首先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个针对我的局，有人“请”了导演和另一位演员，演了一场潜规则的“戏”。请看p1，演我的演员甚至长着胡子。所以这根本不是“误认”，而是“污蔑”。 现在《来啦》热度正好，我们一致认为它仍有不小的上升空间，但经此一役，我会离开《来啦》，综艺本身只能拿到一时的黑红热度，前景难以预料，所以到底是什么让导演冒险？ ——是他的儿子，大家可能不陌生这个名字，是同期另一档综艺的常驻嘉宾，杜文浩。 杜文浩，在前不久由于多个罪名，离开了综艺拍摄。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最终竟然无罪释放，并且出现在了杜导家楼下的便利店里。请看p2，这是好心网友提供的图片。 杜文浩的事件很难找，好在好心网友手里恰好有一些截图记录。但为什么这些闹到全网皆知的事件，以“大家都以为他去服刑了”结束，他本人却仍旧逍遥法外呢？ 这是因为有人拿“帮杜文浩免于服刑”为交换，要求杜导拍摄视频。 你说对吧？@丁如萱” 这条微博被眼疾手快的网友们截了图，图片在其他社交平台疯传，几乎每一个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看到了它的内容。 丁如萱和王梅一直盯着云墨景的微博，自然也是第一批看到内容的人。 在看到最后一句话时，丁如萱如坠冰窟。 “她发现我了？她发现是我？！” 丁如萱双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疑神疑鬼地僵住身体，往四周看去。 这个往常总能让她感到温暖的房子，第一次显得那样冰冷。 她紧握着手机，缓缓站起身，神经质地往房间各个角落处看，用手机闪光灯查看插座。 没有摄像头…… 这里也没有…… 她到底怎么发现的？！！ 手机铃声轰然作响，丁如萱整个人一抖，看向屏幕。 在见到“王梅”两个字时，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又紧接着愤怒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你出卖我？” 王梅声音紧绷：“我没有！她在诈你，她没有证据，你别慌！现在微博瘫痪了，咱们可以有时间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丁如萱嗓音尖利：“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么半天了，你除了让那些该死的水军刷弱智评论，还能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要是被她翻盘，之后的钱一毛我都不会给你！” 这声音刺得王梅耳朵疼，她把手机拿远了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你有办法！你不是还有那个很厉害的关系吗？你能拿来威胁我，不能用来对付云墨景吗？！” 第106章 上岸第一百零六天 二十万，打水漂。…… 丁如萱张了张嘴, 却在话即将脱口而出的前一瞬停下。 对啊。 她还可以求助。 丁如萱匆匆挂了电话，打开微信，给置顶联系人发了个消息。 在这期间, 王梅有些焦虑地继续翻看微博。 舆论已经彻底不受控制，丁如萱背后的人很可能只会保丁如萱, 按照她的性格, 怕不是会直接甩锅。 “得加钱。”王梅电话打过去，水军头子哑着嗓子道, “后面要继续的话，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王梅：“都给你们那么多了！我……这样吧, 晚点结尾款的时候我跟她多要点……” “不行啊，”对方不急不缓，“为了这一单，我们养了这么久的账号被封了一大批, 手里没剩多少账号了，你知道的, 我们买流量也是要成本的呀, 再这样下去你要搞得我们倒贴钱了。” 王梅咬牙。 真是掉钱眼里了。 她查了查银行卡余额, 冷声道：“十万, 我自掏腰包, 没有那么多现钱可以给你。” 对面还磨磨唧唧地讨价还价, 王梅看着那条迅速爬升的热搜，从别的卡凑了凑，咬牙付过去二十万：“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我不管你怎么说，今天必须把局面给我挽回去！” 扣费成功。 银行发来动账短信提醒，王梅看着所剩无几的余额, 心都在滴血。 通话仍在继续，对面却忽然安静下来，王梅心中无端涌出一丝惊慌，问：“你收到了吗？” 对面语速很慢。 “收到了，但是……你确定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王梅一惊：“你什么意思？” 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维护过了，在巨大流量的冲击下，顽强地维持运转。 她握着鼠标的手有些颤抖，切到云墨景微博界面，看清之后，眼前一黑。 @云墨景：“6，应该算完结？不知道会不会有番外。 上一条只@丁如萱，是因为我没有找到她伙伴的微博。不过这个伙伴，可能有一部分人很熟悉，她叫王梅。 链接里面是个音频文件，好心网友提供的通话录音。有兴趣可以听听看。 @技术宅阿贵，有兴趣加个班分析一下音频真伪吗？顺便和丁如萱的声纹对比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大忙了，谢谢。 另外，有没有人好奇，丁如萱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把手伸到那么远的？有的话我写个番外。不过更大的可能是番外根本发不出去。” 鼠标光标移到那个链接上，只要点下去，就可以播放音频了。 但王梅的手发着抖，压根不敢点。 听筒里，水军头子的声音响起：“喂，你还要继续挣扎吗？我感觉你们无力回天了啊。” 王梅上下嘴唇就如同被电焊焊死了一般，她奋力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水军头子说：“到手的钱我可不退啊，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就再联系我。先挂了。” 听筒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鼠标随后发出“卡哒”一声，丁如萱和她的声音先后从电脑扬声器中传出来。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丁如萱想把手机砸烂，可家里没有备用机，她还得打电话给那人，心中冒着邪火，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墙上。 杯子瞬间四分五裂，杯中红酒顺着白色墙壁流淌下来，弄脏了地毯。 丁如萱无暇顾及，见到对方终于回了自己消息，连忙播了电话过去。 “亲爱的，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呀……” 心中翻腾的情绪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可表面上仍旧一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样子，丁如萱跟对话那头的人撒着娇。 * 云墨景那条微博果然没能发出去。 如她所料，甚至都无需多做等待，最后一条微博发出不到两分钟，就开始有人拨打她的电话了。 先是韦琳，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件事由丁如萱引起，没必要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她能澄清自己，能反击回去，就已经达到目标了。 至于丁如萱背后的那位，她没必要去招惹。 接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一块的江蓠等人，他们同样打电话过来，劝云墨景不要冲动。 归根结底，丁如萱和王梅陷害她，与杜文浩坐牢，其实是两码事。 虽然这两码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若是因此惹上那位，实在不值当。 也是到了此时，云墨景才知道，原来除她以外，周围人竟然全都知道丁如萱背后是谁。 她面前的屏幕上是这人的资料，上面写着的头衔她看不懂。 但既然他们都这么劝，云墨景倒也不打算坚持。 她接了刘秘书打来的电话，在再三承诺不会在微博上乱发之后总算挂断，才把手机放下去不到十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来电人非常有礼貌，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问：“云小姐，是这样的。领导想问问您，这条微博可不可以不发？您开个价，只要您保证对此保密，您想要多少，我们都可以打给您。” “不用了，”云墨景顺手在搜索引擎里搜来电人的名字，屏幕中央跳出来几条报道，“我不发，你们也不用给我打钱。还有事吗？” 对方似乎怔了一下，随后捂住话筒，说了句什么。 人声被手指和话筒的摩擦声掩盖，云墨景没听清对方说的内容。 片刻过后，男声再次响起：“我再确认一下，云小姐，您真的不要这笔钱吗？不管是想要钱还是资源，我们都可以提供。只要您开价。” 云墨景有些莫名其妙，想不通怎么有人上赶着要送钱：“不要。你放心吧，我不会发微博的。” 对方最后礼貌地客套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那人说是不能惹，但他的助手竟然意外地礼貌。 云墨景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盯着报道中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照片上，“不能惹”和他的助手站在中央，冲镜头微笑，笑容看起来很温暖。 但她端详了一会儿，总觉得两人的眼睛如出一辙，都是冷的。 用人类的描述来说就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又看了一会儿，把面前乱七八糟的窗口都关掉，松了口气。 最关键的一环完成，接下来就不用她再操心了。 她干脆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更多的人还醒着。 丁如萱和王梅大势已去，汪洋娱乐公关部联合法务部趁机发出新的声明和律师函，连夜整理材料准备起诉。 而丁如萱压根没空看这东西。 她刚才给对方打过电话，原以为解决自己的事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却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 刚才听到的话犹在耳边。 “你们啊，就是放不下面子。这件事是你做错了，道个歉没什么吧？”对方的语气听起来苦口婆心，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而事实也如此，超过二十岁的年龄差，让对方留恋她的年轻鲜活，也让对方嫌弃她的“不成熟”。 但不管她怎么想，对方已经这么说了，丁如萱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对方的话，去道歉。 即便对方在电话中说了“咱们的关系就此为止”，她也必须执行。 丁如萱编辑着道歉的微博，如鲠在喉。 对方是不会留意她有没有真的照做的，但他身边的那条狗腿子会留意。 好不容易把微博发出去，丁如萱拿起手机一看，一阵天旋地转。 经纪人何姐给她发了消息。 何姐：“早就跟你说了别做多余的事。刚才我一直在接电话，你身上的所有代言全部取消，剧组也不用去了。接下来你先想想怎么把违约金还了吧。” 丁如萱坐在沙发上，给何姐回消息。 “姐，那你手里现在还有什么通告？” 何姐回消息很快：“没有。另外，明天你记得来一趟公司，咱们签一下解约。公司给我派了新的艺人，以后我就不带你了。” 丁如萱：“那我怎么办？？？？” 何姐：“公司应该会有安排吧，不清楚。明天到了你可以问一问。” 那个向来有问必答的何姐，所有事都能弄得井井有条的何姐…… 丁如萱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何姐的“不清楚”。 从业这么多年，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死心地问：“我是被雪藏了吗？” 何姐没有回复。 至于丁如萱第二天顶着红肿双眼戴着墨镜出现在公司楼下，又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围堵，被一遍又一遍问着“后悔吗”或是“你的金主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这些就是网友们都能预料到的了。 娱乐圈，墙倒众人推，这种画面几乎每年都要上演多次，没什么新奇的。 连汪洋娱乐的公关部都只能含糊其辞地模糊过去，网友们最终也没能知道丁如萱那位神秘的后台到底是谁。 问得多了还会容易炸号，慢慢地，网友们就如同集体失忆一样，不再继续关注这个问题。 这一天，汪洋娱乐上上下下都非常忙碌。 法务部需要起诉丁如萱、王梅、杜玉辉，正在紧锣密鼓地整理资料；公关部在网络上盯紧了舆论，恶评一旦有任何卷土重来的趋势，都要立刻将其掐死在摇篮里。 其他部门在这样的公司氛围之下，都莫名紧绷，夹着尾巴演出一副全体都在努力工作的景象。 云墨景终于被小秋开车接到公司，见到了跟警察走在一起的韦琳。 “琳姐，你这是干嘛去？” 第107章 上岸第一百零七天 他们都在磕你的cp…… 韦琳冲云墨景使了个眼色, 没说话，跟着警察离开了。 小秋把云墨景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声道：“姐, 你记得那个通话录音吗？” 云墨景点头。 小秋说：“丁如萱和王梅的通话录音不是琳姐给你的吗，今早有人来问那个录音是怎么回事, 现在要把她带走调查。” 云墨景想了想, 说：“所以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秋摇头：“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录音是一个匿名号直接发到琳姐邮箱里的。不过她好像有点……刚才见到警察的时候, 还跟我说，让我暂代你的经纪人……” 小秋回忆刚才琳姐的神色, 总觉得她一副在托孤的样子，想说“琳姐很快就能回来”，但又有点拿不准了。 倒是云墨景看上去非常淡定：“她都这么说了，那就直到她回来之前, 你都先顶一下吧。这段时间工资按经纪人标准发，加油, 好好干。” 小秋扭捏：“姐, 你真觉得我行么？其实公司也有其他经纪人能暂时帮忙带一下, 我感觉我的能力还是做助理比较好一点吧。” “不会, 她如果觉得你干不了, 就会让咱们去找别的经纪人。”云墨景摆摆手, 直接转换话题，“现在网上什么情况了？” 小秋神色一肃，下意识说：“法务部那边刚刚已经提交起诉材料了。之前很多跟风骂过你的网友都在你的微博下道歉, 有个别还在阴谋论黑你的，也有网友自发去解决，总之舆论方面还不错。” 所谓网友自发解决, 多半是在看到黑评的时候跑去吵架，云墨景昨天看了一天的评论区，甚至能猜到双方具体措辞会怎么说。 她示意小秋继续说。 小秋说：“嗯……还有就是……现在好多网友都在磕你的cp……咱们要去阻止一下吗？” 云墨景：“？” 什么玩意？ 她的cp？ “和谁？” 小秋一言难尽地拿出手机，切到一个页面，递给云墨景：“昨天将白开着认证过的号发了好多条微博，这个你是知道的。后来事情结束，他又发了最后一条，大概是说支持公司认真努力的艺人。然后……” 小秋伸出手把那条微博附带的图片点开，指了指角落：“这里有个水印。” 网友们火眼金睛，发现这水印不是小将总本人微博的水印，就顺着上面的id一搜，发现这id对应的账号是云墨景一个粉丝的。 并且由于这位粉丝比较活跃，云墨景的不少粉丝都对他有点印象。 就这么顺藤摸瓜地扒下去，粉丝们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事实。 对比小将总的大号和这个粉丝号，两个账号ip一致，手机机型一致，措辞习惯一致，标点符号使用习惯一致。 如果这还能说是巧合的话—— 粉丝号的注册时间，就是云墨景签约的当天。 众人拉到最下面，看到这个账号先是转发了老柳的那条微博，随后发了个意味不明的“一直以为一见钟情只来自于文学作品，只有亲身经历过一次才会相信”。 不是没有人看过这条微博，然而当时大家只以为号主只是看图立马路转粉的意思，毕竟同类型的微博不要太多，这条的文采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个。 但它跟将白本人挂上钩，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账号不是将白的小号，那么他发微博为什么会保存粉丝号发出来的图片？ 想要随手从网上找云墨景的照片，难道不是从云墨景本人微博里下载一张更加快速吗？ 网友们一条一条翻着粉丝号的微博，兴奋地在微博下留下脚印。 【哈哈哈哈哈哈谁懂我的笑点，娱乐公司老总的儿子，追星自家旗下的明星，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逗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得把追后面的“星”字去掉？你猜他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哪种情？】 【我磕到了我磕到了！娱乐圈太子爷x飒气女明星，看了这么多年小说，也是让我磕上真人版了！而且小将总的颜用来代男主也太好用了！这不就是纯纯男主脸吗？！】 【我说你们cp粉够了，才辟谣杜导，又来一个将白，你们没完了是吧？非得给人家安个男人，不安你们就难受？】 【同意，杜导年老色衰，长相平庸，你们骂云墨景潜规则走捷径，现在将白年轻长得好，你们开始磕了。这两者本质有什么不同吗？】 云墨景随手一划，退出这个页面，感觉被这些文字吵得头疼。 小秋还在眼巴巴看着她，她琢磨了一会儿，说：“正常辟谣，就说不熟，将白是一个比较关心旗下艺人的老板，可能就是随手搜了个图保存，让大家别多想。” 小秋点头：“好的。丁如萱那边……” 云墨景打断：“这些事先放在后面，我工作优先级比较高，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了？” 小秋赶紧把丁如萱的事情甩到脑后，紧张地干咳一声，说：“工作、工作……呃，《YounG》的杂志加印一次后又脱销了，还在加印，杂志社说后续的款项会如约在月底打过来。然后麦脆转发你的澄清微博抽大礼包了……嗯……” 她以前也给云墨景说过工作安排，可这一次琳姐不在，才惊觉原来琳姐平时做了那么多工作。 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后面的纸张，终于找到了一张日程表，说：“因为咱们跟《来啦》解约，之后的时间安排会相对自由一些，星澜广告安排在三天后拍摄，预计宣传一个月后开始发售；P家的华区代言同样有拍摄任务，初步约定在五天后，需要拍广告、海报，后续安排还未知；简导那边说今天会打电话来沟通时间安排，所以见面时间还没定下来……” 这就是全部的工作内容了。 原以为不用继续去《来啦》拍摄，时间上会轻松不少，没想到安排是松散了，她还是没办法停下来。 有简导的见面在前，她必须继续上表演课，争取在见面的时候可以表现好一点。 小秋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小声道：“来了来了！” 连忙接起电话。 云墨景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听着，等小秋打完电话，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小秋没注意到，怂怂地说：“姐，简导说今天就要见面，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打扮一下，下午她会来公司找你……咋办？” 以云墨景现在的演技，搞不好真的会把见面变成纯粹的“见面”，见过一次之后就没有第二次的那种。 可简导的时间也非常有限，如果拒绝了这次，想要改约就得推到很久以后了。 云墨景点点头：“没事，今天就今天。” 她站起身，从包里抽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说：“我找个地方紧急复习一下。” * 与此同时。 丁如萱好不容易挤开记者，走进公司大门，见到了等在大厅里的何姐。 何姐身边竟然真的站着一个面嫩的小姑娘，看起来还很青涩，正在跟何姐说着什么，十分乖巧的样子。 丁如萱看得晃了神。 曾几何时，自己第一次跟何姐见面时，也是这幅样子。 她那时对娱乐圈充满了期待，会看着顶流巨星的巨幅海报露出羡慕的神色。 当时何姐怎么跟她说的来着？ ——“只要你听话，好好努力，有一天你也能站在高处。” 丁如萱看过去，何姐把一模一样的话也说给新人听了。 可明明在对新人说，何姐的目光却对着自己，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人。 丁如萱本就已经红肿的双眼几乎立刻蓄满泪水，她走到何姐面前站定，哽着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要说什么呢？ 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若是两人单独见面，丁如萱或许还能在情绪的推动下开口，可当着这个女孩的面，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道：“走吧。” 何姐是最了解她性格的，特意带着女孩一起，恐怕就代表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丁如萱出着神，直到旁边何姐忽然叫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丁如萱看到自己面前的解约书，攥紧了拳头。 签下这个，曾经陪伴了她多年的何姐就要离她而去了，等待她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但一定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丁如萱握着笔，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在横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丁、如、萱。 她看到自己缓慢地站起身，看到何姐一脸淡然地提交了自己签下的解约书，看到何姐和那个顶替她的女孩签约，两人签约后并排着走出了小屋。 没有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最后一个会关心她的人也离她而去了。 丁如萱追出房门，只见到何姐和女孩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没吃早饭，没有何姐会给她准备早餐，这会儿低血糖也犯了，感到有些头晕。 整个人贴着墙，滑坐在地上，丁如萱摸索着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图标。 微博弹出一个提示。 “对不起，您的账号已被封禁，封禁期限为：永久。想要申诉请联系客服。 [点此查看封禁原因]” 她退出微博，又打开微信，点击何姐的头像，发现她朋友圈只剩下了一条横线。 好狠的心呐。 丁如萱盯着置顶的几个联系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看到那个了吗？也太好磕了！” “看到了看到了，云……” 路过的两个职员拐过弯，看到坐在地上的丁如萱，都惊了一下，连忙互相发出“嘘”的声音，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第108章 上岸第一百零八天 你觉得豆蔻怎么样？…… 云墨景的粉丝数本来就一直在疯涨, 尤其每次被黑，吸引了成群的吃瓜网友之后，粉丝数还会再猛涨一波。 偏偏她还总能在这样的风波里屹立不倒, 不管是外貌、人品，还是敬业程度, 都给粉丝们一种——就算汪洋娱乐倒闭, 云墨景也不会塌房的感觉。 稳稳的，很安心。 到了现在, 云墨景粉丝数量突破千万，于粉丝而言, 也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就算没有黑热搜给她吸引流量，千万粉成就，晚一点也能达成。 被黑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 云墨景本人已经几乎不关注自己的粉丝数了，放在那里, 它自己就会增长。 而且数字太大，她又没什么概念, 反正接机人数就算是翻倍, 二三十人和四五十人的区别也不是很明显。 与其关注虚无缥缈的数字, 不如趁着还没见面, 多看两眼《演员》来得划算。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云墨景被造型师鼓捣了好一会儿, 终于被允许离开化妆间。 简迎曼很低调，她戴着帽子墨镜，衣着朴素, 楼内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除去云墨景和小秋，硬是没人认出她来。 有不少人都知道韦琳早上被带走了, 扫了一眼简迎曼，还有自来熟的问：“换新的经纪人了？” 云墨景和小秋看过去，简迎曼先一步点头，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直到走进一间提前预约好的房间内，小秋关好门，简迎曼才摘下帽子和墨镜，开门见山地问：“是这样的，我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云墨景立刻点头：“有。” 简迎曼失笑：“我是说你有没有兴趣看看剧本，了解一下。” 云墨景又说了一遍：“有。” 身为知名导演，简迎曼的选剧本能力毋庸置疑，只要是她提供的，让云墨景直接签约，云墨景也是愿意的。 简迎曼从包里抽出一个册子：“这是初稿，后续可能还要改，不过通常剧情走向不会有太大变化。你先看看。” 剧本连名字都没有，第一页就是一张空白的A4纸，被人随手用签字笔写了个“剧本”。 云墨景翻开，读了起来。 主角豆蔻住在一个小渔村，平日靠打渔为生。 有一日，空中降下几个穿着打扮仙气飘飘的年轻人，说他们要去附近的某处参加试炼，缺一个小丫鬟照料起居杂务，问有没有人愿意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村民们认为这是莫大的机缘，村长将全村所有的孩子带到修仙者面前，任其挑选。 修仙者们嘻嘻哈哈地看了每一个孩子，最终挑中了最不愿意去的豆蔻，就这么把她带走了。 试炼途中遇到危险无数，修仙者们原本以为豆蔻会和他们之前的小丫鬟一般，不是死掉就是逃跑，却没想到豆蔻不仅活了下来，还拿到了修仙者们都眼馋的机缘。 “然后呢？”云墨景往后一翻，发现故事竟然戛然而止，忍不住抬头询问。 简迎曼摇了摇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直接见面，而不是给你们递剧本。编剧为这个故事的结尾写了好几个版本，无非都是一些……豆蔻反杀修仙者，逃出生天，或者豆蔻寻到更多机缘，闭关数年，出世时震撼天地之类的结局。” 小秋默默听着，觉得这几个结局都挺好的。 有转折，结局足够爽，小渔女拿到机缘改变命运。 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这样的剧情都不满意，那她想要什么呢？ 云墨景也是同样的疑问，她听出简导的言外之意，说：“但我不是专业编剧，在剧情方面可能给不到什么建议……” 简迎曼抬抬手，打断她的话，说：“别急，一步一步来。我先问你，对于豆蔻这个角色，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云墨景翻着剧本，说：“无父无母，独自一人生活，日子逍遥自由。嗯……打渔技术应该很不错，原本就是一个很能干的孩子。” 小秋一惊，看向剧本。 这些信息，她怎么不知道？剧本上也没说吧？ 简迎曼点头：“与其他孩子的状况能对比看出豆蔻没有父母在身边，但‘能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云墨景指着其中一句话，上面写的是修仙者挑中豆蔻时，“一个姑娘静静地站在人群中，面对众多视线，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为首的人。与其他人相比，她的外表、干净的衣衫，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面还提到一名修仙者看了她的发簪一眼，说这只发簪“精巧素雅”。 能够照料自己，不光可以吃饱穿暖，还能有余钱买“精巧素雅”的发簪，的确能干。 简迎曼点头：“那你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吗？” 云墨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小秋也在心里暗暗咋舌。 好直白的问题。 云墨景想了一会儿，说：“还行吧，感觉身高方面不是很合适。” 她净身高一米八，小渔女来自这样的村子，站在一群孩子中被挑选为“丫鬟”，一米八未免有点太高了。 即便豆蔻本人“可以”这么高，可身为导演，是得考虑上镜效果的。 就好比古装剧里通常不会选择非常虎背熊腰的人来演丫鬟，剧集一播出，观众都看丫鬟去了，谁还关注剧情啊。 反而是修仙者里面的几名女修，或者村庄里的几个龙套，选她的概率比较大。 能在简迎曼的电影里拿到角色，云墨景才不管是配角还是龙套。 简迎曼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佛系的艺人，她敢说，大部分艺人被她问这个问题，都会试图说服她，这个角色非自己不可。 简迎曼沉吟片刻，欣然道：“的确，比起豆蔻而言，修仙者里的姚轻尘或许更适合你。” 目前而言，姚轻尘这个角色算戏份第三多的，存在感也不弱。 小秋眼巴巴地看着，想让云墨景争取一下豆蔻，但又不敢开口。 简迎曼忽然说：“你不想演豆蔻吗？” 云墨景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不适合这个角色。” 简迎曼笑了起来。 她弯着眼眸说：“你比在节目里更有趣。我喜欢尊重艺术的人，好吧，姚轻尘这个角色就给你。” 在小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简迎曼竟然从包里抽出两份文件，递到云墨景面前：“签下它，姚轻尘就是你的了。” 原来简迎曼一开始就准备让云墨景演姚轻尘！ 小秋吃惊地看着合同上已经提前打印好的内容，看完上面的条条项项，确认没有问题，让云墨景签字。 就在云墨景签合同的时候，小秋忽然想起，两人只是聊了几句就把角色这样定下……是不是有点太过仓促了？ 正常流程应该是先让演员试镜、试妆，再选定角色，最后签合同吧？ 简导不担心云墨景的演技吗？ 她又好奇，又怕毁了云墨景的工作机会，坐在旁边硬憋着不开口。 没想到云墨景自己先说了：“什么时候试镜？” 简导从桌上拿过那两份已经签署好的合同，低头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试镜不用了，我看过你拍麦脆广告的录像，你的表演很有灵性，只要对角色理解足够，表演本身应该不成问题。” 她很快签好名字，收起其中一份，说：“服装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有空的话，就来试妆，需要提前拍摄定妆照。” 云墨景和小秋乖乖点头：“明天有空。” 简迎曼提着包站起身，把帽子墨镜戴好，跟两人告了个别，匆匆离开了。 云墨景和小秋面面相觑，还是小秋先反应过来：“姐，咱俩得去送送简导！” 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追了出去。 * 这工作来得实在突然，虽然云墨景和小秋都提前设想过，但因为对方是简迎曼——那个选角时对演员极其严格的简迎曼，知道云墨景具体情况的人就不会认为她真的能拿到角色。 包括云墨景本人也是如此。 没成想对方一反常态，甚至给小秋一种“没演员了，随便来个谁都行”的错觉。 小秋赶紧把工作加进日程表里，神情还有点紧张：“姐，你说，简导说的‘不用继续上表演课’到底什么意思啊？” 云墨景也没明白。 当时表演课老师讲了挺多东西，云墨景听着都感觉很有用，虽然回去以后练习不太顺，但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练习量不够。 结果简迎曼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不仅说让她不用继续上，还让她“忘掉学到的东西”。 “可能是比较喜欢拍麦脆广告那会儿的表演？”云墨景摸了摸下巴，“我也猜不到别的可能了。” 她从网上查过，这种先“入戏”再去表演的方法，虽然好用，但是如果演员没有“出戏”的办法，就会有点危险。 当时表演老师也很郑重地劝她不要继续用这个办法表演，除非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顺利出戏，并且情绪完全不受角色影响。 小秋看向云墨景：“那……” 云墨景眨眨眼，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听简导的。” 这种角色，出戏应该不难。 第109章 上岸第一百零九天 进组。（捉虫）…… 琳姐并没有离开太久, 被带走问了很多问题后，又十分顺利地回来了。 小秋悄悄松了口气，跟云墨景一起拉住韦琳, 问她后来发生了什么。 韦琳低声道：“没找到证据，就放我走了。” 小秋&云墨景：“？” 韦琳看两人还一脸懵, 自己其实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她虽然也有点门路, 云墨景刚上节目时被人发帖子黑，就是她找到的发帖人, 然后借力打力，成功让发帖人和齐承宇两败俱伤。 但定位对方ip和拿到通话记录, 是两种不同难度的操作。 韦琳就算是想，也确实拿不到通话录音这么关键的证据，所以当时说是有人匿名发来的录音，这句话的确没有撒谎。 而且技术人员也尝试过, 是真的没办法找到是谁发来的录音。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这录音到底是谁发来的，她也不清楚。 发录音的好心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让她一度怀疑是丁如萱和王梅内部闹掰了, 才会发录音给她。 小秋若有所思道：“所以是有看不下去的……黑客, 帮忙搞到了录音？” 这也太离谱了。 “也不一定, ”韦琳看向云墨景, “昨天应该很多人给你打电话吧？没准就是某个人恰好有办法……” 云墨景一怔。 有能力拿到这样的东西, 又能完全不被技术人员查到……她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一个身影。 小湖。 在琳姐一通电话把她叫醒之后，小湖是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当时云墨景还没太当回事, 说公司会管，琳姐已经在处理了。 韦琳和小秋看云墨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你有头绪了吗？” 云墨景连忙摇头。若真是小湖发的, 那多半就是通过她那个秘密搞定的，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暴露比较好。 韦琳也不深究，只说：“不管是谁，对方是友非敌，还是挺不错的。先别想了。” 不过经过这次，韦琳也彻底想通，觉得自己短期之内还不能就这么离开云墨景。 在回来的路上，一直保存在电脑里的辞职信被她彻底删除。 又重新打起精神的韦琳看起来容光焕发，她花了很短的时间把工作重新接手，翻看着云墨景跟简迎曼签下的合同，说：“你做的是对的。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导演性格不同，大部分都很难讨好，如果说错了话，还很有可能会把到面前的机会放跑。真诚对这些导演来说反而是最加分的，看来她对你的印象不错。” 云墨景点头。 “既然她不需要你上课，表演课就先都取消，”韦琳叮嘱，“这几天的工作先做完，有空记得看看剧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准备进组。” 都是一些老生常谈，就算她不说，云墨景也心里清楚。 不过云墨景还是认真点头，做准备去了。 * 这几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坏事过去，云墨景接下来的工作都异常顺利。 试妆非常完美，仅进行了微调后就直接拍摄定妆照；星澜的广告拍摄也仅仅花费了半天，片子出来的效果超出预期。 麦脆投放了当时拍摄的广告，引起巨大反响，实体店、网店、直播间，所有销售渠道都火爆热卖，短短几天的营业额超过去年全年的。 P家的代言广告也拍摄结束，等待后期宣发。 《YounG》的加印再次售空，并且由于封面图太过于吸引人，《逃吧！战栗吧！》2节目组向云墨景发来邀请，希望她可以参加《战栗》2的拍摄。 新的邀约如同雪花般纷至沓来，里面有不少都是非常不错的邀约。 云墨景按照计划，在完成手中最后一项工作后，拉着行李箱，进组了。 饰演女主角豆蔻的演员陈娅已经到了剧组，在云墨景之后，饰演男一号的演员于穆也来了，至此，电影中戏份最多的三人就聚齐了。 剧组内有点冷清，云墨景放下行李，先和陈娅、于穆打了个招呼。 这两人都是比较有经验的演员，虽然名声不显，但演技都还不错。 陈娅本人话比较少，看起来有点冷，不过也不会故意不理人。 于穆手里握着剧本，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时不时低头扫一眼剧本，又再次闭眼。 简迎曼来的时候就见三个人都各自抱着剧本，聚在一起，又都不说话。 笑着说：“你们这也太闷了，距离开拍还有一周半呢，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啃剧本啊？” 于穆睁开眼，问：“简导，距离开拍只有一周半了，剧本到底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们到现在都没拿到完整的剧本，会不会来不及啊？” 简迎曼从包里翻了翻，取出一沓纸，分给三人：“完整版，里面还有点小问题，最终版应该会在这个基础上再进行一些微调，不会有太大变化了。” 云墨景接过一份，打开阅读。 比起之前她看到的，完整版增添了许多细节，她要饰演的角色“骆千羽”增加了不少戏份。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新版的骆千羽，看起来性格和她的十分贴近。 继续往后翻，增加了细节的完整版比之以前要生动许多，明明故事走向还完全一样，但带给人的阅读感受却差别很大。 就像是……原本只是一个粗糙的故事梗概，而新版一个光看着文字就能想到画面，能轻易被勾起情绪。 云墨景的阅读速度不慢，她翻着翻着就看到了最后。 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故事的结局。 于穆抿唇：“简导，这结局……” 陈娅也抬起头：“之后还会修改结局吗？” 简迎曼把包放在一边，坐在三人对面：“怎么，不满意吗？” 她看向没吭声的云墨景：“你呢，你怎么看？” 云墨景沉吟片刻：“……有点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在经历过一系列惊心动魄之后，豆蔻把手中的机缘让给了云墨景饰演的骆千羽，自己则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修仙门派，消失不见。 在最后一幕中，豆蔻住在山脚下，头戴斗笠，照料着属于她的田地。她亲自种的白豆蔻长出淡黄色的球形果实，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竟是直接放弃了辛苦得来的机遇，归隐山林了。 简迎曼把于穆面前的剧本合上，露出封面上的大字。 《仙缘》。 这部电影的名字。 三人看过去，神色都有些怔然，简迎曼站起身，说：“这两天剩下的人都会到，时间安排我发给你们了。在开机之前，你们按照时间表读剧本，我有时间会跟你们一起研讨角色。之后的形体训练和台词训练时间比较紧，具体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在上镜时给我保证好效果。” 云墨景这才想起，简迎曼在业界的名声，除去“名导”之外，就是以对演员的苛刻要求著称。 在她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你是刚出道的小虾米，还是已经拿过奖的老演员，来她的剧组拍戏，就得听她的。 不符合要求，就会挨骂，就算是影帝影后来了也是一样的。 之前有一部电影，有个演员拍了几十年戏，说话一直带口音。在这些年里，要么靠后期配音，要么直接原声，从未变过。 但到了简迎曼这里，硬是让他花了个把月的时间，把口音给练没了。 那位演员的粉丝们到现在还在拿这件事开玩笑，说他不考个普通话也未免太亏了。 简迎曼见三人乖巧点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抓起包，满意离去。 陈娅这才小声说：“唉，要不是我经纪人一直劝我，我才不接她的戏……” 于穆叹了口气：“谁不是呢？一开始她拿奖，大家都上赶着想进她的剧组，结果一个个被虐得呦，现在她想找演员得自己找。有一个算一个，自己往上靠的都是狠人。” 两人看向云墨景，陈娅问：“我记得你，你拍综艺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开来拍她的电影啊？” 于穆也说：“是啊，综艺不是挺挣钱的吗，就算你不在之前那个综艺那儿拍，其它综艺应该也挺愿意找你吧？” 确实有许多综艺都发来了邀请。云墨景诚实道：“我是简导的粉丝。” 闻言，两人目光中都露出怜悯之色。 陈娅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希望你之后不会太快脱粉。” 于穆：“我感觉粉转黑这个过程还是很快的，尤其是简迎曼，现在还粉她的基本上都没见过她骂人的现场。” 云墨景被两人的目光看得有点难受，忍不住说：“……我抗压能力还是挺强的，应该不会承受不住。” 陈娅和于穆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透露出同样的含义，在目光交接处，云墨景仿佛看到了一行字——“你看吧，都是这样”。 调侃归调侃，知道简迎曼要求高，三人也不敢懈怠，抱着剧本啃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几个风尘仆仆的演员。 众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一个名叫卢宽的男演员把行李一放，就对云墨景几人抱了抱拳，笑嘻嘻道：“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妹、五师弟，大家别来无恙啊——” 被称作“四师妹”和“五师弟”的两名演员跟着抱了抱拳，没说话。 就听卢宽对陈娅奸笑两声：“小豆蔻儿，之后可别怪哥哥不客气，嘿嘿嘿嘿嘿——” 第110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天 这周遭的一切都让她…… 在电影中有重要戏份的演员们基本第一天都到齐了, 戏份少的配角会在明后两天到。 大部分人来了之后都会来主演们这儿打声招呼，陈娅数次被打断状态，找了个机会偷偷溜走, 回屋自己看去了。 这个时间是旅游淡季，节目组租下的民宿里基本都是“自己人”, 偶尔有个别一同住在酒店的人, 对这边也只会好奇地打量一眼，随后匆匆离开。 倒是无意间省了不少事。 到了晚上, 云墨景检查手机，发现收到了来自将星月的消息。 “姐姐, 你在剧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带。” 自从黑热搜事件过后，两人迅速地熟络起来。 这还得追溯到几天前。 云墨景和将星月在逛街当天加上了微信好友，都以为短时间内不会聊天, 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黑热搜那件事。 将星月知道的时候，黑热搜已经在热一挂了好一会儿了。她自然也发来消息慰问了一通。 那一天, 不光是来慰问的艺人们, 就连琳姐本人, 都多问了一句“那视频不是真的, 对吧”。 而与别人不同的是——将星月半个字没提。 她无需询问, 就理所当然地坚信, 云墨景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所有所谓“黑料”，一定是污蔑。 只不过将星月不怎么混娱乐圈, 她对此为数不多的了解，全都是粉云墨景之后，慢慢从别的粉丝那里学到的东西。 她想帮忙也帮不上, 除了发微博说自己坚信云墨景，就只能不断催促将白赶紧解决事情。 故而在事件过后，将星月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而云墨景记着她无条件的信任，双方都对彼此更亲近了不少。 云墨景盯着那条消息，想了一会儿，回复道：“不用，需要的我都拿过来了。” 她原本还打了“你要来探班吗”之类的话，犹豫片刻，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对面发了个小鸭子wink的表情包。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将星月也知道她进组之后时间安排紧，很快止住话头，说了句晚安。 云墨景收起手机。 她来之前带了一个线圈本。拍摄电影不比广告，广告时长短，只要起到宣传的作用，足够吸睛，看起来自然，让观众看着就想要了解或者购买饼干就足够了。 严格来说，拍摄广告时并不需要太多的演技。 与组内其他经验丰富的演员相比，云墨景的演艺经验可以趋近于零，今天一天见着陈娅和于穆都开始对着剧本顺台词，就忍不住心里着急。 然而简迎曼说了不让她上表演课，却又不给出别的建议，等她带着手把手教也不现实。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多花时间先熟悉剧本。 最初版剧本她已经看了很多遍，在家里也试演了很多遍，演技不说，至少台词已经滚瓜烂熟了。 而新出的“完整版”剧本，云墨景今天通读了数遍，在原有的基础之上，想要熟背台词不成问题。 ——只不过现在若是让她说台词，台词出口的效果恐怕堪称“棒读”，难以将情感自然地融入进台词中。 云墨景“啪”地一下合上剧本，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地从头开始看。 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看了，她摒弃所有杂念，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沉下心来，看向封面上的标题。 《仙缘》。 刚才于穆、陈娅和卢宽几人聊过这个名字，都觉得挺贴切的。 修仙者降临在小渔村，对于所有村民来说，都可谓是一个仙缘。 对于凡人来说，仙缘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长生，或者是能够翻天覆地的绝对力量，甚至是可以睥睨凡人的无上地位和权利。 他们面对修仙者，谨小慎微，向往、贪婪、畏惧。 在修仙者眼里，这样的村民低贱、可笑，是蝼蚁。 所以在蝼蚁中，一个不向往他们、不尊敬他们的豆蔻，就显露出来。 于穆扮演的大师兄谷逸尘，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蝼蚁”，生出兴趣，带她在身边，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云墨景看完每一个人的角色介绍，再看向剧本的时候，剧本上描绘的这一幕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几乎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清晰可见，唯独她要扮演的二师姐骆千羽，她想像不到应该会是怎样的神色。 这部分的戏份中，修仙者这边，大部分的台词都由大师兄谷逸尘和卢宽扮演的三师弟支子濯完成，骆千羽全程只有在谷逸尘问了意见时，点了点头。 ……太难了太难了，所以骆千羽到底应该是什么表情啊？ 云墨景不管怎么努力，都总会不由自主地忽略骆千羽的态度反应。 但若要说她是在把骆千羽当做“摄像头”，却又不对。 她在用上帝视角去观看这一幕剧情的发生，只不过“摄像头”照到骆千羽时，这个角色的脸像是一直笼罩在阴影下。 她看不到骆千羽的脸。 云墨景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心态都有点不稳，索性把剧本往桌子上一放，打算先洗把脸冷静一下。 她站在浴室里，用水打湿脸，挤了洗面奶，揉出泡沫后涂在脸上，对着镜子将泡沫涂抹均匀。 视线不期然地与镜子中的自己相对，云墨景忍不住一怔。 有一瞬间，她看着这张被泡沫覆盖住的脸，觉得十分陌生，甚至有点想不起来它应该长成什么样子。 这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但对于拥有这具身体一共才一个多月的云墨景来说—— 让她意识到，或许她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像不到骆千羽的表情了。 她对自己的脸不熟，对于它能够做出什么表情，想要做出特定表情应该怎样控制脸部肌肉，就更加陌生了。 她知道了！ 云墨景连忙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将脸上的泡沫清洗干净，重新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与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的属于虎鲸的身体不同，人类的身体对于虎鲸而言十分孱弱，脖子也细、胳膊也细、腿也细。 即便这具身体的力量和绝大部分艺人相比都要高不少，与云墨景自己原本的身体相比，确实弱了很多。 她每次一看到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会嫌弃它弱，因此从未仔细观察过它。 这会儿细细看去，镜中人为了方便把头发向后束起，几缕碎发被水打湿，贴在额角。 由于刚洗完脸还未擦干，整张脸湿漉漉的，目光看起来有点好奇。 云墨景想了想，擦干脸上的水，对着镜子背手而立。 重新进入状态，云墨景一点一点调整。 她应该去学一学表情管理的。云墨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觉得表情实在不太好控制。 脸一板，抿唇，看着就很冷淡。 微微蹙眉，表情又多添了些不耐烦。 她索性放松嘴唇，放任自己走了个神，再趁自己不注意，看向镜子，里面的人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她想要的“淡然”，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云墨景在镜子面前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到最后已经看不出什么样是什么表情，垂头丧气地关了灯，回到卧室。 ……这可怎么办。 今天实在没有什么明显进展，云墨景把剧本丢在一边，掏出自己带的线圈本，随手翻开一页。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握着笔，回忆着定妆照，在本子上画骆千羽。 奈何画技实在不好，她努力了半天，最终本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火柴人。 火柴人睁着豆豆眼看向云墨景，似乎在为自己的形象表达不满。 云墨景有些心虚地用半张纸盖住古装火柴人，一边回忆着剧本里的内容，一边随手在旁边乱写。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看向本子。 她……又知道了。 在潜意识的推动下，云墨景在本上默写下了骆千羽的角色介绍。 骆千羽，天衍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拜入掌门门下，生活乏味，日常只有修炼。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段话，云墨景像是忽然找到了钥匙，回过神来，奋笔疾书。 ——所以这一次天衍宗派弟子们去丰北城参与试炼，除去试炼、寻找机缘以外，对于骆千羽来说，也是一次接触外界的机会。 大师兄谷逸尘拜师掌门时已经十几岁，所以他对于凡人的世界很熟悉。但于骆千羽而言，凡人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就如同刚上岸的云墨景一般。 骆千羽对凡人并没有太大恶意，所以她在见到那些瑟缩的凡人时，更多的，就只有好奇和不解。 不解他们为什么会害怕。 不解他们明明抗拒，却要硬撑着表现出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不解他们为什么既抗拒，却也会对修仙者们露出那样令人不快的目光。 她在大师兄谷逸尘挑选“丫鬟”的时候，并不是表面上的沉默不语，不是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木讷，而是在观察。 观察凡人，也在观察同门。 在山上一直温润如玉，以好脾气著称的大师兄，面对凡人时也冷冰冰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 他会在带走一个小渔女之后，随手向村长丢一些下品灵石和用不上的小玩意，那神情活像是在丢垃圾。 老三支子濯对她和谷逸尘总是很听话，在面对凡人时却颐指气使。 四师妹和五师弟或许是年纪不大的缘故，与在山上没什么变化，一个懒洋洋地靠着五师弟，一个叉着腰，看哪个都想选来做丫鬟。 这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 云墨景停下笔。 110-120 第111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一天 开机大吉。…… 云墨景无意间选择的办法, 正是她以前在书里看到的——要想演好一个角色，就得先“认识”ta。 当时书中举了几个例子，其中一个是“做人物小传”。 其实除此以外, 还有其他的办法。 比如在知道角色性格之后，自己去设想, 如果角色生气了, 会是怎样的表现，高兴、感动、烦躁等, 处于不同情绪下，分别会是怎样的表现。 她原本还觉得这个办法太难, 可此时拥有了骆千羽的人物小传后，似乎突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云墨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回忆著书里给的办法，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 * 时间在演员们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缓缓溜走, 在这期间，剧本又更新了几次版本。 如同简迎曼所说的那样, 果然只对细节进行了增添, 剧情走向没太大变化。 众人眼见着剧本在一次次更新中变得更加完善, 态度也不由得更加认真起来。 一时间, 剧组内氛围十分和谐。 总算过了开机仪式, 随着场记一声清脆的打板声, 第一个镜头正式开始拍摄。 “豆蔻姐！豆蔻姐！”一个小孩子跑过来，口中喊着，“村长叫你过去！” 豆蔻把今天收获的鱼用网兜装好, 将小鱼苗放回海水中，盯着它们摆着鱼尾游回大海，这才抬起头：“什么事？” 小孩卡了个壳, 瞪着眼睛看了豆蔻两秒，讷讷地说：“神、神仙！是神仙来了！村长让，让大家去看神仙！” 豆蔻摇摇头：“我不去，今天的活还没干完，衣服还没浆洗。你们去吧。” 小孩见豆蔻提着网兜走上沙滩，急忙扯住她衣角：“不，不行，村长说，说所有孩子都要过去！你也得去！” 豆蔻皱眉，狐疑地看向他：“真的？” 小孩说：“真的！他们要选……选什么来着？” 他看豆蔻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急得一把抢下她的网兜，拉住豆蔻的手腕就跑：“快点！不能让神仙等急了！” “cut！” 简迎曼拍拍手：“过！” 与大部分导演会在开机仪式后选择最简单的戏拍摄，以求“开机大顺”的彩头不同，简迎曼更喜欢按顺序拍摄。 虽然这样做会带来更高的成本，但相对的，演员的状态也会更好，更容易情绪连贯顺畅地演下来。 不过这一条能一次过，就算是她，也难得笑着为两位演员鼓了鼓掌。 简迎曼挥手让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动起来，化妆师也赶紧上去给陈娅和小演员补妆。 陈娅在戏里和戏外区别还是挺大的，她在前几天虽然也会跟几人聊聊天，但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看剧本，话一直比较少，更不爱参与与拍戏无关的闲聊。 她自己本身的演技功底，加上化妆师的鬼斧神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花来演十五六的豆蔻，硬是一点都不突兀。 等众人准备好，一只手举着场记板伸到镜头前：“《仙缘》1场2镜1次，mark。” “卡”地一声，场记板离开镜头，露出后方景象。 以大师兄谷逸尘为首的修仙者五人站在一起，面前村民们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站着许多小孩子。 虽说谷逸尘说了要“丫鬟”，老村长存着私心，还是把村里的男孩子尽数带了过来。 在豆蔻被小孩拉着穿过人群时，村长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眉毛，说：“一个女孩子够干什么的，仙人，我们村里的男孩子都非常肯吃苦，而且还聪明好学，保管能照顾好您……” 骆千羽问：“怎么，你们凡间丫鬟也有男孩子吗？” 她扭脸看向谷逸尘，说：“师兄，你刚才不该说‘丫鬟’的，你说个‘侍女’他们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了，这下兴师动众的，叫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过来。” 谷逸尘对村长说的话充耳不闻，听到骆千羽说的话，却扭头说：“门派中不论男女都称作‘杂役弟子’，师兄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正确称呼……无碍，你看看这些孩子们里可有看上眼的？” 骆千羽真在孩子们中看了一圈，目光在豆蔻脸上停顿半刻，又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移开视线：“唔……没有。师兄，我们出门在外，些许杂事，自己处理也好，没必要……” “有必要！” “有必要！”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竟是弯着腰的老村长和四师妹同时开了口。 老村长偷瞄了一眼，眯着眼睛说：“杂事怎能让仙人亲自动手呢，仙人自有仙人的事要忙……您再多看看，多看看，呵呵……” 四师妹说：“二师姐，村长说得对啊，咱们是出来历练的，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俗事上？” 骆千羽抿了抿唇，就不说话了。 其余几人看了一圈，对几个要么扣子系错，要么挂着鼻涕，要么小脸脏兮兮灰扑扑的孩子没什么兴趣。 这几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带着一同上路，很难说到底是谁照顾谁。 这么看了一圈下来，就只有被小孩牵着带过来的豆蔻可以入眼。 与其他人不同，豆蔻的眼神干净，脸干净、衣服也干净。 不光干净，她的头发也很整齐。 老三支子濯“霍”了一声：“这哪里有的选啊？依我看，能跟我们上路的就一个吧？喂，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老村长顺着支子濯的手指头看过去，赔笑道：“这孩子叫豆蔻，仙人好眼力，这确实是我们村最能干的孩子……” 五师弟阮明挑了挑眉，问：“头发不错啊？谁给你编的？” 豆蔻定定回望阮明，没吭声。 村长抹了把汗，说：“是她自己编的，她是孤儿，无父无母，从小靠，靠村民们的拉扯下长大……” 豆蔻看了村长一眼，没说话。 就是那目光中好像包含着什么。 谷逸尘见师弟师妹们已经有了想法，不欲在此多浪费时间，冷声道：“行了，就她吧。” “那个……”村长扯着豆蔻的袖子，把她往前拽，另一手蹭了蹭衣角，把手汗擦掉，赔笑着说，“仙人，豆蔻平日里也得帮村子里干不少活，算我们村一个很重要的劳力，您看——” 谷逸尘从袖中取出一只乾坤袋，取出十几块下品灵石，随手抛给老村长。 村长连忙去接，原本看起来颤巍巍的身子忽然变得灵巧，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大部分灵石，还有三块没接住，掉落在地上。 旁边人都站着没动，一个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灵石，就这么等村长自己弯下腰，把那三块下品灵石也捡起来，连着上面沾染的泥土，一起塞进衣服里。 谷逸尘的目光轻飘飘扫过他满是泥土的指甲缝隙，皱了皱眉，将两个纸糊的一次性下品法宝抛给村长：“行了，两清。” 阮明闲闲道：“大师兄，你这也太‘大方’了。” 老村长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多谢仙人……” 谷逸尘摆摆手，勾了勾手指，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群分开，豆蔻不由自主地跟在修仙者身后走了几步。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被村长卖了，往后缩了缩，硬扛着那股力道。 清亮的嗓音自几人身后响起：“我不要做什么丫鬟！” “cut！” 这段剧情分成数个镜头拍摄，许是刚开拍不久，大家担心被简迎曼骂，都紧紧绷着根弦，尽全力表演。 除去个别几个用力过猛的，被“卡”之后重新来过，竟然一直没人挨骂。 眼见简迎曼表情缓和，众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不少人还在心里嘀咕，觉得她应该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 * 村长好说歹说，软硬兼施，这才哄住了豆蔻，让她跟着“仙人”们一起走。 其余几人皆御剑，豆蔻就是个凡人，什么修为灵力都没有，眼巴巴看着几个修仙者，还是骆千羽看不过，从怀里取出一只纸鹤。 纸鹤往前一抛，并指凌空一点，纸鹤当即变大，大得能载人。 豆蔻双眼瞪大，摸了摸纸鹤的右翼，有些期待，又有点紧张，那张一路上紧绷的小脸总算有了些表情：“这，这能坐吗？” 骆千羽颔首。 豆蔻摸了又摸，怎么摸怎么觉得这就是纸，生怕自己给它坐坏了，小心翼翼地扒着纸鹤的一个凸起，笨手笨脚地爬了上去。 骆千羽不仅自己要御剑，还得控制纸鹤，一心二用，还是第一次。 然而豆蔻是个凡人，若是一个操控不好，让她摔下去，那又是必死无疑。 其他人御剑升空，骆千羽小心地操控着自己的剑和纸鹤，跟着缓缓升了上去。 ——“卡！” 简迎曼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打断了这个未拍完的镜头：“下来！怎么回事？” 被重新放到地面上的演员们回头看去，见简迎曼表情不大好，都不敢吭声。 “卢宽，你不是第一次吊威亚了吧？”简迎曼从监控器后站起身，“御剑，你那叫御剑吗？让村长来他都比你站得直！” 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几个年纪小的小演员没忍住笑出了声，被简迎曼一个眼刀扫过，吓得一下子绷紧了嘴角，缩在身旁演员的后面。 简迎曼重新看向卢宽：“你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好好琢磨支子濯这个角色？” 卢宽低着头，一手用袖子遮掩，另一手偷偷扯了扯衣服。 为了演员的安全，用来固定演员身体的绑带会勒得很紧，他原本在开机仪式之前偷吃了半个苹果，被勒着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结果刚才一被机器吊起来，冷不丁那一下，差点把他硌得吐出来。 卢宽调整完，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简导，我调整好了，可以重新拍摄了。” 简迎曼话说了一半，被这么句话噎了一下，顿了几秒：“……嗯。” 第112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二天 吊威亚。…… 反正都停了, 简迎曼索性把每个人都说了一遍。 在她看来，刚才不仅是卢宽的表演非常违和，其他人演出来的东西也不大对。 现场所有人都等待简迎曼喊“action”, 却见她忽然盯着剧本陷入沉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秒, 简迎曼挥手让大家原地待命。 而她走到一边，跟编剧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云墨景低头扯了扯绑带。 以她的听力, 自然能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清。 简迎曼的声音和编剧的键盘声交织在一起，两人效率奇高, 众人前后等了不超过十分钟，这个部分的剧情就已经修改完了。 随着编剧最后一个回车落下，旁边提前备好的打印机开始“滋滋”地工作，不一会儿, 就吐出了好几张纸。 ……原来这打印机是用来干这个的。 云墨景默然。 她之前看到编剧桌上放的打印机还有些奇怪，没想到这个疑问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 简迎曼给演员们下发修改的部分。工作人员在刚才编剧疯狂敲键盘时已经给演员们松开了绑带, 几名演员就这样在压力之下现场开始看剧本。 站在外围的小秋和韦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都忍不住替云墨景捏了把汗。 在正常的剧组中, 这种临时更改剧本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韦琳曾经带艺人的时候, 也跟过几个剧组, 这些剧组都是提前定好了完整的剧本、试镜选角、定妆宣传、开拍。 最晚最晚到了宣传这一步, 演员定下来，剧本就不会再动了。 这种三天两头更新版本的剧组本就是第一次见，临拍摄时现改内容, 还要演员改完了立刻开拍的，更是独一份。 知道简导拍摄的习惯古怪，但她们提前做了那么多预设, 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韦琳看了看周围，工作人员们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拿着后发下来的单子，紧锣密鼓地调整机位和灯光调度。 等一切准备好之后，云墨景几人也对着手里那张临时接到的“剧本”对过几次戏，也可以开拍了。 * 在临郸村耽搁了一段时间，天衍宗几人还需要赶路，御剑飞行的速度都很快。 然而修仙者御剑时会有灵力护体，豆蔻这个凡人却没有。 修仙者们飞了不知多久，五师弟阮明无意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咦？二师姐，这凡人不会死了吧？” 其余四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骆千羽低头看去，只见原本坐在纸鹤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姿势，身体缩成一团，只剩下两只手还扒着纸鹤翅膀，这才让身体没有从高处跌落。 而那双手也已经冻得青紫，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看起来有些僵硬。 老三支子濯飞到她旁边，喊了一声：“喂，那个谁……什么豆，豌豆？你还活着吗？” 豆蔻没动。 几人心下一沉。 骆千羽手势一变，直接降到地面。 阮明跟在骆千羽身后一同下来，老三老四对视一眼，一脸无奈地跟着也降到地面。 谷逸尘还踩着剑，悬在大约半人高的位置，说：“死了就再找一个，咱们时间紧迫，容不得在这里浪费了。” 骆千羽充耳不闻。 这会儿众人都安静下来，她终于能听到豆蔻微弱的呼吸声，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活着。 支子濯盯着看了一会儿，问：“师姐，豌豆还活着吗？” 四师妹曲浅浅“啧”了一声：“人家叫豆蔻！” 支子濯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不是差不多吗？师姐……她……” 骆千羽甩了张符菉，几人看清，都不由得瞪大双眼：“回春符？！师姐，没必要吧！” 回春符在修仙界可以称得上是硬通货，与之相对的是回春丹。 不管修为如何，是受了伤，还是状态不佳，只要服下一粒回春丹，都能得以改善。 受伤的能直接改善伤势，小伤愈合，大伤止血；状态不佳心烦意乱的，吃了回春丹，则可以轻易收敛心神，在修炼时能够更加专注，令修炼的效率大幅增高。 丹药吃多了还得担心里面的杂质，可若是回春符，则既有回春丹的功效，又能避免杂质，是比回春丹更为抢手的东西。 这好端端一枚回春符，就这么用给一个凡人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骆千羽手上动作毫不迟疑，一枚回春符下去，豆蔻冻得发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身体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身边几人见状更糟心了。 普通的下品回春符效果是不如回春丹的，因此虽然大家都喜爱回春符的“无副作用”，也总会在乾坤袋里装上几瓶回春丹，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这凡人的变化速度，只怕骆千羽用的这张回春符，至少得是中品。 这符纸明明是骆千羽私人所有，可除了谷逸尘之外的其他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肉痛。 偏偏这凡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眼睛看向离她最近的骆千羽，还开口问：“……到了吗？” 骆千羽摇头，手一挥，纸鹤直接缩小，飞回她的乾坤袋。 毫无准备的豆蔻就这么忽然摔在地上，她痛呼一声，刚抬起头，就听见骆千羽冷淡的声音：“上来。” 随后，一个厚实的狐皮大氅迎面飞来，盖在她头上。 骆千羽表情不变，站在剑上，等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豆蔻站上来，隔着狐皮大氅小心地扯住她的衣服，稳稳当当再次飞至半空。 “cut！” 机器发出低低的噪声，把悬在空中的几人缓缓放在地面。 扯住衣服的双手松开，云墨景往旁边跨了一步，看向简迎曼。 简迎曼拍拍手：“好了，今天就先拍到这里。” 说实话，从开头拍到现在，虽然也有NG，但次数并不太多。 她对其他人的表现都差不多在预料之中，毕竟她选角时非常慎重，签人之前都会找对方的cut去看。 演员本人的实力，她只要看几个cut就能摸清。 因而她也不难看出，演员们在今天的拍摄中，状态还是很在线的。 唯独云墨景，比较出乎她的意料。 老实说，虽然云墨景能算得上比较有灵气的演员，但娱乐圈内更加有灵气有天赋的演员她也不是没见过。 在这些有灵气有天赋的演员中，像云墨景一样努力的，也有。 简迎曼知道，能兼具灵气和努力于一身，如果真正想要在演艺界拿到成绩，并不太难。所以她在看准了人之后，甚至没让云墨景试镜，就看似草率地将这个角色签给她。 然而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简迎曼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对其他演员而言十分陡峭的进步之路，对云墨景来说，却平坦得像公路。 别人要不断摸索，不断学习，不断试错，甚至在初期通过不断NG来调整的，在云墨景这里，统统不是什么难题。 就好比，别人明白了理论，还得不断练习才能成功实操。理论和实操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而云墨景好像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坎，她只要明白了，就能做到。偶尔有难点，她只要看别人演示一遍，也能通过她极为强大的模仿能力，将其模仿出来。 尤其，一开始她的表演还略显生涩，这样十几条拍下来，表演就已经明显比之前要更加自然。 就像是……在这个过程中，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的控制能力，都得到了加强。 最让简导担心的人进步神速，反而被她属意的女一号陈娅、卢宽，在最后这段剧情中，NG次数变多。 简迎曼扶额。 总归今天计划的镜头已经提前拍摄完毕，让演员们早点休息，提前准备一下之后的内容，也没什么不好。 她站起身，跟制片人打了个招呼，拉着编剧就走。 后面她还有些小细节要调整，只能辛苦编剧跟她加个班了。 * 云墨景卸了妆，换回常服，走向小秋和韦琳。 小秋连忙给她递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问：“姐，第一次拍电影，感觉怎么样？” 云墨景一口气喝掉半瓶水，这才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刚才吊威亚时，为了模拟在高空中飞行时的大风，面前有个巨型风扇对着他们直吹。 加上这段戏分为好几个镜头，又NG了好些次，现在拍完，她觉得自己差点被风干。 “还不错，挺有意思的。”就是一直重复有点无聊。 小秋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无不羡慕地说：“真好，第一次拍就能吊威亚。我之前看仙侠剧，一直就特别羡慕剧里的角色，可以这样——飞来飞去，也太爽了吧！” 爽吗？ 云墨景想着刚才听到卢宽吐槽，说自己“吊威亚磨得大腿内侧走路都痛”，陈娅还跟着说些什么“长了茧子就好了”之类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没打破小秋美好的幻想。 小秋聊了一会儿，忽然说：“哦对了，姐，你手机收到消息，记得看一下。” 她差点聊忘了，手机忽然振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云墨景接过手机，解锁一看，收到一串消息。 将星月：“姐姐，我们到啦！你拍完跟我说一声，我在停车场~[wink]” 云墨景：？？？ 到了？ 是她想的那个“到了”吗？ 云墨景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了眼韦琳：“这附近有停车场吗？” 韦琳说：“那边不远就有，咱们的车也停在那边。怎么了？” 云墨景沉默片刻：“……将星月好像来探班了。” 第113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三天 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停车场不远。 云墨景走到停车场, 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将星月……和她身边的将白。 云墨景明显怔了一下，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看, 这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我们到啦”。 她刚才匆匆一看，漏掉了那个“们”, 还以为将星月是自己来的。 “姐姐！”将星月和将白几乎同时抬头望过来, 见云墨景站在不远处，将星月抛下将白直接跑过来。 云墨景下意识拿出对待粉丝的态度, 轻轻摸了摸将星月的头：“你们怎么来了？” 她明明已经跟将星月说了自己这边什么都有。 将白慢了一步，提着一个大兜子走过来, 说：“怕……” 将星月抢先道：“怕剧组伙食不好！怎么样？我听说简迎曼的剧组很辛苦，姐姐，你在这儿适应吗？” 云墨景：“……挺适应的。” 而且她饭量大这事儿在圈内好像不是什么秘密，简迎曼询问过, 知道她即便吃得多也不会发胖，也就由她去了。 每天她的盒饭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看起来总是让人格外有食欲。 将星月点点头, 指了指将白手里那个装得满满的大兜子：“托我同学从国外带回来的, 都是我吃过感觉比较不错的零食, 你有空可以吃！” 三人站在路灯下聊了几句, 蚊虫在附近嗡嗡飞舞, 云墨景被这声音弄得有点烦，索性说：“别在这儿站着了，先进去吧。” 将星月和将白还是第一次进剧组。 将白还好, 之前也去过一次《来啦》的录制现场，大部分设备都见过，对这里的环境倒也不太陌生。 将星月则一路上好奇地左右张望, 小声跟将白说：“……哥，咱们要不明天晚上再走吧？我想看拍电影。” 将白犹豫了好一会儿，说：“爸不是说好了明天还有事吗，咱们明早就得走。” 云墨景有些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今天不回去吗？” 将白“嗯”了一声，说：“现在太晚了，刚才在附近的民宿订了两间房。” 云墨景点头，三人忽然同时陷入沉默。 将星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将白一眼，从他手中拿过那一兜子零食，说着“我要去逛逛你们的拍摄场地”，就离开两人，朝着小秋的方向去了。 临走时还对将白使了个眼色。 云墨景：“……现在不是去逛拍摄场地吗？” 她有点懵，看向将白，却见将白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一会儿，将白说：“是这样的……” “之前黑热搜那次，你记不记得公关部一直没能把热度压下去？”将白说起这个，态度自然了一些，“然后我觉得不对，就派人去查。” 云墨景：“嗯。记得。” 将白说：“调查发现，那天热搜压不下去，不是因为对方一直在抬热度，而是公关部这边就没花多少钱去压……” 当时公关部支取了两百万。 这是一个远超正常压热搜价格的数字，曾经程氏给一个艺人压热搜花了五十八万，剩下的公关费用都花在其他地方上。 两百万砸下去，黑热搜的热度却纹丝不动地一直盘踞在第一名，热度与后面的其他tag相比，有着巨大的数据鸿沟。 当时公司内部的人都以为是对面砸重金要抹黑云墨景。 却没想到……这两百万，一共就被花掉了三十万——用于提升热度，而剩下的一百七十万，则被公关部的部长和副部长两人私吞了。 将白说：“还好我早就觉得这个赵惇有问题了，他明明就是个公关部部长，结果其他部门的员工那么怕他，反而公关部的员工对他多有不满。” 云墨景静静听着。 将白：“所以之后很轻松拿到了他的把柄，我爸问他的时候，他还在狡辩，一见到证据，就开始拖别人下水。 “不过有了这次，公司里那几个毒瘤全清干净了。” 云墨景：“……嗯。” 将白说到这里，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抑制不住地有点激动，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爸给我分了一部分股份，我也进董事会了。” 云墨景总算明白他说了这么半天，到底要说什么，肃然道：“喔，老板。” 原来将白一直很在意别人调侃他，管他叫“小将总”吗。 将白摇头。 正巧两人刚从一棵树的影子下走出来，他停住脚步，看向眼神疑惑的云墨景：“是这样的，当初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能接手公司，就跟你表，表白。”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白表情看起来有点羞涩，但双眼明亮，定定地看着云墨景。 云墨景：“……” 云墨景：“？” 将白见云墨景表情毫无变化，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云墨景：“…………？？？” 半晌，她缓缓张口：“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奈何将白的声音太过清晰，刚才听到的几句话不断在脑子里盘桓，她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将白话里的意思。 就是说，将白喜欢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后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达到目标就表白？ 这话听着比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还离谱，云墨景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思考。 将白先说自己进董事会，不会在威胁她，让她不许拒绝吧？ ……她看向将白的双眼，见将白一脸认真，甚至还透着期待，似乎在等待她说“可以”。 应该不是。 云墨景委婉说：“……所以，‘向我表白’，是你给你自己的奖励吗？” 将白一噎，刚想说“不是”，但一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那个“不是”又说不出口了。 他挣扎道：“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是真……” 云墨景抬手打断他：“我知道。” 将白有点急，心中隐约感觉有点不妙。 不管是小说、电视剧还是电影，亦或者是网友们发的帖子，云墨景现在未免太过冷静，按照那些套路来说……他恐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肯定答覆了。 “嗯……”云墨景见将白还是一副没有明白的样子，索性把话挑明，“你们表白之前都不先确认对方是什么物种吗？我是虎鲸诶。” 将白：“？” 这次轮到他一脸懵了。 云墨景说：“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大白鲨……咱俩严格来说，其实是食物链上的关系。” 云墨景说完，把将白留在原地，想给他一个独自静静的机会。 没想到将白十分顽强，他见云墨景要走，连忙喊：“等下！” 云墨景站定，回头一看，将白竟然掏出了手机。 随后打开浏览器，搜索“大白鲨和虎鲸在食物链上什么关系”。 搜索引擎立刻弹出回答。 “虎鲸是大白鲨的天敌，经常捕食大白鲨，尤其是肝脏。 虎鲸在海洋食物链中处于最顶端的位置，具有强大的捕食能力和智力。” …… “大白鲨虽然也是顶级捕食者，但在面对虎鲸时，往往处于劣势，通常会选择逃避。” 将白看着屏幕中的一行行文字，手指下意识向下滑动，看到了下面关联搜出来的文章。 标题一个比一个让他心惊，诸如“某地拍到多头虎鲸捕杀大白鲨”、“为何虎鲸猎杀大白鲨之后，却不吃肉？”、“袭击顶级掠食者大白鲨，虎鲸有什么秘诀？” 将白把手机屏幕按灭，抬起头，呆呆地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还有点纳闷呢：“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不应该是常识吗？” 至少她自打出生以来，她的妈妈——虎鲸家族的首领，就会向她传授所有她需要知道的知识。 所有的常识，所有的捕猎技巧，甚至包括对人类的喜爱，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妈妈的影响。 将白不是有他爸吗，难不成他爸爸一直没教过？ ……也对，雄性带孩子确实不如雌性，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云墨景看向将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有些怜爱，看得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将白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家族从，从我爸开始，就到人类社会中生存了。” 他小时候好像还闹着要去海里玩，结果去了一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他就对大海又向往又害怕了。 据说他爸将青峰发现他的时候，差点以为见到了他的尸体，之后就不许他变回原型去海里玩了。 “喔。”云墨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看向将白，“还有事吗？” 将白：“……没了。” “不早了，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拍戏，我得早点睡觉。” * 两人走的时候气氛还行，回来的时候中间起码隔开一米五，一前一后。 将星月看将白那个表情，就知道他表白绝对失败了。 将星月扯着将白走到角落里，小声问：“什么情况？！” 将白心如死灰：“……她是虎鲸。” 将星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将白也不多解释，把手机重新解锁，给妹妹看那个页面。 将星月：“……” 将星月：“……那你还追不？” 将白抬起头：“什么？” 却见将星月一脸兴奋：“这种桥段我看过！前不久看过一本小说，《醒来后，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可好看了！你们这不是‘死对头’的升级版——‘天敌’吗！” 将星月早就忘了一起逛商场的时候想挖她哥墙角的事儿了，此刻眼睛亮闪闪的：“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第114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四天 那你还喜欢她吗？…… 将白无言以对, 拍拍将星月的额头：“你清醒一下！” 他往旁边看了看，确认小秋和韦琳已经跟在云墨景身后走进民宿酒店，这附近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 这才松了口气。 将星月不满道：“怎么了嘛，她有拒绝你吗？” 将白：“……那还不算拒绝吗？” 将星月撇撇嘴：“她不就说了个事实吗, 没拒绝, 也没说不让你追她。” 将白差点气笑了：“虎鲸是咱们的天敌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天敌什么意思？” 将星月：“我当然知道，行, 她是你天敌，然后呢？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将白：“……”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 回忆着他曾经看过的云墨景的直播，说：“……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他当时对云墨景可是一见钟情啊！ 等等…… 一见钟情？ 将白努力回忆。 他对初见时的云墨景印象很深刻，对当时自己的感受印象比较模糊。 就只记得自己那时心跳很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又有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可以确定, 自己跟云墨景如果见过面，是绝对会对她印象深刻的。可之后任凭他怎么想, 都想不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云墨景。 之后将白在网上搜索, 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见钟情了。 现在知道云墨景是虎鲸, 这个所谓的“一见钟情”让他有点不太确定, 总觉得其中或许还掺杂着一点面对天敌时, 被激发起的动物本能。 战，或逃。 想来当时他确实是有点想逃的，只不过见云墨景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身体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要是真的转身逃了，那也怪丢人的。 虽说一见钟情这事儿存疑，但在那之后, 将白自己不由自主地总去关注云墨景，看她的照片、追她的直播、刷她拍的广告、买她的杂志。 从一开始有些生涩，一边偷偷在浏览器和微博上搜云墨景的名字，生怕被别人发现，到后来开着小号熟练地在云墨景的超话打卡，把她的照片设置为电脑桌面背景图。 不管最开始时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在随着了解深入之下，在这些日复一日的“追星”行为之下，他对云墨景的感情也慢慢发酵了。 更何况，他从以前那种不学无术的状态中走出来，看了不知道多少本书，学了多少知识，不断提升自己，支撑他的，就是“向云墨景表白”这件事。 他能知道的，就是至少此时此刻，他对云墨景是喜欢的。 这种喜欢里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情感，将白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他脑子乱嗡嗡的，有点走神，就听将星月说：“那不完了。喜欢就追啊，人类的世界——法治社会，天敌怎么了，她在岸上又不能真把你吃了。而且……” 将星月的眼神明明白白地传达给将白一个信息。 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真在一起了，合法地吃一下也没什么吧…… 将白脸一红，反手敲了将星月的头一下，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小孩子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将星月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都成年人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将星月想了想，“爸妈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你了，再远一点，别的海域的大白鲨在咱们这个年纪……” 她看了看将白，一副“你怎么睡得着觉”的表情，用词十分直白：“但你不仅没有生小鱼，还刚经历了首次求偶失败。” 这话说得将白十分心痛，忍不住说：“咱们能不能别总扯着这一个话题说？” 将星月无情道：“不能。嗯……不过，你说，她既然是虎鲸，会不会择偶观跟人类不太一样啊？” * 云墨景还不知道将白兄妹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她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剧本，复习明天要演的片段。 眼睛盯着剧本好一会儿，却一句话都没看进去。 将白表白时的样子代替了剧本上的文字，时不时出现在她脑海中。 实在看不下去，云墨景索性把剧本丢在旁边，拿出手机，刷起了小绿书。 小绿书就像是在她头顶开了监控一样，云墨景刚打开，首页赫然就是一个十分醒目的标题——“被老板表白了[后续2]”。 这个标题就像是有魔法一样，吸引着云墨景的手指点开了它。 po主“柯达鸭”在主页贴心地将事情始末置顶，还给“后续”们编了号，方便后来的路人吃瓜。 云墨景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大概了解了发展。 这po主平时待人友善，平时会习惯性跟周围人打好关系。 结果老板偶然一次跟po主一起出差，被她习惯性地照顾了几次，就误认为她喜欢自己。 于是就发生了经典的那幕—— 老板：“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给你个机会，允许你上位。不用太激动。” po：“？” 老板：“周末带你去商场逛街，你不是最喜欢穿xx牌的衣服了吗，正好这家这个月在搞活动，你可以趁机挑两件。” 其中省略油腻语录若干。 评论区网友们也不惯着，小嘴跟淬了毒一样，一个比一个说话损。 【“允许你上位”？不是让位就不考虑了谢谢。】 【后续来的。开了眼了，谁管这东西叫表白啊？不知道的以为地主施舍白粥呢[匪夷所思.jpg]】 【这味儿也太冲了，开个小破公司，追人都只敢趁快消品牌打折扣的时候去买，还限额两件。po主，不如你来找我玩吧，全程请客，他开的条件我给你翻倍，条件是你不许答应他。】 【快消两件，你们公司是快倒闭了吗？ps：没有侮辱xx的意思，品牌方看了不要生气，你家衣服还是挺好的，很便宜实惠。】 楼主无奈发了条评论并置顶：“没答应，老板是个秃头胖子，我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事情起因是他有糖尿病，我在吃饭的时候给他点了一点糖尿病人可以吃的食物，他就非得说我喜欢他……解释了我家里有糖尿病人，他不听……” 在po主的努力解释之下，老板不仅不信，还坚持让po主不要害羞，并对她死缠烂打。 云墨景看了好一会儿，又一次想起将白。 同样是“老板表白”，和这个令人不适的老板相比，将白不会让她产生反感的情绪。 更多的应该是猝不及防导致的迷茫。 她之前还一直停留在要不要把将白当朋友看的问题上，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但这问题对她而言实在太难，云墨景又在小绿书里刷了好些个类似话题的帖子，感觉更迷茫了。 对于吃瓜网友来说，似乎只要双方条件都不错，展露出来的部分不让网友觉得油腻、不适，就能磕。 如果恰好双方对彼此看起来又都有些好感，网友们就乐得看两人在一起，等待po主继续更新一些甜甜的日常，秀恩爱。 而所有的po主似乎都对自己本身“是否喜欢”对方非常清楚——至少表面上是。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 但对于云墨景来说，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将白。 “算了。”云墨景实在想不明白，索性自暴自弃，放弃继续探究，站起身去洗了把脸，总算清空了脑子里的杂念。 * 次日。 云墨景坐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遇见了同样早起的将白兄妹。 三人似乎都有点没休息好，看起来跟集体半夜去抓鬼了似的，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 云墨景熟练地要了一杯咖啡，打算把今早的中式早餐中的豆浆，从黄豆豆浆换成咖啡豆豆浆。 没办法。 她待会儿还得打起精神拍电影，如果状态不好，简迎曼骂起人来才不会管你是谁、为什么状态不好。 将白和将星月也跟着她都选了咖啡豆豆浆版本的中式早餐，一脸萎靡地坐在不远处。 将白在这期间欲言又止地看了云墨景好几眼，直到最后云墨景吃完离开，都没能鼓起勇气说一句话。 云墨景走出餐厅后莫名松了口气，一路在心里回忆着台词和走位，走到拍摄场地。 经过漫长的飞行，天衍宗历练小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丰北城。 丰北城可以算得上是修仙界和凡间的枢纽，在这座城中，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商铺中售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 除去各种符纸丹药、法宝符菉这些修仙者们必备之物，还有一些可供凡人驱使的小玩意。 再往外围走走，甚至还能看到许多来自凡间的新奇玩具。 豆蔻还是第一次来这座传说中的丰北城，一路上一边努力跟在几人身后走，一边新奇地四处打量。 “来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带着吗？”谷逸尘提醒道，“如果有需要，趁现在来得及赶紧补充，若是进了洞天才发现有缺少的，可就来不及了。” 语毕，几人都捂住自己的乾坤袋，感受里面放置的物品，细细点数了一遍。 阮明数完，眼睛滴溜溜一转：“大师兄，咱们这次既然好不容易能进洞天，也得寻宝，为什么不带几只寻宝鼠呢？你看，那边摊子上正好有卖的。” 四师妹曲浅浅往那个方向一看，一眼看到摊子上一只漂亮的灵狐，连忙说：“对呀大师兄，小师弟说得对，寻宝鼠的确有必要买。而且依我看，咱们在宗门内准备的东西不一定全，最好还是在这附近逛逛，说不定有什么旁的稀奇好物，能在洞天内派上用场呢？” 谷逸尘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在骆千羽脸上停留一瞬，自然知道这几个师弟师妹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洞天入口开放还有大约一两个时辰，索性点头：“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必须回到这里。” 第115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五天 蛟龙骨鞭？ “大师兄, 你真好！”五师弟阮明欢呼一声，跟曲浅浅一同往灵兽摊子去了。 支子濯闪身离开，谷逸尘站在原地。 豆蔻看了看天衍宗众人, 见没人搭理自己，捏了捏衣角。 她也想逛。 这里来来往往的修仙者, 要么直接御剑御兽, 要么腿上贴着神行符，面色轻松自然地在路上疾走, 裹着风走得飞快。 豆蔻犹豫一会儿，扭头看了看谷逸尘所在的位置, 跟在骆千羽身后。 ……要是待会儿不小心跟丢，她就回来找谷逸尘。 骆千羽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好叫她不会跟丢。 在山上这么多年, 骆千羽还从未见过这样热闹的市集，找了家感兴趣的店铺进去看。 这是一家武器铺子, 不同于骆千羽在门派内常见的千篇一律的剑, 这里什么武器都有。 虽说大部分都是下品武器, 但豆蔻刚一进入门内, 就被屋里冲天的煞气惊得呼吸一滞。 “好眼力！”不远处响起粗犷的声音, 一个长着络腮胡, 穿着汗褂的肥壮男人拍了拍腿，眯眼笑道，“这是小店最好的武器了！” 豆蔻抬起头。 骆千羽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骨鞭, 森森白骨，向外散发着瘆人的冷意。 豆蔻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骨鞭和穿着仙风道骨、表情冷淡的骆千羽属实不太搭配。 她抓着骨鞭轻轻甩了甩，像是不太感兴趣般, 又要挂回墙上。 店长连忙开口道：“您别看它不起眼，这骨头可是极为难得的材料！” 见骆千羽终于看向他，店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这可是蛟龙骨！就是之前在宁安县附近作乱的那条，有高人给杀了，留下来的尸骨，小店几经波折，这才好不容易拿到——您看看这骨头，多白！多莹润！多完整！” “喔，是么？我出五千块中品灵石，卖给我吧。”说话的却不是骆千羽，而是门外刚进来的一伙人。 骆千羽睨了他们一眼，原本正打算伸手放回去，这会儿像是忽然来了兴致，不紧不慢地说：“老板，怎么卖？” 店内气氛一时有些紧绷。 老板擦了擦汗，为难道：“这骨鞭，小店定价100块上品灵石，五千中品灵石可拿不下来呀，成本都不够的。” 骆千羽一顿。 她看得仔细，骨鞭用的材料的确不错，但非要说它是蛟龙骨，也就只能骗骗不懂行的人了。 真正的蛟龙骨前不久以三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买家正是天衍宗二长老，二长老还带回宗门给他们显摆过，她印象深刻。 并且若是蛟龙骨制成的骨鞭，怎么也不可能像这把一样，才堪堪够到中品边缘。 换句话说…… 就是它压根不值这么多灵石。 十块上品灵石，不能再多了。 玄水宫的人堵在门口，咋咋呼呼地说：“不就是一百块上品灵石吗，咱们玄水宫少主最有灵石了，天衍宗的，我劝你不要跟我们少主抢！” 骆千羽随手把骨鞭挂回墙上：“嗯，不抢。你们买吧。” 玄水宫众人：“……？” 喂！他们放狠话的环节这不才刚开始吗？怎么就跑了？ 在怔愣的玄水宫众人中，只有那位“少主”咬了咬牙，恨恨说：“你们天衍宗向来眼高于顶，今日有了这么好的捡漏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有诈！绝对有诈！” 他身边人问：“少主，什么意思？” 玄水宫少主说：“她算准了，她不买了，我就会怀疑这东西是不是不值。但是只要我说‘我也不买了’，她就会立刻买下！” 骆千羽扫了几人一眼，懒得争辩，随手扯住豆蔻的袖子，拽着她打算绕过这群没脑子的玄水宫众人。 却见玄水宫少主像是才看见豆蔻一样，诧异地喊：“凡人？你身边怎么会有个凡人？” 骆千羽停都没停，继续迈步向前走。 玄水宫少主一把抓住豆蔻的手腕：“等一下，我让你们走了吗？” 豆蔻感受着来自身后有些可怖的气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身体瞬间僵硬。 骆千羽转身，看到玄水宫少主表情扭曲，像是被气得不轻，疑惑地说：“你要买，就买啊？” 扯她侍女的袖子做什么。 玄水宫少主一噎，反应两秒，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蛟龙骨鞭我可以不跟你抢，你把这个凡人给我，我看上她了。” 骆千羽拧眉看了他一眼。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而且明明素不相识，怎么话里话外一副十分熟悉的样子，一口一个“你们天衍宗”的。 她忍不住问：“我认识你吗？” 玄水宫少主气得鼻子冒烟：“你们天衍宗的别欺人太甚！” 他看向豆蔻：“喂，你跟着天衍宗的，就一辈子只能做杂役，而且我看你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想来在天衍宗过得也不怎么样——他们甚至让你穿这么破烂的衣裳！不如你现在叛出天衍宗，加入我们玄水宫，我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还给你修仙的机会！怎么样？要不要来？” 他原本就只是看豆蔻长得好看，恰好动了纳一房新小妾的心思。 结果仔细看，却发现豆蔻不仅耐看，还很灵动。 甚至他握住豆蔻的手，发现面前的凡人虽然没有半点灵力，根骨却不错，这要是能培养一下，打造成个炉鼎，那岂不更妙？ 这下，想要抢到人的心思，从二三分变到七八分了。 再加上若能让这小丫头当场叛出天衍宗加入玄水宫，那简直是在打天衍宗的脸，想想就很爽。 结果面前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嘴里却说：“不要。” 玄水宫一人说：“你是不是傻啊？这大好的仙缘放在你眼前，你说不要就不要？凡人寿数不过几十年，修了仙，就算是没什么天分的，也能得百余年可活！” 到时候，就算四五十岁，也能称得上一声“年轻”，谁能不向往？ 豆蔻又说了一遍：“不要。能放开我吗？” 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拒绝了一个难得的机遇，倒像是拒绝了别人往她碗里倒醋，语气平淡，不见半点惋惜或是遗憾。 玄水宫少主脑子一懵，不由得松开了手，放两人离开。 骆千羽出了门，带着豆蔻往前走了一段，在两人身边打了道隔音符，这才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对凡人来说，修仙机会可遇不可求。” 豆蔻诚实道：“玄水宫不如天衍宗厉害，如果可以，我想留在天衍宗学修仙，可以么？” 骆千羽没回答这个问题。 这次去历练，正常来说，是不应该带凡人同行的。 若真需要，如玄水宫少主所说，带个杂役弟子同行，明明是更好的选择。 杂役弟子虽然属于外门弟子，但都是有修为之人，进了洞天，不会像凡人一样什么都不懂。 ——只是因为，宗内提前收到消息，说这次的洞天有极其罕见的传承。 而要打开这传承，需要献祭。 被献祭的人会如何，没人知道。 但天衍宗乃名门正派，是绝对不可能干出拿自己弟子去冒这样危险的事，于是大家一商量，决定去找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凡人。 那些灵石、法宝，就是买命钱。 只不过大师兄谷逸尘跟村长和村民们说的时候，把其中关键隐去不说，只讲了要找人做“丫鬟”。 骆千羽轻轻叹了口气。 大师兄的话和宗门长辈们的意思不可忤逆，她尝试过，劝阻无效，这会儿被豆蔻问“可以在天衍宗修仙吗”，也难以启齿。 直到走到下一家店铺门口，骆千羽用袖子遮掩着递给豆蔻一物：“收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这东西轻得似乎没有重量，豆蔻摸了摸，是张纸。 她听话地把东西贴心收好，不再继续提问。 天衍宗五人身着同款衣服，在逛了一段时间后重新站在一起，又变得十分显眼了。 路人仅凭服饰就能看出门派，都不由自主地离他们远了一些，站在附近嘀嘀咕咕。 豆蔻尽量不去注意，也能看到有不少人悄悄看向自己，眼神怪异。 不知道在说什么。 “都买完了吧？”谷逸尘目光一扫过去，这些人都立刻噤声，他这才继续说，“时间不多了，走吧。” 知道消息的并不止天衍宗一个，在谷逸尘等人到达洞天外围时，这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 除去许多来撞运气的小门小派，这一次最有可能得到传承的，就是天衍宗、玄水宫和丹鼎门。 与天衍宗相同，玄水宫和丹鼎门的队伍中，也分别站了一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人。 “唉，大门派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还想着从里面找到点好东西就赶紧出来呢，人家都是奔着传承去的，怕不是压根看不上其他的天材地宝吧？” “那可不一定，大门派抢这些东西顺手得很，你没被抢过不知道，之前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结果玄水宫那个少主带着一群人把我们围了，说辛苦我们了，要出十块上品灵石把我们手里的东西都‘买走’。呸，现在想想都气！” “后来呢？” “别提了，我师弟不想让他们抢，玄水宫完全不讲道理，一拥而上把我师弟的腿打断了，最后就丢下五块中品灵石，说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打不过，我真想跟他们拚命！” 众修仙者耳力都不错，这种闲话也压根没办法躲过其他人的耳朵，骆千羽几人听完往玄水宫的方向一瞧，发现果然玄水宫少主的脸色已经漆黑如锅底一般。 第116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六天 拍摄继续。…… “喂, 别说了！不要命了吗？！”有人小声提醒，指了指玄水宫的方向。 说闲话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着装。 ——很好, 穿的都是很普通的衣服，根本看不出到底来自哪门哪派。 随着天地震荡, 面前封闭的洞天入口缓缓开启, 在场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就没什么人注意刚才的那几人。 “不好意思, 我们先进去为大家探探路！”玄水宫少主冲众人一抱拳，眼睛极其迅速地朝着人群中某个方向瞟了一眼, “提醒大家，进去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听说这洞天内危机重重，不比平日里常见的无主福地。” 说罢, 一扭头，率先冲了进去。 若论起地位, 显然应当天衍宗先行进入, 却被玄水宫这万年老二抢了先, 在场散修都悄悄看向天衍宗, 想看看他们表情如何。 在这骚乱中, 支子濯传音道：“刚才那几个憨货溜了。” 曲浅浅：“还行, 不算傻到没边。敢在玄水宫能听到的地方蛐蛐他们，进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进去就不会死吗？”阮明无语，“玄水宫又不是吃素的, 这几个人除非立刻逃命，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消除所有痕迹, 不然等那个‘少主’出来不过半日，必死无疑。” 骆千羽：“……玄水宫少主性格是这样的吗？” 天衍宗众人一同前行，一个个表情淡然，看起来就是大门派精英弟子的做派，但内部聊天也没停。 谷逸尘十分罕见地加入了谈话：“是，玄水宫上上下下都是这样的风气，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小心些，没事不要惹他们，难缠得很。” 见骆千羽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谷逸尘又道：“当然，真惹上了，我天衍宗也不怕。只是你记得多防备，他们手段下作，很多时候使的阴招都出其不意，难以防备。” 天衍宗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宗，还是有些包袱在的。 对玄水宫的回避，更多的是“不愿与之为伍”，故而选择减少接触，省得被对方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恶心到。 说话间，众人穿过了洞天入口，一阵眩晕过去，都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 几人不约而同地扭头一看，发现豆蔻也好端端地站在身边。 放眼望去，附近被一层淡淡的灵雾笼罩，看不清远处，神识探查范围也受限，只能看出大约方圆百米内没有活人气息。 这种灵雾还无法被吸收，怪异得很。且待久了总觉得皮肤表面有些粘滞感，呼吸也不太畅快。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谷逸尘说，“如果发现附近有机关……小心！” 忽然一道疾风扑面而来，他猛然向侧边一跳，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定睛一看，是一条长满了尖刺的荆棘血藤。 其他人在那声提醒后也都条件反射地向旁边躲去，唯独豆蔻被所有人遗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变故吓蒙了。 血藤在灵雾的掩盖下，悄无声息地顺着树干、树枝游走，猝不及防地攻向众人。 此刻它已经完全绷直，顶端最尖锐的长刺距离豆蔻的眉心只有一寸。 若是豆蔻刚才多向前迈一步，或是这血藤再长一点，众人这会儿见到的就会是她的尸体了。 骆千羽反手一剑将血藤斩断，前半段就这么落下，顶端硬刺利落地在豆蔻飘荡的衣摆上划了个口子。 剩余的半截血藤缩了回去，几滴仿若血液的红色汁液滴落在地，发出腐蚀了什么东西一般的“滋啦”声。 “豌豆，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大的嘛。”支子濯看了看身体纹丝不动的豆蔻，“这要是换了曲浅浅，要是差这么一寸就原地暴毙，恐怕要吓得晕过去了，哈哈。” 曲浅浅狠狠瞪他一眼，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走吧。待会儿可得注意好了，别刚进来就死了。我说你们呐，躲的时候能不能照顾着点她，指望凡人自己逃命吗？” 骆千羽看过去。 刚才事发突然，豆蔻离曲浅浅和阮明距离最近，她没能来得及伸手去够，却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全都对豆蔻袖手旁观。 豆蔻看样子还有些呆滞，骆千羽顺手抽出一张回春符，拍在她胸口。 “吓——”豆蔻猛然深吸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差。 “跟紧点，”她抬起头，见骆千羽看向自己，“这里很危险。” “……那个，我能问问……为什么会带我进来吗？” 豆蔻一手用力压着那张回春符，它透出一丝暖意，可心跳仍旧飞快，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现在冷静下来，她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从开始到现在，这几个修仙者各自有自己的乾坤袋，又不需要她帮忙拿东西，也不用做别的，她从头到尾只扮演了一个拖油瓶的角色，反而需要他们照顾。 明明不带她，他们的路途会更方便，不是么？ 她看向骆千羽，骆千羽没开口，反而是支子濯说：“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怕死？” 豆蔻点头：“怕死。” 凡人就那么几十年可活，她才活了不到三分之一，还有几十年光阴未曾体验，当然怕死。 支子濯却说：“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们大师兄看你有潜力，与我们有缘分，要送你一场仙缘！这种连皇室都在渴求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得，大机遇自然会伴随着一点风险——你说对么？” 豆蔻平日里干活多于说话，心思单纯，被支子濯几句话绕得懵里懵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先点了头。 谷逸尘说：“你也不用担心，待此间事了，我们也会为你祈福的。之后……寻到你，也会收你为外门弟子。” 他中间几个字说得极轻，豆蔻没有听清楚，只听到后面说的“外门弟子”，心中一定。 她可以留在天衍宗修仙了！ 豆蔻腿不软了，坚强地站直身体：“好。” 众人重新前行。 在众人的身影逐渐缩小，被一棵树挡住后，现场响起简导的声音：“cut！” 从起飞到这里，短短几段剧情，剧组却拍摄了将近半个月。 需要调度的人实在太多，又要兼顾特效，有的得拍外景，有的得拍绿幕，全剧组上上下下一起狠狠折腾了一通。 半个月拍了无数镜头，加上简迎曼对质量的高要求，有些镜头被一遍又一遍地重来，拍得全剧组都苦不堪言。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在拍摄期间，演员们不光要越来越细致地抠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台词、每一个眼神表情，还得顶着一身疲惫，跟着武术指导训练。 可以说，除了云墨景能凭藉着原本就强悍的体力硬撑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练得没脾气了。 “救命，今天能不练了吗，我今天好累……” “我也是，今天那个镜头拍了二十多遍啊！”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每次都在你这里NG的吗？人家云墨景每次都陪跑，都没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有气无力互相靠着站着的几人齐齐看向云墨景，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陈娅状态最好，因为她在闪避荆棘血藤的镜头里可以站住不动，只是要反覆地调整表情，让她眼睛和脸部肌肉有点酸，因此这会儿还能给其他几个人当人型拐棍。 但云墨景不同，每次在谷逸尘喊出“小心”后，她要紧紧跟着节奏，在谷逸尘闪身躲避的下一秒闪躲。 并且由于人设，她得先迅速地用余光瞥一眼陈娅，再以一个仙气飘飘却又不失力道和速度的姿势迅速往旁边撤。 按理说这其实才是最难的，包括简迎曼在内的所有人，在开拍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云墨景在这个镜头上反覆NG。 但她没有。 云墨景仍旧保持了NG次数最低的高水准，在其他人反覆NG时，一遍又一遍完美地复刻同样的表演。 反而其他人状况百出。 于穆有时动作太着急会被衣服绊倒，或是话音太过急促，那一声“小心”直接破音。 陈娅要么表情不对，要么该做表情时慢了一步。 剩下三人也各有各的问题。 以至于在NG数次之后，简迎曼为了进度，不得不给除了云墨景以外的其他人安排威亚，有威亚和工作人员从旁协助，总算不会发生被绊倒的情况了。 光这一个镜头的拍摄就把众人都累得够呛，一想到待会儿还得跟着武术指导训练，都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叫什么叫！”武术指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说，“你们刚才的拍摄我都看了，天天跟我哭惨，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几人一脸惨兮兮地看向她：“什么问题？” 武术指导“啧”了一声说：“经过我的训练，你们现在对身体的控制变得更好了！还记得第一天拍的那场吗？你们当时一个个飞得什么啊，明明是大门派弟子御剑的镜头，被你们搞得仙气全无！要是直接让那天的你们来拍今天这场戏，五十次你们也不一定能过！” 几人顺着她说的话一琢磨，都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就连云墨景，在武术指导的训练之下，也对身体各个部分的肌肉调用都有了新的理解，举手投足间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同样难度的戏，现在NG的原因也是“表情、情绪不到位”，或者其他原因比较多，动作方面导致NG的还真是更少了。 难怪他们最近总感觉在同样的时间内拍摄任务重了不少。 原来不是幻觉啊！ “哦对了，”武术指导打断众人思绪，笑道，“对比产生伤害，之前你们那场御剑飞天的戏拍得实在太烂，明天可能需要重新拍一下，你们记得做好准备。” 第117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七天 尸体。（捉虫）…… 就算演员们再怎么哀嚎、求饶, 武术指导都不会心软改变训练计划。 她拍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之后，大声道：“行了, 都休息够了吧？过来集合！” “不——我好累——” “教练，我脚疼, 可以今天请一天假吗, 明天我一定好好训练！” 武术指导铁面无私：“不行！咱们时间很紧迫，现在按计划训练我都没办法保证效果, 不可能给你们轻易请假！剧组有医务人员，真有伤病去找医务人员给你们开假条, 没有假条的都过来集合！” “……”刚才还在嚷着脚疼的演员只能垂头丧气地站在武术指导面前。 医务人员跟武术指导关系很铁，想让医务人员给开假条，那得是真受伤才行。 据说有人尝试过拿红包试图让对方给自己开个假的假条，结果被大夫直接告诉了武术指导, 还被罚了多做二百个俯卧撑。 恐怖如斯。 好在在剧组中，只要是有动作戏的演员, 有一个算一个, 都得训练, 这倒是让主演们平衡了不少。 女主角陈娅、天衍宗、玄水宫、丹鼎门, 还有不少同样需要拍摄动作戏的小配角们, 一个都跑不掉。 这么一群人站在武术指导面前, 乌压压的，也挺壮观。 武术指导板着脸，背着手, 手臂上的肌肉绷出漂亮的弧线，目光威严地盯着在场所有人做热身运动。 “动作必须到位，不要偷工减料——”她偶尔指几个偷懒的演员, “现在拉伸不到位，待会儿训练效果不好，训练效率低的还是你自己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偷懒！” 三十分钟过去，一套热身总算做完，不少体能差一点的演员已经出了一身汗，累得直喘气了。 “好了，热身结束，休息两分钟准备体能训练。”武术指导一挥手，让大家休息，然后转身看向云墨景，“你不用跟着训了，那些动作都会了吧？会了你就上楼去吧，早点休息。” 云墨景一怔。 她还没说话，其他人先叫嚷起来：“为啥呀，我也想上去休息！” 没叫几声，武术指导就冷声道：“你要是能像她一样，三十分钟热身一丝不苟地做下来，还能脸不红气不喘，我教的武打戏动作一学就会每次都标准，你也能现在上去休息！” 众人这才仔细看去，发现果真如此。 热身的时候如果偷懒，会被武术指导点名要求不许偷懒，从一开始到现在，训练了这么多天，似乎云墨景一次偷懒行为都没有过。 而此时的云墨景，面色红润自然，一滴汗都没出，静静地站在原地。 卢宽小声嘀咕：“我就猜到她体能很好，没想到是个体能怪物……靠啊，我服了，上次掰手腕我还输给她……” 于穆也心有余悸：“我怀疑这个剧组里没有人能掰手腕赢过云墨景，我平时还会撸铁健身，跟她掰手腕都坚持不了三秒。” 几人对云墨景的力量都记忆犹新，感慨连连，听得旁边饰演玄水宫少主的演员都有点害怕，小声说：“……那我之后跟你们的打戏，还得让她收着点力气。” 倒是队伍中几个女演员对视一眼，对此都有些羡慕。 大部分女演员被外界审视，哪怕偶尔休息不好有点浮肿，都会被拿照片说“胖了”、“肿了”、“近日状态不佳”之类的，大家都多多少少会受到外界评价的影响，会有意无意地想办法保持身材。 即便本人不太在意的，也会被粉丝们“苦口婆心”地说要有“事业心”，被经纪人耳提面命地强调身材的重要性。 仿佛只要身材不够符合大众的严苛要求，她们就一无是处。 平日里一直吃得很少，瘦弱的身体在武术指导的训练中自然吃尽苦头，光是热身的三十分钟对于她们而言就已经足够辛苦。 平息紊乱的呼吸都困难的男女演员们，这会儿看着云墨景呼吸平稳的样子，都不由自主地羡慕起来。 云墨景本人稍稍有点遗憾。 跟着演员们一起进行体能训练，对她而言更多的是有趣。 就跟在《来啦》做游戏一样，大家执行同样的任务，做得不好的就会受到惩罚，接受指导的点名。 紧张又刺激。 “好吧。”指导都发话了，云墨景就算不舍，也只能点点头，听话地离开队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她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依依不舍的样子把一众演员狠狠秀到了。 “瞧瞧人家！”武术指导想让状态颓靡的演员们打起精神，说道，“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你们，你们简导不是给制定了标准吗，如果有人能提前达成这个标准，我也不是不能放人——你们也看到了，云墨景超过这个标准，就可以上楼休息去了。” 众人同时精神一振。 就好像看到了远处的梅子林，都有了动力。 早一天达到标准，就能早一天结束这场折磨；少受一场折磨，就能多活一天！ 拼了！ “为了早日达成目标——！” 现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气氛一下子被点燃，其余人心跳再次加速，跟着喊：“加油！” 十五分钟后。 “……不行了，练不了一点，教练你大发慈悲让我先休息吧呜呜呜呜呜——” “我也，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在这儿……” “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接简导的戏了，什么奖，我再也不敢肖想了呜呜呜呜放我回家——” 哀鸿遍野。 然而人类的恢复能力非常强，强到让人类自己都害怕。 在被逼着拉伸才被允许回去休息的一众演员，在第二天一身轻松地从床上爬起来时，都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绝望。 聊以慰藉的，则是—— “诶，你发现了吗，我怎么感觉今天活动起来身轻如燕的。” “我刚才上称，体重涨了一斤，但是体围变小了！天呐！今天晚上的训练我一定不偷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这几天鼻炎也没有犯诶，这会跟训练有关系吗？” 云墨景吃着早饭，被几个重新充满了信心的演员围住。 卢宽笑嘻嘻地冲云墨景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觉得我又行了！要不要来掰手腕？” 云墨景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把餐盘往旁边一推，伸出手。 十秒后，卢宽捂住自己酸软的手臂，欲哭无泪：“呜呜，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 趁着状态好，简迎曼早上先安排了重新拍摄之前的御剑镜头。 有了先前的经验，加上这些天实打实的训练，几位嘉宾已经今非昔比，重拍的镜头不仅一条过，还确确实实比之前那条效果强上很多。 简导高兴喊“cut”，一边安排众人继续拍摄，一边偷偷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镜头需要推翻重拍的…… 有了荆棘血藤在前，天衍宗众人都警惕起来，在遇袭数次后，终于走出了这片灵雾。 不知是不是洞天内部空间过大的缘故，虽然遇到了不少灵兽之类，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过。 “好无聊啊，”支子濯紧绷着走了一路，见到终于走出了浓雾的范围，忍不住松懈下来，“不是说有很多宝贝吗，怎么一路上就那么几颗小破草？咱们不会被骗了吧？” 阮明坠在队伍最后面，闻言抬头看了看，见其他人都没有要理睬支子濯的意思，说：“不能吧，传出消息的人……当时说得那般信誓旦旦，若是真的也便罢了，他要是敢散播假消息，不光他自己，连他所在的那个茶楼也得全部完蛋。” 天衍宗或许还会放过他，可一向小心眼的玄水宫，是真的会带人把那茶楼推平的。 曲浅浅有点烦躁地叹了口气：“少说没用的，你的寻宝鼠呢，还不赶紧放出来，别最后那东西没拿到，还空着手回去。” “等下！”谷逸尘脚步一缓，让其他人先原地待命，朝前方看去。 在前面，一颗枯树下有个影影绰绰的黑影，似乎是个人。 这人脚下还团着几大团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骆千羽皱了皱眉，先把豆蔻护在身后，看向谷逸尘。 阮明则警惕道：“有埋伏？” 骆千羽：“不像……你们看好她，我去看看。” 说罢就要往前走。 谷逸尘迅速按住她肩膀，沉声道：“前路未明，不知是敌是友，小心些为好。在这洞天里危机四伏，最好还是不要分散，咱们一起去。” “……好，我知道了。” 刚才还觉得百无聊赖的支子濯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他前脚刚觉得无聊，这立刻就来了点刺激的。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近，越近越觉得那身影的样子不大正常，在走到足够近时，违和感更加明显。 真的是个人。 但与猜测不同的是，这不是什么埋伏，而是一具悬挂着的尸体。 尸体由一根极细却又十分有韧性的细丝拴住，就这么吊在树上，随着森林中的风，不断左右摇摆。 而刚才众人看到的他脚边的大包—— 则是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 第118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八天 寻宝鼠。 “这是……” 堆在一起的尸体都脸朝下, 只有悬挂着的尸体能看见脸。 只是这脸表情狰狞可怖，瞪大双眼，脸上布满恐惧之色, 半张着嘴，似乎死的时间不久, 从口中还淅淅沥沥地有鲜红血液流淌下来。 这些人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修仙者一向五感灵敏, 这些人若是方才与人战斗，他们没道理完全没听见, 多多少少应当注意到才是。 众人没有轻举妄动，先仔细检查此处没有陷阱, 这才小心靠近。 站得近了，很多细节看得越发清楚。 曲浅浅倒吸一口凉气：“他——他的舌头！” 这人半张着嘴，众人原以为他是受了内伤才会吐血。 这时低头一看，发现树根扔着鲜红的一块肉。 若没分辨错, 树上的尸体应当在生前被人生生斩断了舌头，杀害之后挂在树上。 如此多此一举的行为, 几人却在内心不约而同有了怀疑对象。 “果然, ”骆千羽飞身而起, 仔细看过捆在树上的细丝, “是玄水宫产的琴弦。” 谷逸尘用剑尖把那几具尸体挑开,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各个都带着恐惧。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被割了舌头。 有的人被一击毙命，尸体除了致命伤以外完好无损。 被割了舌头的一共四具尸体。 “所以这是方才在外面当众拿玄水宫少主说笑的那几人？”支子濯皱眉，“他们不是在玄水宫进洞天之后就走了吗？” 众人皆有此疑问,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谷逸尘倒是说：“依你们看，这是玄水宫做的吗？” 阮明诧异：“这还能有别的可能吗？玄水宫有仇必报，你看这行事作风, 还有二师姐刚才看到的琴弦，这不都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骆千羽摇头：“不一定，也可能是有人恰好杀了他们，又顺手栽赃给玄水宫。玄水宫琴弦销量极大，别人拥有琴弦也是正常的……咱们还要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吗？” “玄水宫行事难以预料，若是他们就在附近，我们很可能在……那之前对上他们，继续前进吧，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谷逸尘直起身，随手一挥，地面起了层土，覆盖在那些尸体上。 传承所在之处倒也不是全无线索，当初那人在给出消息之后，还曾经一脸谄媚地多附赠了一条消息。 “金屋藏娇”。 “干什么呢，快跟上！”骆千羽喊落后了一截的豆蔻，见她跑过来，重新跟在自己身后，这才说，“师兄，你确定那人给的消息可靠吗？” “唉……” 谷逸尘刚叹了口气，就被支子濯打断。 他看向豆蔻，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那个豌豆，你刚才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好东西啊？”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他和豆蔻：“怎么了？” 支子濯冲豆蔻努努嘴：“你们问她咯。”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就在曲浅浅都莫名想说“你为难人家干什么”的时候，豆蔻抬起手，给众人看。 这是一朵长相有些平凡的小花，由于太过普通，在场众人都觉得自己曾经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花。 “咦，你在哪儿摘的花？” 豆蔻眨了眨眼，指指刚才枯树的方向：“那棵树下面。” 支子濯摸摸下巴：“嗯？刚才那棵树旁边有植物吗？” 刚才几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尸体吸引住了，倒还真没人注意这个。 阮明闲闲道：“不会是什么灵植之类的吧？这洞天里灵气太足了，我还真分辨不出来是灵植还是普通小花。” 曲浅浅：“你不是有寻宝鼠吗？刚才就让你用，你倒是拿出来用啊。” 寻宝鼠早就被阮明抛到脑后，他忙不迭从灵兽袋中取出寻宝鼠，抓着它靠近豆蔻，目光盯着豆蔻的表情。 豆蔻看起来很镇定，虽然对这寻宝鼠有一点害怕，但仍旧举起小花凑到寻宝鼠鼻子前。 通体雪白、眨着金色豆豆眼的寻宝鼠被花瓣逗弄几次，“吱”地一下咬在花瓣上，给花瓣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随后就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地扭头。 “哈，天天疑神疑鬼的。”曲浅浅吐槽，“这下知道了吧。行了，你快把寻宝鼠放在地上，让它带路，不然靠咱们几个，这金屋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吱吱！” 雪白的小团子被放在地上，鼻子轻轻嗅了嗅，飞快地向前蹿去。 “快跟上！” 众人连忙御剑，追在小毛团身后。 急速飞行了一阵儿，却见白团子停了下来，忽然倒转过来，冲反方向跑。 阮明一落地，被这团子顺着裤脚就往上爬，吓得他差点条件反射将其弄死。 团子动作更快一步，在他犹豫间“嗖”地一下钻进灵兽袋。 骆千羽抓着豆蔻的胳膊，从剑上下来。 刚才她动作太快，几乎可以说是把豆蔻往身后一甩，匆忙间撞到了她的鼻子。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干净柔软的手帕，给豆蔻擦干净鼻血，随后环视四周。 其余人同样如此。 谷逸尘握着剑，姿态防备，低声说：“……你这寻宝鼠，倒有点本事。” 想像中的“金屋”没找到，却是领着众人到了一个山谷。 这里遍地都是极其稀有的灵草灵木，光是最外围的灵竹果，就能让外界抢破头。 这东西在拍卖行都是一颗一颗地出售的，然而在众人眼前—— 身边一片灵竹果树，整整齐齐地围成一圈。 每一颗灵竹果树，上面都挂了十颗以上的果子。 即便是骆千羽这种对行情极为不了解的，也知道它的市价大约要一万多上品灵石一颗。 ……发财了。 不对。 若是全都摘下并带回宗门——最好可以再挖几棵灵竹果树带回去，宗门实力一定大涨。 这还是灵石的事儿吗？ 就更别说里面那些什么幻海灵芝、灵犀果、赤柚花…… 更是有价无市的极品。 只是。 东西是好东西。 有没有命带得走，就不一定了。 众人站在距离灵竹果树不远的地方，在看完那些天材地宝之后，都没办法忽视面前的庞然巨物。 ——看守它们的巨兽。 那巨兽身上挂着伤，正垂头舔舐自己的伤口。 而它的脚边，则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尸骨。 这洞天恐怕不是第一次开启了。 因为除去最上层的新鲜尸体，下面压着的，都已经成为了森森白骨。 “……诶，那个，”支子濯将灵力灌注在双眼，努力远眺，“你们看，那个像不像——玄水宫的衣服？” 玄水宫与天衍宗相反，天衍宗的衣服主要为白色，为了不太过无趣，一部分布料是十分浅淡的蓝色，每个人衣服上都有花纹，花纹繁复，仔细看去，能在不少地方看到名字。 这就方便了门内众人，在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看一眼花纹，也能十分轻松地唤出对方姓名。 而玄水宫，日常着一身黑，大部分人背后绣着浮夸的金色巨龙，偶尔有人喜欢别的，也会改绣成麒麟、凤，或是其他神兽。 趴在最上面的那具尸体，恰好身着一身黑，背后绣着金色的不知什么图案。 这图案被破坏过，已然残缺到无法分辨了。 “看来玄水宫在这儿也没讨得好。”骆千羽皱眉，“玄水宫修为水平与我们相似，即便我们略胜一筹，也无法碾压。他们在此折损一人，无功而返，咱们……” 谷逸尘点头：“我们的战力不能浪费在这里，当务之急是找到‘金屋’，这是此行的目的。” 支子濯可惜地咂咂嘴：“唉，你们不觉得不对吗？咱们寻得那物，最多也只能给一人用吧？但若是击败了这傻大个，受益的可是全宗门啊。” 曲浅浅冷声道：“刚才师姐师兄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见吗？玄水宫都只能折损一人匆匆离开，咱们若是跟这东西硬抗，说不准全都要折在这里。” “知道知道，”支子濯撇嘴，“我就是有点可惜，早就听闻灵竹果的大名，今日总算能见一面，却还是没能尝尝味儿。唉！实在是有缘无分啊！” 他长吁短叹，还不忘记压低声音，生怕声音大点把大家伙惊动了。 随后蹭着步伐想偷偷摸一个果子就跑，却不料才靠近一点，就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尝了不尝了！”支子濯连退数步，躲开那道恐怖的目光，催促其他人赶快离开，“唉，快走快走。” * 洞天入口在众人进入后约莫半日时关闭，想要离开，得等待下一次出口开放。 在这期间，修士们有半月左右时间可以在洞天尽情探索，是以大家都带足了乾坤袋才进来的。 有的修士为了防止自己混淆，还会在上面编号，把寻到的灵草灵植之类分门别类地放置。 只可惜一个乾坤袋没办法放入另一个乾坤袋中，不然大可以将一个乾坤袋单独用作收纳，存放其他所有乾坤袋。 天衍宗众人奔着传承而来，也没少带乾坤袋，虽说那些稀有灵草灵植没能收入囊中，在接下来的几天搜寻中，也装了不少宝贝进去。 谷逸尘甚至分出一个乾坤袋递给豆蔻，让她跟着一起采集灵草。 第119章 上岸第一百一十九天 这说的是人话吗？…… 一开始还不着急, 在找了十余日后，众人都无可避免地陷入急躁情绪。 在这期间，灵草灵植也采集了, 许多大大小小的灵兽打也打了、驯也驯了，可唯独此行目的——传承, 不见踪影。 “二师姐, ”曲浅浅眼神有些空洞，“那消息多半是假的吧？洞天内就这么点大, 咱们早就寻遍了……” 她看看周围环境：“这地方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别说金屋, 就连一粒碎金子都没见到啊。” “是啊，我身上的乾坤袋都装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跟玄水宫、丹鼎门也撞见好几次，他们也没找到……出去我一定要打死那个卖假消息的, 这不纯纯溜人玩儿吗？” 支子濯百无聊赖地踢小石子，寻宝鼠蹲在他肩膀上, 瞪着豆豆眼, 一副无辜的样子。 骆千羽与谷逸尘对视一眼, 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豆蔻, 陷入沉默。 在场几人都不会御兽, 根本听不懂寻宝鼠的叫声。 在这些天, 他们数次试图让寻宝鼠寻找金屋，可它每一次都会把众人带向山谷。 对此，几人也很无奈。 山谷内天材地宝众多, 在整个洞天内灵气最为充裕，寻宝鼠听不懂他们说话，只会靠本能将他们领到山谷。 豆蔻从被分到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棵草, 逗弄寻宝鼠。 现在整个洞天内部，几乎已经逛遍了。 说“几乎”，是因为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没“逛”。 ——山谷。 现在距离出口开放仅剩下三日，没有时间给他们继续犹豫了。 骆千羽与谷逸尘眼神对上，就知道自己与对方所想相同。 “……走吧。” 支子濯、曲浅浅、阮明同时抬头：“去哪儿？” 骆千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去山谷。” 如果他们所料不差，那么其他人进来也是奔着金屋去的。 既然单凭一个宗门无法进入，那或许大家集结起来，先合力打败守护山谷的巨型灵兽，才能考虑传承的事儿。 在这一刻，洞天内修仙者们的思路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在衍天宗到达山谷时，这里已经聚集了玄水宫和一些小门派的修士，远处也藏了不少散修。 “喂，白衣服的！”玄水宫少主冲衍天宗众人摆手，喊道，“一起？丹鼎门的在路上了，若是咱们三大门派合力，不说弄死它，至少牵制住它，放自己人进去查看情况还是可以的。” 话里话外，直接将小门派的修仙者们排除在外，引得不少人侧目。 只是目前还活着的修士们都不敢招惹玄水宫，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对玄水宫少主的言论发表看法。 谷逸尘淡声道：“若里面真有，怎么分？” “自然是谁抢到算谁的！”不用少主开口，玄水宫人一脸骄傲之色，“不过不管是自行抢夺，还是被传承选择，它的主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们少主！” “就知道。”阮明嘀咕，“我就说咱们带的人太少了吧，他们带那么多人，说不定到时候丹鼎门和他们一合……” “我们丹鼎门自愿放弃传承。”一道声音忽然出现，现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玄水宫少主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喂，你——咱们不是……” “抱歉。”丹鼎门少门主领着一群师弟师妹飞过来，三大门派正巧站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衍天宗人均战力最高，人数最少，不过小门派和部分愿意参战的散修有不少都站在衍天宗几人身后。 这样看去，三大门派倒没有一方被压制，在气势上相互制衡了。 “不行，你得给我个解释。”玄水宫少主不悦，“哪有你这样临阵脱逃的？” 丹鼎门少门主抱拳：“你误会了，我们会参战，但比起传承，我们更想要山谷中这些药材。到时等压制了那灵兽，我门下弟子们只会在山谷采集，不会参与传承的争夺。” 比起那什么传承，对于这群丹修、医修来说，自然是药草灵植更加宝贵。 只可惜山谷有灵兽守着，他们这些天也只能采集其他地方的，对着山谷望洋兴叹。 玄水宫少主脸色稍霁，听到丹鼎门少门主又解释说什么“也是临时决定”，这才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随你吧。” 丹鼎门这是不愿意给他当打手，毕竟就算合力击败天衍宗，传承也不可能落到丹鼎门手里。 不难理解。 这些修仙者谁也不服谁，站在山谷外商量战术，商量个把时辰后仍旧没能达成共识，玄水宫少主耐心告罄，啐了一口：“废话少说，打就完了！” 玄水宫一众弟子一拥而上，同时攻向那巨型灵兽，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生怕慢了，紧紧跟在玄水宫后方。 灵兽睁开眼，缓缓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 “吼——” 兽吼带动的灵力波动几乎肉眼可见，当即便有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被这一声震飞，有些即便能勉力支撑，也捂着胸腹口吐鲜血。 玄水宫少主嘴毒，眼力倒是不弱。 一照面的功夫，只有三大门派完完整整全须全尾地扛了下来。小门派和散修中，超过半数人无以为继，都只能离开这里。 还有鸡贼一些的，趁乱抓起几颗果子，趁着灵兽无暇顾及，连忙飞快地逃出了战斗会波及到的范围。 * 两方战得不可开交，这一战就是足足两天半。 灵兽体型巨大，身体把后方堵了个严严实实，众人战斗间发现它身后的确有个入口，可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法让它远离那入口。 之前制定的计划算是全部作废，众人无法，只能苦斗。 好在花了这些时间，最终还真的将其打倒。 修士们顾不上疲惫，连忙御剑前往灵兽身后的入口。 “……这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金屋’吧？”支子濯一副受到了欺骗的样子，无法置信地说，“这破玩意怎么好叫金屋的？” 一众修仙者们好不容易挤着进了灵兽遮挡的入口，进去后也的确发现里面有个“屋”。 可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朴素的茅草屋，破破烂烂，屋顶还是漏的，屋檐下结着蛛网。 曲浅浅有点嫌弃：“费了这么大劲，里面就……这也有点太寒酸了吧？” 所有人言语间都极其嫌弃，但又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人肯现在扭头离开。 ……来都来了。 若是不进去看个清楚，这怎么肯罢休。 “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呢，”旁边一个散修开口说，“我进去看看。” 他一迈步，其他修仙者全都齐齐向前迈步，看样子还颇有些急迫，在争抢中乱哄哄地涌入茅草屋。 茅草屋被挤得十分危险地晃了两晃，修士们这才减小了动作幅度，在茅草屋内仔细观察。 “咦，这茅草屋，怎么铺了地砖？” 一人察觉不对，捏着流明决照明。 地面是方方正正的大青砖，虽然落了层灰，可看起来十分整洁，和这茅草屋的外表非常不搭。 “喂，你们看！” 又一人指着最内侧的墙壁。 上面挂了两块长方形的木牌。 “若要传承” “心诚拜我” “……” 一众修士静默一瞬。 木牌一左一右，在中间似乎应当摆放一座雕像之类。 低头看去，与空置的台子正对的，是一个蒲团。 这提示再明显不过，甚至有点简单了。 ——想要传承，需得跪在这蒲团上，诚心叩首。 没人动。 一来众人不太愿意当众跪拜，二来，这木牌上写了“心诚”。 即便真的拜了，谁知道是拜了就能得到传承，还是会落入未知陷阱？ 木牌中间空无一物，连自己要拜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心诚？ 若是由于拜时不心诚，被惩罚、或是当场殒命，那得多冤？ 那献祭一说不止天衍宗知道，在场众人看着蒲团都在思考。 ……跪，说不定就会被选定为献祭之人呢。 “喂，”玄水宫少主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站在天衍宗众人中间的豆蔻，“你，去拜。” 豆蔻一开始都没注意到指的是自己，还抬头看着房顶，四处打量。 却听骆千羽开口：“凭什么？” 豆蔻闻声看去，这才见那穿着黑衣服的一手指着自己。 当场就蒙了。 玄水宫少主摊手：“丹鼎门的没进来，我们带的人在战斗中不幸身亡，她不去谁去？难不成让这些散修去？” 话音一落，挤在屋内的散修们立刻跟着说道：“我等修仙人士，自然不可。天衍宗带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怎么，也跟丹鼎门一样反悔了？” 玄水宫少主又说：“唉，其实如果我们带来的人还活着，自然会让我们玄水宫的去。可惜那会儿他站得不够远，被波及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也无力回天啊。” 散修们连连附和。 豆蔻听得莫名。 虽然磕个头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些修士方才都敢跟那庞大的灵兽对战，此刻却都等着她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去跪拜。 真如同他们所说，修仙之人的尊严比命重么？ 她就算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 而且，什么叫“带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脑内纷乱复杂的念头被打断，豆蔻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力道，抬头看向骆千羽。 骆千羽正与谷逸尘对视，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天衍宗的其余师弟师妹们没吭声，都静静看着，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谷逸尘做决定。 却见谷逸尘缓缓闭了闭眼，说：“大家说的是。” 豆蔻手腕上的力道一重。 然后听到谷逸尘继续说：“豆蔻，你去，拜一下。” 豆蔻想摇头拒绝，但不知怎的，这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尝试几次，上下嘴唇就跟被人涂了胶一般，死死地粘在一起，喉咙也无法出声。 最可怖的是，她的身体不受她驱使，自己在动。 身体听从谷逸尘的话，挣开骆千羽的手，像个没灵魂的木偶人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前，跪在蒲团上。 她看着自己双手撑地，地面向她逼近，直到额头传来微凉的感觉。 茅草屋中安静了一会儿。 无事发生。 “怎么回事？”有人开口问。 “这木牌是骗人的吧？”房间中乱哄哄的，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不都说了‘金屋藏娇’吗，破茅草屋能有什么好东西？” “散了散了。” “等一下，”玄水宫少主说，“磕一个头不行，多磕点，总行了吧？” 他看着谷逸尘，目光中闪着难以分辨的光：“试试。” 第120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天 你不甘么？…… 身边的一切声音都远去, 豆蔻只能听到额头与地面相碰发出的声音。 咚、咚、咚。 隔了一会儿，她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动，一道声音不知自哪里响起。 “你不甘么？” 什么？ 豆蔻仍旧无法张口, 那声音却似乎能听到她心声，又问了一遍：“被人利用、被人轻视、被人逼迫, 你不甘么？” 方才一直狂跳的心脏仿若得了抚慰, 豆蔻的胸腔总算好受了些。 不甘么？ 自然是不甘的。 只是两方地位悬殊，她只不过是一介凡人, 无父无母，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自己这一双布满了茧子的双手。 往日里看似对她好的村长, 会在修士来时，不顾意愿地把她卖掉。 和她亲近的村民们，在旁边观看时不发一语，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一路上同行的修仙者, 会封住她的口，控制她下跪磕头。 不甘。 但若论怨恨, 她却又怨恨不起来。 更多似乎是恨自己, 恨自己的弱小,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反抗。 那声音轻笑起来, 是个好听的女声：“我知道了。” 女声似乎只有豆蔻一人能听到, 其余人见这三个头磕下去, 这里仍旧没出现什么变化，都更加躁动。 “不行，快没时间了！” 方才洞天内波动就在逐渐加大, 众人知道，这是出口正在形成的征兆。 出口形成得慢，持续时间却短。 它一旦出现, 只会维持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若错过了，要等下一次出口出现，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五十年？百年？ 都有可能。 而这里距离又远，要是等出口形成了，御剑也未必能赶上。 “你们在这儿耗着吧，我飞得慢，先走一步。” 一人感受着越来越明显的波动，一甩袖，离开了茅草屋。 剩下众人开始迟疑，互相对视，都不肯就此放弃。 传承近在咫尺，谁知道是不是差一丝就能得到？ 若是自己先行放弃，别人多坚持一会儿，拿到了传承…… 想想就很呕血。 茅草屋的门重新关闭，震得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 下一瞬，屋内忽然一黑。 原本屋内光线暗淡，有人掐了流明诀照明，加上修仙者五感强于凡人，屋内种种倒也看得清楚。 即便没有流明诀，房顶破开的洞也能透些许光芒下来。 可此时流明诀带来的光芒忽然消失，就像是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一般，所有人面前都是一片黑暗。 一时间，惊呼声、抽出武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屋内乱糟糟地有人喊“谁干的”，还有慌乱之下胡乱劈砍的。 这黑暗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谷逸尘几次大喊“冷静”，屋内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有人试着重新掐流明诀，尝试几次，终于成功。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后，众人都骇了一跳。 原本茅草屋内破破烂烂，破败不堪，可此刻，金黄色占满全部视线，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目之所及，皆为黄金。 青砖变金砖，茅草屋变金屋，而屋内正中央，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台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玉雕。 与修士们常见的那种表情严肃、充满威严的神像不同，这玉雕雕的是个栩栩如生的舞女。 舞女翩翩起舞，表情生动，衣摆飞扬，衣服和脚踝上有着不少玉质铃铛。 有人大着胆子凑近细看，这玉雕质地细腻温润，从头到尾竟无一丝瑕疵。 “咦，她手里那是——” 有不少人同时注意到玉雕手中铃鼓。 铃鼓和玉雕并非一体，乍一看就是普通铃鼓，让人下意识忽视。 然而细看，却总觉得铃鼓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若是凡物，经过多年放置，应当腐朽不堪才对。 可它完好无损，甚至隐约透着一股古韵，与洞天内的灵力相合。 “嘁，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就这么个破铃鼓？”玄水宫少主不屑，“金屋藏娇，原来是个舞女的传承，浪费感情。” 他话语轻蔑，动作半点不慢，趁人不备立刻飞身上前，伸手抓向铃鼓。 六只手同时抓住铃鼓，一散修讶异道：“不是看不上么？” 玄水宫少主冷笑一声：“不巧，我想到有个师妹喜爱舞蹈音律，这铃鼓赠与她，应当是个不错的礼物。” 这边六人一手抓着铃鼓，另一手互相攻击，打得不可开交，房间另一处，天衍宗众人站在原地。 谷逸尘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六人打斗，旁侧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等着寻找机会抢夺。 支子濯低声道：“那咱们还抢吗？” 曲浅浅：“……不知道，师姐，师姐？” 骆千羽回过神：“豆蔻不见了。” 几人向四周看了一圈。 果真如此。 曲浅浅张了张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讷讷地说：“她……” 骆千羽：“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谷逸尘也说：“确实不见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那消息是真的。 应了最差的预想，这里果然要献祭一人才能得到传承，而被献祭的人—— 很可能已经失去性命了。 而且在这洞天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往生的机会。 骆千羽瞧了谷逸尘一眼，目光冷然，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去。 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就这么因为他们这些修仙者的一己私欲，白白葬送了性命。 曲浅浅跟在骆千羽身后跑了出去，丢下谷逸尘三人站在原地。 又过了不多时，屋内乱战忽然停了一瞬，有人大叫：“不好，出口快形成了，别打了！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下一瞬，乱战却比先前更加激烈，每个人都使出看家本领，玉雕附近惨叫连连，血液淌了满地。 不断有血液溅到玉雕上，又流下来，那玉雕原本雪白润透，这时也渗进去一丝血色。 倒在地面金砖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可以与山谷处战死的尸体有的一拼。 随着一道巨大的灵力波动荡开，洞天内的灵力缓缓流动起来。 “怎么提前了这么久！”不少人顾不上抢夺传承，面色一变，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金屋，祭出宝剑，顾不上姿态，尽全力向着出口的方向飞去。 先后不过瞬息之间，金屋内只剩下一堆尸体和受了重伤无法移动的伤者，玉雕连同铃鼓一同被带走。 而玄水宫的，即便在赶往出口的路上，仍旧分出心神，跟抢夺铃鼓的人搏斗。 * 谷逸尘到底是天衍宗大师兄，他率先赶着出了出口，在外面找到了板着脸的骆千羽，问：“找到她了么？” 刚才骆千羽出去后不久，给他传音说，要去看看是不是被传送到洞天外。 “没有。” 骆千羽垂头。 他们确确实实害死了这个小姑娘。 天衍宗众人一直等到出口彻底封闭，也没能看到豆蔻的身影，最终只能无奈离去。 然而。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豆蔻自一片黑暗中站起身，听到了那个好听的女声：“知道他们带你来的原因吗？” 豆蔻抿了抿唇：“大概。” 女声道：“他们带你来，就是为了把你献祭，换取传承。” 豆蔻没吭声。 那女声继续道：“你就不好奇吗？你不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传承吗？” 女声似乎也不指望豆蔻回答，自顾自地说道：“那当然是没有的。他们为了我不要的破铃鼓打了个头破血流，死了好多好多人，却不知那东西只不过是个保存良好的老物件儿罢了。” “那帮炼丹的还聪明点，知道我谷里的草药值钱，剩下的这群蠢材……呵。” 豆蔻问：“所以传承是骗局？你故意放假消息给他们？” “那怎么能算骗局呢？”女声道，“传承自然是真的，只不过——” “它从来，就不是为那些修仙者准备的。” 一团金色光芒凭空出现，照亮了四周。 它缓缓飘到豆蔻面前，照得她双眼刺痛，只能闭上双眼。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传承。”女声听起来挺得意，有种愚弄了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的快乐，“喂，把你捡到的那支笛子给我。传承你拿去吧。” 豆蔻一愣，从乾坤袋里掏出从尸体旁边捡到的小竹笛，笛子立刻从她手中飘起，像是被人握住。 片刻之后，一道欢快的曲子响起。 金色光团离豆蔻越来越近，光芒也更加刺目，豆蔻即便闭着双眼，仍旧没办法阻挡那光芒。 她自然也看不见，金色光团缓缓进入她的身体，随后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停止，女声道：“行了，有了这些，你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你左手边那个房间拿，里面都是我以前用过的东西。山谷的灵草你也可以吃，注意点，别吃死了。” 豆蔻迟疑片刻：“……我想回去。” 女声：“……你出不去了，出口早就关闭，我也没办法强行把它打开。唔，我算算……下一次开启的话，大概得76年以后，你再等等吧。” 豆蔻低声说：“我活不了那么久。” “怕什么，修仙者命长得很，你老老实实修炼，我保证你进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什么样。” 120-126 第121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一天 你记得来。…… 最后的镜头不多, 豆蔻在洞天内日复一日地修炼，在等到洞天重新开放出口那日，她隐匿了身形气息, 终于离开了那里。 天衍宗的服装没怎么变过，几个模样年轻的修仙者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 从出口出去, 直奔远处一个女修那里。 玄水宫的衣服更夸张了，黑色的布料泛着光泽, 衣服上绣的神兽也狂傲霸气，离着大老远都能被晃到眼睛。 她躲在角落, 看向周围。 这附近看起来十分陌生。 她四处流浪，最终找了个看着顺眼的山，亲手给自己造了一间茅草屋。 “cut！”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简迎曼喊完“卡”后激动地站起身, 带头鼓起了掌。 在场所有工作人员、演员，还有特意赶来的制片人、经纪人们, 都暂时放下手中的东西, 一同鼓掌。 在足足四个半月的拍摄之后, 这部《仙缘》, 终于拍完了所有镜头, 可以正式步入下一个环节！ 简迎曼一开始预计需要六个月时间, 她做好了延长的准备，却没想到拍摄过程出奇的顺利。 演员们就算偶尔喊喊累，在真到拍摄时, 也从不会带着不好的状态敷衍糊弄，而且越到后面，演员们的演技、状态都有明显提升。 这是极为难得的。 战线拉得太长, 大家难免有状态不佳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开头拍得顺畅，越到后面，人心俱疲，剧组内难免会有些浮躁。 “好，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杀青宴就定在明天晚上，请大家一定要来啊！” 演员们互相拥抱，经过四个半月的合作，大家对彼此都已经熟稔，都兴奋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待会儿要定许多好吃的，边吃边玩，久违地通宵放纵一下。 “叮”。 手机振动个不停，云墨景低头一看，收到了好几条消息，都是恭喜她杀青的。 她一边跟着其他人往前走，挨个儿回复消息。 江蓠：“小云，是不是杀青啦？恭喜！咱们什么时候聚一聚？” 楚河：“恭喜杀青！我这边也快了，等我拍完咱们聚一聚？” 纪亦寒：“恭喜杀青！” 【纪亦寒将你添加至群“相亲相爱一家人”，本群还有江蓠、楚河。】 【楚河将群名改为“约饭F4”。】 云墨景退出群聊页面，翻了翻，发现还剩下一个未读消息没有回复。 将白：“恭喜杀青。” 唔。 云墨景挠了挠脸，回复：“谢谢。” 对面回复很快：“这几天方便吗？等你回B市，我有话想跟你说。” 算起来，自从刚开拍时将白和将星月来探过一次班，之后将白就没怎么出现过了。 都是将星月自己提着点东西来探班，有时候是零食吃喝，有时候是帮忙从公司带过来的粉丝礼物。 云墨景正想着要怎么回复，旁边陈娅碰了碰她：“怎么样？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吃的？” 云墨景一个字都没听见，回过神道：“我都行，听你们的吧。” 陈娅了然笑笑：“是不是突然感觉特别累？也难为你了，第一次拍就跟简导的组。相信我，你的表现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真的！过了这个坎儿，之后你不管是想拍什么，绝对都特顺！” 简导就在旁边，闻言故意板着脸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这个坎’？你知不知道外面好多人管我这儿叫黄埔军校？” “黄埔军校？” 卢宽说：“简导拍的电影，不光每一次都能获奖，好多演员从这儿走出去之后都脱胎换骨了。嗯……现在的影帝影后，十个得有八个都是从简导这儿出去的。剩下大部分就算拿不到影帝影后，也基本上都在一二线，不愁没戏拍。” 云墨景还记得他们当时吐槽，说简迎曼的演员都是她自己找的，有点困惑：“这样也缺演员吗？” 于穆说：“……还不是我们简导，自己送上门的演员她不要，非得自己选。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谁能等得起啊？从选角到定剧本就得好久。” “这次你也是运气好，我听说之前本来有个谈好的演员，在定下之后怎么都等不到简导开拍，等了足足半年，最后只能放弃，去拍别的了。” 云墨景从签约到开拍确实没等多久，她对电影没概念，别人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竟然这么复杂。 云墨景和其他人聊了一路，又被拽过去跟着通宵，这群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扑克牌，硬是先把她教会了，拉着一起玩。 而在另一边，将白发了消息后，这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点一点下沉，将白沉默地盯着屏幕，望眼欲穿。 “啊！”一声惊呼吓了他一跳，将白抬起头，看见将星月站在不远处，“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坐在这儿？也不开个灯，想扮鬼吓死谁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将白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幽幽道：“你是人吗？” 将星月一顿：“……不是，但是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她顺手打开走廊灯，客厅被散射光照得亮了些，她总算能看清将白的脸：“你什么情况啊？公司倒闭了？咱家破产了？你这怎么看着真跟鬼似的……” 将白摇摇头。 “不会吧？”将星月把手里的玻璃杯往旁边一放，快步走过来，“你又被她拒绝了？” 将白：“……什么叫‘又’啊？” 他把屏幕点亮，将星月看了看：“嗨，已读不回啊，我还以为你被她拉黑了呢。” 将星月掏出自己手机，随手翻了翻，递给将白：“呐，你看。” 她探班次数多，加了《仙缘》剧组不少人的好友，这条正是卢宽发的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照片。 非常接地气的一张图，一群演员围在一起，正在打扑克；桌上放了许多独立包装的零食，看样子似乎是他们用的“筹码”。 云墨景正巧坐在对面，被人挡住半张脸，笑眯眯的，手中捏着两张牌。 将白：“……” 将星月打了个哈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今天杀青，肯定都在玩呢，估计是忘记回你消息了吧。” 将白闭上眼睛。 空了一晚上的心被那张照片上有些模糊的人影填满，他看将星月扭头回卧室睡觉，困意终于卷土重来。 * 次日。 将白洗了把脸，等脑子清醒一些，看了眼手机。 仍旧没有消息。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在云墨景拍摄电影的这四个多月里，他也没闲着。 有了那次作为基础，公司里不光将吃里扒外的蛀虫肃清，裁掉了许多人，还干脆趁机好好整顿了一番。 在这股尽头下，几乎人人自危。 不光是损害公司利益的，还有拿钱混日子不干活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该开除的开除。 但平日里兢兢业业的，也在这一次得到了机会，升职、加薪，名单一出，抚平了不少恐慌和怨气。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公司人少了些，可氛围却比以前要更好了。 而将白本人，作为全程规划并实施了计划的人，在前不久也终于得到了新的职位。 ——汪洋娱乐新任CEO。 这个任免得到了高层的一致同意，虽然他资历尚浅，可劲头足，大家也都期待他能在将青峰的带领下将汪洋娱乐经营得更好。 *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将白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 将青峰没给他太多适应的时间，这些天不断将新的工作转交给他，像是要试试他的承受底线到底在哪。 “好啊，去哪儿？时间？” 将白看到消息的时候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有点茫然地抬眼看看，目光从云墨景的名字和消息来回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云墨景答应了？ 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动，将白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清了清嗓子，抬手扯松领带，想着要怎么回复。 明天？ 不行不行，太着急了。 等你回来？ 嗯……将星月好像说过这样回复不太好。 他沉吟片刻，表情严肃地按下几个字母。 手机屏幕却忽然一变，摄像头开启，他自己的脸出现在手机里。 将白手指不小心戳到绿色的接听键，手机“叮”地一声接通，云墨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去哪儿？” 她只看了一眼屏幕，就抬起头，画面有些晃动，似乎在往什么地方走。 朝思暮想的人给他打了视频，将白却忽然忘却了刚才想发的消息，哑声说：“去杀青宴？” “嗯，”云墨景看了看周围，捂着嘴凑近话筒，小声道，“我提前看了杀青宴的菜单，感觉都不太好吃。你记得选一家好吃点的。” 将白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他失笑：“西溪楼，前不久B市刚开的一家，现在正火，一座难求。怎么样？” 云墨景点头：“好啊，时间呢？” 将白看着她，从桌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墨景戳了几下屏幕：“嗯……明天吧，这里杀青宴过后就没什么事儿了，可以直接回去。” “好，明天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订后天。”将白的声音不知不觉软下来，“你记得来。” 第122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二天 偷拍。 终于约上人的将白和平时大不一样, 他为了这次见面，把所有工作往前赶，硬是把那一整天都空出来, 早早找了造型师打理自己。 “……花孔雀。”将星月路过看到将白，有点受不了地吐槽, “你这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你要去走红毯吗？” 将白和造型师齐齐一顿，同时看向她, 将星月却又改变了想法：“算了，你今天隆重一点也好。我祝你成功吧。” 说完施施然地走开了。 “好像是有点太隆重了……？”将白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 也有点不太确定，扭头问造型师，“能不能稍微低调一点？” 造型师牙根紧咬，面上半点不显, 微笑点头：“ok。” 将星月来之前，他为此已经改了三次造型了, 好不容易说服将白, 这个造型就足够, 结果将星月一句话, 他又白干。 ……但他也没办法, 现在将白才是那个给他发工资奖金的人, 老板的要求，除非他不想干了，怎么能轻易拒绝？ 好在重新调整后的妆造不管怎么看都十分完美, 造型师自己都有些惊诧，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将白拍了两张照片。 之前没仔细看过, 这位之前被许多人嫌弃“不上进”的二代，竟然拥有一张过分帅气的脸。 真奇怪，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有这张脸，就算是他想去混混娱乐圈，当个小明星什么的，应该也会有大把人买账的。 “好了。”造型师拍完照，最后整理了他的发丝，确保每一缕头发都在该在的位置，十分满意地叹了口气。 将白站起身，拿起一顶帽子，随手戴在头上，又抽出墨镜。 随后就被耳边轰然炸响的一声“啊——！！”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墨镜扔地上。 造型师完全陷入了完美作品被破坏的愤怒中，全然忘记面前的人是谁，生气道：“你怎么可以戴帽子！” 将白莫名：“我为什么不能戴？” 造型师一把把帽子从他头上拿下来，指着他的头发，脸都气红了：“你把发型弄乱了！我弄了那么久——！” 将白偏过头，看向镜子，发现发型没什么变化。唯独侧后方有一缕头发翘起来，但其实也并不太明显。 然而这时候他说话显然是没有用的，造型师态度强硬地把他按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重新将发型调整好。 “……好了。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不许戴帽子！” 说罢，把将白和他的帽子墨镜一起推出去，重重关上门。 又过了好一会儿，理智回归，造型师捂着脸欲哭无泪。 完了。 他怎么一激动，把老板凶了？ 怕不是要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吧? * 将白直到被推出去的那一刻都是懵的，但他进了电梯后，对着电梯内壁照了照，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不怪造型师生气，这造型确实不错。 他平时都不太纠结外表，只要整洁干净就可以。 而像那些男明星、爱豆一样动不动做造型或者化妆，他是没有过的。 也不是不爱美，更多的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之前为了见云墨景，他躲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偷偷抓头发，还有一种怕被将星月发现了抓着嘲笑的羞耻感。 可这一次，他却觉得…… 为了心上人打扮自己嘛，没什么的。 甚至在等待造型时，那种对见面的期待，完全冲淡了等待时的无聊感，做造型的时间过得飞快。 花孔雀？ 呵，若论审美，虎鲸也应该喜欢她们海里的同类吧？孔雀这种陆地上的动物…… 他一口一个。 将白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电梯，挑了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车，开上走了。 * 西溪楼不愧是目前B市最火的饭店之一，附近的路堵到令人发指。 将白好不容易把车开到饭店门口，云墨景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将白急急忙忙下车，把钥匙丢给旁边的小哥，自己则走到云墨景身边。 “久等了，”将白有点懊恼，“走吧。” 早知道应该再早些出发的。 他看了导航软件，以为提早半个小时出发就足够了，没想到这半个小时的富裕时间硬是被堵车耗尽，好在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倒也不算迟到。 有侍应生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不好意思两位，我们的系统出了点问题，将先生原本订的位置有人了，可以去另一个房间吗？本店会免费赠送招牌菜以表歉意……” 云墨景嗅着空气中的香气，没吭声。 将白点头：“可以。” 侍应生微笑：“多谢两位理解。菜品还按预定的来吗？有没有要调整的呢？” 将白看向云墨景，见她摇头，说：“暂时没有。” 新的包房位置有些偏僻，好在仍是靠窗，窗外是个没什么人的小公园，绿化做得很好，景色不错。 而且这里离街道更远，路上行人没事儿不会往这个方向看，对云墨景会更好一些。 “对房间还满意吗？”侍应生很快去而复返，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壶茶和两杯饮料，“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更换。” 云墨景拿起一杯饮料：“不用了，谢谢。” 侍应生笑笑：“好的，我们马上上菜，请您稍等。” 侍应生说完，倒退着离开房间。 云墨景端起饮料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个好喝！” 这是用不同水果鲜榨成果汁后，调合而成的果汁，入口是水果本身自带的酸甜味，自然又健康。 她喝了两口放下果汁，问：“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将白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些慌张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说完之后，你能别急着给我答覆吗？” 他眼神有点飘忽：“或者咱们吃完饭再说也行。” 云墨景稍一犹豫，就痛快答应：“行，先好好吃饭，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不然她一直分心，怕不是饭也吃不好，事儿也没办法专心思考。还不如先专心吃饭。 * “诶，你看，那个男的像不像……” “像什么？” 一对小情侣在窗外小花园歇脚，男生偶然间往里一看，正巧看见灯光下将白的脸。 “你这么关心娱乐圈，不知道这男的是谁么？”男生对女生说，“我看他都感觉好眼熟，你仔细想想，这是谁来着？” “我靠，这么帅！”女生定睛一看，连忙掏出手机，“我发誓这个人我绝对没见过，他比当今好多流量小生都长得好看，我要是见过绝对知道他名字……” 女生放大画面，将白的脸十分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中，被惊得呼吸一滞，纠正自己刚才说的话：“……如果我见过，他绝对是我爱豆。” 男生无语。 女生拉着他蹲下身，藏在草丛里，对将白拍个不停，后来干脆打开录像，小声道：“你不是对他有印象吗，他是哪家的明星，为啥我都没见过啊？” 男生皱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狠狠一拍大腿：“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低头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一个名字，递给女友：“你看，是不是他！” 女生拿着照片一顿对比，听自家男友说道：“我就说在哪儿见过，上次我买的那本财经杂志，里面有他的采访。说什么纨绔富二代一朝觉醒，突然开始闻鸡起舞上进了之类的。你记得不，当时我还说，不愧是娱乐公司，连自己家老板都爱炒作……” 女生：“……你当时怎么不知道拿照片过来给我看看！” 她当时还跟着男友一起嘲讽了好一会儿，说娱乐公司这“浪子回头”的人设选得挺好，杂志一出售，汪洋娱乐的股票连着一周，天天都是涨停板。 她要是知道这老板长得这么帅，她…… 她至少要提前买点汪洋娱乐的股票啊！ 实在是错失了发财的大好时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绊着嘴，总算想起来抬头看一眼，却发现房间里的人不见了。 女生：“……？” 男生：“？？？” 两人对视一眼，女生把录像停住，有点懵：“他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男生站起身往里看，又十分迅速地蹲下，还压住女友的头，急匆匆地“嘘”了一声。 女生被这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心脏突突狂跳，轻声问：“怎么了？” 男生自己其实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侍应生收盘子了。” 他差点和侍应生的眼神对上，身体比大脑更快，让他下意识地躲避了侍应生的目光。 刚才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这会儿面对女友的询问，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压着女生的头没敢动，过了一会儿，悄悄抬起头，往里面看去。 侍应生已经拿了所有的餐盘和玻璃杯离开了，包房只剩下了一张空桌子，和一些装饰。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抿着唇，低声道：“先走。” 足足走出去好几百米，站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两人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西溪楼的招牌闪亮，吸引了无数人驻足。 “到底怎么了？！”女生忍不住了，“你别卖关子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那男生说：“你记不记得，咱俩刚看的时候，那俩人桌上基本都是空的，就只有两杯饮料什么的，明显还没开始吃饭。” 女生莫名，点头说：“对啊，我当时还想着要看看西溪楼里的菜品长什么样呢。” 男生说：“……但是我那会儿看的时候，侍应生在撤盘子。” 女生松了口气：“嗨，我以为什么呢。能吃得起西溪楼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吧，毕竟好像那里一道菜要三位数还是四位数来的。再加上那男的不是娱乐公司老板吗，肯定平时吃过不少好吃的，觉得西溪楼名不副实，尝一口觉得不好吃，走了呗。” 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男生几乎要被说服，可心里总还是隐约觉得不太对。 他迟疑着说：“……觉得不好吃，有钱人就直接离开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找经理之类的，先退钱吧……” 说完，他又自说自话道：“也是，他们有钱人应该不会选择退钱？” 女生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等咱们有钱了，就知道有钱人应该是什么反应了。” 不料男友却忽然握住她手腕问：“刚才你一直开著录像，对吧？我想看看录像。” 第123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三天 其实我还藏了一手…… 由于角度不是很正, 手机只拍到了将白的脸，和对面人的侧脸。 视频看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怎么办？” “报警？”男生有点犹豫, “可是咱们偷拍本来就不对吧，会不会直接被抓起来？” 女生有点着急：“可是……” 她当时跟男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 完全没看手机画面, 可举着手机的手却很稳。 这是参加了那么多次演唱会锻炼出来的技能，没想到在这时竟然派上了用场。 在房间内, 将白和对面的人一开始还说说笑笑，结果没一会儿, 忽然先后倒下。 隔了没一会儿，侍应生端着盘子进来，像是对这一幕毫不意外一样，镇定地将餐盘放在桌上。 随后他重新打开门, 几个没穿侍应生衣服的壮汉走进房间。 原本房间中的一男一女就这么完全没反抗地被人带走，随后, 那个侍应生重新进入房间。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男生看着视频, 刚才的记忆又被唤醒,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男生强行稳住情绪, 说，“咱们拍到了坏人的脸，这对于之后破案肯定有帮助。这些人绑架将白, 绝对是为了拿赎金。” 按照他看警匪片的经验，劫匪绑了人，得先开车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 然后打电话给将白的家人，索要巨额赎金。 那么只要他和女友报警足够快，把这个视频交出去作为证据，说不定劫匪的计划就能直接被扼杀。 两人打了辆车。 “你们去派出所是要办什么事吗？” 出租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忍不住问：“是身份证丢了，还是……？” 男生扭头看了眼女友，她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想了想说：“去报案。” 司机又问：“什么案子啊，电信诈骗还是凶杀之类的？严重吗？” 男生皱了皱眉：“这个可能不太方便说。” 司机尬笑一声：“不是，主要是……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在咱们后面。如果你们看到的比较严重，那可能……得开快点。” 两人同时心里一惊。 女生也收起了手机，扭过身子向后看去，后面紧跟着一辆挺普通的私家车。 他们甚至不用问“怎么看出来的”。 司机也看了不少电影，自顾自道：“本来我也没注意啊，现在车这么多，但是刚才那段，正常车会按喇叭或者直接绕路超过我，这车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站不住脚，抬手抹了把脸：“也、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哈哈。” 男生一脸严肃地拍了拍驾驶座的座椅：“不，麻烦您开快点。” 那车看着普通，但是开车的人，却恰好是包间里把将白两人带走的壮汉之一。 他有点慌，刚才以为自己躲开了，却没想到—— 竟然还是被注意到了吗？ 司机点点头，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得勒，你们坐稳！” 他踩了一脚油门，看看周围：“就是你们挑这时间不太好，现在这个点儿车多人多，咱也没办法太快……嗯……要不这样，到地方了我给你俩放下，你们准备好，一拉门直接往派出所跑，进了院子不就行了么。” 小情侣：“……” 男生忍了忍，这才憋住了呼之欲出的吐槽，轻轻叹了口气：“您好好开车吧。” 司机也有些遗憾：“哎，好的好的。哎——怎么开车的！” 旁边的车忽然往这个车道一别，他下意识狠踩刹车，顾忌着平台录音，又不好喷脏话，伸着脖子往前看。 这一看不要紧，从副驾下来个壮汉，气势汹汹地朝出租车走过来。 司机一下怂了：“……我靠，这是要干嘛？！” 一瞬间，所有黑.帮.火.拼时射杀司机的镜头都出现在他脑子里，司机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出门接单，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壮汉连看都没往驾驶座看一眼，迳自走到后排，敲了敲车窗：“下车。” 后排一左一右地站了两个壮汉，由于出租车突然停车被阻了路的车也不敢吵架，一打方向盘灰溜溜地开走了。 小情侣没别的办法，只能下了出租车，眼睁睁看着出租车找了个缝隙溜走。 “手机交出来。” 女生瑟瑟发抖：“现、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当街、当街抢东西的，你们……” “少废话！”站在她面前的壮汉往旁边啐了一口，“你给我，还是我自己拿？检查一下而已，怕什么？” 女生吓得身体僵硬，慢吞吞地将手机递出去。 “解、锁。” 女生按住指纹模块：“好，好了。” 那两人也不怕小情侣跑了，凑在一起盯着手机，翻了一会儿，把视频删掉，还十分有经验地找到“已删除”相册，去里面彻底清空记录，确保两人没办法找回视频，这才把手机丢还给小情侣。 “行了，”其中一个壮汉心情不错，“少掺和这种事儿，听见没？” 小情侣没吭声。 另一个壮汉“呵”道：“你这样说没用的，看我的。” 他沉下嗓音，声音中带着狠意：“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俩长什么样了，如果之后你们敢报警……哼哼，会有什么后果，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说完，两人坐上车走了。 男生见车开走，急迫问道：“他们是不是把视频删了？” 女生打开手机，翻了翻：“……嗯。” “唉！早知道应该先备份的！这下怎么办，咱们……” 女生眨眨眼：“没事，你看。” 她打开视频平台，熟练切换到小号，后台消息忽然跟炸锅了一样，通知提醒响个不停。 男生：“？” 他有点懵，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女生说：“刚才坐在车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应该发到网上，现在很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舆论反而会更有帮助……所以我就换小号发了这个视频。” 她之后下意识换回了大号，刚才那两人检查时也专门查了她手机里这几个视频软件，什么都没查到，这才走的。 男生目瞪口呆。 这会儿小号后台消息爆炸，转发点赞评论全都显示99+，私信也跟瀑布一样，还在不断涌出来，屏幕上的文字飞速下滑，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私信里的内容。 男生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从关注列表里翻出女友小号，点开了唯一的一条视频。 热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绑架人了？快报警啊！” 两人对视一眼。 “怎么办？” 女生犹豫：“要是不报警，我良心过不去……” 男生也犹豫：“可要是报了警，咱们不会真的被坏人……那啥吧？” 他比了个掐自己脖子的手势，有点害怕。 女生：“我问问网友。” 她又一次点开评论区，往下翻，看到后面有一条“西溪楼是吧？@B市网警，我刚才电话报警了，希望跟进一下情况。”心中一定。 男生重新拿起手机，打了个车，小声道：“咱们今天先不回家了，我定个你公司附近派出所旁边那家酒店，今晚住那儿，那边治安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定好目的地发出订单，听女友忽然说：“咦，你来看这条——” “……忽然不是很担心了，希望绑匪识趣一点，早点儿给他俩放了吧。现在比较担心绑匪的人身安全。” 下面跟着一大串的“+1”。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中看到了迷惑的色彩。 女生忍不住开着小号在下面问：“什么意思？” 隔了几秒一刷新，就见到了回复。 “博主是不是最近断网了，或者没怎么关心娱乐圈啊？跟将白一起被带走的，是@云墨景啊。那可是能徒手跟野猪搏斗的女人。” 云墨景的名字自动变蓝，她点开一看，眼前一黑。 所以跟将白一起被带走的是个明星？ 这些人到底在放心什么啊？是明星的话，赎金岂不是更多？ 虽然严格来说赎金不管他俩的事儿，但女生忍不住更担心了。 她被男友拉着坐上车，还在翻看网友的评论，忽然手机又一阵狂响，还伴随着横幅弹窗，想不注意到都难。 用户@吃瓜网友123在视频“请看……”下@你了，点击查看。 用户@小云儿放心飞在视频“还有谁……”下@你了，点击查看。 用户…… 她切回后台一看，刚才还一直空着的“@你的”，这会儿右上角也出现了红点，数字在飞快增长。 “@雅雅小号，看看这个视频合集，你就懂了。不谢。” “@雅雅小号，谢谢你关心我家墨景，但，你先看看这个。” 女生下意识点开一条，拉着男友一起看。 视频里的人表情轻松地接住跌落果树的女艺人；灵活地爬树；双手握住野猪獠牙。 她有些麻木地退出去，点开了另一条。 还是刚才的人，这会儿打横抱着一个男艺人，表情轻松得好像只是抱了个纸箱子；手腕一抖，一根牙签激射出去，深深没入木板；在别墅大厅飞身做旋风踢。 除此以外，还有好多，各种不同的合集，但风格都十分相似。 女生：“……我村里好像是断网了，之前闭关备考的时候，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啊？！” 而且，这真的是综艺吗？怎么看怎么感觉是什么特殊就业培训视频被泄露出来了啊！ 明明是娱乐圈、慢综，为什么那个《来啦》会有暗器教学和武术教学啊…… 它们存在的合理性都暂时不考虑，两人看完视频，却觉得更担忧了。 先不考虑娱乐公司特意凹人设的可能，假设这些都是真的，云墨景的人设也是真的，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这云墨景就算有两把刷子，不也还是被放倒了吗？ 她被带走的时候可是明明白白地昏着的，甚至没有反抗…… 就算这样，这些粉丝也放得下心吗？！ 第124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个麻袋。…… 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上, 后备箱里装着两个麻袋。 这两个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东哥，我困。”坐在驾驶位开车的男人一脚刹车踩下, 深深打了个哈欠，只觉得面前一片片的车尾红灯都糊成一团, “咋办啊, 你有咖啡没？” “……就跟你说了，今天有事, 让你早点睡，你非不听！”被称为东哥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从口袋里掏了掏，“你喝那洋气玩意儿干啥，抽个烟得了。给。” 张武接过烟盒，往外抖了抖：“……东哥, 你这盒是空盒啊，还有没？我真快睡着了……要不咱俩换一下, 你来开？” “老子驾照上次吊销了！前面路口老有交警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的, 你打算替我被抓？”东哥狠狠拧眉, 顺手按开了车载音响, “听这个, 上次大刘推荐的，是什么俄罗斯DJ，贼带劲, 你听这个就不困了。” 劲爆的鼓点声轰然作响，极具节奏感，伴随着俄罗斯烟嗓人声, 的确让人猛然清醒过来。 张武嘿嘿一笑：“还真清醒了，东哥，你有这好东西咋不早打开，我忍了一路，差点没开树上……你别说，这俄罗斯喊麦就是带劲儿哈。” 东哥扭头看了看后排的两个麻袋，见麻袋没动静，这才说：“那还不是怕把他俩吵醒，你开你的车，少分心！这次再开错路老子就不帮你打掩护了！” “哎哎哎是是是。” 张武开着车犹嫌不够，趁东哥看向窗外没注意，偷偷把手伸过去，将声音调大。 整个车体都跟着鼓点在微微震动，他听得眯着眼、咧着嘴，跟着节奏，身体不安分地来回扭动，只觉得爽极了。 开车就是要听这种带劲儿的才行！ …… “簌簌”。 云墨景在其中一个麻袋里睁开眼，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紧皱眉头。 手脚被什么东西捆着，她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躺在什么东西里，这个把她包裹住的材料有一部分接触到她的脸，头略微移动一点，能感受到材料十分粗糙。 这场面她见过。 结合闻到的气味、颠簸、外面的风声，云墨景立刻意识到，她这是被绑架了。 涉及到绑架的电影她看过三部，一部简迎曼导演的，另两部跟着其他演员在休息时间刷的。 ……所以应该怎么做来着？ 噪音吵得她有点没办法思考，只能先保持不动，翻找记忆。 好像她是跟将白出来吃饭，然后……喝了个饮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苏醒的大脑还有点迟钝，云墨景不受控制地回忆了一下那饮料的味道，随后猛然回神。 这么说的话—— 她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缓缓向前够，果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绑匪似乎很信任自己下的药，云墨景的手臂甚至都没有被反绑在身后，她十分轻易地悄悄将麻袋拉下来一点，眯着眼，偷偷向车前方看。 很好。 驾驶位和副驾驶两人对此毫无所觉。 而且此刻天已经黑了，路灯照不到这里，她所处的地方光线昏暗，以普通人类的视力，很难一下子注意到她。 云墨景悄悄松了口气，又扯住旁边麻袋边缘，轻轻拽，露出里面人的脸。 果然是将白。 将白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着。 云墨景再次抬头看看前面，双手向前，勉强够到将白的脸。 看起来睡得很香。 她想了想，学着电影里的，用大拇指找准人中，掐了下去。 ……不知道掐人中对大白鲨有没有用。 她一边分神留意前排，一边掐将白，还有闲心走神，想着自己还好没有做美甲的习惯，不然这会儿怕不是只能用手指关节别别扭扭地“掐”人中了。 “东哥。” 开车的男人忽然出声，云墨景身体僵住，往下躺了躺，尽量让麻袋边缘挡住自己。 东哥“嗯”了一声：“有屁快放。” “我想上厕所。” 东哥静了两秒，从旁边拿起一个空瓶：“自己解决。” “……东哥，我想上大的。” 东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忍。” “忍不住了，东哥，”那人声音都有些急促，“我其实刚上车的时候就有点想了，这会儿憋了一路实在是忍不住了……哥，咱前面不是有服务区吗，我很快，很快就能解决！” “那你那会儿咋不早上！”东哥声音不耐烦，但还是说，“下一个服务区，就给你五分钟，超过五分钟我就自己开车走。” 呼吸仍旧均匀地扫到大拇指，或许时间有些久，掌心莫名有些灼热。 云墨景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将白，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她稍稍收回手，给了他一个眼神。 将白微微点头。 云墨景缩回麻袋，将麻袋边缘扯高，只留下眼睛与将白对视，以极轻的音量轻声说：“现在怎么办？” 将白摇摇头，回以一个口型：“等。” 于是云墨景就不动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车子明显减速，偏离路线，显然是到了服务区。 云墨景精神一振，想起电影主角被绑架时，趁着服务区的空挡逃跑求生的剧情，有些激动。 来了！ 她整个人缩进麻袋，尽量放松身体，装作仍旧昏迷的样子，支着耳朵倾听身边所有声音。 只听东哥那边先拉开了车门，下车后将车门一甩：“你去厕所，我去买包烟，五分钟，必须回来，听见没有？超时我真把你扔这儿，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好，谢谢东哥。”张武随手抓了一包纸，也下了车。 随着“匡”的一声，车里彻底安静下来。 云墨景没轻举妄动，她侧耳倾听，确定两人都真的离开，立刻从麻袋里伸头出来，小声说：“机会来了！” 她把将白的麻袋也拽下来一点，眼睛亮亮的：“咱们逃吧！” 将白睁着眼睛看着她，问：“怎么逃？” 云墨景一顿。 她想了想，终于想起来电影里都是怎么演的了。 好像都是用玻璃碎片、金属片之类比较尖锐锋利的薄片？ 可是这附近，似乎没有碎片。 将白也抬起头，挣扎着看了看车内。 云墨景这才注意到，与她不同，将白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明显比她的绑的结实多了。 云墨景尝试好几次，没能挣开手腕上的绳子，也没能找到可以解开将白身上绳结的位置。 折腾了一会儿，她脸色忽然一变，迅速把将白的麻袋重新拉上去，自己也缩回麻袋里。 几乎是刚躺下那一瞬间，面包车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有人按亮了车内灯。 是那个“东哥”回来了。 东哥进来也不关门，目光沉沉地盯着两个麻袋，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 “卡”。 他按下打火机，把烟点燃，先是狠狠抽了一口，略微缓解了烟瘾，抬腕看了看手表。 距离张武去厕所已经七分钟了。 “东哥，东哥，”张武从远处跑过来，“哥，我好了，咱们走吧！” 张武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位，扭头问：“东哥，你坐后面还是来副驾？” 东哥一言不发，最后定定地看了两个麻袋一眼，下了车。 车内灯重新熄灭，两个麻袋与黑暗融为一体。 “东哥，你说，咱们为啥要绑这个女的啊？” “拿钱办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东哥抽了口烟，把烟尾伸出车外，任风把烟灰刮走。 “但是目标不只有这女的吗，怎么把男的一起带上，这多麻烦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东哥呸地吐了口痰，“知不知道这男的是什么人？” 张武把DJ声音关小，问：“什么人？有钱人？” “不是一般的有钱。我教你，你得听好了——”东哥最后狠抽一口烟，把烟头扔出窗外，深沉道，“干咱们这行，你得了解，什么人有钱，什么人格外有钱，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得绕着走。” 张武眼睛一瞪：“所以这男的……” 东哥点头：“非常有钱，你记得朝阳区那个娱乐公司不，之前咱老能路过，上面写着什么海洋什么的？” 张武略一思索：“汪洋娱乐？” 东哥：“对，那么高的大厦，还是搞娱乐圈的，你想想。非常有钱、能惹，多好的目标？咱们相当于一次性赚两个，女的交给老板，男的咱自己留着捞点赎金，咱起码半年都能舒舒服服，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了。” 张武快乐地吃了东哥画的大饼，激动地说：“咱这儿娱乐公司除了汪洋娱乐，我记得还有个很有钱的吧？那个……宏图传媒？我记得前些年他们还挺有名的，这几年没什么动静了，不也是很好的目标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拍拍方向盘：“这两票干完，咱得赚多少啊？！” 话刚说完，头上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你脑子有泡啊？打算盘打到老板头上去了？” 云墨景一惊。 张武也很惊讶：“啥？” 东哥不耐烦道：“你不知道吗，雇咱们绑这女的的人就是宏图传媒的老板啊，他们没跟你说吗？” 张武想了一会儿，弱弱说：“……好像说过？我当时在玩手机没仔细听，还以为说的是程氏娱乐……呃，东哥，那宏图传媒老板抓她干啥啊？” 东哥：“老子哪里知道，老板说生死勿论，应该是有什么大仇吧？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告诉咱们？开你的车，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车内重新归于寂静，张武连俄罗斯DJ都忘了重新拧大。 第125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五天 将白当场激情表白…… 之后车子一直开到了目的地, 中间没再停过。 张武下车之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彭”地一声把车门甩上，蹭了东哥一根烟, 点燃吸了一口，这才有点精神。 两人一人分了一个麻袋, 扛在肩上, 略微有些吃力地往前走。 云墨景被扛得不怎么舒服，还有好几次差点滑下去,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稳住重心。 这么摔下去怕不是要脸着地了。 一颠一颠地走了一会儿，一人停下来, 开了个门，满头大汗地把身上扛着的麻袋放下。 云墨景和将白都下意识使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由劫匪取掉麻袋。 “东哥, 咋还没醒啊，咱们的药有这么大劲儿吗？” 东哥也有点拿不准, 不确定地说：“……这俩人细皮嫩肉的, 估计抗药性不太行？咱们再等等。” 张武有点无聊：“老板什么时候来接人？” 东哥也有点累, 干脆说：“你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 张武掏出手机, 翻了一下, 选中一个名字, 拨通：“……喂，老板。对，人现在在我们手里, 您带上尾款来就行。好，好。呃，今晚行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 张武语调扬起：“哎好勒好勒，行，我们在约好的地方等您。” 他挂断电话，对东哥说：“老板说能早点来，让咱们等等。” 东哥点点头。 云墨景和将白闭着眼，听到这两人忽然安静下来，正在凝神继续听，忽然，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并且朝这里接近。 “喂，醒醒。”一只手握住将白肩膀，连带着云墨景也跟着一起晃动，“别睡了，快醒醒！” 他见将白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讥讽道：“被绑架了也这么能睡，你们这种少爷还真是心大得让人窝火。” 将白没像他想像中的那样慌乱、愤怒，而是十分冷静地看着他：“说吧，你要多少钱？” 这反应实在太过淡定，让两个绑匪同时感到非常不爽，张武和东哥对视一眼，第一次十分默契地get到了对方的意思。 “……急什么。”东哥瞧了瞧周围，使唤张武，“你去拿两个凳子过来，没道理客人坐着咱们站着吧？” 云墨景和将白背靠着背，这会儿是真的感觉有点舒服，还有点犯困，也不睁眼，索性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哥，你坐。”张武把较好的那个放在东哥屁股后，自己坐了另外一把。 东哥坐下，举着手机，鼓捣一会儿，竟是打开了直播。 当前直播间画面直接成为封面，将白和云墨景独特的造型一下子吸引了无数偶然刷到的网友，直播间人数长得挺快，从零到破百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儿。 【笑死，现在直播间带货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我一直以为直播吵架的已经到天花板了。】 【+1，直播吵架还是不如直播绑架啊，你别说，这个男的好帅啊，直接走颜值路线我们也会买账的，怎么这么豁得出去……】 【哈哈哈哈哈心疼了，给帅哥晚饭加个鸡腿吧！】 俩劫匪这就看见直播间升起礼物特效，人都蒙了一下。 张武一时间有点傻眼，看了东哥一眼，想问点什么，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只能眼巴巴地瞧着他，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搞。 【别愣着啊，思路挺清奇的，怎么感觉这么没经验啊，是新主播吧？】 “什么主播，不是主播，”东哥顿了顿，“是真绑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挺入戏，大家配合一点啊！】 【你要多少赎金？】 【不要撕票啊，你要多少我们都给，我刷个梦幻城堡，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女主播的正脸啊？我喜欢那种灰头土脸破碎美人的，别开太大美颜！】 东哥认识的字不多，直播间弹幕刷得又快，他很快跟不上，挠了挠头：“五百万，这可是个大老板，五百万我就放他走。” 说完移动手机，拍了云墨景的侧脸，说：“我不会开美颜。” 云墨景的脸简直360度无死角，光凭着这么一个侧脸，就瞬间征服了直播间所有人，在线人数又猛涨一波。 前后不过三分钟，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了，还在以极快的速度飙升。 【还真是，退出去看了一下，这个直播间确实有“无美颜”的标记，那这俩人颜值怪能打的，大主播预定一下，火了记得喊我预言家，谢谢。】 【你傻呀，大老板你不开价开高点，五百万对老板算个屁，你听我的，要五个亿！】 【女主播赎金多少？这个姐姐是我喜欢的类型，钱都充好了，你开价吧。】 “女的不，没有赎金，被别人预定了。”东哥刚回答完，随后想起来自己开直播是要做什么，不再看弹幕，说，“喂，你们俩今天一块吃饭，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女主播没赎金什么意思？你这剧情进展得有点太快了，能不能讲一下背景啊？】 【哦豁，已经能猜到剧本了，准备好了，瓜来！】 【……等一下，为啥我感觉那个女主播的侧脸有点眼熟？】 【我也是，还以为是我错觉，em真的好像啊。】 【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这个男的也很像，该说不说，现在我已经能猜到剧本了。】 将白抬起头：“什么？” 东哥笑笑：“直接要赎金多没意思，我早就听说你们娱乐圈里最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都有，讲讲呗，你俩今天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啊啊啊啊啊是我想像中的剧本！刺激！】 直播间礼物多了起来，便宜的小礼物刷个不停，带大特效的礼物也时不时地出现。 “……”将白原本没想着要搭理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张口说，“我打算追求她。” 【ohhhh！！】 【这一句话给我钓成翘嘴了，我天哪，这辈子都爱打直球的人呜呜呜呜！】 【不是，等一下，我去查了，这不会就是本人吧？来个人掐我一把，这跟那个视频里的怎么感觉有点关系呢……】 【呃，你说的视频我也看了，当时还真情实感来着，没想到是为了直播造势吗……我还真以为是那个谁被绑架了，靠，明星团队能不能告一下啊，这跟普通的撞脸蹭热度直播都不是一个性质了吧？】 【能不能别谜语人，说人的带个大名会怎么样？】 其中一条弹幕一闪而过。 【em不知道的去搜一下云墨景将白被绑架就知道了呀，今晚还有人没刷到那条视频的吗？】 东哥的声音从视频后方传来，他“噗”地笑了一声，说：“潜规则呗，我懂。” 却见将白表情十分认真地说：“不是潜规则，你不要对我们产生刻板印象可以吗，就是正常的追求。” 东哥莫名有点不爽，说：“那你那么有钱，她肯定立刻答应你了吧？” 将白被戳中心事，脸色一僵，但还是说：“没有，她拒绝我几次了。” 张武在旁边忍不住问：“那你不生气吗？” 将白有点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生气的？为什么要生气？” 东哥理所当然地说：“哥们儿，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钱，应该是那种人生赢家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有大把的人主动追求你，想跟你结婚……” 他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酸得像个柠檬：“不像我们这种人，车子房子票子，什么都没有，长得也丑，没人喜欢我们，老大不小了，家里催婚，也找不到结婚对象。” 将白自动无视他后面那句话，说：“她长得也很美，也有钱、有事业，上进，敬业，人缘好，也有非常多的人追求她，想跟她结婚啊。” 【不是，等下，这个真的好像本人啊，这不会是真的绑架现场吧？大家先别给劫匪刷礼物了可以吗？！】 【主播能让我们再看看女主播吗，你们是真绑架还是剧本啊？】 【……急死我了，一边觉得好好磕一边担心是真绑匪，第一次这么希望直播间里的是剧本……】 将白就像被开启了话匣子一样，一条条一项项地夸起了云墨景，直到被张武打断，这才意犹未尽地说：“所以她拒绝我，我觉得也可以接受……当然，如果能答应，就更好了。” 张武无语：“……你……你咋能这样呢！” 他结巴了好一会儿，憋出来一句：“你个恋爱脑！” 将白欣然接受，然后说：“我知道啊，聊完了吗，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秘书打电话让他来赎人？不打电话赎金你们也拿不到啊。” 张武把电话递过去。 将白又问：“你们老板开价多少钱要她？我可以给你们双倍、三倍，待会儿我秘书可以把两个人的赎金都带过来，让我俩一起走，可以吗？” 东哥狠狠心动一瞬，随后坚定摇头：“那不行。我们干这行的，最讲究信誉，答应老板的事，怎么能因为你给的钱更多就背叛他呢？这传出去，我们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我们还混不混了？” “哦，好吧。”将白把手机又递给张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不答应我，我就不给我秘书打电话要赎金了。” 【……不是，我感觉是剧本吧，正常人被绑架了还能反过来威胁绑匪的吗？】 【我报警电话都已经快拨出去了……剧情演绎的话能不能写张纸放在旁边啊，受不了了。】 【呃，等下，云墨景那边好像公司出面说了，这里是不是剧本不清楚，但是她本人好像是……真的被绑架了！！同时联系不上的还有他们那个老板，叫将白！你们去某度上搜一下，照片都能对得上！我不信能巧合成这个样子！】 第126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六天 当时的真相。…… 直播间网友们开始疯狂刷屏。 种种巧合都告诉他们, 不管再怎么难以置信，这里都是绑架现场。 绑匪就是这么嚣张，绑了人, 开了直播，还收礼物打赏。 刚才打赏的网友都有些后悔, 恨不得找客服帮忙把礼物退回来。 【三观尽毁……这竟然是真绑架, 我刚才还傻呵呵发群里，说让他们来看热闹……】 【前面的, 我懂你，好端端吃瓜网友变证人了, 我也是有点不太适应。】 东哥听了将白的话，都气笑了：“你不会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吧？” 他开直播本来是为了耍耍这种有钱人，让他在直播间里、众目睽睽之下，吓得丑态毕出、大声求饶。 现在将白看起来根本不害怕, 还反过来挑衅他，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身为人质, 在绑匪面前怎么可以这样！ 态度实在是太不端正了！ 没心思再管直播间, 东哥随手把手机递给张武, 表情阴沉下来, 缓缓道：“你现在嘴硬不肯给赎金, 我们懂。不就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丢面子吗？不过我们可没那么多耐心, 你是想直接认怂，找人捞你，还是被我们揍一顿, 打得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 将白：“……那这样吧，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给秘书打电话, 让他带钱过来。你要多少？五百万？” 东哥都还没吭声，张武说：“刚才直播间建议让咱要五个亿，哥，我还没见过五个亿呢。” 东哥沉默了一下，将白无所谓道：“五个亿也行啊。” 云墨景忍不住动了动，坐直身体。 三人聊得认真，两个劫匪甚至没太关注她，更没想着思考一下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就听东哥说：“地址不能给你。” 他正要从手机里找银行卡号，将白却耸了耸肩：“你确定吗，五个亿这种大额转账，银行会需要我亲自确定，步骤很复杂的。而且……大概率你根本拿不到那笔钱，在这之前你就会被捕。” 东哥冷笑一声：“地址给你，你的人会报警，带着警察过来，我们不照样被捕？” 屋内陷入僵持。 云墨景扭过身，正对两个绑匪。 两人还算谨慎，都戴着头套，只能看见五官。 其中身板较弱的那个正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她。 云墨景扫了摄像头一眼，说：“你们明明有机会拿到一笔巨款，但是为了所谓的‘信誉’只能被迫放弃，不会不甘心么？” 东哥没有立即反驳，显然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而站在他旁边的张武，也明显有所动摇。 就在两个劫匪沉默的片刻，直播间人数又以更快的速度在暴涨。 刚才都已经稳定在3.5w左右了，这会儿云墨景正脸露出来，右上角以极快的速度飙升到10w+。 【确认过眼神，这绝对就是云墨景本人！】 【天杀的，把墨景还给我们，该死的人贩子！！】 【我急了，有没有人知道位置啊，平台能不能把ip交给警方？能不能有个精准定位？】 网友们激动地在直播间里发弹幕，然而前后不超过三分钟，画面一滞，所有网友的手机中央都出现了一个弹窗。 “该直播间因宣传不良价值导向，已永久封禁。点此查看相关规定。” 在绑匪手机的屏幕中，还多了一句话。 “如需申诉，请戳下方‘联系客服’。” 满腔激动无处发泄的网友们纷纷立刻对此做出反应，往平台上传录屏视频的、呼吁大家定位的、@平台官方账号要求协助报警的，网上乱成一团。 而在绑架现场，几人还没有谈拢。 “你不就是想策反我们吗，我告诉你，我们就不吃这套！我……” “你们不是不吃这套。”云墨景表情镇定，“你们是不能。花钱要求你们绑架我的人，就算他开价并不高，你们也没办法在这个时间抬价，因为你们得罪不起。我说的对吗？” “……”东哥意外地没有反驳，他目光沉沉地盯着云墨景，语气笃定，“你知道是谁雇佣了我们。” 将白插话：“你知道？” 云墨景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嘴巴张开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扭头看向门外：“有人来了。” 此刻外面一片寂静，除去偶尔响起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张武听了一会儿，笃定面前的人在虚张声势，哂笑：“老板要过来还得好久呢，你别转移话题。你说你知道雇佣我们的老板是谁，那你倒是说啊，是谁？” “宏图传媒的老板，赵宏文。”云墨景语速不紧不慢，“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 张武被她说的话惊了一跳，急忙去捂手机，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禁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所以直播间是什么时候被封的？直播间观众听到云墨景说的名字了吗？ 张武悄悄抹了把汗，把手机关掉，收进口袋。 东哥挑眉：“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云墨景听了听外面的声音，说：“之前一个试图抹黑我的小明星，是他的人。” 当时黑热搜的事儿，表面上看去只是一个“拍摄假视频往她身上泼脏水”的简单套路，这种类似的手段，琳姐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一次的，却里里外外都透着不对劲。 因为配合拍摄视频的是杜导，他从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手里有了《嗨，我们来啦》这样成绩飙升的项目，前途一片明亮。 而往云墨景身上泼脏水，还是“艺人和导演潜规则”这样的丑闻，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后来得知是因为他儿子杜文浩的缘故，云墨景还发了那条微博。 也就是说，丁如萱藉着赵宏文的关系，先帮助杜导的儿子杜文浩免除了牢狱之灾，之后以此作为利益交换，要求杜导拍摄了那个视频。 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不。 在那之后，云墨景进入剧组开始拍戏，而与此同时，琳姐、将白等人还在继续处理这件事情。 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和人脉，他们得知，黑热搜当时的种种异样，还牵扯到了更多人。 在汪洋娱乐内部，已经被赵宏文派来的商业间谍渗透，包括一些高层领导，明面上拿着汪洋娱乐给的工资、股票、分红，私底下却与宏图集团有着往来。 将白手中握着众多证据，先把自家公司清理了一遍，至少保证重要位置的人都可信可靠。 至于他因此在公司站稳脚跟，被他爸刮目相看，地位因此提升，也都是意外之喜了。 而赵宏文为什么要绑架云墨景—— 那自然是因为，虽然丁、杜的事儿还不足以扳倒赵宏文，但将白、琳姐后来拿到的证据对于赵宏文来说却是个定.时.炸.弹，赵宏文没办法确定云墨景知道了多少，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让她没办法开口了。 之前云墨景在剧组拍戏，与其他演员关系密切，赵宏文不知道有多煎熬，这才看准了云墨景杀青之后的时间，在她第一次出来吃饭，就迫不及待地雇人动手了。 东哥显然知道什么东西自己不该听，他下意识问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连忙止住云墨景的话头：“行了，你们的事儿就别跟我说了。你和他有什么恩怨，等你们见面了自己单独聊，我们不好奇。” 张武心里跟被猫挠了似的，隔着头套抓耳挠腮，只好自己去网上查，看看有没有人透点瓜出来可以吃吃。 几人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几道渐近的脚步声，过了片刻，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将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赵宏文本人。 赵宏文身后带着一个保镖，走进来之后先是看了看周围环境，随后看向云墨景，显然对她此刻的样子非常满意。 “老板，人在这儿了，您看，没问题的话，尾款——” 赵宏文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确认就是云墨景本人不假，抬起手一挥，身后保镖立刻提着箱子上前。 保镖把箱子放在桌面上，打开卡扣，让两个绑匪看。 “定金五十万已经付过去了，尾款的一百五十万现金都在这儿了，不连号，你们自己点一下。” 张武正要上前，被东哥狠狠打了下手：“不用了不用了，咱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们当然相信您。” 赵宏文满意点头，从口袋里随手抽了张卡出来：“事办的不错，这卡里还有二十万，你们拿去零花。” 他抬起下巴：“人我就带走了。” 东哥很慇勤地从桌上拿起一把刀，利落地割开绑住云墨景腿的绳子，往后退了几步，比了个“请”的手势。 云墨景被保镖扯着隔壁站起来，十分顺从地跟着走，片刻之后，三人一起消失在门外。 “喂，大情种，”张武看了看不动如山的将白，揶揄道，“她被带走啦，你咋连个反应也没？” 将白抬起头，表情镇定：“你想要什么反应？” 东哥轻轻踹了张武一脚：“别说废话，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把手机递给将白：“给你秘书打电话，让他给你打钱。钱到手，我就把地址告诉他，好让他来接你，怎么样？你老老实实的，我们只谋财，不害命。” “……” 将白没接。 他笑了一声，站起身：“不怎么样，我突然不想给钱了。” 【完结】 第127章 上岸第一百二十七天 咱们去约会吧。…… 将白身上的绳子随着动作滑落下来, 张武和东哥看了，都是一愣。 “你什么时候……？” 张武离得近，下意识扑上去, 却被将白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动作看起来十分有力。 “……”东哥心里咯登一下。 他们在饮料里下的药，是以前“干活”时的常用药, 这药的药效就算没亲身试验过, 也是熟知的。 被下药的人先是昏厥，到了一定时间后, 虽然会醒过来，但往往还会有精神不济、四肢乏力的状况。 刚才云墨景和将白看起来都很精神, 他们就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还来不及想这药怎么会出现异常，他余光扫到门口有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云墨景竟然就站在门口。 东哥：“？” 什么情况？ 云墨景不是被老板和保镖带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他定睛一看，发现原本捆住云墨景双手的绳子也不见了, 她的手臂背在身后。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 云墨景缓步走了进来, 伴随着拖拽东西的噪声—— 她竟然拖着两个人！ 看服饰, 这两个人无疑就是赵宏文和他的保镖, 两人这时都闭着眼, 毫无反抗地任由云墨景拖拽。 不知道还活着没。 东哥看看云墨景和将白两人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悄悄后退半步。 云墨景手一松, 手里的两人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你，你要做什么？”东哥见云墨景还在往这个方向走, 心里越发紧张，“我就是收人钱财，才绑架你，你对付对付赵宏文得了，别、别……” 云墨景笑笑：“你想让我别追究？” 东哥先前那副老油条的劲儿去了个干净，点点头，同时在心里回忆着这里的布局。 ……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破地儿呢，这里一共两个门，不管他要往哪个门跑，都要经过云墨景或者将白。 云墨景不断靠近，东哥一点一点后退，听到云墨景说：“那你只有一个办法了。” 东哥的脚磕到椅子腿，冷不丁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什、什么办法？” “戴罪立功。把你手里保存的所有证据，上交给警方。并且作为证人，把他的犯罪事实供认出来。” “这……” 这怎么可以！ 东哥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宏文，心中万分后悔。 早知现在，他当初绝对不接这单！ 作证是不可能的，以赵宏文的手段，他要是作为证人，能不能活到公诉都存疑，多半要被提前灭口，而赵宏文本人还能无罪释放。 他看看云墨景和将白，只觉得这两个敢跟赵宏文对着来的年轻人也憨得很。 这种事，他还是不参与了。 东哥一咬牙，瞅准方向，打算从旁边绕开，先跑出去再说。 他腾地一下起身，抬腿就跑，连捂着脸倒在地上的张武都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咚。” 他跑了不到一半，眼前忽然一花，鼻子一凉。 过了片刻，鼻梁开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伸手摸向鼻子，只感觉摸到了什么液体。 红色的。 ……是血。 再扭头看去，左边墙壁上深深钉着一把刀，刀柄有点陌生，不是他们带过来的那把。 而刀刃大部分没入墙体，只留下一小截银白色的部分。 以这刀的速度，他刚才只要稍快一点点，就会被刀扎个正着。 那边传来云墨景的声音：“别跑了。” 东哥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他眼睁睁看着云墨景走过来，从墙壁上把刀拔出，又走到门外。 随后，涌进来一群警察。 “……”完了。 东哥痛苦闭眼。 他的样子狼狈又恐怖，随着警察一同赶来的医务人员帮忙简单包扎了伤口，这才把他送上警车。 大部分警察都忙着把躺在地上的不法分子拷起来，带到车上。 只有一个警察走过来，跟站在一起的云墨景和将白说：“我们接到热心市民报警，尽快赶到。希望没有来得太晚。” “没有，”云墨景笑笑，“来得正好。” 警察公事公办道：“那就好。还麻烦二位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到派出所做个详细的笔录。” 云墨景和将白就这么跟着上了警车。 * 等到两人做完笔录离开派出所，已经是后半夜了。 琳姐、小秋和将白的秘书站在派出所门口，见两人出来，都赶忙凑了过来围着两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见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仍旧没办法放下心来。 “姐，你们，没什么事儿吧？” 云墨景摇头：“这几个人都很不禁打。” 她当时跟着保镖和赵宏文走出去，一脚把赵宏文踹倒，然后抬手把保镖打晕。 这时候她甚至手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动作不太灵活。 赵宏文当时还想爬起来，被云墨景补了一脚，也晕过去了。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没有什么刺激的战斗，也没有什么反转。 她原本还想着跟出去看看赵宏文到底带了多少保镖，没想到他竟然只带了这么一个保镖就敢来。 “不禁打”这个形容把面前人听得都有些瞠目结舌，刘秘书干笑两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韦琳握住云墨景的手，感受到她手心干燥温暖，心中稍安，说：“那咱们回去吧，明天我给你请几个保镖。” 她看了看将白，咬字清晰地说：“公司可以给报销的。” 将白：“报销没问题，就是……” 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喊云墨景出来单独吃饭，现在发型早就乱了，事儿也没说成。 可今天不说，恐怕之后云墨景马上就会投入新的工作中，他自己也要忙着工作，就更没时间说了。 他鼓起勇气，当着众人的面，心一横，干脆开口说：“我想问，之前我说想请你做我女朋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可以给我个答覆吗？” 除了云墨景以外，其他人齐齐一惊。 刘秘书瞪着眼睛，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小秋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而韦琳，横眉竖目：“……你！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会单独出来吃饭！好哇，原来……” 将白气势顿时一弱，他看向韦琳，张了张嘴。 韦琳怒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事业上升期！之前什么都没干，就总是被人各种妄加揣测，你俩要是谈了，你知道网上会说什么吗？！”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想了想，感觉韦琳说的确实不难想到。 若是云墨景之后事业下降，那么网友们就会吐槽，说她光顾着谈恋爱、嫁豪门，放弃事业。 而若是云墨景事业进步，网友们则会说，是因为将白给她提供了更好的资源、机会，她是走了后门才能事业进步的。 横竖都会给云墨景增添一个可供人攻击的靶子。 在几乎所有女明星身上，婚姻和事业都似乎难两全，基本上总是要牺牲一个的。 若是选择了事业，那么就算表面上有个好的婚姻，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手、离婚；要是选择了婚姻，那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登顶。 这对于正在上升期的云墨景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现场有点安静，韦琳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把老板吼了。 将白却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说：“要是……她愿意的话，我可以不公开，也会尽量不影响她的事业。” 韦琳刚才才降下去的火又重新升上来，小秋见状赶紧喊停：“等一下，你们聊半天，没问问当事人什么想法吗？” 云墨景要是不想和将白谈恋爱，那还有什么好争执的。 韦琳立刻看向云墨景：“你可要想清楚，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可都不是随口吓唬你玩的。” 云墨景默然，过了一会儿，缓缓说：“……我知道。” “我想试试。” 韦琳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试试？试什么？” 将白也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云墨景说：“嗯……综艺很有意思，拍杂志、广告很有意思，拍电影也很有意思。但是我还没试过谈恋爱。” “我看网上说，谈恋爱也很有意思，”云墨景看了将白一眼，歪了歪头，“我想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嗯，再分手呗。” 她回忆着自己在网络上看到的各种帖子，很多原本清醒的人在谈恋爱之后，都声称自己体验到了非常不一样的快乐。 她自从第一次被将白表白时起，就忍不住开始对帖子里提到的种种开始好奇了。 也难怪人类喜欢约会。 云墨景寻思今天应该能算是一场约会，的确非常刺激。 韦琳眼前一黑。 她就不该对云墨景期望太高！还想着她这么听话，又在工作上这么有天赋，绝对可以火遍全国，不，全球，但这才拍完电影，云墨景就…… 韦琳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临走时还不忘扯住小秋的袖子，开上车就走了。 只留下了刘秘书和两人面面相觑。 刘秘书认命地叹了口气：“我送你们回家吧。” “咳，别急着分手，”将白轻轻扯住云墨景的袖子，小声说，“你之后还有时间吗，咱们去约会吧。” 第128章 番外1-逃吧！战栗吧！ 时间…… 刚刚确定了关系的两人都过分纯情, 将白只是扯住云墨景袖子，心脏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好在光线不好，云墨景多半看不清他泛红的耳朵。 但他的样子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云墨景, 她在刘秘书开车过来之后，忍不住松了口气, 说：“嗯, 约会不一定有时间，但是……” “我有个综艺邀约, 缺个队友，你要来么？” * 两人坐在后排, 聊了一路正事。 刘秘书失望之余，又觉得很合理。 不光云墨景处于事业上升期，将白也是如此。他还在逐渐熟悉更多事务，工作越来越多。 两个满脑子工作的人, 要是跟别人一样，确认关系之后甜甜蜜蜜黏黏糊糊地腻在一起, 他才会觉得有点不适应。 ……而且这样的氛围, 也对他这个万年单身人士更友好一些。 云墨景和将白就这么定下来, 决定一起上《逃吧！战栗吧！》2, 虽然还没过韦琳那关, 但—— 一来, 将白毕竟还是她老板，韦琳就算不乐意，也不会太过阻挠。 二来, 就算这个队友不是他，节目组也会给她安排别的队友，在开拍之前, 没人知道这个未来队友会不会捆绑云墨景炒cp。 与其冒这种风险，还不如干脆直接和将白搭档上节目，还更有保障一点。 刘秘书开车又稳又快，他驱车把云墨景送回丹竹苑，两人一起目送云墨景进了小区大门。 “你看什么看？”将白一回头发现秘书盯着自己看，目光中隐藏的复杂念头让他莫名不爽，“开你的车。” 刘秘书“庶”了一声，在将白无语的眼神下重新发动车子，若无其事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跟云小姐多待一会儿。” 他都做好了被将白嘲笑“你个牡丹懂什么”了，却见将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都什么思想啊。” “……！”秘书眼睛看着路，表情惊悚，“老板，你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 为什么这么娇羞啊！ 在云墨景说“想试试”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云墨景一反常态，展现出她不为人知的娇羞的一面。 可现在这“娇羞的一面”他见识到了，却是在自家老板身上。 “你才被鬼上身了。”将白摸摸下巴，“你们好奇怪啊，韦琳觉得我会影响她的事业，你觉得我和她会耽误明天的工作。我不是都答应了吗，在她有意愿之前，我不主动公开关系，也不影响她的事业。你看我像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 那话竟然是认真的吗？ 秘书下意识把它当做自家老板为了反驳韦琳顺着说的话，不作数的那种。 他张了张嘴，迟疑道：“……可能见得太多了？之前那个谁，都提名影后了，大家看着都知道她拿到影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结果第二年她谈恋爱、结婚、生子一条龙，直接就此退出娱乐圈。那可是无数人看好的演员，她继续努力下去，明明可以走得更远的。” 不光是这个演员，娱乐圈里因为“爱情”严重影响事业的，简直比比皆是。 “那只不过是他们的选择罢了，”将白对此无动于衷，“云墨景才不会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的选择。韦琳应该相信她的判断的。” 路灯一颗一颗地从窗边闪过，照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之前不是有句话吗，认真工作时的样子最迷人了。” “喔，说起来，云小姐的粉丝里，也是事业粉占大头吧？” 他之前看过一份报告，云墨景的新粉往往是颜粉比较多，但是这些颜粉总是会很快转为事业粉，购买力非常强。 而更加神奇的是，她粉丝的男女比例，是惊人的女性主导，女粉占比高达90%以上，而另外的这极少部分男粉，其中绝大多数也都是事业粉。 其余的什么女友粉、男友粉、cp粉，数量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cp粉，磕什么的都有。 磕云墨景x果子、云墨景x宝箱的，都比磕云墨景x其他艺人的要多的多。 所以韦琳看到将白表白，也只是担心云墨景的事业本身，怕她把心思放在事业以外的地方。 将白打了个哈欠：“嗯。” * 这一夜风平浪静。 汪洋娱乐在昨夜紧急发了简短的声明，向还在关注此事的网友们报平安。 次日，在谨慎撰稿后，发布了新的声明。 实际上这份稿件也只是措辞上更加严谨细致，信息量并不多。 事关绑架案，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是不可以在网上公开细节的。 因而网友们也只是知道，云墨景和将白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被人绑架，之后由于警方及时赶到，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安全回家了。 声明并没能激起多大的水花，反而是之前那个直播的相关录屏，被保存了的网友们上传，热火朝天地互相转发、讨论。 其中将白那几句话的转发量最大，无数营销号都单独剪了那几句，评论区一串串的，全都在@云墨景，希望她出来给个回应。 昨夜韦琳原本就没睡好，一睁眼刷到这些，连早饭都吃得极为闹心，想原地提辞职。 她黑着脸开车去丹竹苑找云墨景，问她打算怎么办。 要是云墨景昨晚拒绝了，她当然可以直接发通稿，找点借口，比如什么“只是为了拖时间”之类，让双方都可以有台阶下。 但是现在云墨景已经答应了，具体如何做回应，韦琳还真没办法自己直接决定。 云墨景顶着不断弹窗的软件看了几条，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脸有点热。 她站起身，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吹着冷风，说：“一般会怎么处理啊？” 韦琳：“99%的明星对此都会辟谣，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云墨景：“那剩下的1%呢？” 韦琳：“剩下的要么根本就不在意，要么已经是顶流了，在圈内有足够的地位，可以支撑ta不受舆论的影响。” 她有点不甘心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拦着你，我不是不让你谈，只是这个时间不合适。如果你现在已经站到高处，我绝对双手赞成，还会帮你把把关，可是……” 她见云墨景不为所动，心知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用，转而说：“但是那些辟谣的，无非就是两个可能。要么到了必须公开的时候公开，要么被网友发现蛛丝马迹，最后还得对此做出回应。” 云墨景顺手把窗户关上，想了想：“我不太想撒谎。” 韦琳抿唇。 她对这句话真是毫不意外。 良久，韦琳叹了口气：“唉，随你吧。我是管不了你了。” 她站起身：“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我都发给你了，你跟小秋都老实点，该做的工作不要掉链子，不该做的事——不要做，明白吗？现在网友也就是吃瓜，如果正式公开，性质就不一样了。” 云墨景乖乖点头。 韦琳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站了一会儿，忽然又扭头走回来。 “这样吧，你俩先别公开。”她说，“你不是想带着他一起上综艺吗，之后稍微炒一炒，预热一下，尽量引导舆论，之后再考虑公开的事儿。” 云墨景又点头。 韦琳心里的气儿总算顺了些：“之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再说。” 她说完，拎着包走到门口，这一次没再回头。 “砰。” 门关上，房子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 认真工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在云墨景的东奔西跑中加速向前，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逃吧！战栗吧！》2开拍的日子。 “欢迎来到全网直播的沉浸式恐怖逃生真人秀！《逃吧！战栗吧！》——2！！”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场上许多摄像头不约而同地转向嘉宾们，“这里是——第一期——” 广播忽然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随后，随着“轰”地一声，主持人的声音彻底消失。 “喂，不是吧？才第一期就出事故？”站在云墨景旁边的一个男生小声感慨，“这可是直播啊！” “应该不是事故。”云墨景看看周围，镇定道，“这是做出来的音效，恐怕是提前安排好的。” 现在在场一共六位嘉宾，众人都特意提前看过第一季的《逃吧》，也为了今天提前做了准备，这会儿都很快镇定下来。 最先开口的男生说：“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大家好，我叫秦泽兰，是一个游戏up主，现在市面上主流的游戏我基本上都玩过一点。” 他旁边的男生随后说：“我叫王寻风，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就是秦泽兰带我来的，我俩是发小。” 云墨景和将白也做了自我介绍，刚才一直没吭声的两人这才接着介绍自己。 “我叫方华，她叫段晨，”身高略矮一点的女生说，“我俩是幸运少女的成员，擅长唱跳。” 【秦泽兰！秦泽兰！主播今天好低调，是还没进入状态吗？】 【发小也好帅，爱了爱了。这一期嘉宾颜值简直要封神了！那个将白是爱豆吗，怎么感觉有点脸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前面的，其实你可以花五秒钟去搜一下他名字，保准你想起来。】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王寻风看向发小，“主持人连话都没说完就闭麦了，咱们现在相当于没有任何信息，两眼一抹黑啊。” 秦泽兰十分有经验地说：“这种情况我在游戏里玩到过，一开始玩家需要自行寻找线索，先找到任务和规则，然后再去完成它。” 众人纷纷看向周围。 不远处立着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建筑，上面有个巨大的红色十字标志，外侧白色的墙壁上脏兮兮的，有深棕色和暗红色的污迹，不知道抹着什么东西。 看着像个医院。 “这样吧，咱们先探索一下，之后回来再交流找到的线索。不然这么干站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秦泽兰率先带着王寻风离开这里，去找线索了。 剩下四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四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 云墨景更是眉头紧皱，被熏得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种气味对于嗅觉过分灵敏的她来说简直是煎熬。 “给。”一只手伸到面前，云墨景抬头一看，是一个口罩。 将白低声说：“你要是不怕妆被蹭花的话，可以戴口罩缓解一下。” “……” 云墨景接过口罩，撕开外包装：“谢谢。” 有了口罩，大部分气味被隔绝，她总算舒服了一些，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布置上。 节目组弄得十分逼真，医院大厅内部凌乱，为数不多的长椅要么斜着，要么翻倒，上面布满了红色污渍和红手印。 有些地方还有一些碎肉。 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熄灭，王寻风和秦泽兰明明也就是刚进来，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没在大厅寻找线索吗？ 来不及多想，云墨景在大厅内寻找线索。 导诊台上放着一摞病历单，纸张泛黄发皱。她一张一张翻看，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然而上面的字迹大多都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年8月14日，患者二……，神志不……间歇……，收治……，费用……元，等……” 只有倒数第二张保存得稍好一些，云墨景看了半天，也只能勉强认出这几个字。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对折，先放进口袋里。 “快来看这个！”方华兴奋地招呼。 众人围拢过去。 门口侧边的老式挂号台显然也经历了什么，玻璃上被人用红色液体写了什么字，可惜这些字已经被乱七八糟的红手印弄得同样看不清楚。 方华发现的是一个厚厚的登记簿，这登记簿的颜色与台面一致，若是一眼扫过去，还真的难以发现。 与病历单相似，这登记簿上同样记录着病人的信息。 云墨景一页一页向后翻，略过一切看不清字的废页，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看到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