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银刀》 第1章 清明上河图长卷 阴云笼罩着绥海大地,雪花如纸片般纷纷扬扬。 街道上人迹罕至,宋新月裹着黑色羽绒服,缩着冻红的脖颈,凌乱在无边的苍白之中。 踩雪声虽然清脆悦耳,但是在宋新月来说,却觉得无比沉闷。 一转弯,宋新月拐进了老旧的“幸福小区”中。 她站在单元门口望着楼上,显得十分纠结,深吸口气才进去。 进入301室客厅,满墙贴着大大小小的剪纸作品,题材多样,栩栩如生。 有飞禽走兽,有民俗生活,有各色人物,有山水田园,也有各个时代的政治烙印。 这哪里是客厅,分明就是个小小剪纸文化展览馆。 在众多剪纸作品中,一张悬挂在墙上的黑白遗照则十分显眼。 遗照上是位八十岁左右的老爷子,戴着一顶藏青色干部帽,发须皆白,眉眼有神,面貌慈祥。 老爷子叫宋青山,是绥海县“宋家关东剪纸”的第三代传人。 他技艺高超,享誉全省,是“绥海关东剪纸”中最杰出的工艺美术师。 绥海关东剪纸,是本地的一大民间文艺特色,特点是画幅较大,风格粗犷,刀锋稚拙而有力。 在继承民间剪纸的掏剪、叠剪、对剪、镂剪和旋剪等传统手法上,辅以版画、工笔画及汉代画像砖与蓝印花布等艺术处理手段,具有题材民俗性、造型随意性和手法多样性等艺术特征。 常用灯烟熏样后,用剪刀剪出黑花,再衬贴上鲜艳五彩纸、蜡光纸、金银箔等,色彩效果明快夺目,具有浓郁乡土气息。 绥海关东剪纸在传统纹饰应用上极具民族特色,在动物或其他物体上随意添加各种纹饰。 常用的有云纹、雷纹、漩纹、涡纹。 有的还运用画像砖、敦煌壁画和商周瓷器上的传统纹饰。 花卉纹样表现形式不同,多用于人物服饰,如袖头的芙蓉、领口的梅花边、裙下摆的云字头等镂雕花边衣饰。 绥海关东剪纸画幅较大,风格古朴、浑厚、粗犷,刀锋稚拙而有力,细节处精细而细腻。 宋青山一生优秀的剪纸作品很多,但知名的要数临终遗作《清明上河图长卷》。 《清明上河图长卷》长十二米,宽半米。 以张择端的原画为参照,用红色镭射纸,采用套剪、连剪、分剪三种技法,剪刀、裁刀等四种刀具。 图中人物有六百余个,动作神态各不相同,房屋和树木交叉套叠,线条微小,难度奇高。 从开始筹划,共耗时三年多,是其最知名的代表作。 《清明上河图长卷》一出,轰动了省民间文艺界,各地民间文艺家齐聚绥海一睹其风采。 可遗憾的是,就在准备招待目睹《清明上河图长卷》访客的时,宋青山因积劳成疾诱发了急性心肌梗死,再也没有挽救回来。 宋家人悲痛欲绝,在绥海县殡仪馆为宋青山举行了大型追悼会,省市县民间文艺界人士都来给宋青山送行。 追悼会过后,很多商人登门欲高价购买宋青山遗作《清明上河图长卷》,也有文艺界人士建议宋家人将遗作捐给省民俗博物馆,还有人建议宋家自己人永远珍藏流传下去。 众说纷纭,一时难以定夺。 宋青山刚刚过世,如何处理《清明上河图长卷》,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追悼会过后,由于宋青山的老伴郝桂琴患有老年痴呆,所以《清明上河图长卷》该如何处理,便成了宋家兄弟姐妹四人的首要问题。 在大哥宋新毅的主持下,宋家兄弟姐妹要在父母家召开一次协商大会。 毕竟,长兄为父,母亲又患病。 宋新毅觉得,能主持大局的也就只有他了。 在省城大四实习的宋新月请假回来,就是为了参加这次特殊的家庭会议。 她之所以心情很郁闷,是因为大哥宋新毅早已提出了要将《清明上河图长卷》变卖的想法,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可是宋新月则觉得,省民俗博物馆才是《清明上河图长卷》的最佳归宿。 “月儿回来啦?哎呦,可把我这老闺女冻坏了。” 一进入客厅,母亲郝桂琴便迎了上来,拿着鸡毛掸子替宋新月扫去身上的雪片。 老母亲虽然患有老年痴呆,但还是最疼宋新月这个老闺女。 “来了,月儿。”二姐宋新凤和三哥宋新杰都坐在沙发上,几乎同时朝宋新月点了点头。 宋新毅站在窗前抽烟,扭头看了眼宋新月,并没有打招呼。 他将半截香烟摁灭在了窗台的花盆里,转身来到了茶几前,面色阴沉。 “人已经到齐了,咱们开会吧,一会儿我还有急事儿呢。” 宋新月打量了一下宋新毅,也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宋新杰身旁。 宋新毅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稿纸,清了清嗓子,腔调十足地念了起来。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下午好。今天是咱们宋家人第二百三十一次家庭会议,暨我主持的第一次闭门会议。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们欢聚一堂,共叙亲情,共商大事。正所谓,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首先,我要祝福我们这个大家庭……” “大哥,挑干货说吧,别整这些稀的了。”突然,宋新月拦下了宋新毅的话。 其实,宋新凤和宋新杰也早已如坐针毡,受不了宋新毅这充满官僚气息的开场白。 只不过,谁也不敢吭声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多年也多少都习惯了宋新毅的讲话风格。 宋新毅是社区副主任,经常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官方会议,就算没有演讲稿,还满嘴的官腔官调。 宋新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宋青山的掌上明珠,同时也一身正气,敢说敢为。 敢和宋青山和宋新毅顶嘴的,只有“刀子嘴”宋新月了。 宋新毅抬头看了眼宋新月,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说什么,将稿件扣在了桌子上,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爸花了三年时间完成的《清明上河图长卷》,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掉。让这部伟大的作品在真正喜欢的人手里,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最大的价值!爸虽然是剪纸艺术家,但是咱们家境很一般。如果爸在天有灵,看见咱们兄弟姐妹的日子好过了,他老人家也一定会非常高兴!所以……” “哥,最高兴的是你吧?”没等宋新毅说完,宋新月便抬起手,接过了话茬,“大哥,你这么积极卖《清明上河图长卷》,别以为我们都不清楚。赌博那几十万的烂账窟窿,怕是越来越填不上了吧?你只为了你自己,从来没为爸的声誉和这个家考虑过,从来没为宋家剪纸考虑过!” “行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噼里啪啦说一堆,还有没有个大学生的样子!”宋新毅气得火冒三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我愿意欠烂账吗,我是被人给坑了!我也是个受害者!你们以为我是为了还债,而我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咱妈身体有病,你们家境也一般,咱把作品卖了,既可以改善各自的生活,还可以把作品保留下来,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新月,我是你大哥,不是你的仇人!你这么针对我,有意思吗!” “大哥,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是就事论事。”宋新月注视着愤怒的宋新毅,不卑不亢道,“《清明上河图长卷》是爸的心血,也是一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更是关东剪纸的杰出代表。把爸的心血卖给一个不懂剪纸的,卖给一个利欲熏心的商人,爸如果活着也根本不会同意!捐给省民俗博物馆,让所有喜欢民俗文化、剪纸文化的人观赏,才是《清明上河图长卷》最大的文化价值!” “行了行了,咱俩在这儿掰扯没有意义,也听听凤儿和小杰的意思。”宋新毅有些焦躁地抬了抬手,然后看了眼宋新凤和宋新杰,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凤儿,小杰,说说你们俩的意思。是同意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掉,还是同意捐到什么狗屁博物馆!” 宋新月看着二姐和三哥,期待着他们俩的表态。 宋新凤和宋新杰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先开口。 宋新毅有点急了,看了看宋新凤,“凤儿,你先说!” 宋新凤犹豫片刻,深吸了口气,“大哥,月儿,都是自家人,有啥可吵的,商量着来呗。要不这样吧,既然这《清明上河图长卷》是爸的心血,那咱们就把它留下来,当作个家传的宝物,也算是对爸的念想。你们觉得咋样?” 宋新毅深吸了口烟,对于宋新凤的话明显不满意,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宋新杰。 宋新杰顿了顿,扫视了一眼所有人,面带微笑,“大哥,二姐,月儿,我听你们三个的,你们三个讨论就好,我弃权。” “老三,你既然弃权,那就没啥好说的了。”一听宋新杰说弃权,宋新毅顿时来了精神,扫了一眼宋新凤和宋新月,“现在就剩咱们三个了,而且说法都不一样。那第一次会议就宣告结束,我街道上还有个会,回头咱们再好好想想,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最好的!” 宋新毅面色阴沉,起身就往外走。 第2章 剪纸世家的子女 宋新凤见状,急忙起身叫住宋新毅。 “大哥,啥会那么着急啊,咱们陪妈一起吃完饭再走呗。” 宋新毅瞥了眼宋新月,又看了眼母亲郝桂琴,犹豫片刻,然后低头看了看腕表,“来不及了,下回再说吧。” 宋新月看得出来,大哥宋新毅不留下来吃饭,明显是因为她在这儿。 在宋新毅眼里,她宋新月就是个扫把星。 宋新毅离开之后,宋新凤和宋新月在厨房张罗了一桌好菜,宋新杰拿出了父亲宋青山生前储存的高粱烧。 吃饭的时候,宋新杰谈起了自己想要辞掉教师的工作。 宋新凤一听这话,放下了筷子,顿生不满,“小杰,你好不容易考上的教师编,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你知不知道,在咱们县城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可别乱整啊!” “二姐,我才二十六,一辈子当个老师,按部就班,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宋新杰低着头,心有不甘。 宋新凤叹了口气,问宋新杰,“辞职了,你想干点儿啥?” “呃,我想去做边贸生意。”宋新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之前在口岸认识个俄国朋友雅科夫,他目前生活在海参崴。一直让我过去,说那边现在挺有发展的。” “俄国朋友?不是,那靠谱吗?我可跟你说,现在外国骗子也不少,你可别让他们给骗了!”宋新凤先是看了眼母亲郝桂琴,然后皱眉打量着宋新杰。 从宋新杰当上小学老师之后,仍旧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宋青山去世的消息是他告知其他兄弟姐妹的。 有宋新杰在父母身边,其他兄弟姐妹省了不少心。 宋新凤一听三弟要去俄罗斯,心顿时悬了起来,因为母亲由谁来照顾的问题就会出现。 宋新月自然看出了二姐的顾虑,面带微笑,“三哥,我支持你!你要是去俄罗斯工作,那我就回来陪妈。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正好不愿意在省城。爸不是有个剪纸工作室吗,我打算回来继续经营。” 宋家关东剪纸工作室,是宋青山生前创立的,主要是售卖一些常规的剪纸工艺品。 在宋青山去世之后,并没有留下遗嘱说明将工作室留给某一个子女。 所以,四个子女对工作室都有继承权。 虽然剪纸工作室的年收益并不算多,但是毕竟也是一份不错的进项。 宋新凤一听宋新月要回父亲的工作室工作,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宋新月将工作室独吞了。 “月儿啊,这事儿你可想好了,毕竟……” 宋新月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二姐的意思,淡淡一笑,“二姐,工作室里有爸的,还有咱们四个兄弟姐妹的作品,卖了谁的,就是谁的钱。我只是来管理,爸的作品咱们平分,不会少你们一分。” “月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亲妹子,我还能信不过啊!”宋新凤咯咯一笑,给宋新月碗里夹了一口菜。 “姐,我知道。”宋新月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宋家四个兄弟姐妹,虽然各有各的本职工作,但是都和父亲宋青山学过关东剪纸。 其中,当数新月学到了宋青山的剪纸精髓。 虽然宋青山的剪艺高超,品德优良,但是也有其墨守陈规,固执的一面。 宋家关东剪纸传了三代,却有一条“宋家剪艺,密不外传”的祖训。 宋新月曾经向父亲提出过,想要招收外面剪纸学员,但被宋青山以有祖训为由拒绝了。 从那以后,宋新月就一直没有再提过,可心里一直觉得不应如此。 总体来说,宋新月是宋家的一个异类。 她和宋家其他人对于剪纸的理念恰恰相反,觉得好的民间文艺就应该推广在民间。 如果指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最后只能躺在历史博物馆中。 家宴过后,宋新月回了省城。 等今年夏天毕业后,她就回绥海县宋家关东剪纸工作室。 宋新月离开绥海,闹心的宋新毅回家借酒消愁,冥思苦想如何能卖掉《清明上河图长卷》。 宋新毅的老婆胡云英贤良淑德,但是却十分惧怕宋新毅。 虽然也不赞同卖掉宋青山的心血《清明上河图长卷》,但是却敢怒不敢言。 “姐夫!有酒吗!”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宋新毅的小舅子胡云海来了。 这货脑袋瓜子贼灵活,可就是不往正道儿上使劲,在南方干了好几年信用卡套现。 后来觉得有风险了,便跑回了绥海避避风头。 胡云海自己倒了一杯“绥海白”,一边夹菜一边打量着愁眉不展的宋新毅。 “咋的了姐夫,老爷子不是没好几天了吗?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对不对?活着的人,得朝前看,不能总活在悲伤之中。你学学我,心得大一点儿!” 宋新毅纠结片刻,叹了口气,“大海啊,我欠钱的事儿,你知道是吧?” “我知道啊,你不是让我姐跟我借钱了吗?”胡云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巴一撇,开始哭穷,“姐夫,我也就能拿出三千块了!你还不知道我吗,今天挣今天花的主儿,哪有什么存款啊,那三千块还是找朋友借的呢!” “呵,自己还有脸说!败家玩意儿,你是一点儿都不让我省心!”坐在一旁看电视的胡云英,瞪了一眼弟弟胡云海。 宋新毅低头沉默片刻,对胡云海说道,“大海,我们家老爷子不是留下一幅《清明上河图长卷》吗,我想把那幅剪纸卖了。这样的话,我的债就能还上了,这房子也不用担心被法拍了。” 胡大海顿时来了兴趣,抻着脖子问,“咳咳。姐夫,能卖多少?” 宋新毅看向胡云海,缓缓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胡云海一愣,“十万?” 宋新毅摇了摇头,一字一句,“一,百,万!” “多,多少?一百万?”胡云海大惊,猛地一拍桌子,“卖!那必须卖呀!有这好事儿还等啥呢!过了这村儿,估计就没这店儿了!” 宋新毅没回应,一声叹息,猛喝了一口酒。 胡云海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很快猜出了宋新毅的难处,“咋的,这是其他兄弟姐妹不同意?” “大海,见笑了。”宋新毅拿起香烟递给了胡云海一根,然后叼在自己嘴里一根。 胡云海见状,急忙拿起打火机,给宋新毅点燃,然后又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嘶……姐夫,你展开说说。” 随后,宋新毅便把宋家的家庭会议情况,大致告诉了胡云海。 胡云海一听,眉头紧锁,似乎有点不理解,“这个宋新月,是不是脑子有坑?好端端的,凭啥要捐给博物馆?卖一百万,一人分个几十万不香吗?嗯?!” “说的就是!无语死了,这小丫头从小就总针对我!唉,都是我爸妈给她惯的!”宋新毅掸了掸烟灰,叹了口气,“我觉得吧,宋新月这边肯定是说不通了,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所以呢,目前只能从新凤儿这边打开突破口。这样的话,二比一,新杰弃权,《清明上河图长卷》就必然能卖了!宋新月不同意,也没用!” “哦,既然这么简单,那就找你二妹子谈呗。”胡云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新毅。 没等宋新毅开口,胡云英接过话茬,“人家新凤儿要是愿意搭理他,他就不会在这儿喝闷酒了。呵,这么多年了,把自己的人缘都混没了。活着还有啥意思?” “滚!滚犊子!臭老娘们儿!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哪儿都有你!”宋新毅急了,抄起了饭碗。 但是,瞥了一眼小舅子胡云海,没扔出去。 “姐夫,消消气儿。”胡云海夺过饭碗,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搞定宋新凤,不比搞定宋新月容易吗?这个其实简单,我听说啊,宋新凤的心比较软,我觉得可以整点苦肉计试试!” “苦肉计?”宋新毅一愣,拿起酒瓶子,给胡云海续了半杯酒,“大海,你说说看?” 胡云海用手指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口中吐沫星子横飞。 少许,宋新毅竖起大拇指,“大海啊,你这脑袋瓜子是真灵啊!这招儿确实不错,感谢感谢!” 胡云海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姐夫,你瞅你客气啥!咱俩可是亲姐夫小舅子。你有难处,我能袖手旁观吗!反过来说,你要是挣钱了,还能落下我啊?你说是不是?” 宋新毅自然明白胡云海的意思,是想从那一百万里面分点好处。 “大海,你放心!如果《清明上河图长卷》真能卖了,你姐夫肯定忘不了你出的这份力!” “姐夫,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咱们之前谈钱,那多伤感情啊!”胡云海端起酒杯,在桌面上顿了一下,满脸堆笑,“来来来,喝酒喝酒!” 宋新毅也端起了酒杯,说道,“喝酒!” 突然,胡云海停了下来,注视着宋新毅,“姐夫,这苦头你真能吃吗?” 宋新毅点了点头,十分坚定,“把吗去了,我特么的豁出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姐夫,是个人物!来,走一个!”胡云海竖了竖大拇指,和宋新毅碰杯。 沙发上坐着的胡云英,瞟了眼宋新毅和胡云海,气得脸色发紫。 第3章 苦肉计终见成效 宋新凤典型小市民,是个软心肠,没什么大志向。 她和丈夫徐长征都在县医院上班,徐长征是骨科医生,宋新凤是导诊护士。 徐长征是典型的面瓜,平时不爱说话,家里一切事情都是宋新凤说的算,自然也包括要孩子的事儿。 宋新凤想晚几年再要孩子,徐长征虽然不爽但当时同意。 对于宋新凤想将《清明上河图长卷》留下来的决定,徐长征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是宋新凤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将会给她唱一台苦情好戏。 “宋新凤!宋新凤!” 一周之后,宋新凤正在医院上班的时候,胡云海扶着满头是血的宋新毅走到了一楼大厅。 宋新毅捂着头,“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着。 宋新凤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小跑迎了过来,“大哥?这是咋整的啊?” 宋新毅并没说话,仍旧痛苦呻吟着。 “哎呀,先别提了,赶紧救治吧,这事儿回头再说!”胡云海摆了摆手,扶着宋新毅朝挂号窗口行去。 “先别挂号了,我带你们去急诊!”宋新凤一脸惊慌,将宋新毅带去了一楼急诊室。 不得不说,中国毕竟是个人情社会,只要有熟人的地方就是好办事。 宋新凤领着自己亲大哥去了急诊,急诊医生自然也认识宋新毅,迅速对其进行诊治。 经过一番包扎缝合,又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宋新毅并没有什么大碍。 当天下午,宋新凤亲自送宋新毅回了家。 这时,宋新凤才再次向嫂子胡云英询问起来,大哥宋新毅是怎么受的伤。 胡云英坐在床边整理药箱子,一脸纠结,暂时没回应。 她既想说真话,又怕说真话。 宋新毅故意咳嗽了几下,然后对胡云英说,“凤儿问你呢,寻思啥呢,实话实说!” 根据以往生活经验,宋新毅让她“实话实说”,必然都是让她说假话。 胡云英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催债员打的。” “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欠钱不还也不能打人啊!”宋新凤一听就急了,掏出了手机,“大哥,大嫂!这事儿不能就这样过去了,咱们得报警!这回他们打人,下回还不得杀人啊!” “哎哎哎,可不能报警啊!”胡云海看了眼宋新毅,急忙对宋新凤摆手,“那些催债鬼,一个个凶神恶煞。要是报警了,肯定得要报复你大哥啊!那些都是亡命徒,惹急眼了,可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估计下次就是要命了!” “啊?那也太无法无天了!”宋新凤一脸急色,想了想有些不解,“大哥,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打人啊。就算还不上钱,不是可以拍卖房子的吗?” “欠了五十万,这房子才能卖几个钱啊!法拍房子更便宜!”胡云海叹了口气,看着满脸绝望的宋新毅,“唉,就算把房子卖了,还有二十万的缺口呢!二十万,也不是小数目啊!所以,我最担心我姐夫这条命啊!我姐夫要是没了,那我姐可咋办啊!她才三十多岁,总不能就守寡吧!” 说到最后,胡云海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胡云英单手捂着脸,佯装揉太阳穴,其实是觉得这么整实在太丢人了。 良久,宋新凤看了看脑袋上缠满绷带的宋新毅,纠结片刻问,“大哥,如果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了,是不是正好能把债还了?” 听宋新凤这么一说,宋新毅和胡云海顿时眼睛一亮,似乎没想到宋新凤能自己把这儿提出来。 宋新毅想要开口说“是”,可转念一寻思,觉得这个关键时刻,多说多错。 于是,他只微微点了点头。 宋新凤深吸了口气,一脸认真道,“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了吧。” “可是,新月那……”宋新毅瞄了眼宋新凤,露出一丝忧色,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宋新凤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情绪激动,“自己亲大哥的命都快没了,她不可能那么狠心!就算她不答应,新杰弃权,我和你在人数上占优势。月儿不想卖,也没有办法!” 胡云英憋了半天,想要把真相说出来,可是看了眼宋新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新毅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唉,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毕竟那是爸的心血,可也是没有办法。你大侄子已经上初中了,正是紧要关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个家就散花了吗?所以,新凤儿啊,你们一定要理解我!” “理解,我们理解。”宋新凤擦了擦眼泪,然后拿出了手机,“大哥,我马上给月儿打电话,把我同意出卖《清明上河图长卷》的事儿和她说一下。” 宋新毅转了转眼珠,急忙喊住宋新凤,“等等!凤儿,千万别和新月说我受伤的原因。你想想,就她那个脾气,肯定是会报警的。” 胡云海接过话茬,“是啊,那样的还,你大哥的命可就悬乎了!下次还不得让人打死啊!” “嗯,放心吧,我知道。”宋新凤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打电话。 宋新毅和胡云海看着宋新凤的背影,然后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宋新毅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觉得这苦没白吃。 胡云英面色阴沉,瞪了眼宋新毅和胡云海,然后起身离开,嘴里小声嘟囔着。 “作孽吧,都给我作孽吧……” 宋新凤给宋新月打了电话,将自己同意出卖《清明上河图长卷》的事告诉了对方。 “啊?” 宋新月一听就懵了,她没想到二姐能变的这么快。 但她很快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便问宋新凤为什么改口,是不是大哥宋新毅做什么思想工作了,千万不要被宋新毅给忽悠了。 对此,宋新凤当然是否认的。 她只是谎称回家和丈夫徐长征又商量了一下,才做出了最终决定,和宋新毅没有关系。 挂断电话之后,宋新月沉默良久。 她是了解二姐的,十有八九是宋新毅说了什么。 本来想给宋新毅打电话,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决定再次回一趟绥海。 毕竟,《清明上河图长卷》如何处置,早晚要解决。 回到绥海之后,宋新月率先来到了县医院,在护士休息室找到了宋新凤。 “二姐,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当初不是同意留在家里的吗,怎么又同意卖掉了呢?” 宋新凤眼神恍惚,微笑道,“月儿啊,电话里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 “不对,肯定是大哥找你了!”宋新月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大哥和你说啥了?二姐,他宋新毅啥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你不是不知道啊,可别让他给忽悠了!” “哎呀,月儿,这事儿真和大哥无关,都说了是我们两口子商量的。”宋新凤拍了拍宋新月的肩膀,安抚着她激动地情绪,“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告诉大哥一声,让他再主持一下家庭会议吧。” 次日上午,兄弟姐妹再次齐聚幸福小区,但氛围比上次要紧张的多。 对于出卖《清明上河图长卷》,宋新毅此时已经胸有成竹。 但是,他真的能卖成吗? 第4章 第二次家庭会议 宋新毅双手抱怀,仰靠在沙发背上,瞟了一眼宋新月,抿嘴不说话。 大家面面相觑,气氛紧张得没人出声,空气宛若凝结。 宋新毅撇了宋新凤一眼,清了清嗓子,明显在暗示宋新凤,抓紧替自己说话。 宋新凤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大哥,转头准备对宋新月开口。 可是没等开口,宋新月竟然抢先,冷着脸说,“大哥,你就别给二姐使动静了。二姐为啥突然变主意,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宋新毅一愣,佯装糊涂,“啥呀,变主意?凤儿,啥意思啊?” 宋新凤见大哥开始演戏了,支吾半天,也赶紧进入状态,“啊,是这样的大哥。我跟长征商量了,同意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掉。” 宋新毅一脸喜色,猛拍大腿,“哎呀,真的啊?凤儿啊,你呀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演吧,继续,我看着呢。”宋新月依旧冷着脸,低头抠着指甲缝,根本不看宋新毅和宋新凤,“别说,演技还不错,可以当影帝了。” “演什么戏啊,我是真不清楚!宋新月,你爱信不信,你就是横竖看我不顺眼!”宋新毅翘着二郎腿,用手背敲了敲茶几,对宋新月斥责,“亏你还是个上过大学的人,你二姐这个中专生都比你想的明白!卖掉《清明上河图长卷》,根本上是为了咱们兄弟姐妹的生活,你以为只是为了我吗!我这个大哥在你们眼里,我特么算个屁啊!” “大哥,别这么说,大家是亲兄弟姐妹,谁能看谁不顺眼呀。”宋新杰抬了抬手,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 宋新月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她最讨厌的就是宋新毅这副伪君子的模样,哪怕当个真小人都比这出可爱。 想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真是够恶心的。 宋新凤长叹了口气,对宋新月语重心长道,“月儿啊,我跟你交个底吧。我同意卖掉《清明上河图长卷》,确实因为大哥。大哥现在这种情况,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凡有办法,也不会动这个念头。你就心疼心疼大哥,你还真忍心看着大哥被逼得无家可归啊?” “我不是他大哥,她就是想把我给逼死!”宋新毅把脸扭过去,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轻轻揉着头上的纱布。 宋新月看了一眼宋新毅头上的伤,猜测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大哥肯定是被追债的打上了门,然后去找宋新凤诉苦,也可能鼻涕一把泪一把。 宋家兄弟姐妹四个,就属宋新凤心软,看不得家里谁受委屈,脑子一热就中了宋新毅的圈套。 眼看着宋新毅和宋新凤都同意卖《清明上河图长卷》,宋新杰又迟迟不表态,宋新月明白自己孤立无援,但心里不甘。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冷脸看着宋新凤,“二姐,你拍一拍自己的良心,觉得这《清明上河图长卷》应该卖吗?” 宋新凤不敢直视宋新月,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沉默了半天,挤出一句话,“凤儿,说句你可能不喜欢听的,剪纸不就是为了卖钱吗?” 宋新毅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正好找不到理由呢,急忙扭过头来,“对对对!凤儿说得对!要不然,爸开那个剪纸工作室干啥!天天交着房租玩儿啊!” “可是,《清明上河图长卷》的意义不一样!”宋新月字字铿锵,“爸花了三年多的时间,那是爸的心血!爸为啥没的,你们不清楚吗!” 众人顿时沉默,似乎再次陷入了永失父爱的悲痛之中。 宋新月见其他人都沉默了,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产生了效果,旋即又对宋新凤说,“二姐,改主意吧!如果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了,爸在天有灵,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宋新月!你别搁那妖言惑众!这事儿,你二姐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宋新毅见宋新凤思想似乎有点松动的嫌疑,急忙想把主动权抢回来,“我承认,他是有一部分为我着想。但是我也说了,她更多的是为整个家所有人考量!对不对,凤儿!” 宋新凤看了眼宋新毅,还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二姐,大哥到底跟你说啥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让他给忽悠的,所以才同意卖《清明上河图长卷》。”宋新月没搭理宋新毅,而是继续趁热打铁,做着宋新凤的思想工作,“二姐,他这个人就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怎么说话呢?跟谁俩呢!宋新月!你太没大没小了!”宋新月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新毅怒喝打断,“我是你大哥!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的吗?!”宋新毅喘了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容反驳道:“我已经跟岳长生谈好了,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给他,目前只是家庭会议票数的问题。现在重新表决,同意卖的举手!” 宋新毅率先高高举起了手,过了一会儿,宋新凤也跟着慢吞吞地举了起来。 “很好!”宋新毅心中暗喜,又问了一句,“不同意卖的,请举手!” 宋新月见宋新杰还是没举手,知道大局已定,就算自己举手,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还不如不举手,冷处理这个问题。 宋新毅见状,忍不住笑了,问宋新杰和宋新月,“咋的,你俩都弃权啦?” “嗯,我弃权。”宋新杰点头,然后看了眼宋新月。 他可能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也要弃权。 宋新月没搭理大哥,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但是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宋新毅见宋新月不说话,也开始改变了态度,深吸了口气,语气温和,“月儿啊,你就别跟大哥较劲了。毕竟人家是有名的收藏家,卖给他也算是一个好归处。我刚给跟岳总发了短信,明天就会去他公司签合同。行了,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宋新毅从茶几上拿起手包,夹在胳肢窝就要走。 宋新月一听明天就要去签合同,顿时心态炸裂了,下意识一把拉住正要走的宋新毅。 宋新毅一愣,有点不耐烦地扒拉掉宋新月的手,扑了扑袖子,“新月儿,会议已经表决过了,你还能不能有点民主精神?不要再闹了行不行?这件事已经解决完了,如果再闹大了,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宋新月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但就是一脸的不甘心。 “不让我卖也行,你先借我五十万,要不……”宋新毅叹了口气,注视着宋新月,话说到一半,然后回头看向宋新凤和宋新杰,“你们谁有钱借我,我就举双手同意把《清明上河图长卷》留下,你们随便安排!” 宋新杰微低着头,躲避宋新毅的眼神。 宋新凤扭着脸不说话,嘴里嘀咕着,“要是有钱,能不借给你吗大哥……” 话说回来,别说没钱,就是有钱,谁会把钱借给一个赌徒? 不止钱要不回来,说不定还会被赖上。 宋新毅看没人接茬,又看向宋新月,“都是一家人,我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动爸的遗作。你可以清高,不在乎钱,想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不是只有你想做好人,我也想,可我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高尚!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散会!” 说完,宋新毅夹上手包,阔步出了门。 第5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对于宋新月这个最小的妹妹,宋新毅一直不喜欢。 因为,母亲最疼爱宋新月。 从小到大,宋新月想要什么,母亲都尽量满足她,自己身为老大,总被母亲教育要爱护小妹。 父亲在世时,更是不止一次夸宋新月剪纸技艺高,将来撑得起宋家剪纸。 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不管做得多好,多努力多认真,都没人看到。 自己是缺钱,想卖父亲的遗作还债也是真的,但不否认,也确实是有给宋新月找不痛快的成分。 他就是想看宋新月不如意。 宋新月眼看着宋新毅离开,亲耳听到父亲呕心沥血的作品就这么被卖,自己却无能为力,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宋新凤知道是因为自己改了主意,才让大哥和小妹闹得这么不愉快,可让她看着大哥被追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一想起大哥捂着脑袋,一脸的血来医院找自己的画面,心里就后怕。 大哥要是真因为被追债出什么事儿,大嫂和孩子怎么办,这一家人该怎么活。 所以,所有人中宋新凤是最纠结的。 “月儿啊,我也走了,单位还有事儿,我是请假来的,你也知道医院工作忙,我得赶紧回去上班了。”看着无精打采的宋新月,宋新凤心里也不落忍。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 宋新月抬头看着宋新凤,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痛愤恨,心痛父亲的遗作被变卖,自己留不住,愤恨是二姐站在了大哥那边,糟蹋了父亲的心血。 “二姐,你看大哥可怜就同意了,大哥可怜不是因为他欠了赌债吗?不是因为他自己走错路吗?凭啥他犯的错,要拿爸的心血给他填窟窿啊?!爸的作品留不住,大哥是主犯,你就是从犯!”宋新月向来说话不留情面,字字如刀。 这番话说得宋新凤颜面无光,顾不得跟母亲道别,匆匆离开了。 第二次家庭会议结束,闹得个不欢而散。 当然,宋新毅是满意的。 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在回去的路上联系了岳长生,定下具体交易时间。 从得知大哥要把父亲的遗作卖掉,宋新月一直闷闷不乐,中午饭就没吃,晚上扒拉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话说,《清明上河图长卷》自从宋青山去世后,就一直在县文化馆代管。 因为这部巨作,在没有确定最终如何处置之前,放在兄弟姐妹四人哪个手里都不放心。 所以,最公平的办法就是先放在公家那里。 宋新杰见妹妹黯然失落,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如果自己支持宋新月,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状况了。 可惜的是,宋新杰就是这么个与世无争的人,一个老好人,不想得罪任何人。 他想要去安慰几句宋新月,可纠结了很久,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郝桂琴虽然得了老年痴呆,可宋新月心情低落,她还是看得出来的,担忧地看着女儿离桌回房间。 晚上睡前,郝桂琴来到宋新月房间,端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桌上。 宋新月拉着母亲坐下,伸手摸了摸杯子,确定不烫才放心。 “妈,我不渴。”宋新月握着母亲的手说道。 郝桂琴抽出一只手,把杯子向宋新月那边轻轻推了推,轻声说:“妈加了点儿糖,甜的,你尝尝。” 宋新月端起杯抿了一口,微甜。 从小就喜欢喝糖水,又不喜欢太甜,每次不开心,母亲都会冲一杯微甜的糖水。 自从上了大学,每次不开心都自己挺过去,有多久没喝母亲冲的糖水,宋新月已经不记得了。 她放下杯子,凑近母亲坐,靠在母亲怀里。 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寻求母亲温暖的怀抱依靠。 宋新月在母亲怀里蹭了蹭,一开口声音轻颤,“妈,我保不住我爸的作品,我太没用了。” 郝桂琴搂着心爱的小女儿,轻轻抚摸宋新月的头发,宽慰道:“谁说你没有用啊,我们月儿又漂亮又聪明,剪纸手艺又好,你爸爸总跟我夸你。” “大哥这次太过分了。妈,爸泉下有知,带多伤心啊。”宋新月往母亲怀里缩了缩,鼻尖有点发酸,抬手揉了揉鼻子。 郝桂琴把女儿往怀里搂紧了点,轻轻拍着,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温柔地开口,“你大哥就是那个臭脾气,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打他屁股,欺负我老闺女可不行。妈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别害怕,有妈在呢。” 宋新月本来心里憋屈,眼眶已经发热了。 可听到母亲的话,要流出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搭在母亲腰上的手臂收紧了点。 郝桂琴得病以来,越发不记事。 刚说的话转头就忘,要做的事总想不起来,以前经常去的菜市场,现在出门就不记得在哪个方向。 可她始终记得,她的月儿小时候像个野丫头,爱吵爱闹。 淘气惹祸那是家常便饭,挨打挨骂从来不哭,有主意,性子野,又倔又犟,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受了委屈也从不抱屈。 现在这样心里委屈忍住不哭的月儿,她是第一次见,看起来是真的心里苦啊。 郝桂琴心疼的抚摸宋新月的鬓发,叹口气说道:“你从小就像小老虎似的,啥都不怕,嘴上厉害,可心善。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又不想让妈担心。小老虎长大了,懂事,知道心疼妈妈了,你爸要是看到你这样,他得多高兴啊。” 夜色深沉,宋新月依偎在母亲怀里,默默留下一行泪水。 这一晚上,母女之间说了很多话,可是郝桂琴经常不记得刚刚宋新月说过了什么。 宋新月深知,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次日一早,宋新杰吃过早饭收拾屋子。 因为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便在家照顾母亲,顺便帮母亲做家务,每个周末都是这样。 虽说早就习惯了,可宋新杰始终想出去创一番事业,却因为母亲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一次次改变计划。 郝桂琴习惯性地收拾屋子的时候,在抽屉里翻出一张纸。 因为年纪大了,眼睛昏花,纸上的字看不真切,便拿着纸去找宋新杰。 “三儿,你看这纸上写的啥?我这眼睛花,看不清楚,你帮妈看看有没有用。”郝桂琴迈着不是很利索的脚步来找宋新杰,有些颤巍的把手里的纸递给三儿子。 宋新杰接过母亲手里的纸,赫然入目“遗嘱”两个字。 让原本想草草看一眼,打发母亲的想法立时逆转。 宋新杰越看越觉得事情重大,紧张地问母亲,“妈,这真是爸立的遗嘱?” 郝桂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之前不是她藏着不拿出来,实在是因为病了,脑子不记事儿,把这事儿忘了。 这会儿听宋新杰这么一问,想起来了,点点头说,“这是你爸的遗嘱啊?我记得你爸特意跟我说,要是他不在了,就把这个给你们看,还说对,你爸说这个公证过了,好使。三儿啊,这真是你爸的遗嘱吗?” 这当然是宋青山的遗嘱,父亲的笔迹宋新杰当然再熟悉不过,更别提遗嘱里的内容事关《清明上河图长卷》归属问题,自然不会有假。 他其实没怀疑过遗嘱的真假,问母亲遗嘱的事儿,只想更加确定。 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宋新杰拿着遗嘱急急地喊宋新月。 “月儿!快来!月儿!” 第6章 发现父亲的遗嘱 宋新月正在收拾厨房,听见三哥的喊声,赶紧从厨房出来。 “咋了三哥,出啥事儿了?” 此时的宋新月,估计以为母亲出了什么事。 可是来到客厅,见母亲安然无恙,悬起的心又松了下来,旋即颓然地打量着宋新杰。 宋新杰把手里的遗嘱递给宋新月,急切地说,“月儿你看这个!” “啥?不看!”宋新月没心情,转身要进厨房。 宋新杰接着说,“爸的遗嘱!” 此言一出,宋新月骤然止步,猛地再次看向宋小姐。 宋新杰擎着手臂,朝宋新月点点头。 宋新月疑惑地走上前,接过了遗嘱,先粗略地扫了一遍,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宋新杰,又低头看遗嘱。 逐字逐句,生怕自己看错了。 宋青山的遗嘱里分明写着,在自己去世后,剪纸作品《清明上河图长卷》将捐给省民俗博物馆。 宋新月拿着这份遗嘱喜出望外,一时激动得无以言表。 对于她而言,简直是太大的惊喜了。 少顷,她激动地对母亲和三哥说,“爸的遗嘱!真的是爸的遗嘱!三哥,这遗嘱哪儿来的?” 宋新杰急忙答道,“妈刚找出来的,妈跟我说已经公证过了,有法律效力。” 听到宋新杰这么说,宋新月真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可还没高兴多一会儿,笑容迅速从脸上退去,心情起伏过大,整个人泄了气一般。 宋新杰一愣,“咋了月儿?” 宋新月一声叹息,满面颓然,“现在有遗嘱又有啥用,大哥已经去找岳长生了。今天就签合同,哪来得及。” 宋新杰原来不表态,是因为父亲的遗作归属权不明确,他不想兄弟姐妹四个因为一件作品闹翻。 可现在有父亲的遗嘱,那就该遵照父亲的遗愿,只要还没签合同,那就还有办法。 宋新杰拿过遗嘱放好,对宋新月说,“走,三哥开车带你去找大哥,一定不能让大哥把爸的遗作卖了。” 说完,他又嘱咐母亲别出门,在家等着他们回来。 宋新杰拉着宋新月出了门,开车迅速来到宋新毅家楼下,一前一后跑着上了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新月累得趴在宋新毅家门边敲门,出来开门的是胡云英。 看到宋新杰和宋新月站在门口气喘吁吁,胡云英很是不解地问,“你俩咋喘成这样?跑来的?出啥事儿了这么急?” 说着,就把人往屋里让。 宋新月顾不上别的,开门见山问胡云英,“大嫂,我大哥在家吗?” 胡云英摇摇头,“没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啥重要的事儿,我没问,你大哥也不让我问。你找你大哥有事儿啊?” 听胡云英这么一说,宋新月明白了,大哥是什么事儿都没跟大嫂说。 大嫂在家没话语权,啥事都是大哥做主,问了也白问。 说了句没事儿,宋新杰和宋新月急匆匆跑下楼,离开了宋新毅家。 胡云英看着小叔子和小姑子走这么急,心里估计是出事儿了。 没人跟她说,她也就不问了。 老宋家的事儿,自有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商量处理,怎么也轮不到她插手。 就算插手了,还容易被宋新毅呲瞪。 干脆收回目光,关门回屋。 宋新月下了楼给宋新毅打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岳长生的公司在哪儿也不知道,这到哪儿去找啊。 不知道现在合同签了没有,此时的宋新月急得心里火烧火燎,宛如热锅蚂蚁。 宋新杰看着妹妹急得直跺脚,心里也急得慌,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他想到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是做进出口生意的,人脉肯定广,说不定能知道岳长生的公司在哪儿。 想到此,宋新杰掏出手机给那个做进出口生意的朋友打电话,打听岳长生公司地址,得到的答复是不知道,不过又给了另一个人的电话,说对方可能会知道。 宋新杰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本就没什么人脉,这下能问的都问遍了。 半个小时过后,宋新杰终于问到了,“哎您说,哎好,那儿我认识好好好,谢谢您哎,麻烦您了,哎,好好好,再见。” 挂了电话,宋新杰带着宋新月上了车,一路狂奔往岳长生公司赶。 此时的宋新毅,已经在高速上了。 岳长生的公司离宋新毅家有点远,走高速的话得一个半小时。 宋新毅庆幸自己是打车去,这要是自己开车,路不好找就算了,油钱得花不少。 转念一想即将到手的钱,宋新毅忍不住扬起嘴角。 宋新杰车开得不慢,偏偏每个路口都赶上红灯,宋新月紧盯着红灯,心里烦躁得要命。 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不住地喘着粗气。 脚在油门上就没离开,只要绿灯亮起,一脚油门直接冲出去。 想的是挺好,可偏偏前面出了车祸,正堵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的车都卡住了,交警正在疏导交通。 好不容易过了十字路口,宋新月急得一脑门的汗,恨不得自己会飞。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宋新月下车就往大楼里面进。 门口保安一把将其拦住,“哎小姑娘,你干嘛的?找谁啊?不能随便进,有预约吗?” 宋新月虽然急得直跳脚,但是尽量语气温和,“大哥我求求你了,我有急事儿,我找岳总,你就让我进去吧,求你了!” 说着,就要往里走。 保安也是有把子力气,一把拦住宋新月,全身透着警惕,“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你算干嘛的就要见我们老板?你没预约吧?没有预约就不能进,回去吧!” 宋新月不甘心就这么被赶出来,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站在门口大喊,“我真的有事儿找你们老板啊!保安大哥,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求你了还不行吗?!” “保安大哥,我们真的有急事儿!”宋新杰也开口和保安商量,甚至拿出了钱包,抽出二百块钱,“大哥,你拿着,通融通融!” 说着,便朝保安的手里递。 保安看着宋新杰递过来的钱,纠结片刻,一把推开了,然后关上了角门。 “哎,保安大哥!”宋新杰叹了口气,猛拍了拍角门。 “行了,别拍了!”保安冷着脸说,“要么马上给岳总打电话,要么就马上走!” “岳长生!宋新毅!”宋新月站在大门口,手作喇叭状,朝办公楼里大喊。 办公楼里,时不时有人冒出头来看热闹。 顾不上有人看笑话,宋新月站在楼下继续喊叫,“岳长生——宋新毅——” “别喊了!这不是你家院子,喊什么喊!”保安见状,急忙出来大声制止,“你要找我们老板,就给他打电话,别在这儿闹行不行?” 宋新杰拉住想要上前跟保安求情的宋新月,在她耳边劝道:“月儿,你这么喊也不是办法啊,嗓子喊劈了也没用,得想想别的招儿。” 办法?公司大楼进不去,没有岳长生电话,给宋新毅打电话也不接,还能有什么办法? 身后轰隆隆一阵巨响,宋新月跟宋新杰本能地回头看。 第7章 新月的奇葩招数 马路对面在盖楼,一辆吊车在往楼上吊材料。 宋新月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她回头问保安:“大哥,岳总办公室在几楼啊?” 保安警惕地顿了顿,冷着脸回答:“七楼啊,咋的?你还想进去啊?告诉你,你也进不去。” 随后,又伸手指着向岳长生办公室,“看见没,那间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不怕你知道!你要是没有岳总的同意,你根本进不去!”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宋新月白了眼保安,转身对宋新杰说,“三哥,咱们走!” 宋新杰有些诧异地看着宋新月,没想到宋新月这么快就认输了。 随后,宋新月和宋新杰回到了车上,宋小姐启动汽车,缓缓驶离了办公楼大门前。 刚过拐弯,宋新月突然对宋新杰说,“三哥,停车!” “啊?”宋新杰一愣,“干啥?” “停车!”宋新月重申。 “吱嘎”一声,宋新杰突然将车停了下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宋新月。 宋新月转过身对宋新杰说:“三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说完,开门下车,朝不远处的建筑工地走去。 “哎,月儿,你干啥去啊?”宋新杰探出车窗,朝宋新月的背影喊问。 “哎呀先等我,马上就回来!”宋新月头也不回,疾步前行。 对于宋新月来找,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岳长生和宋新毅浑然不知。 围着茶几坐着,边喝茶边聊天,俩人东一句西一句。 岳长生其实不着急,只要《清明上河图长卷》还在,拿到手是早晚的事儿。 既然宋新毅能主动找上自己,签合同这事儿就是自己说了算。 关于宋新毅,岳长生是有准备的。 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查到宋新毅欠了不少赌债,被人逼得没办法了,这才动了他老子遗作的心思。 拿捏赌徒,只要给他想要的,他自然会像饿狗一样,闻着味儿自己找来。 是的,岳长生享受这种拿捏人的乐趣。 宋新毅面上笑呵呵附和着,心里暗骂岳长生这老狐狸,扯闲篇不谈正事,故意吊着自己。 被债主逼得厉害的时候,他也后悔过,自己不赌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后悔没用,赶紧把钱还上才是要紧的。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岳长生看出来宋新毅心不在焉。 他品了口茶,随意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向后靠着椅子靠背,双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沉稳开口:“《清明上河图长卷》,我是心仪已久,答应你的,你尽管放心。” 说完,轻抬眼皮看了眼宋新毅。 岳长生眼神里的轻蔑,宋新毅看了个清清楚楚。 被看不起也是一时的,卖了《清明上河图长卷》拿到钱,爱谁谁,跟他都没关系了。 宋新毅不管如何极力掩饰心里的迫切,此刻也按捺不住了,满脸堆笑道:“对您我当然放心,您看什么时候签合同?” 宋新毅这种人,岳长生见得多了。 平时看起来人五人六,装得像个人似的,实际上是十足的伪君子,自私自利。 不触及利益,什么都好说,只要涉及利益,这种人可以六亲不认。 心里忍不住感叹,宋青山这样有风骨的民间艺术家,傲气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有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不管怎么替宋青山感到惋惜,丝毫没影响岳长生想要收藏宋青山遗作的想法。 很快,宋新月绕到了工地,找到了刚刚那个吊车司机。 正赶上吊车送完材料,宋新月站在车下冲司机招手,“师傅!师傅!” 司机停了操作,下车问宋新月:“啥事儿啊?” 宋新月冲着司机笑着说道:“大哥,我想雇你车用用。” “啊?”吊车司机一愣,问道,“你是哪个工地的啊?啥时候用车?” “我不是工地的,马上用车。”宋新月淡淡一笑,旋即问道,“师傅,你就说你这咋收费吧。” 司机想了一下,说道:“那得看你要吊啥,还得看雇多长时间,价钱不一样。” “人!”宋新月指了指自己。 吊车司机诧然,打量了一下宋新月,“你?” “对,吊我,就一会儿!”宋新月又回头指了指岳长生的公司,“那个楼,七楼,能上去吗?” 吊车司机显然没干过这么特殊的工作,似乎有点犯难:“能上是能上,我也没吊过人啊,吊个水泥,建筑材料啥的倒是没问题。” 宋新月指着吊车上挂着的吊篮:“我就坐在那里头,咋吊水泥就咋吊我,多少钱?” 吊车司机再次打量起了宋新月,皱眉狐疑起来,“姑娘啊,咱们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你勾当啊。你的人生还很长,一定要想清楚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宋新月给整乐了,“师傅,你说啥呢?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有急事!呃,是这样,我哥要跳楼,他把门反锁了,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师傅,人命关天啊!你要不信,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说着,宋新月从包里掏出了身份证,展示在了吊车司机眼前。 吊车司机瞄了眼宋新月的身份证,然后说道:“我平时工地干一天八百,你要说一会儿的话说,给二百得了。” “好!抓紧吧师傅!”宋新月爽快答应了,带着吊车回到岳长生公司楼下。 只要能阻止签合同,这点儿钱花得不冤。 此时,宋新杰因为不放心妹妹,也开车跟了过来。 宋新杰看着妹妹去工地带回一辆吊车,急忙下车跑了过来,很是不解:“月儿,咋回事儿啊?你找的车啊?干啥啊?” 宋新月没有回应,而是指了指岳长生的办公室的窗口,然后就要钻进吊篮。 岳长生的办公室窗口,正好和保安室有个盲区,所以由于角度问题,保安一时无法发现吊篮。 宋新杰顿时明白了,赶紧拉住宋新月:“你要干啥啊?!不要命了!太危险了!大哥要卖就卖吧,你别上去啊!一旦掉下来咋办!是要出人命的!” 父亲的遗作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比不上骨肉至亲。 对于宋新月,宋新杰是打心里疼爱的。 四个孩子中,他最老实,挨欺负也最多。 宋新月虽然是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小的,却是保护他,替他出头最多的。 他自然也是有什么好东西先想着宋新月。 此时看着宋新月为了父亲的遗作,以身犯险,第一反应就是拦着宋新月。 《清明上河图长卷》是父亲的遗作,艺术价值不可复制。 可宋新月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不能有丝毫闪失。 宋新月瞄了眼吊车司机,生怕宋新杰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又朝宋新杰挤了挤眼睛,“三哥,你先别说话!你看这吊篮,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哥要跳楼,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哥跳楼?”宋新杰一脸懵逼,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明白了宋新月的意思。 宋新月迅速钻进吊篮,对宋新杰说:“三哥,你告诉司机是哪个窗户,让司机送我上去。” 宋新杰一声叹息,只好担忧地嘱咐宋新月:“月儿,你小心点儿啊!” 无巧不成书,本来只要保安不从保安室出来,就没法看见吊篮。 可是,正好有访客。 把访客放进来的时候,保安一扭头正好看见了缓缓上升的吊篮。 保安顿时大惊失色,活了这么多年,头回见这么大胆子的人,还是个小丫头。 “哎!哎!下来!下来!”保安朝吊篮大喊,差点急得跳起来。 第8章 被迫终止的合同 保安见无济于事,急忙跑进保安室准备打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打都没有人接。 既然打不通,保安只能朝吊车跑去。 岳长生之所以不接电话,是因为办公桌上的座机,早上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好。 没错,赶的就是这么寸。 此时总经理办公室内,岳长生吩咐秘书拿来准备好的合同,面上带笑把合同递给宋新毅:“小宋啊,你仔细看看,看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商量嘛。” 宋新毅心里明白,岳长生就是随口一说,自己要是真接过合同看,这买卖说不定就黄了。 他满脸堆笑,推拒岳长生拿合同的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迫不及待:“岳总说笑了,您办事儿还能有错嘛,我肯定一百二十个放心。” 岳长生笑着收回手,起身走向办公桌,边走边随口说着:“你这个年轻人啊,做事情要谨慎一些,不然是要吃亏的。”说完坐在椅子上。 宋新毅一迭声应着,腹诽岳长生摆姿态。 岳长生拿起笔刚要签,手顿住了。 宋新毅愣了一下,等着岳长生下一步动作。 岳长生抬头看宋新毅,明知故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卖给了我,可就是我的了。这可是你父亲的心血啊,不后悔?” 宋新毅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说的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宋新毅惋惜地叹了口气,耷拉眼皮皱着眉,一张脸挂满了不舍惆怅:“唉岳总,跟您说心里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您是不知道,我母亲得了老年痴呆,自从我父亲去世后,越来越严重了,时刻不能离人。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上班的上学的都没法在家照顾母亲,” 岳长生看着宋新毅在自己面前演戏,只是淡淡一笑也不揭穿。 花钱买一幅传世之作,顺带看场戏,倒也不错。 宋新毅说着低头抿了抿唇,愣是把眼眶憋红了,一副为父母伤心的模样,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哽咽:“母亲生病,做子女的心里难受,恨不能代替母亲生病。我母亲现在的生活起居都要专门请人照顾,各项开销都不小。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卖我父亲的遗作,这是我父亲的心血啊。”说完捂着眼睛抽泣,心痛至极的样子。 岳长生适时出言安慰:“小宋啊,你也别太伤心。你是个孝子。虽说你父亲的遗作是卖给了我,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把笔递给宋新毅。 宋新毅在第一眼见到合同的时候,眼睛里就开始放光,恨不得马上就签,立刻拿到钱,谁想到还得演戏。 心里骂着老狐狸,脸上带着忧愁哀伤。 收敛了情绪,抬眼看到岳长生递过来的笔,伸手接过去。 看了眼岳长生,又低头去看合同,叹了口气,面上哀愁,心里乐开了花。 “哎!!!” 刚要落笔,只听一声大喊。 吓得宋新毅手里的笔掉在合同上,划出一条浅浅的墨迹。 岳长生也吓了一跳,办公室里就自己跟宋新毅,哪来的人喊了一声。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窗户上趴着一个人,手抓着窗框,顺着没关的窗扇正在往屋里爬。 “不能签!!!” 宋新月扒着窗框往屋里爬,装着自己的吊篮摇摇晃晃。 宋新毅吓够呛,他知道宋新月从小胆子就大,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为了阻止自己签合同,连命都不要了。 “宋新月!你特么不要命啦!赶紧下来!”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宋新毅顿时急眼了。 岳长生也吓得不轻,两人赶紧跑到窗边,急忙伸手扶宋新月。 宋新月爬出吊篮,顺着宋新毅和岳长生扶着她的手,跳下窗户进了屋。 把宋新月扶进屋,宋新毅探头往窗外看。 一辆吊车停在楼下,吊车旁边围了一圈人,都抬头往楼上看。 保安也站在楼下,见宋新月已经得逞,又急忙转身朝办公楼门口跑去。 宋新毅赶紧收回视线,来到宋新月旁边。 他一想到宋新月是来阻止自己签合同的,刚刚的惊吓担心迅速散去,忍不住绷起嘴角。 见宋新月安全进了屋,楼下的宋新杰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安排吊车离开。 把人安全扶进屋里,岳长生一脸懵逼,指了指宋新月,向宋新毅问,“你妹妹?” 宋新毅低着头,尴尬道,“嗯,四妹。” 岳长生一听,看了眼桌上的合同,似乎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失算了。 宋新毅尴尬的要死,瞪着眼睛指着宋新月鼻子大骂:“宋新月,你是不是疯啦!知不知道这是几楼!掉下去是要死人的!你不要命也别连累我!” 宋新月没在乎宋新毅对自己发脾气,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岳长生。 顾不上现在自己看起来多狼狈,宋新月一脸严肃地开口:“您是岳总吧?我是宋新月,宋青山的女儿。岳总,这合同不能签,《清明上河图长卷》我家不卖。” 签合同被打断,宋新毅憋着一肚子火,忍不住冲着宋新月喊道:“卖不卖你说了不算!我是你大哥,这事儿我说了才算!” “砰!” 办公室的门开了,保安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叉子,“岳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丫头太鬼了,没成想能坐着吊车,直接干到六楼窗口!” 岳长生没说话,使了个眼色,示意保安赶紧把宋新月弄出去。 “那丫头,赶紧给我出去!”保安会意,紧攥着大叉子,阔步走向宋新月。 宋新月没理会保安,继续对岳长生说:“我爸有遗嘱!” 岳长生一听,顿时一愣,急忙拦住了保安,“老魏,你先出去吧。” 保安懵了,点点头退了出去。 岳长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宋新月,似乎在等待宋新月后面的话。 宋新月接着说道,“遗嘱里写了,他去世之后,《清明上河图长卷》要捐给博物馆。我大哥要把它卖了,就是违背我爸的遗愿!” 宋新毅瞪着宋新月,压着怒火低吼:“胡说什么,哪来的遗嘱!我怎么不知道!” 宋新月瞟了一眼宋新毅,没搭茬,接着跟岳长生说:“岳总,《清明上河图长卷》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我想您是清楚的。在您手里它是收藏品,在博物馆里,它就是民间艺术的传承,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更何况,我父亲的遗愿就是把它捐给博物馆,把让更多人看到剪纸艺术,通过这幅作品,把这门艺术传承发扬下去。您是懂艺术的,肯定也能懂,我父亲为了这幅作品,付出多少心血。艺术家都是惺惺相惜的,我相信您一定会成全我父亲的遗愿。” 岳长生原本被吓得不轻,此时听了宋新月这一番话,被惊吓得愤怒逐渐变成欣赏。 诚然,人都爱听赞美之词,岳长生也不例外。 自己就是一个商人,外人都说自己是收藏家。 实际上自己就是仗着手里有钱,把别人想买又买不起的艺术品据为己有。 眼前这个姑娘,虽说行事莽撞,但岳长生看得出来,这姑娘有勇气,敢干,聪明。 看了一眼宋新毅,又一次在心里感叹:这种人怎么会是宋青山的儿子。 既然说了有遗嘱,合同是不能签了,起码暂时要停下。 岳长生转到办公桌后面,拉过椅子坐下,拿起没签完的合同看了看,对着宋新毅沉声道:“既然有遗嘱,今天的事就先算了。” 宋新毅不甘心,急忙上前一步:“岳总,您别听她的,要是有遗嘱,我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她信口胡说的!岳总……” “好了。”宋新毅话还没说完就被岳长生打断,“你们自己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我就不送了。” 第9章 谷底中的宋新毅 岳长生下了逐客令,宋新毅就算再不甘心,也只好离开。 在离开前,宋新毅自己是不死心的,笑眯眯对岳长生说,“岳总,等我处理完家事,这合同咱们是一定会顺利签的!” 宋新毅眼看到手的钱就这么没了,出了岳长生公司大楼,指着宋新月骂:“你真行啊宋新月,心真黑啊!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新杰看到大哥和小妹从岳长生公司大门出来,赶紧迎上去。 宋新毅一看到宋新杰,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宋新杰:“行啊老三,嘴上说着不掺和,背地里跟她是一伙儿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新杰看着大哥的脸色,知道合同没签成,心里踏实了。 三人上了宋新杰的车,各有心事地回家了。 一进家门,宋新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抱着怀,瞪着宋新月,一开口语气不善:“宋新月,我小看你了,说谎话都不打草稿啊,还爸的遗嘱。为了不让我卖爸的遗作,编出这种瞎话。来吧,圆谎吧,遗嘱呢?拿出来吧。” 宋新毅从没听父母说起过遗嘱事儿,因此认定宋新月就是在说谎。 宋新杰回屋去拿遗嘱,出来走到宋新毅面前,把遗嘱递给他。 “爸的遗嘱,上面写了,爸过世后,《清明上河图长卷》将捐给博物馆,不得买卖。”宋新杰平静地看着宋新毅说道。 宋新毅看到有遗嘱,赶紧拿来仔细查看。 字迹是父亲的不假,可他不信。 他不信父亲会宁愿把作品捐出去,也不愿意留给家里。 看着手里的遗嘱,宋新毅缓缓站起来,一遍一遍看。 他攥着遗嘱一口咬定是假的:“这遗嘱肯定是假的,有人仿写的!爸突然过世,哪有时间写遗嘱。一定是假的!宋新月啊宋新月,没想到你这么卑鄙,造假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宋新杰听大哥怀疑遗嘱的真实性,还对宋新月出言辱骂,实在听不下去:“大哥,这份遗嘱是爸的笔迹,妈说已经公证过了,你再怎么怀疑也没用。再说月儿怎么会做那种弄虚作假的事儿,你说得太难听了。” 宋新毅心里不痛快,越看宋新月就越不顺眼,起身摔门而出。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宋新月搅和飞了。 钱还不上,催债催得厉害,宋新毅到处借钱,没人愿意借钱给他,都怕他还不上。 房子被拍卖了,宋新毅一家三口无家可归。 医院大厅整天熙熙攘攘,比菜市场还热闹,宋新毅垂头丧气来找宋新凤。 宋新凤正要去晨检,看见宋新毅蔫头耷脑地来到护士站,把大哥让到护士站里面的椅子上,关切地问:“大哥,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 宋新毅此时全然没了以前的风度,颓然地窝在椅子里,丧着脸开口:“凤儿,你大哥现在无家可归,房子被拍卖了,现在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身无分文。凤儿,能不能借给我点儿钱?我去租个房子,你心好,帮帮大哥吧。” 说完,他用力抓住宋新凤的手,一副乞求的姿态,生怕被拒绝似的。 宋新凤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可怜无助,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宋新毅攥着的手背,安慰道:“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得去晨检,等完事儿了我去给你取钱,说啥也不能让你跟大嫂和孩子没地方住。” 宋新毅之所以来找宋新凤,就是看她心软好说话。 别看宋新杰整天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自己有事儿,他是不会管的。 在宋新毅看来,宋新杰心狠着呢。 宋新凤忙完之后,带着宋新毅去银行取钱,临近中午,俩人找了个饭馆吃饭。 吃过饭从饭馆出来,宋新毅要去找房子,夹着手包转身走了。 宋新凤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每次见到大哥,他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这才几天不见,就颓丧得让人心疼。 当然,按宋新月的话来说,宋新毅走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他自找的,咎由自取,怨不着旁人。 在宋新毅看来,就是因为宋新月不管他的死活,自己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拿着宋新凤借给自己的钱,宋新毅租到一户不大的两室一厅,跟以前的房子自然是不能比。 搬家收拾屋子的工作,自然落到了胡云英身上,宋新毅不会伸手的,这么多年胡云英已经习惯了。 宋新毅斜倚在沙发椅上养大爷,指挥胡云英做家务。 对于被人像老妈子一样使唤的日子,胡云英虽然心里不满,却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刚结婚的时候,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宋新毅总是数落她。 她也吵过,结果就是被宋新毅打得好几天直不起腰。 也想过离婚,可宋新毅威胁她,敢离婚就让她家人都不好过。 后来有了孩子,离婚就更不可能了。 这么多年压抑的生活,已经把胡云英本就不多的脾气磨得一点儿不剩。 宋新毅越看胡云英越不顺眼,倚在沙发椅上骂她:“整天丧着脸,我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能嫁给我,都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 胡云英一口气没上来,憋在胸口,堵得心脏发颤,一阵闷痛,忍不住抬手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宋新毅看见了,没理,翻了个白眼不再看胡云英,躺在沙发椅上指使她:“赶紧做饭去,我饿了,再去买瓶酒,别磨蹭。” 胡云英放下手里的活儿,咬着牙直了直酸痛的腰背,心脏的疼痛还没缓过去,声音有点抖:“家里没菜了,还剩小半袋大米,我没钱。” 后面要钱的话,胡云英并没敢说。 宋新毅骂了一句脏话,坐起来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又要钱,整天就是知道要钱,还当是以前的好日子。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还不够填窟窿的!” 胡云英没说话,懒得再看宋新毅。 “省着点花!没钱了!真他妈丧气!”宋新毅掏出五十块钱扔在茶几上,不耐烦地吼一嗓子,旋即往沙发椅上一躺,骂起宋新月,“宋新月死丫头,搅和老子大事儿,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 越骂越生气,干脆不躺着了,出去散散心。 其实,宋新凤把钱借给宋新毅之后,心里也根本没底。 这钱虽说是自己说了算,可毕竟也是自己跟丈夫一点一点省吃俭用攒下的和 大哥要是不还了,这钱就等于打水漂啊。 宋新月从二姐宋新凤那儿听说了宋新毅房子被拍卖的事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心里再难受,也不能糟蹋了父亲的心血。 宋新月毕业后回到绥海,接手管理父亲留下的“宋家关东剪纸工作室”。 这天宋新凤不上班,来到工作室找宋新月。 第10章 捐给民俗博物馆 “月儿啊,大哥也够可怜的。你看,要不就把《清明上河图长卷》卖了吧,大哥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啊,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宋新凤随手拿起一叠红纸,心不在焉地整理。 宋新月正在看捐赠合同,听宋新凤这么说,放下合同看着宋新凤,问道:“二姐,是不是大哥又找你了?上次他就找你整那么一出,这次又来。二姐,你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啊,咋还不长记性呢?” 宋新凤被说得脸上一阵发烧,尴尬地放下手里的红纸,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微微皱起眉说:“你这说的啥话,我这不是看大哥一家子太可怜了,想帮帮他么。” 这话说得宋新月不乐意了:“他可怜?那不是他自找的吗?他要是不去赌,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吗?租房子住,他活该!” 宋新凤还想替宋新毅说两句话,可她知道,宋新月说的是事实。 宋新毅不争气,落得今天无家可归的下场也是活该。 “话是这么说,可苦了大嫂和孩子,跟着大哥遭罪。”宋新凤起身走到宋新月身边坐下,轻轻握起宋新月的手,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 宋新月抽回手,拿起合同给宋新凤看:“二姐,这是赠予合同。我只要签了,《清明上河图长卷》就是博物馆的,谁都拿不走。” 宋新凤看了一眼合同,知道这件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无力地叹口气。 三天之后的上午,《清明上河图长卷》的捐赠仪式,正式在省民俗博物馆开始。 捐赠仪式结束后,博物馆馆长微笑提议:“小宋啊,今天来了这么多民俗艺术家,你跟大家说两句。” 面对台下的民俗艺术家们,宋新月内心感慨万千。 她环顾全场,略微思索后开口:“《清明上河图长卷》是我父亲宋青山历时三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完成之日,耗尽了我父亲的心血,成为他的遗作。今天我遵循父亲遗愿,把《清明上河图长卷》捐赠给省民俗博物馆,让更多人能看到剪纸艺术,了解剪纸艺术。” 想到父亲为了宋家剪纸耗尽了全部精力,最后积劳成疾,与世长辞,宋新月心底升起哀伤,但很快被她藏在心里。 收敛情绪,她继续说:“民俗艺术之所以被称为民俗艺术,因为它反映的是民俗风情,是老百姓的生活,是老百姓心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希望,是最淳朴的感情,最直接的表达。可现在的民俗艺术,有多少是真正属于老百姓的呢?民俗艺术生于民,传承于民,自然也应当回归于民。民间是民俗艺术扎根的土壤,民俗艺术若是脱离民间,就是没了根,失去最原本的生命力。想要传承发扬,就要打破陈规,把民俗艺术还给民间!” 台下的民俗艺术家们皆若有所思,有的还在微微点头赞同。 宋新月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作为宋家剪纸的传承人,今天要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为了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真正做到‘把民间艺术还给民间’,我要打破宋家剪纸密不外传的规矩,开设“宋家剪纸培训班”,对外招收学员,免费教授宋家剪纸技艺!” 刚刚还在思考“民间艺术还于民间”的艺术家们,此时听到宋新月的决定,顿时惊诧不已,更多的是敬佩。 来到博物馆参观的游客,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驻足围观的,闻听此言,叫好声掌声连成一片。 宋新月这边正着手开培训班的事,宋新凤知道了,赶紧给宋新毅打电话:“大哥!月儿要开剪纸培训班,你知道吗?” “啥?剪纸培训班?!她胆子也太大了!谁给她的胆子,敢违背祖训!我看她是疯了!!”宋新毅接到宋新凤的电话,本来以为是问他还钱的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 幸福小区,宋家客厅。 第三次家庭会议,就这样毫不意外地召开了。 宋新毅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宋新月,瞪眼怒喝:“宋新月,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违背祖训,居然要把宋家剪纸传给外人!你对得起爸吗?!爸活着的时候你就提过,当时把爸气成什么样,你忘了我可记得!现在爸不在了,你居然敢私自做决定!你真是给祖宗丢人,简直就是宋家的耻辱!” 宋新毅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泛红,吼得直喘粗气,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 宋新杰赶紧起身挡住宋新毅,劝说道:“大哥,这话太严重了,不至于的。” “不至于?她宋新月敢违背祖训,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宋新毅隔着宋新杰指着椅子上的宋新月,没忍住吼了一嗓子。 宋新毅反应过来之后,眼神了然地看着宋新杰:“小杰,你跟她是一伙儿的,她说什么你都赞同,我早该想到了。” 宋新杰一脸委屈,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大哥!我可没说什么啊!” 宋新月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接受“批判”。 今天的局面她早想到了,没想到的是差点连累宋新杰。 大哥和二姐一直就不同意把宋家剪纸教给外人,按他们俩的话来说,就是“祖训不可违”。 宋新凤也气得不轻,一向好说话的样子荡然无存,看着宋新月油盐不进的样子,更生气了。 站在宋新月面前,宋新凤居高临下对宋新月厉声说:“你平时怎么闹都行,我们都能包容你。你怎么能把宋家剪纸传给外人!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爸,怎么对得起宋家祖宗啊!” 宋新月嚯得站起来,差点撞到宋新凤,吓得宋新凤一个踉跄。 “我怎么给祖宗丢人了?我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喝大酒耍钱了?凭啥说我是宋家的耻辱?!”宋新月打心里不服,“就因为我要开剪纸培训班,你们就来给我扣帽子,凭啥啊?!” 宋新毅越听越不是滋味儿,这是直接戳他肺管子上了,登时暴怒道,“你再说一遍!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新杰赶紧上前拦住要奔宋新月去的大哥:“大哥!月儿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宋新毅一把推开宋新杰,喝道:“起开!她宋新月今天敢违背祖训,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啥事儿!” 宋新毅尽力平复呼吸,绷着脸问:“宋新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开剪纸培训班?” 宋新月肯定地答:“是!” 宋新毅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好”字,转身愤然出了门。 宋新凤瞪了一眼宋新月,又白了宋新杰一眼,也跟着宋新毅走了。 宋新杰看着宋新月,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妈。” 走到门口顿住脚步,低声道:“月儿” 宋新月回头看着宋新杰,等着三哥后面的话。 不管三哥说什么,都不会比大哥的话更难听。 宋新杰回头看了眼宋新月,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低头出去了。 刚刚屋里连吵带骂,宋新月没觉得难受。 现在屋里突然静下来,宋新月觉得心里突然没底了。 她没有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她知道自己是对的。 民间艺术不能故步自封,否则路会越走越窄。 想要发展,不能只靠家族作坊,要紧跟时代步伐,有创新才能有未来。 宋新月难受的是家人的不理解,是陈旧迂腐的陋习禁锢的脚步。 对于不了解剪纸的人来说,剪纸不过是闲来娱乐的玩意儿。 剪纸之所以能被称之为艺术,是它所承载的文化价值。 只有推广出去,才能做到传承和发扬。 剪纸艺术应该被更多人看到,了解,喜爱。 如今最应该支持她的家人,因为所谓的祖训,成为了她最大的阻碍。 宋家剪纸的未来在哪儿? 宋新月还没从难过的情绪里抽离,宋新毅又送给她一份“大礼”。 第11章 你被族谱除名了 宋新毅得知了宋新月要办剪纸培训班,大发雷霆。 他准备召集宋氏同宗,要集体声讨宋新月。 计划以宋新月违背祖训,使祖宗蒙羞为由,将其从族谱中除名。 族谱除名,何等大罪! 宋新月以为大哥就是一时气话,不会兴师动众把族人都叫来。 可是,宋新月还是小瞧了大哥宋新毅的无耻。 三天之后,宋家族人代表们真的来了。 “妈,我回来了。” 宋新月开门,顺手把包挂在了衣帽架上,习惯性地跟母亲打招呼。 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却闻到一股烟草的味儿,辛辣呛人,是老旱烟的那股子冲劲儿。 正疑惑哪儿来的烟味儿,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回来了?” 声音有些陌生,还有些苍老。 宋新月循声看去,客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上了年纪的老者,围着沙发站着几个稍年轻一些的中年人。 一眼扫过去,连老带少得有十几位。 宋新月进门时一边换鞋,一边叫母亲郝桂琴,此时刚换好鞋。 看到满屋子或陌生或有印象的人,宋新月心里疑惑重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群人之中,宋新月看到了大哥宋新毅和二姐宋新凤。 可是,唯独不见三哥宋新杰。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宋新毅站到刚刚开口的老者身边,给宋新月介绍:“这是宋家族中长辈,应该尊称一声二叔。” 宋新月刚刚没反应过来,听宋新毅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 这些人应该都是宋氏家族的宗亲,平时都不怎么来往,也不怪自己不怎么认识。 可不管怎么说,对方是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宋新月微微鞠躬道:“二叔。” 宋二叔是宋青山的堂弟,也是除了宋青山之外,宋氏家族说话有些分量的长辈。 宋二叔看宋新月还有些尊卑礼数,略微点头示意,算是回应。 宋新月看着一屋子不熟的亲戚,猜到今天这出大概跟剪纸培训班脱离不了关系。 “月儿,我买了点葡萄和苹果,过来帮忙洗洗。” 这时房门开了,宋新杰拎着几袋子水果走了进来,朝宋新月招了招手。 宋新月看了眼宋新杰,“哎”了一声,跟着宋新杰来到了厨房。 宋新杰关上了厨房门,边洗苹果,边洗边跟宋新月说:“月儿,你跟大哥服个软,别来硬的。大哥其实不是不讲道理,你这么犟,不肯低头,万一真把你除名了咋办。你要发扬剪纸艺术,就好好剪纸,做你的艺术就好。现在弄得亲兄妹翻脸,得罪整个宋氏家族,犯不上啊。” 宋新月站在一旁清洗葡萄,眼皮也没抬:“他要把我从族谱里除名,那就随他去,反正我要开培训班。宋家剪纸不只是宋家的,不该因为陈腐的祖训,断了宋家剪纸的路。” “月儿,你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太轴了!”宋新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宋新月深知宋新杰把自己叫到厨房,是想劝说自己放弃开设培训班。 但是,宋新月的心意已决,面对这些族人的兴师问罪,他根本就不在乎。 “三哥,谢谢你的好意。”宋新月扭头看了眼宋新杰。 见劝不动宋新月,宋新杰也就不再劝了。 一声长叹,他把洗好并切成块的苹果,装进了果盘里。 随后,宋新月和宋新杰端着葡萄和苹果进入了客厅,笑盈盈地示意家族长辈们吃水果。 长辈们谁也没有动水果,而是都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 一时间,屋里静如真空。 少顷,宋二叔掐灭手中的烟卷,对宋新月沉声道:“听新毅说,你要办剪纸培训班,想让更多的人学宋家剪纸?” 宋新月点头,冷静应道:“嗯,我想让更多人知道宋家剪纸,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 宋二叔笑了一下:“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这是好事儿。” 宋新毅听宋二叔这么说,心里登时有些急。 刚要说话,就被宋二叔打断了,“事儿是好事儿,可是我们作为宋家族人,不能同意。” 宋新月知道不会有人赞同,还是想问一句:”二叔,您都说了是好事,咋还不同意呢?“ 宋二叔在沙发中央端坐着,微微仰头看着宋新月,一副老太爷的架势:“宋家有祖训,剪纸技艺只传宋家族人,不可教给外人。这规矩一百多年没有人敢打破,你要违背祖训吗?” 宋新月一直不赞同密不外传的祖训,父亲在世时,父女俩就曾因为是要固守祖训,还是打开格局创新发展,吵了又吵。 如今又面对了同样的问题,宋新月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二叔,现在有多少传统技艺还在墨守成规,抱着祖训活着?没有创新哪来的发展?一项传统技艺要想走得长远,就要让更多人看见和学到,这样才能保证这门传统技艺后继有人……”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指责宋新月:“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就想知道,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把宋家剪纸教给外人?” 宋新月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我想把宋家剪纸传出去,就算是做不到发扬光大,我也不想看宋家剪纸没落!” 这句话说得,很快让在场的人群情激愤。 “这叫什么话?你那话的意思就是,宋家剪纸在我们手里就是没落,在你手里就是发扬光大?” “就是,还大学生呢,骂人都不带脏字儿。你那意思不就是说我们是废物,就你了不起呗。” 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屋里乱哄哄的。 宋新毅看见宋新月有口难言,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跟着一起吵:“你不是能耐嘛,不是清高么,有本事就别姓宋啊!” 说是吵架,实际上就是宋新月一个人,被一群人围着,指着鼻子数落责备。 宋新月紧攥着拳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之前还在争取说服族中长辈,现在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了。 宋二叔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说了,随即开口:“你也看见了,这些都是你的长辈,没有一个同意你的做法。你要是非要这么做,那只有一个办法。” 此时,宋新月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宋二叔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把你从族谱里除名,从今往后你和宋氏家族,没有半点关系。” 宋新月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没想到宋新毅居然说到做到,来真格的了。 一旦从族谱里除名,被逐出家族,她做什么都跟宋氏家族没关系了。 自然,剪纸培训班再也不能挂着“宋家剪纸”的名头。 宋新月僵着站在客厅里,宋氏族人们一个个从她身边离开,直到都纷纷离开。 客厅里只剩宋新杰和她,就连宋新凤也走了。 半晌,宋新月缓缓走到沙发边,慢慢坐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 宋新杰看着宋新月这样,心里不是滋味儿,本来想劝两句,可他能说什么呢? 捐赠《清明上河图长卷》也好,开剪纸培训班也好,都是宋新月从心里认定的事儿,是她坚持要做的。 作为哥哥,宋新杰帮不上忙,也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才让此时的自己显得如此多余。 也正因为他之前什么都没做,此刻宽慰的话才无从说出口。 宋新杰出了门,来到小区楼下。 他坐在花坛边,握着手机思索良久,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最终,拨通了一个重要电话。 第12章 未婚夫突然出现 此时绥海县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宋新月被族谱除名的事。 有的说她傻,为了教剪纸,祖宗都不要了。 有的说她有远见,现在教人剪纸不收费,以后打着宋家剪纸的名头,卖作品,收学生,能挣不少钱。 有的说她背祖忘宗,不孝,她爹才没几天,就不认祖宗了。 有的说她高尚,有的说她有心眼儿,有好的,有坏的。 宋新月什么话都听过,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在乎。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宋新月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 无处倾诉的宋新月,独自来到了父亲宋青山的坟前。 “爸,我真的错了吗?”看着面前宋青山的墓碑,宋新月深感无助。 她有太多心里话没人可说,家人的不理解,外人不明真相的言论,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力交瘁。 面前燃烧的纸钱烘烤着宋新月有些苍白的脸,她的脸被烤出不正常的红色。 她一边给父亲烧纸,一边诉说无人理解的苦闷:“爸,我办剪纸培训班,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宋家剪纸,学习宋家剪纸,把咱家的剪纸技术传下去,把剪纸艺术推广发扬出去。可现在……我被族谱除名了,大哥和二姐也不理我了。爸,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做错了吗?” “月儿,你没做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宋新月愣了一下,回头循声望去。 宋新月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男朋友林成栋! 林成栋一米八几的个头,国字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梳着三七分,西装革履,一副斯斯文文的帅气模样。 林成栋应该在深圳的,居然出现在绥海,就在自己眼前,这让宋新月难以置信。 宋新月轻轻叫了一声:“成栋?” 林成栋微笑着,暂时没有说话,来到宋新月面前蹲下,从宋新月手里抽出几张纸钱烧起来。 烧完了手里的纸钱,才又转过头看向宋新月。 宋新月现在的样子属实算不得好看,面带憔悴,脸色略显苍白,眼底一片乌黑,眼中布满血丝,看向林成栋的眼神,不可置信的惊讶中,夹杂着有苦难言的委屈。 林成栋看在眼里,心里揪着难受。 他认识的宋新月,爱笑,健谈,有主见,个性强,任何困难都难不倒。 从没有过如此失意无措的时候。 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略带埋怨地说:“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宋新月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一件接一件的事压在她肩上,满腹委屈无处倾诉,没有人支持她。 大哥带着宗亲们来家里声讨自己的时候,她多想林成栋能在身边,给她支持,给她依靠。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从没想过把家里的事跟林成栋说,她不想林成栋分心。 她以为自己可以,就算困难一点,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本以为能瞒一天是一天,没想到林成栋突然来了,更没想到,他都知道了。 “谁跟你说的?你因为这点儿事儿就来了,工作怎么办?”宋新月有些生气,想不到是谁告诉林成栋的。 对于被逐出族谱这件事,宋新月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她在意的是家人的态度,在意的是如何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这才是重中之重。 她不明白,她一心为了宋家剪纸,为什么到头来落得这样心寒的结果。 说是宗亲,实际上有的亲戚都出五服了,八竿子打不着,她都没见过。 竟然也仗着长辈的身份,来指责自己给宋家丢人。 她忘不了大哥和二姐当时是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的,仿佛她犯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要不是心里太苦闷,无处诉说,宋新月也不会来叨扰父亲清净。 林成栋拉着宋新月站起来,拍掉刚刚落在她身上的纸灰说:“实话告诉你吧,前两天三哥给我打电话,都告诉我了。” 林成栋捏了捏宋新月的手,明显感觉出她瘦了。 “三哥也真是的,把你给整来了,你那么忙……”宋新月用力叹了口气。 烧完了纸,两人站起身聊着。 林成栋问:“我听三哥说,你要开剪纸培训班?” 宋新月轻轻点头,颓然叹息:“我算是彻底得罪整个宋家了,尤其是我大哥跟二姐。大哥一直都不喜欢我,他的反应我不意外。可我二姐因为剪纸工作室的事,竟然也不理我了。” 林成栋温柔地捏了捏宋新月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开口承诺:“月儿,别怕,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可以放心依靠!我帮你,有我呢!” 宋新月感动得眼底温热,隐隐有泪光,扭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林成栋。 她知道林成栋从不食言,从没说过空话,尤其是对她。 感动之余,宋新月想起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来绥海找我,那你工作怎么办?跟单位请假了?” 林成栋沉默片刻,旋即微微一笑:“其实……我辞职了。” 这四个字说得轻飘飘,好像在说晚上吃什么。 “啊?”宋新月大惊,不由自主提高嗓门:“你,你辞职了?!” “对啊,我辞职了。”林成栋看着宋新月,眼底是温和的笑意,“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早晚都是要回绥海的,我可不得妇唱夫随嘛。我想,宋叔也一定希望我来。” 宋新月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锤了林成栋一下,指着远处:“不需要!你待两天之后,赶紧给我回深圳!” “我都说了,已经辞职了,回不去了。”林成栋抬手摩挲着宋新月,微笑安抚着宋新月的激动情绪。 宋新月眉头紧锁,剜了一眼林成栋,嗔怪道:“你傻呀你!多好的工作啊,说辞就辞了。你在绥海哪还能找到专业对口,挣得还多的工作!我真服你了!做事儿真是干净利索!” 林成栋耸耸肩膀,不以为然:“不能天天看见你,再好的工作,挣得再多有什么用?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事情,那你要我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难道是摆设啊?” “可是,那姑姑那儿怎么办?”虽然有林成栋的承诺,可面对现实情况,宋新月还是不免担心起来。 林成栋是孤儿,自小由姑姑姑父抚养长大,却受尽姑父白眼姑姑在中间左右为难,日子并不好过。 相比于同龄人,林成栋读书格外刻苦,课余的时候做零工赚点钱,尽己所能减少姑姑的负担。 考上大学之后,硬是通过课余兼职,赚了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从此再没要过姑姑家一分钱。 后来在深圳找到了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每个月都会给姑姑打一笔钱,算是回报姑姑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如今辞了工作,来到绥海,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怎么跟姑姑交代,再有就是工作问题。 这些宋新月都清楚,所以当林成栋说他已经辞职了的时候,宋新月是担心的。 她怕林成栋和姑父的关系刚有所缓和,又因为自己变得糟糕。 姑父一直看不上林成栋,后来林成栋考上大学了,有了好工作,才和姑父的关系缓和。 林成栋面对宋青山的墓碑,拉起宋新月的手,面色认真庄重,跟宋青山承诺道:“叔,把月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她了。” 对林成栋而言,这不只是对宋青山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 宋新月是他身在千里之外放不下的牵挂,是近在咫尺不想放开的人。 林成栋对家庭的渴望是深切的,如果他的家里有宋新月。 对他来说,将是何其幸运的事。 第13章 准姑爷见丈母娘 二人离开墓地往回走,路上去超市给郝桂琴买些见面礼。 毕竟,林成栋现在可自认是宋家准姑爷了。 “姑爷见丈母娘可不能空手。”林成栋挑着苹果,笑呵呵地说。 宋新月羞着脸,轻轻拧了一把林成栋,笑骂:“臭不要脸,你是谁家姑爷啊。” 林成栋把称好的苹果放在购物车里,分出一只手,用力搂了一下宋新月肩膀,往怀里带:“我是谁家姑爷?你说我是谁家姑爷?我是老宋家小姑爷!” 宋新月脸上羞得发烫,假意挣脱,但眼中含蜜:“那么多人看着呢,要不要脸啊你。” “我不要脸,要脸干嘛呀。”说着搂得更紧一点,贴近宋新月耳朵低低说了句:“我要你就够了。” 宋新月后悔刚刚没真的挣脱,现在羞得脸滚烫,耳朵发烧。 少顷,宋新月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故意问,“你说啥,我没听清。” “我说,我要你就够了。”林成栋加大了音量。 “不是,你小点声!”宋新月见状,急忙捂住了林成栋的嘴。 俩人说说笑笑,朝水产区走去。 买好了东西回家,宋新月刚要开门,被林成栋叫住:“哎,等会儿。” 宋新月止步,扭头看林成栋:“啊?” 林成栋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地整理衣服,眼神里还有按捺不住的期待,略有心慌地问宋新月:“还行么?” 宋新月被林成栋这副有点憨傻的样子逗笑了,假装坏笑地看林成栋:“老宋家小姑爷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现在怎么怂成这样了?” 林成栋配合地正了正衣襟,清清嗓子:“咳!事到临头有点紧张是正常的,我也是第一次。” 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笑。 林成栋把带来的礼物从地上拎起来,绷着脸,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开门吧,早晚有这一天。” 宋新月拍了他一声笑骂:“神经病啊,傻子。” 开了门,宋新月按惯例叫郝桂琴。 结果叫了几声没人应,宋新月慌了,然后挨个屋找,可找遍了家里都没找到。 宋新月急了,赶紧拿出手机,给宋新杰打电话:“三哥,妈没在家……妈跟你在一起啊?” 宋新杰正带着母亲在菜市场买菜,接到宋新月的电话时,才想起来没跟宋新月说。 今天为了给林成栋接风,带母亲出门买菜这事儿。 “没事儿,我跟妈出来买菜,忘跟你说了。对了,成栋和你在一起吧?”宋新杰一边接电话,一边随时算钱,手里拎着一堆青菜和几斤肉,还得跟紧母亲,可给他忙活坏了。 宋新月一听这话,想要怼两句三哥的,但是并没有,只反问了三个字,“你说呢?” 宋新杰手忙脚乱地笑了笑,不忘嘱咐两句:“那好,你俩先在家等着。冰箱里有苹果,你俩边吃边等,别着急,等会儿我跟妈买完菜就回家。不跟你说了,挂了啊。” 宋新月听见电话那头“嘟嘟”响,很显然是挂了电话。 “这个宋新杰,明知故问。”收起电话,宋新月噘着嘴,旋即对林成栋调侃,“宋家小姑爷,你三舅哥带着你丈母娘,给你买好吃的去了。” “等三哥回来,你不准和三哥生气。”林成栋刮了一下宋新月的鼻子,拎着菜去了厨房。 “哎呀,知道。”宋新月把水果放进冰箱,转身去厨房帮林成栋备菜。 林成栋傻笑着看宋新月洗菜,满怀期待地说:“真想马上就成为老宋家小姑爷,这样就能天天看见你,给你做饭了。” 宋新月被林成栋这副样子逗得噗嗤一乐,随后轻叹口气:“傻子,我现在是全绥海的热点人物,你还要跟我结婚,那你不是自毁前途嘛。说你傻,你还不乐意听。” 林成栋边剥虾壳,边认真地说:“你就是我的前途。那些乱七八糟的别想了,有我你还怕啥?” 备好了菜,俩人坐在沙发里啃苹果。 开门声响起,是郝桂琴和宋新杰回来了。 林成栋“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地看着门口,嘴里的苹果都忘嚼了。 宋新月伸手戳了戳林成栋被苹果撑起来的腮帮子,调侃道:“就这点儿胆子,还想当老宋家小姑爷?” 林成栋一愣,反应过来,赶紧把嘴里的苹果嚼巴嚼巴吞了,紧张地看着门口,扯了扯本就不乱的衣服。 郝桂琴刚进屋就看到了林成栋,虽然以前见过,但到底是生病了,记忆力下降得厉害,不记得面前的人是谁。 但看小女儿微笑的手抓着这个年轻人的胳膊,很快也就明白了俩人关系不一般。 郝桂琴回头嘱咐宋新杰:“你去把水果放冰箱里,菜搁厨房,一会儿就做了。” “哎!”宋新杰应了一声,拎着菜跟水果去忙了。 郝桂琴笑吟吟地向宋新月和林成栋走过去,微微仰头看着林成栋:“老三说你今天来,我买了点儿菜,一会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成栋赶紧扶郝桂琴坐下,并坐在郝桂琴身边:“婶儿,跟我还见外个啥呀,我也不是第一次来。” 宋新月坐在郝桂琴另一边,抱着母亲的胳膊,探头看林成栋,笑着揭短:“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都要冒汗了。” 林成栋假意嗔道:“啧,给我点儿面子,你这么一说,婶儿该笑话我了。” 郝桂琴看着宋新月和林成栋拌嘴打趣,越看越喜欢。 看最喜欢的老闺女找了个这么顺眼的对象,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郝桂琴伸手,一左一右拉住林成栋和宋新月的手,三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自己腿上。 她转头对林成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我把月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我生病了,越来越糊涂,我自己是知道的,趁着还没全糊涂,有些话我得先说,省着以后忘了。” 宋新月打断母亲的话:“妈,你说啥呢。” 郝桂琴慈爱地看着宋新月:“妈看见你俩好,妈高兴。月儿,你记着,要收敛脾气,凡事多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们俩商量着来,别自己做主。” 母亲的话总是带着温柔的关爱,宋新月知道母亲是放心不下自己,怕以后真有什么都忘了的那天,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宋新月点头答应,心里发酸。 “婶儿,你放心吧,我都听月儿的,她说了算。”林成栋不想看宋新月难受,把手从郝桂琴手里抽出来,覆盖在她手背上握了握,然后又憨厚一笑,“婶儿,我做饭可好吃了,今天都别动,我露一手,保证吃完还想吃。” 说完,他起身去了厨房。 留下宋新月和郝桂琴,让娘俩说体己话。 第14章 剪纸工作室招生 吃过饭,四个人围在一起闲聊。 郝桂琴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成栋啊,你晚上住哪儿啊?” 林成栋把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掰开,放在宋新月面前的盘子里,边做着这些边回答:“我找了个宾馆,明天去找房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再找个工作,我打算在绥海不走了。” 郝桂琴听林成栋要在绥海找工作,随口问道:“你之前在哪里工作啊?” 林成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宋新月,答道:“之前在深圳,离月儿太远了,我就把工作辞了。” 宋新杰一惊,骤然看向林成栋。 原本给林成栋打电话,是心疼宋新月一个人顶着压力,受了委屈。 自己作为哥哥,能做得有限,也实在是不想插手宋新毅和宋新月之间的事。 没想到林成栋居然辞了职,打算在绥海扎根,这出乎宋新杰预料。 同样惊讶的,还有郝桂琴:“深圳可是个好地方,辞了怪可惜的,绥海这种小地方,没有大城市有发展。” “我父母不在了,对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绥海多好啊,环境好,民风淳朴,消费低,最重要的是,这儿有月儿,”林成栋不以为然,嘴角眉梢眼角含着笑意,“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赖上她了。” 林成栋没有大男子主义,从不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凡事先问宋新月,有事两人商量,这也让两人的关更加发融洽。 对于林成栋这样的态度,郝桂琴是喜欢的,有人疼她的老闺女,她很放心。 自己现在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以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万一哪天自己走了,她的月儿也有人可以依靠。 聊了一会儿,宋新杰提出跟林成栋去宾馆拿行李退房,晚上就跟自己住。 郝桂琴跟宋新月点头,表示同意。 一来找房子找工作不可能一天就找到合适的,住宾馆就得增加开销。 二来,宋新杰想,自己终究是要离开家的。 之前一直犹豫不决,说是舍不得家里,更多是母亲这边没人照顾,他不放心。 现在林成栋来了,倒不是想把家里的事扔给他。 看林成栋的意思,以后是要跟月儿结婚的,现在提前预习一下怎么做老宋家姑爷,也是考验林成栋。 相比自己对家人的妥协懦弱,林成栋果断干脆,家里的事情交给林成栋处理,他是放心的。 晚上林成栋洗漱完,跟宋新杰坐在书桌前聊天。 宋新杰拍拍面前的椅子,示意林成栋坐下,关切地问:“你真的辞职了?接下来怎么办?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林成栋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点头承认:“嗯,辞了。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深圳的工作,我早晚都要辞。长期跟月儿分隔两地,也不是事儿啊。她是不可能离开绥海的,我除了月儿,算是无牵无挂,在哪儿都行,来绥海是早晚的事儿。” 绥海对于林成栋来说,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座城市,熟悉的是宋家人。 如今林成栋选择来到绥海,扎根绥海,把自己融入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两人聊了会儿就休息了。 第二天宋新杰陪林成栋去找房子,溜了一天没找到合适的,难免有些泄气。 郝桂琴劝林成栋留下来,家里有地方住,不急于一时。 林成栋找了几天工作,凭借自己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找到一个在售楼处做售楼经理的工作,也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工作步入正轨之后,时间上就能安排开了。 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帮宋新月忙活筹备剪纸培训班的事。 因为宋新月现在已经被逐出宋家族谱,所以她不能继续留在“宋家剪纸工作室”了。 就算要开培训班,也不能用“宋家剪纸”,宋新月犯愁,却也只能另寻他法。 林成栋建议,剪纸培训班可以改叫“关东风剪纸培训班”。 地方特色鲜明,广告宣传跟上,肯定能吸引来学员。 从选址到装修,从招生到培训,两人经常忙到半夜。 忙活了两个月,培训班终于要开业了。 宋新月心怀忐忑地去印林成栋设计的请柬,绥海文艺界知名的不知名的,宋新月几乎送遍了。 开业这天,宋新月看着冷冷清清的门口,垂着头叹了口气。 她被家谱除名,整个绥海人尽皆知。 她已经是绥海文艺界的公敌,是老艺人口中告诫后辈的反面教材。 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亲眼看到,亲身经历,那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让宋新月慢慢垂下头。 宋新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冷冷清清的开业庆典,垂着头重重出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她猛然抬起头。 看着门口挂着的鞭炮咬了咬牙,她对林成栋说:“开业就要热闹,放鞭炮!” 林成栋抿了抿唇,突然咧嘴笑起来应着:“对,开业就得热闹。三哥,咱把鞭炮点上,热闹热闹!” 宋新杰看宋新月强撑起的心气儿,实在是不忍心,跟林成栋去点鞭炮。 “噼里啪啦……” 一颗颗炮仗炸开,崩起一片红色的雪,在空中上下翻飞。 宋新月眼中有泪光隐隐闪动,她仿佛在这一片红雪中看到了父亲教她剪纸。 或严厉,或欣慰。 她想父亲了,很想很想。 这冷冷清清的开业庆典,弄得在场的人心情多少都有些低沉。 然而,宋新毅可高兴了。 他听说剪纸培训班开业没人去,心里明白,把宋新月逐出族谱的事儿,已经让整个绥海文艺界都表明了立场。 她宋新月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不被同行认可,也是白费劲儿。 自己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就是那宋新月害的。 要不是她死命拦着,不让自己卖掉《清明上河图长卷》,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如丧家之犬。 宋新月不顾念血脉亲情,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想开剪纸培训班,那就看看开不开的下去。 不让自己好过,那就谁都别好! 宋新毅恨得直咬牙,发誓一定要让宋新月付出代价,剪纸培训班休想开下去。 他要为自己报仇,更要替宋家祖宗教训宋新月,让她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有什么本事敢跟整个宋家叫板。 剪纸培训班开业之后的几天里,宋新月贴出了招生海报,主要招收对剪纸感兴趣的青年和下岗失业的妇女。 有些下岗失业的妇女对剪纸很有兴趣,打算学一学,算是学会一门手艺。 有些家长打算让孩子学学,就当课外的兴趣班。 剪纸培训班正式招生这天,培训班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有青年有中年,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和开业那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新月正在登记报名表,突然一声大喝:“你们也真信得过她,她早被宋家逐出家谱,不是宋家人了!” 报名现场吵吵闹闹听不真切,直到众人分开,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来到宋新月面前。 宋新毅和他小舅子胡云海。 第15章 把好事全搅和了 宋新月眼睛一翻,真是膈应什么来什么。 宋新毅看了宋新月两眼,转身提高音量对来报名的人群说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宋新月,就是那个被逐出家谱的人,整个绥海没人不知道吧?既然她已经被逐出家谱,就不再是宋家人,宋家的‘飞剪’绝技,她是没权利使用的,更没权利教!要是她敢用,就是侵权!你们还要跟这种被家族除名的人学吗?” 说完,他微微斜勾起一侧嘴角。 刚刚报完名的人拿回填好的报名表,用各种理由赶紧退出了报名。 原本乌泱泱的人群还略显拥挤,现在纷纷离开,没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宋新月连开口挽留都没来得及,眼看着人群散去。 宋新毅一脸得意地看着宋新月吃瘪,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新月,还看不清现实啊?你已经成为全绥海避之不及的人,没人敢跟你学剪纸,就连跟你来往都不愿意。宋新月,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瞥了一眼宋新月,带着胡云海离开培训班。 宋新毅和胡云海找了一家饭馆儿,点了几个下酒菜,要了两瓶酒,为今天搅和了宋新月庆祝。 胡云海给宋新毅倒了一杯酒,笑嘻嘻地捧着:“姐夫,你这招真绝!这下宋新月的培训班算是完犊子了!” 宋新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脸得意地说:“小丫头片子跟我斗,那是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宋新月呆愣地坐在空旷的培训班里。 满地散落被扔掉的招生海报,内心的愁苦快要把她泡透了。 她知道大哥一直不喜欢她,因为《清明上河图长卷》的事儿记恨她。 可她没想到,大哥会如此恨她。 搅了招生现场,断她的路,宋新毅还真下得了手。 宋新月心里苦,却哭不出来,除了一个人默默发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发泄情绪。 林成栋下班之后来到培训班,看着满地的海报就觉得不对。 再往里走,看见宋新月坐在填报名表的桌子后面,整个人颓然失神。 林成栋快步走到宋新月身边,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关切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宋新月双眼黯淡无光,对上林成栋的眼睛,心底的酸苦一下涌上来,忍不住靠在林成栋怀里,偷偷掉眼泪:“大哥来了,说我不是宋家人,不可以用宋家飞剪绝技,否则就是侵权。来了一屋子人,都让大哥吓走了。” 林成栋听宋新月压抑的哭腔,也不揭穿。 他把宋新月搂进怀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呢。我认识一个律师朋友,改天我去问问。” 培训班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没结果,日子还得过下去。 这天,宋新月给母亲买了些吃的回去。 当路过一片绿化带的时候,突然隐隐听到好像是孩子的哭声。 宋新月一愣,急忙循声找去。 在绿化带边儿上,宋新月发现一个小花被,里面居然包着一个孩子。 宋新月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在包孩子的小花被露出的中胸口处,有半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是一整张。 上面写着孩子的生辰年月和名字:2013年九月初三,铃铛。 铃铛,明显只是小名儿。 “铃铛?你叫小铃铛啊?”宋新月看着怀里的孩子,喃喃自语。 由于包着被看不出来,可宋新月打开小被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孩子竟是双脚畸形。 宋新月终于明白了,铃铛被遗弃的原因:“唉难怪你爸爸妈妈把你放在这儿了,真可怜啊……” 既然是被遗弃的孩子,这可不是小事儿,宋新月赶紧把孩子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进到办公大厅,宋新月手足无措地跟民警说了捡到孩子的经过。 民警给宋新月和孩子做了登记,从宋新月手里接过孩子。 可这孩子一到民警手里就哭,怎么都哄不好,一到宋新月手里就不哭,这让宋新月很是为难。 “我真的有急事儿,得赶紧走。”宋新月把孩子塞到民警怀里,皱着眉离开了派出所。 回了家之后,郝桂琴看到宋新月情绪低落,提不起精神头,拉着宋新月的手安慰:“月儿,你这样来回跑,要忙工作还要照顾妈,妈心里不舒服。所以,妈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宋新月一愣,好奇地打量着母亲。 一旁的宋新杰也看着母亲,不知道母亲有啥事儿要说,而且显得难以开口。 少顷,郝桂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妈想去养老院。” 此言一出,宋新月和宋新杰都大惊不已,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个字:“啊?” “为啥呀?”宋新杰皱眉,不解地问,“妈,是我对您不好吗?” “当然不是。小杰,你想多了啦!”郝桂琴笑着瞪了眼宋新杰,长叹了口气,“敬老院呢,人多热闹,还有人照顾,你们就不用惦记妈了,能专心去工作了。看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 宋新杰和宋新月一听,说什么都不同意。 母亲跟自己住,虽然日常生活起居会辛苦一点,可好歹看的到,知道母亲好不好。 去了养老院毕竟和家里不一样,没什么自由,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放心啊。 宋新杰皱着眉劝母亲:“妈,我坚决不同意你去养老院!在家里吃喝都自由,养老院哪能和家里比?” 宋新月也反对:“是啊,妈,我刚回来没多久,还没跟你待够,你去了养老院,我想看你都不方便。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能放心啊!” 郝桂琴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实在不想拖累儿女:“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儿要忙,还要分心照顾我,妈看你们那么辛苦,心里不忍啊!” 宋新杰和宋新月还在坚持反对母亲去养老院,原本还算融洽的聊天,越说越激烈。 郝桂琴越说越激动,哭着说道:“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自己的事儿,自己还说了不算了?!你们要是不同意,我马上出门让车轧死!” 宋新杰和宋新月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找来宋新毅和宋新凤,再开一次家庭会议。 众人商议,决定母亲要不要去养老院。 第16章 母亲要去养老院 宋新毅接到宋新杰的电话,知道母亲要去养老院,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母亲那套房子。 自己现在在租房子,各项开销太大,要是能搬到母亲现在的房子里,以后这套房子能留给自己就再好不过。 宋新毅赶紧给宋新凤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得到她的支持:“我要是搬到妈那套房子里,房租就省下了,也就能早点把钱还你。” 就算不提借给大哥的钱,宋新凤也是希望郝桂琴能把房子留给宋新毅。 毕竟,大哥一家人不能一直租房子。 “什么钱不钱的,你是老大,妈把房子留给你也是应该的,我会跟妈说的。”宋新凤又一次站到了宋新毅这边。 这是自上次宋新月被逐出族谱之后,宋新毅第一次来母亲家。 一家人坐在一起,非常尴尬。 不仅没有家人之间该有的温暖,还显得冰冷势力。 宋新毅率先开口:“妈去养老院是好事儿,养老院都是专人照顾,比在家专业得多咱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新凤跟着附和:“就是啊,再怎么说,人家护工都是专业培训过的,怎么着也比啥也不懂得强。” 宋新杰和宋新月一听身为护士的二姐都这么说了,在护理这方面,的确是专业的更好一些。 虽然如此还,但是宋新杰和宋新月还是非常犹豫。 “二姐,护工虽然专业,但是妈更多的是需要亲情。”宋新月争辩道,“再说了,护工照顾得再好,能像自己女儿一样,跟对自己亲妈似的吗?” “月儿啊,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宋新凤叹了口气,“没有啥事儿,是钱解决不了的。现在这社会,只要给了钱,啥事儿不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你俩就放心吧,妈愿意去哪儿,就让她去哪儿。顺了妈的意,才是最大的孝顺!” 宋新杰想了想,一声叹息,明天妥协了:“行吧。那就听妈的。如果不习惯,或者不顺心了,咱再把妈接回来!” “对对对,不顺心了再接回来呗!”宋新凤瞄了眼宋新毅,对宋新杰的话连连点头。 “月儿,就这么定了。”郝桂琴看着仍旧一脸不甘的宋新月,微笑道。 宋新月扫视了一眼所有人,见根本无力改变大家的想法,只能甩出一句话:“我还能有啥好说的?你们决定好了。” “妈,你瞅瞅,向来就这个态度!!”宋新毅斜睨了眼宋新月,对母亲抱怨道。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事儿定了就好。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宋新凤笑呵呵,又装起了好人。 宋新毅一看母亲的问题解决了,趁现在顺水推舟,把房子问题也解决一下。 “妈……那个……”他犹豫片刻,面带微笑跟母亲说:“您去了养老院,那这房子你看怎么办?” 宋新月一听,当即站起来对着宋新毅质问:“大哥,你啥意思?” 宋新毅眼睛一瞪:“干啥,你要吃人啊?” 宋新月怒斥:“说吧,这家里有什么是你不惦记的?先是惦记卖掉《清明上河图长卷》还债,现在又惦记妈的房子,妈还没去养老院呢,你就这么等不及啊!” 宋新毅瞪着眼睛装无辜:“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惦记妈的房子啊?我只是问一句,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学会污蔑人了?!” 郝桂琴知道宋新毅一家现在在租房子,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去了养老院,这套四室一厅的房子,宋新毅一家搬进来也够住。 “月儿,你听妈说两句。”郝桂琴拍了拍宋新月的肩膀,缓缓说道。 宋新月叹了口气,不语。 郝桂琴当着四个儿女的面,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这房子,我先给老大一家住,不过得给老三和月儿的房间留出来,剩下两间,老大一家三口够住了。” 还要能住进来,房子到手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嘛,也不急于这一时。 宋新毅点头:“行,我同意妈说的。” “我也同意。”宋新凤附和。 宋新月没说话,用沉默抗议,但盯着也没表态的宋新杰。 这时,宋新杰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学校那边我已经辞职了,妈去了养老院以后,我就要去俄罗斯海参崴做边贸生意,家里我也没时间住,就不用给我留。” 宋新月听宋新杰这么一说,有些失落。 关于宋新杰一直想辞去学校的工作,去俄罗斯做生意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 也明白宋新杰虽然看上去软面懦弱,实际上是个很有韧劲,不轻易改变想法的人,也就没人再劝他留在家里的话。 宋新月是不想跟宋新毅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都看不顺眼,也就硬不往一起凑了,眼不见为净。 “我的房间也不用给我留,我去培训班住,方便。”宋新月看都没看宋新毅一眼,起身离开了。 郝桂琴入住“时光养老中心”的手续很快办好了,宋新月和林成栋把郝桂琴送去养老中心。 回来的路上,林成栋跟宋新月说了剪纸侵权的事:“月儿,我那个律师朋友说,剪纸艺术根本不存在侵权。就像刺绣,只有传承,没有侵权一说。所以,你放心吧。” 宋新月听到林成栋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一直压抑的心情突然开朗,她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那我就能放心招生了!上次我大哥那么一闹,很多人都信了,这次不光要发招生简章,还要把相关的法律法规贴出来,还有你那个律师朋友的解释,一起贴出来。我就不信了,法律都有规定,还会有人来胡说八道。” 培训班重新开始招生,这次来报名的人比上次还要多,一下来了一百多人。 培训班实在太小,只择优录取留下三十个人。 宋新月打算以后有能力了,换个大点的地方,能多招些学员。 培训班是原临街商户,上下两层,一楼是店面,二楼是住户。 宋新月从母亲家搬出来就住到了培训班,林成栋也一起搬了过来,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其实这也没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大都是这样的,大家都习以为常。 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也没当回事儿。 这事儿传到宋新毅耳朵里,那就是脏事儿,上不得台面。 宋新毅本来就看宋新月不顺眼,知道宋新月跟林成栋住到一起,逢人就说宋新月不知廉耻,败坏宋家门风。 说是未婚同居,说不定孩子都有了,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他真看见了似的。 有人跟宋新毅说,有一天他看见宋新月抱着一个孩子去了派出所。 这可不得了,宋新毅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就是事实,宋新月跟林成栋真的未婚生子了。 绥海本就不大,有点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宋新毅说得时候又爱添油加醋,没用多久,“民间艺术家宋青山小女宋新月,未婚生子,败坏门风,使亡父蒙羞”的事,在绥海传的沸沸扬扬。 当事人无从辩白,造谣者作壁上观。 第17章 和女弃婴的缘分 关于宋新月未婚先孕的传言,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便传到宋新月耳朵里。 宋新月呵呵一笑,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或者说,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干脆当做不知道。 像这种谣言,没人想去探究真相,人们更乐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宋新月深信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于这种传言,左耳听右耳冒,全然不用搭理。 日子还是照常过,培训班慢慢步入正轨,不能因为子虚乌有的事,耽误正的事儿。 宋新杰离开绥海的日子定了,这几天把所有手续都准备齐,简单收拾了行李。 临走前先去养老中心看望郝桂琴,跟母亲道了别,赶往火车站。 离开的事儿没告诉宋新毅和宋新凤,只跟宋新月说了。 对于大哥和二姐,宋新杰不想再说什么了。 从父亲去世后,大哥的所作所为就,宋新杰都看在眼里。 以前只是觉得大哥官腔重,可是后来要卖掉父亲遗作,怀疑父亲遗嘱真假,又联合宗亲把宋新月从家谱上除名。 再到去培训班大闹,传宋新月的隐私,宋新毅已经失去了作为大哥该有的气度,也失去了宋新杰的尊重。 宋新杰对大哥失望透了,只是个性使然不想卷入纷争。 宋新凤对大哥一味的信任,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判断,宋新杰实在看不下去,借此机会远离家里的是是非非。 好在宋新月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有林成栋跟她在一起,宋新杰还算放心。 林成栋要上班,所以来火车站送他的,只有宋新月一个人。 正好,宋新杰也有话想和宋新月说:“月儿,你告诉三哥,外面都在传说你未婚生子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宋新杰不想看到最疼爱的小妹被人诽谤,可也怕事情是真的,他需要宋新月给他一剂定心丸。 宋新月看到三哥神色紧张,纠结忐忑地看着她,自己确实不该再让三哥跟着自己操心。 可宋新月想知道,自己在三哥心里是怎样的人,开口反问:“三哥,你信不信我?” 宋新杰点点头:“我信。” “你觉得我有吗?”宋新月注视着宋新杰,再次反问。 宋新杰正要说话,宋新月电话响了。 宋新月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一个温柔却有力量的女声问道:“请问,你是宋新月吗?” 宋新月应道:“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对面的女声一听找到人了,赶紧表明身份:“哦,我是阳光福利院的院长,前两天派出所送来一个孩子,民警同志说是你捡到送去的,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不得已才打扰你的。” 宋新月没明白,孩子已经由派出所送去福利院了,按理说没有自己的事儿了,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是孩子的事儿有需要我的地方吗?”宋新月以为是孩子找父母的事儿,就算是孩子的父母找到了,跟自己也没关系啊。 宋新杰一听孩子,登时紧张起来,急忙仔细听着这通电话,生怕漏掉任何信息。 院长说明了打这通电话的原因:“是这样的,派出所的同志把孩子送来之后,这孩子就一直哭闹,不吃也不喝,有好几次差点哭背过气去。听民警同志说,你抱着孩子的时候,孩子特别乖,不哭不闹。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来一趟,帮忙哄一下孩子。” “我?我去能做什么呢?不是得先找孩子的父母吗?”宋新月实在不理解,当务之急应该是找着孩子的亲生父母,找自己有什么用。 宋新杰听明白了,一切都是谣言,那孩子就是个孤儿。 原本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不管外人怎么传,他的小妹,还是那个坦坦荡荡的宋新月。 院长无奈地叹口气,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分,可现在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孩子的父母没有找到,孩子又不吃不喝,所以我想请你来一趟福利院,看看孩子,好歹让孩子先安定下来,能吃点奶喝点水,再不吃不喝,孩子就完了。” 宋新月想起刚捡到孩子的时候,襁褓里的小家伙瘦瘦小小,脸色也不好。 刚刚院长说,孩子到福利院之后一直哭闹不止,不吃不喝。 听到这些,宋新月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好吧,我一会儿就过去一趟。” 说完,挂了电话重重叹了口气。 宋新杰看看宋新月,有些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没有说出口,心里打了一个结。 兄妹俩互相嘱咐了几句,宋新杰踏上了火车。 宋新月看着火车带走了最疼她的三哥,心里有些酸涩,用力朝某一节车厢挥手。 往后山高水远,各自打拼,宋新月在心底道了一句珍重。 离开火车站后,宋新月去了福利院。 原本把孩子送到福利院,这件事就与她无关了,谁成想还有后续。 到了福利院见到孩子,宋新月心里咯噔一下。 孩子比刚捡到的时候还要瘦小,抱起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她。 奇怪的是,孩子见到宋新月,还真不哭闹了,咿呀咿呀地哼着。 因为太瘦,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 福利院的保育员看到孩子终于安定下来,赶紧把冲好的奶粉给孩子喂上。 “这孩子终于吃奶了,再不吃真的就不行了。”保育员边给孩子喂奶,边松了一口气地说着。 宋新月听到这些,心不禁揪了一下。 孩子吃完奶,宋新月抱了一会儿,把孩子还给了保育员。 “哇哇哇——” 刚一撒手,孩子居然又哭闹了起来。 宋新月实在没办法,她不能总在福利院待着看孩子啊,培训班一堆事儿要处理。 一时间,宋新月也没办法了。 保育员和院长面面相觑,也是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宋新月和女弃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她没有义务和时间在这里照顾。 今天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过来安抚一下哭闹不吃奶的孩子。 没办法,宋新月顾不得孩子哭,只能离开了福利院。 院长亲自将宋新月送到了福利院门口,希望宋新月能经常来探望一下铃铛。 宋新月心疼孩子,点了点头,“行。也许,等大一点就好了。” 第18章 看到曾经的自己 回到剪纸培训班,有学员在练习上次学的剪纸技法,宋新月偶尔指导指导。 “上次我说过,阳剪呢,分为游剪、推剪和断剪。阴剪呢,分为转折线位镂空、暗刀镂空、抠剪镂空。通常情况下,剪纸作品中既有阳剪,也有阴剪,二者是相互印衬的。通过点线面的变化,达到画面既有阴刻的厚重结实,又有阳刻的流畅清新……” 有的学员学得慢,她就一点一点地,手把手地慢慢教。 今天在教学员的时候,宋新月总是心事重重,有几次自己差点剪到手。 林成栋下班回来,发现宋新月状态不对。 他跟学员们说今天的培训课提前结束,答应学员们下次每人送一幅宋新月的剪纸作品当做礼物。 学员们一听能拿到宋老师的剪纸作品,也不计较提前结束课程,纷纷离开了培训班。 不一会儿,培训班就剩林成栋和宋新月。 林成栋见不得宋新月皱眉,拉过宋新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温柔地询问:“怎么了今天去送三哥,心里难受啊?” 宋新月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成栋继续猜:“那是宋新毅又作妖了?” 宋新月还摇头,还是不说话。 林成栋摩挲着下巴,皱眉寻思:“那还能因为啥呢?” 宋新月终于开口了:“成栋,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说的,我在路上捡到一个孩子的事儿吗?” 林成栋点点头:“记得,你不是把孩子送派出所去了吗?怎么了?” 宋新月像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微微低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林成栋说道:“孩子被送去了福利院,今天福利院给我打电话,说孩子又哭又闹,不吃不喝的,让我去看看。” 林成栋不理解:“孩子不吃不喝又哭又闹,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去了她能不哭啊?” 宋新月定定地看着林成栋,点点头:“还真是!不光不哭,还吃奶了。我一撒手她又开始哭,哭得我心难受。” 林成栋顺手摸了摸宋新月头顶,哄孩子的语气说道:“那也没办法啊,你总不能因为哄她,一直待在福利院里啊,你又不是她亲人,没那个责任和义务照顾她。” 宋新月顿了顿,提出了纠结一天的想法:“成栋,要不……我们领养?” 林成栋没想到宋新月会有这样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开口:“月儿,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但是这人间疾苦,你不能遇见一个扛一个。我记得你上次还说过,那孩子腿好像还残疾。月儿,善良可以,但是冲动不行啊。” 宋新月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于林成栋来说有点过分,但还是心有不甘,“成栋,我理解你,我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会伤害到你。但是,一想到那孩子的模样,我这心里……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 林成栋沉默良久,深吸了口气,“月儿,今天咱们出去吃。东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听说味道不错。” 宋新月也知道自己提这件事是过分了,见林成栋把话岔开了,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嗯,我关门。”宋新月看着林成栋,点了点头。 领养孩子的事儿,林成栋表面上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连续想了好几天。 尤其是一看到心事重重的宋新月时,他就开始纠结宋新月领养孩子的事能否可行。 领养孩子不是小事,会遇到很多棘手的现实问题。 俩人还没结婚,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突然宣布领养了一个路边捡来的孩子,怎么过自己心理上这一关? 同时,如何应对外界舆论的压力? 一周之后,林成栋请假去了一趟福利院。 他想看看能让宋新月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到了福利院,他表明了身份,说明来意,最终见到了那个叫铃铛的女婴。 何止是瘦小,简直可以说是骨瘦如柴。 脸色蜡黄,原本应该圆鼓鼓的婴儿肥的脸,看上去十分干瘪。 双脚明显的畸形,让这个本就羸弱的孩子,看起来让人很是心疼。 推己及人,林成栋想到了自己。 林成栋自小没有父母,是由姑姑养大的。 从小寄人篱下,林成栋受尽了旁人和姑父的白眼。 小小年纪学会了察言观色,旁人当着他的面问他父母的事儿,问他在姑姑家怎么样,问他想不想父母,他都闭口不言。 不说不是不难过,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不记得父母什么样子了,说他在姑姑家,天天被姑父数落,说他想离开姑姑家,不想看见姑姑偷偷抹眼泪? 所有的心酸委屈,小小年纪的林成栋都逼自己咽下了。 再看女婴铃铛,还没受到旁人的冷言冷语,光是生存这件事,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林成栋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铃铛对着他伸出小手。 张开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 林成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放进小铃铛手心里。 小小的手掌,连大人的一根手指都握不住,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要抓住生的希望。 林成栋看着被抓住的手指,看着铃铛又小又软的手。 因为用力,指头都发白了,心里猛地一紧。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新月心心念念的,要领养这个残疾孩子。 不单单是因为这孩子可怜,更是因为这孩子对生的本能,对爱的渴望,那坚定的目光。 林成栋突然笑了,对铃铛轻声说:“你倒是会挑人,小机灵鬼儿。” 晚饭时候,林成栋给宋新月夹菜:“我今天去了福利院。” 宋新月猛地抬头,略微有些惊讶:“啊?” 林成栋点点头:“嗯,见到铃铛了。孩子很可爱,对我好像也不太抗拒。另外,她畸形的腿,应该可以通过后天手术和锻炼,可以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宋新月似乎猜出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成栋,你是不是……” 没等宋新月说完,林成栋注视着宋新月,目光确定道:“对,我同意领养铃铛。” 林成栋突然的决定,让宋新月有点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成栋看着宋新月那样子,噗嗤笑了:“我再说一遍,我说我们可以领养铃铛。前提是,我们符合领养条件,福利院那边可以正常走流程。” 宋新月回过神来,笑着笑着哭了,但有点难以置信:“不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林成栋用力点头。 宋新月擦了擦眼泪,突然理性起来,注视着林成栋:“成栋,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违背自己的内心。如果你真的不想领养铃铛,我也不会怨你。真的。” 林成栋沉默片刻,略带伤感道:“我从铃铛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宋新月没说话,只看着林成栋,似乎在感受着林成栋的内心。 少顷,她缓缓攥住了林成栋的手:微笑着说:“这下,铃铛有自己的家了。” 林成栋宠溺地看着宋新月,给宋新月分析情况:“领养手续不是那么快就能办下来的,要等些日子。还有领养孩子之后,关于咱俩未婚生子的传言,可能要坐实,你想好了吗?我们不可能随身带着领养手续,逢人就给人看。” 宋新月思考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我想好了,旁人爱说啥就说啥,我不能去堵人家嘴去,做好自己的事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要不要喝一口?”林成栋突然起身,笑看着宋新月。 宋新月明白林成栋的意思,耸了耸肩,俏皮道:“来者不拒!” 林成栋从柜子上拿出半瓶白酒和两个空杯,分别给自己和宋新月倒上。 二人举着酒杯,相视欢饮。 第19章 宋新凤前来质问 听说宋新月要领养铃铛,院长和保育员都非常高兴,因为铃铛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铃铛如果被领养,或者找到亲生父母,对福利院来说是个解脱。 虽然福利院希望铃铛被领养,但是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因为,公安机关还在寻找铃铛的亲生父母,福利院也要调查宋新月是否附合领养条件。 虽然还没有正式领养,但是宋新月领养孩子的事却先传开了。 宋新月打心里认定,那孩子就是宋新月跟林成栋的,就是未婚先孕的孩子。 这天,宋新毅给宋新凤打电话,得知宋新凤休息,便去了宋新凤家。 “凤儿,宋新月有孩子的事儿,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宋新毅眉头紧锁,深吸了两口烟。 宋新凤对此事,其实是半信半疑:“大哥,这事儿可不好说,不一定是真的。” 宋新毅一口咬定:“不一定?那肯定是真的!你想啊,未婚生子,多丢人的事儿!她能承认吗?当然不能承认!领养孤儿就不一样了,显得她多有爱心,多伟大啊!先把孩子送福利院去,再以收养的名义抱回来,里外一调个儿,她就从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她是不知羞耻的女人,摇身变成爱心人士!太特么鸡贼了!” 宋新毅说得斩钉截铁,有鼻子有眼。 宋新凤原本还将信将疑,现在可好,基本是全信了。 宋新毅走之后,宋新凤的丈夫徐长征劝宋新凤:“我说,你少跟你大哥来往!” 宋新凤嘴巴一歪:“咋的了,碍着你啥事儿了。” 徐长征叹了口气,将一枚削好的苹果放在了宋新凤跟前:“你听听他说的那是啥话啊,有那么说自己妹妹的么?要卖老爷子遗作,霸占老太太房子,把新月从族谱删除,挤兑新月出去住,这干的叫什么事儿。你看看你大哥把老宋家搅和成怎么样了,老三都看不过去,走了,就你还觉得你大哥是好人。” “你懂什么,我大哥是为我们好,你不懂别乱说。”宋新凤白了徐长征一眼,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行,我不懂,就你懂,就我是个傻子。”徐长征闷着头,起身回屋,边走边咕哝。 宋新凤明白徐长征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是的,徐长征的话,宋新凤没听进去。 其实,对于宋新毅的话,宋新凤并非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的。 她只是觉得,这个大哥虽然可恨,但是也同样可怜。 作为兄弟姐妹,大哥的话还是应该听的。 就算之前宋新毅在有的事情上,处理方式不是很妥贴,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所以,宋新凤在听到大哥说宋新月未婚先孕的事之后,决定作为姐姐,该去找宋新月谈谈。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风气早已经开放,但是在一个闭塞的县城,未婚生子这样的事儿,负面舆论对一个家族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毕竟,宋家也算是绥海有身份的家族。 即使宋新凤已经被宋家族谱除名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宋家儿女。 正好第二天休班,宋新凤来到了培训班找宋新月。 宋新月正在认真给学员们上课,指导技法:“阴剪中的抠剪,必须要把剪刀口张开,用其中一半剪刀尖对准需要抠去的纸面位置。看见没有?用拿剪纸的食指尖垫在需要抠去位置的纸张反面,食指尖和剪刀尖隔纸相对……” 宋新凤进入屋子,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宋新月看见了眼宋新凤,有些惊讶,还有些许疑惑。 宋新凤是第一次来到剪纸培训班,不大的屋子里,有序地摆放着几排桌子。 桌前围坐着正在学习技法,做剪纸练习的学员。 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在练习,剪的是一只小兔子。 宋新凤看到这里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初次学习剪纸的自己。 正在教小朋友剪纸的宋新月,与当年父亲的身影慢慢重合。 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剪出来的,也是这样的小兔子。 完整地剪出来之后,兴奋地举着刚剪好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拿给父亲看。 父亲接过小兔子,微笑着鼓励自己。 这一晃啊,就过去二十多年了。 如今与父亲天人永隔,过去的时光一去不返。 宋新月虽然知道宋新凤来了,但并没马上停下来,而是继续对学员讲解:“然后呢,接着让剪刀尖慢慢左右旋转,直到穿透纸背,让剪刀尖接触到食指尖,这时剪刀尖应该立刻改变方向,移开食指尖沿着规定的路线剪下去。大家在练习这一步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掌握好力度,不要弄伤指尖。” 随后宋,宋新月让学员们自己先练习一下,而后对宋新凤说:“二姐,咱们上二楼。” 宋新凤点点头,没说话,跟着宋新月上了二楼。 “二姐,随便坐。”到了二楼,宋新月给二姐倒了一杯水。 以宋新月对二姐宋新凤的了解,她绝不是来看自己的,十有八九是有事。 “二姐,你今天来找我,有啥事儿啊?”宋新月开门见山,坐在了宋新凤对面。 相比宋新月的坦荡直接,宋新凤倒显得羞涩尴尬,竟有种自己才是那个做了羞耻事的人的错觉。 她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淡淡一笑:“自从你开培训班,我也没来看看。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你这整得啥样。” “二姐,大哥要是知道你来看我,他可是要生气的。”宋新月浅浅一笑,给了宋新凤一把软刀子。 这一软刀子扎的,宋新凤尴尬不已:“月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不想解释。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二姐的。” 宋新月实在是有些烦,语气略微急躁:“二姐,别拐弯拐弯抹角了,说正事儿吧。” 宋新凤思忖片刻,长叹了口气:“月儿,你跟二姐说实话……” 没等宋新凤说完,宋新月便接过了话茬:“我未婚先孕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不对?” 宋新凤一愣,避开了宋新凤那犀利的目光。 宋新月打量着二姐,有些百感交集。 宋新月从来没见过,二姐这么小心翼翼跟自己说话,还挺新鲜。 既然宋新凤来问了,就说明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面对宋新凤的关心,宋新月是乐意接受的。 即使当时自己被宗亲声讨,宋新凤对自己的态度那样伤人。 可她和大哥不一样,是真心希望兄弟姐妹们都好的,只是容易被坏人利用罢了。 宋新月诚恳认真地说:“没有!” 第20章 性格懦弱的木偶 宋新凤抬起头,用半信半疑地目光端详着宋新月。 “二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打死也不认!”宋新月字字铿锵,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想领养是真的!铃铛,是一个和我有缘的孩子!” 宋新凤一听宋新月要领养孩子,当即拔高音量劝道:“月儿啊,你糊涂啊!你还没结婚,领养孩子是多大的事儿啊!外面现在传的多难听,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不怕外面的闲话,林成栋也不能同意你领养孩子啊!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你别胡闹啊!” 话虽然不好听,但宋新月知道,宋新凤是真的关心自己。 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 “二姐,我没胡闹。领养孩子的事儿,成栋同意了,我俩也是真喜欢那孩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宋新月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坚定。 宋新凤试图再劝劝:“月儿啊,男人的话不能全信。林成栋现在还没跟你结婚,你俩没孩子,他同意领养孩子,也是因为讨好你。以后你俩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累赘,是麻烦。林成栋早晚会因为这个孩子不要你的!” 宋新月被说急了,随口辩驳了一句:“成栋才不会!我又不是你!” 宋新凤顿时愣住了,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宋新月瞬间后悔了,赶紧给宋新凤道歉:“二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我不是故意的。” 宋新月的一时失言,如一双无形的手,撕开宋新凤心上陈旧的伤疤。 是啊,宋新月又不是自己,被人三言两语的好话一哄,就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结果还不是被骗了个干干净净。 当年宋新凤刚刚工作,涉世未深,在医院认识了一个看起来干净利落,成熟稳重的男人。 不顾家人劝阻,一定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后来意外怀孕,男人知道后人间蒸发,留下宋新凤独自承受身心重创。 要不是有家人陪伴,宋新凤当年都不想活了。 再后来,实在是不得已,宋新凤在单位找了个老实巴交的徐长征,没过多久就结婚了。 这些年跟徐长征虽然没有所谓的爱情,日子倒也过得平静安稳。 如今宋新月执意要领养孩子,宋新凤不想看到宋新月走自己的老路,这才一再地出言阻止。 宋新凤见劝阻无用,把宋新毅搬了出来:“大哥说了,你要是再胡闹,他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宋新月闻言,一声苦笑;“就在他联合宋家长辈,把我从家谱上除名那天,我就已经不是他妹妹了。二姐,你那天也在,不能忘了吧?” 宋新凤愣了一下,回想起当天的情景,冷着语气说:“你想干啥就干啥吧,我也不劝你了,各人有各命,我走了,你忙吧。” 说完,悻悻离开了。 宋新凤离开培训班,便给宋新毅打了电话:“大哥,我刚从月儿那儿出来。这小丫头油盐不进,我是没招儿了。” 宋新毅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 宋新月是未婚先孕,还是领养孩子,宋新毅都不想管了,他现在就想把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折腾黄了。 宋新毅半倚在沙发里看电视,胡云英正在收拾屋子。 郝桂琴去了养老中心当天,宋新毅找到胡云海,联系了搬家公司。 老太太上午进了养老中心,宋新毅下午就搬进了母亲的房子,都等不到第二天。 四室一厅的大房子,胡云英光是打扫干净就得半天。 肯定是胡云英一个人打扫,宋新毅养大爷养惯了,才不会屈尊跟胡云英分担家务。 宋新毅一边看电视,一边大骂宋新月:“自己不要脸,还连累老宋家跟她一起丢脸,什么玩意儿!白披一张人皮!没良心的东西!” 胡云英在收拾卫生间,听到客厅里宋新毅的辱骂,一边刷马桶,一边小声嘀咕:“这么骂自己妹妹,哪有个哥哥样儿,也不知道谁给老宋家丢脸。” 刚说完,宋新毅扯着破锣嗓子,喊道:“你还没收拾完啊?干啥呢?掉马桶里了?” 这一嗓子把胡云英吓得一激灵,手里的马桶刷子掉进马桶里。 赶紧捞出来继续刷,也不言语,闷着头干活。 晚上,宋新毅给小舅子胡云海打电话,约他到家里喝酒。 胡云英对这个整天混吃混喝,不务正业的弟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对姐夫小舅子,还真是合拍。 自从搬到了郝桂琴的房子里,宋新毅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虽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动辄打骂的日子少了,胡云英也算过了一段消停日子。 今天胡云海要来,宋新毅难得大方地让胡云英买了点儿熟食,买了两瓶酒。 都买了回来,做好饭菜,胡云英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织毛衣。 宋新毅要在外人面前显摆,自己有个能干的媳妇儿,就逼着胡云英给自己织毛衣。 胡云英这么多年,早就看清了宋新毅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人前细心体贴,面面俱到,人后锱铢必较,自私自利,虚伪至极。 能跟宋新毅过这么多年,并不是胡云英有什么本事。 而是她够懦弱,懦弱的像个活木偶。 胡云英不知道别人家爷们儿是怎么对媳妇儿的,但她知道自己跟宋新毅这种相处方式,肯定不对。 就算知道不对,她也没有勇气反抗,不敢改变。 她知道,宋新毅这种人,说到做到。 宋新毅说过,敢离婚,一定不会放过她家人。 她信。 说要把宋新月逐出家族,就真的做了。 比如现在,宋新毅在跟胡云海商量,怎么搞垮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他就一定会去做。 宋新毅说不让谁好过,那就一定会做到。 听着自己亲弟弟跟自己的丈夫,商量着怎么搞垮自己的小姑子,胡云英心里阵阵发慌。 这还是人么,都是人干的事儿嘛! 手里织着毛衣,尽量靠近沙发扶手,小声咕哝:“这都叫什么事儿,哪有这样的哥哥。” 宋新毅听见了,碍于胡云海在,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提高音量冷声道:“回屋织去,这儿不用你!我们老宋家的事儿,你个老娘们儿少插嘴!” 胡云海点头附和,也赶着胡云英:“就是啊姐,你就别掺和了,回屋吧,这儿没有你的事儿。” 胡云英看了弟弟一眼,低头默默收拾毛活儿,抱着袋子回屋,边走边小声说:“没我的事儿,咋就有你的事儿?” 宋新毅咬着后槽牙压着脾气,一脸嫌弃地对胡云海说:“你姐也不知道咋了,整天嘟嘟囔囔,神神叨叨的,跟精神病似的,你别管她。” 胡云海夹起一口菜放嘴里,很是不解地问:“姐夫,我姐这是咋了?多长时间了?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别真得了啥病,再给耽误了。” 宋新毅心里清楚,胡云英哪有什么病,就是让他吓唬的。 第21章 韩三儿闪亮登场 宋新凤在吃晚饭的时候,把自己去剪纸培训班的事儿告诉了徐长征。 徐长征并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闷头吃着饭。 晚饭过后,宋新凤一边收拾厨房,一边跟在擦桌子的徐长征再次提起了宋新月的事儿:“徐长征,你能不能不装哑巴?” 徐长征擦着桌子,嘴巴一瘪:“那是你们老宋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能说啥呀?” “什么叫外人,你不是她姐夫啊?”宋新凤隔着门,白了眼徐长征。 “你们不是已经把宋新月族谱除名了吗?按理说,咱们和她已经没啥关系了。”徐长征瞄了眼宋新凤,故意说道。 “滚犊子!那不是大哥为了阻止月儿开培训班吗?”宋新凤骂了一句,然后态度坚定,“到啥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她都是我妹妹!” 徐长征笑了笑:“哎呦,真是姐妹情深!” “老徐,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儿的!”宋新凤有点急了,抄起抹布砸了过去。 徐长征身子一闪,并没砸到,捡起落在地上的抹布抖了抖。 宋新凤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唉!新月也真是倔,说啥都不肯跟大哥服软,现在还要领养孩子,那孩子是个残疾,人家亲爹妈都不要,她还当上善人了。你说她傻不傻!” 徐长征擦完桌子,去厨房洗抹布。 对于宋新凤的想法,他很不认同:“这话说的,你大哥那个人,本来就看新月不顺眼。啥都得可着他,啥好事儿都得是他的,也就你还拿他当好人。” 宋新凤家的厨房在阳台上,本来就窄,两个人在厨房,谁都伸展不开,难免磕磕碰碰。 徐长征把宋新凤推出去,自己在厨房收拾,继续说道:“再说了,新月要领养孩子,那是人家新月心好,有格局。那孩子天生残疾,本来就挺可怜的,不能同情,也别说那么难听。” 宋新凤不满地辩驳:“新月还没结婚呢,养活人家不要的孩子。以后林成栋要是受不了闲言碎语,拍拍屁股走了,剩下新月跟一个残废孩子,日子咋过啊?!就这样的,谁愿意要啊?!” 徐长征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抹布往水池里一摔,“嚯”地转身,音量陡地拔高:“你听听你说的啥话!那是你亲妹妹,她做的是好事儿,咋到你嘴里一说,就好像孩子是她生的。她没对不起谁,你拍胸脯想想,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再说了,新月要干啥,那是她的事儿,你总想横插一杠子,你连自己的事儿都管不明白,还想管别人!” 宋新凤愣住了,徐长征这是在吼她? 宋新凤不敢置信地看着背对阳台的徐长征,但是脸看不真切。 徐长征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宋新凤,你啥时候能看明白事儿,能分清好赖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徐长征回了屋。 这是徐长征第一次跟宋新凤大声说话,宋新凤在原地站了很久,想了很久。 真的是自己管太宽吗?对大哥顺从,错了吗? 自己明明是为妹妹好,现在不光没人领情,还被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训了一通。 宋新凤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自己咋就里外不是人了? 夜色越来越深,宋新凤摸索着去开灯。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宋新凤一阵心悸,心底涌起一阵委屈。 她窝在沙发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宋新凤家的饭都吃完了,宋新毅和胡云海的酒还没喝完。 这俩人一杯一杯往下走,就跟没量似的。 醉眼蒙眬中,胡云海看着神情黯然的宋新毅,突然眼睛一亮:“姐夫,韩三儿你认识不?” 韩三儿这个人,宋新毅是知道的,多少听过一些他的事儿。 “嗯,听说过。”宋新毅点了点头。 胡云海往前凑了凑,掩饰不住地崇拜佩服:“姐夫,我跟你说,就那个韩三儿,一般人可不敢惹,道儿上谁敢不给他面子啊,啥事儿都能摆平!” 宋新毅似乎明白了胡云海的意思,握着酒杯要喝不喝,想了想,跟胡云海答应打听:“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人家是啥身份,我倒想认识。”胡云海说到这儿,有点泄气。 “你知道谁认识吗?”宋新毅继续打听。 胡云海原本喝得有点儿晕乎乎的,宋新毅一再跟他打听韩三儿的事儿,坏笑了一下,故意问道:“姐夫,你老打听韩三儿,找他有事儿啊?” “别装了,你啥意思我还不知道。谢谢啊。”宋新毅给胡云海倒了一杯酒,又给胡云海扔了个诱饵,“大海,你要是能找到韩三儿,给我俩搭上桥,姐夫肯定不亏待你。” 胡云海一听有好处,端起酒杯,一脸喜色地看着宋新毅:“姐夫,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找找韩三儿,介绍你俩认识。” 这顿酒从傍晚一直喝到半夜,差点没把胡云英气死。 胡云海晃晃荡荡离开宋新毅家,嘴里哼唧着肯定联系上韩三儿的话。 胡云海这小子果然有道,只过了两天便通过朋友关系联系上了韩三儿。 第一时间,他便给姐夫宋新毅打电话,让宋新毅赶紧来赴约,都安排妥当了。 不得不说,在办事能力上,胡云海真没得说。 宋新毅夹着手包赶到地方,是一家韩国风味儿的烤肉店。 因为不是饭点儿,饭店里人不多。 胡云海先迎了出来,带着宋新毅来到了楼上包间。 韩三儿坐在背对窗户的位置,从外面看,只能看到背影,看不见脸。 宋新毅进了饭店,走到韩三儿面前。 胡云海急忙笑呵呵介绍:“三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姐夫。” “你好,宋新毅。”宋新毅面带微笑,伸出手来。 韩三儿起身,抬眼看看宋新毅,面无表情:“韩志国,别人都叫我韩三儿。” “叫三哥就行。”胡云海赶紧补充。 宋新毅对上韩三儿的面孔,顿时心里一颤。 一双眼睛单眼皮,外眼角向下耷拉。 直挺挺的鼻梁,一条疤从左边鼻梁开始,沿着左眼下眼皮,延伸到眼尾下方。 棱角分明的薄嘴唇抿着,一张方脸透着狠劲儿。 看样子,韩三儿得有四十多,宋新毅和胡云海确实应该叫“三哥”。 “坐吧坐吧。”韩三儿单手一摊,坐了下来,“宋老弟在绥海,可是名人啊!” “名人啥呀,见笑见笑。”宋新毅尴尬一笑。 “服务员!上菜!”胡云海扯着嗓子,朝门口喊了一句。 少顷,一大桌子烤肉和菜品都上来了,胡云海分别给韩三儿和宋新毅倒酒。 简单吃了几口,胡云海给了宋新毅一个眼色,意思该说正事儿了。 “那个,三哥,大海估计把事儿都和你说了吧?”宋新毅满面笑容地对韩三儿说。 “嗯,基本了解。”韩三儿嘴里嚼着肉,微微点头。 宋新毅面上讨好道:“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亲自跑这一趟。“ 韩三儿也不墨迹,开满见山道:“不就是想整自己亲妹妹吗,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见韩三儿这么干脆,宋新毅也不慎着了,便把自己的计划说给韩三儿听。 韩三儿听完,无声地笑了笑。 这一笑,把宋新毅和胡云海都给笑懵了。 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少顷,韩三儿浅饮了一口酒,似乎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你们老宋家这关系,比我想得要复杂。” 听韩三儿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 宋新毅的脸瞬间滚烫滚烫的,毕竟这也是属于家丑。 “三哥,这是心意。”宋新毅打开了包,从里面掏出了两条硬中华,放在了韩三儿面前。 韩三儿低眉瞅了眼那条烟,半玩笑道:“让宋主任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以后都是朋友,说这话见外了。”胡云海堆笑,搭着话。 第22章 一群捣乱的混混 马上国庆了,宋新月剪了一些国庆主题的样板,供孩子们参考练习。 每年国庆,学校都会有些主题活动,号召孩子们积极参与。 往年孩子们大都是画画,唱歌,水平都差不多,没什么新意。 今年要是能用剪纸作品参加活动,一定能成为最吸引人,最特别的。 孩子们练习得很认真,都想剪出最好的作品。 “砰!” 突然,培训班的门被大力拉开。 一阵风顺着打开的门缝,卷起地上的碎纸。 所有人本能地看向门口,待看清进来的人时,默默把头又转了回去。 进来的是几个青年,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大的二十出头左右,一个个看上去流里流气。 宋新月看出来者不善,上前询问:“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青年里面打头的黄毛,昂着脖子开口:“我们是来学剪纸的,你这收不收啊?” 说着,眼睛瞟到正在剪纸的一个小姑娘。 黄毛走到近前,拿起桌上的作品,抢过小女孩手里的剪刀。 一剪子下去,剪好的作品一分为二。 “是不是这么剪啊?”说着,他扔掉剪坏的作品,又拿起另一个作品,一剪子剪开,“还是这么剪?” 宋新月见状两步挡在小女孩面前,一把抢过剪子,厉声呵斥:“你想干啥?!我看你们不是来学剪纸的,是想被剪吧!” 说着,她手握剪子刺向黄毛。 黄毛哪见过这么彪悍的姑娘,吓得连连后退。 宋新月一步步向前,剪子始终握在手里。 黄毛退到门口,嘴上不正经道:“挺好看的小美女,脾气咋这么爆呢?脾气这么不好,哪有老爷们儿要啊?” 另外几个小青年一阵哄笑。 “滚!!!” 宋新月大喝一声,将手里的剪子向前刺去。 小青年们一声惊呼,吓得推门跑了出去。 黄毛站在门口,有些惊魂未定地吐槽:“这娘们儿,太他妈虎了!” 随后,他带人钻进了一辆商务车,给韩三儿打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韩三儿。 韩三儿似乎早有预料,冷哼道:“听宋新毅说了,他这个妹妹比较猛。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猛。” “三哥,那咋整啊?”黄毛皱眉问。 韩三儿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这事儿好办,你先回来。” 混混们离开后,宋新月安抚着学员们的情绪。 这群人一看就是小混混,宋新月心里在盘算,这群小混混背后主使到底是谁。 安抚好学员们后,提早结束了今天的培训课。 今天混混来闹事,宋新月并没打算跟林成栋说,不想他为自己担心。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但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 次日一早,昨天来的那群小混混堵在培训班门口,来一个学员赶走一个。 “走了走了!不开了!黄摊子了!” 学员一个一个被拦在门外,害怕地转身离开。 宋新月见状,又气又急。 直到再也没学员来,宋新月开门阔步出去。 小混混们还在门外杵着,一个个摇头晃脑。 只要有人从培训班门口路过,就贼溜溜盯着人看,直到把人看毛了。 这一幕,宋新月噗嗤一声,都被气笑了。 黄毛嘴里叼着煊赫门,看到宋新月没破口大骂,也没吵没闹,反而笑了,一脸疑惑:“笑啥?傻了?” “我笑你们像斗鸡。人家就是路过的,你们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太傻了。”宋新月双手抱怀,歪头看着黄毛,“我看你年纪不大,干点儿正经事儿不好吗?净干招人恨的事儿,小心雷劈!” 黄毛轻傲一笑:“你黄毛哥啥都不怕,就怕小美女生气。毕竟,小美女一生气就不好看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宋新月的脸。 黄毛的手还没碰到宋新月的脸,“啪”的一下就被宋新月拍掉。 刚要发作,宋新月瞪着眼吼了一嗓子:“你敢碰我,信不信我一剪子扎死你!” 黄毛低头一看,一把尖锐的剪刀在小腹上顶着。 心里一惊,抬头对上宋新月发狠的眼睛,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往后退。 “都给我滚!再敢来闹,给你们都开膛!”宋新月这一嗓子,听得小混混儿们都胆儿突的。 黄毛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敢这样撒泼,心里发虚地咽了咽口水,带着小弟们走了。 宋新月看着空荡荡的培训班,默默整理着并不乱的桌椅,扫了扫干净的地面。 每当苦闷的时候,宋新月都会找母亲聊天,排解心中的郁结。 宋新月买了点母亲爱吃的水果,乘车去了养老中心。 到门口的时候,她隔着紧锁的门,看到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母亲。 初秋的阳光还带着夏末的炙热,养老中心的院子里那几棵高大的杨树,绿叶有些发蔫了。 阳光透过浓密的叶片,斑驳地洒在地上。 受不了热的老人,或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乘凉,或在院中的长廊下摆上棋盘。 下棋的,看热闹的。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发惬意的午后时光。 宋新月跟保安表明身份,说明了来意,这才进入了养老中心。 郝桂琴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到宋新月了,见到自己宝贝老闺女来了非常高兴。 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宋新月的手,怎么也稀罕不够地叫着“月儿”,拉着宋新月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 宋新月把水果放在晒不着的地方,拉着母亲聊天:“妈,你在这儿好不好啊?吃得怎么样啊?睡得好吗?我想你了。” 郝桂琴宠爱地抚摸宋新月的头发,温柔地回答:“妈在这儿挺好的,你看有很多人作伴,妈一点儿都不孤单。” 宋新月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爱躺在母亲腿上,母亲就是这样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自己经常在这样的抚摸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己已经长大了,母亲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 或许在母亲心里,孩子不管长到多大年纪,哪怕和父母一样,双鬓染霜,也还是孩子吧。 郝桂琴打量着宋新月,似乎看出了老闺女有什么心事。 虽然郝桂琴得了老年痴呆,但眼下还能明辨是非。 “月儿,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啊?”郝桂琴看着宋新月,和蔼地问。 宋新月自然不能把培训班被搅和的事儿告诉母亲,思来想去决定把领养孩子的事儿坦白一下。 毕竟,领养孩子的事儿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至于培训班被搅和,总有解决的时候。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幽幽开口:“妈,我捡了一个孩子。” “啊,上次凤儿打电话,听凤儿说了。”郝桂琴竟然已经知道了,“她说,那孩子已经送去福利院了。” 很显然,郝桂琴的信息并不同步,她还不清楚宋新月领养的事儿。 “嗯,是送到福利院了。”宋新月点点头,纠结片刻,“是这样的。妈……我想领养这孩子。” 郝桂琴也不知是耳背,还是没听明白,只听懂了“养孩子”三个字。 她幸福且甜蜜地微笑起来:“养孩子可是不容易啊!小毅小时候可淘了,脾气还大,啥好吃的好玩的都得可着他,不给那就开始闹了。最省事儿的就是小杰跟你,没吃着没玩儿着,不哭不闹,就自己玩儿。” 宋新月红了眼眶,乖巧地听着母亲讲他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暂时不再提领养的事儿。 因为,她很享受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父母都在,父亲没有去世,母亲也没有得病,一家人其乐融融。 郝桂琴轻轻摇晃着身体,柔声继续说着:“我第一次当妈,啥都不会啊,你奶奶就在旁边教我。有一次,你大哥刚会翻身,我没注意,他一下把自己翻到地上了,哭得那个惨啊。你奶奶抱着你大哥哄,我急得直哭,你奶奶还得安慰我,可把你奶奶累坏了。” 宋新月安静地听母亲讲,大哥小时候是怎么骗了二姐的零食,一边儿哭一边儿扯着大哥的袖子,跟屁虫一样跟在大哥身边。 讲三哥被大哥抢了糖,憋着嘴跟母亲告状。 那时候小新月还走不稳,晃晃荡荡去找大哥,抓着大哥的手就是一口,疼得大哥嗷嗷叫。 直到大哥把糖还给三哥,小新月才松开嘴。 讲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是怎么打打闹闹,过了一年又一年。 日头渐渐偏西,原本斑驳的树影晕开成一片,铺了大半个院子。 宋新月眼看着树影被拉长,时光一去不返,如同他们四个人,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日头渐渐偏西,宋新月辞别母亲。 刚走出养老中心大门,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宋新月接起电话,顿时面露惊色。 第23章 找到新的突破口 电话是培训班的小学员家长打来的,说要退还培训费。 “甜甜妈妈,真的很抱歉……”宋新月放低姿态,急忙道歉。 “抱歉?我打电话来,就为了听你一句道歉?”电话中,甜甜妈怒气十足。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甜甜妈……” “我家孩子那天被吓到,回家就病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也要赔偿!”宋新月刚开口,甜甜妈便截断了话。 宋新月是一百八十个没想到,学员家长要求退学费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 要么是真的胡搅蛮缠,要么是背后有人“指点”。 之前聊天的时候,甜甜妈并不像胡搅蛮缠的人,所以被人撺掇的可能性比较大。 即使如此,宋新月也没有办法。 确实是培训班的原因,人家才提示这些要求的。 “甜甜妈,我知道说抱歉没用,但是我必须得说。如果你要退学费的话,当然是可以的。”宋新月言辞依旧和顺,旋即话锋一转,“但是,你说的精神损失费,是不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啊,我这是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没让你出医药费就不错了!”甜甜妈再次咄咄逼人,旋即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想再和你说什么,该退款该赔偿,照我们提的给就行。本来是看你年轻轻的,手艺还不错,才决定去的,谁想到乱七八糟事儿那么多。” “甜甜妈,咱们再好好谈谈……”宋新月深吸了口气,想要再争取一下。 “没啥好谈的了,我也不讹你。培训费得全额退给我,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你给五千就行了。”甜甜妈说完最后一通话,便将电话挂断了。 还没把事情消化掉,电话又响了起来。 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都是要求退款的,还有的也和甜甜妈一样,连带要求赔偿的。 宋新月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接,心气儿一点一点地散了。 从养老中心,一直到培训班。 路上十五分钟,宋新月一共接了十二个电话。 即使进入培训班,还接了四个。 终于,没有电话再进来了,宋新月嗓子干疼,浑身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空空荡荡的培训班,心底一股火往上拱。 “咱不能平白无故让人欺负!月儿,报警吧。”林成栋从二楼走下来,宋新月接听的电话,他都听见了。 他见这两天培训班被小混混搅得人去楼空,认为报警才能妥善解决问题。 宋新月摇摇头:“报警也没用。” “为啥?”林成栋皱眉问。 宋新月沉默片刻,解释道:“咱这儿连监控都没有,没证据证明是谁干的。” 话是这么说,可宋新月心里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跟宋新毅有关。 谁能和自己有仇啊,只能是那个倒霉哥哥宋新毅。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宋新月刚刚说没有监控,其实只是托词罢了。 培训班没有监控,周边其他商铺难道都没有监控。 如果想要调查,一查一个准儿。 对于这个大哥,宋新月始终念着兄妹情分,不想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没办法,毕竟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即使宋新毅做了那么多伤人心的事儿,她还是念着一奶同胞之情。 既然宋新月不同意报警,林成栋也就不提了。 林成栋是个聪明人,其实已经猜出了宋新月的真实想法,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另外,宋新月也确实太有主见。 凡事心里有谱,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 宋新月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着。 猛然间,她觉得应该主动找一下甜甜妈。 也许,那会是个突破口。 次日傍晚,宋新月来到光明小学门口。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来得及,学校还没放学。 等了十来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新月张望过去,看到了今天要等的人,便主动上前打招呼:“甜甜妈妈。” 甜甜妈妈也看见了学校门前的宋新月,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垮下来,冷冷地问:“你来干啥啊?来送钱啊?送钱不用来学校,我去找你就行。” 宋新月刚要说话,放学铃声响起。 不一会儿,孩子们在老师的组织下,有序地出了教学楼。 学校门口已经站了一群接孩子的家长,甜甜妈妈伸手向学校里面挥动着,脸上期待焦急神情。 宋新月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下有了盘算。 不一会儿,一个乖巧甜美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妈妈!” “甜甜,你好呀。”宋新月亲亲热热地跟甜甜打招呼。 甜甜松开妈妈,乖巧地回应宋新月:“宋老师?你咋来了?” “宋老师想你了呀,”宋新月微笑着,旋即指向街对面的奶茶店,“宋老师请你和你妈妈喝奶茶好不好,这家的奶茶可好吃了。” 甜甜妈冷着脸拒绝:“不用了,赔偿的事儿你赶紧的吧。” 宋新月没因为甜甜妈不善的态度生气,她看出甜甜妈不是硬骨头。 这种外表强硬的人,多半内心柔软,只要打开一条口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宋新月凑近了一点,软着语气说:“甜甜妈妈,这儿人多嘴杂,不是谈事儿的地方,要是被别人看到,甜甜在班上,会被同学议论的,对甜甜影响不好,咱们单独聊,好吗?” 甜甜妈妈看了眼甜甜,甜甜正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听到周围杂乱的人声,微微点头同意了宋新月的提议。 奶茶店内,宋新月带着甜甜在点奶茶和小食。 甜甜妈搂着孩子肩膀,看孩子点餐的价格,轻推了一下孩子:“行了,没吃过啊,点这么多。” 甜甜原本还兴奋着,听妈妈这么说,一下就蔫儿了。 宋新月笑着点了刚刚甜甜想要的小食和奶茶,付了钱,回头对甜甜妈说:“孩子喜欢就行,别说孩子。” 甜甜妈脸上有点儿抹不开面儿,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张不开嘴。 三个人坐在背对窗户,靠墙的座位上,甜甜开心地喝着奶茶和吃着小零食。 宋新月柔声问道:“甜甜妈,你要退学费我理解,这是正常的,可赔偿费的事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合理?” 甜甜妈刚想高声反驳,一看甜甜吃得正香,瞬间压下脾气,清了清嗓子:“咳,那天甜甜吓着了,在你培训班出的事儿,你拿赔偿不正应该嘛。咋地,你不想管啊?” 宋新月面带愁容,跟甜甜妈诉说难处:“不是不想管,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自从我父亲去世,我回绥海,家里的事就没断过。为了开这个培训班,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整个绥海谁不知道,都在背后议论我,好听的难听的我都听遍了。” 甜甜妈面无表情,并没有表态,似乎对宋新月的诉苦没有任何感觉。 “甜甜妈,我实不相瞒。自从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的心脏一直都不太好。”为了能说服甜甜妈,宋新月也不得不撒个小慌,“上个礼拜去检查,医生说我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的心脏早搏,可能有梗死的风险。” 甜甜妈一愣,狐疑地打量着宋新月,“嗯?真的假的?” “这事儿我能骗你吗?我拿自己身体编瞎话,那也没意思啊。”宋新月长叹了口气,轻轻地揉了揉心口,“我是真没想到,自从我爹去世后,做什么都不顺,好像什么都跟我作对一样。要不是有我对象支持我,我恐怕真挺不过来。” 甜甜妈打量着宋新月,暗暗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动容, 第24章 甜甜妈道出实情 作为女人,谁不想有个依靠,有人理解。 将心比心,换做自己遇到这些难事儿,恐怕一个都挺不过来。 宋新月看甜甜妈态度有软化的痕迹,心中暗喜,急忙趁热打铁:“甜甜妈,实不相瞒,这次有很多要求提出赔偿精神损失费的。学费我本来是可以退的,可一下让我拿出那么多钱赔偿,我真拿不出来啊。” 甜甜妈没有回应,眉头微皱,似乎有点纠结。 宋新月长叹了口气,“唉,都怪那个黄毛!也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他了!为啥要这么祸害我!” “黄毛?”一直在喝奶茶的甜甜,突然抬起头看向宋新月。 宋新月的目光也急忙移向了甜甜,期待着甜甜后面的话。 甜甜妈轻轻瞪了一眼女儿,暗示甜甜不要说话。 可是,小孩子哪儿懂得这些啊? “妈妈,宋老师说的是舅舅吧?”甜甜看着母亲,小嘴噘了起来,有些生气道,“那天他把我的作品都剪坏了,他还没跟我说对不起呢。” 黄毛带人去闹事那天,甜甜并没有去培训班上课。 至于甜甜妈说女儿受伤了,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甜甜膝盖上的破皮伤,也只是走路不小心磕破的。 甜甜妈听女儿突然插话,不满地轻推了一下甜甜,责怪道:“瞎说啥,吃你的,吃完赶紧回家。” “舅舅?!”宋新月听甜甜这么一说,顿时一愣。 她猛然回想起那天黄毛第一天去闹事,甜甜并没有害怕的表现。 原来,不是被吓得没了反应,而是本来就认识。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过了。 宋新月皱着眉,看着甜甜妈:“黄毛是甜甜的舅舅?” 甜甜妈躲避着宋新月的目光,敷衍地说:“别听孩子胡说,她哪有那么不着调的舅舅!” 宋新月继续质问:“黄毛去闹事,你是知道的?索要精神损失费,是不是也是黄毛跟你说的?” “妈妈,他本来就是我舅舅呀。”甜甜忽闪着大眼睛,再次神助攻,“那天舅舅还来咱们家了,舅舅说会去培训班看我,但是不让我说话,他说回头请我吃德克士。他到现在还没请呢,舅舅是个大骗子。” “甜甜!”甜甜妈呵斥了一句女儿,此时心里又愧疚又心虚。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注视着甜甜妈:“说实话吧。” 甜甜妈再否认也没用了,只好点头认了:“黄毛是我远房表弟,他去闹事儿,我知道,也是他跟我说,让我跟你提赔偿,还让我联合其他学员一起跟你要赔偿。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跟其他学员说,让他们回来上课。” 宋新月趁机提到:“没事儿,不着急,现在事情没解决,就是都回来,也会被甜甜舅舅赶走的。甜甜妈,你知道甜甜舅舅在哪儿吗?我去找他,跟他谈谈,把事情解决一下。” 甜甜妈自知理亏,索性交了底:“韩三儿你知道吗?绥海数一数二的人物,黄毛就跟他混的。韩三儿有个二手车行,黄毛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韩三儿的车行里忙活。车行不忙了,就在街上晃荡,去唱个歌,喝个酒,你想找他,可以去酒吧ktv啥的看看。最近听他念叨,二道街有一家旋转小火锅挺好吃,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找吧,说不定也能找着他。” 韩三儿这个人,宋新月听说过,在绥海没人不知道,绥海有名的混混头子。 既然打听到了想知道的,下面怎么做,也就有谱了。 跟甜甜妈道了别,宋新月踏上斜阳回了家,好好计划一下明天的事儿。 …… 次日中午,各家饭馆餐厅的客人络绎不绝。 一家旋转小火锅店里,几个小青年围坐在一起,正在跟各自的小火锅里的食材较劲,没人注意到身边坐下了什么人。 黄毛正吃得来劲,对面坐下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挑起眼皮,由下往上看过去,看到脸的时候,黄毛认出来了。 这不是宋新月吗? “宋新月?”黄毛看清是谁,抬起头直视宋新月,诧异地说,“你咋找着我的?” 宋新月微微一笑:“我想知道的,没有查不到的。” 黄毛警惕地问宋新月,并没有再说什么。 宋新月点了一份小火锅,等汤煮开的时间里,认真挑着一会儿要吃的菜。 “谁让你们去捣乱的?亏我可以吃,但不能吃哑巴亏,得让我死得明白吧?”宋新凤突然询问。 黄毛轻蔑地哼一声:“你能查到我,还能查不到是谁整的你?少跟我俩装犊子。” 宋新月也不恼,锅开了,往锅里下菜:“我能查出来这点儿,警察自然能查出来更多东西,你就不怕我报警?” 黄毛捞了一口菜,呼噜呼噜吃着,满不在乎地说:“你要真报警,咱俩就不在这儿见了。再说了,我又没杀人放火,顶多就是扰乱社会治安,在拘留所里关几天。那还不是家常便饭,谁怕谁啊。” 宋新月在火锅里捞着刚涮的菜,头也不抬地问黄毛:“宋新毅让你去的吧?给你多少钱?” 黄毛瞄了一眼宋新月,反问道:“宋新毅是谁?我不认识他。” “那你老大应该认识。”宋新月紧跟着来了一句。 黄毛愣了一下,佯装镇定,没有说话。 第25章 这丫头有点意思 宋新月放下筷子,目光闪亮地看着黄毛:“把你手机给我。” 黄毛警惕地看着宋新月,犹豫了一下,“干啥?” “放心,不干违法的事儿。”宋新月继续伸着手,示意黄毛把手机给她。 黄毛纠结片刻,无所谓地将手机递给了宋新月。 宋新月接过黄毛手机,给自己手机拨了过去,然后挂掉,再把手机还给黄毛。 黄毛怎么也想不出来,宋新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更想不通宋新月为啥要把电话号码给自己。 这人所做的事儿,不在黄毛的认知范围。 “回去跟你老大说,三天之内让他来找我。三天之后还不来,我去车行找他。” 说完,宋新月起身付了钱,转身离开。 黄毛没想到,宋新月居然连韩三儿都查到了,还查到了车行。 这个宋新月,看起来不简单。 直到宋新月身影消失不见,黄毛才缓过神来:“这娘们儿啥意思?” 宋新月是啥意思,黄毛不知道,自然不敢把韩三儿供出去。 他草草吃完饭,赶紧回到了车行。 回到车行,黄毛拉着韩三儿奔二楼:“三哥,刚才我跟胖子他们在吃饭,碰见宋新月了。” “哦,咋说的?”韩三儿很镇定,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宋新月会找来。 黄毛说道:“她问我,培训班的事儿,是不是宋新毅出的主意,她可能已经怀疑到他大哥身上了。” 韩三儿点颗烟,抽了一口说:“这不是好事儿嘛,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老宋家自己家的事儿,自己掰扯去呗。” 黄毛赶紧表态:“三哥,这娘们儿把她手机号给我了,说让你三天之内找她去,你不去她就来。你别搭理她。她没报警,肯定还是看宋新毅是她哥。再说了,她要是报警,咱们吃官司,宋新毅也得不了好,她拿咱们没招儿,不用管她。” 韩三儿一听,抿了抿唇角,听黄毛这么说,略一思索开口:“你把她手机号给我,我跟她说,你别担心了。” 韩三儿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想要去会会这个特别的姑娘。 培训班被搅和关门,宋新月买卖黄了,在韩三儿的认知里,断人财路等于杀生害命。 事儿是黄毛带人干的,宋新月要报复黄毛也正常。 可黄毛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去的,有风险不该让自己的小兄弟担着。 他直接联系宋新月,把黄毛摘出去,宋新月有什么都可以冲自己来。 黄毛把宋新月电话号码给韩三儿,也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最关键是,韩三儿觉得宋新月能沉着应对难题,属实是个人精。 光凭这一点,他韩三儿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 韩三儿拿到宋新月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打过去:“喂,宋新月吗?” 此时宋新月正在收拾屋子,她看见是陌生号码,以为是学员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出了口气,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宋新月,您哪位?” 韩三儿直接开门见山:“你要找的人。” “韩三儿?”宋新月很快明白了。 “叫外号不礼貌,叫三哥。”韩三儿淡淡一笑,“你培训班的事儿,是我让黄毛去的,你有啥跟我说。” “你还挺仗义,有当老大的样儿。”宋新月哼了一下。 “别虚头巴脑的,直接说事儿。”韩三儿吸了口烟,眯缝着眼睛说。 宋新月也不含糊:“韩三儿,我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谁让你这么干的。” 韩三儿沉声道:“丫头,明知故问可就没意思了。” 宋新月心下明了,之前还是怀疑宋新毅。 现在韩三儿这么一说,宋新月心里百分百确定就是宋新毅了。 “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培训班一趟,咱俩当面说。”宋新月约韩三儿在培训班见面。 次日一早,林成栋上班之后,宋新月就在培训班等着。 桌椅按照原来给学员上课的样子摆放好,宋新月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 初秋的阳光,顺着门窗上的玻璃照进屋里。 门扇的阴影,将屋里的阳光整齐分割,宋新月正好坐在阴影里。 上午九点半,培训班的门被打开。 一个健壮的身影挡住阳光,走进屋里,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宋新月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看着面前的男人,平静开口:“你是韩三儿?” 听黄毛说过宋新月的“壮举”,韩三儿还以为宋新月是个多彪悍的女人,起码得是膀大腰圆。 没想到是个身材匀称,个子高挑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 韩三儿能想到最合适的形容词,那就是“带劲”。 人家都开口问了,就得回答啊。 韩三儿收敛了一下心思,答道:“对,我就是韩志国。今天让我来,怎么个意思?” 宋新月一直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请坐,” 韩三儿也不装假,拉过椅子坐在宋新月对面:“唠唠吧。” 宋新月靠着椅子背,双手保持插兜的姿势:“谁让你来给我捣乱的?是宋新毅吧?” 韩三儿耸了耸肩:“谁是宋新毅?你哥哥吗?” 宋新月没再追问,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调转话头:“这个培训班,我精心装修,布置,亲自买桌椅,印海报,招生。每一堂课我都认真地讲,手把手教,倾注了我全部心血。你们这么一闹,我不光要退学费,你们把人家吓着了,我还要赔人家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丫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干啥呀?”韩三儿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 “是你派人来的,我当然要找你!”宋新月义正词严。 韩三儿笑道:“你这丫头,听不懂话吗?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该找的人!” “该找的人是谁?”宋新月心口发堵,质问。 韩三儿平静道:“你心里清楚!”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宋新月突然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韩三儿的后背。 韩三儿突然坏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亲我一口,我就说。” 这不是挑动吗,宋新月一听暴怒。 她把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伸手在衣襟里拿出早就藏好的一把剔骨刀,语调陡然变得狠厉:“韩三儿,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韩三儿一听不对劲儿,猛地回过头去,顿时大惊不已。 只见宋新月手里握着一把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看就要抹脖子了。 韩三儿吓得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大喊一声。 “把刀放下!” 第26章 不打不相识的缘 宋新月没听,手肘一抬,眼看着就要往皮肉里割。 韩三儿一个急闪身,旋即转到了宋新月跟前,一把攥住宋新月拿刀的手,将刀夺了下来。 但是,在抢刀的时候,韩三儿的左胳膊被刀尖划了个口子。 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了地上。 韩三儿看着手里的刀,又看看胳膊上的伤,心里说了句自己活该,抬头看宋新月:“你这小姑娘,性子咋这么烈呢!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你还特么当真了!” 宋新月本来只想吓唬一下韩三儿,没想到真伤到人了。 她压下心里的慌乱,把韩三儿按在椅子上坐好:“等着,别乱动。” 说完,转身跑去楼上拿医药箱。 韩三儿始终紧握着刀,不敢撒手,生怕宋新月把刀拿去再抹脖子。 很快,宋新月拎着医药箱跑回来。 她打开箱子,拿出纱布,碘酒,剪刀,熟练地给韩三儿包扎。 韩三儿打量着给自己认真包扎的宋新月,不知怎么的,越看宋新月越好看。 自从十年前发妻去世,韩三儿就再没娶过。 因为,他和亡妻的感情太好了,同时也没有再遇到能让他心动的女人。 可是这次不一样,宋新月霸道和善良,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不打不相识,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韩三儿回过神来,看着宋新月手法娴熟,随口问道:“你学过?” “小时候学剪纸,总划伤手,就学会给自己包伤口了。”宋新月一边包扎,一边随口答,最后把纱布系上,“好了,伤口不是很深,过几天就好了。” 韩三儿看着包好的伤口,又抬眼看正在收拾药箱的宋新月:“丫头,你可真特别。” 宋新月没回应,而是收拾好药箱,把手伸到韩三儿面前:“刀递给我。“ 韩三儿还没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你要干啥?没完啦?!这不都见血了么,过不去啦?” 宋新月在心里白了韩三儿一眼,面色平静地说道:“放心,我不抹脖子了。刚才伤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 韩三儿打量宋新月的神情,还是没敢把刀给她。 宋新月实在没忍住,吐槽韩三儿:“就这点儿胆子,还混道上的呢。” 自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也没觉得丢面子,反倒是觉得好笑。 他把刀递给宋新月,承诺道:“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来你这儿闹了。” 宋新月听韩三儿这么说,心里知道不会再有人来捣乱了。 韩三儿这种身份的,说到必定做到。 “那我应该谢谢你呗?”宋新月瞟了一眼韩三儿,嘲讽道。 韩三儿笑了笑:“谢谢老天爷吧。” “为啥?”宋新月问。 韩三儿意味深长:“因为……三哥我今天心情好。” “呵,被人拿刀划伤,还心情好,这不是有病吗?”宋新月轻哼,白了一眼韩三儿。 “是啊,有病。”韩三儿撇了撇嘴,“相思病”三个字没说出口。 宋新月将刀收起来,跟韩三儿说了心里的想法:“你的人把我这儿闹成这样,按理说我应该报警的。我知道,你背后是宋新毅出的主意,你也是让他利用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私事私了。我去找宋新毅,他肯定不会承认。毕竟他是我亲哥,真报警了,查出来对他不好。” 别看韩三儿是混道上的,却是最欣赏佩服有情有义的人。 只是当今社会,值得他佩服的人太少了。 宋新月这一番话,听得韩三儿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看向宋新月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赞赏。 韩三儿目光柔和,认真看着宋新月:“丫头,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只要你不来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宋新月面无表情。 因为,她以后不想和韩三儿再有任何交集。 “以后,你这培训班,三哥罩着!”韩三儿看着宋新月笑了笑,起身往出走。 直到韩三儿的身影消失,宋新月还没想明白。 这一刀,咋还整出交情了? 趁着林成栋没回来,宋新月把韩三儿滴在地上的血擦干净,桌椅都摆回原位。 收拾妥当,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韩三儿说得诚恳,宋新月没当真,或者说没敢当真。 毕竟韩三儿是混道上的,一般人谁也不愿意跟这种人有交情。 解决了问题,宋新月心情不错,决定去福利院看看铃铛。 看完铃铛之后,其实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很快,宋新月敲开了福利院的大门。 保育员指引着宋新月,来到铃铛住的地方。 刚捡到铃铛时包着的小被子,已经换成新的了,可是瘦小的小铃铛依旧如故。 按照生日推算,铃铛都四个多月了,还不如刚出生的孩子结实。 原本还在闹脾气的铃铛,在看到宋新月的时候,马上就安分了。 宋新月小心翼翼抱起小铃铛,轻声哄着:“你要听话,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奶,好好睡觉。等我把你带回家就好了,你要等我,知不知道?” 抱着铃铛自说自话,没想到孩子看着自己,哼哼唧唧像在说话。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宋新月还没反应过来。 铃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宋新月脸上的泪滴,伸着小手抹了一把。 她收回手,好奇地看了看手上的眼泪。 对于小娃娃来说,不了解的东西,一律先吃为敬。 铃铛把手塞进嘴里,连舔带吸,吃得啧啧作响。 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喉咙里不时发出嗯嗯的小奶音。 宋新月的心,被这小家伙狠狠揪住。 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小铃铛了,只希望能尽快办完领养手续。 与此同时,韩三儿回到车行,给宋新毅打了电话。 他把宋新月约他见面,拿刀要抹脖子,自己抢刀受伤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宋新毅说了。 韩三儿说的时候心有余悸,宋新毅听得也头皮发麻。 宋新毅怎么也没想到,宋新月居然这么狠。 就算自己再不喜欢这个妹妹,再反对她把宋家剪纸教给外人,哪怕把宋新月从家谱上除名,他也没想过真的伤害她。 找韩三儿去培训班闹,也只是想让培训班关门,哪曾想宋新月居然要抹脖子。 由此可见,兄妹俩的心底都没有下狠手的意思,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对亲情的善念和良知。 韩三儿长叹了口气,对宋新毅劝道:“宋主任啊,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真闹出人命,谁都脱不了干系。再说她是你亲妹妹,你还真想逼死她啊? 宋新毅也一声叹息,跟韩三儿客套:“唉,麻烦三哥了。” 韩三儿打断:“哎呀,咱们客气什么啊!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三哥。”宋新毅急忙询问。 韩三儿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妹子是不是有对象啊?” “有啊,叫林成栋,人还不错。”宋新毅如实回答。 韩三儿又问:“结婚了?” “没有。”宋新毅说。 “哦,行,知道了。”韩三儿点了点头,“那行,回头咱们约酒啊。” “好嘞三哥。”宋新毅连连点头,挂断了电话,皱眉嘀咕,“这韩三儿,问这个啥意思?” 突然,门铃响了。 胡云英去开门,来者竟然是宋新月。 第27章 旁敲侧击的警告 “月儿?”胡云英一愣,没想到宋新月会来。 宋新月微笑:“大嫂。” “哎,快进来。”胡云英回过神,见宋新月难得来一趟,赶紧让进屋里。 宋新毅一听是宋新月,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宋新月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虚得很。 没想到,宋新月居然拎了几个礼盒来。 “大哥在家啊?我还怕你没在家呢。这不我闲着没事儿,来看看你跟大嫂。”宋新月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胡云英。 宋新毅懵了,心说宋新月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宋新毅,一见宋新月进来,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心里打鼓。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虚假的笑爬上脸:“月儿来啦?亲兄妹的,来还拿啥东西,这不外道了嘛。” 胡云英从宋新月手里接过东西,回头看宋新毅不同寻常的态度。 心里有疑问,没敢表露出来。 把东西放在茶几旁边,留宋新月在家吃饭的话,在看到宋新毅要垮不垮的脸的时候,被咽了下去。 “咳咳。”宋新毅轻咳了一下,又用眼神示意胡云英回避。 胡云英会意,对宋新月歉意一笑:“月儿啊,你跟你大哥慢慢唠,我卧室里还有活儿没干完,就不陪你了。” 宋新月也不说破,笑着跟胡云英说:“都是自己家人,不用陪我,我待会就走。大嫂,你去忙吧。” 胡云英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屋了,客厅里留下宋新月和宋新毅。 宋新毅有些忐忑,低头抽烟没看宋新月。 宋新月没跟大哥客气,没等宋新毅开口,自顾自地拽了把椅子坐在沙发对面。 宋新毅本来想客气客气,一看宋新月这态度,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行了,自己也别客气了。 在宋新月对面的沙发上一坐,宋新毅翘起了二郎腿。 “大哥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宋新月客套了一番。 “还行吧,工作上挺顺利的。”宋新毅点了点头,又询问宋新月,“你呢?最近怎么样啊?” 面对宋新毅的明知故问,宋新月佯装愁苦:“唉,跟大哥比不了。培训班一直不顺,这不前两天还有流氓混子去我那儿捣乱嘛。大哥,这事儿你没听说吗?” “啊?没听说啊。”宋新毅假装惊讶,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这光天化日的,怎么还有流氓啊?!这可是违法乱纪的事儿,报警没有啊?” “这次就算了,也没出什么事儿,要是再有下次,我可就得报警了。”宋新月把大哥的戏看了满眼,也不戳穿,一脸认真地问,“大哥,你说这些流氓混子,是不是都有老大啊?我听人家说,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你知道吗?” 宋新毅听明白了,宋新月这是算账来了,沉了口气道:“月儿啊,那种人你惹不起,碰见了躲着点儿走。为了置气吃大亏,犯不上。咱们兄妹虽然有矛盾,但毕竟是一奶同胞,大哥跟你说的都是好话。” 宋新月低头扣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大哥说得对,是该绕道走。可是韩三儿说,他的人再也不会去捣乱了。毕竟是道上混的,名声重要,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再干啥。” 听到这,宋新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看来,韩三儿所言不虚。 宋新月抬起眼皮,直直地看着宋新毅:“要是让我知道别人给我使绊儿,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说什么都得把背后的人揪出来,送进去,判个十年八年的!” 宋新毅本来就心虚,被宋新月这么一看,心里发毛,眼神有点闪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宋新月站起身,换了个表情,微笑地跟宋新毅告辞:“行了,我得走了。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和大嫂,没有别的意思。像大哥你说的,咱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妹,虽然有矛盾,但也不能不来往不是?” “啊,是呗。”宋新毅面露尴尬,敷衍了一句。 “那好,不打扰大哥正事儿了,以后我有空了,再来看你们。”宋新月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这时,胡云英从卧室走了出来:“月儿啊,咋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啊。家里有菜,晚上在这儿吃呗?” “不了嫂子,我还有事儿呢。”宋新月微笑回应。 宋新月出了门,宋新毅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他心里清楚得很,宋新月今天来并不是探望的,而是来敲打警告自己的。 宋新月的话在耳畔回响,惊得宋新毅一身冷汗。 最让宋新毅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韩三儿居然帮宋新月说情。 毕竟听宋新月说,韩三儿答应不会再去培训班捣乱了。 这不妥妥地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宋新毅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望着顶棚一声长叹。 宋新月没走多久,胡云海又来登门蹭饭了。 酒桌上,胡云海困惑地说:“姐夫,今天黄毛跟我说,让我没事儿别找他了。宋新月的事儿,他们不管了。不仅不管了,培训班以后归韩三儿罩着。你说说,这叫啥事儿!” 又一次听到韩三儿撒手不管的消息,而且还加了一条“归韩三儿罩着”,宋新毅听得心里更憋气了。 可再生气,再恨得牙痒痒,宋新毅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明着给新妹妹搅局,现在连暗地里使绊子都不行了。 毕竟,韩三儿这样的地头蛇惹不起。 “别问了,真他妈烦!”宋新毅一脸烦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咬着后槽牙骂了句脏话。 胡云海吃了一口菜:“姐夫,那就这么算了?” 宋新毅重重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宋新月说了,再有下次,她就报警。警察要是查下来,咱俩谁都跑不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先算了。 想要搞垮培训班,折腾宋新月,让她服软,得从长计议。 胡云英一边织毛衣,一边咕哝一句:“冤孽啊。” “姐夫,你说宋新月给韩三儿灌啥迷魂汤了,能把韩三儿整得服服帖帖?”胡云海眯缝着眼睛,疑惑道。 听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嘶”了一下:“大海,你啥意思,跟我还藏着掖着?” 胡云海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宋新月长得可不赖,是有几分姿色的。林成栋白天上班,培训班现在又没人。韩三儿上门去找宋新月,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解决了。这里面的事儿,你自己品,我说多了不好……” “大海,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胡云英气得,骂了一句弟弟。 胡云海没搭理姐姐,而是观察着宋新毅的反应。 宋新毅低头抽烟,若有所思:“大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太相信新月能那么做……” “艾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的亲姐夫!”胡云海叹了口气,轻轻地敲着桌面,“姐夫,不管是不是宋新月色诱韩三儿,反正现在他俩肯定有事儿!韩三儿以后要是成了你妹夫,你说会咋样?” “别扯了,韩三儿都四十多了,他俩不可能,相差快二十岁了!”宋新毅白了一眼胡云海,低头吃菜。 胡云海呵呵一笑:“年龄差距算个屁呀!” 第28章 怦然心动的痞子 培训班没了小混混儿捣乱,宋新月跟林成栋又开始张罗招生。 之前的学员有的也重新回来了,当然了,总少不了宋新月和林成栋给人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 跟韩三儿之间的交涉,宋新月是事后跟林成栋坦白的,自然受到林成栋一顿埋怨。 “你胆子可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想没想过我怎么办?婶儿怎么办?宋家剪纸怎么办?!”吃过晚饭后,林成栋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宋新月揉肩膀,一边怨她做事情不管不顾。 “这不是没事儿嘛,我有准头,没真想抹脖子,我哪舍得你们啊。”宋新月笑嘻嘻地跟林成栋撒娇,然后伸手把林成栋拉到身边坐下,收敛笑意,认真地说:“幸亏伤得不重,不然就真的出事儿了。不过我没想到,韩三儿真的说话算话,再也没来捣乱。” 林成栋拉起宋新月的手,给她提醒:“虽然韩三儿现在没来闹,但不能放松警惕,还要小心你大哥再起幺蛾子。” 宋新月点头认可,“嗯,明白,放心吧。” 对于韩三儿这种人,一旦打过交道,就要时刻注意,谨防这种人言而无信。 林成栋觉得韩三儿是个“不稳定因素”,可是韩三儿并不这么觉得,他反而自我感觉良好。 韩三儿跟手下小弟整天没事儿干,白天在街上闲逛,晚上去歌厅酒吧打发时间。 当然了,他们去哪家娱乐场所都是免费的。 这天晚上,韩三儿带着黄毛,去老朋友开的酒吧玩儿。 时间还早,酒吧里人不多,音乐舒缓,灯光柔和。 韩三儿在沙发深处半躺着,无聊地拨弄桌上的骰盅。 黄毛拎了两瓶酒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 放好酒水食物,服务员迅速离开。 屋里只剩韩三儿跟黄毛。 黄毛开了一瓶啤酒,放到韩三儿面前,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喝着酒,吃着东西。 韩三儿躺得无聊,坐起来,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随口问黄毛:“你觉得宋新月是个啥样的人?” “啊?”黄毛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 自从被宋新月拿剪子顶着肚子,又听韩三儿说,他胳膊上的伤是宋新月拿刀划的,黄毛对宋新月那是心生畏惧,用黄毛的话来说就是“这娘们儿真虎。” “啊什么啊,问你呢!”韩三儿白了一眼黄毛。 黄毛只能硬着头皮答:“又虎又狠,我就没见过这么野的女人。” 没错,一般的女人,见到他们躲都来不及,有几个敢跟他们正面硬刚啊。 宋新月绝对算得上“女中豪杰”,另类中的另类。 韩三儿点头认可:“嗯,是挺野。” 他摸了摸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轻哼一声笑出来。 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本来就是浅划一刀,愈合后只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疤。 换做别人,别说划伤他,就是跟他单独相处都不敢,更别说能伤了他。 韩三儿嘟囔了一句:“这个宋新月,有点儿意思。” 黄毛打量着韩三儿,似乎看明白了,皱眉笑道:“三哥,给兄弟们找个三嫂吧。” “找谁呀?”韩三儿随口说。 黄毛坏笑:“三哥,你心里不是有人选了吗?” 韩三儿呵呵一笑,伸手在黄毛脑袋上扒拉一把:“你小子,真他妈贼。” 黄毛笑着给韩三儿起了一瓶啤酒,递过去,自己拿起零食吃起来:“三哥,你要是真有那意思,趁早下手啊。” 韩三儿面露难色:“关键是,她有对象啊!夺人之美,这哪是正人君子啊?” “哎呦,您还正人君子……”黄毛忍俊不禁,差点被零食呛到。 “闭嘴!你闭嘴!”韩三儿指着黄毛,笑骂。 “三哥,你要是真在乎人家有对象,就不惦记人家了。”黄毛并没有闭嘴,反而看破又戳破:笑着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韩三儿笑意加大,喝着啤酒,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追到宋新月。 通过这次交手,韩三儿算是把宋新月有了初步了解。 宋新月这个人,性子刚烈,内心倔得很,不轻易屈服妥协,遇事果决坚韧,又有善良柔软的一面。 宋新月这种姑娘,韩三儿还从来没见到过。 他对宋新月产生了强烈地好奇,想走近她,了解她,甚至拥有她。 发妻去世这十年间,也不是没有女人往他身边凑,他都没正眼看过,没动过心。 也不知道这个宋新月,到底哪儿吸引自己,就是总想起她,一想到她,心里就刺挠。 韩三儿随手拨弄骰子,看似随口问黄毛:“你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啥啊?” “现在的小姑娘可精了,要花,要买包,买化妆品,买衣服,动不动就要礼物。就说胖子吧,眼瞅着国庆了,他对象想出去玩儿,胖子为了攒钱,都没日没夜改好几批车了。”黄毛吃着零食,略一思索后回应,旋即喝了口酒,觉着不对,又问韩三儿,“咋的?三哥,你要追宋新月啊?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对宋新月不一定有用。三哥,你要追她,得想别的招。” 韩三儿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啧,说得也是,要是跟别人一样,那还有什么劲儿。” 这个话题讨论不出结果,黄毛也没招了。 毕竟像宋新月这样的女人,他也没见过,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韩三儿怅然地吸了口气,他决定先靠自己摸索。 第29章 不断骚扰的韩三 培训班早上九点上班,宋新月下楼打开培训班的大门。 突然,一个身影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面带微笑地站在培训班门外。 宋新月定睛一看,此人竟是韩三儿。 “你咋来了?来干啥啊?”宋新月愕然不已,旋即看了看韩三儿穿着整齐,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心里嘀咕着,“韩三儿,你这是犯了啥邪病?” 韩三儿不满地啧了一声,笑意丝毫没有减退半分,语气略带温和:“这叫啥话,啥叫犯邪病啊?这花是我特意买来送你的,好看吗?喜不喜欢?” 宋新月惊诧地看着韩三儿:“啊?送我?还说不是中邪了?不中邪,你送我干啥?” 韩三儿被宋新月这么损,也不恼,笑着回答:“不干啥,追你。哥看上你了,想你跟你处对象,就这么简单。” 宋新月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问:“啥?!你说啥?!!” 韩三儿认真地回答:“我在追你,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处对象。听明白了吗?” 宋新月不由自主拔高音量:“韩三儿,我看你不只中邪了,而且还疯了!” 说完,她惊觉不妥,赶紧把韩三儿拉进屋里。 门口人来人往,旁边店铺早就开门做生意了,这会儿听到培训班这边有动静,都出来看热闹。 本来未婚先孕的传言还没平息,这会儿又来了个韩三儿,再传出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宋新月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是不在乎,可她得顾及林成栋的感受。 宋新月把韩三儿拽进屋之后,赶紧撒手,向后退了两步。 她跟韩三儿拉开距离,认真地问:“韩三儿,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宋新毅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搅和我,不让我好好过日子?” “宋新月,我说以后我罩着你,你不信我的话?”韩三儿挑了挑眉看着宋新月,旋即收起痞气,略郑重地说“我看上你了,想追你,是认真的。” 宋新月读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同学跟她表白。 她心里只有高她两届的林成栋,任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以前被同学表白,宋新月还能理解,拒绝得也干脆。 此刻被韩三儿表白,宋新月实属有点儿懵。 他俩只见过一面,还动了刀,见了血。 两人原本是对立的,事情解决之后,本来应该再无瓜葛。 现在韩三儿突然跑来,这么认真地表白,宋新月也不好不当回事儿,总得给人面子,事情也得解决。 宋新月认真地看着韩三儿,诚恳道:“韩三儿,你说你的人不会再来我这儿闹,我相信你。你说你想追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能跟你说,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今天就当你没来过。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过日子。” 韩三儿听宋新月说出拒绝的话,并不意外。 他知道,任谁被只见过一面的人表白,都不会当时就接受的。 而且,前不久才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 更何况,宋新月还有对象,他韩三儿还是个混迹社会的痞子。 不过韩三儿对自己有信心,他相信以自己的真诚和魅力,早晚能打动这个小丫头。 韩三儿笑着向宋新月走近了两步,伸手把花塞进宋新月手里:“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喜欢我,花是无罪的,插瓶子里也好看,留着吧。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上课了,我是有时间再来。” 宋新月手拿着花,叹口气,无奈地开口:“韩三儿,我有男朋友,你这样不合适!” 韩三儿站在门口,满不在乎地说:“哥知道,而且还在一起同居呢。但是哥不在乎,哥也是离过婚的。再说了,你俩还没结婚呢,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说句不好听的,结婚了我也有机会。” “不是,你挺大岁数了,还好意思来泡小姑娘!呸,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宋新月眼睛一翻,骂了一句。 “骂得好!岁数不是问题,年龄不是差距!哥就好你这一口!”韩三儿也不生气,还越说越来劲,“以后啊,哥会经常来,哥要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公平竞争!坚持到底,才是胜利!”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宋新月快气炸了,一边轰韩三儿,一边要把鲜花扔出去。 可就在这时,有学员来上课了,宋新月只好先将鲜花背在身后。 “拜拜妹子,哥有时间再来。”韩三儿一笑,转身离开。 宋新月见韩三儿走了,赶紧先把花放回楼上,心里吐槽了一句“有毛病”,开始做着上课前的准备。 中午下课之后,宋新月急忙将那捧鲜花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箱,生怕林成栋发现并误会。 接下来的一周里,韩三儿动不动就去培训班,在宋新月面前刷存在感。 不是送花,送水果,就是死皮赖脸的要打扫卫生,订饭,全然不是那个人见人怕的韩三儿。 宋新月实在是气得没招儿,叉着腰骂韩三儿:“你这一天天往我这儿跑,你可以不要脸,我名声还要不要了!我有对象,哪儿显着你了?你以后要是再来,我可要再动刀了!” 当着所有学员的面被骂,韩三儿没觉得没面子,笑嘻嘻地倒了一杯水,走到宋新月面前:“渴不渴?你说你天天骂我,也骂不出啥新鲜的,有啥用啊,还给自己气够呛。要不说你们有文化的人,骂人没杀伤力,喝口水,歇会儿再骂。” 通过这一个星期的了解,宋新月得出一个结论: 韩三儿此人,臭不要脸,没羞没臊。 有学员背后偷偷议论,说韩三儿跟宋新月肯定有事儿,要不就凭韩三儿这种身份,怎么天天来培训班挨骂,还乐在其中。 “你要不就跟韩三儿处对象得了。以韩三儿的条件,要钱有钱,有实力有实力,别看岁数大,知道疼人。就凭他的身份,想要啥样的女人没有啊,”来接孩子的甜甜妈妈,瞄着正在给万年青擦叶子的韩三儿,劝说着宋新月,“你看看,人高马大的,干起细致活儿来这么温柔,这反差萌,我要是年轻十岁,肯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在甜甜妈的认知里,以韩三儿在绥海的影响力和自身实力,黑白两道谁不敬他三分。 宋新月跟韩三儿在一起,肯定比现在强。 宋新月压着火,不满地跟甜甜妈说:“成栋比韩三儿强百倍,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长得又好,对我专一,韩三儿拿啥跟我对象比?他就是个死不要脸,长得还没有那灶台高!恶心!” 甜甜妈听宋新月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尴尬地闭了嘴。 林成栋下班回来,跟宋新月一起收拾屋子,听她吐槽韩三儿来骚扰的事儿。 看着宋新月一脸的嫌弃烦躁,林成栋提议:“不行就报警吧,韩三儿这都属于骚扰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啊。” 宋新月觉得是个办法,报了警,韩三儿总该有所收敛。 宋新月这边,被韩三儿弄得焦头烂额。 另一边,宋新毅听来蹭饭的胡云海说,韩三儿最近总往培训班跑。 “你听谁说的?”宋新毅问胡云海。 胡云海剥着水煮花生,笑吟吟:“黄毛跟我说的,韩三儿最近总往培训班跑,还送东西。我就说韩三儿跟宋新月有事儿,你还不信。咋样,姐夫,这回信了吧?” 宋新毅眉头紧蹙,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少顷,他从手机上找了宋新凤的号码。 第30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午八点三十,关东风剪纸培训班营业,此时林成栋已经去上班了。 宋新月刚推开门,韩三儿卡着点儿就来了。 韩三儿手里拎着两只甲鱼,靠在门框上,朝宋新月笑着。 宋新月见是韩三儿,没给好脸,将韩三儿往外一推,就要重新拉上卷帘门。 “哎哎,你不上课啦?”韩三儿急忙挡住,又将卷帘门推了上去。 是啊,也不能因为韩三儿,培训班就不开了吧? 宋新月冷着脸,打量了一下韩三儿,目光停在了对方拎着的那两只甲鱼上,顿时怒了:“韩三儿,你是不是有病?拎着两只甲鱼在这儿内涵谁呢?你马上给我滚,小心这次让你见血!” 韩三儿一愣,马上意识到宋新月可能是误会了。 因为,甲鱼又叫王八,在东北地区通常用来形容妻子不忠、偷人养汉的丈夫。 也就是说,宋新月怀疑韩三儿在内涵林成栋是“王八”。 就凭宋新月这脾气,能不急眼吗? 韩三儿急忙将甲鱼提溜起来,笑着解释道:“新月,你千万别误会。我最近看你气色不好,寻思弄俩甲鱼给你补一补!” 宋新月懒得听他解释,转身就往屋里走:“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新月,别这样。我是来报名,学习剪纸的!”韩三儿笑着,跟在了后面。 宋新月冷言:“这儿不收地痞流氓!” “月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宋新月一愣,循声看去,只见宋新凤拎着一袋橘子和香蕉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宋新月就没见过宋新凤。 宋新凤突然造访,宋新月感到很是意外:“二姐?你咋来了?” “哦,我过来瞅瞅你。”宋新凤面带微笑,进入屋里。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面带凶相,上下打量自己,心里有点儿发怵。 怕也没用,为了宋新月,她豁出去了。 宋新凤把宋新月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他就是韩三儿?” 宋新月心下了然,二姐宋新凤一定是来“刺探情报”的。 上次来是大哥指使的,这次也应该没跑儿了。 这个宋新毅,就见不得她好,四处放不利于宋新月的消息。 宋新月咬咬后槽牙,挤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是。” “他来干啥?”宋新凤问。 “我哪儿知道,要不二姐你问问他?”宋新月故意说。 宋新凤自然听出了宋新月是在噎自己,但是并没有生气,低声说道:“我听说,他在追你?” “听谁说的?”宋新月反问。 宋新凤一愣,眼神闪烁:“啊,这个,是……” “大哥吧?”宋新月挑明。 宋新凤没有说话,面露尴尬,算是默认。 宋新月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再次故意说道:“韩三儿是绥海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追我那是他的事儿,我同不同意那是我的事儿。二姐,你不用打听了,我是个成年人,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 “你刚出学校门,没啥社会经验,你能有啥数?”宋新凤嘴巴一撇,顺带瞟了一眼韩三儿。 就在这时,宋新凤突然眼前发黑,似乎有点儿头晕。 “二姐,你咋的了?”宋新月一愣,急忙扶住了宋新凤。 宋新凤松开了宋新月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月儿啊,听二姐的,赶紧跟这个人划清界限,别再来往了!这种人心都黑着呢,哪天不高兴了,真干出点儿啥,后悔就晚了!” 虽然声音压得再低,还是让韩三儿听了个真切。 韩三儿不悦地喝道:“哎哎哎!你再说一遍!啥叫我这种人?我心黑不黑你看见啦?” 边说边黑着脸朝宋新凤走过来,吓得宋新凤躲在了宋新月身后。 宋新月见状,瞪了韩三儿一眼:“韩三儿,你要干啥?把我姐吓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韩三儿被宋新月瞪得心里刺挠,刚才的凶狠瞬间变成嬉皮笑脸:“这不是开个小玩笑嘛,新月别生气。” 这一波操作,直接把宋新凤看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的黑煞神,咋一下就变成铁憨憨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宋新月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是:福利院院长。 “院长,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宋新月接起电话,急忙客气地询问。 电话中,院长说:“宋新月你找个时间来走领养手续吧。” 宋新月一听大喜不已,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哎,好,我们会尽快去办手续的,谢谢您了院长。好,再见。” “手续?啥手续?”宋新凤皱眉打量着宋新月,有点懵逼。 宋新月没有隐瞒:“领养手续。” “福利院,叫什么铃铛那个?”宋新凤愕然,睁大眼睛问。 宋新月点头:“嗯,警方已经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了,福利院说可以走领养手续了。” 宋新凤长叹了口气,顿时急了:“不是,月儿啊,还真要领养那个残废孩子啊?!宋新月,你咋那么糊涂!” 不了解情况的韩三儿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姐妹俩弥漫着硝烟味。 宋新月不耐烦地嗔道:“二姐,你能不能别老掺和我的事儿了。领养孩子这事儿,我跟成栋早就商量好的,你老拦着我干啥!我是个成年人,不是三岁的孩子,我会为我做的决定负责!” 这时,韩三儿算是整明白了,原来宋新月要领养一个残障婴儿,老宋家似乎十万个不同意。 他虽然也觉得宋新月领养孩子不太妥当,但是更佩服宋新月的勇气。 才二十四五岁的小女生,就能有这么大的善心,同时也对林成栋的开明刮目相看。 宋新凤如此呲瞪宋新月,韩三儿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他舔了舔后槽牙,匪气十足地看着宋新凤:“你是新月二姐,按理说就算不支持,也应该理解她。你听听你刚才说的啥话?领养孩子花你钱了?还是孩子让你养了?你这人长得还行,心咋这么埋汰呢?哥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事儿,手别伸太长,当心哪回伸长了,收不回来。听懂没!” 最后那个透着狠劲儿的眼神,吓得宋新凤避开了目光,不敢再吭声了。 宋新月见韩三儿把二姐吓到了,瞪了一眼韩三儿,“干啥呀,咬牙切齿的,你要吃人啊?” 韩三儿耸耸肩,笑而不语。 “那啥,月儿,我就是过来看看,那我回去了啊。”宋新凤朝宋新月摆了摆手,转身出了培训班。 出了门之后,宋新凤偷偷拿出手机,透过门缝拍了一张宋新月和韩三儿在一起的照片。 宋新凤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思忖片刻,恨铁不成钢地自语:“月儿啊,二姐都是为你好,你咋就不领情呢?” 第31章 结婚之前的家宴 是的,宋新凤不理解。 她觉得宋新月所做的一切,都是违反常规,违背世俗的,作为姐姐理应制止。 宋新凤这次来找宋新月的目的,确实是接到大哥宋新毅的电话,来劝说妹妹不要被韩三儿忽悠了。 得知福利院通知领养孩子,纯属意外收获。 宋新凤见妹妹油盐不进,便决定拍一张宋新月和韩三儿在一起的照片,去找养老院找母亲郝桂琴。 她深知,只有母亲的话,宋新月才会听。 宋新凤离开后,宋新月也一把拉起了韩三儿的袖子,用力地往外拉扯:“韩三儿,赶紧给我出去!一会儿学员都来上课了!” “哎哎哎,大白天的,别拉拉扯扯的,让邻居看了不好!”韩三儿憋着笑,故意气宋新月。 宋新月气得无语,猛地松开了韩三儿的袖子。 “行了,你别生气,今天这事儿是我不对,我态度不好,是哥错了。”韩三儿一脸歉意,旋即又叹了口气,“我先走了,省着你看见我闹心。有啥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宋新月冷着脸,双手交叉于胸前,冷言冷语:“别后别再来了!再来,我可就报警了!” “行,你把联合国维和部队找来都行。”韩三儿坏笑了一下,旋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将手里的甲鱼放在了桌上,急匆匆离开了培训班。 “王八!王八,拿上!”宋新月见状,急忙拿起那两条甲鱼,朝韩三儿追了过去。 这话喊的,跟骂人一样。 韩三儿见状,急忙上车,不给宋新月交还的机会,开车就跑。 宋新月站在路边,望着离开的轿车,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条甲鱼,顺手将甲鱼送给了一旁的环卫工。 这一上午,宋新月教剪纸技巧的同时,心里并不平静。 她必须要尽快摆脱韩三儿的纠缠,这样才能让培训班消消停停地开下去。 傍晚时分,林成栋下班回来了。 宋新月将林成栋拉到沙发上坐下,一脸郑重地看着男朋友。 林成栋看着一脸严肃的宋新月,笑着困惑地问:“咋了月儿,整得这么严肃。” “成栋,你想娶我不?”宋新月认真地问。 “问这个干啥?这不是废话吗?”宋新月扑哧笑了,刮了一下宋新月的鼻子,“当然想娶你,恨不得马上让你当我老婆!毕竟,小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俩就这么住在一起,你可没少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郑重地说:“我们结婚吧,越快越好!” “啊?”林成栋一愣,皱眉打量着宋新月,很快似乎明白了什么,“月儿,你是为了躲韩三儿吧?” 宋新月点头,默认。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我连房子都没有。”林成栋目光骤然黯然,长叹了口气。 宋新月拉着林成栋的手,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林成栋感动地看着宋新月,一把将宋新月揽在了怀里。 既然是结婚,就要摆酒席。 可是,宋新月决定跟林成栋裸婚,连婚礼都不想举办。 林成栋对宋新月说,婚礼先欠着。 就算酒席不办,通知一下自己家人,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总是有必要的。 于是,宋新月在饭店订了一个大包厢,通知了所有家人来聚餐,暂时并没有说是什么事。 只是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之所以不说,是担心某些人不来。 既然宋新杰在俄罗斯,宋新月就暂时没通知三哥。 宋家聚会的那天晚上,宋新毅和胡云英,宋新凤和徐长征,还捎上了母亲郝桂琴。 如果再加上宋家的孩子,包厢里一共九个人。 自打人来了,一直到菜上齐,宋新毅的脸上就没有过笑模样。 他似乎一直在猜测宋新月要干什么,但是始终没有猜出来,所以比较闹心头疼。 “月儿,到底啥事儿啊,自己家人还卖关子啊?”宋新月笑着说。 宋新月端起了酒杯,扫视了一下桌前所有家人,神情平静道:“其实,今天把大家找来聚聚,主要是大家很久没聚了,大家增进一下感情。其次呢,是我想宣布一件事。” 此时,餐桌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宋新月的脸上。 宋新月看了眼身旁的林成栋,深吸了口气:“我要和成栋结婚了,明天就准备去扯证。” 此言一出,震惊了所有人。 但是,几乎都是惊喜,似乎没想到宋新月和林成栋能这么快就结婚。 “好事儿啊,月儿!哈哈。”宋新凤大喜,看了眼身旁的母亲,“妈,月儿要结婚了!你高兴不?” 郝桂琴慈祥一笑,点点头:“高兴,当然高兴!你们俩呀,之前咋不说呢?” “婶儿,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林成栋笑着接过话。 郝桂琴笑着叹息:“好,赶紧结婚!省得别的狼惦记,整得闹心吧啦的。” 宋新月和林成栋相视一眼,明白郝桂琴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顷,宋新月扫视了一圈,着重瞄了眼宋新毅和宋新凤。 他认为肯定是他俩把韩三儿骚扰的事儿,告诉了母亲郝桂琴,否则母亲绝不会这么说。 其实,前几天宋新凤去探望过母亲,把这事儿和母亲提了。 本来想让母亲劝说一下宋新月,千万别被韩三儿忽悠了,没想到宋新月和林成栋要结婚了。 这下,宋新凤也不用担心了,自然非常高兴。 就在全家一片欢喜的时候,宋新毅突然清了清嗓子,似乎有话要说。 “大哥,你讲两句?”宋新月瞥了眼宋新毅,面无表情道。 宋新毅面色阴冷,点燃了一根香烟,缓缓说道:“新月啊,你光念书了,是啥也不懂啊……” 这么一说,不光把宋新月说愣了,其他人也一脸懵逼。 只有徐长征明白,但是没说话。 “大哥,啥意思?”宋新月打量着宋新毅,有些不高兴。 宋新毅深吸了一口香烟,压着怒火,悠悠说道:“爸去世还没一年,你就要结婚?!这婚,暂时不能结。” 宋新凤也不懂,问道:“为啥啊大哥?” 徐长征解释道:“家里长辈去世,守孝三年。别说结婚,过年都不能贴对联。” 宋新凤皱眉:“啊?有这说?” “当然,不信你问妈。”徐长征对宋新凤说,然后瞄了眼岳母郝桂琴。 郝桂琴嘴巴一瘪,叹了口气:“唉,是有这么一说。我这一激动啊,把这茬给忘了。” 没错,老太太听说老闺女要结婚,把民俗规矩给忘了。 “老黄了,谁还遵守啊?”宋新月纠结片刻,显然有点不甘心,“反正,我和成栋明天就去领证。” 宋新毅一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宋新月,你是想造反啊!” “新毅,你干啥!”胡云英见状,拉了拉宋新毅的衣角。 第32章 必须要守孝三年 宋新毅扒拉开胡云英的手,注视着宋新月愤然呵斥。 “这么着急结婚,是不是有情况啊?你是不是怀孕了?!要不是怀孕了,你干啥这么着急结婚啊?!” 宋新月本来想说明一下结婚的原因,结果被宋新毅气得拍桌子:“宋新毅!你这说的什么话?!是,守孝没满三年就要结婚,是我不对,可我结婚是为了啥啊?你心里没数吗!韩三儿是谁先招惹的?不是我!那不是你先找来给我捣乱的吗?!” “妈,您听听,这就是您的宝贝老闺女!”宋新毅气得脸色铁青,想用母亲给宋新月施压,“她知道自己错了,还强词夺理!这不是活活气死人吗!” “新月儿……”林成栋见状,示意宋新月少说两句。 气头上的宋新月,谁面子都不给了,继续怒斥宋新毅:“要不是被韩三儿纠缠得实在没招了,我会没守完孝就要结婚吗?!宋新毅,你问问你自己,你做到大哥的本分了吗?整天想着算计我,给我泼脏水,给我造谣,你要脸吗?你三十好几了,是一点儿脸都不要啊!” 宋新月指着宋新毅鼻子一顿吼,把宋新毅直接吼懵了。 宋新毅怎么也没想到,买通韩三儿,背地里给宋新月使绊子的事儿,就这么被摊在面儿上说出来。 一时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保持刚才的姿势,僵硬地站着。 宋新凤知道,大哥是因为宋新月开培训班,把宋家剪纸教给外人,才做了那么多破事儿。 他缓缓站起,微笑看着宋新月,开口为宋新毅帮腔:“月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大哥还不是因为你把宋家剪纸教给外人,想阻止你,才做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说到底,大哥也是为你好啊,你咋能这么说大哥?” 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宋新毅挺了挺腰杆儿,拿出当家人的姿态:“我告诉你宋新月,你要想结婚,可以!除非守孝结束,守孝没满,你想都别想!” 宋新凤拉着宋新月苦口婆心劝道:“月儿啊,听二姐的话,结婚是大事,不急。等守孝满了,你想结婚,我们肯定都赞成,还帮你一起张罗。可现在不行啊,不守规矩,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也不想让人说你不孝,是吧?” 宋新月本来被宋新毅气得够呛,听了宋新凤的话,觉得二姐说得有点道理。 林成栋也觉得宋新凤说得在理,拉着宋新月的手,哄着:“结婚的事不急,三年而已,我有信心,别怕。” 对于自己跟林成栋之间的感情,宋新月是有信心的。 只是最近被韩三儿缠磨得有点儿烦躁,再加上收养小铃铛的事儿提上了日程,一时情急才提出结婚的事。 现在一个两个都反对,林成栋也表态了,再坚持也没意思了,索性就算了。 “至于韩三儿总找你的事儿,你以后直接报警不就完了。”宋新毅冷哼了一下,拿起酒瓶子倒了一杯白酒。 林成栋见状,急忙打圆场:“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今天本来也只是聚会,宣布结婚是其次。来,大家吃菜吃菜,喝酒喝酒!” 郝桂琴肃然说道:“一见面就吵!我看谁再吵的!都给我好好吃饭!” 经林成栋这么一张罗,徐长征也帮忙打圆场,郝桂琴又一锤定音,大家都开始闷声就餐。 就这样,本来还剑拔弩张的场景,渐渐没有了硝烟味儿。 聚会过后,宋新月和林成栋朝培训班行去。 有些日子没给宋新杰打电话了,宋新月有心里话想跟三哥说,也正好问问三哥的近况。 夜凉如水,繁星满天。 在回去的路上,宋新月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新杰的电话:“三哥,是我。最近事儿多,没抽出工夫给你打电话,今天不忙,想跟你说说话。你最近咋样啊?” 宋新杰接到宋新月的电话,确实挺开心的。 大哥几乎没跟自己联系过,家里什么事都是二姐跟自己说。 每次宋新凤打来电话,几乎都是在抱怨宋新月惹大哥生气之类的,他实在是听烦了。 电话中,宋新杰微笑道:“挺好的,还挺顺利,你那边咋样?” “也挺好的,不用惦记。”宋新月漫步在街上,挽着林成栋的臂弯,“二哥,我打算领养那个孩子,最近准备去办手续。” 宋新杰问:“你想好了?领养孩子不是小事儿。” 宋新月知道三哥是真的关心自己,劝是会劝,但不会干涉自己的任何决定。 只要自己想做的事,三哥都会支持自己。 宋新月给出肯定的回答:“我想好了,也不是脑子一热。这事儿我跟成栋都商量好了。” 宋新杰知道,宋新月决定的事一定要做到,自己能做的就是支持。 突然,宋新杰问:“对了月儿,韩三儿是咋回事儿?” 宋新月知道,一定是宋新凤跟三哥说的,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既然宋新杰没指责自己,说明三哥愿意相信自己,那就该把事情说清楚:“那个韩三儿就是个混子,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三哥,你放心吧。” 宋新杰也不再说什么,他的小妹妹做什么都心中有数,不需要太操心。 闲聊了两句,兄妹二人就挂了电话。 宋新月紧攥着手机,望着灯火阑珊的长街,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成栋摩挲了一下宋新月的头发,温声说道:“月儿,过去的都让他过去,一切还得向前看。” “嗯。”宋新月用力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林成栋厚实的肩膀上。 在异国他乡,打完电话的宋新杰刚要睡下,却又接到了好朋友雅科夫的电话。 “喂,兄弟,什么事?”宋新杰踱步到窗前,望着不远处伫立在大彼得湾的闪亮灯塔。 是的,宋新杰居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大海。 电话中,雅科夫说道:“杰,有件事情请你帮忙。我妹妹娜莎明早的飞机来这,但是我有事情走不开,你帮我去机场接她一下。中午,我订了餐厅。” 反正也没什么事,宋新杰就答应了,“没问题。” 上午八点左右,宋新杰拿着雅科夫给的信息,在海参崴国际机场接到了娜莎。 娜莎身材匀称,棕色微卷长发,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鼻子高挺精巧,典型的斯拉夫美女。 “你好!我……我是娜莎。”宋新杰急忙上前,伸出手来。 娜莎的手停在了半空,怔怔地看着宋新杰。 第33章 异国美女要拜师 宋新杰很快意识到,自己太紧张说错了话。 刚要更正,没想到娜莎将错就错,与宋新杰握手:“你好,我叫宋新杰。” 看来,雅科夫已经把宋新杰的名字,电话告诉了妹妹娜莎。 宋新杰瞬间脸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不好意思,我叫宋新杰。” “哦,那我是娜莎好了。”娜莎俏皮一笑。 宋新杰尴尬至极,将娜莎带到了酒店,安排到了已经预定好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十点半了。 宋新杰又带着娜莎,来到了雅科夫预定的餐厅。 雅科夫早已等候在那,他有着一米八的个头,金发碧眼,脸型棱角分明,只是略微有一点秃顶。 所以,在餐桌一角,放着一顶蓝色的棒球帽。 “哥哥!”娜莎挥着手臂,疾步上前,热情地搂着雅科夫,吻了吻他的脸颊:“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怎么都没有来接我。” “没办法,临时有事。”雅科夫歉意道。 娜莎嘴巴一撅,调皮一笑,话锋骤转:“不过,有这个小帅哥来接,倒是也不错。” 说完,坐在了雅科夫身边。 “你呀你!”雅科夫笑着,无奈地摇头。 宋新杰尴尬地一笑,坐在了雅科夫和娜莎的对面。 雅科夫宠溺地看着娜莎,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微笑着问:“喜不喜欢?” 娜莎接过礼盒,期待地打开。 一把中国风折扇,坠着一个中国结流苏,扇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娜莎惊喜地捂着嘴巴,把扇子拿出来,开心惊叫:“噢!哥哥!你真的太懂我了!” 娜莎把扇子打开,仔细闻着味道,反复看着扇子上的图案,开心得像个孩子。 雅科夫不由地跟着笑起来,出言提醒:“娜莎,还有人在,注意一点,你是个淑女。” 娜莎才想起要注意形象,对着宋新杰歉然一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是太喜欢中国文化了,希望不要介意。” “没关系,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难免会有点激动,这很正常。”宋新杰回应一个礼貌的微笑,旋即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娜莎:“对了娜莎小姐,这是我自己的作品,送给你。” “啊?你的作品?”娜莎讶然接过,好奇地打开了礼盒。 一个玻璃相框,装裱着一幅剪纸作品。 原本是普通红色的纸,剪成一幅山水画,装裱在一张白色的背景纸上。 娜莎从来没见过剪纸艺术,惊叹道:“天呐!这是什么?好神奇!这是用纸做的吗?怎么做的?这是艺术品吗?真的是你做的?” 宋新杰有些不好意思,认真为娜莎介绍:“这是中国民间剪纸艺术。这幅作品,是用我的家族流传下来的技艺完成的,图案是桂林山水,是中国很美的风景。希望你会喜欢。” 娜莎认真听着宋新杰为她介绍,她从没见过谁能把风景剪出来。 不论景色,人物,大都以画作的形式存放于展览馆中,也有雕塑陈列其中。 像这样直接随身携带,能作为礼物相赠的艺术品,娜莎还是第一次见。 有惊喜,有好奇,有对这幅作品的,也有对宋新杰这个人的。 “杰,你好特别,你的艺术,我很喜欢。”娜莎竖起大拇指夸赞,直白大胆。 宋新杰微微低头,羞涩地笑了笑。 雅科夫看宋新杰有些羞涩,调侃道:“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害羞,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纯情的小男孩。” 宋新杰轻笑一声,求饶似地说:“雅科夫,别拿我开玩笑了,娜莎小姐在这呢。” 娜莎倒是个爽快的姑娘,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没什么。杰,朋友间的玩笑很正常,你不用感到羞涩。” 说着,她小心地把礼物收好。 少顷,服务生上完了菜,三个人边吃边闲聊。 娜莎眼睛扫到了被放在一边的礼物,对宋新杰说道:“杰,我非常非常喜欢中国的文化,你的作品很独特。你说是你的家族流传下来的,我真的就更加敬佩了。” “谢谢。”宋新杰礼貌地微笑。 娜莎迟疑片刻,试探地问:“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跟你学剪纸,你愿意教我吗?” 宋新杰闻言,面露难色。 娜莎盯着宋新杰,皱眉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你喜欢中国文化,这说明你很有品位。你喜欢我的作品,我很高兴。”宋新杰叹了口气,看了眼雅科夫,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教你。雅科夫应该知道,宋家剪艺,密不外传的规矩。所以,非常抱歉。” 娜莎一愣,扭头看着雅科夫,似乎在确认情况。 雅科夫点了点头,替妹妹感到无奈:“是的,我之前就听杰提过。” 虽然被拒绝,让娜莎有些沮丧。 但这个性格直爽的俄罗斯姑娘,没有就此作罢,笑着对宋新杰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教我。” 宋新杰闻言笑笑,没有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毕竟刚刚认识,有些话不方便说。 在海参崴,宋新杰也没少接触俄国姑娘。 像娜莎这样自信,洒脱,率直,还没傲气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雅科夫担心妹妹不理解,再次帮助宋新杰解释:“在中国,像杰这样由家族传承下来的技艺,是不会轻易教给家族以外的人。所以,你要理解一下。” 宋新杰得到老朋友的理解,心里很感激。 “哎呀,我明白。哥哥,你可越来越啰嗦了。”娜莎笑着白了眼雅科夫,旋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谈她这次的巴黎之行。 因为下午雅科夫要跟宋新杰要去谈生意,所以很快结束了午餐聚会。 餐厅门口,雅科夫对宋新杰说:“杰,客户那边你先去谈,我先送娜莎回酒店,麻烦你跟客户说,我很快就过去。” 宋新杰点头,表示理解:“好,你先送娜莎回酒店,我会跟客户说明情况,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宋新杰开车回了公司,雅科夫跟娜莎目送他离开,并没有急着上车。 娜莎抱着两个礼盒,开心地跟雅科夫说:“哥哥,这是我目前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真期待下个月我的生日,不知道会收到什么样的惊喜。” 雅科夫摸了摸娜莎的头顶,笑着调侃:“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杰的礼物,超过了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娜莎脸颊微红,点点头承认:“我很喜欢杰的礼物,真的真的非常特别。” 雅科夫似乎看出了什么,紧接着来了一句:“杰,也很特别。” 娜莎一愣,避开了哥哥的目光。 第34章 娜莎的套娃礼物 雅科夫笑着拍了拍娜莎肩膀,示意赶紧上车去酒店。 娜莎点点头,也佯装打了个哈欠:“哎呀好困,我得赶紧回酒店休息。唉,真是不懂,我当时为什么要去法国!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中国!” “好啊,中国很漂亮!不管为了什么,你一定要去!”雅科夫心疼妹妹,接过娜莎手里的礼物,“对了,休息好就赶紧回家吧。爸爸妈妈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 娜莎没接哥哥的话,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雅科夫见娜莎没搭理自己,以为妹妹是旅途劳累,也没再说什么,将其送回了酒店。 送完娜莎,雅科夫回到公司,宋新杰竟然已经跟客户谈好了合作事宜。 “嗨,杰,实在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雅科夫歉意地拍了一下宋新杰的肩膀,旋即夸赞道,“幸好有你在,要不然这单生意可能就……” 宋新杰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笑着说道:“我们是兄弟,又是合作伙伴,这些是应该的嘛。” 雅科夫看着宋新杰手里的水杯,提议道:“杰,我们应该喝酒庆祝一下。” 宋新杰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又喝了一口:“现在是工作时间,喝酒要留在下班以后。” 雅科夫耸耸肩:“好吧,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本来应该回家的娜莎,次日上午,竟然拎着两个礼品盒出现在雅科夫的公司门口。 雅科夫的公司大楼,是典型的苏联时期的建筑风格。 左右呈中轴对称,平面规矩,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回廊宽缓伸展其次是有"三段式"结构。 整体建筑呈暗红色,窗户是白色,配色鲜明,充满异域风情 公司前台打量着娜莎,礼貌地询问:“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娜莎微笑答道:“我要找雅科夫,他是我哥哥,我是他的妹妹娜莎,请问他现在在公司吗?” “娜莎小姐,请您等一等”前台拿起话筒,拨通雅科夫办公室的号码,“经理,有一位叫娜莎的小姐找您,她说是您的妹妹。” 雅科夫正在看报价单,接到接待的电话,一听是娜莎,急忙说道:“对,她是我妹妹,请她进来吧。” 接到雅科夫的许可,接待放娜莎进入公司,并告知了雅科夫办公室的位置。 娜莎拎着礼品盒来到雅科夫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敲门。 “请进。”雅科夫埋头整理着报价单。 娜莎得了许可,开门进去。 她看见哥哥正在忙着工作,有些不好意思:“哥哥,没打扰到你吧?” 雅科夫抬头看了娜莎一眼,开口询问:“娜莎,你怎么没有回家?来这儿干什么?” 娜莎在雅科夫对面的沙发坐下来,把礼品盒放在身边,调皮地回答:“哥哥,你是不欢迎我吗?” 雅科夫无奈,继续低头看报价表。 “哼,既然你不想我来,那我去找杰,不打扰你工作了。”说着,娜莎起身要走。 雅科夫听娜莎的话,心下了然,略带调侃:“这不是送我吧?下次来,希望你能记得,你还有个哥哥。” “没听见!”娜莎朝外走,故意拉长音调,突然又停了下来,扭头嘿嘿一笑,“请问哥哥,杰的办公室在哪儿?” 雅科夫笑着白了眼娜莎,指了指门口:“在对面。对了,要我帮你敲门吗?” “下次你要提醒我给你带礼物,不然我怕是会忘掉的。”娜莎做了个鬼脸,旋即转身出了雅科夫的办公室。 关于娜莎的心思,雅科夫自然明白。 他这个妹妹,做事情非做成不可,有阻碍就消除阻碍,从不会因为困难退缩。 她说要学习剪纸,虽然被拒绝了,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 今天来公司,应该就是为了学习剪纸的事。 在他看来,娜莎虽然有时像个孩子,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事情有自己的分寸,他不能干涉。 “咚咚咚。” 娜莎小心翼翼,敲响了宋新杰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了宋新杰的声音,沉稳温和。 娜莎打开门进去,朝办公桌前的宋新杰笑了笑,“杰,你好。” 旋即,她打量起这间与众不同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左侧窗边一盆高大的绿植,右边靠窗,一个极简风的书柜,书柜旁边是办公桌。 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几幅剪纸作品,会客的沙发摆在剪纸作品下面,沙发前摆着一个茶几,上面有一套精美的茶具。 “娜莎小姐,你怎么来了?”宋新杰正在查阅文件,抬头看到正在环视办公室的娜莎,惊诧地同时起身迎接。 娜莎笑着看向宋新杰,开门见山:“我来拜师啊!” “拜师?”宋新杰一愣,将娜莎引领到了沙发前,给娜莎冲了一杯咖啡。 娜莎并没有坐下,而是将礼品盒拎了起来:“是啊,拜师。你看看,我还带了拜师礼。” 宋新杰连连拒绝:“娜莎小姐,礼物我不能收,请你拿回去。至于你说的拜师,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娜莎也不气馁,始终面带微笑:“我知道你还是会拒绝我的请求,但你不能拒绝我亲手做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就当作是我的回礼。” 说着,她把礼品盒递了过去。 宋新杰抿抿唇,毕竟盛情难却,只好老实地把礼品盒接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娜莎愣愣地看着礼盒,不解地问:“杰,你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宋新杰解释道:“这是中国独有的礼仪文化,认为在当面拆开别人的礼物是不礼貌的,这样是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后面的话,宋新杰没说,也是顾及娜莎的感受。 总不能真的告诉娜莎,要是礼物自己不喜欢,被看出来,彼此都尴尬吧。 娜莎却催促着宋新杰打开:“杰,这里不是中国,不用遵守中国的礼节,你应该把它打开。” 既然娜莎都这样说了,宋新杰只好硬着头皮打开。 宋新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礼盒,里面竟然放着一个精美的俄罗斯套娃。 虽然有微瑕,但看得出来,制作者的用心,精心描绘的花纹。 娜莎有点小得意:“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当作回礼送你啦,希望你会喜欢。” 宋新杰诚恳地点头,微笑回应:“谢谢你,我很喜欢。” 把套娃拿了出来,摆放在茶几上。 娜莎趁机开口:“对了杰,你今晚有空吗?” 第35章 剪纸要奔国际化 “啊?” 宋新杰愣愣地看着娜莎,觉得娜莎这话问得也太有歧义了。 娜莎看出宋新杰领会错了,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宋新杰略带歉意地说:“很抱歉,娜莎小姐,晚上我还有事。” 娜莎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略带遗憾地说:“好吧,那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说着,转身走到门口。 宋新杰跟在后面相送,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娜莎小姐,祖上的规矩真的不能破。” 娜莎刚把手放在把手上,转身对宋新杰说:“没事,我不介意。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叫我娜莎小姐。” “那叫什么?”宋新杰问。 “你可以叫我娜莎。”娜莎笑着说,然后出了宋新杰的办公室。 “好吧。”宋新杰点了点头。 送走了娜莎,宋新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套娃摆件,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娜莎是真想学剪纸,还是一时兴起而已。 若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倒是还好。 可是,若认真的怎么办? 他不能违背家训,宋新月就是个反面教材。 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索性不想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宋新杰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娜莎又来了,一直在宋新杰办公室坐着。 期间,宋新杰提醒娜莎:“不用等他,可能会很晚。” 娜莎摇摇头:“我今天晚上订了餐厅,请你和我哥哥吃饭。所以,你们不下班,我就不走。” 宋新杰心想,既然请了雅科夫,为什么不在雅科夫办公室等? 他们刚认识不久,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即使娜莎不在意,别人不会说什么,自己心里还是别扭的。 娜莎自然不知道宋新杰心里的顾虑,坐累了就在办公室里踱步,看看墙上的作品。 每一幅都是一处景色,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有小船漂浮在水面上,有燕子飞在柳树梢,有繁花盛开,有鱼儿嬉戏。 娜莎看得惊叹不已:“杰,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简直太美了!” 宋新杰正在核对报表,闻言抬头看,面带微笑:“惭愧惭愧,这是我妹妹的作品,她是我家技艺最好的。我父亲都赞扬她,说她学到了家族技艺的精髓。相比之下,我的作品拿不出手。” 娜莎听宋新杰这么一说,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杰,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学习剪纸了。如果你能教我,我一定非常认真地学习!” “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宋新杰摇摇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真想学,我可以给你找个师傅。但是,不是我们宋家剪艺。” “不是你们宋家的剪艺?那我不想学,只想学你们宋家的。”娜莎沮丧地摇了摇头,然后打量起了宋新杰,“宋家剪艺……可见,你的家族真的很厉害,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怕别人学习呢?” “还好啦,只是规矩而已。”宋新杰淡淡一笑。 娜莎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晚上的聚会,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娜莎虽然没有每天都去找宋新杰,但隔三差五就来一趟。 有时带亲手做的蛋糕,有时是一张电影票,有时就是来坐着。 宋新杰虽然坚守陈规,始终没吐口,但好像对于娜莎没什么作用。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是一个月。 难得这一天娜莎没来,宋新杰下班后给宋新月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家里妹妹和家里近况。 宋新月微笑答道:“三哥,我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的,你呢?怎么样?” 宋新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海,笼罩在浓重的夜色里。 “我挺好的,不用惦记。”宋新杰微笑回应,旋即问道,“对了月儿,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雅科夫吗?” 宋新月回答:“记得呀,你的合作伙伴,怎么了?” 宋新杰略一斟酌,把娜莎想学剪纸的事情告诉了宋新月:“雅科夫有个妹妹,叫娜莎,她想跟我学剪纸。” “怎么,你因为宋家剪艺不能外传,拒绝了?”宋新月很快猜出了结果。 宋新杰说:“是的,我没有你那个勇气。” 宋新月长叹了口气,开言责怪道:“三哥啊,能把关东风剪纸推向国际,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我的傻哥哥,我都开培训班教剪纸了,你还守着陈规陋习?要懂得变通,跟上时代脚步,这样才能有发展啊!难道,你不想把宋家剪艺发扬光大吗?” “当然想,可是……”宋新杰纠结不已,顾虑重重。 “没有什么可是的,按我说的办就好。”宋新月说。 宋新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只好对宋新月敷衍道:“行行行,我再相信吧。” 宋新月知道三哥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旋即突发灵感地问:“三哥,那个娜莎是个什么样的人?单身吗?” 宋新杰一愣:“月儿,你啥意思?” 宋新月笑道:“三哥,别只光顾着工作,也要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嘛。如果叫娜莎的是单身,要不你给她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宋新杰嗔道:“越来越没正形,胡说八道,人家娜莎年纪还小!再说,我也没那个心思。” 宋新月赶紧温言哄道:“好好好,三哥,我胡说的,你别生气。” 兄妹俩简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宋新杰紧握着电话,思来想去,觉得宋新月说得对,是自己死脑筋了。 既然已经有宋新月迈出了发展的第一步,自己为什么不能把关东风剪纸推向国际呢? 要存续就要发展,要发展就要创新,一切的开始,就是先推广。 宋新杰看着窗外的灯塔,在为夜航的船只指引方向,自己似乎也找到了方向。 次日,娜莎来到公司找宋新杰,带来了一盒刚烤好的小饼干。 把饼干盒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打开,生怕饼干会飞了似的。 “杰,快来看看,我做的饼干,快来尝尝。”娜莎微笑招呼着宋新杰。 宋新杰不明白,娜莎怎么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 好像每次见到他,她都是在笑。 听见娜莎叫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娜莎身边。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声音里也染上一层笑意:“你做的饼干?有什么特别的吗?” 只见盒子里的饼干,全是字母,每一个都不一样,没有重复。 按照饼干排列顺序,组成了一句话【Пoжaлyncta,hayчnhr(请教我)。】 宋新毅轻笑一声:“娜莎,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娜莎一脸得意:“拜师嘛,就是要有诚意。要不然,怎么能打动师父呢?” 宋新毅看着娜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了。” 第36章 你的名字叫晓婉 “啊?”娜莎一愣。 她以为自己又会被拒绝,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 没想到,宋新杰居然同意了自己请求,开心地将双手托着因为兴奋发烫的脸颊。 “噢!我的天哪!我是听错了吗?”娜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新杰笑道:“你没听错。” “杰!你真的答应我了!简直不敢相信!”娜莎双手交握,抵着下巴,满目憧憬,“我一定会非常认真地学习,希望以后可以办个人剪纸艺术展览!我还想……找一个中国老公!” 说话间,她语气变得柔软,转过头看向宋新杰。 宋新杰听着娜莎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抬头看向娜莎,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宋新杰在娜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感情,直接,纯粹。 此时,宋新杰心里有些慌乱。 从在机场称呼错名字,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宋新杰感受得到娜莎的热情和执着。 谁都不是傻子,他知道娜莎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可是自己终究是要回到祖国的,那里有他的家。 他的根,是他必须要回的地方。 就算真的跟娜莎在一起,娜莎也不会跟自己回到中国。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殊不知,娜莎早已经有了去中国的意思,只是没有对宋新杰提起而已。 宋新杰默默移开视线,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有些疏离地说:“娜莎,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最近有点忙,你可能要多等我些时候。放心,我说教你,就一定会教你。” 娜莎把宋新杰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失落。 提出学剪纸,屡次被拒绝,娜莎没有气馁。 可这次,明明没有被拒绝,可是怎么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 娜莎轻叹了口气,微微扬起嘴角:“杰,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饼干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宋新杰的办公室。 宋新杰余光看着娜莎背影离开,眼神看向桌上的套娃摆件。 少顷,他拿起套娃,收进了抽屉。 …… 因为守孝的原因,宋新月和林成栋结婚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之前那些烦心事儿,也都翻篇儿了。 虽然韩三儿有时候还是会来培训班刷存在感,但是却比之前老实得多。 既然没再瞎搅和,宋新月也懒得搭理。 韩三儿之所以没有像之前那样骚扰,主要是宋新月这小妮子真的说到做到,有一次还报了警。 自从那次之后,韩三儿便换了策略。 从之前的死缠烂打,变成了默默付出,私下里帮着宋新月解决相关问题。 就比如,培训班的招牌被大风刮坏了。 韩三儿得知后,就找了自己做牌匾的兄弟,自己出钱帮助培训班重做牌匾。 至于牌匾店的说辞,自然是说正在做活动,所以是免费的。 有这样的好事儿,宋新月自然也没多想,就让牌匾店给自己做了一块新牌匾。 剪纸培训班有韩三儿罩着,宋新毅自然也不敢再打明面上的主意,只能暂时任由培训班正常营业。 因此,宋新月的“关东风剪纸培训班”渐渐步入了正轨。 既然没有了纷杂的乱事儿,宋新月和林成栋心情也变好了,一有时间就会去探望母亲和铃铛。 2015年初冬,下完了一场雪,福利院传来好消息。 宋新月刚要打开培训班的门,准备新一天的授课,福利院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打电话来的,是福利院的院长:“宋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领养孩子的手续已经全部都审核通过了。” 宋新月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整个人是懵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欣喜不已:“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客气了,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来接一下孩子。”电话中,福利院院长说道。 宋新月连连点头:“好的院长,我们会尽快去接孩子。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真的麻烦你了。” 院长也被宋新月的情绪感染,原本干练干脆的声音,透着几许温和:“都说了,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 定好了接孩子的时间,挂了电话,宋新月开了培训班的门。 这一整天,宋新月整个人都处于兴奋和期待中。 晚上林成栋下班回来,见宋新月整个人喜形于色,开口询问宋新月有什么好事。 宋新月拉着林成栋的手,轻轻摇着,开心地说着:“成栋,今天福利院来电话,说孩子的领养手续审核通过了,我们可以去接孩子了。” 林成栋听到这个消息,跟着宋新月一起笑,看见宋新月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伸手摸摸她的脸:“这个周末我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接孩子。这是个好消息,今天不做饭了,咱俩出去吃。去吃你最喜欢的涮肉,走。” 宋新月点头同意,俩人锁好门,去吃涮肉庆祝。 羊来顺火锅店内,宋新月和林成栋点了一桌子羊肉和菜品,还要了一瓶张裕干红解百纳。 两个人时而吃着火锅,时而满面笑容地举杯庆祝。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成栋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月儿,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 “啥事儿?”宋新月抬头问。 林成栋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对宋新月说,“月儿,福利院是不是还没给铃铛上户口?” “嗯,好像还没有。”宋新月点了点头,旋即明白了林成栋的意思,“是啊,咱们得给铃铛想个名字,到时候好给他报户口。” “是的。那你是想铃铛跟你的姓名,还是跟我的姓?”林成栋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宋新月思忖片刻,一脸认真道,“跟我的吧。毕竟,铃铛是我要领养的。” “嗯,也行。”林成栋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打算给铃铛娶个啥名字?” “哎呀,想啥名字,我还真没想这事儿。”宋新月拄着下巴,头呈四十五度角,皱眉思考着。 少顷,林成栋说了一个,“你大哥家的孩子叫宋永轩,那铃铛也应该中间是永字。嗯……铃铛不如宋永铃?” “啥呀,这也太土了,玲儿啊,凤儿啊,芝啊,这不是我妈那个年代的名字吗?”宋新月扑哧一笑,白了一眼林成栋。 林成栋嘴巴一撇,也跟着笑了,“呃,也是哈,那再想想。” 不一会儿,宋新月眼睛一亮,身子猛地往前凑了凑,“成栋,咱也不按照老宋家的家谱了,我担心我大哥那边事儿多。这样,就叫宋晓婉。” “宋晓婉?”林成栋嘀咕着。 宋新月点点头,“对,宋晓婉,比较好记。晓是天亮了,代表铃铛的黑暗时期过去了。婉的意思是容貌美好,长得漂亮。” 林成栋赞成道,“嗯,这个名字确实不错,那就叫宋晓婉!” “宋晓婉……哎呀,铃铛有名字了!”宋新月欣喜不已,举起了酒杯,“来,为领养宋晓婉干杯!” “干杯!”林成栋也高举酒杯。 第37章 养孩子是门学问 周末,林成栋打了一辆车,跟宋新月一起去福利院接孩子。 一见到铃铛,宋新月迫不及待地把孩子抱在怀里:“铃铛,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啦,我们要回家啦!” 这是林成栋从没见过的,充满母爱温柔的宋新月,有着另类的魅力吸引他。 这样的宋新月,让林成栋更加坚定了要跟宋新月结婚的想法。 宋新月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棉衣给孩子穿上,小心地把孩子抱在怀里,生怕孩子不舒服。 因为本来就瘦弱,八个月大的小铃铛,看上去和正常孩子四五个月差不多大。 宋新月买的棉衣穿在孩子身上,有点肥大,显得孩子更小了。 保育员跟宋新月和林成栋说明了孩子最近的情况,嘱咐了注意事项:“孩子最近还挺安分,只是入冬以后,孩子两只脚有点凉,要做好保暖。另外,由于长期哭闹不好好吃饭,所以有一点营养不良。” 宋新月跟林成栋认真听着保育员的叮嘱,记住照顾孩子的重点。 林成栋从保育员手里接过两个大袋子,都是孩子用过的东西,包括小铃铛当初到福利院时包着她的小被子。 院长和保育员一直送到大门口,目送这一家三口踏上新的生活。 进了家门,宋新月抱着孩子不松手,一直看着小铃铛:“铃铛,从今天开始,你叫宋晓婉。宋晓婉,好听不?” 铃铛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宋新月,突然露出了一抹天真的微笑。 这一笑,直接把宋新月的心都融化了。 宋新月欣喜地叫林成栋:“成栋,快来看!她对我笑了!她知道自己叫宋晓婉了!” 林成栋听宋新月这么一说,赶紧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跟宋新月挨在一起欣喜地看铃铛。 铃铛大眼睛里满是单纯的喜悦,认真地看着宋新月和林成栋。 似乎是知道自己有了新家,有了新爸爸妈妈和新生活。 早在把孩子带回家之前,宋新月跟林成栋就在网上查了好多育儿资料,给孩子买了需要用的东西。 大到婴儿床,小到口水巾,光是买孩子用的东西,就对比了好几天。 最后综合网上的推荐,两人去了超市,拎了整整三大袋回来。 原本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变成了温馨的三口之家。 两个从未照顾过孩子的新手父母,面对完全陌生的领域,弄得手忙脚乱。 宋新月刚给孩子喂完奶,转头孩子就吐了。 林成栋忙拿纸给孩子擦,宋新月慌着手脚给孩子换衣服。 孩子吐了才想起来,喂完孩子不能让孩子躺着,要抱起来溜达。 孩子到了该吃辅食的时候了,小两口买了米糊。 怕孩子不爱吃,就给孩子冲了小半碗,结果孩子刚吃一口就哭,还哄不好。 宋新月一手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拿起碗里的勺子,盛了一勺试温度:“有点儿热,孩子应该是烫嘴了。” “是有点儿热。”林成栋赶紧盛了一勺,用嘴唇试温度,并慢慢搅着米糊,轻轻吹着。 试了几次,直到不怎么热了,才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喂到孩子嘴边。 孩子吃了一口,不烫嘴了,这才一口接一口吃起来。 孩子到家的第一晚,晚上睡觉不踏实,总在哼唧,小两口怎么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抱起来哄着,溜达,唱儿歌,说话,怎么都哄不好,两人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实在搞不定,宋新月想起给宋新凤打电话求救。 宋新凤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宋新月,疑惑地接起来:“月儿,这么晚啥事儿?” 宋新月无措地问:“二姐,孩子半夜不睡觉,一直在闹,咋整啊?” 宋新凤从被窝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醒醒神儿问道:“啥意思,你们把孩子接回去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徐长征也被吵醒了。 他听到宋新凤的话,知道对面是宋新月,撑着精神,侧头听着。 宋新月回答:“嗯,今天领回来的。不知道为啥,晚上睡觉,孩子一直哼哼唧唧不睡觉,我也没招了。所以想问问你,这是咋回事儿啊?” 听宋新月这么说,宋新凤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反对也没用了,只能接受。 她打了个哈气,问道:“孩子今天吃啥了?” 宋新月想了想,答道:“喝了点儿奶粉,吃了小半碗米糊。” 宋新凤想了想,猜测道:“孩子是不是没吃饱啊?你用手指头在孩子嘴边点点,看看孩子是不是张嘴追手指头。” 林成栋抱着孩子,宋新月伸出食指在孩子嘴边点点。 铃铛见状,伸手抓着宋新月的手指头,张开嘴就要咬下去。 “二姐,孩子没追我的手,她要吃我手指头。她是不是没吃饱啊?”宋新月问。 宋新凤肯定地答:“就是饿了,再冲点儿奶粉,孩子晚上要吃夜奶。再长大点儿,能多吃辅食,孩子吃饱了,晚上夜奶就吃得少了。” “哦,好的二姐,谢谢你啦。”宋新月连连道谢。 “嗐,谢啥呀。”宋新凤揉了揉肩颈,旋即叹了口气,“唉,你们两口子,主意是真正啊,真把孩子领回来了。” “嗯。那行了,二姐,我挂了哈。”宋新月说着,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宋新月去给孩子冲奶粉。 林成栋抱着孩子在地上溜达,温柔地哄着:“晓婉啊,爸爸的乖宝宝。不急哈,妈妈给你冲奶粉去啦。” 铃铛委屈地憋着小嘴,哼哼唧唧跟林成栋“说话”。 不一会儿,宋新月冲好奶粉,用凉水给瓶子降温,把牛奶滴在手背上,试了几次温度。 不是很热了,赶紧拿过去喂孩子。 林成栋接过奶瓶,坐在沙发上喂孩子,抬眼看了看宋新月,柔声说道:“月儿,你快去睡吧。我喂完孩子,收拾好了就睡。” 宋新月并没有走,而是坐到林成栋身边,看着他认真给孩子喂奶,心里感慨不已。 自己多幸运能遇到林成栋这么有责任感,有担当,心胸宽广的人。 领养孩子这件事,别说是未婚情侣,就是领了证的夫妻,领养孩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新月靠在林成栋身边,看着他给孩子喂奶时专注的神情,柔声地说:“成栋,辛苦你了,我来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林成栋看着铃铛吃饱后满足的样子,温柔地笑起来,轻声说:“这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也算是为了以后咱俩有孩子提前演习了。” 孩子吃饱了,慢慢就睡了。 林成栋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婴儿床上,轻手轻脚去刷奶瓶。 宋新月给孩子盖好被子,给脚的位置多盖了一层小毯子,转身去休息。 由于还要给培训班的学员上课,所以林成栋也只能辞职了,这样才能腾出手来照顾孩子。 对于林成栋辞职这件事,宋新月并不清楚。 当林成栋把辞职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宋新月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38章 姐妹关系缓和了 “为啥辞职了?”宋新月皱眉问。 “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又培训学员,太辛苦了,也忙不过来。”林成栋微笑道。 宋新月叹了口气:“可是……”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的,孩子要紧。”宋新月刚开口,林成栋便拦下了话,“以后啊,咱俩一起经营培训班。” “可是,有了铃铛之后,以后的开销肯定不小。”宋新月忧虑起来,“你辞了职,也不能光吃老本。再说,培训班现在并不赚什么钱。” 林成栋也有些无奈,但是非常乐观:“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暂时可以在网上接接单,做一下美工设计。别忘了,我去深圳之前,在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干过一年多呢。” 宋新月沉默片刻,只能点了点头,但是眼中泛着一丝泪光。 她觉得自己欠眼前这个男人太多了,为了自己竟然舍弃深圳的高薪回东北,为了照顾一个领养的孩子,又毅然决然地辞了工作。 林成栋对自己的恩情,宋新月觉得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哎,你寻思啥呢。”林成栋见宋新月发呆,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宋新月的鼻子。 宋新月攥住了林成栋的手,感动地说:“成栋,你真傻。” “对啊,我就是你的大傻瓜。”林成栋嘿嘿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林成栋开始在培训班的二楼里在网上接单,给客户做宣传册设计。 由于林成栋的价格比较低,设计得又好,所以订单渐渐多了起来。 半个月后,林晓婉的户口办下来了。 就在当天,宋新凤和徐长征来了,两口子还带了些孩子用得着的东西。 宋新凤向妹妹解释,其实早就想来了,只是一直没时间。 徐长征又说,孩子总补习,医院手术还多,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才来。 宋新月和林成栋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姐姐和姐夫能过来看看,就已经算不错了。 宋新凤看着宋新月怀里的铃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脸蛋粉嫩嫩的,一张小嘴花瓣似的鲜艳。 第一眼见到铃铛,宋新凤就觉得惹人喜欢。 难怪宋新月舍不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孩子有残疾,宋新凤也不会一开始那么反对了。 林成栋看到宋新凤拎的东西,笑着把东西接过去。 这些东西代表着二姐对孩子的态度,既然二姐能来看孩子,就是接纳了这个孩子。 宋新月亲热地把宋新凤和徐长征拥进屋里,姐妹二人坐在沙发上,逗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小铃铛。 林成栋洗了一些水果,放在了宋新凤和徐长征跟前:“二姐,姐夫,吃水果。” “成栋,你今天放假?”徐长征见林成栋在家,好奇地问。 毕竟,今天并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 林成栋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自己从售楼处辞职的事说了出来。 宋新凤和徐长征一听,都有些惊讶和无奈,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随后,林成栋怕宋新凤和徐长征担心,又说自己在网上接单做设计,现在也慢慢走上正轨了。 听林成栋这么一说,宋新凤和徐长征才松了口气。 “嗯,那也不错。”徐长征笑着点了点头,“正好你俩可以换班哄孩子,毕竟新月还要管培训班。” 随后,宋新凤教了宋新月一些育儿方法。 宋新月认真地学着,听了一会儿,不禁感慨:“照顾孩子居然这么多要注意的啊?我以为在网上查到的就够了。” 宋新凤拉着宋新月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无奈地叹口气:“傻妹子,养孩子哪那么容易啊!孩子小的时候,天冷怕感冒,天热怕中暑,喝水又怕烫。会走了又怕磕了碰了,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孩子,真是操碎了心!月儿,你既然已经养了这孩子,就得做好准备,她不比正常孩子,养大她要花的心思和精力会更多,有啥难处,一定要跟二姐说,二姐能帮的都帮你。” 宋新月没想到宋新凤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虽然很感动,但是宋新月知道,二姐的生活其实也挺不容易,自己不能真的总麻烦她。 宋新凤和徐长征两口子看似有体面的工作,但是前几年徐长征的父亲得了癌症,几乎花光了徐长征的所有积蓄,所以如今徐长征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 宋新月回握住宋新凤的手,面带微笑地说:“二姐,你这份情,老妹儿记住了。其实你说出这些话,我心里特别高兴,这说明你真的认可了我跟成栋领养她,你也接受了这个孩子,成为咱家的一员。二姐,真的谢谢你。” 宋新凤叹了口气:“唉,亲姐妹说这个干啥。事已至此,把孩子好好养大,比啥都强。” 宋新月深吸了一口气,心有所感:“这孩子既然跟我姓,我就是她妈妈,成栋就是她爸爸,谁也改变不了。天底下做父母的,不就是为孩子倾其所有吗?” 宋新凤注视着妹妹,虽然默认了宋新月领养孩子,但是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宋新月的想法。 一个人的心胸怎么能这么宽广,格局这么大? 在宋新凤的认知里,这样的人只出现在电影和电视剧里。 她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费心费力。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宋新凤和徐长征便离开了。 出租车上,宋新凤望着窗外,五味杂陈。 徐长征看出了宋新凤的异样,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新凤,你是不是心疼月儿了?” 宋新凤仍旧看着车窗外,红着眼睛,一声叹息:“月儿这个人啊,谁都不明白她的想法,从小就我行我素。爹妈宠着她,也和她计较,也就我和大哥能说他两句。她现在长大了,做什么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是啊,之前因为你帮大哥说话,搞得你和月儿的关系都不好了。”徐长征嘴巴一瘪,也叹了口气。 宋新凤扭头看向徐长征,说道:“月儿现在很难,我想帮帮她。” 徐长征问:“咋帮?” “咱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太好,所以金钱上是不太行的。”宋新凤思忖片刻,旋即悠悠说道,“所以呢,只能帮忙照看一下孩子了。” “帮忙照看孩子?”徐长征一愣,皱眉说道,“关键是,你我都没有那个时间啊。” 宋新凤纠结片刻,开口说道:“和你妈说说?” 第39章 下肢血管畸形症 转眼之间,铃铛已经八个月了。 因为双腿有残疾,所以还是不能坐学步车,每天需要抱着在楼上楼下溜达。 宋新月和林成栋觉得,孩子的腿不能再拖了,必须要趁早治疗。 趁着培训班停课的空档,俩人抱着孩子去医院做了检查。 宋新月抱着孩子在候诊大厅等着,林成栋去挂号。 挂好了号,俩人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周围是嘈杂的交谈,等待的过程,让两人的内心都有些焦急和忐忑、 毕竟是第一次带孩子看病,什么都不懂。 孩子的情况又那么特殊,一切的未知对于这对年轻父母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挑战。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在诊室门口跑进跑出,叫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小护士又一次推门出来,对着候诊大厅喊:“宋晓婉,宋晓婉在不在?” 眼神在候诊大厅快速搜寻。 林成栋听见小护士的呼叫,赶紧站起来应着:“这儿呢这儿呢,马上来!” 说完,他赶紧伸手拉起抱着孩子的宋新月,等宋新月刚离开座位,又伸手去拿座位上的包包,里面都是孩子用的东西。 林成栋把宋新月让到身前,让她先走,自己拿着包,跟着小护士进入诊室。 坐诊的大夫,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见小两口就露出和善的笑容:“孩子怎么了?” 宋新月坐在大夫对面的椅子上,把孩子的包被打开,露出孩子的双腿,展现在大夫面前。 大夫看到孩子的脚,微微皱起眉,带上了几许严肃:“孩子多大了?” 宋新月答:“八个月了。” “看着可不像啊,太小了。孩子发育不良,也有腿的原因啊。”大夫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脚,做着初诊,反复看了一会儿,给出了初步诊断,“孩子现在这样,我怀疑可能是下肢血管畸形,有可能是血管肿瘤引起的,具体是啥情况,还得做进一步的检查。我一会儿给你开单子,你俩抱着孩子,拿单子去做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啊?血管肿瘤?”宋新月听得心里一阵紧张。 林成栋站在她身后,扶着她肩膀,轻轻捏了捏,示意宋新月别怕。 拿着大夫开的检查单,俩人抱着孩子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要两个小时才出来,等待的过程,每一秒都是煎熬。 铃铛在宋新月怀里,玩着妈妈棉衣上的纽扣,揪了半天揪不下来,改成了扒拉,玩得不亦乐乎。 玩着玩着不动了,愣了一会儿,打了个冷战。 林成栋一直观察孩子的状态,看到孩子不动了的时候,已经猜到她在干嘛了,只是没说而已,怕吓到孩子,一直等到孩子打完冷战,伸手去包里翻纸尿裤。 宋新月还在想孩子的病,想得心焦,没注意到孩子的反应。 这时,她看到林成栋拿出纸尿裤,随后问了句:“成栋,你这是干啥啊?” 林成栋没回应宋新月,而是笑着逗孩子:“我们晓婉羞羞,尿裤子了,妈妈都不知道呢,妈妈抱着晓婉,爸爸给换小裤裤好不好?” 宋新月听林成栋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孩子抱好,方便林成栋给孩子换纸尿裤。 林成栋见宋新月没说话,温言开导:“月儿,没事儿,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好多以前没听过的病都能治好,铃铛的腿也一定没问题。县医院要是不行,就去市医院,总有办法的。” 宋新月得到爱人的宽慰,心里好些了,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成栋,我刚才在想,当初要是没在路上遇到铃铛,没把她送去福利院,没把她带回家,她会怎么样,光是想想就难受。” 换完了纸尿裤,林成栋熟练地给孩子穿好衣服,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戴好小帽子,对宋新月说:“别想那么多了,走,快中午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回来,检查结果就出来了。早上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医院附近有一家面馆,吃碗热乎的面,喝点儿热汤,暖和暖和。” 宋新月知道,林成栋是想让自己别想那些难受的事儿,配合地点点头,穿好棉衣,背着包,俩人抱着孩子去吃饭了。 正在吃饭的时候,宋新凤给宋新月打来了电话。 宋新月一看是二姐的,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喂,二姐。” 电话中,宋新凤说道:“月儿啊,你今天干啥去了?培训班咋关门了呢?” 宋新月说:“姐,今天停课,我和成栋带铃铛来医院看看腿。” “咋样啊?”宋新凤关切地问。 宋新月叹了口气:“好像是腿部的血管肿瘤,但是具体结果得下午能出来。” 宋新凤大惊:“啊?肿瘤?要真是肿瘤,那可是麻烦事儿啊。” “唉,再说吧。”宋新月黯然叹息,旋即问道,“对了二姐,你现在搁培训班呢?” 电话中,宋新凤说道:“嗯呢,在培训班门口呢,还有我婆婆。” “啊?景姨也来啦?”宋新月诧然。 徐长征的母亲叫景玉芬,五十七岁,前两年刚刚从塑料厂退休下来。 宋新凤说道:“嗯,我和长征商量了,看你和成栋太忙了,照顾不好孩子,就让我婆婆来帮你忙活些日子。” 宋新月听二姐这么一说,感动不已的同时,也很不好意思:“二姐,不用不用。告诉姐夫和景姨,我和成栋能忙活过来。” “月儿啊,你就别见外了,东西我都拿过来了。”这时,电话里传来了景玉芬的声音。 “景姨啊,真不用你。你看看,我俩的事儿,还把您给惊动了。”宋新月连连表示歉意。 景玉芬说道:“月儿,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呀。长征是我儿子,小凤儿是我儿媳妇。你是小凤儿的妹妹,跟自己孩子一样!” “行了月儿,那你们先给孩子检查,我和我妈在附近商场溜达溜达。”宋新凤说道。 “二姐……”宋新月仍旧想拒绝,毕竟让景玉芬来照顾,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行了行了,挂了哈。”宋新月刚开口,宋新凤便挂断了电话。 宋新月看着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说说,这叫啥事儿呀……” 林成栋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片刻道:“盛情难却,先这样吧,这笔人情,咱们记下。” 宋新月点了点头,嘴巴一瘪:“唉,我这个二姐啊,她可真是的。”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家三口拿着结果去找大夫。 大夫看着检查报告,依旧皱着眉头,沉默半晌,放下报告:“检查结果跟我想的差不多,孩子是先天的下肢血管畸形,治疗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治疗费用也不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新月听到大夫说有治愈的希望,心里有了盼头,可是听到治疗过程很漫长,又平添几许失落和担忧。 治疗过程漫长,就意味着,孩子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承受治疗的痛苦。 第40章 宋家剪纸的名头 在回家的路上,宋新月给二姐打了电话,称自己正往培训班走呢。 当回到培训班后,宋新凤和景玉芬已经站在了门口。 景玉芬个子不高,梳着一头短发,有些发福,长得非常和蔼可亲。 “月儿,你们回来啦?”景玉芬笑着招呼。 “景姨,真不用麻烦您。”宋新月抱着铃铛,一脸不好意思地对景玉芬说。 “哎,打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景玉芬笑着白了眼宋新月。 林成栋打开门,将宋新凤和景玉芬请进了屋。 景玉芬接过了铃铛,一边看着铃铛,一边逗着:“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唉,咋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呢?” “要是不得病,亲生父母估计不能扔。”宋新凤接着话茬。 当天傍晚,林成栋和宋新月留下景玉芬和宋新凤吃饭,但是宋新月因为孩子治病的事儿,一直都不怎么开心。 宋新凤看出了妹妹心情不好,说道:“月儿,给孩子看病得花不少钱吧?” “嗯。”宋新月点了点头。 宋新凤一声长叹:“既然收养了,咱们也不能眼看着孩子腿儿这样,我十分理解。我也想帮帮你们,可是家里这条件……” “二姐,你把景姨带来帮忙,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宋新月急忙说道,“孩子治病的钱,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和成栋会想办法的。” “大哥是指望不上了,要不给新杰打个电话?”宋新凤建议道。 宋新月摇头:“不用,千万别和新杰说。我说我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的,二姐。” 宋新凤看了看宋新月,无奈地点点头:“行吧,反正有事儿你吱声。” 晚饭过后,宋新凤打车离开了,留下了景玉芬。 景玉芬在楼上哄着孩子,宋新月和林成栋来到了楼下商量钱的事儿。 “玥儿,咱们现在能有多少钱?”林成栋问。 宋新月叹息:“我查了查手里的积蓄,还有培训班的学费,加上自己以前卖剪纸作品的钱,总共也没有多少,三万出头。 林成栋没说什么,也一脸无奈。 他手里的存款,用作小家的开销绰绰有余。 现在现在用来孩子要治病,就显得那点存款杯水车薪了。 宋新月想到卖自己的剪纸作品,可脱离了“宋家剪纸”,根本卖不上高价,哪怕她的作品多优秀。 在外人眼里,“宋家剪纸”就意味着艺术品,有一定收藏价值。 宋新月坐在沙发上无奈叹气:“以前怎么没多卖点作品,攒点钱,现在要用钱了,才知道钱不好赚。” 林成栋看着宋新月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想了想,跟宋新月说:“要不你去跟你大哥服个软,跟他说,让你用宋家剪纸的名头。我知道你不想去,可现在也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了。” 宋新月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可为了孩子,她还是决定去试试。 买了几盒礼品,宋新月又一次登了宋新毅的门,开门的依旧是胡云英。 “月儿赶紧进来。”胡云英把一身风雪的宋新月拉进屋,赶紧给宋新月打扫身上的雪,“外边儿下那么大雪,你咋来了呢?多冷啊!赶紧坐下,喝点儿热水。” 宋新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胡云英,搓着手,往手心里呵了口气,笑着说:“没事儿,这不是挺长时间没见你跟我大哥了嘛,来看看你们。大嫂,我大哥呢?” 胡云英接过东西,微微偏头:“在家,正喝茶呢。” 此时,宋新毅听见宋新月跟胡云英的对话,并没有搭理,他摸不准宋新月来找他干啥,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宋新月换好鞋进了屋,笑盈盈地跟宋新毅打招呼;“大哥,兴致不错啊。” 宋新毅面儿上微笑着:“宋老师,今天咋这么闲呢?” 宋新月一听,大哥这是还没过劲儿呢,心里还是不接受她开培训班。 她心里别扭,脸上微笑:“大哥,别取笑我了,老妹儿今天来,有事儿求大哥。” 宋新毅故作惊讶:“宋老师还有事儿求我呢?哎呦,可不敢当啊。” 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恨得宋新月牙痒痒,要不是为了孩子,宋新月早就走了。 宋新月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甜甜地笑着:“大哥,老妹儿这次来,确实有事儿求你。大哥,你看,我的作品能不能用宋家剪纸这个名头?” 宋新月刚说完,宋新毅放下茶杯,身体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脸轻蔑:“新月,你早就被家族除名了,凭啥用宋家剪纸的名头?想要用宋家剪纸的名头也行,你得先把培训班关了,我再考虑同不同意让你用宋家剪纸当名头。” 宋新月收起笑容,又问了一遍:“大哥,你真的不同意我用宋家剪纸?” 宋新毅这才心里踏实,这才是他了解的宋新月。 宋新毅冷眼看着宋新月,开口道:“我再说一遍,除非你关了培训班,并且承认你之前犯的错,否则想都别想,我就不可能同意。” “老宋,月儿可是你亲妹妹。之前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不翻篇儿啊?”胡云英走了过来,帮着宋新月说话,“月儿现在有困难,你这当大哥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没有宋家剪纸的名头,剪纸确实不太好卖。” “你一边儿去!咋的,你衣服洗完了?”宋新毅斜睨了一眼胡云英,冷哼了一声,“她有难处?当初如果听我的话,能有今天这个局面?脚上的水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你啊你,跟倔驴似的!”胡云英气得嘀咕了一句,旋即安抚宋新月,“月儿,别跟你大哥生气,他就那德行!” 说完,转身进入了卫生间洗衣服。 客厅里只有宋新毅和宋新月兄妹俩,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和紧张起来。 宋新毅点燃一根香烟,斜卧在沙发上,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不再搭理宋新月。 宋新月见大哥不理自己,气得想转身就走,可还是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大哥,除了关培训班,咋的都行。” 宋新毅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没有。当初如果你答应我卖了《清明上河图长卷》,我也不会落入这般田地,住着自己父母家的房子,然后被小区里的人指指点点。而你呢,也不至于生活这么困难。宋新月,你是害人害己啊!” 很显然,宋新毅还是对当初宋新月不让卖《清明上河图长卷》的事耿耿于怀。 宋新毅给宋新月族谱除名,拒绝用“宋家剪纸”的名头,都是在报复。 他也想和宋新月缓和关系,但是心胸狭窄的他,内心深处的那道坎儿,始终过不去。 宋新月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和嫂子胡云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胡云英送走宋新月后,回到了客厅,白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宋新毅:“老宋,你心咋那么狠呢!” “我心狠?”宋新毅冷哼了一声,“呵,我和她宋新月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是她,咱们也不会这么落魄!你还帮着她说话!” 胡云英一声叹息,少顷嘀咕着:“月儿咋突然来找你用宋家剪纸的事儿了呢?” “缺钱了呗,呵呵。”宋新毅坐在了沙发上,哼笑了一下。 胡云凯皱眉:“嗯。看来啊……这是突然缺钱了。” 宋新毅眯缝着眼睛,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难道,她真把那孩子领养回来了?” “八成是,毕竟养孩子费用大。”胡云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宋新毅拿出手机,翻找出了宋新凤的号码。 第41章 突如其来的电话 回到家的宋新月,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她就不信了,不靠着“宋家剪纸”,凭她的手艺,一定能创出属于自己的品牌。 景玉芬在楼上哄孩子,林成栋和宋新月在楼下商量剪纸品牌的事。 “成栋,我大哥那算是没戏了。”宋新月叹了口气,皱眉说道,“看来,必须要自力更生了,创建出属于自己的剪纸品牌,才能不受制于人。” “月儿,我非常赞同你说的。”林成栋思忖片刻,为宋新月出谋划策:“你要做的是剪纸品牌,要突出自己的风格,必须要先想品牌名字,然后我来设计品牌logo。” 宋新月微微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林成栋想了想,说道:“要不,直截了当一点,就叫新月剪纸?咋样?” “不好不好,我不想把剪纸风格固定到一个人身上。”宋新月摇了摇头,继续冥思苦想。 “那么,叫新宋剪艺?”林成栋又想出来一个。 宋新月摇头:“这不是蹭宋家剪纸的流量吗?我要是这么取名,我大哥肯定笑话我!” 林成栋叹息:“哎呀,那叫啥,这名字也太难想了。” 突然,宋新月似乎福至心灵,眼睛顿时一亮:“剪爱!剪爱你觉得咋样?” “剪爱?”林成栋一愣。 “对,剪爱!”宋新月用力点点头,一脸认真,“剪纸的剪,热爱的爱!对剪纸的热爱!也可以理解成,对剪纸的热情!好听,有寓意!” 林成栋略一思索,欣喜地看着宋新月,“嗯,这名字真不错!月儿,那就这么定了。我去给商标起稿,好好设计一下!” 说着,林成栋就要起身上楼。 宋新月笑着白了一眼林成栋,急忙开口叫他:“今天先休息,最近你太累了,天天忙到半夜,有事儿明天再说,不急的。” 林成栋伸手摸摸宋新月的头,心里一阵欣慰:“没事儿,起稿很快,等定了稿,做好宣传,我相信,很快就能打开市场。” 当天晚上,宋新月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林成栋做完了第五版初稿。 他想着做几个,供宋新月挑选。 次日,宋新月看见林成栋做的稿子,一时间难以抉择,最后挑了一个最顺眼的。 “就这个吧。”宋新月指着电脑上的一个图案,“这个简约大方,还是窗花的风格。不错,就它了!” 林成栋得意地笑着:“这个我也喜欢,得嘞,就它了!logo做完了,那明天我就去工商局注册。” “嗯,行!”宋新月笑着点头。 宋新月知道,要想打出品牌影响力,小作坊肯定不行,要做就要完善系统。 凭她跟林成栋两个人肯定不行,最开始的前期宣传就得跟上。 半个月礼拜的工夫,“绥海县剪爱艺术工作室”注册成功了,拿到了营业执照和印章。 拿着营业执照,宋新月看了好半天。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剪爱”的品牌打出去,争取这次参赛获得一等奖。 随后,她将营业执照贴在了墙上,然后重新布置培训班。 既然是公司,就要有个做大做强的样子。 就在这时,宋新月的电话响了,来电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以为是骚扰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可是,那个陌生号码再次响了起来,而且响了很长时间。 “接吧,也许是快递呢。”林成栋说。 “不能吧,我最近也没在网上买什么东西啊。”宋新月皱眉,旋即接起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宋新月吗?” “对,我是宋新月,你是哪位?”此时,宋新月正往墙上挂关东风的挂件。 电话里的老年人说:“哦,我是赵怀礼啊。” “啊?”宋新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起来“赵怀礼”是谁。 “哎呦,真是贵人多忘事。”电话里的老男人笑道,“我是省民俗博物馆馆长,赵怀礼!你父亲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可是你来捐赠给我们这的!” 宋新月听赵怀礼这么一说,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赶紧道歉:“哎呦,是赵馆长啊!您好您好,真是对不起!我正忙别的事儿,一时蒙住了。” 自从“清明上河图长卷”捐赠结束之后,宋新月跟赵怀礼就再没联系过。 这次突然打电话来,宋新月根本没想到赵怀礼会再联系她。 毕竟,现在宋家剪纸的所有事宜,都是宋新毅和省民俗博物馆那边做对接的。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电话里,赵怀礼爽朗一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突然忘了也正常。毕竟,我们就见过一次面而已,也没有什么来往。” 宋新月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窘相:“谢谢赵馆长。对了,您找我什么事儿?宋家剪纸那边的事情,您直接找我大哥宋新毅就行了。” 电话中,赵怀礼声音充满磁性:“你和你大哥的事儿,我多少也有所耳闻。但是,我思来想去,这个电话还是想先打给你!” “哦哦。”宋新月敷衍了一句,没想到自己被除名的丑闻,都已经传到了省民俗博物馆。 赵怀礼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呢,是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个月以后,在元旦的时候,将举办一个剪纸展览会和剪纸大赛。虽然我给你大哥打过电话,但是我想了想,当时希望你能代表宋家剪纸,带着作品来参展参赛。” 如果是当初还没被族谱除名,宋新月一定会欣然接受。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再以“宋家剪纸”传承人的身份,去参加任何一个活动。 宋新月收敛心情,尽量平静地把实际情况告诉赵怀礼:“赵馆长,我不能代表宋家剪纸参赛,您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代表宋家剪纸。”赵怀礼诚恳地说,“我的意思,你能不能和你大哥说说,让你以宋家剪纸的名义,来参加这次展览和比赛?” “赵馆长,谢谢您的好意。”宋新月叹了口气。 赵怀礼顿了顿,问道:“你和你大哥之间,就真弄得这么僵吗?” 宋新月沉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第42章 巧匠杯剪纸大赛 少顷,赵怀礼一声叹息:“唉,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妹,没有解不开的结。” 宋新月挑明了说:“赵馆长,这么和您说吧。我用宋家剪纸的名义,不仅仅是我大哥,家族里的长辈们,也是不会同意的。除非……” “除非什么?”电话里,赵怀礼好奇地问。 宋新月直言:“除非,我马上关闭现在的剪纸培训班。否则,肯定没有转换的余地。” “唉,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赵怀礼觉得有些可惜,“真是的,新时代新风貌,何必要守旧呢,这样并不利于宋家剪纸的推广。” 宋新月怅然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们就是把持着老规矩不放手,我也没有办法。” 赵怀礼一声叹息:“本来我还想借此机会,给宋家剪纸做个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宋家剪纸。同时,宋家剪纸获奖的可能性很大,这样可以更好地拓展宋家剪纸的知名度。你不能代表宋家剪纸,真的实在是太遗憾了。” 宋新月何尝不是觉得可惜,这次的展览会,对于“宋家关东风剪纸”来说,简直是天降喜讯。 宋新月虽然为失去这次机会怅然,但是她也希望宋家剪纸能拓展声誉,自然也希望宋新毅或者宋新凤能代表宋家剪纸,在展览会上能拿个头奖。 宋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大哥和二姐的剪纸技艺也是得到父亲认可的。 宋新月跟赵怀礼提议道:“赵馆长,我去不了没关系,我大哥宋新毅,或者二姐宋新凤都可以代表宋家剪纸啊!” “可是……”赵怀礼有些犹豫,很显然是对宋新毅和宋新凤的剪纸技艺有些质疑。 宋新月中肯的回答:“我父亲在世时,对我大哥和二姐的手艺,也是不吝赞许的,他俩肯定能行!” 听宋新月这么一说,赵怀礼敬佩不已。 没想到宋新毅把妹妹在族谱除了名,宋新月还能为了宋家剪纸的将来,推荐了自己的哥哥。 宋新月失落地挂了电话,林成栋这时走了进来。 宋新月跟赵礼通话的时候,林成栋在给孩子冲奶粉,把事情听了个全乎。 一个想法在心里成型,此时觉得该跟宋新月说一下。 “月儿,想要参展,不是只有靠着家族名望才行。公司刚注册,你最近不是在烦宣传的事儿嘛,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林成栋把孩子从景玉芬手里接过来,好叫她休息一会儿。 宋新月听林成栋这么一说,一下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用宋家剪纸的名头,咱可以用自己的啊!手艺还是宋家的,名头是咱自己的,这个免费宣传,我要定了!” 说着,粲然一笑,刚刚心里那点愁烦瞬间散了。 林成栋的提议,燃起了宋新月的斗志。 不能代表宋家剪纸,那就代表自己,代表“剪爱”,宋新月要为自己试一试。 宋新月决定精心准备好剪纸作品,然后带着作品去亲自找赵怀礼谈。 林成栋帮宋新月装裱作品,给她吃定心丸儿:“有景姨帮我照顾孩子,你就放心吧。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说什么都要抓住。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 宋新月拿着装裱好的作品,坚定地说道:“这次我势在必得,不能拿下参展资格,我就不回来了。” 林成栋笑着敲了一下宋新月额头,嗔怪道:“都当妈的人了,净胡说,再瞎说话,把你嘴贴上。” 宋新月哼了一声,不服气道:“拿啥贴啊?别等以后啊,现在就贴。” 林成栋凑近宋新月耳边低语:“等你回来,我好好贴贴你。” 宋新月听出了林成栋的意思,羞红了脸,娇嗔地一把推开林成栋:“没个正经的,景姨在呢。” 景玉芬正在一楼哄孩子,看见宋新月红着脸下来,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笑着调侃:“哎呀,这供暖太好了,看你脸热的,都红了。” 三天后,赵怀礼随即联系了宋新毅。 之所以三天后才联系宋新毅,是因为赵怀礼实在是不甘心宋新月。 宋新毅此时正在打麻将,麻将馆里烟雾缭绕。 宋新毅一看来电人是赵怀礼,急忙起身去外面接起电话:“喂,赵馆长啊。” 赵怀礼说道:“小宋啊,是这样,一个月之后,省里将举办一次民俗艺术展览会。我希望你能代表宋家剪纸参展,让更多人看到宋家剪纸,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宋新毅心里明白,宋家剪纸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乐观。 要想把宋家剪纸的名气打出去,再创辉煌,必须要一个更大更有影响力的媒介。 所以,这次的展览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宋新毅有件事还是想问,毕竟当初是宋新月把《清明上河图长卷》捐给省民俗博物馆的。 所以,宋新毅比较担心宋新月会不会也在邀请之列。 虽然赵怀礼已经知道宋新月宋小姐族谱除名,但是宋新毅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因为,一旦宋新月代表宋家剪纸,当初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赵馆长,这次的展览会,邀请我妹妹宋新月了吗?”宋新毅叼着香烟,靠在门框上,皱眉问道。 赵怀礼肯定不能说先给宋新月打了电话,顿了顿才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所以我是先给你打的电话。” 宋新毅深吸了口烟,满意地点了点头:“哦哦,那谢谢赵馆长了。” 赵怀礼补充道:“对了,这次的展览不仅是展示各家的剪纸艺术,其实也是首届巧匠杯剪纸大赛。特等奖会有十万块钱的奖金,你看你要不要参加?” 宋新毅声音里带着沉稳的笑意,答应了赵怀礼的邀请:“赵馆长,心里想着我们宋家剪纸,我将代表宋家剪纸,全力以赴参加这次的展会!也请您放心,我一定带上最好的作品参展!” “好,等着你的佳作!”赵怀礼回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赵怀礼还是有些不甘的,他最理想的赵家剪纸继承人,还是宋新月。 可是,宋新月已经被除名了。 没有赵家剪纸这个名头做背书,还能不能获奖也确实是个未知数。 挂断电话后,宋新毅欣喜不已,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展览和评比的事儿。 没有宋新月挡在自己前面,这次也正好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第43章 诚意打动赵馆长 省民俗博物馆,馆长办公室。 宋新月拎着几盒礼品,然后背着一个小双肩包,出现在了赵怀礼面前。 赵怀礼一愣,有些惊喜,也有点意外:“宋新月?你怎么来了?” “赵馆长,我过来看看您。”宋新月面带微笑,朝赵怀礼点了点头,旋即将礼盒放在了办公桌上。 “哦,请坐请坐。”赵怀礼起身,示意宋新月坐下,然后用一次性纸杯,给宋新月冲了一杯茶,坐在了宋新月的对面,笑着问道,“怎么,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 宋新月一愣,没明白赵怀礼所说的好消息指的是什么。 赵怀礼见宋新月没明白,进一步说道:“你既然能来,说明你和你大哥和好了,你可以代表宋家剪纸了,对不对?” 宋新月没想到赵怀礼误会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赵怀礼见自己猜错了,眉头顿时皱起,“那你是……” 宋新月郑重地说:“我想参赛。” 赵怀礼不解地问:“你不是说你不能代表宋家剪纸参加吗?所以,你是代表你自己?” “对。既然是不能代表宋家剪纸,那我就代表我自己。”宋新月点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工商执照副本,“赵馆长,我刚注册了一个文化公司。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公司来的,希望赵馆长给我一次机会。” “绥海县剪爱艺术工作室……”赵怀礼看了看工商执照。然后带着探究和疑惑看着宋新月,片刻之后开口,“宋新毅已经答应参赛,你再来参加,这不太合适吧。” 宋新月直言:“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代表宋家,我代表我的公司,这并不冲突。” 赵怀礼说出来的心里的想法:“其实我本来想,借着这次民俗展览会,用宋家剪纸的艺术性和技法,吸引更多剪纸爱好者,传承剪纸艺术。可是你现在不能用宋家剪纸的名头,若是要参展……” 宋新月暂时没说什么,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些自己的剪纸作品,递给了赵怀礼。 赵怀礼下意识接过了那些剪纸作品,一件一件认真地看了起来,随后不断地点头表示称赞,“不错,真的不错,看来真是得到了你父亲的真传,但是又不同于你父亲,还有一定的创新思维,难得啊!” 这时,宋新月跟赵怀礼说了心里话:“赵馆长,我特意跑过来跟您说参展的事儿,不是为了给我的公司做宣传,我是真的想把关东风剪纸推广出去,让更多人都看见。我的作品您也看了,完全有资格参赛参展吧?我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关东风剪纸一个展现在大众眼前的机会,把更好的关东风剪纸推广、发扬出去!” 宋新月这一番话,打动了赵怀礼。 他作为省民俗博物馆的馆长,传承和发扬民间艺术,是他的责任。 如果一味计较,艺术是不是出身名门,岂不是偏离了传承和发扬民俗艺术的宗旨,使艺术变了味道。 赵怀礼欣赏地看着宋新月,微微点头笑着说:“就冲你这一片诚心,我在展会上给你的剪爱留一个小小的展位,让你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宋新月不敢相信,睁大眼睛问:“真的吗?” “当然!”赵怀礼笑着点头,皱眉佯装生气,“怎么,你看我像言而无信的人?” “不不,当然不是!赵馆长,真的太谢谢您了!”宋新月连连感谢,不计较展位的大小,有一个就很开心了。 “对了,上次忘了和你说了。”赵怀礼被宋新月的真诚的笑脸感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次的展览,不仅是展出民间艺术品,同时也是一次评比,拿到特等奖,会有十万块的奖金。” 宋新月一听有钱拿,心里的斗志更盛:“赵馆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冲你这句话,我非常期待!”赵怀礼注视着宋新月,声音铿锵有力,“宋新月你记住,现在拥有的只是背景,自己打下的才是江山!剪爱关东风剪纸,一定会在这次展会大赛上,力压群雄!” 经过赵怀礼这么一鼓励,宋新月顿时信心倍增,突然面露忧色:“可是,你让我参赛,那我哥会不会对您……” “我是馆长,推陈出新是我的责任!”赵怀礼毫不畏惧,哼了一下,“宋家剪纸虽然目前独占鳌头,但是有能超过宋家剪纸的,更是一件好事!” 宋新月露出笑容:“嗯,我一定努力,创作出好的参赛作品!” 从民俗博物馆出来的宋新月,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虽然是寒冬时节,但是脸上却洋溢着春风。 回到家之后,林成栋正好在一楼,曹玉芬抱着孩子在二楼。 宋新月一把抱住了林成栋,欢喜地跳着。 林成栋有点蒙:“哎哎哎,你干嘛呀你,景姨在楼上呢。” 宋新月松开了林成栋,稳定了一下情绪,注视着林成栋的眼睛:“成栋,成了!” “真的?”林成栋一愣,很快明白了宋新月的意思。 宋新月用力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跟林成栋说:“赵馆长说,这次的展览会拿作品进行评比,特等奖有十万块钱奖金呢!有了这个钱,就能给晓婉看病了。虽然跟治疗费比起来不是很多,但好过没有啊!” “太好了!晓婉有救了!剪爱能不能有出路,也看能否一战成名了!”林成栋一听,也大喜不已,旋即嘱咐道,“月儿,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我给你做好后勤支援!你就安心备战吧,一切有我呢!” 宋新月心里很踏实,自从林成栋来到绥海,自己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他在身边帮自己。 有他在身边,好像遇到什么难题,都能轻松度过。 宋新月含笑看着林成栋,柔声地说:“成栋,你真是我的福星,总带给我好运!” 林成栋摸了摸宋新月的头,温柔地说:“你也是我的福星啊!有你,我才有了家。行了,我的一家之主,你去歇着吧,我去做饭。” 宋新月幸福地笑着,欢快答应:“好,我先去看看晓婉!林大厨,加油,我要吃醋溜里脊!” “得令!”林成栋伸手敬礼,并做了个鬼脸。 宋新月笑着,转身上楼。 林成栋看着宋新月欢快的步伐,心里一阵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新月开始忧心忡忡。 她宋新月不能输,也输不起,必须要全力以赴。 毕竟,晓婉的病还等她拿钱去治呢。 对于这次比赛,宋新月心里明白得很,最大的对手就是大哥宋新毅。 “剪爱”能参赛的,只有宋新月一个人。 而“宋家剪纸”这边,能出作品的就不止大哥一个人。 面对“宋家剪纸”,宋新月不敢掉以轻心。 宋新毅的实力虽然传言不及宋新月,但是却没有真正比较过。 不在现实中碰一碰,谁也不清楚谁更厉害。 第44章 沉默的家庭会议 忧心忡忡的不仅仅是宋新月,其实宋新毅比宋新月还要紧张焦虑。 毕竟,传言宋家剪纸最好的,除了宋青山就是宋新月。 宋新毅之前听赵怀礼说,宋新月不会参赛,所以对此信心满满。 可后来看到参展名单,宋新月将以她公司的名义参展,这下宋新毅如临大敌。 宋新毅时刻提醒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宋新月拿到特等奖。 那样的话,对于“宋家剪纸”来说将是奇耻大辱。 宋新毅把除了宋新月以外的宋家人,召集在一起,讨论参赛作品的风格和样式。 其实,能召集起来的,也没有几个人。 宋新月不来,宋新杰又在俄罗斯。 其他宋家族人,根本对这次参赛没兴趣,也没有什么实力。 因为,只有宋青山这一支还在做剪纸,也是宋青山把宋家剪纸发扬光大的。 所以为了凑的人多一点,竟然把徐长征和胡云英也拉上了。 要不然这两家的孩子上学,估计也会把自己儿子和大外甥也拉来参会。 “你有啥想法,大家说说吧。”宋新毅扫视一圈,沉声问道。 宋新凤沉默着,哪有什么想法。 对于宋新月参赛的事儿,她虽然心里有话,但看宋新毅的样子,没敢说出口。 生怕说完,大哥会生气。 宋新凤在婆婆景玉芬那里听说,宋新月之所以要参赛,其实是为了得到奖金,给孩子林晓婉治病。 她也知道,自己不管提出什么建议,也改变不了宋新月的剪纸技艺比宋新毅强的事实。 徐长征也看出宋新毅脸色难看,除了保持沉默,也没有别的办法。 胡云英和两个孩子也面面相觑,都没有言语。 宋新毅扫视了一圈,再次询问:“咋的,都没有要说的?” 仍旧是一片沉默。 宋新毅见没人说话,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可是又不好发作,他于是开始点名:“凤儿,你先说说!说选啥风格的好啊?” 宋新凤被突然指定发言,在心里叹口气:“大哥,我也不好说啊。要参赛,就得拿出自己熟悉和擅长的风格。可是大哥,你擅长的,月儿都会,月儿擅长的,你也……也不会呀。” 这话说得,宋新毅差点儿把牙咬碎了。 宋新毅后悔问宋新凤了,这跟当众打脸有啥区别,是要多扎心就有多扎心。 “长征,你觉得呢?”宋新毅将目光移向徐长征,挤出一丝微笑。 “大哥,我一个大夫,连剪纸都不会,你问我白费。”徐长征耸了耸肩膀,嘿嘿一笑。 宋新毅叹了口气,又看向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小鬼呢?” “爸,我闹肚子。”宋新毅儿子突然起身,捂着肚子就往卫生间跑。 “大舅,我也拉稀!”徐长征的儿子,也跟去了卫生间。 这俩孩子是聪明的,知道不好说什么,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胡云英没问了,所以宋新毅将目光移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媳妇。 胡云英顿了顿,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宋新毅回家后肯定不顺心。 不顺心,就会找茬。 为了家和万事兴,胡云英纠结良久,只好说道:“新毅,你拿出正常实力,发挥正常的手法就行。” 看似是一句鼓励的话,其实是一句废话。 宋新毅翻了一眼胡云英,嘟囔一句:“放屁都比这个好听!” 家庭会议啥办法都没讨论出来,宋新毅只好烦躁地宣布会议结束。 就在结束之后,坐在沙发上抽了很长时间的烟,一句话没说。 很显然,宋新毅的内心是没底的。 他太清楚宋新月的实力,他知道自己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要想赢得比赛,必须另辟蹊径。 突然,他想到了那个不着调的小舅子胡云海。 也正是因为胡云海不着调,所以可能会想出一些不着调的妙计来。 于是,宋新毅拨通了胡云海的电话:“大海啊,我整了两瓶好酒,你过来整两口啊?” “得嘞姐夫,我马上就到!”电话里,胡云海一口应下。 胡云海每次空手来宋新毅家蹭饭,宋新毅虽然心里不舒坦,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找人帮忙,吃点儿喝点儿不算啥。 没想到胡云海这次居然出息了,拎了两根香肠来,说是不能在姐夫家白吃白喝,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胡云海抠门儿都绝了,这两根香肠对他来说,那算是史无前例的大方。 宋新毅也不跟他计较这个,吩咐胡云英赶紧去炒俩菜。 不过两根香肠而已,就当胡云海良心发现。 胡云英叹口气,去厨房预备菜,边切菜边嘟囔:“这俩孽就不能消停点儿,这还有个好?” 很快,胡云英把菜都端上桌,转身就去卫生间洗衣服去了。 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两个孽障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坑人,坑的还是自己亲妹子。 胡云海吃了口菜,问宋新毅:“姐夫,宋新月的事儿你想出办法了吗?” 宋新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愁得直嘬牙花子:“这不是没招了,才找你来商量吗?你主意多,帮姐夫支个招,好处少不了你的”。 “哎呦,找我喝酒是假,让我出谋划策是真,不实在!”胡云英撇了撇嘴,佯装生气。 “别废话,还特么装上了!”宋新毅白了一眼胡云海,夹了一粒花生米。 胡云海嘿嘿一笑,假模假式地说:“开玩笑。你是我亲姐夫,帮你不是应该的嘛!说啥好处不好处的,这不见外了么?” 宋新毅抬眼瞟了一眼胡云海,浅浅地笑了一下。 胡云海若能大公无私,那都属于母猪上树,公鸡下蛋,黄河水倒流。 他心里膈应,但脸上还是装着热情:“大海,亲兄弟明算账。虽然都是自家人,但好处必须少不了,你放心!赶紧的,给姐夫想想主意!” “哎呀姐夫,你别急啊。”胡云海笑着拿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酒,“我这个人啊,有个毛病。酒喝得越多,这脑子就越好使!” 宋新毅自然明白胡云海的意思,也端起了酒杯:“大海,今晚上,你什么时候喝好了,咱们什么时候下桌!” “好嘞,姐夫!”胡云海欣喜不已,说着便贪婪地喝了一口。 转眼之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胡云海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嘴角上都是菜渣子,去卫生间撒尿两腿都拌蒜。 宋新毅也有点醉了,但是他比胡云海有酒量。 胡云海是酒蒙子,喜欢喝酒,但是一喝就多,还愿意咋呼。 宋新毅抽着香烟,一边等候着胡云海,一边琢磨着怎么能赢得比赛。 足足十分钟过去,可还是不见胡云海出来。 “大海!大海!”宋新毅皱眉,朝卫生间方向喊了两声。 可是,卫生间并没有回应。 “云英,大海在厕所吗?”宋新毅朝卧室方向喊。 “我看看哈!”洗完衣服的胡云英走出卧室,来到了卫生间门口,“大海?胡云海?” 还不意外,也没有回应。 这时,宋新毅也来到了卫生间,以为是胡云海出事了,急忙找来工具砸开了卫生间门。 当宋新毅和胡云英开门的那一刻,这俩人都惊呆了。 第45章 刺探情报的二姐 胡云海脱着裤子,坐在马桶上。 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洗衣机,一只手扶着墙,正呼呼大睡。 宋新毅和胡云英见胡云海没事,终于松了口气,急忙走进了卫生间。 “大海?大海!”宋新毅急忙上前,拍了拍胡云海。 可是,胡云海就是叫不醒。 没办法,宋新毅只好先把胡云海的裤子提上,然后和胡云英一起将其架了出去。 胡云海被送进了卧室,一觉睡到了次日天亮。 宋新毅鼻子都快气歪了,本来找胡云海喝酒是为了商量事儿,没想到胡云海喝得差点掉马桶里。 果然是好酒不上头,胡云海醒来后,并没有什么难受的表现。 宋新毅来到胡云海睡觉的卧室,冷着脸说:“昨晚上的酒,应该喝好了吧?” “喝好,绝对喝好了。”胡云海笑道。 “是啊,能不喝好吗,喝得都坐在马桶上睡着了,我和你姐费老大劲给你弄出来的。”宋新毅笑了笑,借此嘲讽了一番。 “啊?在马桶上睡着了?”胡云海诧然,一脸尴尬,“哎呦,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酒桌上,答应了我啥事儿?”宋新毅注视着胡云海,一脸认真地问。 胡云海不假思索,直接说道:“宋新月的事儿!” 宋新毅一愣,没想到胡云海说得这么痛快:“哎呦,行啊,还记得这事儿呢。” “能不记得吗,我醒来后就一直在想了。”胡云海说道。 宋新毅一听,急忙问:“有好办法?” 胡云海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哎,姐夫,我有个办法,你来。” 宋新毅心里膈应,还是凑了上去。 胡云海跟宋新毅耳语了几句,脸上时不时地露出坏笑。 此时胡云英在客厅干活,听见卧室里宋新毅跟胡云海有说有笑的,心里知道准没好事。 胡云英就纳闷儿了,不知道宋新毅到底怎么想的,整天琢磨怎么害自己亲妹子。 只要宋新月不好过,宋新毅就能高兴好几天。 只要宋新月好过,宋新毅就想办法继续害她,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不是人的哥哥。 倒霉的是,就有这么不是人的,还是她胡云英的丈夫。 胡云英在心里默默暗恨,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这个人。 少顷,她心里堵得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忍不住说了句:“一天天地胡整,啥好日子都搅黄了!” 十几分钟后,宋新毅和胡云海从卧室走了出来。 洗漱完毕,胡云英端上了早饭。 胡云海看见了昨晚喝剩下的半瓶酒,起身把酒瓶子拎到了饭桌前,笑嘻嘻道:“姐夫,咱俩再透一透?” 胡云英剜了一眼胡云海,一把夺过了酒瓶子:“大早上的,喝什么!” “不是,干啥呀!”胡云海嘴巴一瘪,有些生气,“姐夫,就这老娘们儿嫁给你,白瞎你这个人儿了!” 胡云英懒得再搭理这个弟弟,低头冷着脸吃饭。 吃过早饭,胡云海拍拍屁股走人,但是顺走了那半瓶白酒。 “拿两根儿破肠,换我两瓶酒!一千多一瓶,真他妈抠门儿。”宋新毅站在窗前,看着走在小区里的胡云海,轻蔑地哼了一下,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如果那个办法可行,倒是也值了……” 胡云英立刻将目光移向了窗前的宋新毅,眉头皱起:“那不着调的说啥了?” 宋新毅无声地瞥了一眼胡云英,露出了阴阴笑意。 …… 刚下完一场雪,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银白。 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小心翼翼前行,生怕不注意,出点儿啥意外。 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谁都不想年关在医院过。 宋新凤小心地朝培训班走去,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响,谨慎地迈出每一步,生怕摔倒。 终于,她来到了培训班。 猛地一开门,一大团热气便从屋里直接扑了过来。 扑了宋新凤一脸,瞬间又裹了她一身。 这股热气,把一身的寒气逼进了羽绒服里。 宋新凤赶紧脱掉羽绒服,搭在胳膊上。 再不脱,寒气往里钻,那可真就叫个透心儿凉,会更冷。 此时,宋新月正在教学员们做剪纸练习,见宋新凤来了,招呼道:“二姐来啦?” 宋新凤点了点头,走到宋新月身边,把羽绒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把手拢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就着这股热气,搓了搓有点冻凉的手。 学员们一个个就穿着绒衣,毛衣,有的甚至就穿了一件秋衣。 宋新凤很快暖和起来了,心里羡慕不已,培训班的供暖比自己家的好多了。 门市都这么暖和,住户就更暖和,孩子也不会冷。 宋新凤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作品看了看,又放了下来:“月儿,孩子在楼上吗?” “没有,景姨跟成栋抱孩子打疫苗去了。”宋新月指导了一下学员的技法,随口回应,旋即看了看墙上的表,“看样子,也快回来了。” 宋新凤看着宋新月认真教课的样子,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儿。 回想起来,当年父亲也是这么认真教他们四个剪纸。 宋新凤暗自叹息,调整心情,问宋新月:“孩子现在情况咋样了?啥时候做手术啊?” 宋新月面上浮现些许愁容,很快被她驱散了,平静地回答:“大夫说有治疗的希望,就是治疗时间会很长,花销大,我跟成栋现在手里钱不够,正想办法呢。” 宋新凤没接茬,也不敢接。 本来谁都不富裕,她家也有孩子要养。 一家人吃喝拉撒,孩子学费,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真没有多余的钱来供她发善心的。 少顷,宋新凤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月儿,我听说你要参加巧匠杯剪纸大赛。说实话,我挺替你高兴的。” “谢谢二姐。”宋新月微笑,继续指导学员剪纸,” “那个……想好用啥作品参赛了吗?”随后,宋新凤又开口问道。 宋新月听二姐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明白了。 看来,二姐这是来刺探“军情”的。 至于她为谁来的,都不用想,肯定是宋新毅。 除了宋新毅,谁能让宋新凤一次次来搅和自己的事儿。 偏偏自己这个二姐,一次次不长记性。 张口闭口说是为了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着想,可干的事儿都在拆散他们四个。 虽然幕后是宋新毅在主使,可宋新凤但凡肯多想想,能有自己的分辨,不唯宋新毅是从,她们姐妹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宋新月在心里摇摇头,脸上浮起温和笑意:“我还没想好用啥作品呢,没事的时候随便练练,说不定就想到了呢。” 宋新凤见并没有问出什么,也就不再问了,怕说多错多。 二人闲聊了几句,宋新凤借口离开:“月儿,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儿,不耽误你上课了,我下次再来看孩子。” 宋新月起身送宋新凤,暗有所指地说:“二姐,下次来看孩子,提前打个电话,省得扑空。” 宋新凤一愣,急忙笑着说:“咋的,我非得看孩子才能来啊?二姐就不能来看看你啊?” 宋新月淡淡一笑,也不说破。 送走了宋新凤,宋新月回去继续指导学员。 宋新凤上了出租车,长长地出了口气,但心脏还是狂跳得厉害。 没想到,昨天宋新毅给自己打完电话,让自己来探探宋新月的底,竟然让宋新月给识破了。 宋新月那几句话,把宋新凤敲打得脸红脖子粗。 第46章 披着人皮的恶狼 宋新凤回到家的时候,徐长征正戴着围裙擦地。 “回来啦?”徐长征随口问候了一句。 宋新凤一边换鞋换衣服,一边对徐长征说:“长征,你一会儿干完活,给妈打个电话。” “干啥?”徐长征问。 宋新凤顿了顿,开口说道:“让她留意一下,看新月准备拿啥作品参赛。” 徐长征停下手里的活儿,直起腰看着宋新凤,冷言回应:“凤儿,是不是宋新毅让你问的?” 他知道宋新毅看不上宋新月,所以才这么问。 可再怎么样,也是骨肉至亲啊。 宋新毅咋就那么大怨气,死活看不上宋新月。 “不是,跟我大哥没关系。”宋新凤撒了个谎,坐到沙发上,“是我自己想问的,我这不是关心新月嘛。这次比赛,是新月第一次以她个人名义参加的,我不是怕她选题不好。” 徐长征看宋新凤说话时尽力掩饰心虚的样子,知道她在撒谎。 心里明白,就是宋新毅指使的。 徐长征放下拖布,对着宋新凤正色道:“我劝你别再帮你大哥了,一次次坑新月,你心里过意得去吗?你们可是亲姐妹啊!再这么下去,连路人都算不上了,你真的想看到你们走到那一步?” 宋新凤一听就翻脸了,对着徐长征怒道:“你这叫啥话啊?啥叫我一次次坑新月啊?!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徐长征不明白,怎么坑亲妹子,还成不得已了? 把亲妹子一次次推到风口浪尖上,难不成还是为了她好? 以徐长征猜测,恐怕其中有内情,于是问宋新凤:“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啥把柄在宋新毅手里?是不是他威胁你这么做的?” 宋新凤烦躁地白了眼徐长征,嗔怒道:“徐长征,你别瞎猜了行不行?老宋家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管好你自己吧!” 听宋新凤这么说,徐长征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气宋新凤不分好赖,气她有事儿不说,把自己始终当外人。 越想越堵得慌,干脆不想了。 “以为我愿意管似的!你们老宋家变成这样,全仰仗你那个好大哥!” 他转身来到门口,穿好棉衣棉鞋,下楼去买菜了。 宋新凤见徐长征出门了,干脆躺在了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突然,她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用力扔到了地上。 随后,无比暴躁地乱蹬了几脚,发出了一阵喊声,发泄不良情绪。 “啊——啊——啊——” 与此同时,徐长征正站在门外,将屋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他皱了皱眉,无奈地转身下楼。 …… 医院整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尤其是入冬下过雪,不少人因为脚下不稳,摔伤腿脚。 有的病人打点滴要换药的,有要拔针的,有滚针要重新扎针的,有找大夫问病情,找不着大夫,到处问护士的。 中午吃饭也是抢时间,赶紧吃完赶紧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继续跟个陀螺似的转。 宋新凤在少得可怜的午休时间里,挤出时间给婆婆景玉芬打电话。 她想了好几天,才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妈,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宋新凤站在医院外,偏僻的角落里。 景玉芬正哄孩子午睡,接到宋新凤的电话,抱着孩子一边儿哄一边儿在屋里溜达:“凤儿,啥事儿啊?” 宋新凤先环视了一下四周,低声问:“妈,你身边有别人吗?” 景玉芬一听明白了,抱着孩子晃进了自己的卧室,小声说道:“现在没人了,凤儿,你说吧,咋地了?出啥事儿啊?” 宋新凤纠结片刻,压低声音说:“妈,你帮我看看,新月准备参赛的作品是啥。” 景玉芬一愣,旋即把孩子放在床上,轻轻拍着,为难地说:“凤儿,这不太好吧……” “妈,我可没求过您什么。”宋新凤叹了口气,透着可怜。 “凤儿啊,不是妈不想帮你,是因为……”景玉芬纠结片刻,缓缓说道,“前几天,长征给我打电话了,不让我插手这个事儿。” “这个徐长征……”宋新凤一听,心里暗骂了一句。 景玉芬关切地问:““凤儿,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遇到啥难事儿了?你有啥苦衷跟妈说,别自己挺着啊。” 宋新凤虽然跟徐长征没有爱情,但跟景玉芬这个婆婆关系还算融洽。 不然在宋新凤提出,让景玉芬来帮宋新月带孩子,景玉芬怎么可能爽快答应。 宋新凤深吸了口气,宽慰道:“妈,我哪有啥难事儿啊,您别乱猜了。您就帮我查查,看新月到底正准备啥作品参赛,查着了赶紧告诉我。” 景玉芬听宋新凤这么重视这件事,又不肯说实情,自己也就不好再问了。 想想儿子那面瓜样,还得宋新凤家里家外操持。 为了讨好儿媳妇,景玉芬只好答应:“你这孩子,有啥事儿都不愿意跟老人说。妈知道,你是不想让老人担心。行吧,妈帮你查。” 听景玉芬答应了自己,宋新凤跟婆婆道了谢,说医院还有事儿,就挂了电话。 终于等到下班,宋新凤家都没回,直接就去了宋新毅家。 正巧胡云英没在家,宋新凤也就没有了顾忌。 她开门见山,冷着脸说:“大哥,你别再逼我了,我现在都不敢见月儿了!” 宋新毅冷笑一声,转身坐在沙发里,看着宋新凤:“凤儿,你要理解大哥,只有你能帮大哥了。” “你真是疯了!你是想把我和月儿都坑死吗!你这哪儿是大哥,你是瘟神!”宋新凤急了,指着宋新毅的鼻子怒斥。 宋新毅别过脸去,也很不高兴,冷言冷语:“凤儿,你别激我!你要不想让我把你吃医药代表回扣的事儿说出去,最好听我的。不然……” “不然怎么样?”宋新凤心跳得厉害,声音颤抖地问。 “不然……是啥后果,你自己清楚。”宋新毅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你不想吃牢饭,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宋新凤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大哥,居然给自己下死手。 失望,后悔,现在一点儿用都没有。 虽然有怨气,但是更多的是自责,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宋新凤作为医院换药室的护士长,确实是吃了一家医药代表的三万块回扣。 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然被宋新毅给知道了。 所以,宋新毅才拿这件事威胁宋新凤给自己办事,宋新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在宋新凤眼里,现在的宋新毅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宋新凤摇了摇头,一脸酸楚和痛恨:““宋新毅,你太卑鄙了!太无耻了!亏我以前那么敬重你,算我瞎眼了!” 宋新毅不在乎宋新凤对他什么态度,他只在乎自己要达到的目的。 他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宋新凤说:“凤儿,大哥也是没办法。宋家剪纸不能输,这是整个宋家剪纸的荣誉之战,必须第一!不然以后,宋家剪纸在绥海没有立足之地啊!如果输了,整个宋氏家族怎么办?你想过吗?” “宋家剪纸的荣誉,就真的比兄弟姐妹的亲情重要吗?”宋新凤凝眉反问。 “当然!宋家剪纸的名号,是爹打下来的!坚决不能落下风!”宋新毅注视着宋新凤,眼神中透着不可逆转的固执。 宋新凤面露苦涩:“也许,这并不是爹想看见的。” “这也不是我想看见的!但是,我没办法!我必须这么做!”宋新凤像是个固执的疯子,猛烈地拍了拍桌子。 宋新凤看着冥顽不化的大哥,陷入了两难境地,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宋新毅就是抓住她烂好人这一点,死死拿捏住她的七寸。 “问到了吗宋新月要用啥作品参赛?”少顷,宋新毅情绪缓和了一点。 他不给宋新凤懊悔的时间,追问事情的进展。 宋新凤刚想叹气,被这一问生生憋了回去,低落地回答:“我问了,没问出来。我找我婆婆帮忙,现在就等她那边儿的消息了。” 宋新毅微微点头,看宋新凤颓丧的样子,态度软了下来:“凤儿,你就帮大哥这一次。我保证,只要你肯帮我,你的事儿,大哥一定守口如瓶!毕竟你是我亲妹子,我总不能真的把你送进去啊!你相信哥,好吗?” 宋新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实在是无话可说,眼中泛着泪光,默默转身离开。 对于宋新毅的承诺,宋新凤是有点儿半信半疑的。 可是,又不想冒险。 所以现在除了帮宋新毅之外,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自保了。 第47章 卧底的惊险之夜 自从接了宋新凤的电话,景玉芬便像谍战剧里的特务一般。 他时时留意宋新凤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耽误了儿媳妇交代的大事。 这天,林成栋跟宋新月带铃铛去医院复查,只留下了景玉芬在培训班。 这对景玉芬来说,是天赐良机。 虽然答应了宋新凤,可真做的时候,景玉芬心里还是忐忑的。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事情跟偷没有区别,可是已经答应了宋新凤,咋地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景玉芬把二楼所有的抽屉,柜子、书架和衣柜全都翻遍了,确实找到了一些剪纸。 景玉芬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参赛的,只能用手机一张一张地拍下来。 最后,她又在林成栋电脑桌的柜门里,发现一个保险柜。 景玉芬可以肯定,这个保险柜,她之前从没见过。 说不定,这里面就是宋新月的参赛作品。 可她没有钥匙,打不开保险柜,只能等待时机,拿到钥匙再说了。 景玉芬趁着宋新月和林成栋没回来,给儿媳妇宋新凤发送了去了自己拍的剪纸照片。 她用微信问:“凤儿,你看看是这些吗?” 少顷,宋新凤回复:“妈,这些作品,我都能剪出来,肯定不是。” 景玉芬说:“对了,还有一个保险柜,我现在打不开。我觉得,里面可能装着宋新月的参赛作品。” 宋新凤回复:“妈,那您再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打开保险柜。小心,一定要小心啊!” “好,知道了。”景玉芬点头,发出了语音。 当天夜里,景玉芬在卧室里认真听着隔壁。 当宋新月跟林成栋那间卧室没声音的时候,景玉芬从卧室里悄悄地出来了。 她贴在宋新月卧室门又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阵阵鼾声。 确定安全后,才将门缓缓打开。 摸到宋新月卧室门把手的一刹那,景玉芬心如擂鼓。 景玉芬这么大年纪,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贼心虚”。 她感觉手都凉了,紧张得汗毛直立。 白天的时候,景玉芬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只有宋新月的包没翻过。 景玉芬猜测,钥匙极有可能在宋新月的包里。 咬咬牙,她打开了宋新月卧室的门,旋即趴在了地上,像一只豆虫爬了进去。 晚上光线暗,不开灯啥都看不清,景玉芬还有老花眼,几乎是两眼一摸瞎。 只能凭着照顾孩子这段时间,对整个家的熟悉程度,慢慢摸索到衣柜前面,小心翼翼拉开衣柜门。 衣柜是租房子时自带的,有些老旧,拉开柜门会有些响动。 平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夜深人静,这响动让景玉芬觉得震耳欲聋。 顿时,后背直冒冷汗,神经紧绷。 就在柜门彻底打开的时候,柜门上一个坏掉的铰链突然“嘎嘣”一声。 此刻,景玉芬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 宋新凤被吵醒,迷迷糊糊间,推了推林成栋,含糊地说了句:“柜门咋响了呢?你去看看咋回事儿。” 林成栋被宋新月推醒了,半起身看了看衣柜。 窗帘拉得严实,遮光又好,林成栋睡得迷迷糊糊,摘了眼镜看不清咋回事儿。 他只看见衣柜方向,好像隐隐约约有模糊的黑影。 林成栋以为是柜门坏了,自己打开的,随即躺下,轻轻拍着宋新月,轻声哄着:“可能是铰链坏了,明天我就去买新铰链换上。乖,睡吧。” 宋新月也是困了,应了声就睡了。 林成栋习惯性地把宋新月搂进怀里,俩人相拥而眠。 此时景玉芬站在打开的柜门前,跟柜子打开形成的黑影融为一体。 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直等到床上的人再次进入梦乡,才屏住呼吸,在柜子里摸索。 不一会儿,景玉芬摸到了宋新月的包,慢慢把包拿出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爬出去。 她可不敢在宋新月卧室里翻包,生怕声音大了,再把人吵醒。 轻轻拉上门后,景玉芬来到林成栋电脑桌前。 她把包放在电脑桌上,打开台灯在包里翻出了一串钥匙,里面应该有保险柜的那把。 景玉芬拿着钥匙,在灯下仔细分辨,一共四五把钥匙。 由于吃不准哪一把钥匙能打开保险柜,所以只能一把一把地去试。 所有钥匙试了个遍,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景玉芬谨慎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借着台灯的灯光,看到了一幅半成品剪纸。 上面还有初始线稿,创作灵感的文稿。 景玉芬用手机拍下了这些,再把东西放回去。 锁好保险柜,把钥匙放回包里,一系列操作都还顺利。 关闭台灯后,景玉芬站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儿黑暗才迈出去一步。 可不巧的是,竟然踢到椅子上了。 “桄榔。” 景玉芬吓得瞬间僵住,紧张地盯着宋新月卧室门。 等了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声音。 壮着胆子挪到门口,开了门,赶紧把包放回去,没敢关衣柜门,赶紧就出去了。 景玉芬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平复了好久,冷汗湿透了后背。 心情忐忑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次日,趁着出门买菜的机会,景玉芬把昨晚查到的,通过微信发送给了宋新凤。 宋新凤感谢了一番,又将那些照片转发给了宋新毅。 宋新毅看见参赛的剪纸照片后,兴奋得不得了,把照片也分享给了胡云海。 少顷,胡云海回复:“姐夫,这一招儿觉不觉?这叫,近水楼台!” “你这个军师有功,来家里喝点?”宋新毅虽然很烦胡云海,但为表感谢,还是邀请了一下。 没想到,胡云海竟然拒绝了:“姐夫,酒就不喝了,上次都丢人丢大发了。” “呵,这还你还挺要面子的。”宋新毅哼笑道。 胡云海嘴一咧:“那是啊,人要脸树要皮,这是必须的!” “行了,别装了,赶紧过来!”宋新毅道。 胡云海一本正经:“既然我姐夫都这么说了,我看还是听姐夫的吧。马上到!” 放下手机,宋新毅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个酒蒙子,只要有酒,根本装不下去。 半个小时后,胡云海拎着二斤凉拌猪头肉来了。 宋新毅一看,这次比上次的火腿肠强点儿。 简单弄了四个菜,姐夫和小舅子在饭厅又喝了起来,有说有笑的。 胡云海嚼着花生米,浅饮了口酒:“姐夫,既然已经知道她参赛作品是啥了,那就等到她马上要参赛的时候,咱们找个机会把作品毁掉!到时候啊,嘿嘿,她连哭都没有地方哭!” 宋新毅一想到宋新月失去作品,不能参加比赛,心里就暗爽。 还没等开口说话,门铃响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胡云英起身去开门,发现来的竟然是宋新凤。 没等胡云英把宋新凤让进屋,宋新凤就问胡云英:“大嫂,我大哥在家吗?“ 宋新毅听见门口的谈话,起身来到门口,看宋新凤的样子,知道对方为什么来的。 “凤儿,进屋吧。”胡云英面带笑容,邀请宋新凤进来。 “谢谢嫂子,我就不进去了。”宋新凤面无表情,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宋新毅,“大哥,我想单独和你说两句。” 宋新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穿着拖鞋进入楼道,急忙伸手把门关上。 胡云英疑惑不解,有啥事儿是不能进屋说的,咋还出去说啊? 转头看向弟弟胡云海,想从弟弟那里得到答案:“大海,你和你姐夫最近到底在研究啥!” 胡云海笑笑没说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第48章 被要挟的宋新凤 门内的胡云英一头雾水,门外的宋新凤一脸愁苦。 楼道转角处,宋新凤和宋新毅面对面站着,声控灯一闪一闪。 宋新凤直盯着宋新毅,冷脸问道:“大哥,上次你说的事儿,是不是说话算数?” 宋新毅想了想,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略认真地应着:“当然算数!大哥答应你的事儿,啥时候不算数了?” 宋新凤还是心里没底,非要宋新毅再答应她一次。 宋新毅也是被这个傻妹妹缠得没招了,只好出言安抚:“上次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该威胁你,吓唬你,你别跟大哥一样的。凤儿,大哥答应你,只要这件事你帮大哥帮到底,你放心,你的事儿,大哥一定烂在肚子里!” “真的?”宋新凤凝眉质问。 “哎呦,当然了!”宋新毅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香烟,用力吐出。 “你敢立字据吗?”宋新凤沉默片刻,又突然问。 宋新毅一愣,没想到宋新凤会这么做。 “咋的,不敢?”宋新凤见宋新毅没回应,苦笑了一下。 宋新毅掸了掸烟灰,哼笑了一下:“凤儿啊,就冲你要立字据,你就还是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了!”宋新凤说着,将一张字条和一支笔,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宋新毅。 宋新毅看着纸条和笔,苦笑了一下:“行,签字就签字!” 说着,接过了纸和笔,简单看了看纸条上面的字,右下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新毅将签完字的纸条和笔递给宋新凤,不满地说:“可以了吗?这回是不是相信大哥了?” 虽然对宋新毅心里有恨,有气,可宋新凤还是选择再一次相信大哥。 毕竟,这次是宋新毅书面承诺了。 令宋新凤想不通的是,宋新毅是怎么查到自己的事儿的,她明明藏得很好。 宋新凤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收起纸条和笔,转而问道:“大哥,你是咋知道,我拿医药代表回扣的事儿的?“ 宋新毅笑了笑,眯缝着眼睛,故作神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新凤看着宋新毅,暂时没回应,揣摩着对方的内心。 “好了凤儿,进屋吧。”宋新毅轻轻拍了拍宋新凤的肩膀,转身朝家门口行去。 “不了,我还有事儿,你和嫂子说一声吧,我走了。”宋新凤抬手拉了拉背包带,转身下楼。 宋新毅站在楼梯口,看着下楼的宋新凤,并没有挽留,而是嘴里嘀咕着:“丫头片子,跟你哥我玩儿签字画押。” 回到屋里后,胡云海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用目光询问情况。 宋新毅低声说:“新凤儿来了,让我保证不把她的事说出去,还让我签字画押。” “你画了?”胡云海皱眉问。 宋新毅点头。 “啊?”胡云海一愣,有些不解。 宋新毅解释:“那只是承诺,并没有法律效力。我要是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她还是要遭殃的。” 胡云海笑了笑:“哎呀,那倒也是。签了也好,让她吃个定心丸。” “新凤儿这个人,她和新月一样,对我一点都不信任。”宋新毅苦笑了一下,将杯里的一两酒,一饮而尽。 今天宋新凤和胡云海反常的举动,让胡云英心里不踏实。 胡云海离开之后,胡云英壮着胆子问宋新毅:“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你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毫无意外,宋新毅对其一番训斥:“老爷们儿的,你一个老娘们儿家家,少掺和!” 说完,宋新毅起身回了屋,留胡云英自己收拾残局。 …… 自从被宋新毅威胁后,虽然有大哥的承诺书,可是宋新凤心里始终不踏实。 整天唉声叹气,恍恍惚惚,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拿孩子发脾气。 在宋新凤又一次无缘无故骂了孩子之后,徐长征把宋新凤拉到一边,然后回头跟儿子说:“你先出去吧,找同学玩会儿,别惹你妈生气了。” 儿子徐昂领会了父亲的意思,迅速开门出去了。 徐长征叹口气,拉着宋新凤坐在沙发上,耐心劝导:“凤儿,你最近怎么了?以前你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啊。孩子有哪儿做错了,咱们慢慢教。孩子又不是不懂事儿,慢慢告诉他,他会听。” 宋新凤知道自己不该跟孩子发脾气,本来孩子就没犯错。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思来想去,宋新凤觉得,还是得跟徐长征坦白真相:“长征,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说出来吧,有什么事儿,一起扛着。”徐长征解开围裙,拍了拍宋新凤的肩膀。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低低地开口:“有一次我在值班,有一家医药公司的代表找到我,说有一批药,价格低,效果好,如果咱们医院用的话,给我百分之三的回扣。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徐长征该开始听就觉得不对,听到后面,惊得眼睛直瞪着宋新凤。 宋新凤再次道歉:“长征,真的对不起……” 即使是徐长征这样的面瓜,也被宋新凤给气疯了:“不是,宋新凤啊宋新凤,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宋新凤低着头,任由徐长征发火怒斥。 “你一个换药室的护士长,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利啊?!”徐长征一脸无语,愤怒地拍着手心,“万一出了事儿,你担得起吗?!你不是不知道,万一这事儿漏了,你会坐牢的!” 宋新凤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挣扎着辩驳一下:“我就收了三千,也不多,而且就那么一次,现在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我大哥知道了。他拿这事儿威胁我,让我帮他阻止新月参赛,不然就告发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着说着,宋新凤竟然哭了,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徐长征看着可怜的宋新凤,深深吸口气,沉沉呼出。 本来挺生气,可一看宋新凤颓然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纵然宋新凤有再多不是,也是自己媳妇儿,是自己孩子的妈。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舍得把她送进去? 结婚这么多年,宋新凤虽然有时候会发发小脾气,对自己也没什么亲热的态度,可好在她是真心在过日子。 徐长征坐在那,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竟然攥住了宋新凤的手。 “凤儿,别哭了,我想想办法。” 第49章 要来中国的娜莎 绥海县的宋家三兄妹各有各的难处,几乎都是一地鸡毛。 可是,远在海参崴的宋新杰,却过着平静的生活。 平常做做外贸生意,偶尔和朋友聚聚,时不时地还要教一教娜莎剪纸。 话说娜莎的剪纸技艺进步挺快,才几个月的工夫,就可以独立剪出简单的人物图像了。 宋新杰对娜莎的天赋赞不绝口,这使得娜莎对学习剪纸更加充满了自信。 随后,娜莎突然说自己过几天要过生日了,希望宋新杰能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临别的时候,还特别强调,宋新杰必须要来。 因为,她有一句话要和宋新杰说。 宋新杰似乎猜出了娜莎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 生日那天,哥哥雅科夫为妹妹娜莎,举办了一场非常热闹的生日会。 除了家里人,还请来了娜莎很久没见的朋友们。 欢快的音乐和舞蹈、美食、美酒,有趣的游戏,整场生日会,宾主尽欢。 让娜莎感到惊喜的是,宋新杰除了剪纸厉害,唱歌同样那么迷人。 玩游戏输了的人,要表演才艺,输了游戏的宋新杰,略带羞涩地站在人群中间。 总不能当众表演剪纸啊,宋新杰微红着脸,唱了一首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宋新杰清润的歌声还是深深吸引了娜莎。 “娜莎,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宋新杰被娜莎那句话,吊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所以,在娜莎去卫生间的时候,宋新杰在走廊里拦下了娜莎。 娜莎淡淡一笑,故作神秘:“怎么,等不及?不着急,我一会儿再说!而且要当着所有人说!” “啊?现在说得了呗!”宋新杰焦急,又无奈。 娜莎坏笑了一下,回到了包厢,宋新杰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众人又在大包厢里玩闹了一会儿后,娜莎突然拿着话筒高声道:“安静!安静!我有话要说!” 这时,朋友们陆续安静了下来,将目光都汇聚到了娜莎身上。 娜莎却看向了宋新杰,宋新杰紧张不已。 雅科夫坐在一旁,浅笑了一下,他觉得宋新杰实在是太呆萌了。 “杰,我想一个生日礼物!”娜莎注视着宋新杰,歪头微笑,显得非常可爱。 宋新杰一愣:“啊?我不是送你生日礼物了吗?” “不,我还想主动要一个!”娜莎说。 宋新杰有些无措,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 “你一定能办到!”娜莎做了个古灵精怪的表情,旋即一本正经道,“我想跟你去中国!” “啊?”宋新杰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娜莎要说的,竟然是这句话。 其实,他以为娜莎会接着生日会,向自己表白,看来是他宋新杰想多了。 娜莎进一步说道:“我和你去中国,主要是想要拜访一下你妹妹宋新月,识一下她高超的关东风剪纸技艺!” “啊,原来是这样啊。”宋新杰笑了一下。 娜莎认真地问:“所以,这个生日礼物,你能满足我吗?” 宋新杰点头,信心十足:“当然!” 娜莎要和自己回国的事情,宋新杰没有告诉宋新月,想给妹妹一个惊喜。 临行前,雅科夫订了餐厅,给娜莎和宋新杰践行。 “杰,公司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你放心回家。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也正好接近你们中国的新年,相信娜莎这次的中国之行,一定会非常精彩,有特别多的收获!杰,我把我最宠爱的妹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雅科夫跟宋新杰嘱咐道。 宋新杰点头答应:“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娜莎!” 娜莎满怀期待地说:“真想马上去中国看看,我都等不及了,不知道中国的新年是怎么样的,和俄罗斯有什么不同?” 雅科夫宠溺地摸摸娜莎的头顶,嘱咐她:“去看看就知道了,相信我,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娜莎,去了中国,别把哥哥忘了,记得拍照片给我看。要听杰的话,跟他学习中国礼仪,不要搞出笑话,知道吗?” 宋新杰笑着对雅科夫说:“兄弟,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娜莎的。” 娜莎对雅科夫不满地说:“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上次我一个人去法国,你也没有这样,这次有杰陪我一起,你还不放心吗?” 雅科夫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想着这次娜莎跟宋新杰去中国,可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当着两人的面,这事又不好直接说出口,只好隐晦地说出来。 只希望这俩人,有一个能明白就好,奈何这俩人没一个明白的。 雅科夫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酒。 …… 就在宋新杰和娜莎正准备回国的时候,徐长征已经冥思苦想好几天了。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解决宋新毅要挟宋新凤的办法。 这天,宋新凤和徐长征又坐在沙发上商量,商议良久也没有什么结果,越说心情越烦躁。 傍晚时分,徐长征随便做了两个菜,可是宋新凤实在没心情吃。 儿子徐昂吃完饭回了卧室,徐长征破天荒开了一瓶白酒。 宋新凤自知理亏,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事,看徐长征喝闷酒,心虚地没有阻拦。 徐长征心里烦闷,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菜,很快就喝醉了。 喝醉了的徐长征,看上去透着一股戾气。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在裤兜里摸出手机,翻找着宋新毅的电话。 憋了一肚子的气,需要一个宣泄口。 徐长征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好大哥”宋新毅。 今天这个电话不打,他说服不了自己。 之前宋新月的事,他虽然觉得宋新毅做得不地道,可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 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就没说什么。 宋新毅都明着欺负到自己媳妇儿身上了,他要还能视而不见,那就不是老爷们儿。 于是,徐长征靠在沙发上,醉眼蒙眬地拨出了宋新毅的电话。 宋新凤见状,急忙走过来问:“给谁打电话呢?” 徐长征没搭理宋新凤,继续拨打着电话,等待着对方接听。 宋新凤一把抢过了手机看了看,发现是打给宋新毅的,急忙停止拨打。 她心有余悸,焦躁不安道:“徐长征!你有毛病啊!给大哥打什么电话!要是把大哥惹急眼了,我马上就能进去!” 这一次,徐长征借着酒劲儿,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做个面瓜。 他二话不说,从宋新凤手里抢下了手机,红着眼睛怒道:“宋新凤,你特么别拦着我!要是不骂他两句,我心里不痛快!奶奶的,老子没整死他就不错了!” “去吧,现在你就去整死他!”宋新凤也急了,说着就要去抢手机,“徐长征,你特么今天出息了!你要不想我死,你就把手机给我!快点儿!” 第50章 徐长征怒火喷发 徐长征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开门出去后马上关门。 他背靠着门板,再次拨打宋新毅的电话。 门内,宋新凤用力拍打着门,喊叫着:“徐长征!别打!你给我回来!” 可是徐长征如若不闻,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宋新毅接听。 与此同时,宋新毅刚要吃饭,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徐长征的号码,心里明白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 宋新毅转身去沙发上坐着,接通电话。 还没等说话,电话那头的徐长征,对着宋新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宋新毅!我草你大爷!你说你咋那么不要脸呢,就你这样还是个当哥的呢?不嫌害臊啊?我告诉你宋新毅,像你这样缺德带冒烟儿的,早晚不得好死!” 宋新毅听出来徐长征喝多了,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既然徐长征喝醉了,宋新毅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虽然徐长征骂得特别狠,也非常难听,但他还是敷衍地说:“长征啊,你这是没少喝啊。喝多就睡觉去,有啥事儿醒酒再说。行不?” 徐长征没理这茬,提高音量吼了一嗓子:“你少特么跟我装模作样的!你可真厉害啊!你亲妹子,你是坑了一个又一个,你是看谁过得好都难受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宋新毅,你干啥啥不行,装犊子你特么比谁都厉害!” 宋新毅本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要不是徐长征喝多了,他哪里还会忍着让他骂。 说到底,这事儿也是自己做得有些不讲究了。 宋新毅咬着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出言安抚:“长征啊,这事儿是大哥做得不对,你多担待。等宋新月的事儿了结之后,大哥一定登门跟凤儿道歉,这事儿你也别怪大哥,大哥也是没办法啊。” 徐长征胸口堵着一口气,恨恨地说了句:“用不着!我告诉你宋新毅,我家不欢迎你!不稀罕你的道歉!从今以后,老徐家和老宋家井水不犯河水,永远都不来往!你没有我这个妹夫,我也没有你这个大舅哥!” 徐长征愤然挂断电话,心情舒畅了不少,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关节处很快渗出了血。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宋新毅不甚在意地把电话放在茶几上,摇头浅笑了一下,嘀咕道:“这个面瓜,喝的肯定是假酒,要不然他不会打这个电话……” 他知道徐长征一直也看不惯自己,要不是喝醉了,也不会说这么一大堆。 对于这个妹夫,宋新毅也没有很在意。 不管徐长征生气也好,不满也好,对于宋新毅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这时,胡云英把饭菜端上桌。 她刚刚听见宋新毅跟徐长征打电话,猜测跟之前宋新凤来有关。 上次问不出原因,这次胡云英也没问。 只不过,听到宋新毅难得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心里多少有点疑惑。 胡云英知道,宋新毅一直没把自己当作宋家人。 不管什么事儿,都是宋新毅做主,自己从来不配有意见,甚至都不配知道。 这次的事,自己连问都不能问。 除了在心里替宋新月和宋新凤抱屈,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宋新毅,只开口叫他吃饭,就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徐长征那头挂了电话后,背靠着门板呆立良久,身后的拍门声和叫喊声竟然消失了。 他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宋新凤会不会做出傻事。 于是,急忙转身打开了门,却发现宋新凤仍旧站在门口,与自己四目相对。 宋新凤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长征,本来想给徐长征一个大耳光的,但是她终究没伸手。 徐长征看了看宋新凤,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 可是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走进了屋。 宋新凤之所以在徐长征开门时没有了激动的情绪,是因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徐长征是爱自己的,要不然不会劈头盖脸地骂宋新毅。 要是换作以前,她说什么都要向着大哥说话。 这一次,她对大哥不光没了以往的态度,还多了不少怨恨。 同时也对徐长征的勇敢钦佩不已,窝囊了很多年的徐长征,终于像个爷们儿了。 原本以为,大哥宋新毅是因为不喜欢新月,气她把宋家剪纸外传,才一次次对付宋新月。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大哥用来算计宋新月的棋子。 甚至,自己也成为了大哥的伤害对象。 这让宋新凤开始怀疑,自己之前跟着大哥亦步亦趋。 到底是对,还是错? 次日,徐长征醒了过来。 他觉得口干舌燥,混混沌沌地去客厅倒水喝。 一杯水下肚,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环视过后,发现家里就他自己,宋新凤已经上班去了,桌上的饭菜已经收拾干净。 徐长征坐在桌前,拿出了手机。 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回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在电话里骂宋新毅的。 越想越不对,自己是骂得痛快了。 但是,以宋新毅的脾气秉性,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宋新凤的事。 万一宋新毅真的去举报宋新凤,那他这个家就毁了。 徐长征沉思片刻,决定去宋新毅家,给宋新毅赔礼道歉。 自己面子没了是小事,家庭没了才是大事。 徐长征给领导打电话,说有事儿要请一天假。 领导说,宋新凤已经给他请假了,让他先忙家里的事儿,医院这边不用担心。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了徐长征的心头。 徐长征穿戴整洁,拎着几盒礼品,硬着头皮去宋新毅家。 一路上,徐长征心里无比忐忑,做好了被宋新毅贬低羞辱的准备。 不管宋新毅说什么,为了宋新凤,自己也得受着。 喝点儿酒,图了一时心里痛快,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万一真的惹出祸来,后悔都来不及。 …… 从海参崴起飞,到冰城国际机场。 一个半小时之后,娜莎兴奋地踩在中国的土地上。 宋新杰推着两人的行李箱,带着娜莎,打车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把娜莎送到她的房间门口,将自己的安排跟娜莎说:“娜莎,这是你的房间,我的房间在你对面,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好。”娜莎点点头。 宋小姐又回手指了指正对娜莎房间的门,继续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晚一点我带你去逛逛冰城,品尝冰城特有的美食。” 娜莎兴奋地说道:“杰,我一点儿也不累!我可以现在就去吗?我都等不及了!” 宋新杰无奈地笑笑:“娜莎,我们要在冰城玩几天的,不着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一点我来找你,好不好?” 一听说要在冰城玩几天,娜莎开心地点点头:“好的,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你记得要来带我去吃冰城的美食。” 宋新杰点头答应了,嘱咐道:“别忘了跟你哥哥说一声,你已经平安到达冰城了,现在在酒店里,要把之后一段时间内的安排告诉他。在中国,外出的人,到了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就要跟家里人说,这叫‘报平安’,是为了免去家人的担忧。” 娜莎认真听着,才意识自己无论去哪,都没有跟家人‘报平安’的习惯。 之前,她不觉得这很重要。 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报平安,家人会为孤身在外的自己担忧。 她猛然想起来,哥哥雅科夫在为自己送行的时候,眼神里的不舍和担忧,只是被当时兴奋的她给忽略了。 娜莎点点头,答应了宋新杰的提议。 宋新杰把房卡递给娜莎,不忘提醒一句:“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娜莎接过房卡,微笑着说:“放心,我会骚扰你的,你不嫌烦就好。” 宋新杰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进了自己的房间。 娜莎放好行李,想起了宋新杰的话,拿出手机,给雅科夫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 雅科夫接到娜莎的电话,还是挺意外的,尤其是听到娜莎说了之后的安排。 雅科夫感慨道:“娜莎,你真的长大了。” 娜莎回应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歉意:“是杰教我的,要不是杰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以前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自由快乐,都没想到你和爸爸妈妈会为我担心。我一会儿还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到了中国。” 雅科夫深感欣慰,决定晚些时候给宋新杰打一通电话,表达一下心里的感谢。 兄妹俩挂了电话,娜莎又给父母打去电话,报了平安。 简单地洗漱一下,找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戴好毛线帽,全副武装出门去找宋新杰。 正好宋新杰也收拾好了,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正要敲门的娜莎,二人相视一笑。 …… 第51章 小面瓜能屈能伸 徐长征到了宋新毅家,做了两次深呼吸,给自己壮胆,这才抬手按响门铃。 胡云英听到门铃响,前去开门。 她一看是徐长征,赶紧让进屋里:“长征啊,外边儿挺冷吧?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徐长征尴尬点点头,拎着礼盒进屋,问胡云英:“大嫂,大哥在家吗?” 话刚问出口,徐长征就在心里暗骂自己鲁莽。 竟然都没有打电话问问,宋新毅在不在家就这样贸然前来,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徐长征把手里的礼品递给胡云英,忐忑地站在门口。 “在,客厅看电视呢。”胡云英微笑回应,接过礼品,拎着往客厅走。 徐长征听到宋新毅在家,这才换了拖鞋,忐忑地往屋里走。 宋新毅早就听到徐长征来了,假装看电视没听见。 直到胡云英拎着东西走过来,他才假装余光看见了,故作惊讶地看着徐长征:“哎呀!长征来啦!你说你来就来呗,都是自家人,拿啥东西啊!” 胡云英尽到了一个搬运工的职责,放下东西后沏了一壶茶,对徐长征说:“长征,你和你大哥聊,我出去拿个快递。” 按宋新毅的话来说,老宋家的事儿,她不配掺和。 徐长征朝胡云英点点头,旋即规规矩矩站在茶几边儿上,低头喝着茶。 胡云英出门后,徐长征才一脸愧疚地跟宋新毅道歉:“大哥,对不住啊……” “啥对不住啊?”宋新毅笑了笑,装傻充愣。 见宋新毅这么说,徐长征更不好意思了:“那个……昨天我喝多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 宋新毅把身体往沙发里靠了靠,显得有些慵懒,轻轻抬了抬眼皮:“哦,这个事儿啊。长征啊,别这么说,其实你说得很对。” 徐长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鬓角渗出了一些汗来,心脏也砰砰狂跳。 他知道宋新毅这么说,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宋新毅点燃一根香烟,接着说道:“这个人啊,确实是干啥都不行,要是行的话,至于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了,住到老妈家来么?你说对不对?我就是一个失败者!用英文咋说来着?哦,loser!” 徐长征听宋新毅这么说,赶紧服软:“大哥,我真知道错了,那都是喝多了胡说八道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就当我昨晚上放屁了,行不行?” 宋新毅瞥了一眼徐长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夫如此低声下气。 以前的徐长征,虽然是个面瓜,但说话也是不卑不亢的。 现在这样,自然都是为了爱妻宋新凤。 “长征,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也说了,你是喝多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跟你计较那些吗?再说了,我做得也不对,你说我两句,那不是正常么?”宋新毅看徐长征脸上神情丝毫没有放松,再次开口宽慰,“你放心,我也是随口一说。新凤是我亲妹妹。我从小就疼她,哪舍得真举报她啊?” 徐长征听宋新毅这么说,只是尬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礼也送了,软话也说了,剩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俩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徐长征跟宋新毅道别后,直接去了医院上班了。 虽然宋新毅嘴上说不会举报宋新凤,但是毕竟徐长征骂过宋新毅。 宋新毅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从小就喜欢记仇。 …… 傍晚时分,宋新杰带娜莎去了中央大街。 本以为这条久负盛名的步行街,在娜莎眼里,会觉得没什么特别。 毕竟中央大街全街的建筑风格,很多都是欧式和仿欧式的。 不管是欧洲的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和新艺术运动风格,相信娜莎都已经看遍了,对她应该没什么吸引力。 没想到娜莎在刚看到中央大街的入口的时候,就惊叹不已。 进入中央大街之后,娜莎惊奇地发现。 在这里除了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还有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外国人,也就不显得她多突兀了,这让娜莎感到自在。 因为临近年关的原因,临街的商铺门口几乎都挂着红红的灯笼。 有的商铺门前放着音响,传出或富有节奏,或喜气洋洋的音乐,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 小孩子缠着大人要买糖葫芦,情侣之间腻在一起吃一根雪糕,卖春联的摊位一个接一个。 叫卖声此起彼伏,彩灯挂满了街边光秃秃的树上,闪着绚烂的流光。 这一切对娜莎来说都无比新奇,她从来没见过有哪里的新年能这么热闹。 在其他国家,过圣诞节或者新年,也会悬挂各种彩灯,把家里布置得充满节日气氛。 可跟眼前的街景一比,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想来想去,娜莎似乎明白缺什么了,缺的是对生活的热爱。 娜莎在人们的脸上看到的是期待,但不明白人们在期待什么,问身边的宋新杰:“他们看上去很开心,是因为要过新年了,所以这么开心吗?” 宋新杰笑了笑,回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 “为什么?”娜莎好奇地问。 “一,因为要过新年了,为了生活在外拼搏的人,欢度新年的时候可以纾解身心疲惫。二,分开一年的亲人,就盼着新年的时候能团聚。”宋新杰望着远处的红灯笼,一点点地向娜莎讲解,“离新年越来越近,亲人即将相见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所以他们很开心。” 娜莎似乎明白了,认真地注视着宋新杰:“所以,你是不是也很期待和家人团聚?” 宋新杰微笑回答:“当然,每一个中国人都是这样。” 此时,娜莎算是彻底明白了。 当时说要回中国的时候,宋新杰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喜悦,究竟是为了什么。 路过一个卖雪糕的摊位,娜莎蹲下,指着一款没见过的雪糕问宋新杰:“杰,这个好吃吗?” 宋新杰也蹲下来,看着雪糕包装上的字回答:“这个是芒果味道的,你可能不会喜欢。” 眼睛扫过一箱箱的雪糕,最后拿起一盒草莓巧克力的雪糕,递给娜莎:“这个是草莓巧克力味的,你可以试试,看看跟俄罗斯的有什么不同。” 娜莎心中暗喜,宋新杰居然记得她不喜欢芒果,欣然接受了宋新杰的建议,决定试试他选的雪糕。 宋新杰付了钱,摊贩递给娜莎一根雪糕棒。 娜莎接过雪糕棒不走,想跟摊贩再要一根,奈何摊贩听不懂俄语。 宋新杰开口跟摊贩又要了一个雪糕棒,递给娜莎。 娜莎打开雪糕棒的包装,在雪糕盒里捣了捣,盛出一小块雪糕,递给宋新杰:“谢谢你请我吃雪糕,第一口给你吃。” 宋新杰没想到娜莎这番操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拒绝娜莎。 卖雪糕的摊贩笑着调侃:“小伙子,你对象真挺不错啊,别人来买雪糕,都是小姑娘挑来挑去的,买完了还得男的喂,这小姑娘还知道第一口给你吃,真不错啊!好好珍惜吧,现在这样的姑娘不多了。” 一番话把宋新杰原本想要拒绝的话,硬给憋回去了。 看着娜莎单纯且期待的眼神,宋新杰接过雪糕棒,吃了第一口雪糕。 冰凉香甜,回味有点难以形容。 见宋新杰吃了雪糕,娜莎开心地捣着雪糕,想邀请宋新杰两人分食那根雪糕。 可是,被宋新杰以他不喜欢吃雪糕拒绝了。 拿起半截雪糕,轻轻地搭在了舌头上。 这下麻烦了,舌头竟然被雪糕粘住了,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杰!杰!”娜莎伸着舌头,样子滑稽。 第52章 甜蜜的冰城之旅 “娜莎,别动!别拉扯,会弄伤的!” 宋新杰赶紧安抚娜莎,生怕她因为慌张害怕,伤到舌头。 娜莎听了宋新杰的话,尽量保持安静,可舌头上的麻痛感丝毫没有减弱。 她有话想说说不出来,急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要分开雪糕和舌头,最好的办法是用温水浇在连接的地方。 可现在室外冰天雪地,哪有热水。 宋新杰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办法,还没实施就心慌不已。 可娜莎慌张恐惧的眼神告诉宋新杰,她不能再等了。 宋新杰尽量稳住心神,安抚娜莎:“娜莎,别怕,我想想办法。” 娜莎焦急地支吾着,指了指宋新杰的嘴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用力地哈着气。 宋新杰一愣,旋即明白了。 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么近距离的哈气不太好。 娜莎见宋新杰犹豫着,一把拉过了宋新杰,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支吾着。 “哦哦,好吧。”宋新杰面红耳赤,朝娜莎的嘴凑了过来。 娜莎叹了口气,心说如果再晚一会儿,雪糕就从舌头上掉下来了,也用不着宋新杰了。 没错,从雪糕粘到舌头,一直到让宋新杰给自己哈气,都是娜莎设计好的。 想让宋新杰这个木头主动,实在是太难了。 娜莎伸着舌头,眼看着宋新杰越靠越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两人的呼吸相碰。 宋新杰微微偏头,张开嘴巴,对着娜莎的舌头和冰棍儿衔接处哈气。 娜莎感觉心脏瞬间狂跳,撞击胸膛,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 宋新杰强稳住心神,垂着的一双手紧握成拳,呼出的热气随着身体一起发抖。 垂着眼眸看娜莎被冻住的舌头,裹在羽绒服里面的身体,出了一层薄汗。 温热的气息取代了凛冽的寒风,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消失了一般。 两人的呼吸融在一起,宋新杰紧张得全身肌肉都僵住了。 不止宋新杰紧张,娜莎也浑身像是冻僵了一般。 心中隐隐期盼着再靠近一点,可令人失望的是,宋新杰始终没有。 随着热气将雪糕表层慢慢融化,娜莎感觉舌头也一点点脱离了雪糕。 就在娜莎的舌头刚刚全部离开雪糕的时候,宋新杰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在娜莎身上。 他本能地伸手抓住娜莎的手臂,鼻尖蹭着娜莎的鼻尖错开一点距离。 没错,非常完美地避免了一场意外。 娜莎还沉浸在刚刚的触碰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唤醒她的理智,微微皱着眉。 宋新杰赶紧松开娜莎,站直身体,尽量稳住慌乱的呼吸。 娜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宋新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没弄疼你吧?”宋新杰关切地问,旋即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怪怪的。 娜莎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子,又活动了一下舌头:“没事。” 宋新杰略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地说:“哦,那就好。下次小心点,会受伤的。” 娜莎含着一点羞涩的笑意,轻声说:“这个雪糕真甜,我很喜欢。” “好了,咱们往前溜达溜达。”宋新杰看向前方,转移了话题。 娜莎点点头,和宋新杰继续往前走。 因为人太多了,娜莎跟宋新杰前行的脚步被迫放慢。 等到娜莎手里的雪糕就剩下空盒子的时候,他俩连二十米都没走出去。 宋新杰始终走在外侧,把娜莎隔绝在行人之外。 他可不敢把娜莎放在人群里走,人这么多,不知道谁就踩谁一脚。 宋新杰蜷了蜷左脚的脚趾头,心想若是踩在自己脚上倒是无所谓。 毕竟,自己是男人,踩就踩了。 这要是踩娜莎脚上,那可不得了,他可是答应了雅科夫要好好照顾娜莎的。 如果到冰城第一天,娜莎就受伤了,宋新杰怎么向雅科夫交代。 娜莎自然不知道宋新杰的想法,只顾着看热闹。 看到没见过的东西就问宋新杰,宋新杰耐心地一一回答和讲解。 “那一堆黑色的球是什么,我看好多人都在卖,还有那个黄色的,圆圆的,这两种东西要放在一起卖吗?”娜莎指着一个摊位问宋新杰。 宋新杰顺着指引看去,回答道:“那个黑色的是东北特有的一种水果,叫冻梨,就是冰冻起来的梨,吃之前要用凉水泡,直到泡软,泡软的梨,一口咬下去,汁水丰富,甘甜可口。黄色的叫冻柿子,跟冻梨一样,” “我知道,就是冰冻起来的……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娜莎打断了,想跟宋新杰学中文的发音。 宋新杰看出来娜莎想要学中文,自己虽然不是专业教中文的老师,但简单的词组还是可以的,于是一字一字地教着:“柿、子。” 娜莎很努力地跟着学:“shei、zei。" 宋新杰一遍一遍,耐心地纠正娜莎的发音。 娜莎一遍一遍跟着学,终于在学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娜莎学会了:“石、子。” “真棒,终于学会了。”宋新杰呵呵地笑起来,然后在路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拿到娜莎眼前,用娜莎刚才的发音说,“石子。” 娜莎有点小挫败,不过转瞬指着石子就笑着说:“我也没说错。” 宋新毅认可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虽然是冬天,冰城此时的室外温度在零下二十多度,娜莎也没感觉冷。 有宋新杰为挡着人群,也没觉得挤。 娜莎正和卖玩具的摊贩,研究一颗被冻住的弹力球。 俩人各说各的,谁都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神奇的是谁都没有不耐烦。 卖玩具的摊贩,大概是把娜莎当小孩儿看了。 他看着娜莎拿着弹力球,认真地在手上捏来捏去,笑得像一个老父亲。 娜莎专心研究弹力球,没发现街上有什么变化,宋新杰发现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下午四五点钟,天就已经黑了。 路灯早早地就亮起来了,等到亮起的灯越来越多的时候,宋新杰叫娜莎抬头看。 娜莎不明所以,顺着宋新杰的示意抬头看去,瞬间惊呆了。 此时的中央大街,在娜莎眼里,好像瞬间变了样子。 临街商铺早已亮起耀眼的灯光,商铺外面的各种灯牌闪烁。 树上的彩灯流光溢彩,街道两边悬挂的大红灯笼,犹如两条红色的彩带。 一眼望去,整条中央大街绚烂夺目,热闹非凡。 娜莎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灯海,抓着宋新杰的手臂惊呼:“杰!我的天!这简直太美了!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壮观的灯海!我要拍下来给哥哥看,给爸爸妈妈看!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宋新杰指着娜莎手里的弹力球问她:“这个要买吗?” 娜莎噘了噘嘴说:“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帮我问问,可以吗?” 宋新杰没有问,直接付了钱,娜莎很是不解:“你怎么没问是什么就买了?” 宋新杰笑着回答:“这个球是有弹力的,拿在手里往地上一扔,它就会弹起来,只不过现在冻住了,不会弹起来,化了就能玩了。” 娜莎开心地把弹力球揣在羽绒服口袋里,跟着宋新杰进了一家面馆。 宋新杰点了两碗刀削面,单独给娜莎要了一把餐叉和一个小勺。 娜莎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小心翼翼尝了一口,一种从未尝过的味道,在舌唇舌间蔓延,娜莎惊喜地跟宋新杰说:“我从来没吃过这种汤,好特别,我要爱上这种汤了!” 娜莎拿叉子小心插起一根面,吹到不烫嘴了,慢慢吃进去。 宋新杰看着娜莎认真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逛到八点多,娜莎还兴奋地要继续逛。 宋新杰拉着娜莎劝道:“娜莎小姐,我们明天还可以来的,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要去,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再玩,可以吗” 娜莎虽然意犹未尽,但觉得宋新杰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了:“好吧,明天早点出来,我要玩一天!” 宋新杰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要带你在冰城多玩儿几天!” 第53章 一地鸡毛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长征和宋新凤算是知道什么叫提心吊胆,悔不当初了。 电话一响就精神紧张,街上警车鸣笛就害怕。 甚至,楼道里有人说话就胆战心惊,晚上睡觉也噩梦连连。 这种风声鹤唳的日子,折磨得人身心交瘁,二人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 尤其是宋新凤,跟徐长征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越吵越凶。 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吵起来了。 这天,又是没有缘由吵起来。 吵着吵着,徐长征话赶话地来了一句:“谁娶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么一句话,算是彻底把宋新凤激怒了。 宋新凤对着徐长征破口大骂,从徐长征的软面性格,到数落婆家各种不是。 最后,她指着徐长征的鼻子,甩了一句:“老徐家没一个好玩意儿!” “啪!” 这一句话,换来徐长征盛满怒火的巴掌。 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把宋新凤打得耳朵嗡鸣,眼睛直冒金星。 宋新凤捂着被打的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到耳朵嗡鸣声慢慢变小,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慢慢变大,宋新凤这才反应过来。 徐长征竟然动手打她了! 结婚这么多年,徐长征第一次对她动手,打得她都忘了怎么哭。 这一巴掌打过去,徐长征也懵了。 俩人再怎么吵架,也没动过手,今天这一巴掌打完,徐长征的手都在发抖。 “徐长征!你竟然打我!” 宋新凤回过神来,疯了一样上来抓挠徐长征。 徐长征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急忙躲闪宋新凤的进攻,连连道歉。 “凤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自己扇自己!” 说着,一边后退躲闪,一边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可是宋新凤受不了徐长征打自己的屈辱,仍旧哭喊着去抓挠徐长征。 当儿子徐昂放学回来,走到门口骤然止步,听见了客厅里母亲宋新凤的哭骂声。 “徐长征,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打我!我告诉你这婚必须离!离了咱俩就都清净了!我是死是活都不连累你了!赶紧离!一天都不想和你过了!” 徐昂急忙下楼,拿出手机悄悄给宋新月打电话:“小姨,我是徐昂,我爸妈要离婚。不知道为啥呀,天天吵架。今天我爸好像把我妈打了,你快来劝劝吧!” 宋新凤一听这话,急忙安抚徐昂:“小昂,你别急,小姨这就过去。你在单元门口等着我,听见没?” “好的小姨,你赶紧过来吧。”徐昂点点头,挂断了电话,长叹了一口气。 宋新凤挂了电话,为了不让景玉芬着急上火,隐去了徐长征跟宋新凤闹离婚的事儿,只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林成栋看宋新月的样子就知道,宋新月一定有事情瞒着,只是现下不方便说,也就没问。 宋新月急匆匆赶到宋新凤家,在单元门口见到了徐昂。 “小姨!”徐昂见宋新月来了,急忙迎了过来,委屈地喊了一声。 宋新月见徐昂稚气未脱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恐惧,心疼地摸摸他的头:“没事儿,小姨来了,别害怕,小姨上去看看!” “嗯嗯。”徐昂点了点头。 “这两口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要干啥呀,真是愁死我了!”宋新月长叹了一口气,便和徐昂来到了宋新凤家门口,气愤地用力敲了敲房门。 敲门声响起,宋新凤跟徐长征皆是一惊。 “开门!我是宋新月!” 随即,听见是宋新月的声音,宋新凤和徐长征悬着的心才放下。 宋新凤坐在那,翻了一眼徐长征。 徐长征会意,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挤出一丝微笑:“新月儿来啦。” 宋新月打量了一下徐长征的脸,见有好几道指甲划痕,“这脸,挠得跟花脸猫似的。” 说着,便和徐昂进了屋。 宋新凤见儿子徐昂和宋新月一起进屋,便明白了是徐昂告诉的宋新月。 “小昂,你回屋写作业吧。”宋新月拍了拍徐昂的肩膀。 徐昂点点头,回了房间。 大人的事,大人处理,他只能等着结果。 宋新月看着满屋狼藉,宋新凤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徐长征站在那垂头叹气。 “咋回事儿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吵着要离婚?”宋新凤冷着脸,分别打量着宋新凤和徐长征。 “月儿,你来得正好,他打我!”宋新凤抹着眼泪,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 宋新月来到沙发前,坐在宋新凤身边,看着二姐脸上肿起来的巴掌印,埋怨徐长征:“二姐夫,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怎么还打人呢?!说说吧,到底啥事儿你俩要闹离婚啊?” 徐长征看了看宋新凤,低头不语。 毕竟,不能把宋新凤吃回扣的事儿说出来吧? 宋新月见徐长征和宋新凤都不说话,又问了一遍:“问你俩话呢!你俩到底咋回事儿啊?啥事不能说开了,非要离婚啊?!” 还是没人回答。 宋新月转向宋新凤,冷声问道:“二姐,你跟我说!” 宋新凤被问得实在没办法,随口扯了个谎:“呃……你二姐夫他……” 徐长征注视着宋新凤,不知道宋新凤要说自己什么。 “他外边儿有人了。”终于,宋新凤说出了口。 此言一出,徐长征大惊不已,自己啥时候外边儿有人了? 转念一想,徐长征并没有替自己辩解,而是避开了宋新月质疑的目光。 是啊,事实不能说,可不就得扯谎么。 能把家闹成眼下这样的,除了自己有外遇了,确实没有这更好的理由。 所以,徐长征默认了这个理由。 宋新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徐长征,睁大眼睛:“啥?!二姐夫,你出轨了?!” 对于宋新月来说,这个消息简直不可思议。 一向老实巴交的徐长征,居然出轨了,任哪个认识徐长征的人都不会相信。 可眼睛看到了,家里的狼藉,二姐脸上的伤,这些都骗不了人。 宋新月接受了事实,搂着二姐,给徐长征一顿数落:“二姐夫,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有花花儿肠子呢?你跟我二姐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外边的一时新鲜啊?你也挺聪明个人,咋净办糊涂事儿呢?” 徐长征始终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宋新月,生怕被宋新月看出什么。 被宋新月“教育”一番,徐长征跟宋新月保证:“月儿,你说得对,是我一时糊涂。我一定跟外边的断了,好好跟你二姐过日子!” 此刻,徐长征算是知道什么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自己媳妇儿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只能忍着,他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宋新凤吃回扣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为了宋新凤,他只能挺着。 宋新月看徐长征认错态度良好,还有挽救的余地,转头劝宋新凤:“二姐,我二姐夫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要是再有下次,不用你提,我都不让你跟他过了!你看,行不行?” 宋新凤心里对徐长征的满是愧疚,现在除了点头答应,也没办法,看向徐长征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 徐长征始终低着头,没看到媳妇儿的眼神。 宋新月看着俩人都劝好了,又嘱咐了两句,便功成身退回家了。 宋新月走后,徐长征深深叹了口气,去冰箱里拿冰袋,用毛巾包好,轻轻敷在宋新凤肿起的脸上。 宋新凤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徐长征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再哭啊,就得连眼睛一起敷了。” 宋新凤垂着眼不敢看徐长征,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委屈你了。” 徐长征抬起宋新凤的手,让她自己敷脸,歉意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打你。” “不,怪我。”宋新凤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徐长征脸上的几道抓痕,“归根结底怨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心情不好。说实话,你打得好,我活该。” “你看你,又胡说八道。好了,都过去了。我去收拾屋子,你好好冰敷,别乱动。” 徐长征心疼地拍了拍宋新凤,旋即起身去收拾满屋的狼藉。 第54章 兄妹初冬喜相逢 绥海县,关东风剪纸培训班。 宋新月正在教授学员们剪纸,林成栋在二楼做平面设计。 至于景玉芬,则正在摇着铃铛睡觉。 上午十点半,剪纸课程结束了,学员们陆续离开了教室。 由于此时是初冬,又不是周末,学生们还没有放暑假,所以学员的主力军只有一些失业妇女。 在宋新月看来,失业妇女学员,要比学生学习得快。 毕竟,妇女们是想快速挣钱,学生们则是只想当一门兴趣爱好。 宋新月送完妇女学员,拿着笤帚低头扫着地上的纸屑。 “咚咚咚。” 不一会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宋新月下意识抬起头,以为是韩三儿又来骚扰了,于是拿着笤帚朝门口走去。 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子,透过雾气蒙蒙的玻璃门,能影影绰绰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还将脸贴在了玻璃上,睁大眼睛望里面。 从身高和轮廓来看,宋新月可以肯定并不是韩三儿,旋即便松了口气。 缓缓打开玻璃门,门外的人突然吼了一嗓子。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把宋新月吓一跳。 当玻璃门完全打开后,看清了那两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但是可以肯定,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请问,学剪纸吗?”那个男人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沙哑地问。 宋新月点点头,说道:“来,进屋说吧。” 说着,那男人领着那女人,进入了培训班,环视了一番屋里的陈设。 “请坐,请坐。”宋新月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放在了桌子上,“你们俩谁要学啊?” 那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沙哑道:“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跟我学剪纸。我看你是个好苗子,可以免费教你。你要是学不好,我也不打你。学好了,你也不用给我学费。” 宋新月一听这话,心说这哪是来学剪纸的,这明显是来砸场子的,顿时脸色冷了下来:“什么意思?是来砸场子的?你要是有本事,可以当场露两手,我这有剪刀和红纸。” “用不着比划,我说出名字,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那男人哼了一下,渐渐翘起了二郎腿。 宋新月也笑了,瞟了一眼那男人:“好啊,你说说你叫啥名?” 那男人往宋新月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你听好了,我叫……宋,新,杰。” 没错,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男一女,正是宋新杰和娜莎。 在进门之前,是娜莎提议要和宋新月开个玩笑的。 宋新杰童心泛起,便同意了娜莎的建议,联合演了这么一出戏。 对于“宋新杰”三个字,宋新月虽然听清了,但是又不敢相信,所以愣了一下。 少顷,她皱眉打量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宋新杰,问道:“叫啥?” 宋新杰这次没有故意沙哑着嗓子,也没有压低声音,而是声音洪亮:“我说,我是宋新杰!” 说着,宋新杰扯下了毛围巾,摘下了羽绒服帽子,露出了红扑扑的脸。 宋新月终于看清了宋新杰的脸,呆了片刻,突然欣喜若狂地抱住了宋新杰:“三哥!你咋回来了!” “咋的,我还不能回来啦?”宋新杰的眼圈红了,笑着说道。 “不是,上次打电话,你不是说过年不回来了吗?”宋新月松开了宋新杰,仍旧满面笑意。 “原本计划是这样的,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呀。”宋新杰说着,笑呵呵地看着身旁的娜莎。 娜莎也摘掉了口罩和黑色绒帽子,满面笑容地朝宋新月伸出手来,用生硬的中文说:“你好,我是娜莎。” 在之前的通话里,宋新月已经三哥口中听说过很多次“娜莎”这个名字。 宋新杰说娜莎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俄罗斯漂亮姑娘,还给宋新月发过照片。 当时宋新月开玩笑,让宋新杰去追娜莎,宋新杰羞赧地说,娜莎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今日看见了真实的娜莎,宋新月被娜莎的眉毛惊呆了。 心说这哪是美女啊,这分明就是西洋仙女。 面对娜莎的热情握手,宋新月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急忙上去握手,微信说道:“啊,你好娜莎,我是宋新月。” “月儿,谁来了?”这时,林成栋从楼上走了下来。 周新杰站了起来,朝走下楼梯的林成栋挥了挥手,微笑道:“成栋!” “三哥?”林成栋一看是宋新杰,惊喜不已,急忙迎了过去。 林成栋和宋新杰握手相拥,热情地寒暄着。 经过十几分钟的闲聊,宋新月得知宋新杰和娜莎来培训班是第一站,还没有去养老院看母亲。 宋新杰也得知,宋新凤的婆婆景玉芬在帮忙照看宋新月的养女铃铛。 同时,也知道了省民俗博物馆即将召开“巧匠杯剪纸大赛”,宋新月的“剪爱”可能要和“宋家剪纸”pk。 自家人竞争,不免让宋新杰有些伤感和遗憾,但是又无可能耐。 毕竟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宋新杰心里清楚的很。 宋新杰提议要去二楼看看孩子,于是宋新月领着宋新杰和娜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 在和景玉芬无声地打了个招呼后,宋新杰凑到了婴儿床前。 铃铛嘟着小嘴,已经睡熟了,甚至有时候还吧唧嘴,显现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宋新杰和娜莎都探着脖子,想要摸一摸铃铛的小脸,可是又怕把孩子弄醒。 纠结之间,宋新杰的目光移向了铃铛的腿部。 铃铛的腿部有些弯曲,让他想起了宋新月和他提过,铃铛的腿部畸形的病。 宋新杰叹了口气,惋惜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天生不幸。 看完孩子之后,只留下了景玉芬在楼上陪孩子,其他人都陆续下楼了。 宋新月让林成栋订餐,终于给三哥宋新杰接风。 宋新杰推辞,说在家里吃就可以了,但是一想孩子在睡觉,做饭可能会把孩子弄醒。 就在林成栋打电话订餐的时候,宋新杰询问宋新月,“月儿,上次你和我说去医院看病了,医生说啥时候能手术?” “得等孩子稍微大一点,现在每个月我都要去复查一下。”宋新月叹了口气,挤出了一丝微笑。 宋新杰点了点头,旋即又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宋新月担心三哥担心,或者是插手,所以便撒了个谎:“医生还没说,只是说根据情况而定。” “好吧。”宋新杰叹了口气,注视着宋新月,认真地说,“月儿,手术费上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和我说。” “嗯,我知道了三哥。”宋新月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 这时,宋新月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徐长征。 宋新月接起电话:“喂,姐夫。” 电话刚一接通,徐长征急忙问宋新月,声音慌张:“新月,你二姐去你那儿了吗?” “没有啊。”宋新月摇了摇头,皱眉询问,“姐夫,咋的了?” 第55章 宋新凤无故失踪 徐长征有些失落,声音微微颤抖。 “我下班回家你二姐没在家,问谁都说没看见,我现在找不着她了!我担心他出事啊!” 宋新凤一听二姐不见了,本来要质问徐长征怎么回事。 可是,电话那头的徐长征焦急的状态,把要质问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景玉芬正在房间带孩子,宋新月怕老人跟着着急,所以压低声音安抚徐长征:“二姐夫,我二姐说不定去哪儿溜达了,你别着急,再给她打电话试试。” 徐长征焦急又无力地说:“我打了不知道多少遍,打不通,她关机了,我到处找了,找不着,再找不着,我真怕她出点儿啥事儿,她要真出事儿了,我可咋办啊?!” 宋新凤失踪,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真出事儿了,宋家和徐家都好不了。 宋新月眉头紧锁,劝徐长征:“姐夫,你先别急,我三哥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人多力量大。这事儿先瞒着景姨。你先别慌,我二姐会没事儿的。” “啊,新杰回来啦。那行,咱们一起找找看!”徐长征听说宋新杰回来了,此时也没心思去打听,只是随口应和了两句,一心都在找宋新凤这件事儿上。 俩人挂了电话,宋新月站在原地,冥思苦想着二姐能去的地方。 “你二姐失踪了?”宋新杰皱眉问。 宋新月叹息:“还不一定呢。反正,现在二姐夫找不到人了。” “失踪多久了?”林成栋问。 宋新月摇头:“二姐夫没说,肯定是不超过一天。” “月儿,你二姐最近有没有啥异常?”宋新杰想了片刻,问宋新月。 宋新月顿了顿,纠结片刻说:“呃,她和姐夫要闹离婚,上次还打起来了。” “为啥?”宋新杰问。 宋新月瞄了眼二楼,压低声音说:“三哥,我和你说了,你别和别人说。” “知道,哎呀,赶紧说。”宋新杰有点急了。 宋新月说:“二姐夫外面有人了,我去劝说过一次,俩人都打到一起了。” “啊?徐长征外面有人?就他?”徐长征是什么人,宋新杰非常了解,死活不相信。 宋新月叹息:“唉,我也不相信。但是,二姐夫承认了。” 听宋新月这么一说,宋新杰也懵逼了:“这个徐长征,没想到他是那种人!” 娜莎听不懂宋家人在讨论什么,只能看出来他们很着急,有些无措地叫宋新杰:“杰,出了什么事情吗?” 宋新杰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耐心跟娜莎解释:“娜莎,我现在有点急事,我二姐不见了,我们要去找她。” 娜莎一听,也焦灼不已,对宋新杰说:“杰,赶紧报警吧。” 宋新杰摇头:“失踪没到24小时,报警也不会受理,目前还得靠自己找。” 娜莎无奈,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先送你回酒店,在酒店餐厅先吃点吧,晚一点我会去找你。”宋新杰对娜莎说。 娜莎摇摇头:“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你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还是算了。”宋新杰说。 娜莎一想倒也是,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我自己可以回酒店,还是找二姐要紧。” 见娜莎这么懂事,宋新杰感激地点了点头,旋即对宋新月说:“月儿,听你这么一说,你二姐失踪,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宋新凤失踪了,生死不知,作为亲弟弟,宋新杰只想赶紧找到人。 到底为什么失踪,等找到人之后才能找到答案。 “咱们走吧,赶紧出去找找!”林成栋掏出了电话,翻找号码,“饭暂时吃不成了,我先把订好的包厢退掉。等找到了二姐,再给三哥接风。” “嗯,我上去和景姨打个招呼。”宋新月对其他人说,旋即来到了二楼,跟景姨扯了个谎,“景姨,我三哥带朋友回来了,我们现在要去给我三哥接风,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孩子就麻烦你啦。” 景玉芬一边照看铃铛,一边笑着答应:“小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的,你们去吧,好好玩儿,家里有我呢。” 随后,宋新月匆匆下楼,和林成栋、宋新杰和娜莎一起出了门,两两一伙开始寻找。 绥海虽是小县城,但真要找到一个人,也是大海捞针。 大概找了三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宋新凤的消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这时,徐长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十字街商场路口,找到了也正在寻人的宋新毅。 和宋新毅在一起的,并不是妻子胡云英,而是小舅子胡云海。 没错,徐长征在给宋新月打电话之前,率先给宋新毅打了电话,告知了宋新凤失踪。 宋新毅一听宋新凤失踪了,心里顿时慌了,联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要挟的原因。 于是,急忙叫上了小舅子胡云海,出门一起四处寻找宋新凤。 一边四处寻找,一边不断拨打宋新凤的电话,可是宋新凤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打到最后,手机竟然变成了关机状态。 如果是无人接听,那还好一点,可是关机了,大家心里就更没底了。 徐长征见到宋新毅,二话不说,上来就扯住了对方的衣领子,怒狠狠地说:“宋新毅!新凤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跟你没完!我家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你这是干啥,你以为我不着急吗!撒手!”宋新毅并没有动,而是冷声呵斥。 “是啊,都是一家人,别动手呀!”胡云海急忙上前,拉开了徐长征。 徐长征仍旧怒视着宋新毅,不满地说:“新凤儿离家出走,肯定和你的要挟有关!要不然,新凤儿根本不会这样!新凤儿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 “徐长征,你可别胡说!你有啥证据能证明,新凤儿失踪就和我有关?你拿出证据来!”宋新毅点燃一根香烟,恶狠狠地呵斥。 徐长征自然是拿不出证据的,所以低头攥着拳头,急得满头是汗。 “既然拿不出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随意诬蔑人!”宋新毅剜了一眼徐长征,旋即长叹了口气,激动的情绪有所缓和,“行了,咱们都冷静冷静,得赶紧找新凤儿。” “县城就这么大,该找的地方基本都找遍了,还能去哪儿找啊?”徐长征耷拉着脑袋,神情黯然,突然面露惊色,“哎呀,她会不会已经离开绥海了?” 听徐长征这么一说,宋新毅和胡云海心头一凛,似乎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 第56章 城北大桥寻短见 这时,宋新月、林成栋和宋新杰也赶来了。 互相询问,都说没有一点宋新凤的消息。 大家眉头紧锁,面面相觑,一时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不,咱们去客运站和火车站打听一下?”思忖片刻,宋新毅提议道。 此时的宋新毅,是最担心宋新凤出事的人。 别看徐长征平时是个面瓜,但是如果把老实人惹急眼了,可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大家采纳了宋新毅的建议,于是兵分两路,一方去火车站,一方去客运站。 转眼之间到了晚上八点,双方还是一无所获。 这下,徐长征彻底崩溃了,坐在火车站站前广场上,嚎啕大哭,嚷着要报警。 距离宋新凤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算报警不能受理,徐长征也要试试,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徐长征要报警,虽然暂时没有什么用,但是大家都没有阻拦。 就在徐长征刚要拨打110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来电人显示的是“王科长”。 王科长是县医院的骨科科长,是徐长征的同事。 “喂,老王。”在这个关键时刻,徐长征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想一想还是接了。 电话中,传来了王科长的急促声音:“喂,老徐,我看见你老婆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长征整个人都懵了,急忙询问:“她在哪儿?我们一家人正找他呢!” 电话中,王科长说道:“她就在城北大桥这呢,我刚刚开车从外地回来看见了。” “好,我马上过去!”徐长征连连点头,急忙挂断了电话。 城北大桥,是绥海县城区最偏远的大桥,平时并没有什么车路过,还没有路灯。 所以,就算有人要寻短见,也不太容易发现。 当徐长征把发现宋新凤的事情,告诉了家里的其他人,其他人都兴奋不已。 于是,急忙开车或者打车去了城北大桥。 抵达城北大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前方漆黑一片,只有车路过的时候才有一点光亮。 为了不惊扰宋新凤,距离大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大家就已经下车了。 这时,一个黑影匆匆迎了过来,低声喊道:“是老徐吗?” 很显然,迎上来的是骨科王科长。 徐长征急忙奔了过去,感激不已:“老王,真是太谢谢你了!新凤儿人呢?” “桥北呢,一直站在那,已经溜达很长时间了,我一直盯着了。”王科长指了指大桥北部,对徐长征说道。 “好,谢谢,赶紧去看看!”徐长征感激地拍了拍王科长的肩膀,便朝桥北方向跑去。 宋新月、宋新毅和宋新杰等人急忙跟上。 王科长并没有离开,也跟上徐长征:“当时我想打个招呼来着,但是又怕激怒她。” 很快,所有人都来到了桥北。 此时正好从对向过来了一辆货车,车灯非常地耀眼。 借着灯光,看见了桥北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下方漆黑的河面。 “新凤儿——” “二姐——” 大家呼喊着宋新凤,朝宋新凤狂奔而去。 宋新凤听见了动静,不禁一惊,扭头看向了声音来源。 见到一群人跑了过来,顿时慌了。 似乎亲人的寻找,变成了一种推力,让她来了莫名的勇气,一下子翻上了大桥护栏。 众人见状,大惊不已。 宋新凤狂奔过去,就在宋新凤跳下去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了宋新凤的衣服。 宋新凤悬在大桥下,宋新杰一手紧攥着宋新凤的衣角,一手紧握着护栏,用力地往上拉扯。 其他人也冲了上来,一起帮着宋新杰往上拉宋新凤。 很快,宋新凤被众人拉了上来,就差翻过栏杆这一步了。 “新凤儿!”徐长征急忙去抱宋新凤。 “刺啦!” 就在这时,宋新凤的衣服被扯断了,整个人“呼”地一下便掉了下去。 宋新杰心中一沉,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那块残碎的衣角,失声喊道:“新凤儿——” 此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本来马上要落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宋新杰二话不说,将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宋新月,纵身一跃。 徐长征在桥上焦急地转了两圈,连手机都没有掏出来,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黑暗之中,宋新杰和徐长征一边呼喊,一边搜寻着。 很快,便听见了宋新凤扑水声。 二人循声游了过去,将喝了好几口水的宋新凤夹了起来,奋力朝岸边游去。 不一会儿,宋新杰和徐长征将宋新凤拉到了岸边。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桥下的岸边等候了,见人已经被救上来了,急忙涌了过去。 “二姐!” “新凤儿!” 宋新凤挣扎着,哭喊着:“让我死了算了!别救我!你们给我滚!” 众人怎么可能听宋新凤的,三下五下便将宋新凤抬走了,放进了停靠在桥上的轿车里。 先将宋新凤送去了县医院检查,没想到宋新凤的肋骨竟然断了两根。 由于大桥距离水面有十米高,巨大的冲击力将肋骨撞断了。 至于宋新杰和徐长征,肋骨并没有断,但是徐长征由于失误,刮擦到了桥墩子。 宋新月迅速办理住院手续,将宋新凤安排到病房里。 王科长召集护士,准备给宋新凤手术。 宋新凤在推进手术室后,由于麻药的作用,终于安静下来了。 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并没有生命危险,大家站在走廊里,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安静下来了,大家一起等宋新凤手术出来。 心最落地的,当属宋新毅。 刚刚如果宋新凤真的淹死了,宋新毅要后悔一辈子。 一个小时后,宋新凤被推了出来,也很快就苏醒了,但是却不说一句话。 “二姐,你这是何必呢?二姐夫不是说了吗,他会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的!你咋还想不开呢?”此时的宋新月,还以为宋新凤自杀,是因为徐长征找情人。 徐长征有苦难言,只能无语地叹了口气。 宋新凤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扫视了一眼所有人,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宋新凤已经没事了,而且已经到了半夜,大家都应该回去休息了。 徐长征把宋新月、林成栋和宋新杰都请走了,但是宋新毅和胡云海并没有离开。 宋新毅给了胡云海一个眼色,胡云海也知趣地离开了。 宋新毅凑上宋新凤跟前,纠结了很久,有些歉意地说:“凤儿啊,对不起啊。” 宋新凤根本不想听宋新毅说话,将脸别了过去,“你跟我出去!” “不是,凤儿,我是真心和你道歉的。”宋新毅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离开,仍旧面带歉意,“凤儿,哥是做得有点绝了。哥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干这样的傻事儿了!”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听不懂人话吗!”宋新凤终于忍不住了,朝宋新毅咆哮道。 徐长征担心宋新凤的身体,毕竟是刚刚昨晚手术,于是便对宋新毅说:“走吧,新凤儿不想看见你。” 宋新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等新凤儿心情好点儿了,我再过来。”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57章 养老院母子情深 走廊中,胡云海并没有离开。 他见宋新毅出来了,急忙迎了上来:“你妹妹不想见你?” “把我给骂出来了,唉,愁死了。”宋新毅脚步沉重地走着,神情黯然。 宋新毅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小小要挟一下宋新凤,让其替自己办事,没想到竟然把宋新凤逼的寻死。 由此可见,宋新凤此时的心理已经出了问题,可能还是大问题。 其实,这才是宋新毅此时最担心的。 一旦宋新凤变得精神不好了,那徐长征必然有杀了自己的心。 “宋新月和宋新杰,应该不知道宋新凤的自杀的原因吧?”这时,胡云海突然询问。 宋新毅皱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被他们扒皮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云海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如果被他们俩知道了,姐夫你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是啊,尤其是宋新月,她能折磨死我!”宋新毅长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医院正门。 随后,宋新毅坐上了胡云海的轿车。 轿车上,胡云海对宋新毅提醒道:“姐夫,如果宋新凤以后真的不给咱们办事了,你是不是确定不会举报她?” 宋新毅注视着车窗外,眉头紧锁着,并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如果不举报的话,那么宋新凤真的不给自己办事,甚至把自己那些事说出来,该怎么办? 如果举报的话,那么宋新凤拿了医药代表的回扣,不仅仅要被开除,估计还要被拘留。 宋新毅知道的只是三千块回扣,他也不知道宋新凤还有没有其他吃回扣的行为。 一旦举报了,牵扯出了更多的金额,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亲哥哥把亲妹妹送进去,如此大义灭亲,宋家剪纸的名声算是彻底地毁在了自己手里。 胡云海见宋新毅不说话,知道他正为难呢,也便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 次日上午,宋新杰带着娜莎,从酒店来到了剪纸培训班,对宋新月说要去养老院看看母亲。 宋新月问用不用陪着一起去,宋新杰让宋新月好好教学员。 娜莎对宋新月说:“月,等探望完伯母,我还要来找你,好好传授我几招剪纸技术呢。” 宋新月自然听不懂俄语,宋新杰将娜莎的话翻译成了中文。 “行啊,当然可以了。”宋新月一听,被逗笑了,朝娜莎认真地点了点头。 宋新杰对宋新月坦言:“月儿,不瞒你说。这次我和娜莎回来,就是为了娜莎。因为,娜莎想要见见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宋家剪纸。” “三哥,如果你和娜莎能把宋家剪纸推广出去,那你俩可是咱们宋家的大功臣!”宋新月说道。 宋新杰顿了顿,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我尽力。” 随后,宋新杰和娜莎来到了养老中心,在护工的带领下,来到了母亲郝桂琴所在的单间。 当一开门的时候,宋新杰和娜莎看见郝桂琴正背着身子,整理着床铺。 “妈……”宋新杰忍着激动的表情,从嗓子眼挤出了一个字。 郝桂琴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加上有点耳背,并没有转过身,而是继续整理着床铺。 宋新杰见母亲没有转身,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再次喊道:“妈……” 这一次,郝桂琴终于听见了,缓缓转过身来。 但是,却一脸发懵地看着宋新杰和娜莎,问道:“你们找谁呀?” 听母亲这么说,宋新杰急忙把帽子和围巾摘了,笑着对郝桂琴说:“妈,是我!新杰!” 此时,娜莎也摘掉了棉绒帽子,以及长围巾。 郝桂琴站在那,皱眉打量着宋新杰和娜莎,当时没有认出来:“新杰?你咋不像呢?我儿子去俄罗斯了,你不可能是新杰。新杰上次电话都说了,他今年不回来了。” 完了,母亲的病情可能是加重了,亲儿子站在跟前竟然都认不出来了。 “妈,我真的是新杰啊!”宋新杰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一下子抱住了母亲。 郝桂琴急忙挣扎,奋力推开了宋新杰:“快来人,有人冒充我家老三!” 这时,护工走了过来,对郝桂琴说,眼前的男人确实是宋新杰,可是老太太死活不信。 没办法了,宋新杰只能求助宋新月。 他知道,母亲和宋新月的关系最好,宋新月的话,母亲一定会听得。 “要是不信的话,你给宋新月打电话,就知道我是谁了。”宋新杰指了指放在床头的老年机,对母亲说道。 郝桂琴半信半疑,拿起了老年机,给宋新月拨打电话。 少顷,电话拨通了:“月儿啊,有一个冒充你三哥的来了,非要管我叫妈,是不是骗子啊?” 电话中,宋新月一听就笑了:“妈,那不是骗子,就是我三哥!” “啊?是你三哥?”郝桂琴一愣,瞄了一眼宋新杰,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那就是我三哥!我三哥回来了,他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还带回来一个俄罗斯的女朋友呢!”宋新月笑着说,但是很快就难受起来了。 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要不然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亲儿子。 挂断电话之后,郝桂琴眼泪汪汪地看着宋新杰:“你真的是老三?” “妈,是我!”宋新杰注视着母亲,本来已经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老三啊!妈想你啊!”郝桂琴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宋新杰的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妈,咱不哭,老三这不是回来了吗?”宋新杰红着眼睛,给母亲擦着眼泪。 一旁的娜莎虽然听不懂母子俩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看见和感受到母子情深,不禁也红了眼眶。 安抚了一下母亲后,宋新杰拉着母亲坐在床边。 郝桂琴生怕儿子跑了似的,一直拉着宋新杰的手,面满笑容地看着宋新杰。 似乎,郝桂琴永远都看不够三儿子的这张脸。 “老三,听你月儿说,你这次回来,还把对象带回来了?”郝桂琴一提起这个,就更开心了,旋即将目光移向了娜莎。 宋新杰急忙向母亲介绍,并不好意思地说:“妈,这是我朋友娜莎,那是俄罗斯人。但是,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对象啊,那月儿说是对象。”郝桂琴有些失落,但当时笑容满脸,朝娜莎点头:“你好,娜莎。” “伯母好。”娜莎也面容满面,用早已练习好的蹩脚中文问候。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是对象呢?老三,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郝桂琴笑着白了一眼宋新杰,然后又拉着娜莎的手问,“丫头,你和我们家老三是对象不?你喜欢我们家老三不?” “妈,哪有你这么问的。”宋新杰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娜莎。 娜莎听不懂郝桂琴说的什么,便一脸好奇地看着宋新杰,等宋新杰给自己翻译。 无奈,宋新杰只好把母亲的原话翻译给了娜莎。 娜莎扑哧一笑,对郝桂琴说:“是!我喜欢杰,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宋新杰一愣,凝眉看着娜莎:“娜莎,你这……” “怎么了,让伯母高兴一下不行?”娜莎笑意盈盈,旋即佯装生气,“怎么,你不想伯母高兴?” 此时的宋新杰就是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娜莎的原话又翻译给了母亲。 郝桂琴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怎么看娜莎怎么好看。 一改刚刚稀罕儿子的场景,往娜莎的跟前靠了靠,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娜莎这。 第58章 宋新杰的接风宴 宋新杰看着母亲可爱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笑,但是又很酸楚。 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老人家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看见自己的三儿媳妇,当然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儿。 所以,娜莎充当女朋友的谎言,撒得很正确。 至于以后怎么收场,那是以后的事儿,先让母亲开心了再说。 郝桂琴拉着娜莎聊着,宋新杰在一旁充当翻译。 这一聊,就是两个钟头,把宋新杰翻译得口干舌燥,但是郝桂琴却精神头十足。 似乎,还要再聊一天一夜似的。 对于郝桂琴的询问和絮叨,娜莎也不厌其烦,始终保持微笑,回答着郝桂琴的问题。 将近傍晚的时候,宋新毅给宋新杰打来了电话:“新杰,六点来家里吃饭,你嫂子已经去买菜了。本来是想去饭店的,但是饭店那玩意儿做得不卫生。今天啊,大哥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 “行,大哥,麻烦你和嫂子了。”宋新杰本来想客套一下,但是一想自己亲哥哥请客,还客气什么。 “对了,你来的时候,别忘了把妈也接过来。”在挂电话之前,宋新毅又补充了一句。 宋新毅不仅给宋新杰打了电话,也通知了宋新月和徐长征一家。 虽然宋新凤还在住院,但是给宋新杰接风,不能往后拖。 如果往后拖,那就不叫接风了。 其实,宋新毅心里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毕竟现在宋新杰和俄国朋友在海参崴做边贸生意,生意还不错。 所以宋新杰是一支潜力股,以后肯定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没错,亲兄弟之间也是这么现实。 要不然,像宋新毅这样抠门儿的人,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地请客,尤其还要请自己不喜欢的宋新月。 所以,邀请宋新月来,只是显得好看而已。 对于大哥的邀请,宋新月其实也心知肚明,就是为了讨好宋新杰。 既然也邀请自己了,还是一家人聚会,自然不能不去。 傍晚时分,宋新毅和胡云英在厨房里忙活着,儿子和胡云海则在客厅里接待客人。 按理来说,胡云海不属于宋家人。 但是胡云海得知姐夫要给宋新杰接风,就强烈要求凑这个热闹。 如果是邀请而来,那自然显得不太好,所以只能是装作来串门撞上了宋家聚会。 既然来了总是要挽留的,胡云海就坡下驴,就可以留下来吃饭了。 胡云海之所以要参与宋家人的聚会,主要是想协助姐夫宋新毅打探一下宋新月参赛的事。 毕竟,胡云海现在的身份,除了是宋新毅的小舅子,还是狗头军师。 陆陆续续的,宋家人都到了,宋新毅的儿子和胡云海忙前忙活,显得特别会来事儿。 宋新月把铃铛也抱来了,景玉芬则趁着这个工夫回家,毕竟自己家里还有一些事,今晚就不在培训班住了。 宋新杰和娜莎带着母亲郝桂琴,是最后一拨到的。 人到齐了之后,几乎都是在逗孩子,尤其是老太太郝桂琴,更是对铃铛爱不释手。 看着众人对铃铛十分喜欢,宋新月和林成栋相视一眼,颇为感慨。 当初几乎宋家所有人,包括自己最尊敬的三哥,都是反对宋新月领养这个残疾孩子的。 木已成舟,大家在默认了这个事实,也就都不再说什么了。 娜莎一来到宋新毅家,就被墙壁上挂着的一大片剪纸作品吸引了,做着各种惊叹的表情。 宋新杰时不时的讲解,告知其某一张剪纸的来历,谁剪的,以及其中的典故。 当娜莎得知,这些剪纸大多数是宋青山的作品时,对宋新杰玩笑道:“杰,你的剪纸技艺,确实和你父亲的相差很多。” 宋新杰摇了摇头,觉得可笑:“娜莎,你说了一句废话。我父亲是宋家剪纸的代表,论剪纸技艺没有人能超过他老人家,至少是目前来说。” “那宋新月呢?也没有超过吗?”娜莎沉默片刻,好奇地问。 宋新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迟疑:“当然没有,不过以后不敢保证。毕竟,新月和父亲学习的时间最长,也是最认真的。我父亲研究剪纸,研究了一辈子。新月今年才二十多岁,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嘛!” “嗯,说的有道理。”娜莎点了点头,似乎更加坚定了一件事,“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和月学习学习!” “来喽,开饭喽!”这时,宋新毅端着一碗牛骨汤,笑呵呵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在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热气腾腾,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不得不说,宋新毅虽然做人不怎么样,做菜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平时就是有点懒而已。 宋新毅家的桌子,是老爷子宋青山在世的时候买的,展开之后非常大,能坐十几个人。 毕竟,宋家人丁兴旺,逢年过节的时候,桌子小了也坐不下。 “好啦,吃饭吃饭!新毅,开酒!”胡云英也走出了厨房,解开了围裙。 众人纷纷落座,感受着一家人的和谐热闹氛围。 这种气氛,在宋青山去世后,就很少有了。 要不是这次为宋新杰接风,估计也只有等春节的时候了。 “新杰啊,你尝尝我的好酒!”宋新毅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白酒,标签都已经陈旧褪色了。 很显然,这瓶酒已经有年头了,至少有十年。 “大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存货啊,呵呵。”宋新杰笑道。 “那是必须的!”宋新毅拧开白酒,分别给宋新杰、徐长征、林成栋、自己和胡云海倒上。 胡云海闻了一下酒,享受地吸了一下鼻子,玩笑道:“姐夫,你这也太偏向了。我经常来你家,你也没说把这酒拿出来!唉,小舅子和亲弟弟,就是没法比啊!” “你闭嘴吧,你从我这顺走的酒还少啊!”宋新毅斜了一眼胡云海,笑骂道,“家里一半儿的酒,都是你小子喝了!” 宋新毅和胡云海你一言我一语,算是调节了整体聚会的氛围。 在聚会的时候,真的需要这样的人,要不然死气沉沉,会失去很多乐趣。 众人简单吃了几口之后,宋新毅作为主人,拿起了酒杯,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我提一杯。”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宋新毅身上。 第59章 阳台夜话新策略 宋新月低着头吃饭,根本就没理会宋新毅。 因为,她一看宋新毅那副拿腔拿调的样子,就浑身不自在。 林成栋偷偷碰了一下宋新月的胳膊肘,提醒宋新月给点大哥面子。 宋新月并没有听林成栋的,仍旧低着头小口的吃菜。 宋新毅瞥了一眼宋新月,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妹妹的态度。 “亲爱的家人们,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在这个生养我们的祖屋中,我们宋家人再一次相聚在这里!因为,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是我的三弟宋新杰从俄罗斯回家的日子!让我们举起酒杯,欢迎新杰回家!家永远是他的避风港,永远是魂牵梦萦的地方!当然了,更应该高兴的是,也更应该欢迎的是,新杰的女朋友娜莎!欢迎你们回家!干杯!” “干杯!”大家陆续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举起了酒杯。 “谢谢大哥!谢谢家人们!”宋新毅举着酒杯,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点头致谢。 “谢谢大家!”娜莎也用蹩脚的中文感谢着。 宋新月也举起了酒杯,但是看宋新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笑容。 大家喝了一口酒,又陆续坐了下来。 宋新毅看了一眼徐长征,思忖片刻,有些遗憾地说:“哎呀,今天就缺新凤儿了,赶得实在是不巧啊!” 一听宋新毅这话,徐长征就来气,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装作确实很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 随后,一家人开始吃菜喝酒,聊得不亦乐乎,气氛也是看起来相当的融洽。 只有宋新月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宋家人状态。 一来是表现给母亲郝桂琴看的,让老太太看看自己的子女还是挺和谐的。 二来是表现给国际友人娜莎的,让这个外国人,也是宋家的三儿媳妇,看看宋家人美好的氛围。 几乎所有人都提一杯了之后,就只剩下娜莎了。 俄罗斯没有中国东北这样的习惯,所以宋新毅本来是不想让娜莎提的。 但是,娜莎竟然对宋新毅用俄语说:“杰,我看他们都带着大家喝一杯,是不是我也要这么做?” 宋新杰听娜莎这么说,扑哧笑了,其实是比较意外的。 既然娜莎主动要提一杯,那就依着她好了。 于是,宋新杰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想的话,当然是可以的,我来给你当翻译。” “大家好,我也和大家喝一杯。”娜莎拿起了酒杯,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 宋新杰提醒其他人,说娜莎也要和大家提一杯。 大家笑着,也拿起了酒杯,专心地听着娜莎说话,虽然有些听不懂。 不过还好,有宋新杰这个贴身翻译在。 娜莎看着墙壁上的剪纸作品,对所有人说道:“能和杰来到了中国,见到杰的家人们,我非常开心。你们的热情,让我非常感动!在俄罗斯,杰是我的剪纸老师。我这次和杰来,其实就是为了见识更好,更专业的关东剪纸。我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在俄罗斯开一个自己的关东剪纸作品展。” 随后,宋新杰将娜莎的话翻译给了大家听。 听娜莎学习了宋家剪纸,宋新毅有些不高兴,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宋家剪艺,密不外传”这条祖训,现在已经守不住了。 既然是守不住了,就只能顺其自然。 要不然,他在宋家必然会成为孤家寡人,最为薄弱的一支力量。 “娜莎,我支持你学习关东剪纸,支持你把关东剪纸的作品展,开到俄罗斯,甚至全世界!”宋新月面带微笑,对娜莎说道,“其实,我们还希望你能将宋家关东风剪纸,向俄罗斯推广!到时候,我们宋家人都应该感谢你!” 宋新杰将宋新月的话,用俄语翻译给了娜莎。 娜莎一听,高兴地用力点头,对宋新月说道:“哈哈,我努力!但是,现在我要努力向月,以及所有宋家人学习。对了月,我明天可以去你的培训班一起学习吗?” 经过宋新杰的翻译,宋新月欣然同意:“当然可以,热烈欢迎!” 宋新毅见宋新月和娜莎聊得火热,搞得仿佛宋新月才是“宋家剪纸”的正统一样。 他必须把宋新月比下去,显示出自己是“宋家剪纸”正宗的地位。 “娜莎啊,你既然是新杰的女朋友,现在也算是半个宋家人。你如果真的想学宋家关东风剪纸的话,可以去宋家剪纸工作室,那里面有很多老爷子留下来的作品,艺术价值都比较高。如果你去了,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宋新毅说完,偷偷瞟了一眼宋新月,心中有些得意。 宋新月并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在她看来,这是宋新毅的一大进步。 既然没有反对对外传授宋家剪纸,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对于宋新毅的话,其实宋新杰也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大哥的话翻译给了娜莎。 娜莎高兴地点头:“谢谢大哥,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去!” “嗯,娜莎,你确实最应该去宋家剪纸工作室看看,那里才有最好的宋家剪纸!”这时,宋新月又对娜莎说道。 宋新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宋新月,没想到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妹妹,这次竟然没有跟自己唱反调。 随后,娜莎和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欢乐地喊了一句“干杯”。 至此,将这场接风宴推向了高潮。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宋新毅把胡云海单独留了下来。 担心胡云英听见,宋新毅将小舅子领到了暖阳台,关上了门,将窗户裂开一道小缝,在里面抽烟。 胡云英则留在厨房洗碗,一边瞄着暖阳台处。 知道这对儿姐夫和小舅子没安好心,但是又不敢过多的去探听。 暖阳台中,胡云英喝的有些醉了,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没有像上次一样坐在马桶上睡着。 “姐夫,说说你啥意思吧。”胡云海知道姐夫的意思,所以直言不讳地问。 “大海啊,你说我是不是得改变想法了?”宋新毅深吸了一口香烟,眯缝着眼睛问。 胡云海打量了一下宋新毅,皱眉说道:“咋的,不坚守宋家剪纸,密不外传的祖训了?” “唉,现在宋新月已经开了培训班,宋新杰比宋新月还过分,竟然把中国的技艺,传给了外国人。”宋新毅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焦虑,“如果我不跟上节奏的话,那我不就被他们给孤立了吗?” 胡云海嘿嘿一笑,故意气宋新毅,说道:“咳咳,姐夫你怕啥呀,你的背后不是还有一整个二叔那样的宋家族人吗?他们不可能支持宋新月,那不都是你的后盾吗?论人数,还是你占优势。” “屁话!故意气我是不是?”宋新毅翻了一眼胡云海,笑骂了一句,“你小子不是不知道,除了我爹这一支,没有几个做剪纸的,他们都是门外汉!之前找他们来,只是想阻止新月对外开培训班,但是现在不行了,我还要他们的支持有啥用?” “哎,姐夫你别生气呀,我开个玩笑而已。”胡云海哈哈一笑,急忙安抚宋新毅,“其实啊,我早就想让你改变策略了,但是我怕你生气啊。现在你自己悟了,那就最好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宋新毅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当初我反对宋新月,但是现在自己又对外开放,那不是让宋新月和外面的人笑话吗?” “嗯,你说得也对,确实得想一个好的理由。”胡云海掸了掸烟灰,皱眉思忖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哎,我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对于你来说是天赐良机!” “啥办法?”宋新毅听胡云海这么一说,急忙询问。 第60章 宋家剪纸工作室 胡云海的脑袋往前凑了凑,神秘地一笑:“姐夫,其实在饭桌上的时候,你都已经表现出来了。” “啊?”宋新毅一愣,仔细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了,“哦,你的意思是,让娜莎去宋家剪纸工作室参观的事儿?” “对喽!”胡云海一拍大腿,睁大眼睛,认真地说,“你都这么说了,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关键是,娜莎的身份非常特殊,她可是你三弟宋新杰的女朋友,将来是要进你们宋家门儿的!你要是能教她,那不就是名正言顺吗!” “哎,是呀!”宋新毅想了想,觉得胡云海说的太对了,理由也非常的充分。 胡云海又拿出了一根香烟,对着之前的烟屁股点燃,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把娜莎争取到自己这边来,那不也算是压了宋新月一头吗?而且,宋新月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嗯,可以可以。”宋新毅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拍了拍胡云海的肩膀,“大海,关键时刻,你这脑子就是灵光!” “你看,我这也是受到你的启发!要不然,我也想不通!”胡云海谦虚地一笑。 “走,咱们再整点儿!”宋新毅一高兴,还要和胡云海再喝点酒,“一看你这状态,就是没喝透!” “咋的,你是非要把我再喝得坐在马桶上睡着?”胡云海虽然开着玩笑,但是心里却是想喝的。 “不行,那不是没正事儿了吗!”宋新毅打开暖阳台的门,示意胡云海先走。 胡云海将宋新毅推在了前头,低声询问:“我姐不会骂我吧?” “骂你?我收拾他!”宋新毅哼道。 胡云海大喜:“得嘞!” 次日早上,宋新毅早早地便给宋新杰打电话,示意自己已经在宋家剪纸工作室恭候了。 宋新杰告诉大哥,自己和娜莎还没起床,会八点多去剪纸工作室。 八点半左右,宋新杰陪着娜莎去了宋家剪纸工作室参观,宋新毅站在一旁全程笑脸的做着介绍。 当娜莎进入工作室丰富多彩的剪纸作品时,整个人就像是只进入万花丛的鸟儿一般兴奋。 “我的天啊,真是太棒了!”娜莎睁大眼睛,半张着嘴巴,瞠目结舌地环视着工作室墙壁上的剪纸作品。 在墙壁上,除了有剪纸作品外,还有宋家剪纸的发展史。 宋新毅指着墙壁上的宋家剪纸的发展史,进一步讲解道:“娜莎,宋家剪纸其实早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就有了,不过当时只是当作一个爱好,随便剪一下而已。后来,宋家人将关内的剪纸,融合了满族的风格,便逐渐形成了今天的宋家关东风剪纸。可是,几十年来一直都不温不火,然后很多族人都不去研究这个东西了。一直到了我父亲那一辈儿,又在关东风的基础上,进行开拓创新,融合了部分东洋的剪艺,然后在题材上也以人民为中心,才有了今天宋家剪纸的地位。” 宋新杰将大哥的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了娜莎听。 娜莎听后,赞叹地点了点头,用俄语说道:“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而创作,真的很伟大!” 随后,宋新毅又带着娜莎参观了父亲宋青山当年的创作室,里面摆着宋青山健在的时候,所用的剪纸用具。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参观,一直参观到了十点半。 宋新毅解说的口干舌燥,宋新杰翻译的也嗓子直痒痒,两个小时喝了三瓶矿泉水。 参观完毕,正好赶上了中午饭口,宋新毅请宋新杰和娜莎吃饭。 吃午饭的时候,宋新毅问娜莎宋家剪纸工作室的感受。 娜莎称感觉很不错,没想到中国的剪纸文化,那么的博大精深。 随后,宋新毅思忖良久,开口问道:“既然喜欢剪纸,那么可以来工作室来学习。” 宋新毅的话,宋新杰在翻译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 毕竟,大哥是“宋家剪艺,密不外传”的坚定拥护者,现在竟然要让外国人来学习。 “大哥……”宋新杰看着大哥,难以置信地说。 宋新毅自然明白三弟的意思,笑着对宋新杰说:“把我的话翻译给娜莎,看看她的意思。” 随后,宋新杰将大哥的原话,用俄语翻译给了女友娜莎。 娜莎一听,非常高兴,点头说:“当然愿意。” 虽然宋新毅听不懂娜莎的话,但是从娜莎点头的动作,已经知道了娜莎同意了。 但是,娜莎说完之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宋新杰,似乎在征询男友的意见和建议。 娜莎的这个举动,宋新毅自然也看出来了,也将目光移向了宋新杰。 压力这一方面,都给到了宋新杰,这是让宋新杰没想到的。 既然大哥也用目光询问自己,再要给出一个答案,但是还不能把大哥给惹生气。 在宋新杰的认知里,宋新月的剪纸技艺,是高于大哥宋新毅的。 但是,大哥目前掌控的宋家剪纸工作室,在各种条件上,要比宋新月的“剪艺”更加完善。 如果想要名气上的助力,自然是选择能代表“宋家剪纸工作室”的大哥比较好。 可是,如果想要从技艺上长进,还是选择妹妹宋新月比较合适。 宋新杰沉默良久,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大哥,你如果能教娜莎,那当然是最好的。但是,这还要看娜莎的意思,娜莎的意思。” “娜莎刚刚已经点头了,她已经同意了吧?”宋新毅看了眼娜莎,有些懵逼地说。 “啊,虽然点头了,但是她说的并不是马上同意。”宋新杰含糊了一句,旋即用俄语对娜莎说,“娜莎,你要想好和谁学,最好暂时不要马上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娜莎一愣,看了看宋新杰,很快明白了宋新杰的意思,说道:“明白,下午去月那看看再说。” 宋新毅皱眉,问宋新杰:“娜莎说的啥?” “哦,娜莎说,她说先想一想。”宋新杰微笑解释。 宋新毅有些失落,但脸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意:“行,好好想想。娜莎虽然是外国人,但毕竟是你的女朋友,将来也是咱们宋家人。所以,也不算违反祖训。” “嗯嗯。”宋新杰点了点头,知道大哥这是在为自己的妥协找补面子而已。 吃完饭之后,宋新杰和娜莎回了酒店。 宋新毅回了社区办公室,心中有些不安,担心娜莎会去跟妹妹宋新月去学。 这样的话,不仅会被宋新月压一头,也会让宋新月和宋新杰走的更近。 再加上,宋新凤现在也憎恨宋新毅。 那样的话,宋新毅可就真的成了宋家的“孤家寡人”了。 第61章 八骏图剪纸被毁 下午的时候,宋新杰又带着娜莎,来到了宋新月的“剪爱艺术工作室”。 宋新月得知娜莎先去的宋家剪纸工作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反而让娜莎多去看看。 毕竟,那里的珍藏的宋家剪纸,要比自己这里丰富得多。 就妹妹宋新月的这胸襟,就让三哥宋新杰钦佩不已。 由于宋新月这里并没有什么作品,所以宋新月只能一边教授剪纸技法,一边说自己对剪纸的理解。 “剪纸不仅仅是中国优秀的艺术瑰宝,其实也是世界艺术舞台上的奇葩。郭沫若先生曾对剪纸艺术做出过这样的评价。他说,一剪之趣夺神功,美在人间永不朽。可见郭先生对剪纸艺术的高度褒奖,剪纸拥有的艺术价值和美术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宋大哥说过,剪纸的艺术应该是以人民为中心,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非常棒!”这时,娜莎不禁想起了宋新毅的话。 宋新杰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娜莎的这句话,翻译给宋新月,毕竟现在引用宋新毅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转念一想,宋新月可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于是翻译给了宋新月。 “是的,我大哥说得非常对!”宋新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剪纸这门艺术,拥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将各族人民的现实生活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文化体系,对日后的文化发展提供了很重要的借鉴意义。剪纸艺术拥有的多重社会价值,拓宽了广大民众的社会认知途径,以及文化历史了解程度。” 对于宋新月的讲解,宋新杰钦佩不已。 这些对剪纸的理解和视野,完全不是宋新毅所能比拟和企及的。 到最后的时候,宋新杰询问娜莎:“这回,你该做出决定了。是在月这里,当时去我大哥那。” 娜莎并没有犹豫,干脆地说:“不用想了,当然是月这里!” 就这样,娜莎留在了宋新月的“剪爱艺术工作室”,并没有去“宋家剪纸工作室”学习。 娜莎的选择,象征着宋新月的胜利,将宋新毅压了一头。 由于要陪着娜莎,所以宋新杰也几乎待在宋新月这,宋新毅自然是不甘心的。 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 不过,要想扳回一局,宋新毅还是有机会的,因为他在宋新月那还有一枚棋子。 景玉芬这枚棋子,马上就要发挥作用了。 转眼之间,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进行评比了,三天后就是提交参赛参展作品的日子。 此时的宋新凤已经出院了,但是由于心理上还需要调理,所以并没有上班。 在徐长征上班的时候,宋新毅来徐家找到了宋新凤。 宋新凤开门见是大哥,并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轰赶,而是转身往屋里走。 “凤儿,自己在家呐。”宋新毅拎着两袋水果,笑呵呵地进屋。 宋新月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也不说话。 宋新毅将水果放在茶几上,关切地询问着:“凤儿,最近咋样了,好多了吧?” 宋新凤也不回应,而是将电视的声音猛地开得很大。 突然起来的大声,吓了宋新毅一跳,尴尬一笑:“凤儿,小点声。” “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你可以走。”宋新凤冷言说道。 宋新毅深吸了口气,抑制着火气,毕竟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病号,只能加大嗓门:“凤儿,哥知道你烦我,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哥还是得求你,你婆婆景玉芬,还是在新月那吗?” 没等宋新毅说完,宋新凤当时急了,迅速扭头怒视宋新毅:“你还要干啥!宋新毅,我告诉你!我不想再任你摆布了,我也不想再坑害我婆婆和新月!你要是再提这个,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宋新毅见宋新凤情绪激动了起来,担心再气出好歹来,急忙安抚:“凤儿,你别激动行不行?你听我说,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算是哥求你行不行?如果这次不做,那么之前做的那些事儿,那不是白做了吗?” “滚出去,马上!快滚!”宋新凤急了,猛地站了起来,顺势拉了宋新毅一把,指着门口轰赶。 “凤儿,凤儿!”宋新毅连连商量,实在忍不住了,一把甩开了宋新凤的手,高声说道,“行了!就帮我这一次,你也做不到吗!我是你亲大哥,你胳膊肘咋往外拐呢!宋新凤,你要是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阔步朝门口走去。 “赶紧滚!永远不要来我们家!”宋新凤气得脸色发紫,朝宋新毅的背影咆哮。 宋新毅打开门,突然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三天后就要提交作品了,尽快让景玉芬把宋新月的参赛作品毁掉,谢谢了。” 说完,阔步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宋新凤站在沙发前,气得浑身颤抖,疯了似的将茶几上的东西扒拉到了地上。 茶壶和杯子碎了,一包纸巾也散开了。 少顷,宋新凤趴在沙发上,痛苦地哭了起来。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宋新月即将参赛,宋新杰请宋新月一家吃饭。 由于喝得比较高兴,林成栋和宋新月都有些微醺了。 就在今天晚上,林成栋和宋新月睡觉的时候,景玉芬准备开始行动了。 等到了凌晨一点多,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漆黑之中,景玉悄悄地爬了起来。 和上次一样,也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一听屋子里面的声音。 当听见里面传来轻微鼾声的时候,景玉芬轻轻推开了门,顺着仅能容下自己的门缝儿爬了进去。 此时的景玉芬,由于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并没有上次那么害怕。 爬进宋新月的卧室后,接着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可以看见林成栋搂着宋新月睡得正香。 景玉芬半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从兜里拿出了一枚钥匙。 这枚钥匙是上次偷钥匙的时候,用事先准备好的面团复印出了样子。 然后在次日的时候,去配钥匙的地方配了一把。 可想而知,景玉芬已经猜出了,以后儿媳妇宋新凤可能还会让自己“光顾”保险柜。 景玉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宋新的参赛作品。 那是一张“八骏图”,八匹骏马剪得惟妙惟肖,极具欣赏价值。 将“八骏图”撕毁之后,景玉芬又锁上了保险柜,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 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完美地完成了儿媳妇交给自己的任务。 虽然成功完成了任务,但是景玉芬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林成栋和宋新月夫妇了。 自从景玉芬来照顾铃铛,林成栋和宋新月就对待自己亲妈一样,对待景玉芬。 甚至就在前一个礼拜,宋新月还给景玉芬买了一件上千块的大衣。 一直到天大亮了,景玉芬也没有睡着,暗骂自己“不是人”,甚至想象出了宋新月焦急的样子。 可是,既然已经做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如果不去做的话,那么就可能会得罪儿媳妇,那么就可能引起儿子的家庭问题。 毕竟,儿子徐长征是个面瓜,经常受宋新凤欺负。 果不其然,就在七点的时候,从宋新月那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景玉芬知道,宋新月肯定是发现“八骏图”被毁了。 既然已经做了,就必须要把戏演下去。 第62章 内心煎熬的婆媳 景玉芬匆匆来到了宋新月的卧室,只见宋新月生无可恋地坐在保险柜前。 林成栋也十分颓然地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着。 “月儿,咋的了?”景玉芬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关切地问。 宋新月也不说话,看着手里被毁掉的“八骏图”剪纸,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景玉芬见宋新月不说话,又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林成栋。 林成栋叹了口气,对景玉芬说道:“新月的参赛作品被毁了,没法参加比赛了。” “啊?”景玉芬眼睛骤然睁大,愕然说道,“参赛作品被毁了?明明是锁在保险柜里的了,怎么会被毁了呢?” “说的就是呢,保险柜的钥匙就在新月手里,连我都没有。”林成栋一声叹息,旋即来到了宋新月跟前,轻声安抚道,“新月,一会儿我就报警,家里一定是进贼了。” 一听说报警,景玉芬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旋即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对于昨晚上的行动,景玉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算警察来了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宋新月的卧室里也没有安装监控,所以更不会找到蛛丝马迹。 “就算报警了,我拿什么参赛啊?”宋新月苦着脸,红着眼睛说,“为了这个比赛,我准备了好几个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新月,想开一点吧。事已至此,除了报警,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林成栋叹了口气,轻轻摩挲着宋新月的肩膀,“实在不行的话,先拿你别的作品去参赛吧。毕竟,这次的比赛机会难得,总不能报名了不去参加。” 宋新月沉默良久,只好缓缓站了起来,重新考虑该拿什么作品去参赛。 景玉芬也趁机安慰道:“是啊,月儿,千万别错过了这次参赛。时间紧急,先找个相对好一点其他作品参赛吧。” 这时,铃铛醒了,景玉芬急忙去哄孩子,旋即用余光瞄着宋新月和林成栋。 林成栋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称自己家被盗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剪纸培训班门口,走下来了两个民警。 民警对整个培训班进行了排查,询问和拍照之后,让宋新月和林成栋等待调查结果。 宋新月在之前的剪纸作品里,挑选出了一张“花开四季”的剪纸作品。 “唉,只能先拿这个去参赛了。”宋新月看着“花开四季”,明显心里有些没底,“别说第一名了,能不能入围还两说呢。唉,这就是命,也怪我疏忽大意。” “新月,你说谁会来故意毁掉你的参赛作品呢?”林成栋皱眉看着宋新月,似乎是意有所指。 宋新月一愣,注视着林成栋,知道了他在说谁:“你的意思是,大哥弄的?” “我可没说,但是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林成栋淡淡说道。 宋新月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其实,我刚刚也想到了他。但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啊。” “说的也是,警察说外面的监控已经排查了,昨晚上就没有人进培训班。”林成栋纳闷不已,“真是见鬼了,好好的剪纸作品,怎么就突然被毁了呢?” 景玉芬在一旁听宋新月和林成栋分析着,生怕想到自己身上,急忙说道:“哎,月儿,保险柜有没有可能是进耗子了?昨天的时候,我还在我那屋里看见两只耗子呢!” “进耗子了?”林成栋一愣,似乎是被景玉的头脑简单逗笑了,“景姨啊,耗子牙再厉害,也不能把保险柜咬开吧?如果那样的话,这也不能叫保险柜了。” “呃,说的也是,那是咋回事儿呢?真是邪性了。”景玉芬眉头紧锁,继续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最可疑的是,打开保险柜的人,怎么会有钥匙呢?”宋新月眉头皱起,思忖着。 景玉芬眼神恍惚,有些无处安放,搭话道:“我之前看电视,有些小偷有万能钥匙,技术可厉害了。” “电视里确实有这么演的,但是现实里还没遇见过。”林成栋点了点头。 宋新月没有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景玉芬趁着出门买菜的工夫,给宋新凤打了电话,将毁掉“八骏图”的事告诉了宋新凤。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宋新凤并没有高兴,只是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可见,宋新凤对妹妹宋新月是懊悔的,但是又无可奈何。 前几天宋新毅去找宋新凤的时候,宋新月虽然将大哥骂走了,但还是选择“助纣为虐”。 就在宋新凤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景玉芬突然说道:“凤儿,等等!” 电话中,宋新凤淡淡地问:“妈,咋的了?” “凤儿啊,咱们这么做……”景玉芬犹豫很久,才吞吞吐吐道,“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新月是个好人,今天早上我看见她哭得稀里哗啦,我心里跟刀绞的一样。她和林成栋对我可好了,前一阵子还给我买了一件大衣呢!” “妈,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突然,电话中,宋新凤咆哮道。 景玉芬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 “她是我亲妹妹啊,我是她的亲姐姐啊!我那么对我亲妹子,我做损啊!”宋新凤情绪比较激动,带着哭腔,“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我不那么做,我就要完了,妈……” 景玉芬听儿媳妇这么说,心头顿时一紧,急忙询问:”凤儿,咋的了,到底出啥事儿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有啥事儿别瞒着妈,你说出来妈帮你想办法。” 电话中,宋新凤只是苦笑,暂时没有说话。 “凤儿,你别吓唬妈呀。”景玉芬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林成栋和宋新月的对话,试探地询问,”凤儿,你实话和妈说,你让我这么做,是不是你大哥的意思?” “妈,我的事儿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我的事儿,就是一个死结。”说完,宋新凤挂断了电话。 景玉芬站在大街上,看着挂断的手机,茫然无措。 第63章 剪纸展览会现场 宋新凤和景玉芬通话后,虽然情绪比较激动。 但是,缓和了之后,还是给宋新毅发了一条微信,告知了宋新月参赛作品被毁的情况。 宋新毅得知情况,高兴不已,给宋新凤发微信:“多谢凤儿。” 宋新凤再也没有回,反而把宋新毅的微信删了。 既然《八骏图》被毁了,穷途末路的宋新月,只能暂时拿着《花开四季》去参赛。 与此同时,宋新毅则带着他精心剪制的《华容道》,剪出了关云长的义薄云天,以及曹孟德的老谋深算。 本来宋新凤也是要参赛的,但是由于宋新凤的状态不佳,同时也不想与宋新月竞争,便没有去省城。 在参展的前一天,所有参赛者都将自己的作品上交到了组委会。 然后,由组委会成员悬挂在展厅里,由专家评审团在参观的同时,评审出一系列优秀的入围作品。 这一次“艺匠杯剪纸大赛”,大约有五十多名参赛者。 经过一天的忙碌,工作人员五十多份装裱好的剪纸作品,固定在了展通的墙壁上。 展出那天,展览会来到了很多业内人士,以及喜欢剪纸的来宾。 当然,宋新月见到了大哥宋新毅。 宋新毅并没有冷眼看妹妹,反而热情地打招呼:“新月儿!” 既然大哥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了,宋新月不可能不搭理,要不然显得自己多没礼貌似的。 于是,宋新月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大哥。” “哎呀,新月儿啊,没想到你真的来参加比赛了。”宋新月笑着叹了口气,旋即点了点头,“嗯,这样挺好。剪纸艺术嘛,就是应该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样,剪纸才会大放异彩!你说对吧?” 这些话,从宋新毅的嘴里说出来,宋新月真是觉得新鲜。 由此可见,宋新毅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在寻找着和业内人士相通的点。 “大哥,你说得很对,我很赞成!”宋新月笑着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忘内涵了一把,“如果只盯着别人,不好好长进自己的业务能力,只会给同行使绊子,这样的人是行业的悲哀,是没有希望的。大哥,你说对吧?” 宋新毅自然听得出来,妹妹是在指桑骂槐,但是又不能生气。 如果生气的话,那不就是告诉宋新月,甚至告诉所有人,他宋新毅就是那样的小人嘛。 所以,宋新毅忍着怒气,淡淡一笑:“新月儿,你说得太对了!这样的人,就是行业的害群之马!对了,新月儿这次你的参赛作品是?” “就在前面,你可以去看看。”宋新月面无表情,看了看不远处,对宋新毅说。 就这样,两个人没有再继续交流,分别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新月看到了宋新毅的作品《华容道》,心中不禁赞叹,大哥宋新毅的技艺精湛。 虽然宋新毅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剪纸技艺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宋新月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有一种预感,宋新毅的《华容道》极有可能会勇夺金奖。 不仅仅是宋新月,一些剪纸爱好者,以及业内人士,也站在《华容道》剪纸作品跟前,赞不绝口。 另一边,宋新毅和宋新月完全是两个状态。 他找了宋新月的参赛作品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宋新凤说的《花开四季》。 经过一番询问,才找到了宋新月的“剪爱艺术工作室”展位。 当他站在展位前,抬头往上看时,顿时愣住了。 宋新月的参赛作品,根本就不是什么《花开四季》,而是一幅名叫《江山如此多娇》的精美作品。 《江山如此多娇》根本就不像是平庸之作,每一刀每一剪都用得恰到好处。 关键是,这幅作品并不是平面的,而是运用了多层套色,显得非常立体,极具艺术感。 在宋新毅身边,围观的很多人赞不绝口。 “真是好作品啊!这样的作品,没有几个月的精雕细琢,不可能剪刻得出来。” “是啊,你看这手法,这用色,这层次,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除了上次在民俗馆看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就没看过这么精细的剪纸作品!” 随后,另一个人低声说:“虎父无犬女,这一点儿不假啊!” 宋新毅此时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打一顿,转身离开了展厅。 来到了楼梯拐角,他掏出了手机,准备给宋新凤打电话。 宋新凤明明告诉他,景玉芬已经将宋新月的参赛作品《八骏图》毁了,用《花开四季》来参赛。 可是,却不见《花开四季》,而见到了精致优美的《千山如此多娇》。 宋新毅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要么宋新凤对自己撒谎了,要么宋新月把所有人给耍了。 电话打了过去,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宋新毅又用微信联系宋新凤,可是发现宋新凤已经把自己给拉黑了。 这下,宋新毅非常生气。 他笃定地认为,宋新凤之所以拉黑自己,就是因为宋新凤把自己给骗了。 没办法,宋新凤既然打不通,那只能回到展厅。 可是,刚转身走了几步,宋新毅一脸不甘心,竟然给徐长征拨去了电话。 “喂,大哥。”徐长征接起了电话,声音有些发虚。 毕竟,宋新毅这个大舅哥,已经把他们家搞得天翻地覆了,一看见宋新毅的手机号就头疼。 但是为了媳妇宋新凤,又不敢不接宋新毅的电话。 宋新毅一听徐长征接电话了,冷嘲热讽道:“谢谢你啊,竟然接我电话了。” 电话中,徐长征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大哥,咋的了?” “没咋的。”宋新毅冷哼了一下,旋即问道,“对了,新凤儿呢?她今天挺好的吧?” “啊,还行吧。”电话中,徐长征心里没底地说。 宋新毅微微点头,深吸了口气,压制着心里的火气,知道对徐长征发火,也没有什么意义:“哦,好就行。没啥事儿,我就是问问。刚刚给新凤儿打电话打不通,我就给你打了。” “哦,她天天吃药呢,没啥事儿。”电话中,徐长征淡淡回应。 很显然,他还不清楚宋新凤拉黑宋新毅的事儿。 随后,宋新毅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了展厅中,但是并没有继续参观,而是坐在角落里喝茶。 剪纸大赛展会结束之后,评审团对所有参展作品进行了评审。 可是,暂没有宣布结果。 第64章 瞒天过海计中计 经过三天的评审,五十几个参赛作品中,有十个作品入围。 又经过最终评审,宋新月的《江山如此多娇》,荣获“艺匠杯剪纸大赛”一等奖。 彩凤凰文化传媒的沈长河,作品《西征》,荣获第二名。 至于宋新毅的《华容道》,只获得了第三名。 虽然第三名也很厉害了,但是在他眼里,唯一能和自己竞争的,只有宋新月一人而已。 本来以为摆平了宋新月,第一名非自己莫属了。 后来发现宋新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那么宋新毅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可能会获得第二名。 当然了,如果能获得第一名更好,只是希望有点小而已。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一个“彩凤凰文化传媒”的沈长河。 这个沈长河,似乎是一个陌生面孔,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来看,沈长河的参赛作品《西征》,不仅仅题材选得好,剪得也非常精致细腻。 《西征》的题材,主要是以北满抗联为了躲避日寇扫荡,不得已向西战略转移,抵达绥海县的一段历史。 在颁奖台上,宋新毅表面上投去了恭喜的目光,心里却恨得牙直痒痒。 同时,他也对这个沈长河好奇不已。 颁奖结束,举办方负责人,民俗馆馆长赵怀礼,宴请这次的所有获奖者。 其中,包含四名优秀奖获得者。 宴会上,大家推杯换盏,举杯相庆,大多说着客套和恭维的话。 转眼之间,酒过三巡。 宋新毅假模假样地恭喜妹妹宋新月,然后又和沈长河攀谈了起来。 沈长河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材修长,梳着小分头,也就四十出头,看起来非常儒雅。 尤其是笑起来,简直和善的不得了,就好像那电影里走出来的绅士。 “沈先生,恭喜恭喜啊!”宋新毅举着酒杯,笑呵呵对沈长河说。 沈长河回以微笑:“多谢宋先生,也同样恭喜你,勇夺探花。宋家剪纸的大名,如雷贯耳。这次,这次我能获得第二名,实属侥幸而已。” “哎呦,沈先生谦虚了。”宋新毅哈哈一笑,“我看过沈先生的作品《西征》,无论从刀工和层次,都是一绝!实至名归!我觉得啊,得第二都有点可惜了,非常有第一的潜质!” 沈长河看了一眼坐在斜对角的宋新月,不好意思地朝宋新毅摆了摆手,笑道:“宋先生,您这可是捧杀我了,哈哈。据我所知,第一名宋新月也是你们宋家人。你看看,宋家剪纸夺魁,实至名归啊!” 一说到宋新月,宋新毅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却不能让沈长河看出来,只得说道:“沈先生,宋新月这次参赛,并没有代表宋家,只代表她自己。所以,这份荣誉,不能归在宋家的头上。” “哎呀,还分得这么细。”沈长河摇头一笑,旋即一本正经道,“对了,宋先生,我有一件事,想咨询一下你。” “沈先生,这你就客气了。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你说就是。”宋新毅点点头,示意沈长河说。 沈长河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为情:“是这样的,宋先生。我听说绥海县最近几年正在大搞乡村特色旅游,我想去绥海开一家分公司,售卖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特色农产品什么的。不知道,什么位置比较好?” 宋新毅一听沈长河要去绥海县开分公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心说这哪儿是去开分公司,这分明是去跟宋家剪纸搞竞争去了,似乎有打压宋家剪纸的架势。 沈长河的小算盘,宋新毅一眼就识破了,但是又不能明说点破。 宋新毅淡淡一笑,说道:“沈先生,绥海县的乡村特色旅游,才刚刚起步,还没有形成规模。你现在去开分公司,那不是擎等着赔钱吗?我们小小的工作室,剪纸的销量都十分有限。” 沈长河打量了一下宋新毅,听出了宋新毅的搪塞之意,耸了耸肩膀:“嗯,说的也对。特色旅游没有形成规模,就没有旅游,自然文化纪念品,以及特色产品就没有销量。谢谢宋先生的提醒,肺腑之言。” “沈先生客气!”宋新毅微笑回应,旋即和沈长河碰杯。 二人都面和心不和地喝了一口酒,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和其他人攀谈。 宋新毅想问问沈长河的来历,但是又没好意思问。 沈长河这个人,让宋新毅好奇不已,就像是从天降神兵,专门冲着宋家剪纸来的。 宋新月一直都没怎么和其他人说话,只是跟她尊敬的赵怀礼聊了几句。 赵怀礼称赞宋新月,这次的参赛作品《江山如此多娇》,没有让他失望。 大气磅礴,有宋青山的遗风,也有比宋青山更加细腻的技艺。 这些溢美之词,说得宋新月有些不好意思。 当天晚上,除了宋新月之外,宴会上的人都有些喝多了。 宋新毅回到宾馆之后,坐在床边抽烟,皱眉思忖着沈长河这个人,同时也恼火自己没有得第一名。 就在这时,宋新毅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是宋新凤。 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宋新毅不禁一愣,也有些气愤,所以没有马上去接。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慵懒地接起,语气冰冷:“喂,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你是不是打错了?” 电话中,宋新凤知道大哥生气了,比之前放低了姿态:“大哥,你今天给长征打电话了?” “没有,我没给任何人打电话。”宋新毅没好声地说。 宋新凤之所以给大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景玉芬给宋新凤发了微信,称宋新凤的参赛作品《江山如此多娇》获得了第一。 景玉芬的消息来源是林成栋,宋新月获奖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林成栋。 林成栋有点懵逼,当初宋新月明明拿走的参赛作品是《花开四季》,怎么突然变成《江山如此多娇》了? 当林成栋询问宋新月原因的时候,宋新月只是说等回家了再细说。 当林成栋将宋新月获奖作品,告诉景玉芬的时候,景玉芬整个人也是懵的。 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宋新月耍了,所以宋新凤急忙给大哥回个电话,要把整个情况说明一下。 “大哥,凤儿把咱们都耍了。”宋新凤声音发虚,“看来,她早就发现我婆婆在盯着她了。这下完了,凤儿一定认为,我让我婆婆去照顾孩子,其实就是为了监视她的。” “难道不是吗?”宋新毅冷笑了一下,刻意反问。 第65章 看破人心不说破 宋新毅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气宋新凤。 “啊?不是,当然不是!”宋新凤一愣,连连否认,“大哥,我当时让我婆婆去月儿那,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孩子,你可别乱说啊。只不过,后来因为你,才让我婆婆盯着月儿的。” “所以,怪我呗?”宋新毅反问。 电话中,宋新凤压着火气:“大哥,你这个说就没意思了。我已经这样了,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我?” 宋新毅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烦躁的情绪也舒缓了不少:“新凤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说呢?” 电话中,宋新凤没有说话。 宋新毅见宋新凤默认了,接着说道:“凤儿,你仔细想一想,月儿根本就不和你一条心。她如果相信你,信任你,怎么可能弄了这么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放着景姨呢?放着景姨,不就是防着你吗!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宋新毅这么一说,宋新凤竟然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道:“大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婆婆肯定是在那待不下去了,等明天月儿回来,肯定会收拾我婆婆和我!” 宋新凤说得没错,以宋新月的脾气性格,十有八九会把景玉芬和宋新凤一顿臭骂。 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解决。 宋新毅沉默良久,眉头紧锁思忖着,少顷开口说道:“凤儿,你先不要着急。明天我们才能回去,你明天一早就赶紧把景姨带走。当然了,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电话中,宋新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好吧,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挂断电话之后,宋新毅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猛吸了一口烟香烟,将半截烟屁股死死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参赛者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宋新月竟然打车连夜赶回了绥海县。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太想女儿铃铛了。 自从铃铛被宋新月领养,宋新月和铃铛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回到家之后,宋新月并没有惊动楼上的人,而是悄悄在楼下的沙发上住了一晚上。 昨晚天上,宋新凤就给婆婆景玉芬发了微信,让婆婆和林成栋说,家里突然有事,不能继续帮忙照看铃铛了。 景玉芬看到儿媳妇的微信消息后,觉得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说了。 次日一早,景玉芬见林成栋醒来了,便对正在刷牙的林成栋说:“成栋啊,你起来啦?景姨想和你说个事儿。” 林成栋一边刷牙,一边回应:“景姨,啥事儿啊,您说,是不是要给铃铛添置啥东西?” “不是不是。”景玉芬心慌得不行,连连摇头,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林成栋漱了漱口,用毛巾擦着嘴巴,笑着问:“那啥事儿?” 景玉芬纠结片刻,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里突然有点事儿,估计以后不能再继续帮忙照看铃铛了。” 没等林成栋开口,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了宋新月那清脆的声音:“景姨,没事儿的。家里有事儿,就赶紧回去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成栋和景玉芬都是一惊。 因为,他们俩谁都没有想到,宋新月能突然出现在楼下,回来得这么早。 “月儿?”林成栋急忙来到了一楼,见宋新凤穿着一件睡衣,皱眉说道,“你不是刚回来的?” “啊,昨晚就回来了。”宋新月微笑回应,“我当时怕打扰你们,就在楼下沙发对付了一宿。” “唉,你说你,在一楼遭这个罪干啥。”林成栋心疼地白了一眼宋新月,“楼下风大,要是感冒了可咋整。” “没事儿,一楼也有供暖,可热乎了。”宋新月笑着说。 此时的景玉芬尴尬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简直要石化了。 “景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把铃铛照顾得那么好,我和成栋都非常感激你。”宋新月面带微笑,看着景玉芬,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以后如果想铃铛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景姨,以后把这儿还自己家就行。” “哎哎哎。”景玉芬怯怯地看着宋新月,点了点头。 随后,景玉芬开始上楼收拾东西,宋新月跟上去看她想念的铃铛。 看着仍旧在熟睡的铃铛,宋新月空落落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也温暖了很多。 不一会儿,景玉芬收拾完了东西,回到了一楼,宋新月和林成栋下楼相送。 “月儿,成栋,不用送了。”景玉芬说完,灰溜溜地出了门。 宋新月和林成栋站在门口,看着景玉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匆匆上车离开。 “这个景姨,走得也太匆忙了。”林成栋嘀咕着。 宋新月面无表情,望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淡淡说道:“气氛已经到这儿了,不走不行了。” “什么意思?”林成栋一愣,扭头不解地看着宋新月。 宋新月纠结片刻,缓缓说道:“成栋,电话里的时候,你不是询问我,明明带走的是《花开四季》,怎么突然变成《江山如此多娇》了,是吧?” 林成栋点了点头,旋即豁然开朗,愕然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都瞒着我。表面上参赛的是《八骏图》,其实是《江山如此多娇》!” “对,《江山如此多娇》才是真正的参赛作品。”宋新月看着林成栋,点了点头,“《八骏图》其实是我父亲早期的作品,算是半成品。当时他剪到一半的时候不满意,就把剩下的一部分给我练手了。《八骏图》无论层次和剪法上,确实不是很成熟,所以我就当作一个幌子,锁进了保险柜里。”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弄坏八骏图的人,是景姨?”林成栋心顿时一沉,彻底想通了。 宋新月不置可否,可是说道:“我收拾一下东西,去探望一下我二姐。” “月儿,千万别和你二姐吵架。”林成栋有些担心,生怕宋新月的暴脾气,与宋新凤发生争执。 毕竟,宋新凤刚刚经历过自杀,心理疾病还没有康复,不是争吵的时候。 宋新月淡淡一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时,二楼传来了女儿的哭声。 第66章 喊妈妈的小铃铛 宋新月和林成栋相视一眼,急忙来到了二楼。 只见铃铛翻着身,撅着嘴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宋新月此时已经有了当妈的经验,知道这是孩子饿了,急忙示意林成栋冲奶粉。 不一会儿,林成栋充好了奶粉,将奶瓶子递给了宋新月。 宋新月一手抱着铃铛,一手拿着奶瓶子,先试了试温度,然后给铃铛小心翼翼地喂奶。 铃铛十分安稳地躺在宋新月怀里吃奶,吃一会儿还要抬头看看宋新月。 在景玉芬来帮忙照看铃铛的这段时间,宋新月并没有因此和女儿铃铛疏离,甚至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铃铛,告诉妈妈,这几天想没想妈妈?”宋新月宠爱地看着铃铛,柔声笑问。 突然,铃铛朝宋新月笑了,竟然含糊地说了一句:“想。” 这一个“想”字,顿时把宋新月和林成栋都给镇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成栋,铃铛刚刚说什么?”宋新月满眼欣喜,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林成栋。 林成栋也是一脸笑意:“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铃铛说想。” 宋新月心花怒放,连续亲了好几口铃铛:“哎呀,我家铃铛会说想了。” 铃铛可能是吃饱了,也可能是被宋新月给逗的,咯咯直乐。 母子俩一个欣喜地逗着,一个开心地笑着,整个气氛实在温馨得不得了。 这时,林成栋笑着说:“月儿,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啥?”宋新月好奇地问。 林成栋故作神秘,说道:“你猜猜看。” 宋新月想了想,说道:“你又接了一个大单?” “不是。”林成栋摇头。 “你找了一个新工作?”宋新月又猜。 林成栋还是摇头:“也不是。” 宋新月有点急了,白了林成栋一眼:“赶紧说,别卖关子行不行?” 林成栋坏笑了一下,说道:“关于铃铛的。” “关于铃铛的?”宋新月皱眉,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不是叫爸爸了?” “月儿,你猜得可真准!”林成栋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宋新月见林成栋确认了,又惊又喜:“真的啊?” “真的!说得可清楚了!”林成栋嘿嘿一笑,得意地说:“昨晚上啊,高兴得我很久才睡着。” “都叫你爸爸了,啥时候叫妈妈呢?”宋新月有些失落,旋即注视着铃铛,笑着说道:“铃铛,叫妈妈,叫妈妈。” 铃铛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叫却叫不出来,那两个似乎始终在嘴里含着似的。 宋新月继续引导:“铃铛,叫妈妈。妈,妈。叫,妈妈。” 铃铛努力着,最后说出了:“妈妈。” “哎,妈妈在呢!”宋新月顿时红了眼睛,将脸贴在了铃铛的小脸儿上。 作为母亲,孩子能叫自己一声妈妈,就像是春风中的万丈光芒,能扫去心中一切阴霾。 亲切完孩子之后,林成栋要带宋新月去吃大餐。 毕竟,宋新月的《江山如此多娇》,获得了“首届艺匠杯剪纸大赛一等奖”,理应好好庆祝一下。 宋新月拒绝了林成栋的好意,称在家简单吃一点就行了。 林成栋点了点头,知道拗不过宋新月,也清楚宋新月为什么没有心思庆祝。 宋新毅、宋新凤和景玉芬,这三个对于宋新月来说,都是十分亲近的人,可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吃过饭之后,宋新月拎了一些水果,来到了宋新凤家。 宋新凤通过猫眼,一看是宋新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些,并没有开门。 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又不能不开门。 没办法,宋新凤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月儿,快进屋。”宋新凤挤出一丝微笑,佯装的十分热情,将宋新月请进了屋里。 “二姐,就自己在家呢?”宋新月进屋,随口问道。 “嗯,你二姐夫上班去了。”宋新凤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月儿,坐。” 宋新月也没客气,将水果放在了茶几,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宋新凤洗了两串葡萄,端到了茶几上:“月儿,你这是从省城刚回来?我听说,你得了一等奖,恭喜啊!” 宋新月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环视了一下屋里,面无表情地问:“景姨没和你说吗?” “啊,没说呀。”宋新凤一愣,顿时尴尬,“月儿,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啥事儿。我昨天回来的,景姨今早回家了,我以为她和你说了。”宋新月淡淡说道。 “没有。”宋新凤摇头,旋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我婆婆咋突然走了呢?她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二姐,人家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打工的。”宋新月淡淡一笑,“人家自己有家,人家还一辈子给我洗后孩子啊?” 宋新凤点点头,没有说话。 宋新月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真的想质问二姐为什么要指派景玉芬毁掉自己的参赛作品。 但是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点儿不说,又不痛快,就失去了此番来这儿的意义。 宋新月深吸了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于是,宋新月直言道:“二姐,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新凤心头一凛,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等到了妹妹的质疑:“月儿,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宋新月见二姐还在装傻充愣,苦笑了一下:“二姐,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难道,要我拿着监控去找景姨,然后让景姨说出是你指派的?” 宋新凤一愣,看来是真的瞒不住了。 要是宋新月真的拿着监控去找自己婆婆,这事儿传到徐长征那里,徐长征肯定会和自己离婚的。 虽然平时宋新凤比徐长征强势,徐长征是一个典型面瓜,但是人不可能一点脾气没有的。 徐长征的底线就是他的母亲,如果徐长征知道自己母亲受妻子指派做那种事,百分之百会和宋新凤闹离婚。 宋新凤不可能和徐长征离婚,因为她舍不得那个爱自己的小面瓜。 此时宋新月凝视这二姐,在等待着宋新凤的正面回应。 良久,宋新凤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香烟和打火机,衔在嘴里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 这一举动,让宋新月比较诧异。 据她所知,徐长征和宋新凤都是不抽烟的,甚至都不允许客人在家里抽烟。 没想到,宋新凤竟然自己抽了烟。 由此可见,宋新凤此时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以抽烟来消愁。 良久,宋新凤一脸歉意,低头说道:“月儿,对不起。二姐不是人,二姐对不起你!” 宋新月直接问:“不是人的不是你,是大哥吧?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大哥手里?” 此言一出,宋新凤猛地抬头看向宋新月。 第67章 宋新月旁敲侧击 宋新月继续打量着二姐,意识到似乎被自己猜中了。 面对宋新月的质问,宋新凤还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宋新月见二姐没有回应,仍旧继续质问,“上次你崩溃要跳桥,并不是因为二姐夫外面有人,对吧?是因为大哥给你的压力对不对?”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宋新凤的心窝子,她没办法再隐瞒,也不想再隐瞒了,于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宋新月皱眉问,一脸的不理解。 她不明白,二姐为什么要和大哥联合起来,如此狠毒的对付自己。 如果只是像当初一样同情大哥宋新毅的话,那么现在宋新毅,要房有房,要工作有工作,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怜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宋新毅为了对付宋新月,抓住了宋新凤的把柄,将其捆在了一辆战车上,合伙来对付宋新月。 面对宋新月的质问,宋新凤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原因。 毕竟,吃医药代表的回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以宋新月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自己的二姐吃医药代表回扣,肯定会劝她去自首。 自首只能减轻处罚,并不等于免罪。 到时候,宋新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会被付之一炬,甚至家庭也会分崩离析。 这样的事情,宋新凤不会让他发生。 这也就是,宋新凤为何一直被大哥宋新毅,牵着鼻子走的原因。 对于二姐的沉默,宋新月早已经料想到了,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温声说道:“二姐,如果你不能及时回头,你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听妹妹一句劝,如果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坦然面对。” 宋新凤觉得宋新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哭笑了一下说:“月儿,对不起,回不了头了。如果我现在回头,根本来不及。回头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将会失去工作,失去家庭,甚至失去自由。所以,你让我怎么回头?” 一听二姐的话,宋欣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急忙说道:“二姐,看来你是犯法了。如果不是杀人放火的话,你去自首,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如果不去自首,那么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此时的宋新凤,内心十分痛苦,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头上出了很多汗。 少顷,宋新凤摇了摇头,神情慌张:“不行,绝对不能自首。只要大哥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怎么知道大哥不会说?”宋新月凝眉反问,“你就这么相信大哥?如果你这么信任他,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你的把柄不断要挟你,甚至逼得你跳桥自杀!” “大哥应该也是糊涂了,我记得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虽然咱们经常吵架,但是他很爱护我们,不是吗?”宋新凤摇头,仍旧替大哥宋新毅说话。 很明显,她已经被宋新毅所洗脑,再加上内心的胆怯,才毫无底线的妥协。 此时的宋新月有些急了,本来计划好的脾气要好一点,似乎有些收不住了:“二姐,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你这样执迷不悟,只会把自己毁了,到时候就谁也帮不了你了!你好好想一想,现在你不用给出答案。” “不行了,不行了,我头疼的厉害。”宋新凤表情痛苦,捂着头,不断地摇头和摆手。 宋新月见二姐似乎病情加重了,也不敢再继续质问和劝说,只能一脸无奈地说:“好的二姐,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手上。” 宋熙凤没有回应宋新月,而是神情慌张地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翻出了一瓶药。 拿出了两片药,并没有喝水,直接干咽了下去,然后便躺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宋新月担心二姐出什么事,上前打量询问:“二姐,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 宋新凤转过头去,有气无力的说:“月儿,你让我安静安静吧。安静安静,我就会好很多。” 很明显,宋新凤这是在下逐客令。 宋新月一声叹息,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二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宋新月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便传来了宋新凤的声音:“月儿,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姐之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姐不是人。你恨我,怨我,我一点怨言都没有。” 宋新月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当宋新月出门的一刹那,躺在沙发上的宋新凤,顿时失声痛哭。 这哭声中,夹杂着恨意和自责。 她并不是恨宋新月,也没有恨宋新毅,而是恨自己。 恨自己当初的贪念,恨自己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可是无论怎么恨,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都没有任何意义。 宋新凤,只能继续活在纠结的痛苦中。 宋新月回到家后,林成栋看出了她的异样,问道:“月儿,怎么了,跟二姐吵架了?” “没有。”宋新月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将宋新毅,掌控宋新凤把柄的事告诉林成栋。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家族内部的矛盾和丑事,怎么可能和外人说呢? 虽然林成栋也算不得什么外人,但是这也会让林成栋降低他对宋家人的印象。 既然宋新月不肯说,林成栋也就没有再追问。 从他和宋新月相识相恋,向来都十分尊重宋新月。 宋新月不肯说的话,他从来不问。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转眼便来到了春节。 宋家人虽然有内部矛盾,但是在春节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特殊日子里,也如别的家族一样,表现的其乐融融。 早在腊八那一天,宋新毅和宋新杰一起去养老院,将母亲郝桂琴接回了家。 为了迎接春节,宋新毅和宋新杰准备了不少年货。 顺便,宋新杰还带着娜莎,让其感受了一下东北的冬天大集。 娜莎裹得严严实实,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挽着宋新杰的手臂,开心的像个孩子。 除夕的当天晚上,不大的县城里万家灯火,频繁的鞭炮和礼花声传来。 宋家人围坐一桌,举杯欢庆春节。 宋新毅、宋新凤和宋新月虽然都有隔阂,但是表面上,但还维持着一家亲的样子。 饭桌上,宋新毅来了一个开场白:“今年的春节,是个不一样的春节。因为呢,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有好事,也有坏事,是好事儿比较多。大过年的,我也就报喜不报忧了。” 饭桌上的人露出笑意,只有宋新月面无表情。 宋新毅用余光瞄了一眼宋新月,淡淡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最新恭喜的,应该是新月。她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也开设了剪纸培训班。对于剪纸的推广,这是功不可没。” 这句话,差点把宋新月给弄吐了。 第68章 暗流涌动的除夕 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一丝丝尴尬。 因为,宋新月之所以组建了工作室和培训班,都是拜宋新毅所赐。 没想到,在年夜饭上,宋新毅竟然恬不知耻地来恭喜宋新月。 对于大哥的话,宋新月自然要回应的。 坐在一旁的林成栋,见宋新月要说话,生怕和大哥吵起来,于是用脚碰了碰宋新月。 宋新月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成栋,露出一丝微笑,示意林成栋不用担心。 紧接着,宋新毅对宋新月说道:“谢谢大哥。话说回来,大哥所说的这些,其实要感谢一个人。” 宋新毅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自然明白,宋新月要感谢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又不好做什么回应,只能保持微笑,等待着宋新月接着往下说。 宋新月接着说道:“我应该感谢的是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没有大哥你帮助,我的工作室和培训班也组建不起来。所以啊,我应该敬大哥一杯。” 说着,宋新月便举起了酒杯,笑容僵硬地注视着宋新毅。 宋新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客套,却扳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既然宋新月都已经端起酒杯了,他不能无动于衷,只好也笑着端起了酒杯:“月儿,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奶同胞啊!” 随后,二人碰杯,都喝了一口酒。 宋新毅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开场白,毕竟宋欣悦获得减脂大赛的一等奖,才是今年最大的喜事。 可是宋新毅怕说出来之后,又被宋新月一番冷嘲热讽,干脆就不说了。 “还有一个大喜事!大哥得了剪纸大赛的三等奖,这个更应该恭喜恭喜!”没想到,宋新月这时开口了。 说的并不是自己得一等奖,而是恭喜宋新毅得三等奖。 这谁都看得出来,赤裸裸的嘲讽。 一听这话,宋新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睛像着了火一样看着宋新月。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再不出来劝,场面恐怕就要失控了,毕竟这是在吃年夜饭。 “月儿,你也太谦虚了。你别光夸大哥呀,你不是得第一吗了?”宋心杰急忙笑呵呵地来圆场,“一个得第一,一个得第三,这都是宋家人的光荣。为了宋家人的光荣和以后的和谐,咱们得干一杯。” “对对对,为了宋家人的光荣和和谐,必须得干一杯!”徐长征也端起酒杯跟着附和。 随后,众人陆陆续续都端起了酒杯。 只有宋新毅和宋新月的酒杯还在桌上放着,似乎是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少顷,宋欣悦新月淡淡一笑,也端起了酒杯,话语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大哥,老妹子说话,有的时候欠考虑,你可别多想。” 宋新毅见宋新月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能再硬僵着。 那样的话,难堪的就是自己了。 “哈哈,这叫什么话?”宋新毅端起酒杯,爽朗一笑,“我是你大哥,永远都是你大哥。在不失原则的前提下,哪有大哥跟亲妹妹生气的?” 这个“不失原则用”得好,让宋新毅做的事情,有了一定的弹性空间。 什么叫原则,原则是谁定的,最终解释权还在送心意的嘴里。 就这样,表面上心平气和,其乐融融,实则私下暗潮汹涌的年夜饭,在一片真诚和虚假混杂的笑声中度过了。 在绝对利益面前,亲情一文不值。 俗话说得好,年节好过,日子难过,转眼之间便到了正月十五。 过了正月十五,真正的年就算是过去了。 自从景玉芬离开,只能依靠宋新月和林成栋来照顾铃铛了。 一个要开培训班,一个还要做平面设计,忙碌的脚打后脑勺。 幸好娜莎在培训班,跟着宋新月学剪纸,偶尔会帮忙照顾一下铃铛。 由于接触铃铛的时间长了,娜莎也和铃铛有了感情。 有一天娜莎突发奇想,要给铃铛起一个俄文名字。 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起的俄文名字都不太合适,这可愁坏了娜莎。 就在这时,宋新杰来接娜莎。 他发现,娜莎为了给铃铛起俄文名字发愁,顿时噗嗤一笑。 娜莎斜睨了一眼宋新杰,嘴巴一撅,“笑什么笑!快帮忙想一想,应该给铃铛取一个什么俄文名字?” 宋新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得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你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当然,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娜莎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冬妮娅!对,冬妮娅这个名字好听!” 宋新杰笑着说:“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在中国的知名度比较高。我觉得,可以用这个名字。” “冬妮娅?冬妮娅?”娜莎用俄语,甜蜜地叫着铃铛的俄文名字。 宋新杰此时玩笑道:“冬妮娅是纯洁善良的,既豪爽又温柔。但是我不希望他在人生之中,遇到保尔柯察金。” “保尔有什么不好了?”娜莎皱眉问。 很显然,娜莎对保尔柯察金的印象非常好,他不愿意听见别人,用负面的语言来评价他喜欢的小说人物。 宋新杰说道:“冬妮娅和保尔柯察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爱情无论多美好,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那我们的爱情呢?”突然,娜莎扭头反问。 宋新杰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娜莎竟然会这么问,顿时语塞。 娜莎突然注视着宋新杰,呈现出一副逼问的架势:“杰,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真正的女朋友?” “难道,现在不是吗?”宋新杰问。 娜莎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我不是一直在陪你演戏吗?我们的爱情戏,总不能一直演下去,我也不想再继续演。” 宋新杰注视着一脸认真的娜莎,眼光波动:“你觉得,我们还是在演戏吗?” 娜莎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宋新杰。 渐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心杰面带微笑,朝娜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娜莎终于懂了,一把抱住了宋新杰,泪水夺眶而出。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新杰也爱上了娜莎。 为了庆祝宋新杰和娜莎的官宣,二人去西餐厅庆祝了一番。 就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宋新杰突然接到了林成栋打来的电话。 电话告知,剪纸培训班着火了。 第69章 剪纸培训班失火 当得知着火后,宋新杰急忙和娜莎赶到了剪纸培训班。 二人赶到了剪纸培训班,此时大火已经被扑灭。 培训班二楼已经被完全烧毁,仍旧有轻微的黑烟在往出冒,可见着火的地方是在二楼。 消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民警已经将火场拉上了警戒线。 培训班的外围,站满了看热闹的路人,都在对培训班发生的大火议论纷纷。 “真是奇怪,这怎么就着了大火呢?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样了。” “估计是抽烟,要么就是做饭忘关火了。真是水火无情啊,太吓人了。” “我看见老板娘和孩子被抬上救护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当听见围观者如此说,宋新杰又急忙给林成栋打电话。 可是,电话久久无人接听。 这可把宋新杰急坏了,他猜测人可能被送去了人民医院。 于是,他和娜莎打上车直奔人民医院。 在出租车上,宋新杰仍旧不断地给林成栋拨打电话。 终于,林成栋接听的电话。 宋新杰眉头紧锁,急忙询问:“成栋,那边什么情况?我听说新月和铃铛被送去医院了,你们是在人民医院吗?” 电话中,林成栋语气焦急:“是的三哥,我们在人民医院呢,新月正在抢救!” 一听到抢救两个字,宋新杰顿时毛了:“不是,怎么能着火呢?你和铃铛没事吧?” “嗯,我和铃铛没事。”电话中,林成回应,旋即叹了口气,“唉,新月就是为了救铃铛才出事的。具体情况,等你来了我再说吧。” “好。”宋新杰一声叹息。 他也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最焦急的应该是林成栋。 于是,宋新杰挂掉了电话。 大约10分钟后,宋新杰和娜莎赶到了医院,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焦急等候的林成栋。 林成栋见宋新杰和娜莎来了,礼貌地朝二人点了点头。 “成栋,现在什么情况了?”宋新杰急忙询问,同时张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我也着急啊,还没出来呢。”林成栋一声叹息,头上都已经急出了汗。 “月儿!月儿!”在这时,宋新毅和宋新凤也赶来了。 随后,二人也陆续询问情况。 林成栋把回应宋新杰的话,向宋新毅和宋新凤再次复述了一遍。 “唉呀,怎么会着火呢?”宋新毅叉着腰,眉头紧锁,向林成栋询问。 宋新凤也困惑不已:“是呀,好多的人怎么会着火呢?是不是做饭,煤气导致的?” 林成栋摇了摇头,也有些不解:“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并没有做饭,我们家也没有人抽烟,按理说不可能着火。” “铃铛和你都没事,为什么新月这么严重?”宋新毅问道。 林成栋回应:“当时领导一个人在楼上睡觉,新月正在一楼教学员们剪纸,我去超市买菜。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一楼的学员都散了,新月去儿二楼把铃铛救了下来,然后从窗户把铃铛扔到了下面人的怀里。” “既然下面有人接着,那新月也赶紧往下跳啊,毕竟二楼并不高。”宋新凤一声长叹,带着焦急和关切。 林成栋摇了摇头,非常遗憾地说:“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二楼发生了爆炸,竟然把新月给炸了出来。要不然,也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来医院抢救。唉!” 听完林成栋的讲述,众人都没有说话。 即使事后话说得再多,也无法挽救这个意外,更不可能去责怪任何人。 虽然其他人不责怪,但是林成栋却非常自责,红着眼睛说道:“如果我在家,或者是早回来一会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怪我,都怪我呀!” 面对林成栋的痛心自责,其他人心里都非常难受,纷纷安慰林成栋。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家人见状,急忙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宋新月的情况。 医生解开口罩,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可把宋家人都吓坏了,认为宋新月并没有抢救过来。 “啥?月儿没了?”宋新毅面露惊色,声音颤抖。 “月儿啊,我的好妹妹啊……”宋新凤顿时失声痛哭,身子一歪,栽倒到了地上。 “二姐!”宋新杰惊呼,急忙扶住了宋新凤。 被扶着的宋新凤,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宋新月的名字。 “新月啊……月儿……” 宋家人的状态,似乎把医生给看懵了,噗嗤一笑。 “人都没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宋新毅一看医生竟然笑了,顿时火冒三丈。 虽然自己平时和宋新月不对付,但是人已经没了,还有什么恩怨化解不了的呢? 宋新杰似乎看出了端倪,打量着医生,皱眉问道:“大夫,是不是我们想错了?” “放心吧,人没事儿。”医生笑了笑,旋即不解,“不是,你们怎么能理解成人没了呢?” 听医生这么一说,宋家人立刻精神了起来。 哭得快断魂的宋新凤,也直接的腰,看到他眼泪:“人抢救过来了,真没事?” 医生用力点头:“放心吧,真没事,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宋家人面面相觑,开心不已。 “既然人没事,那您出来摇什么头呢?”宋新毅叹了口气,有些无语地问。 医生哈哈一笑:“我摇头的意思,表示没事。谁能想到,被你们理解成了人没了。” 刚才还悲痛欲绝的宋家人,现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里面,有为宋新月平安无事的高兴,也有对自己刚才理解有误的嘲笑。 医生接着说道:“放心吧你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被震晕过去了。一会儿就推出来了,然后送到病房,住几天院就没事了。” 宋家人连连道谢,宋新毅甚至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医生的手,连续说了三声感谢。 宋新月有惊无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第70章 负面舆论压死人 不一会儿,护士将宋新月从急救室里面推了出来,但是宋新月并没有醒。 宋新月被安排到了病房,当天晚上就醒了。 宋家人并没有离开,仍旧陪在病房里。 他们见宋欣悦醒了,半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了。 宋新月此时有些虚弱,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扫了一眼旁边的人,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哎呀,月儿啊,你可吓死我们了。刚才,我们还以为……”宋新凤坐在床边,攥着妹妹的手,有些后怕地说,“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转眼过去一个礼拜,宋新月出院了。 由于培训班二楼已经被烧毁了,所以林成栋只能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那是一个小三阳,统共30多平,属于拎包入住的那种。 宋新月和林成栋的大部分衣物,都已经烧毁了,甚至包括两台笔记本电脑。 剪纸培训班暂时停课,至于停到什么时候,会给学员通知。 就在出院当天,两位民警联系上了林成栋,告诉了他调查结果。 培训班二楼的火灾,属于人为纵火。 火源也已经查明,是从后窗扔进2楼的,一块浸了酒精的海绵。 燃烧的海绵,先是引燃了窗帘,燃烧的窗帘渐渐吞噬了整个二楼。 至于纵火者,由于后窗没有监控,也比较偏僻,所以目前还没有抓到。 不过,民警让宋新月和林成栋放心,他们会全力调查此案,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到底是谁恶意纵火?到底是谁和宋新月有仇?纵火者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这一连串的疑问,灌满了宋新月和林成栋的脑子 可是连续想了好几天,晚上也想不明白。 毕竟这属于蓄意谋杀,是要被判死刑的,谁能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剪纸培训班被蓄意纵火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就变成了左邻右舍,甚至整个髓海的讨论话题。 众人猜来猜去,最终都认为宋新毅的嫌疑最大,可是又拿不出来实质的证据。 之所以认为宋新毅的嫌疑大,就是因为宋新毅和宋新月的长期矛盾,在绥海县现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另外,宋新月还夺了宋新毅的剪纸大赛第一名。 宋新毅在醉酒的时候,也公开失言,表达过对宋新月的不满,甚至还说了狠话。 当然了,宋新毅是不可能承认这些醉话的。 也没有人知道,宋新毅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醉话。 正因为那些酒后之言,把宋新毅直接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正因为这些舆论,公安机关找过宋新毅好几次,并且进行了调查。 可是,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宋新毅所为。 对于这些负面舆论,让宋新毅已苦恼不已,整天在家里面喝酒,闷闷不乐。 正是,人言可畏。 连宋新毅儿子学校里,那些孩子也说宋新毅是杀人凶手,说什么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简直不是人。 这天,宋新毅在家喝酒,见儿子回来了,也不跟自己说话,顿时火冒三丈。 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朝着儿子卧室的方向怒吼:“你们特么的,宁可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相信我!你们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把我逼死了,你们就高兴了是不是!” 胡云英见状,赶紧从厨房出来劝说:“儿子什么的话都没说,你骂人家干什么!你有气往我身上撒,别冲儿子发火呀!” “我对天起誓,虽然我确实看不上宋新月的那些做法,但是他是我的亲妹妹!我再丧良心,也不可能对我的亲妹妹下死手!”宋新毅借着酒劲儿,又连拍了三下桌子。 差一点,把桌子上的酒瓶子给震掉了。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宋新毅闷闷不乐,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胡云英顿时心头一凛,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该不会是成栋来的吧?” 宋新毅酒醒了半分,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可能是成栋,他是个理性的人,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找我。” “那能是谁呢了?新月还没恢复好,总不可能亲自登门找你吧?”胡云英一边嘀咕着,一边来到了门口。 她朝猫眼向外看,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谁?”宋新毅探着脖子,问道。 胡云英摇了摇头:“不认识,留着小胡子,40多岁的样子。” 一听留着小胡子,四十几岁,宋新毅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急忙起身对胡云英说:“肯定是韩三儿,我躲一躲,就是我不在家!” “什么?韩三儿了?”胡云英虽然不认识韩三儿,但是对方的名号可是听说过的。 很快,她想到了韩三儿和宋新月之间的绯闻,想必韩三儿今天来,肯定是为宋新月讨说法的。 一想到这儿,胡云英的手有些哆嗦。 “这个韩三儿,不是去外地了吗,怎么莫名其妙突然回来了?”宋新毅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终选择躲进的卫生间。 咣咣咣! 此刻,门外的韩三儿,继续猛烈地敲门。 甚至,还时不时地狠踹几脚。 胡云英担心扰民,深吸了一口气,只好打开了房门,挤出一丝微笑问:“请问你是?” 韩三儿冷着脸,二话不说,阔步进入屋里,目光搜寻着,并怒吼道:“宋新毅!你给老子出来!你特么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躲在卫生间里的宋新毅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吭,活像一只被吓破胆的草鸡。 胡云英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哎哎哎,你怎么随便就闯进别人家!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啊!” “报警!现在报,马上就报!”韩三儿毫不畏惧,继续呼喊,“宋新毅!你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赶紧给我滚出来!” 胡云英知道韩三儿不是好惹的,所以也不敢轻易报警。 刚刚说报警,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而已。 没想到,韩三儿果然是臭无赖,根本就不在乎胡云英的恐吓。 “我都说了,他真的不在家,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胡云英没辙了,只能商量着来,“实在不行,你等他回来,你再来,好不好?” 还是还没回应,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酒和菜,哼,笑了一下。 瞬间明白了,胡云英在说谎。 “哦,不在家。”韩三儿来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半杯酒,打量了一番。 胡云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了。 韩三儿将杯中酒倒进了盘子里,然后又拿起酒瓶子倒了半杯,最后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啪!” 韩三儿的手一松,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妈呀一声,胡云英被吓得差点蹦起来。 这时,宋新毅的儿子开门探出头来,怒视着韩三儿。 胡云英生怕把儿子卷进来,赶紧朝儿子喊:“进屋,别出来!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宋新毅儿子咬牙纠结片刻,最终还是缩进了门里。 随后,韩三儿又挨个屋搜寻,可是都不见宋新毅的身影,只有卫生间的门紧锁的。 很显然,韩三儿认定宋新毅已躲在卫生间里。 “宋新毅!老子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子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子可砸门了!”韩三儿“咣咣”地连踹几脚,高声怒吼。 宋新毅见实在没辙了,只能回应:“三哥,你别胡来,我马上出去!” 第71章 韩三质问宋新毅 很快,宋新毅打开了卫生间门,尴尬而胆怯地朝韩三儿笑了笑。 “宋主任,你在卫生间那么长时间,便秘啊?还是拉的是线儿屎啊?”韩三儿阴着脸。打量着宋新毅。 “没有,没有,有点闹肚子。”送心意,急忙来到客厅,摊了摊手,“三哥,快坐。” 韩三儿没有回应,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 宋新毅示意胡云英去泡茶,胡云英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三哥,你来什么事啊?”宋新毅明知故问。 韩三儿瞟了一眼宋新毅,冷声说道:“你还用问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宋新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韩三儿咬了咬牙,干脆直接摊牌:“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你偷偷放火,烧剪纸培训班的事儿,别以为警察没有证据,就永远查不出来!” 既然韩三儿还是开口提了此事,他只能坦然面对了。 但是,语气必须要有所收敛,可不能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横眉竖眼。 “三哥,你真觉得我能害我自己亲妹妹?”宋新毅扭头对韩三儿说。 韩三儿顿了顿,然后哼笑了一下:“呵,你小子对自己亲妹妹,干的坏事还少吗?你别忘了,咱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此时的宋新毅,真的非常后悔。 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胡云海去找韩三儿,去给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捣乱。 正所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甚至可以说还被鸡给啄了。 谁也没承想,韩三儿竟然喜欢上了宋新月,结果调转枪头来打宋新毅。 对于韩三儿的话里有话,宋新毅辩解道:“之前那些只是小打小闹,只是想让这个不听话,叛逆的妹妹吃吃苦头而已。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去要我亲妹妹的命,明白吗?” 这时,胡云英端着茶壶和茶杯进来了,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丈夫宋新毅。 很显然,胡云英听到了韩三儿和宋新毅的对话。 刚刚知道丈夫竟然做了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坏事。 “老宋,三哥说的都是真的?”胡云英凝眉质问。 “回屋去!”宋新毅冷声说道。 “告诉我是不是!”胡云英红着眼睛,高声再次质问。 宋新毅一愣,被胡云英的喊问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胡云英,竟然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 “干啥!想翻天啊!”宋新毅怒拍桌子,怒视着愤愤的胡云英。 “自己亲妹妹啊,你特么也是人!”胡云英骂了一句,转身哭着回了卧室。 这是胡云英第一次面骂宋新毅,也是当着别人的面头一回。 “怎么谁都不信我!是不是我死,你们才相信!” 宋新毅怒不可遏,转身就朝窗口冲去,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韩三儿站在餐桌前,冷哼了一下,觉得像宋新毅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胆量跳。 所以,根本就没在意。 可是,当他看见宋新毅打开窗户,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的时候,开始有点慌了。 “我去,你特么不会来真的吧?”韩三儿急忙朝窗边跑去,一把拉住了宋新毅的衣角,将其拉了下来。 宋新毅被拽到了地上,朝韩三儿叫嚷着:“让我死吧!反正都说我是杀人犯,我特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韩三儿将窗户用力关上,走到了宋新毅跟前,沉默片刻,摩挲着下巴:“难道,真不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我干的!我都已经说了多少遍了,可是你们不信啊!”宋新毅垂着脑袋,一脸无语。 韩三儿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将宋新毅一把拉起,然后递给了他一根香烟。 宋新毅接过香烟,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看了眼韩三儿。 韩三儿自己也叼上了一根,然后拿出了打火机,朝宋新毅晃了晃,示意自己有火。 二人各自点燃了香烟,抽了两口,都陆续冷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二人沉默片刻,韩三儿眉头紧锁,率先开口:“真是奇怪了,既然不是你干的,哪能是谁干的呢?” “不用想,肯定是和新月有仇。”宋新毅夹着香烟,接上话。 “呵,这不是废话吗?”韩三儿瞥了一眼宋新毅,冥思苦想着,“你和宋新月还有仇呢,可是你也没到要宋新月命的地步啊。可是,这家伙一上来就想要宋新月的命啊!” “是啊,这也太狠了!”宋新毅叹了口气,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特么的,这个人我一定要查出来!”韩三儿咬牙切齿,旋即猛吸了几口香烟,将烟屁股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起身要走,“今天不好意思了,是我冲动鲁莽了。” “理解。”宋新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但是,心里却暗骂韩三儿,不分青红皂白就砸门骂人,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你理解就好,那我先走了。”韩三儿说着,就朝门口行去,“我刚从南方回来,宋新月那我还没去看呢。” “咋的,一听传闻是我干的,你就直接奔我这来了。”宋新毅苦笑了一下,跟在后面去送。 韩三儿瞥了一眼宋新毅,也笑了:“是啊,当然要先把放火的给收拾了!” “放心吧,我无论和宋新月怎么斗,我都不会下死手。那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没那么不是人!”此时宋新毅将韩三儿送到了门口,注视着韩三儿说道。 “那就好!”韩三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宋新毅家。 韩三儿离开之后,宋新毅转身回到了餐桌前,拿起酒瓶子,一边倒酒一边咒骂:“特么的,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老子要不是不想那么多事儿,早就报警收拾你了!想泡我妹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说完,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新毅虽然和宋新月有矛盾,甚至极端到想扳倒妹妹。 可是,他却不想韩三儿和宋新月在一起。 毕竟林成栋无论年龄和才学,都甩出韩三儿好几条街。 而且,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如果宋新月真的和韩三儿在一起,闹心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就韩三儿那性格,能把宋新毅给折腾死。 第72章 要调查纵火凶手 再说韩三儿,从宋新毅家离开之后,好好把自己给收拾了一番。 次日一早,买了一些水果,以及一捧鲜花,找到了宋新月的新住所。 当林成栋开门,一看是韩三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韩三儿,你咋知道我们住这儿?” “我韩三儿想打听的事儿,那还不容易?”韩三儿哼了一下,旋即关切地问,“宋新月没事儿吧?我过来看看他。” 林成栋一听这话就来气,心说那是自己女朋友,韩三儿就这么找来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这里不欢迎你,新月也不想你来看,请你离开!”林成栋冷着脸,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别呀。”韩三儿用脚挡住了门,朝林成栋嘿嘿一笑,“林成栋,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就是来看望一下朋友,不至于这么不欢迎我吧?” “说不欢迎,就是不欢迎!赶紧走!”林成栋说着,想要将韩三儿的脚踢开。 韩三儿就是不挪,与林成栋僵持着。 里屋的宋新月听见了两人争执的声音,无奈地朝门口喊道:“成栋,让他进来吧。” 林成栋一听女友都发话了,也不好再继续拦着,转身回了屋。 “你看看,宋新月这才拿我当真朋友!”韩三儿进屋,带上了门,来到了卧室。 宋新月躺在床上,气色恢复了不少。 她见韩三儿来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韩三儿坐下。 “新月,听说你被受伤了昏迷了,没啥事儿吧?”韩三儿将鲜花放在柜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关切地问。 宋新月冷声说道:“没事儿,死不了。对了,你不是去南方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不是知道你出事儿了,我才赶回来的吗?”韩三儿嬉皮笑脸。 林成栋一愣,愕然地看了眼韩三儿。 心说,为了看自己女朋友,竟然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 韩三儿见林成栋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急忙更正:“开玩笑,别当真啊。正巧回来,就听说你这个事儿了。” “呵,还真是巧啊!”林成栋嘀咕了一句。 “好了,你可以走了。”宋新月翻了个身,再次语气冰冷。 韩三儿一愣:“啊?” “啊什么啊,月儿让你走呢,还留这儿干啥呀?”林成栋开始下逐客令。 韩三儿并没有生气,反而哭笑不得:“不是,我刚进来。不给我倒杯水就算了,还要赶我走,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跟你这种人,讲究什么待客之道。”林成栋很快来到了门口,将门打开后,对韩三儿说。 “不是,我好心来看你,你不能这样啊,宋新月。”韩三儿站起身,笑呵呵对宋新月说。 宋新月瞥了一眼韩三儿,问道:“韩三儿,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是啊。”韩三儿点了点头。 宋新月又说:“那好,你已经看完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还没看完呢,给我十分钟,让我说几句话。”韩三儿用商量的口吻。 “说几句?”宋新月问。 韩三儿面露难色:“呃……五句。不,十句!” “好,你已经说了两句,还有八句话。”宋新月说道。 “啊?这就开始算啊?”韩三儿一愣,“不是,标点符号也算啊?” “还有两句。”宋新月抬起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韩三儿嘴巴一瘪,深吸了一口气:“新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放火的凶手!” “谢谢,那是警察的事儿。”宋新月说。 韩三儿突然笑了:“多了一句。” “没事儿,算我送你的!”宋新月将脸扭过去,摆了摆手,“赶紧走,不送。” “赶紧走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林成栋再次驱赶。 韩三儿一脸不甘,转身离开。 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林成栋的衣领子,挤出一丝微笑:“好好照顾新月。” 说完,又阴着脸出了门。 林成栋瞪了一眼韩三儿的背影,急忙将门重重关上,回到了宋新月跟前。 “走了?”宋晓月问。 林成栋点头:“走了。月儿,刚才为啥让这个流氓进来?” “他不进来,咱们能消停吗?”宋新月叹了口气。 林成栋嘴巴一瘪:“说的也是。韩三儿回来了,看来又没有安宁日子了。” 宋新月看了看,猜出了林成栋的担忧,笑着问道:“咋的,是不是有压力了?怕韩三儿真把我给抢走?” 林成栋一愣,眼神恍惚,佯装没事儿人似的:“哪有啊。我这么优秀帅气,才没有压力呢。” “就是嘛,我们家成栋是最优秀的,让老男人滚蛋去吧!”宋新月笑道。 这时,隔壁屋子传来了来回的哭声。 “哎呀,铃铛醒了。”林成栋急忙转身,朝隔壁屋跑去。 转眼就是一个月,宋新月已经几乎恢复好了,剪纸培训班也修缮的差不多。 因此,学员们终于可以上剪纸课了。 为了给铃铛一个安静的环境,宋新月和林成栋并没有退掉租住的小三阳。 虽然宋新月获得了剪纸大赛的一等奖,有了十万块奖金。 但是对于铃铛的手术费,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宋新月和林成栋必须要继续赚钱,把铃铛的手术费凑齐。 宋新杰见妹妹这么辛苦,想要帮宋新月一把,表示可以借给她十万块钱。 这个钱,宋新月可以慢慢地还,不需要利息。 宋新杰的好意,被宋新月婉拒了,说三哥的公司刚起步,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宋新月说得确实很对,宋新月和雅科夫的边贸公司,确实刚刚有起色,资金都不太多。 既然如此,宋新月和娜莎也只能先回海参崴了。 娜莎在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学习了三个月,确实长进了不少。 在临行前,宋新月请三哥和娜莎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娜莎突然停下了脚步,问宋新杰:“我们回海参崴,该怎么办?” 娜莎的意思,宋新杰听得出来,回到海参崴后,是不是还要假装男女朋友。 宋新杰也停下了脚步,并没有直接回答娜莎的问题,而是想了想说道:“娜莎,去冰城的时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娜莎一愣,好奇地问。 宋新杰神秘一笑:“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次日中午,宋新杰和娜莎来到了冰城。 办理完入住酒店之后,宋新杰带娜莎来到了松花江边上。 这是松花江的一个河岔子,被承包下来打造成了一个恋爱约会的浪漫沙滩。 除了美丽的河滩布景,还有一些游乐设施,更甚至有白日焰火。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拍婚纱照的新婚男女。 宋新杰带着娜莎在浪漫沙滩玩儿了一天,几乎把游乐场的游戏都玩儿遍了。 娜莎有点玩儿腻了,同时也似乎对宋新杰带这里来,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毕竟,游乐场哪里都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宋新杰好一顿商量,才把娜莎留下,说这里晚上的烟花表演特别好看。 一听有烟花表演,娜莎才同意继续留下,等晚上的绚丽烟花。 殊不知,宋新杰有一份特殊礼物要送给娜莎。 第73章 欲跟宋新月和好 很快,终于熬到了傍晚。 浪漫沙滩别具情调的灯火,点缀在无比美丽的晚霞中。 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漫步在夕阳余晖里。 此时,一对对的男女都看向河滩中央,那里是一个小岛,期待着烟花表演。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开始了烟花表演。 一对对男女,站在沙滩边上欢呼,宋新杰和娜莎也不例外。 烟花表演大约过去十分钟的时候,烟花突然消失了,突然响起了一阵浪漫的钢琴曲。 突然,一支巨大的烟花升空,将整个夜空照的雪亮。 此时出现在夜空中,一个巨大的条幅。 在绚丽烟花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字。 上面用俄文和中文双语写着:“宋新杰爱娜莎,做我女朋友吧!” 紧接着,聚光灯投在了娜莎的位置。 人群一阵阵欢呼,都向娜莎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娜莎此时有点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捂着嘴巴,又惊又喜地看着条幅上的醒目表白。 随后,娜莎转头看着宋新杰,泪水涌了出来。 宋新杰拉着娜莎的手,微笑道:“娜莎,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也爱你,杰。”娜莎一把抱住了宋新杰。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并露出了无比幸福和感动的笑容。 宋新杰和娜莎的相拥,再次引来了一阵阵欢呼。 这是浪漫沙滩最出名的表白方式,宋新杰其实已经准备很久了,想要给娜莎一个不同的表白方式。 虽然,娜莎是公开说明喜欢宋新杰的,但是宋新杰希望给娜莎一份自己的浪漫。 宋新杰和娜莎正是宣告成为男女朋友,乘飞机回到海参崴。 康复后的宋新月,继续开着培训班。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平静下去了,但是没想到纵火犯浮出了水面。 接下来,他也是宋新月的主要对手。 培训班被人纵火,所有人同心协力,誓要查出真凶。 经此一事,宋新毅决定跟宋新月和好。 毕竟是自己亲妹子,有什么矛盾也是关起门来处理。 现在有外人下手,差点要了宋新月的命,作为大哥,宋新毅都不能置身事外。 和好说来容易,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宋新月肯定记着,搞不好还记仇,现在自己主动要和好,只怕宋新月不会同意。 无奈宋新毅给胡云海打电话:“喂,大海,来一趟,喝点儿。” 胡云海正琢磨晚上去哪儿蹭饭,接到宋新毅的电话,明白宋新毅这是有事儿找自己,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宋新毅买了二斤酱牛肉,一包花生米,让胡云英切一盘儿酱牛肉,剩下的放冰箱里,胡云海来的时候,正好酱牛肉端上桌。 “哎呀姐夫,破费了哈,你看我来也没拿啥,怪不好意思的。”胡云海惯会耍痞相,宋新毅轻笑一声,给胡云海倒了杯酒。 俩人闲聊了几句,宋新毅这才说到正题:“大海啊,姐夫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儿想让你给姐夫出个主意。” 胡云海吧唧吧唧嚼着酱牛肉,嬉笑着问:“啥是啊姐夫?整的还挺严肃。” 宋新毅说道:“宋新月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想着,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再咋说她也是我亲妹妹,我有心想跟她和解,你给姐夫出个主意,咋做能让宋新月接受呢” 胡云海咂了一口酒,点点头说道:“姐夫,你这想法我赞成。你说你跟宋新月折腾多长时间了,一点儿好处没捞着,这次宋新月出事儿,人家还怀疑到你头上了。这是没出啥大事儿,要是真出事儿了,你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宋新毅抿了一口酒,沉默的点点头。 胡云海继续说:“姐夫,要真想跟宋新月和好,先把她重新填在族谱上,承认她是老宋家人,再说点儿软话。你是她大哥,她还真能因为过去的事儿不认你?只要把宋新月重新填进族谱,那以后宋新月不管有啥成绩,出多大的名,都得算老宋家的,你是当家人,宋新月的,那就是老宋家的,说到底,那还不都是你的嘛。姐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宋新毅沉思片刻,觉得胡云海的主意靠谱,心里打定了主意。 胡云海喝到嘴里含糊其辞,踉跄着离开宋新毅家。 宋新毅让胡云英把之前放冰箱里的酱牛肉拿出来切了,光顾着听胡云海说话,肉都让他吃了,好在有先见之明,不然一块都不带剩的。 听了胡云海的建议,第二天宋新毅拎着东西,去看望宋新月。 自从因为《清明上河图长卷》跟宋新月闹掰开始,自己跟宋新月的关系就一路走低,越来越差,一次次算计宋新月,现在要和好,还真有点儿张不开嘴。 再张不开嘴也得张了,宋新毅来到培训班门口,隔着玻璃门,看见宋新月正在给学员上课,深吸一口气,推开培训班的门,脸上带着笑,没话找话道:“月儿上课呢?” 宋新月听见门响,回头看去,见宋新毅推门进来,脸色不甚好看。 瞥见宋新毅手里拎着东西,上下扫了一眼宋新毅,回头跟学员嘱咐一句,让学员先自行练习。 看了宋新毅一眼,平静的说道:“上楼说吧。”说完,转身就上了楼,没再看宋新毅。 宋新毅见宋新月的态度,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是来求和的,默默跟在宋新月身后上了楼。 宋新月上楼之后,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后对跟上来的宋新毅说:“随便坐吧。” 林成栋正在哄着铃铛吃饭,看宋新毅来了,客气的打招呼:“大哥来了?快坐。我这哄孩子呢,就不招呼大哥了。”说完去给铃铛擦嘴。 宋新毅笑着回应:“你先忙,我跟月儿说点事儿,不用招呼我。” 林成栋听出来了,宋新毅这是告诉自己,他来找宋新月,不管说啥都是老宋家的事儿,他少插嘴。 林成栋笑笑没说话,继续喂孩子吃饭去。 待宋新毅坐在她对面的沙发椅上,开口问道:”大哥,自从培训班干招生到现在,你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来有啥事儿啊?” 宋新毅微笑着说:“这话说的,没事儿大哥就不能来看看你啊?身体现在怎么样啊?恢复的还好吗?大哥也没啥拿得出手的,给你带了点补品,你别嫌弃。” 宋新毅突然造访,不止态度跟以往大相径庭,还客套起来了,宋新月看出来宋新毅绝不是来看望自己伤势的,肯定有事儿。 宋新月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大哥,你今天来不是来看我的吧?有啥事儿直接说吧,不用跟我来虚的。” 第74章 搞乡镇剪纸培训 听宋新月这么一说,宋新毅脸上有点挂不住,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月儿,你这次的事儿,真是把大哥吓坏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把你重新填在族谱上。你想啊,比赛你出了风头,招人嫉恨,那些人就是看你单打独斗,没有人撑腰,这才敢对你下手。你要是有家族撑腰,干什么都名正言顺,别人就算心里嫉妒你,也得掂量掂量你身后还有老宋家呢。所以啊,为了避免类似的事儿再发生,大哥想把你重新填回族谱里,你说怎么样?” 宋新毅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要不是为了能拿宋新月的名头往宋家剪纸上贴金,宋新毅说什么都不会干这么跌身份的事儿。 宋新月听宋新毅要把她重新写进族谱,脸色冷了两分,双手抱怀看着宋新毅,眼神里带着几许倔强,语气略不善的说:“当初把我逐出族谱的时候,多大的场面啊!老宋家的直系旁支,有关的无关的来了一大帮,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说我给祖宗蒙羞,是老宋家的耻辱,现在说两句好话就想把我重新写进族谱,大哥,你当我宋新月是什么啊?小猫小狗啊?随便让人摆楞?” 宋新毅忙解释道:“月儿,当初不是大哥一时冲动嘛,今天大哥就是来给你赔礼的,别跟大哥生气,好歹咱们是亲兄妹,哪有真仇啊,是不是?” 宋新月不听宋新毅这一套,冷着脸说道:“行了大哥,你要是来看我的,看完了,你走吧,我还忙着呢,你也看见了,楼下还有学员等着我上课呢,我就不送了。” 宋新月下了逐客令,宋新毅碰了一鼻子灰,胸中气闷,又不能发作,只好星星离开。 宋新毅了解宋新月的脾气,今天宋新月把话说说这么绝,是真记恨上自己了,重新加回族谱的事儿只好暂时作罢。 晚上吃完饭,林成栋一边哄着铃铛玩,一边劝说宋新月;“你大哥今天说的事儿,我觉得有点儿道理。别人背后都有家族做后盾,你没有,你还比别人优秀,难免成为众矢之的。这次万幸没出大事儿,现在想起来我还后怕。要不,你考虑考虑吧?” 宋新月停下收拾铃铛玩具的手,认真且倔强的看着林成栋说:“成栋,我现在除了比赛拿了奖,别的成就都没有,要是不做出点名头,我决不重回族谱。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宋新月凭自己的能力,创出一番事业。” 林成栋看着宋新月,露出欣赏的微笑。 他知道,这个倔强,有韧性有冲劲的姑娘,一定能说到做到,不管她做什么选择,自己都愿意陪她一起往前走。 转眼过去了一年,培训班平稳的运营,大家都正常的生活着。 宋新毅没再闹幺蛾子,也没再跟宋新月提过重回族谱的事儿。 韩三儿有时会来培训班看看,毫无例外,每次都被宋新月赶出去。 只是,给培训班纵火的人还是没有找到,警方掌握的线索有限,实在是查不到,也就只好暂时搁置。 此时,新一波下岗大潮来临,失业人口突然增多。 再加上绥海县开发特色旅游,很多本土企业支撑不下去倒闭,有些企业有能力的,选择搬离,另谋出路。 如此一来,导致绥海县失业人数激增,人民就业和生存压力加大。 县文旅局副局长常泽宽,通过县民俗博物馆的馆长,找到宋新月的电话,打了过去:“宋新月吗?我是县文旅局的常泽宽啊,有件事儿想跟你说啊。” 宋新月接到常泽宽的电话,还是很意外的:“常局长,什么事儿让您亲自打电话?” 常泽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约宋新月:“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文旅局来一趟,面谈。” 宋新月一时摸不着头脑,既然是面谈,事情应该很很重要,宋新月想了一下回复道:“明天上午九点多我过去。” 常泽宽答道:“好,明天上午九点你来一趟,我给你留时间。” 次日上午九点左右,宋新月到了县文旅局,由接待人员领到常泽宽办公室门口,接待人员抬手敲门,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句:“进来。” 接待人员推开门进去,报告:“副局长,宋新月到了。” 常泽宽从桌上的文件里抬起头,看到接待身后的宋新月,对接待和蔼的笑着说:“你去忙吧。” 接待转身出去,随手关上门。 常泽宽伸手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宋新月:“坐。” 宋新月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有些拘谨的问常泽宽:“常局长,您叫我来说有事情面谈,什么事儿啊?” 常泽宽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今天绥海县搞旅游开发,走特色旅游路线,导致很多企业要么倒闭,要么迁离,这就直接造成大量人员失业,绥海县的人民就业压力过大。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剪纸文化的商业运营。” 宋新月不解的问道:“剪纸文化的商业运营?怎么运营?” 常泽宽说道:“绥海现在搞特色旅游,正好利用特色旅游线路的商业契机,做沿线的民俗文化剪纸销售。” 宋新月被一语点醒:“要做沿路销售,就得先做培训,沿路的村子,每个村都可以组建一个剪纸培训班,培训失业人员剪纸技术。利用旅游线路的便利条件,沿途开设销售点,向游客销售剪纸作品。这样既可以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又可以促进经济,还可以把剪纸艺术发扬出去,简直一举多得!” 常泽宽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还得是年轻人,脑子灵活,一说就明白。不过,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在前头,在村里开设培训班,可是义务的,不能收钱,得做免费的培训,这也是上头的要求。既要保证失业人员的再就业问题,还得保证技能过关,所以得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县里会给培训人员一定的经济支持。” 宋新月明白,培训失业人员必定是免费的,所有开销都是政府支持,前期的培训必然是做义务工。 就算是做义务工,只要能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宋新月觉得这件事儿是有意义的,更何况还能顺带着让更多人了解剪纸,把剪纸文化发扬出去。 宋新月点头答应下来:“常局长,培训班的事儿交给我吧,我回去就下村镇考察。争取尽早把培训班办起来。” 常泽宽欣慰的说道:“开培训班的事儿,你就去张罗吧,有什么需要和难处直接跟我说。” 宋新月点了点头,应下了乡村剪纸培训班的事。 第75章 改革扶持项目 在旅游沿线开设剪纸培训班,发展地方经济,这已经属于扶持项目了,这样的事情图名不图利。 宋新月一人做能力有限,于是她想到了宋新毅。 对于出风头,出名这样的事情,宋新毅乐此不疲。 于是,宋新月就把宋新毅推荐给了常泽宽,常泽宽当即联系宋新毅,说了在旅游沿线开设剪纸培训班的事情。 宋新毅欣然答应了下来,只要能让宋家剪纸稳住脚,打出名头,有了名,利自然会来。 宋新月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边陪着铃铛玩,一边说常泽宽布置的任务:“常局长说,为了帮助下岗失业人员再就业,要在旅游沿线的村屯开设剪纸培训班,我过两天就得下乡考察了,家里的培训班就得停下。” 林成栋刚把手里的工作做完,起身倒杯水,喝了一口水,说道:“这是好事,要真成了,你就成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的大功臣。” 宋新月轻笑着说道:“没有钱,白干,你还说是好事啊?” 林成栋跟着笑起来:“上级领导不是管饭吗?不算白干。” 俩人相视一眼,噗嗤一下乐出声。 宋新月收起笑脸,说着自己的担忧:“我真下乡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林成栋放下水杯,走到宋新月身边坐下,拿起玩具逗铃铛:“我们跟妈妈一起去好不好呀?妈妈去哪儿咱们就跟着,做妈妈的小尾巴,好不好?” 宋新月微微皱眉看着林成栋:“你跟我去,工作怎么办?” 林成栋坐起身,依旧微笑看着宋新月:“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带着电脑,到哪儿都能干活儿,耽误不了工作,放心吧。让你自己下乡,我不放心,有我在,有事儿还能帮把手。” 宋新月还是有顾虑:“考察完得有些日子,你们先在家等我消息,等我稳定了你们再过去,总不能抱着孩子来回跑啊。再说下乡也不是我自己去呀,我跟常局长推荐了我大哥,他跟我一起去,你放心吧。” 林成栋点点头,觉得宋新月说的有道理,再说有宋新毅同行,他也能放心些:“服从领导安排。” 沿着旅游线路,宋新月先选定五个乡镇村屯进行考察。 这次考察以宋新月为主,这是常泽宽的意思,宋新毅也不计较到底听谁的,有问题两个人商量,意见一致的话,听宋新月的。 原本宋新月想的还挺好,下到村镇,跟当地政府领导说明情况,然后选址,开设培训班,招收学员进行培训。 只是,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 到了第一个村子,宋新月跟宋新毅就遇到了麻烦。 第一个村子,是离县城比较近的兴隆村,村里的年轻人比较多。 原本村里的年轻人借着交通便利,都在县城的工厂企业找了工作,离家近,工资高,又稳定。 没想到政府发展旅游项目,直接导致他们失去原本安稳的工作,一时间找不到工作,只好赋闲在家。 宋新月和宋新毅坐着小客车来到兴隆村,跟在村口扎堆儿扯闲篇的村民,打听村委会的位置。 得知确切位置,宋新月和宋新毅向村委会走去。 宋新月对身后村民交头接耳的猜测不甚在意,宋新毅听完皱皱眉头,没说什么,跟着宋新月一起往前走。 来兴隆村之前,宋新月已经把村里的基本信息都了解了解清楚了。 兴隆村的书记姓葛,五十多岁,有些清瘦,此时正在修桌子腿儿,听门外有人找:“葛书记在吗?” “哎!屋里呢!”葛书记顺口答着,嘴比身体反应快,应了一声之后才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向外张望。 没见到人,葛书记绕过桌子往外走,边走边问:“谁啊?” 哥书记走到屋外,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30多岁的男人,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刚才是你喊我啊?找我啥事儿啊?” 宋新月自我介绍:“葛书记,我们是县文旅局来的,我叫宋新月,这是我大哥宋新毅,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想跟您聊聊。” 葛书记一听是县里来的,赶紧放下手里攥着的锤子,拍拍手上的灰,伸手把人往屋里让:“先进屋,屋里乱,先坐。” 把宋新月兄妹二人让进屋,葛书记去洗了手,又给二人倒了杯水,放茶几上:“你说你们是文旅局来的?啥事儿啊?” 宋新月开门见山:“是这样的,葛书记,自从县里开发特色旅游线路,导致很多年轻人失业,没了经济来源。为了解决失业人员再就业,县文旅局决定,在旅游沿线开设免费剪纸培训班,一边培训学员,一边售卖剪纸作品,我们来就是来打前站的。” 葛书记听宋新月说的事儿,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开剪纸培训班,能行吗?” 宋新月知道葛书记顾虑的是什么,为他解释道:“既然是开发特色旅游项目,重点突出的就是地方特色,绥海的特色就是民俗文化,剪纸也是民俗文化的一种体现。游客来到绥海旅游,要看的听的都得是最具代表性的地方特色,剪纸就属于非常强烈的地方特色。游客来旅游,看到了这样的特色,买了剪纸作品回去当做纪念,既扶持了当地经济又有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说的格局再大一点儿还弘扬了民俗文化,这是一举三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宋新月的话,葛书记觉得可以试一试,凡是要先迈出第一步,点点头答应了:“那行,这件事儿呢就先这么定了。开培训班得有地方,村里现在没有闲置的房子,实在不行的话,在村委会办吧。村委会空了一间房,一直也没用,可以临时当做培训班的地点。” 宋新月又说道:“地点暂时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招生。那还要麻烦葛书记给广播一下,让村里的年轻人都到村委会来,我说一下培训班招生的事儿。” 葛书记转身去了广播室,打开广播,召集村里的年轻人,都来村委会门前集合,只说县里来的领导,要召集村里的年轻人,都到村委会门前集合,大家都在猜到底是什么事儿。 就在大家都在小声讨论,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时候,葛书记大声打断了村民们的交谈:“今天把大家找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跟大家说。县文旅局来人了,知道大家现在都没有工作,所以上面派专人来教大家技术,给大家谋生路。” 有人不解的问:“葛书记,都啥技术啊?” 第76章 会议场上的硝烟 有一个人问,就有第二个人问,不一会儿就乌央乌央的。 葛书记出言打断:“都别吵吵了,听你们说听我说呀?人家是县里来的,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大伙儿现在都在家闲着没活儿干,没活儿干就没有收入,所以县里派人来教咱技术,让咱有活儿干,能挣钱,你们都消停听着。” 葛书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这儿不是都发展旅游了嘛,上面派人来教咱们剪纸技术。人家游客来了,看咱剪的东西新鲜,买回去当纪念品。游客买一份儿,咱就挣一份儿钱,游客来的多,买的就多,大伙不就都能挣钱了,是不是?” 葛书记说的好,大伙听到心里也有盼头。 可就有的人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站出来问道:“剪纸是不是就过年贴的挂钱、窗花那玩意儿?有人买吗?那不就过年才贴吗?谁冤大头买这玩意儿,能卖出去吗?啥领导啊?净瞎扯淡。” 本来一直在旁边儿听着的宋新毅不干了,有些不悦的说道:“谁说剪纸就是窗花啊?谁说非得过年贴呀?那叫艺术懂不懂?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老宋家剪纸吗?我告诉你,在绥海,宋家剪纸那都是头一号的!啥也不懂,像你这么目光短浅,你能干成什么大事儿?活该你给别人打工。” 那人听宋新毅这么一说,当时脸色就变了,指着宋新毅的鼻子就骂:“你算老几呀?!跑这儿装什么犊子?!就拿张纸剪两下子,剪个花,还艺术,真他妈能装,都他妈吃饱了撑的。”接着骂了两句脏话。 宋新毅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跟那人撕吧起来,两人互不相让连骂带打。 宋新月见事不好,急忙去拉扯宋新毅,葛书记则是去急忙拉开那人,大声训斥:“二驴子!赶紧撒开!干啥呢你!” 二驴在旁边儿的村民也急忙伸手,把二驴子跟宋新毅拉开。 宋新毅被拉开后,穿着粗气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葛书记也被气的够呛,看着这些村民,恨铁不成钢,指着二驴子说道:“别不识好歹,县里下来人教你们技术,是给你们一条谋生的出路,教你们吃饭的本事,一个个的在这儿给我蹬鼻子上脸是吧?!想学就学,不想学都他妈给我滚回去!” 一看书记真生气了,没人敢在说话。 韩四平把话都说完了,余苗苗也再争执该不该说的事儿。 她转头对着张锦程,故作冷漠的说道:“行了,见也见了,话也说了,你走吧。” 张锦程摇摇头:“我先不走了,等你出院我再走,听你说这位是韩书记,那村里肯定有事情要忙,我在这儿照顾你,让韩书记回去吧,别耽误村里的事儿。” 余苗苗本来想拒绝,可张锦程说的也在理,总不好让韩书记在这儿照顾自己,不合适,闭口不言。 韩四平顺势说到:“不是我推卸责任,余老师,你朋友既然来了,他能照顾你,那我就先回去了,学校还得有我监工呢,我真得走了。” 说着就往外走,余苗苗挽留的话说不出口,张锦程起身送韩四平:“韩书记,您就放心吧,苗苗有我呢。” 韩四平顿住了脚步,回头客套道:“那余老师就交给你了,呃……” “张锦程。”张锦程报上名字。 “啊,张锦程,那就辛苦你了,我真得回去了,村里事儿太多。”韩四平说完转身走了,半路拦住吃饭回来的乔会计和温小辉,三个人离开了医院。 张锦程送走了韩四平,回来坐在余苗苗病床前,温柔的问:“饿不饿,这是你的饭吗?” 余苗苗轻轻嗯了一声,张锦程摇起床,端起饭,一口一口喂着余苗苗吃饭。 看着余苗苗慢慢吃着饭,张锦程回想着韩四平说的话,内心很是感动。 他还有点小骄傲,这样美好勇敢的姑娘,是他爱着,也爱着他的。 不过也有后怕,这次但凡出点岔子,自己就真的永远失去了这么好的姑娘。 张锦程专心喂余苗苗吃饭,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能跟余苗苗说。 余苗苗住院一个星期,张锦程照顾了一个星期。 一日三餐,打针吃药,张锦程事无巨细。 即使如此,余苗苗还是每天至少要说两次让张锦程离开的话,张锦程不反驳,也不走。 余苗苗感觉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不见效,只能暂时放弃劝说张锦程离开。 一周之后,余苗苗复查,大夫说没有什么问题了,可以出院了。 张锦程跑前跑后办理出院手续,拎着大包小包去打车,余苗苗看着张锦程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张锦程和余苗苗一起回到红星村,到了余苗苗暂时住的村委会,张锦程看到余苗苗的居住环境,心中泛起酸涩。 余苗苗放好东西,刚要起身,张锦程把水杯递到余苗苗面前:“喝点儿水吧,歇一会儿,有什么事儿缓缓再说。” 余苗苗接过水杯,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没注意抢了口水,不住地咳嗽起来。 张锦程紧张的给余苗苗拍背:“慢点儿喝,大夫说你的肺还没完全恢复,现在不能呛着,不能剧烈运动,得好好休息。” 余苗苗咳了一阵,胸口憋闷疼痛渐渐平复,消失,呼吸趋于平稳,缓了口气对张锦程说:“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呛着了,下次我会注意的。”说完偏了偏身体,躲开张锦程给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的手。 面对余苗苗一次次拉开距离的举动,张锦程虽然心里难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歇了一会儿,余苗苗要去学校看看,张锦程自然是跟在她身边,余苗苗知道张锦程一定会跟着,也就由他去了。 因为余苗苗刚出院,张锦程时刻提醒她,在她耳边念叨这不行那不行,去学校的路上,张锦程一遍遍说:“苗苗,你慢点走,别那么快,大夫说……” “大夫说不让我剧烈运动,没说不让走路。”余苗苗实在是被张锦程吵的心烦了,忍不住呛了一句。 张锦程看余苗苗真的有点不高兴了,乖乖闭嘴不说了。 到了学校,看到正在修建的学校,余苗苗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想到了徐佳佳,要是徐佳佳也能看到现在的情景,也会是充满期待的吧。 念及此处,余苗苗眼中充满痛惜,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第77章 村委会里的硝烟 就在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的时候,葛书记大声打断了村民们的交谈。 “今天把大家找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跟大家说!县文旅局来人了,知道大家现在都没有工作,所以上面派专人来教大家技术,给大家谋一条生路!” 有人不解地问:“葛书记,都啥技术啊?” 有一个人问,就有第二个人问,不一会儿就乌央乌央的。 葛书记出言打断:“都别吵吵了,听你们说听我说呀?人家是县里来的,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大伙儿现在都在家闲着没活儿干,没活儿干就没有收入,所以县里派人来教咱技术,让咱有活儿干,能挣钱,你们都消停听着。” 葛书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这儿不是都发展旅游了嘛,上面派人来教咱们剪纸技术。人家游客来了,看咱剪的东西新鲜,买回去当纪念品。游客买一份儿,咱就挣一份儿钱,游客来的多,买的就多,大伙不就都能挣钱了,是不是?” 葛书记说的好,大伙听到心里也有盼头。 可就有的人觉得,这个事儿不靠谱 于是,那人便站出来问道:“剪纸是不是就过年贴的挂钱、窗花那玩意儿?有人买吗?那不就过年才贴吗?谁冤大头买这玩意儿,能卖出去吗?啥领导啊?净瞎扯淡!” 本来一直在旁边儿听着的宋新毅不干了,有些不悦地说道:“谁说剪纸就是窗花啊?谁说非得过年贴呀?那叫艺术懂不懂?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宋家剪纸吗?我告诉你,在绥海,宋家剪纸那都是头一号的!啥也不懂,像你这么目光短浅,你能干成什么大事儿?活该你给别人打工。” 那人听宋新毅这么一说,当时脸色就变了,指着宋新毅的鼻子就骂:“你算老几呀?!跑这儿装什么犊子?!就拿张纸剪两下子,剪个花,还艺术,真他妈能装,都他妈吃饱了撑的。” 接着,又骂了两句脏话。 白主任见情势有点失控,急忙劝说:“哎,都别激动好不好?咱们有话,好好谈嘛!” “不是,你说谁装犊子?你特么说谁呢!”宋新毅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 张嘴,俩人便撕扯了起来,互不相让连骂带打。 “大哥!”宋新月见事不好,急忙去拉扯宋新毅。 葛书记则是去急忙拉开那人,大声训斥:“二驴子!赶紧撒开!干啥呢你!” 二驴子旁边儿的村民也急忙伸手,把二驴子跟宋新毅拉开。 宋新毅被拉开后,喘着粗气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葛书记也被气得够呛,看着这些村民,恨铁不成钢,指着二驴子说道:“别不识好歹,县里下来人教你们技术,是给你们一条谋生的出路,教你们吃饭的本事,一个个的,在这儿给我蹬鼻子上脸是吧?!想学就学,不想学都他妈给我滚回去!” 一看书记真生气了,没人敢在说话。 二驴子紧紧地攥着拳头,不服气地翻着眼皮偷偷瞪着宋新毅。 葛书记侧目看了二驴子一眼,二驴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葛书记一声叹息,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个的都见过世面,听过,见过的,哪不比我在村听过见过的多啊?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以前你们在外边儿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挣,挣的钱够不够花,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现在上头下来政策,让你们学技术,学一门儿手艺,是顺应咱们这儿的实际情况,顺应发展,别一天死脑筋,认那个死理儿。” 葛书记的一番话,说得村民们沉默不语。 宋新月见状趁热打铁:“我来之前,县文旅局的常局长跟我说,咱这儿开发特色旅游,让我来教大伙儿剪纸,目的是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这是县里的扶持项目,是免费的,不收一分钱,教你们技术,让你们挣钱。大伙儿有顾虑,担心卖不出去,我也理解。但咱好歹试一试,谁也不愿意让挣钱的机会白白从手里溜走,对不对?” “是啊,如果卖不出去,我们还可以给你们兜底。”白主任补充了一句。 补充的这句,多少让宋新毅有点难受。 心说,文旅局不给兜底,还要我们自己给学员兜底,这也太不公平了。 但是又一想宋新月说的话,心里又平衡了一些。 听宋新月这么说,原本心里还在犯嘀咕的一些村民,都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对。 其实,最重要的是,白主任说的那句话,才是村民们的定心丸。 他们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关于宋家和宋家剪纸,多少都听说了一些。 尤其是当时宋新月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刚刚一听,是宋家的人教他们剪纸,纷纷猜测,他们面前的女孩儿,是不是就是宋新月。 村民们看着宋新月的目光,不由地带了一些审视和打量,直白地让宋新月有些不舒服。 宋新月强忍下心里的别扭,对村民们说道:“刚刚我和葛书记还在说,村里没有闲置的房子,要做剪纸培训就只能去村委会了。” 葛书记见没有人再说话,看起来大家态度都有所转变,于是说道:“想学剪纸的,一会儿跟我进屋,登个记,觉得剪纸不行的,觉得这东西挣不来钱的,那就该干啥干啥去!别等人家学完剪纸挣了钱,你们在那眼红!” 沉默了一会儿,有村民上前走向葛书记,见身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葛书记转头回了办公室,给想学剪纸的村民登记在册。 下乡第一天就闹得这么不愉快,是宋新月、宋新毅和白主任没有想到的。 而正是这第一天闹出的乱子,让宋新月在接下来去其他村子考察的时候,便多了个心眼儿。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跟村民们说明。 剪纸培训班,属于免费培训,是县里为扶持地方经济,帮扶失业人员给的福利,学会就有工作。 最重要的一点,自然还是要说的,那就是给他们兜底。 这一番说辞,虽然听起来有点装,但打着上级政府的名头,又有人给兜底,自然是没有人再说什么。 五个乡村培训班试点,在宋新月的努力下,渐渐全部都落实了。 每一个试点在招生的时候,都热火朝天,大家都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创一番事业。 起码,能够维持家里的生计开销。 第78章 登门找事的父子 乡镇培训班只是试点,毕竟谁心里都没有谱。 每建成一个,完成招生之后,都会先进行三个月的剪纸技术培训。 等培训期结束后,培训班才会正式开业,正式进入营业状态。 在培训班里,会销售宋新月和学员们的作品。 宋新月会在五个培训班之间,进行周期性的巡回指导。 与乡村培训班同时开业的,还有沈长河的“彩凤凰文化传媒”。 “彩凤凰文化传媒”,主要经营当地特色。 想当初在剪纸大赛上,沈长河锋芒毕露。 对于这样的对手,宋新月和宋新毅都记忆深刻。 此时沈长河的传媒公司,掐着培训班开业的时间点,紧跟着开业。 宋新毅和宋心月都不用深想也知道,这人怕是来者不善。 乡村培训班完全步入正轨,已经四个月以后的事情。 宋新月回到了绥海的家,一路风尘仆仆。 林成栋做了一桌子的菜,给宋新月接风。 四个月不见的小铃铛,赖在妈妈怀里不肯撒手。 按照正常发育来说,像小铃铛这样的年龄,都可以在地上走了。 但是小铃铛现在,只能抱在怀里抱着没有办法行走。 孩子的腿,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也在跟着变化。 孩子以前躺下还能把小脚丫举起来玩儿,现在躺在那都不想多动腿。 宋新月正抱着孩子出神,林成栋给宋新月夹菜:“月儿,想啥呢?吃饭啊?你看你,在外边儿四个月,都瘦了。尝尝看好不好吃?多吃点儿,把掉的肉都补回来。” 宋新月回过神,说:“我在想孩子的腿,别人家孩子,像她这么大都会走了,可铃铛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上手术。” “月儿,铃铛年龄还小,我们还有机会。”林成栋面带微笑,安抚道,“医生不是也说过吗,年龄太小的话,做手术的风险其实也比较大。等四五岁的时候,才是最佳手术年龄。” 宋新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关键是,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能不能攒够给铃铛的手术的钱。” “一定可以的!”林成栋给予信心,鼓励着说,“你不是已经在乡镇布局了,随着县里乡村特色旅游的推进,那些乡镇剪纸培训班,一定会盈利的!” “如果不盈利呢?”宋新月担忧起来。 林成栋和宋新月四目相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出来!给我滚出来!” 就在这时,一楼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 宋新月和林成栋眉头一皱,林成栋起身来到了一楼查看情况。 只见一楼站着两个人,一胖一瘦,一个年长,一个年轻,看起来有点像父子俩。 父亲扶着儿子,儿子有点无精打采,脸色发白,似乎生了大病一般。 “你们有什么事吗?”林成栋打量着二人,和善地问。 父亲模样的人瞟了一眼林成栋,询问他搀扶的人,问道:“卖给你剪纸的人,是他吗?” 被搀扶的人点了点头:“爸,就是他!” 果不其然,还真是父子俩。 “真是没想到,你真是丧尽天良啊!”父亲怒目圆睁,一把便揪住了林成栋的衣领子。 林成栋一脸懵逼:“哎,这是干什么!撒手!” “撒手?我特么还揍你呢!”父亲说着,便给了林成栋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这一个大耳光,下手可真是重啊,把林成栋打得满眼冒金星。 “你们干什么!”这时,宋新月也从二楼下来了,怀里面还抱着铃铛。 “你谁呀?”父亲横着宋新月,怒问道。 “我是培训班的老板。”宋新月来到了那位父亲跟前,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宋新月,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会妥善解决。打人的,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报警的应该是我!”父亲模样的人,猛地松开了林成栋,转而怒视着宋新月。 听这位父亲一说,宋新月和林成栋都有些困惑。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路人,以及周边的邻居和店主老板来看热闹。 “不是,你把话说明白,你来闹事,你报什么警?”林成栋一边揉着被扇得发红的脸,一边皱眉问。 “你们怎么称呼?”宋新月又问。 父亲模样的人冷着脸说:“我叫林海明,我儿子叫林峰。我儿子说,半个月之前,在你们这里买了一份剪纸。买回家之后,半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宋新月听着都觉得稀奇,怎么买了一份剪纸作品,人就变得蔫头耷脑的了呢? “剪纸呢?”林成栋问。 林海明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份装裱好的剪纸作品。 这是一张大兴安岭的风景剪纸,上面还有“剪爱”两个字,确实是宋新月培训班的作品。 但是,并不是宋新月剪的,是学员的作品。 此时的“剪爱艺术工作室”,除了销售宋新月自己的剪纸之外,也销售学员的精品剪纸。 此时的“剪爱艺术工作室”,在绥海县已经成为了仅次于“宋家剪纸工作室”的剪纸销售工坊。 随着宋新月和宋新毅兄妹的和解,“剪爱艺术工作室”的剪纸,也渐渐被大家觉得是“宋家剪纸”的一部分。 就冲着宋家剪纸的名头,所以很多人才回来“剪爱艺术工作室”来购买剪纸纪念品。 “这确实是咱们的剪纸。”林成栋打量了一下剪纸作品,对宋新月点了点头。 宋新月打量了一下林峰,然后对林海明说:“你怎么能证明,你儿子的这种状况,是和我的剪纸有关?再说了,只是一个剪纸而已,它又没有毒!” “它就是有毒!”宋新月的话音刚落,林海明接着就来了一句。 这一句话,直接把宋新月和林成栋给说愣了。 “什么意思?”宋新月皱眉。 “我这是艺术品,纪念品,怎么可能有毒呢?”林成栋也觉得,林海明的话实在荒谬。 “呵,你们还不信!”林海明冷哼了一下,旋即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展示给了宋新月和林成栋,“你们看好了,这是剪纸所用纸张的检测报告!” 宋新月和林成栋认真看了看,脸上渐渐露出了愕然之色。 第79章 剪纸中疑似有毒 宋新月和林成栋之所以惊愕,是因为那检测报告上写的,纸张确实有毒。 “你们看看,难道是我们爷儿俩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林海明用手拍打着检测报告,激动不已,“我儿子今年才二十三啊,买这些剪纸是送给同学做纪念的,已经让那些同学把剪纸扔了,会不会和我们家林峰一样犯病,现在还不清楚呢!你们啊,真是害死人啊!” 看着情绪激动的林海明,宋新月和林成栋都懵逼了。 因为,他们的剪纸培训班,以及工作室自从开业以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 最关键的是,宋新月在选择纸张方面,从来都是非常严格的,根本就不会用价格低廉的残次纸。 之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最近几个月才发生了,里面肯定有蹊跷。 此时,宋新月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成栋。 林成栋也看了一眼宋新月,目光中露出一丝丝躲闪。 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又憋了回去。 宋新月也没有和林成栋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向林海明,安抚道:“林先生,您能把那些收到剪纸礼物的同学电话给我吗?另外,我也要把着我的剪纸去做一下检测。”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检测报告,认为我是造假来讹你们?”林海明皱眉一皱,顿时有点急了。 “不是不是。”宋新月见状,连忙摆手解释,“林先生,您说的这些,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问题,那我们一定会积极赔偿。之所以管你要那些同学的号码,只是想问一下他们的状况,如果真的有事,我们以后也好做相应的赔偿。” “小峰,你有同学的号码么?”林海明转头问儿子林峰。 林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好,一会儿还希望老弟把那些同学的电话给姐。”宋新月始终面带微笑。 林海明打量着宋新月,思忖片刻,说道:“看你的态度还不错,那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还是没有回复,那我们可就报警了!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林先生,你们的检测报告,是几天出来的?”宋新月问。 林海明想了想,说道:“四天。” “可是,你给我三天,我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呢,我们接下来还怎么谈呀?”宋新月目光诚恳地看着林海明。 林海明觉得是这个道理,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我还会来找你!这期间,我儿子因为中毒导致的医药费,得全都由你们来承担!” “可以。”宋新月点了点头。 “这是你说的,我可都记住了。”林海明冷哼了一下,然后拿出了手机,“别以为空口无凭,我可拿着手机录音了!到时候你耍赖,可不好使!” 随后,林海明和林峰离开了培训班。 由于宋新月怀里还抱着铃铛,所以只有林成栋出去送爷儿俩。 宋新月见门口围观的那些人还没走,顿时脸色骤变:“都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散了!” 围观者一边议论着,一边离开了培训班门口。 自从“剪爱艺术工作室”成立之后,剪纸培训班这里就一个店铺挂两张牌子。 门框左右两边挂的都是铜牌子,一边是“关东风剪纸工作室”,另一边是“绥海县剪爱艺术工作室”。 林成栋送走了林海明和林峰父子之后,回到了培训班内。 宋新月抱着铃铛,站在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成栋,一句话没说,转身上了二楼。 林成栋一脸愧疚,转身拉上了卷帘门,也跟着来到了二楼。 宋新月坐在床边,用拨浪鼓逗着铃铛,还是一声不吭。 林成栋沉默良久,长叹了口气:“月儿,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怎么错了?”宋新月低着头,淡淡地问。 宋新月越是这样,林成栋心里就越发虚,说道:“月儿,那批残次红纸是我买的。对不起。” “为什么买那批红纸?”宋新月还是低着头,一副丝毫不生气的样子。 林成栋深吸了一口气,充满自责:“唉,我也是被骗了!一个月前,一个商贩来门口销售剪纸用的纸张。他说他的纸张都是从厂家直接进货的,所以在同等质量的前提下,价格要比同类便宜一半。” “所以,你就信了?”宋新月看了一眼林成栋。 林成栋一声叹息:“我看着和你之前采购的差不多,而且还便宜一半呢,我就买回来了。本来是挺高兴的一件事,谁成想会变成这样!月儿,我真的错了!” 这时,铃铛已经在宋新月的怀里睡着了。 宋新月将铃铛放在了小床上,小心翼翼地盖上了被子,转身来到了隔壁房间。 林成栋见状,也急忙跟了过去。 宋新月站在窗前,双手交叉于胸前,红着眼睛望着窗外的街景。 看得出来,宋新月内心很难受,眼眶里还有一丝泪光。 如果销售出去的那些劣质剪纸,都会引起林峰那样的中毒症状,那么这事儿可就非常严重了。 宋新月刚刚经营起来的培训和工作室,那么将会彻底一夜回到解放前。 甚至有可能,宋新月因为赔偿问题,会负巨额债款。 林成栋见宋新月那副可怜样,心疼不已:“月儿,是我的错。是我贪小便宜,才酿成了这么大的祸。你别这样,打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能舒服点儿。” “我打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宋新月微微仰了仰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平静地问,“那批有毒剪纸还有多少?已经卖出去了多少?你这里有数吗?” 林成栋摇了摇头,神情黯然道:“没数。” 宋新月咬了一下嘴唇,朝楼下一边走一边说:“你在家看着铃铛,我去一趟公安局。” “啊?去公安局?”林成栋一听,顿时有点慌了,“月儿,你要去自首?”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自什么首。我必须要和警方说清楚,让警方来协助咱们做检测。咱们必须掌握主动权,如果是对方报警,那么咱们就会非常被动。”宋新月说着,便下了二楼。 林成栋站在窗前,望着坐上出租车的宋新月,仍旧自责不已。 第80章 宋新毅暖心探望 宋新月去县公安局,把自己的事情和警方说明。 同时,希望警方能将劣质纸张做一下检测。 如果纸张真的含有毒成分,那么宋新月也是受害者,希望警方能将贩卖有毒纸张的贩子绳之以法。 这次来公安局,其实宋新月并不是以自首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个报案者。 称自己被人骗了,所以导致销售出去的剪纸,可能给消费者造成了伤害。 这样一个因果关系,才是合乎逻辑的,也是对宋新月有利的。 宋新月的培训班出售有毒剪纸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培训班的学员开始人人自危。 因为,城里的学员纷纷去医院检查身体。 乡镇刚刚建立起来的试点剪纸培训班,也因为受到有毒剪纸的影响,觉得宋新月的剪纸算是毁了。 就算是学出来,也卖不出去,所以渐渐地就都不去培训班学习了。 本来热闹的乡镇剪纸培训班,几乎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又变得冷冷清清的了。 刚刚建成的乡镇培训班就这么没了,参与者宋新毅自然也不是滋味。 如果因为宋新月这边出事,乡镇培训班真的是一条不错的路。 因为,乡镇剪纸培训班附近的个别乡村旅游景点,竟然去直接找过宋新毅,希望宋新毅能直接在景区里面搞培训班。 但是,毕竟乡镇剪纸培训班是他和宋新月一起搞的,自然要和妹妹商量一下。 可是刚要来商量,宋新月这边就出了有毒剪纸这样的负面新闻。 宋新毅来到了剪爱艺术工作室,还拎了一些水果,以及铃铛希望吃的小食品。 宋新月和林成栋正在将有毒红纸和剪纸成品,纷纷扔进纸箱子里,准备等检测结果出来就销毁。 从表面上来看,这些纸张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手感几乎和正常的纸张一模一样。 出事之后,林成栋去过好几家制作和销售剪纸的工坊,询问一个月前有没有买过一个流动贩子的纸张。 可是,所问的那些工坊,竟然没有一个见过那个流动贩子。 当宋新月听林成栋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这也太奇怪了,就好像是专门卖给你似的。” “专门卖给我?”林成栋一愣,愕然道,“这么说,那个贩子是有意针对咱们的?” 宋新月眯缝着眼睛,不置可否:“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树大招风,咱们被陷害也不是头一回了。”林成栋接过话茬,“月儿,你别忘了,那个纵火犯还没有找到呢。极有可能,纵火案和贩卖有毒纸张的,是一个人。” 宋新月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成栋。 “你俩在家呢?”这时,宋新毅拎着东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大哥来啦?”林成栋和宋新月异口同声,朝宋新毅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宋新毅坐下。 宋新月给大哥泡了一壶茶,旋即又寒暄了两句,率先步入了正题。 以宋新月之聪明,自然知道大哥为何而来。 “大哥,我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宋新月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说,“你放心,我这边的事儿,不会妨碍到宋家。等检测结果出来,然后统计出多少中毒者,我会尽力赔偿。” “月儿啊,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了。”宋新毅也叹了口气,安抚着宋新月的情绪,“大哥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宋新月真的没想到,大哥能说出这么让她感动的话。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让宋新月听着特别温暖。 宋新月微笑道:“谢谢大哥。” “谢啥,都是一家人。”宋新毅跟着一笑,旋即问道,“月儿,你对纸张是有要求的,怎么能买一个流动小贩的东西呢?” 林成栋刚要说是自己买的,这事儿和宋新月无关。 可是,宋新月却抢先说道:“大哥,我也是一时疏忽,觉得那纸张还挺便宜的。唉,没想到会这样。” 林成栋看了一眼宋新月,没想到宋新月竟然包揽下了所有罪过。 “唉,可真是的!”宋新毅一声叹息。 林成栋此时纠结不已,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包揽一切,也太丢人现眼了。 于是,林成栋鼓足勇气,向宋新毅坦诚说辞:“大哥,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事儿不怨月儿,是我的错判。那些有毒的纸张,是我买的。” “是你?”宋新毅一愣,皱眉打量着林成栋。 林成栋点了点头:“对,是我。是我疏忽大意,是我贪图便宜,结果弄巧成拙。” 宋新月见林成栋把实话说出来了,嘴巴一撇,也没说什么。 “成栋啊,你……”宋新毅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看向了宋新月,“月儿,你觉得这事儿对你影响有多大?” 宋新月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毕竟,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中毒者。如果有的话,会有多少。如果很多,很严重的话,那么问题可就严重了。轻的话,会一夜变成穷光蛋。重的话,会负刑事责任,要坐牢的。” “就算要坐牢,也是我去,和你没有关系。毕竟,那些纸张是我买的。”林成栋说道。 宋新月注视着林成栋,说道:“我是剪爱工作室的法人。” 这一句话,顿时把林成栋给整没话了。 “行了,你们两口子就别争了。”宋新毅一声叹息,旋即低头看了看表,“我下午还有一个会,那我去接先走了啊。月儿啊,你可千万别上火。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嗯,知道了大哥。”宋新月点了点头。 宋新毅离开之后,正好看见了胡云海的车停在了路口。 胡云海摇下车窗,朝宋新毅挥了挥手,笑道:“大姐夫,这儿呢!” “大海,你咋在这儿?”宋新毅有些意外。 “想知道吗?”胡云海一笑,旋即把副驾驶的门推开,手一挥:“上车说!” 宋新毅翻了一眼胡云海,坐上了副驾驶。 第81章 要谈一桩大买卖 马路上车流如梭,胡云海开车缓慢前行。 送宋新毅坐在副驾驶,打量着胡云海,皱眉问道:“大海,你怎么知道我在新月那?” “我去你家找你了,我姐说的呗。”胡云海淡淡一笑,回应道。 宋新毅问:“咋的,找我有事儿?” “咋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胡云海一如既往地贫嘴。 宋新毅有些烦躁,眼睛一横:“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贫什么嘴!” 胡云海见宋新毅急眼了,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一会到了饭店,我再跟你说。” “干啥,又去喝酒?”重宋新毅问。 “不喝酒,我找你干嘛?”胡锦海嘿嘿一笑,加大油门。 很快,胡云海带着宋新毅,来到了常吃的一家饭店,名字叫春风杀猪菜。 要了三个菜和一提啤酒,二人便开喝起来。 几杯酒下肚,宋新毅再次问起:“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胡云海眯缝着眼睛,将头往前探了探:“姐夫,宋新月是不是倒台了?” 听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顿时警觉起来,放下手里的筷子,皱眉问道:“大海,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嗐,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问问。”胡大海。神秘地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新毅捏着啤酒杯,但是并没有喝,仍旧注视着胡云海,希望对方能说出答案。 胡云海沉默片刻,似乎在纠结着说还是不说,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姐夫,实话跟你说吧,咱们当初有点押错宝了。” 很明显,胡云海的意思是,当初就不应该跟宋新月和好。 现在看来,宋新月妥妥地成了灾星。 胡云海的话,宋新毅自然听得出来:“大海,你是让我过河拆桥?” “姐夫,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可不叫过河拆桥。”胡云海吃了一口花生米,一边嚼一边说,“当初你为什么去主动跟宋新月和好?难道真的是想枪口一致对外吗?其实并不是,只是为了个人利益。从宋新月那里,窃取宋江的荣誉。” 这几句话,把宋新毅憋得哑口无言。 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宋新毅要把宋新月收回族谱,并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一切都是为了个人利益而已。 但人总是要脸的,被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总不可能马上承认。 他沉默良久,神色黯然道:“大海,那你的意思是?” 胡云海淡淡一笑,打量了一下宋新毅,说道:“姐夫,宋新月肯定是不行了。宋家剪纸以后如果和她的剪爱再发生什么瓜葛,对于宋家来说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要让宋家剪纸有长足的发展,我们和让资本进来!” “让资本进来?”宋新毅一愣,有点没听明白胡云海的意思。 “对,让资本进来。”胡云海清了清嗓子,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把宋家剪纸的商标,以及经营权卖给有钱的公司,然后让他们来运作!” 一听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当即便不干了,急忙摇了摇头:“大海,我要是把宋家剪纸的经营权卖了,我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你劝我这么做,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哎呦喂,我的亲姐夫啊,我怎么可能害你呢!”胡云海有些无语,且委屈地苦笑,“我是看你一心想把宋家剪纸这一个招牌推出去,让它走出龙江,走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让更多人知道宋家剪纸!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为啥光有好产品不行,非要投那么多广告费吗?” “明白。”宋新毅点了点头,但是仍旧心有不甘,“可是,那么做的话,我的名声就臭了呀!再说了,把经营权卖了出去,那以后宋家剪纸不就不属于宋家了吗?拿了一笔钱,以后就没有收益了,这样太不划算了!” “不不不,谁让你卖终身了呀?”胡云海摇了摇头,进一步说道,“是这样,咱们可以卖十年!先把这一笔钱拿了,十年经营权结束后,咱们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不卖!以后啊,都是咱们说的算!” “只需要卖十年就行了?”此时,宋新毅的心似乎有点活了。 他皱眉目不转睛地看着胡云海,在确定胡云海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属实。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这个老姐夫吗!”胡云海哈哈一笑,旋即拿起了瓶酒瓶子,给宋新毅的酒杯倒满酒。 宋新毅用手摩挲着啤酒杯,试探性地问:“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认识比较有实力,而且对宋家剪纸比较感兴趣的老板?” “那必须呀!”胡云海笑呵呵地一拍桌子,故作神秘地说,“这位大老板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还认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宋新毅想了半天,最终将目光定在了胡云海身上,“咋的,你就是那个大老板?”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我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胡云海连忙摆手,嘿嘿一笑,“不过呢,我正在为那个大老板做事,相当于销售部主任。有我在中间说话,咱们的合作肯定是顺顺当当!” “行了,你就别磨叽了,赶紧说那个老板是谁,竟然我还认识。”宋新毅满眼好奇,催着胡云海说出答案。 “哎呦,姐夫,请容我再卖个关子。咱们喝完酒,我带你去那位老板。”胡云海端起了酒杯,笑呵呵地说。 “特么的,净逼事儿!”宋新毅剜了一眼胡云海,也端起了酒杯。 二人碰杯,旋即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之后,胡云海和宋新毅离开了饭店。 在饭店门口,胡云海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对宋新毅说,那位老板已经在城西半岛茶室定了雅间。 由于已经喝酒了,胡云海并没有开车。 二人在饭店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的半岛茶室。 在去半岛茶室的路上,宋新毅询问胡云海,如果把宋家剪纸卖掉十年的经营权,那么大概能给多少钱。 胡云海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缓缓说道:“起码得五百万!” “五百万?”听到这个数字,宋新月的眼珠子差点惊得掉出来。 胡云海笑呵呵地说:“对,这还是保守的数字。如果老板开心的话,可能还不止五百万。” 一听能买这么多钱,宋新毅顿时心花怒放。 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如果这一笔钱到手,那么不仅仅可以提高生活水平,还能把宋家剪纸推广出去,那不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吗! 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才是傻子呢! 第82章 原来合作人是他 很快,宋新毅和胡云海来到了半岛茶室,那位老板预定好的包厢。 推门而入,宋新毅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抽烟。 当宋新毅走到前面,见到那位老板相貌的时候,顿时大惊不已。 “是,是你?”宋新毅一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彩凤文化传媒”的老板沈长河。 沈长河淡淡一笑,起身热情地说:“宋先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一看是沈长河,宋新毅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没有沈长河的话,上次“艺匠剪纸大赛”,他就算得不到第一名,也能获得第二名。 就是半路杀出了一个沈长河,所以才让宋新毅沦落到了第三名。 胡云海见宋新毅转身要走,急忙一把将其拉住:“哎哎哎,姐夫,你干嘛去呀!刚来你就要走啊,沈老板可是非常有诚意,要和咱们谈谈的。” “宋先生,就算谈不成,总可以交个朋友的嘛!”沈长河说着,拿出了一盒软中华,递给了宋新毅一根。 宋新毅犹豫片刻,接过了沈长河的香烟。 这个举动,让沈长河认定,宋新毅这是已经接受了合作。 因为,如果宋新毅态度坚决的话,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香烟的。 沈长河也将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瞥了一眼胡云海。 胡云海是一个有眼力见的人,急忙掏出了打火机,分别给沈长河和宋新毅点烟。 宋新毅抽了两口烟,哼笑了一下:“真是没想到,你胡云海这么吃里扒外了!看来啊,我可不能什么人都相信了!” 胡云海嘴巴一瘪,急忙安抚:“不是,姐夫啊,我对你可没有一点外心。你是我新姐夫,永远都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好了,我姐才能好!我总不能坑害我自己的亲姐吧?姐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新毅被胡云海的嘴说的,根本就没有回击的余地,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宋先生,我知道因为剪纸大赛的事儿,你心里有怨气。”沈长河淡淡一笑,拿起茶壶,给宋新毅倒了一杯茶,“争强好胜,人之常情嘛!不过呢,以后如果我们能合作,那可就是不分彼此了。都是朋友了,和气生财,还有什么好矛盾的呢?我的目的是搞钱,你的目的是把宋家剪纸推出去!” 胡云海见状,急忙趁热打铁:“沈老板,说得句句在理!姐夫,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和你说了,合不合作还是要看你的!你看看你现在这日子过得,住的当时我大爷留的那个破小区!要是有了钱,就算不买个别墅,也得整个一百多平的高层新房啊!” 宋新毅沉默良久,打量了一下沈长河,有些不解地问:“沈老板,你几个月之前,在绥海开了剪纸工作室,难道不是为了来打压我们宋家剪纸的吗?” “哎呦,姐夫啊,你想的也太多了!”没等沈长河说话,胡云海突然开口。 宋新毅瞟了一眼胡云海,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胡云海一脸尴尬,顿时不说话了。 宋新毅注视着沈长河,等待着对方给出自己相应的答案。 沈长河浅饮了一口茶,淡淡一笑:“宋先生啊,云海说得对,你确实多想了。我来绥海县只是做文化生意的,什么文化生意赚钱我做什么。实话和你说吧,我来绥海就是想和你强强联合的!” “真的?”宋新毅将信将疑。 沈长河摇头一笑,觉得宋新毅也太多疑了:“宋先生啊,我如果要想和你们宋家剪纸抢市场的话,至于和你们合作吗?再说了,合作才能共赢嘛!” 此时的宋新毅,已经被胡云海和沈长河轮番的语言轰炸,搞得晕头转向。 即便如此,宋新毅还是有顾虑。 因为,毕竟宋家剪纸不是他一个人的,把宋家剪纸的经营权转授十年,只要母亲、宋新凤和宋新杰同意。 以前的宋新凤或许还可以搞定,可是现在的宋新凤情绪十分不稳定,甚至也憎恨宋新毅,能不能听宋新毅的话还不一定。 宋新杰那边更让宋新毅头疼,他看似谁都不得罪,其实骨子里是站在宋新月那边的,所以不太可能同意转授“宋家剪纸”的经营权。 至于母亲郝桂芹,就相对比较容易了,毕竟老太太的病情一天天加重,按个手印还是相对轻松的。 归根结底就是为了钱,所以谈了半天,最终还是要落到钱上。 宋新毅深吸了一口气,纠结片刻说道:“沈老板,咱们说点儿干货吧。” 沈长河是个聪明人,自然宋新毅说的意思。 于是,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宋新毅瞬间明白了,五个手指头,就是五百万。 “五百万?”宋新毅想要确认一下。 沈长河点了点头,说道:“对。这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极限了,毕竟我们投入资金包装宋家剪纸,十年里能不能回本还两说呢。” 如此听来,其实也有几分道理的。 对于宋新毅来说,就算把这五百万平均分了,他宋新毅也能得一百多万呢。 这一百多万,算是白白得来的,谁又不和钱过不去。 宋新毅心里直痒痒,睁大眼睛说道:“是税后五百万吗?税前可就不划算了。” 没想到,宋新毅还考虑到了税,不愧是社区的副主任。 “当然,是税后。”沈长河笑着点了点头。 宋新毅心一横,说道:“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就是十年的经营权嘛,咱们什么时候走合同,当然是越……” “宋先生,你先等等。”突然,沈长生打断的宋新毅的话。 宋新毅一愣,皱眉问:“怎么了?” 沈长河掸了掸烟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宋先生,我有个事,需要和你强调一下。” “是不是时间上有问题?如果十年不行,十一年或者十二年也无所谓。”宋新毅生怕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咱们都是老爷们儿,没必要在乎那些小节。沈老板,你说对不对?” “对对,宋先生说得非常对。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长河摇了摇头。 宋新毅停下吸烟的动作,警觉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第83章 最终还是被说服 沈长河淡淡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五百万买的不是经营权。” “那是什么?”宋新毅顿时警觉起来。 沈长河注视着宋新毅,缓缓说道:“这五百万,买的是宋家剪纸十年的所有权。” “所有权?”宋新毅顿时一愣,连连摇头,“不行,十年的所有权不行!那样的话,家族里的其他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宋先生,经营权和所有权,听起来区别很大,其实是差不多的。”沈长河又给宋新毅倒了一杯茶,“买下来所有权,会更好地方便我们做包装运营。如果买的只是经营权,那么会给我们包装营销带来一些麻烦。反正都是十年,十年后宋家剪纸还是宋家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想赚这十年的钱,宋家剪纸到时候名头也打出去了,多好呀!” 宋新毅想了想,又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咬了咬牙:“行!你说得也有道理!十年之后,所有权还是我们宋家的!你们赚钱了,宋家剪纸也走出去了!这属于互利双赢。” “对喽,就是这么个理儿!”胡云海拍了一下大腿,满脸的堆笑。 沈长河一脸兴奋,缓缓站了起来,向宋新毅伸出手:“宋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宋新毅也站了起来,和沈长河握手,旋即关心地问,“沈老板,那么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哈哈,宋先生,不着急。”沈长河笑道,“我得先让公司的法务先把合同拟出来,然后给你那边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把合同签了。签合同这是大事儿,可不能操之过急。” “对对,合同是大事儿,不能太着急。”胡云海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对宋新毅说道,“等把合同一签,这转让费就会很快打过来了。” “对,大概签合同之后的一个礼拜吧。”沈长河说道。 宋新毅一愣,似乎有点担忧:“啊?不是一手签合同,一手交钱的吗?” 沈长河哈哈一笑:“宋先生啊,我们这是正规公司,财务也是要走流程的,又不是私人之间的合作。你所授权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彩凤文化。懂了吗?放心吧,公司在那放着呢,都有注册信息,忽悠不了你!” “好好好,是我不懂了。”宋新毅尴尬地笑了一下,“那行沈老板,我等你的消息。”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探讨了一下剪纸方面的知识,又展望了一下“宋家剪纸”的前景。 沈长河的口才,把宋新毅说得迷迷瞪瞪。 此时的宋新毅,已经觉得自己是五百万的大款了。 虽然还没有入账,但在他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离开了半岛茶室,宋新毅就去了电脑城,去买了一台儿子心仪已久的苹果笔记本电脑。 宋新毅回到家里,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儿子宋永轩的书桌前。 宋永轩正在写作业,看见了苹果笔记本电脑,顿时一愣,然后抬头看了看父亲。 宋新毅露出慈父般的微笑,问道:“喜欢吗?” 宋永轩没说喜不喜欢,而是问道:“谁的?” “你先打开看看。”宋新毅也在吊胃口,示意儿子把笔记本的包装拆开。 宋永轩虽然满眼喜欢,但是却摇了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我可不能拆。” “拆了就是你的。”宋新毅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坐在了床边上。 宋永轩想了半天,似乎才明白过味儿来,试探地问:“爸,您送给我的?” “啊。”宋新毅叼着香烟,点了点头。 宋永轩从来没想过,父亲竟然会给他买心仪已久的苹果笔记本电脑。 “爸,你也太好了吧!”宋永轩兴奋地拆开了包装,将苹果笔记本开机,然后操作了起来。 这时,胡云英走了进来,看见了儿子在鼓捣苹果笔记本电脑,问道:“哪儿来的苹果笔记本?” “我爸给我买的。”宋永轩一边操作着笔记本,一边欣喜地回应母亲。 听儿子这么一说,胡云英懵逼地看着丈夫宋新毅。 宋新毅抽了两口香烟,转身出了儿子的卧室。 胡云英见丈夫出去了,也跟了出去,然后问道:“老宋,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儿子买苹果笔记本了?这个款式,一万多块呢!” “儿子已经喜欢这款笔记本很久了,今天买了算是圆了他的心愿。”宋新毅坐在了沙发上,朝茶几上的烟灰缸掸了掸烟灰。 胡云英皱着眉头,坐在了宋新毅对面,说道:“可是,咱们家现在这情况,还不是给他买的时候啊!一万多块呢,够咱们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咱们手里一共也没几个钱,以后的生活费怎么办啊?” 宋新毅得意地一笑,看着妻子说道:“云英,不是我说你,你的消费观念,还停留在以前。现在就咱们家有钱了,不差那仨瓜两枣的!” 这话听得胡云英云里雾里,往前挪了挪:“不是,怎么就有钱了?单位发奖金了?” “非也。”宋新毅摇头一笑。 胡云英皱眉:“那是?咋的,你是抢银行啦?” “一边儿去!”宋新毅往前凑了凑,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啊,在谈一个合作……” 随后,他便把要和沈长河合作,把“宋家剪纸”的所有权转让十年,会得到五百万巨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云英。 胡云英听罢,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说:“新毅,我咋觉得这事儿有点不靠谱呢?该不会是骗子吧?凭啥呀,转让出去十年,就给你五百万?我咋不信呢!” “我就说啊,你是头发长见识短!”宋新毅眼睛一瞥,冷哼了一下,“我和沈老板都已经谈好了,过几天就签合同,这事儿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说了,这事儿还是大海促成的。我是他亲姐夫,他能忽悠我?” 作为姐姐的胡云英,最知道自己弟弟靠不靠谱了。 很明显,胡云英一听是弟弟促成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胡云海,忽悠谁不好,竟然忽悠到了自己亲姐姐家!以后她要是敢再来,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你消停点儿!你以为我缺心眼儿啊!”宋新毅白了一眼胡云英,顿时严肃起来,“如果沈长河耍我,不把转让费给我,那我们的合同就不算数,我也不损失什么。至于送给永轩的苹果笔记本,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了。” 第84章 眼前能使鬼推磨 胡云英仔细想了想,觉得丈夫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转让十年而已,就能拿到五百万,分到自己手里就是一百多万,怎么想都划算。 反正,宋青山去世后,除了捐出去的《清明上河图长卷》,整个宋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剪纸名作了。 不如把“宋家剪纸”转让出去,拿到一笔巨款来的安心。 “新毅,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五百万分到咱们手,也有一百多万呢。”胡云英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旋即开始规划起了以后的生活,“等钱到手了,第一件事就换个大一点的房子,然后再买一辆差不多的小轿车。” “一百多万?你真的就只想要这么点儿?”宋新毅眯缝着眼睛,看着妻子胡云英。 胡云英一听,愕然道:“啥意思?宋家兄弟姐妹好几个,你想独吞?”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点儿不假。 宋新毅本来觉得一百万就很满意了,但是欲望是可以无限膨胀的。 现在的宋新毅,已经不满足一百万了。 他要想尽办法,把五百万巨款都攥在自己的手里。 “新毅,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太……”接下来的半句,胡云英并没有说出口。 当然了,并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胡云英没说,但是宋新毅却无缝衔接上了话茬:“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胡云英叹了口气,仍旧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宋新毅目光深邃,喃喃自语:“如果想全都要的话,办法总是可以想到的。” 在金钱的诱惑下,大多数人都可以变成魔鬼。 胡云英这样本本分分的家庭妇女,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虽然不支持丈夫那么做,但是这次和之前不同,并没有反对。 可是,怎么才能让宋家的兄弟姐妹把钱交上来,宋新毅还需要时间来思考。 就在宋新毅绞尽脑汁想辙的同时,宋新月那边再次迎来了新危机。 由于有毒剪纸事件不断发酵,培训班里的学员因为也接触了有毒纸张,所以都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出现状况。 学员们的情绪并不激动,只是心平气和地和宋新月谈了这个问题。 宋新月面对三十多个学员,十分诚恳地说:“各位,我十分理解大家的心情。同时,也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理解。这样,你们明天都去医院做一做健康体检。体检的钱,我来出。” 学员们纷纷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几乎都还挂着一丝丝顾虑。 因为,一旦检查出了问题怎么办? 果不其然,真的有学员提出了这个疑问:“宋老师,如果检查出问题呢?” “如果检查出问题……”宋新月纠结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中毒造成的,我自然会赔偿医药费。” 有了宋新月的这句话,学员们都放下心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学员们纷纷去了医院做健康体检。 所幸的是,都没有出现中毒的迹象。 一周后的下午,绥海县公安局给宋新月打来电话,告知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宋新月急忙来到了公安局,拿到了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纸张确实存在有毒物质,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宋新月纳闷不已:“奇怪,既然纸张上确实存在有毒物质,那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中毒迹象呢?这,是不是有点不合乎常理?” 检验科民警说道:“其实,这比较正常。因为纸张上的有毒物质比较少,只有免疫力比较弱的人,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听民警这么一说,宋新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有林峰一个人中毒。 得到这个结果,悬了一个礼拜心的宋新月,瞬间踏实了不少。 林海明和林峰父子如约而至,再次来到了培训班来找宋新月。 宋新月拿出了自己那份检测报告,说道:“报告出来了,纸张中确实存在有毒物质。所以,给林峰造成的伤害,我们会给出赔偿。” “赔多少钱?”林海明问。 宋新月反问:“林先生,你想要赔多少钱?” 林海明想了想,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一百万,少一个字儿都不行。” 这哪是赔偿啊,这明显是敲诈来了。 宋新月淡淡一笑,说道:“林先生,你说的数目我满足不了。我呢,只能一次性赔偿您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你林海明一听不干了,顿时火冒三丈,“我儿子都已经这样了,你就赔偿一万块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如果你觉得一百万太多,那八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林先生,您儿子的中毒并不严重,一万钱可以了。”这时,林成栋开口说道。 林海明冷哼了一下,不依不饶:“现在看着没事儿,那是有毒物质还没有扩散。如果慢慢扩散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大病啊!” 林成栋见林海明胡搅蛮缠,顿时有点急了:“不是,你这不是胡闹吗。你再这样,我们可就报警了啊!” “报警?好啊,你现在就报警!”林海明干脆坐在了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撒起泼来,“大家都来看看啊,我来讨要赔偿,他们还要报警抓我,良心真是让狗吃了啊!这就是宋新月,这就是剪纸世家的作风!” 随后,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甚至有的人还对宋新月指指点点。 人言可畏啊,宋新月是深知这一点的。 但是,以宋新月的性格,自然不会惯着林海明和林峰父子,于是便要拨打报警电话。 林海明和林峰见宋新月真要报警,便转身离开了剪纸培训班。 刚出门口,林海明留下了一句话:“宋新月,我先不和你掰扯。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林峰来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等林海明和林峰父子离开,宋新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驱散了门口看热闹的人。 “新月,别上火,他们明天应该不会再来了。这爷儿俩,就是来敲诈的!”林成栋安慰宋新月。 宋新月问林成栋:“让你统计的,接触过有毒剪纸或者纸张的人,统计出来了吗?” 林成栋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统计完了,去掉你培训班的学员,大概有二十个人买了有毒的剪纸。” “这么多啊……”宋新月黯然说道,心中瞬间升起了一团阴霾。 第85章 坐轮椅来的林峰 宋新月和林成栋经过商议,决定向社会坦白“毒剪纸”这件事。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件事透明化。 虽然会对培训班和工作室带来更加负面的影响,但是这么做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宋新月是这样的人,林成栋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公安机关也在紧锣密鼓地调查贩卖有毒纸张的犯罪分子。 本以为林海明会消停几天,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三天后又带着儿子林峰来到了培训班。 这次的到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只见林峰坐在一个轮椅上,林海明手里举着一张白色横幅,上面写着“无良商家还我公道”几个醒目大字。 很快,周围又围满了好奇且好事的路人和邻居,再次议论起来。 此时的宋新月正在和学员们一起剪纸,听见外面的声音后,示意学员们自己先剪着。 随后,她走到了门外,镇定地说:“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来和你这个无良商家表达抗议!”林海明横眉竖眼,抖了抖手里的横幅。 宋新月叹了口气,语气平静道:“林先生,上次我和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你觉得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可以去法院起诉我,没必要到我这里来闹吧?” “大伙儿听听,这宋老板说的是人话吗!”林海明气得捶胸顿足,向围观者指责宋新月,“她说我是来闹事的!我怎么就闹事了,我都说了是来表达不满的!关键是,我儿子的病情严重了!” 此时,围观者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坐着轮椅的林峰身上。 林峰目光呆滞,一动不动,话也不说,就像是根木头一样坐在轮椅上。 “严重了?”宋新月皱眉,打量了一下林峰。 林海明点头,瞪着大眼珠子说:“你眼睛瞎吗,这还看不出来?这人的状态比之前差多了。” “走,咱们现在去医院检查!”宋新月说着,就要往路边走拦车。 “不用了!”林海明急忙拦住了宋新月,拿出一沓检验单据,朝宋新月展示着,“来之前我们都已经检查过了,大脑神经受损,不信你看看,这上面都是正规医院的章子!” 宋新月接过了检验单据,认真地看了看,上面的公章确实是真的。 有两种可能,要么李海明找关系私盖公章,要么林峰的病情确实加重了。 再仔细一想,林峰的病情加重,到底是不是因为有毒剪纸造成的,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反正林峰现在已经这样了,宋新月必须要坦诚面对眼前的一切。 “那么你想怎么样?赔偿是不是要涨钱了?”宋新月面无表情,注视着林海明。 林海明摇了摇头:“这次我不要钱了,反正1一百万你也不肯拿,十万块我也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林海明的回应,让宋新月有些诧异。 林海明目光犀利,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养他。” 此言一出,把宋新月给整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林海明提出的新条件,竟然是让养林峰。 和赔偿十万块钱比起来,养林峰可是个无底洞。 宋新月可不是傻子,这笔账他算得很清楚。 林海明的那句话,不仅仅把宋新月说愣了,也把围观者给听懵了。 大家七嘴八舌,更加激烈地议论起来。 “好家伙,这一招也太损了。跟一百万比起来,要是我呀,宁愿给一百万!” “就是嘛,赔偿归赔偿,总不能请回了一个活爹呀,宋新月肯定不会同意。” “那可不一定,先别说话,咱们接着往下听,后面肯定还有好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宋新月身上,不知道宋新月该如何回应林海明。 宋新月沉默良久,迟迟没有说话。 这时,林成栋走了出来,冷着脸说道:“你们还敢来无理取闹,这回我可真要报警了!” “报警?行,报吧,马上报警把我们抓起来!”林海明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最好马上报警,如果不报警,你特么就是孙子!” 这一句话,直接把林成栋给架住了。 此时,林成栋也被林海明的嚣张给气坏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像你们这样的无赖,就应该警察收拾你们!” 此时林海明既恼火,又有点儿慌了,旋即朝林峰喊道:“儿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太不拿咱俩当人了!” 坐在轮椅上,一直没说话的林峰,就像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他 他屁股往前一欠,直接趴在地地上,是口齿不清地呻吟着。 说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清,反正嘴里不停地嘟囔。 就在这时,宋新月一把握住了林成栋的手。 林成栋一愣,看向了宋新月,不知道宋新月是什么意思。 围观者也是心头一凛,猜测着宋新月的意图。 “别报警。”宋新月面无表情。 林成栋皱眉:“啊?月儿,他们就是来耍无赖的,不能再放纵他们俩了!让他们打官司,他们也不打,就在咱们门前闹腾,培训班还开不开了,买卖还做不做了!” 宋新月从来没见过林成栋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林海明和林峰父子,把好脾气的林成栋也惹急眼了。 “成栋!”宋新月再次制止林成栋。 林成栋一脸不解地看着宋新月,想要询问为什么。 但是,纠结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宋新月,挂断了报警电话。 林海明见林成栋中断报警,悬着的心也松了口气。 面对捉摸不透的宋新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无言地站在原地。 少顷,宋新月不卑不亢,开口说道:“不就是养一个病人吗,我同意。因为我宋新月导致的,别说脑子搞坏了,就是癌细胞长满全身,我也收着!” 不得不说,宋新月说话确实挺毒的。 “你,你怎么说话呢!”林海明气的脸色都变了,旋即一把将林峰拉到了轮椅上,对宋新月说道,“那可说话了,以后我儿子的医药费,吃喝拉撒,你都得管!” “行,我都管!”宋新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此时,林峰扭头愕然地看着父亲林当明,似乎没想到宋新月能接茬。 其实林海明也没想到,宋新月能答应自己的条件。 按照林海明的计划,就是想用林峰的病情,向宋新月施压而已,然后从宋新月身上多套点钱。 可是,没想到宋新月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让林海明和林峰父子都有点懵。 虽然懵逼,但是也没有办法,林海明现在算是骑虎难下。 此刻起,主动权攥在了宋新月手里。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林海明和林峰还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接招。 宋新月淡淡一笑,打量着林海明和林峰父子。 心说,让你们父子俩耍无赖,看你们俩接下来怎么接招。 林成栋看了看宋新月,又看了看林家父子,完全不理解宋新月为什么要走这么一步棋。 林海明沉默良久,一脸无语:“宋新月,看来你真是想想和我硬杠到底了!” 宋新月并没有回林海明的话,而是岔开说道:“林先生,你可以走了。我只答应养你儿子,可没答应养你。” “啊这……”林海明一脸窘相,纠结半天,叹了口气,对儿子林峰说道,“小峰,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如果他们敢给你气受,爸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不送。”宋新月朝林海明挤出一丝微笑,旋即对林峰闻声说道,“老弟,咱们进屋吧。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让风给吹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每一句话,都是像是一个小刀片,割着林峰那颗脆弱的心。 可是,父亲让自己留下,又不敢反驳。 毕竟这次来培训班“抗议”,也是受父亲林海明的胁迫而来的。 无奈,林峰只能跟着宋新月和林成栋进入了培训班。 第86章 为了钓更大的鱼 林海明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出去十几米远,又让出租车停车。 出租车停了下来,林海明借口突然有急事,又下了出租车。 气得出租车司机大骂:“这不神经病吗!” 林海明站在路口一个电线杆下,偷偷看着剪纸培训班的方向,长吁短叹。 他站在那默默地抽了一根烟,纠结良久,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少顷,电话接通了,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老林,你那边啥情况?” 很显然,林海明此番前来闹腾宋新月,是背后有人指派的。 否则,不可能狮子大开口就要一百万。 “杜总,宋新月这丫头把我儿子给留下了,这可咋整啊?”林海明紧握着手机,焦急地问。 电话中,那位被称为杜总的人,也很诧异:“啥,她把你儿子留下养着了?” “可不是嘛,这家伙也不按常理出牌啊。”林海明一声叹息,“杜总,现在可咋整啊?我儿子根本吃不惯别人做的饭,他在姓宋的那,还不得饿瘦了啊!” 杜总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老林啊,既然宋新月把你儿子留下了,那就让他养着。如果饿瘦了,那就更好办了!” 林海明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杜总拦下话,说道:“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办吧。老林,你放心吧,随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等把宋新月给扳倒了,你可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啊!哈哈。” 随后,杜总便挂断了电话。 林海明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瘪着嘴巴一声叹息。 另一头,林峰被宋新月和林成栋请进了屋里,安排进了二楼的一间卧室中。 同时,宋新月让培训班的学员都提前回家了。 “老弟,我们这空间有限,就只能委屈你住这儿了。”宋新月对林峰说道,“如果要上厕所不方便,林成栋你哥会帮你上厕所。” 林峰点了点头,神情冷漠地说:“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宋新月和林成栋相视一眼,转身出了林峰所在的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林成栋急忙关上了门,焦躁且不解地说:“月儿,你到底咋想的呀!整这么个瘫痪的人,咱们以后还过不过了?” 宋新月笑着安抚:“成栋,你先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林成栋叹了口气,“我虽然相信你,但是你总要和我说一下理由吧?” 宋新月顿了顿,缓缓说道:“成栋,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他们只能会越来越恨你。最重要的是,他们来闹事,肯定是有人蛊惑的。而且,看林峰的气色,以及腿部情况,就不像是残疾人。所以,一切都是蓄谋的,都是装的!” 听宋新月的这么一说,林成栋方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想从林峰钓出来更大的鱼?” “对,就是这个意思。”宋新月点了点头,“我有一种预感,之前培训班那次大火,还有这次有毒剪纸,应该都是一个人做的。” “一个人做的?”林成栋愕然,“月儿,不能吧?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宋新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有这种感觉,希望不是这样的。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咱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咱们能得罪谁呢?”林成栋凝眉想着,可是根本想不出来是谁。 “如果那么容易想出来,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情了。”宋新月叹了口气,旋即岔开了话题,“成栋,你照顾好林峰,争取从他嘴里能套出一些有价值的话来。当然了,如果能把他为我们所用,那是最好的。” 林成栋无语一笑:“不是,月儿啊,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这架势,整得跟潜伏似的。行,我好好和这小子处处。” 林峰今年二十三岁,大学刚刚毕业,典型的“妈宝男”。 只不过,林峰的母亲死得早,林海明又当爹又当妈,不让孩子吃一点苦。 可是,却把孩子养得有些生活不能自理。 林峰在大学念了四年书,林海明跟在当地城市陪读了四年,洗衣服做饭大包大揽。 本来为了弥补孩子缺失的母爱,没想到把孩子给毁了。 三天之后,正做着百万富翁美梦的宋新毅,突然接到了小舅子胡云海的电话。 电话中,胡云海喜滋滋说:“姐夫,沈老板的合同拟好了,就等你这边来签合同了。你啥时候有空啊,反正是越快越好。毕竟,能尽快把钱拿到手!” 宋新毅坐在办公室里,瞄了一眼社区里的其他同事,走到了外面接电话:“大海,你和沈老板说一下,再等我几天。” 电话中,胡云海不解:“姐夫,你还要干啥呀?咋的,你那几个兄弟姐妹,没整明白?” “不是,我还没找他们呢。”宋新毅说道。 胡云海诧然:“啊?这都多少钱过去了。不是姐夫,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反正,你和沈老板说,再给我几天时间。”宋新毅眉头紧锁,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子。 胡云海叹了口气,问道:“几天能整利索?” 宋新毅想了想,说道:“三天。” “行吧,那我和沈老板说一声。就三天啊,越快越好。”胡云海语重心长地叮嘱,“姐夫啊,你要知道这些干大事儿的人,都是一腔热血。昨天晚上决定的事儿,可能睡一晚上觉,就会觉得有些决策没有必要。反正合同没签,一旦变卦,那到嘴的鸭子不就飞了吗!”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宋新毅有些烦躁地点点头。 “行了姐夫,你快点儿哈,那我挂了。”电话中,胡云海要挂电话,可是很快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哎姐夫,你是不是有新打算了啊?” 宋新毅心头一紧:“什么新打算?” 胡云海说道:“转让费五百万,你不会是想独吞吧?要是五百万都揣你一个人兜里,那可就太爽了!哈哈。” 听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就像是被戳穿谎言的孩子,瞬间愣住了。 愣住的这几秒钟,让胡云海捕捉到了相关信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姐夫,看来是被我猜中了。这么多天,你是想合理独吞这笔钱的对策,还有没有想到,是吧?” 既然已经被戳穿了,宋新毅也只能承认:“大海,如果你有好办法,姐夫亏待不了你!” 少许,胡云海开口笑道:“姐夫,我还真有一个办法!” 第87章 忽悠自己老母亲 宋新毅和胡云海通完电话,便来到了时光养老中心。 母亲郝桂芹正在房间里午睡,宋新毅拎着一箱子黄桃罐头悄悄走了进来。 宋新毅没敢说话,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母亲睡醒。 大约半个小时后,宋新毅已经抽完了三支香烟,母亲正好也睡醒了。 郝桂芹睁开眼睛,见到宋新毅来了,缓缓起身问道:“新毅?你啥时候来的?” 宋新毅急忙去把母亲扶起来,笑着说:“来了半个多小时了,看您睡觉呢,我也没敢打扰您。” 郝桂芹坐在床边,从茶缸子里拿出了假牙戴上,说道:“有啥事儿吗?” “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您。”宋新毅笑着说道。 随后,宋新毅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家常,提及了自己现在的困难,以及正在做一件大生意。 如果能把这个大生意谈妥的话,自己就可以翻身了。 这个所谓的大生意,引起了母亲郝桂芹的好奇,便询问了起来:“新毅,神医大生意啊?” 宋新毅将来之前编好的所谓大生意,告诉了母亲:“妈,我朋友正在开发房地产,想要拉我入伙。三年之后,房子盖起来了,我就能挣好几百万,那样你大儿子不仅仅能彻底翻身,还能赚不少钱呢!” “哎呀,那是好事儿啊!”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万事顺意,大富大贵。 宋新毅见机会来了,便一声叹息,话锋一转:“唉,可是这不是没钱嘛!” 郝桂芹此时也觉得有些遗憾:“妈这儿也没有什么钱,这还有一万块钱,要不你先拿去用用?” “妈,现在的一万块钱什么都干不了,入股的话起码要一百万呢!”沈长河神情黯然,点燃了一根香烟。 郝桂芹愕然:“啊?一百万,那么多钱啊!” “是啊,所以我现在都快愁死了!”宋新毅点了点头,惆怅地深吸了一口香烟。 郝桂芹也替儿子发不了财着急上火,急得直搓脚:“那,那咋整啊?” 宋新毅转了转眼珠子,试探性地说:“妈呀,倒是可以贷款,到时候赚钱了就可以还上。” “贷款?找谁贷款呀?咱们家也不认识几个有钱的人啊。”郝桂芹一愣。 宋新毅笑了笑,开始进入主题:“妈呀,是这样的。宋家剪纸工作室,现在不是在您的名字吗?您先把工作室转到我名下,然后我可以用宋家剪纸工作室的名义去贷款。” “用工作室的名义?”郝桂芹有些犹豫,“那是你爸的心血,他临终前好像告诉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让我转给别人。等我死了,再分给你们兄弟姐妹。” 宋新毅没想到,父亲宋青山的话,母亲能记得这么牢固,似乎没有受“阿尔兹海默症”的影响。 “妈呀,没事儿的。等我房地产那个赚钱了,就能把工作室赎回来了,然后再还给您!”宋新毅好说好商量,“咋的,您还不相信你大儿子啊!儿子能翻身,就这一次机会了!妈,只有您能救我了!” 郝桂芹仍旧纠结着,不一会儿,拿出了手机:“我给新月打个电话,问问她。” 每次遇到大事小情,郝桂芹都要咨询一下老闺女宋新月的建议。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宋新毅见状,急忙要阻拦:“妈呀,可千万不能告诉新月啊!” “为啥呀?”郝桂芹一愣,抬头问宋新毅。 宋新毅顿了顿,说道:“新月那丫头从小就看不上我,我爸去世之后,对于我住在你们的老房子里,对我也有很大的意见。所以,你和她说这个事儿,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妈,算我求求您了,这事儿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其实,宋新毅心里有谱,等母亲把宋家剪纸工作室转到自己名下,随着母亲的病情加重,转让这事儿就可能忘了。 郝桂芹紧握着手机,当时有些纠结。 宋新毅见状,扑通一下就给母亲跪下了,一脸哀求:“妈呀,儿子求求您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最见不得女儿这样了。 郝桂芹急忙把儿子扶了起来,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那我谁也不说。三年之后,你一定要把贷款还上啊!要不然,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爸爸!” 宋新毅一听母亲松口了,顿时大喜不已,连连点头:“哎!妈,您就放心吧,这回我肯定是稳赚不赔!您的养育之恩,给我翻身的机会,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唉,你们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都希望你们能过得好啊!”郝桂芹抚摸着宋新毅的头,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宋新毅把早已准备好的转让协议,以及宋家剪纸工作室的章子都拿了出来。 把章子盖上,然后郝桂芹又在上面摁了手印。 殊不知,这次转让的不仅仅是“宋家剪纸工作室”,还有“宋家剪纸”的独家所有权。 当宋新毅看见母亲把手印按上的那一瞬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宋新毅临走的时候,还对老母亲笑呵呵地说:“妈,要不您回家住些日子?” 郝桂芹摇了摇头,说道:“不,在这儿住习惯了。再说了,妈也不愿意打扰你们的生活。” “好吧妈,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您!”宋新毅将转让文件都收拾好,夹着皮包转身要走。 最后,还一再强调母亲郝桂芹,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守口如瓶。 宋新毅离开之后,将胜利成果电话告诉了胡云海。 胡云海一听狂喜不已,称马上联系徐长征,约一下签署合同的时间。 毕竟,这种事情越快越好。 在胡云海约时间的间隙,宋新毅激动的心无处安放,根本就没有心思工作。 大约十分钟后,胡云海再次打来了电话。 宋新毅急忙抓起了手机,一看是胡云海的,并没有马上接。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中,传来了胡云海激动的声音:“姐夫,沈老板说了,他现在正好有时间,你现在马上去彩凤文化传媒!”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宋新毅连连点头,挂断了电话。 第88章 所有权转让成功 此时,宋新毅整个人是懵的。 他用力搓了搓脸,起身离开,一路驱车来到了“彩凤文化传媒”的办公地点。 这是绥海县新区的写字楼,里面入驻着很多企业。 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本地的电商平台,一种是做文旅产业的。 “彩凤文化”占了三个房间,大约一百五十多平,其中沈长河自己占了一间办公室。 “彩凤文化”的总部并不在绥海,而是在冰城的松北区。 至于绥海这个,是沈长河的第三家分店。 他之所以能把第三家分店,开在绥海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其实原因很简单。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为了远近闻名的“宋家剪纸”! 宋新毅到了写字楼楼下后,胡云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急忙迎了过来。 “姐夫,沈老板在这个点儿本来是要回冰城的,可是为了你的合同,特地推迟了一个小时呢!” 听胡云海这么一说,宋新毅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也太受沈老板重视了。 于是,急忙跟着胡云海来到了沈长河的办公室。 沈长河见宋新毅来了,急忙请进了屋里,又是泡茶,又是递香烟的。 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沈长河直奔主题,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来。 宋新毅拿起文件看了看,文件的名字叫《宋家剪纸所有权转让协议》。 沈长河抽着香烟,打量着正在看合同的宋新毅,微笑着说道:“宋主任,合同里的内容我都已经让法务看过了,同时也考虑到了你那边的利益,基本是没有什么大的瑕疵。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你完全可以提出来,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啊!” “哎,知道知道。”宋新毅一边看着,一边点头回应。 胡云海看了看宋新毅,又看了看沈长河,嘿嘿一笑:“姐夫,你就放心吧,沈老板那么大一个老板,还能忽悠你不成。你看看,那上面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五百万吗。对了,还有十年的字样。” 说着,胡云海用手凑上前,用手指了指合同上的一行字。 宋新毅随着胡云海的目光看去,确实看见了“五百万”和“十年”的字眼,漂浮的心算是落地了。 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看不出来合同里的漏洞。 所以,宋新毅自然也看不出来。 粗粗看完之后,宋新毅便将合同放在了茶几上,对沈长河说道:“没啥问题,那我可就签字啦。” “签吧。只要你觉得没事,那就可以马上签。”沈长河淡淡一笑,将桌上的钢笔打开,递给了宋新毅。 宋新毅接过了钢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名字,然后又在名字上按了手印。 随后,沈长河也在相应位置上盖上了“彩凤文化”的公章,以及自己的姓名。 合同签署完毕,双手开心地握手。 宋新毅忍了半天,还是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沈老板,那个……” 沈长河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宋新毅要问什么,拿起合同指了指上面的一段文字,微笑说道:“宋主任,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看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一个礼拜之内必须打款。” 突然被沈长河拦下了话,并且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自然是有点尴尬的,所以急忙遮掩:“不是,沈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一会儿回冰城,路上小心。” 沈长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哎呦,谢谢宋主任!” 由于沈长河要去冰城,就不能和宋新毅一起吃饭庆祝了。 就在宋新毅等待打款的这段时间,林峰在宋新月的培训班呆的那叫一个憋屈。 在别人家,始终不如自己家,什么都非常不方便。 最难的就是上厕所。 每次方便的时候,宋新月总要让林成栋帮林峰。 林峰到底有没有病,自己最清楚,只是轻微中毒而已,并没有到行动不便的程度。 现在的一切,都是父亲林海明要说的。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林峰并不清楚,只是认为父亲是为了讹一点钱。 林成栋每次帮助林峰上厕所,林峰都只能顺从地让林成栋帮助。 时间短还可以,但是时间一长,林峰就忍受不住了,干脆拒绝了林成栋。 宋新月早已经怀疑林峰是在假装,所以告诉林成栋要多多留意。 此时林峰和林成栋隔着一扇厕所门,一个拒绝好意,一个非要帮忙,就这样僵持着。 林成栋皱眉道:“林峰,你都这样了,自己上厕所肯定不行。这要是摔在地上,摔出个好歹,你爹还不得吃了我和新月啊!我和新月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安全第一!” 林峰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真想把一切真相说出来,但是又不能说出口,也不敢说出来。 憋了半天,林峰突然像发疯一样,朝林成栋大吼:“我再说一遍,我不用你!听懂还是听不懂!” 林成栋看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林峰,沉默良久。 他知道林峰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当然也越来越接近宋新月想要的结果。 少顷,林成栋松开了把着的推拉门。 林峰冷着脸,重重地将推拉门关上,然后回头又检查了一下厕所门是否有缝隙。 接着,又睁着大眼珠子,看了看厕所里是否安装了摄像头。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精神错乱一般。 检查完毕,林峰也意识到厕所外面没有人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坐在了马桶上,一边方便一边给父亲林海明发短信。 短信的内容,无非是不想再继续演了,想要尽快离开宋新月的培训班。 可是,林海明的短信回复是,让儿子再坚持一些日子,如果现在放弃就输了。 林峰破天荒的质问父亲,本来自己就没有什么事,只是轻微中毒,为什么要和宋新月过不去。 儿子的话,惹恼了林海明,短信里称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林峰好。 随后,林海明不再回复林峰的短信质问。 尽管如此,林峰已经猜出来了,父亲说为了他好,无非是为了谋得金钱罢了。 这样的闹剧他不想演了,但是又不得不继续演。 林峰神情痛苦,双脚并拢,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呜咽。 第89章 两头捞便宜的人 于是,宋新毅破天荒地向领导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请假的原因是,自己生病了,而且是比较难治的病症。 很快,一个礼拜过去了。 正在沙发上半躺着抽烟的宋新毅,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宋新毅急忙起身,摸起手机查看。 这样的下意识动作,已经维持一个礼拜了。 只要来短信,他就会急忙查看。 宋新毅打开手机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笑容。 短信页面上,明确显示银行卡入账了五百万。 但是,宋新毅生怕是通信服务商出了错误,急忙又打开了银行的手机app。 打开银行的手机app后,果然有一笔五百万的款项入账。 这一次,宋新毅终于相信了。 整整五百万啊,宋新毅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一瞬间,宋新毅感觉自己的身份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宋新毅暂时没有说话,而是从茶几上拿过了香烟盒,手有些发抖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深吸了一口,又用力地吐了出去。 反复几次,激动的心才平复下来,将很快抽完的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云英!云英!”宋新毅站了起来,朝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妻子喊道。 胡云英很快从厨房里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问道:“咋的了?饭还得一会儿做好呢。” 宋新毅注视着胡云英,语气平静地说:“到了。” 胡云英一愣,暂时没反应过来:“谁到了?你中午又请谁来咱们家了?” “不是人。”宋新毅摇了摇头,激动开始难以掩饰,“钱到账了。” 这一刻,胡云英终于反应过来了,愕然道:“五百万?” 宋新毅点头,一脸得意,点开了手机短信。 胡云英一听,急忙凑了过来,看了看宋新毅的手机短信,顿时大喜不已。 “现在啊,咱们也算是有钱人了!”宋新毅笑道,“云英,你不是看上帝豪花园的房子了吗?明天咱们就去看!” 由于刚知道自己有钱了,所以胡云英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愣着干啥,一会儿必须陪我喝几杯!”宋新毅笑着拍了一下妻子,然后哼起了小曲儿。 胡云英回过神来,笑着连连点头:“哎,必须的!我再炒两个菜!” 说完,胡云英脸上一直挂着笑,起身返回了厨房。 宋新毅哼着小曲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他拨出的电话,是给沈长河的。 既然钱已经收到了,那就必须得知会人家一声。 电话接通后,没等宋新毅开口,对面的沈长河先说话了:“宋主任,钱收到了吧?” 宋新毅一愣,连连点头:“哎,收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事儿。沈老板,合作愉快啊!” “哈哈,合作愉快!”电话那头,沈长河爽朗一笑。 通话结束后,身在办公室的沈长河,正和胡云海隔着茶几喝茶。 胡云海看了一眼沈长河,笑问道:“我姐夫?” 沈长河点点头,说了一个“嗯”字。 胡云海拿起茶壶,给沈长河续了一杯茶,笑着说道:“沈老板,我也就能帮到这儿了。” 沈长河浅饮了口茶,斜睨了一眼胡云海,淡淡一笑:“云海,跟着我混,肯定是亏待不了你的。” 说完,沈长河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后的保险柜前,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坐在沙发上的胡云海见状,明白了沈长河什么意思,心里可开了花,手下意识在裤子上蹭了蹭。 沈长河按着银行卡,回到了茶几前,将卡推到了胡云海跟前:“云海,一点心意。” 虽然胡云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同时也是沈长河当初向胡云海承诺的。 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胡云海还是要装一下的。 “沈老板,这个就算了。”胡云海嘿嘿一笑,将银行卡又推回到了沈长河面前,“能跟着沈老板混,我胡云海已经非常荣幸了!这个,沈老板还是留着吧。” 沈长河是个聪明人,自然看透了胡云海的心思,再次笑着推到胡云海跟前:“云海,里面没多少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那我以后可不好意思找你办事儿啦!” 既然沈长河已经这么说了,正好就坡下驴。 “那好,我收下。”胡云海假装纠结了很久,这才缓缓拿起了银行卡,“沈老板,以后还有需要我胡云海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哈哈,好,我可记住你这句话啦!”沈长河端起了茶杯,对胡云海说,“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胡云海见状,急忙也端起了茶杯,迎了过去。 就在宋新毅和妻子胡云英喝酒庆祝的时候,胡云海拎着几个礼盒来了。 宋新毅见胡云海来了,急忙起身招呼:“哎呦,大海来了。你来得正好,咱俩喝点儿!” 胡云海玩笑道:“大姐,姐夫,你俩可不厚道啊!做了这么多菜,也不说招呼我一声!” “别挑理行不行!不是,你不是说去冰城了吗?就没给你打电话!之前做好吃的,哪一次没叫你?小白眼儿狼!”胡云英白了一眼弟弟,然后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礼盒,“你可真是出息了,今儿个咋拿了这么多东西?” 宋新毅很快便明白了,问道:“你都知道了?” “那是呗,我和沈老板刚从冰城回来。”胡云海坐在了桌前,捏了一把花生米扔进了嘴里,“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呢!这不,我赶紧来给你道喜了!” “都是自己家人,来就来呗,还那什么东西!”宋新毅呵呵一笑,递给了胡云海一双筷子,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白酒。 胡云海端起酒杯,对宋新毅说:“姐夫,恭喜恭喜啊!对了,还有我大姐!今后有钱了,可不能把我姐给撇下!” 宋新毅大笑:“想啥呢!我平时虽然脾气不好,我可不是那种有钱就换老婆的人!” 胡云英也端起了酒杯,看了一眼宋新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胡云英还是有这方面的压力。 毕竟社会上流行这么一句话,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才有钱。 姐夫和小舅子喝了不少酒,都有些醉了。 最后,宋新毅又感谢了一番胡云海,称是胡云海促成了这笔生意。 胡云海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得让宋新毅给自己点回扣。 宋新毅当即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对,大海,你说的没毛病!必须有你的好处费!” “不是,姐夫,我开玩笑呢!你咋还当真呢!”胡云海笑着白了一眼宋新毅,然后对一旁的姐姐胡云英说,“姐,你看看我姐夫,我就是开个玩笑,他还当真了!都是自己家人,我是帮忙搭了个桥,要什么回扣啊!我的天,我要是拿了你们的回扣,我成啥人了!” 胡云英瞥了一眼弟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弟弟在装假,但是觉得给弟弟一点回扣没有什么问题。 “大海,这事儿你就别跟我给掰扯了,你闭嘴就是!”宋新毅耷拉着眼皮,拿出了手机准备给胡云海转账。 “姐夫,别别别!”胡云海急忙去抢宋新毅的手机,但是怎么抢都抢不到。 上了酒劲儿的宋新毅,起身和胡云海保持距离,一边防范着胡云海,一边操作着手机。 “不是,大姐,不带这样儿的!你要是这么外道,以后我可不来了!”胡云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对胡云英说。 胡云英看了看宋新毅,又看了看胡云海,低声说道:“行了,别装了,坐下。” 胡云海一愣,撇了撇嘴巴,嘴里仍旧嘀咕着:“唉,你们两口子啊,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俩啥好了!无语!” 叮的一声,胡云海的手机响了。 宋新毅这才走到了桌前,对胡云海说道:“好了大海,姐夫就这点意思,你必须得收下,听见没!你要是不收,以后你别认我这个姐夫!” “行行行!你咋这么烦人呢!”胡云海连连点头,端起了酒杯,“那这样,我干一杯,谢谢我姐夫,谢谢我姐!” 说完,将一整杯白酒,一饮而尽。 第90章 穷人乍富宋主任 酒足饭饱之后,胡云英捡桌子,宋新毅和胡云海在茶几前喝茶。 期间,胡云海问起了有钱之后,是不是要换房子,换车之类的话。 宋新毅说明天就去看房子,至于车,等把房子敲定了再说。 胡云海建议宋新毅一家应该出去自驾游,好好潇洒一下,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这个建议,被宋新毅记在了心里。 离开了宋新毅家之后,胡云海回到了车里,急忙点开手机短信查看。 短信上显示,新到账一笔五万块钱。 上一笔到账,是二十万,也就是沈长河给的那笔好处费。 胡云海嘴巴一撇,略有些失望,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哼道:“真特么抠啊!” 就这样,经过胡云海这厮的一番运作,从两头都得到了好处。 那可不是小数目,一共二十万呢! 在绥海县这样一个平均收入比较低的小县城,普通老百姓年收入也就几万块钱而已。 所以,胡云海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天之后,宋新毅辞去了社区副主任的工作,然后和胡云英全款买下了心仪的房子。 帝豪花园地处绥海县新区的黄金位置,一百三十平的大高层,均价五千。 所以,一次性拿出去了六十五万。 如果后期再算上装修的话,算下来起码要八十多万。 八十多万,即使不在东北小城,在其他地方也算得上一笔巨款。 买完房子之后,二人又去了冰城看新车。 穷人在突然有了一笔巨款之后,短期内很容易迷失自己。 经过一番挑选,宋新毅买了一辆三十五万的c级奔驰。 开着新车回来了,宋新毅放了三挂大地红,足足放了十几分钟。 房子买了,车也买了,又把家里人的手机都换成了全新的苹果手机。 对于家里经济条件突然好起来,宋永轩一头雾水。 由于不敢问父亲宋新毅,宋永轩便偷偷问起了母亲胡云英。 胡云英对儿子说,父亲宋新毅赚了一笔大钱。 宋永轩玩笑道:“抢银行了?还是买彩票了?要不然做啥,能一下挣那么多钱?” “大人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胡云英岔开了话题,“过几天就五一了,你爸说咱们出去旅游。小轩,你想去哪儿?” 宋永轩想了想,说道:“呃……我想去呼伦贝尔,去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好,那咱们就去呼伦贝尔看草原!”这时,身后传来了宋新毅声音。 三天之后,宋新毅一家三口开着新奔驰,去了呼伦贝尔的新巴尔虎旗方向。 至于宋新毅家里换房换车的事情,很快便在街坊之间传开了。 有的人猜测,宋新毅肯定是买彩票中了大奖,要不然不能这么花钱。 有的人猜测,宋新毅估计是贪污了,贪污之后才从社区副主任的位置辞职的。 还有的人猜测,宋新毅估计是做了什么高暴利的买卖,十有八九是违法的项目。 反正,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很快便传到了宋家人的耳朵里。 宋新月虽然很好奇,也猜测了起来,但是始终没有给大哥打电话问问真实情况。 毕竟,冒昧地问这些事情也不太好。 可是宋新凤就不一样了,宋新毅虽然威胁过她,但是毕竟是一奶同胞。 她自然是不希望大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于是便拨通了宋新毅的电话,当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侧面了解了一下。 宋新毅听出了宋新凤的意思,但是又不好在电话里和妹妹明说,只能说道:“凤儿,里面的事儿,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回家了之后我和你说!” 宋新凤见大哥这样搪塞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觉得大哥可能真的犯罪了。 一周之后,宋新毅一家三口从呼伦贝尔回来了。 随后,宋新毅便来到了宋新凤家。 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宋新凤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哥,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宋新毅暂时没有说明,而是从兜里拿出了三万块钱,放在了宋新凤跟前。 宋新凤一愣:“大哥,你这是干啥?” “凤儿,这钱你先拿着。”宋新毅叹了口气,“以前啊,大哥对不起你,这算是大哥对你的一点点补偿。我希望,你能真的原谅大哥。行吗?” “不是,大哥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宋新凤看着桌上的三万块钱,并没有拿,而是继续追问着宋新毅。 宋新毅已经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自然不害怕和别人把事情戳破。 于是,宋新毅把从母亲那里获得了宋家工作室,以及“宋家剪纸”的授权后,又将所有权卖给徐长征十年的事情,长话短说告诉了宋新凤。 宋新凤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愤然不已,难以置信地说:“大哥,你把我们兄弟姐妹所有人都绕过去了,你也太有心计了吧!” 宋新毅淡淡一笑,安慰着宋新凤:“凤儿啊,你先别生气。这事儿不能怪我,这是妈心甘情愿把权利转让给我的。宋家剪纸和工作室的所有权,一直在妈的手里。妈愿意给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宋新凤指着宋新毅,气得手直哆嗦。 宋新毅继续安抚:“凤儿,事已至此,你就接受现实吧。这三万块你拿着,要不然哥心里过意不去。” “呵,你还能过意不去?”宋新凤不屑地笑了一下。 宋新毅见妹妹这个态度,也自然毫不客气地把话挑明了:“凤儿,这三万块,你要是想要,你就拿着。如果不想要,也可以去起诉我!” 说完,宋新毅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夹着新买的鳄鱼皮包要走。 宋新凤看了看桌上的三万块钱,又看了看宋新毅的背影,纠结不已。 此时的宋新毅心里清楚得很,宋新凤没有把钱送过来,接受现实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果不其然,一直等到宋新毅离开,宋新凤也没有把钱送出来。 宋新毅离开之后没多久,徐长征回家了。 他看见了桌子上的三万块钱,以及一脸纠结的妻子,疑惑不已。 宋新凤见徐长征回来了,急忙要将三万块钱收起来。 “凤儿,谁给的?”徐长征一愣,急忙询问。 第91章 被徐长征给耍了 宋新凤见来不及隐瞒了,叹了口气,只能实话说宋新毅来过了。 并且,大哥还私吞了“宋家剪纸”的所有权的事。 闻听此言,徐长征愕然不已,“啊?” 宋新凤盯着桌子上的三万块钱,神色黯然地说:“这钱,收还是不收?” 平时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宋新凤,此时也没有了主意。 少顷,徐长征开口说道:“凤儿,大哥是亲自把钱送来的吧?” 宋新凤点了点头。 徐长征一声叹息,缓缓坐在了妻子身边:“你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 宋新凤一愣:“啥意思?” 徐长征看了看茶几上的三万块钱,纠结片刻,直言说道:“如果你不想要,你应该方面就给大哥。” 听徐长征这么说自己,有点生气,但是又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徐长征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宽慰道:“凤儿,宋新毅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只能认了。” “这个宋新毅,我知道他不是人,我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人!”宋新凤欲哭无泪,痛苦不已。 徐长征长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方向,缓缓说道:“凤儿,和宋新毅划清界限吧。” 宋新凤一愣,皱眉问道:“啥意思?” 其实,宋新凤已经猜出了丈夫什么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 徐长征沉默片刻,淡淡说道:“像新月和宋新毅一样。他是他,你是你!” 宋新凤一脸愁容,揉着太阳穴:“怕是不行。” “为啥?”徐长征问。 宋新凤一脸苦涩:“你忘了吗,我还有把柄在他手里。他今天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肯定敢把我捅出来。” “自首吧。”徐长征注视着宋新凤的眼睛,一脸认真。 宋新凤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要是进去了,你和孩子咋办?” “但是,你如果不自首的话,就会一直被宋新毅要挟啊!”徐长征也急了。 宋新凤仍旧摇着头:“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我进去了,那咱们家孩子以后考公的话,就废了!” 徐长征此时沉默了,也苦恼不已。 宋新凤说得没错啊,如果直系亲属有过刑事犯罪的,那么子女是不能考公的。 那样的话,对于子女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没办法,宋新凤和徐长征争执半天,也只能接受那三万块钱。 换句话说,也算是再次和宋新毅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得到那一笔横财之后,大概半个月之后,才去时光养老中心探望母亲郝桂琴。 毕竟,这笔横财是母亲给予的,必须要去感谢老母亲郝桂琴。 这一次,宋新毅开着新买的大奔驰,买了很多慰问品。 进入养老中心那一刻,传来了养老院很多老人,以及护工羡慕的目光。 见到母亲的时候,把带来的礼品几乎铺满了半个屋子。 甚至,还给其他房间的老人,以及护工送了一些礼物。 宋新毅这样做的原因,一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了,身份地位不一样了。 二是想讨好打点一下护工和其他老人,以后对自己母亲多多照顾一下。 郝桂琴见大儿子来了,并且穿戴得溜光水滑,有些诧异:“新毅,你今天咋穿得这么气派呢?” 宋新毅听得出来,母亲已经完全把之前转让工作室所有权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正是朝着宋新毅所想的方向去的,不怕母亲因为知道真相反悔了。 “妈,我最近做了一些生意,赚了一点小钱而已。”宋新毅坐在床边,一边给母亲削苹果,一边说道。 郝桂琴信以为真,欣慰地看着宋新毅,说道:“哎呀,我们家老大有出息了,真好啊!” “妈,以后想吃啥了,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不?”宋新毅微笑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母亲。 郝桂琴接过苹果,小口地咬着,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宋新毅的手机来了电话,来电人显示的是妻子胡云英。 “喂,啥事儿啊?”宋新毅接起了电话,问道。 电话中,传来了胡云英焦急的声音:“新毅,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的养老院呢,来看望妈来了。咋的了?”宋新毅听出了妻子那边有些异样,皱眉问道。 电话中,胡云英声音微微颤抖:“新毅啊,出大事儿了,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到底咋的了,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宋新毅见妻子这么磨叽,顿时有点急眼了。 电话中,胡云英这才说出原因:“宋家剪纸工作室要关闭了!宋家剪纸以后也不能卖了!你被那个徐长征给忽悠了!” 听胡云英这么一说,宋新毅的脑瓜子“嗡”的一下。 就像是被一道闪电给击中了似的,一瞬间整个人是彻底懵逼的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问妻子:“你在哪儿呢?” 电话中,胡云英说道:“我在工作室呢,正和彩凤文化的人交涉呢!你赶紧来吧!其中有一个姓杜的,态度可强硬了!” “好,你在那等着,不用怕他们,我马上就过去!”说完,宋新毅挂断了电话。 郝桂琴见大儿子一脸急色,关切地问:“新毅,咋的了?” “没事儿,生意上的一点小事。”宋新毅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妈,我临时有点急事儿,得马上就走,改天再来看你哈。” “好好,你去忙吧。”郝桂琴点了点头,笑着挥挥手。 宋新毅阴着脸,匆匆离开了养老中心,驾车直奔“宋家剪纸工作室”。 平时日子里,“宋家剪纸工作室”那边,一直都是胡云英在打理。 在路上,宋新毅开车的同时,也给了胡云海和沈长河打电话。 但奇怪的是,这俩人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 对于这种情况,就让宋新毅更加验证了,自己被沈长河给忽悠了。 而且,极有可能是被沈长河和胡云海联合忽悠的。 现在宋新毅有点后悔,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看看合同的。 当时沈长河口头上承诺,宋新毅虽然转让了所有权,但是宋家人还是可以用“宋家剪纸”的名义销售的,不受合同的限制。 但是现在看来,合同和口头相差甚远,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第92章 宋新毅懊恼不已 很快,宋新毅便来到了“宋家剪纸工作室”门口。 门口,一个身穿西装的眼镜男,带着四五个人,正在和胡云英理论。 “哎,你们干啥呢!”宋新毅匆匆跑了过来。 胡云英见状,急忙迎了过来:“新毅,你可回来了!赶紧给沈老板打电话!” “打了,没打通。”宋新毅叹了口气,旋即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是沈长河让你们来的吧?回去告诉沈长河,他就是个王八犊子!” 戴眼镜的男人,其实就是和林海明通话的那位杜总。 杜总,真实的名字叫杜成义,身份是沈长河的秘书,是沈长河最信任的人。 杜成义虽然长相斯文,但是目光中却带着一股阴冷。 杜成义淡淡一笑:“宋主任,你可算回来了。哦不对,你已经从社区辞职了,称呼主任有点不恰当。那么,我就管你叫宋哥吧。” “少特么废话!”宋新毅眼睛一横,“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销售宋家剪纸!谁也不能让我关了宋家剪纸工作室!” “宋哥,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人活一世,咱总得讲理吧?宋家剪纸的所有权,已经转让给我们彩凤文化了。我们彩凤文化,有权禁止其他人销售宋家剪纸。”杜成义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宋新毅,看似有理有据,但句句透着威胁。 “放屁!”宋新毅火冒三丈,“我和沈长河签订合同的时候,他明确向我保证过,不会禁止我们宋家人销售宋家剪纸!” “宋哥啊,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得讲法律,讲道理!”杜成义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宋新毅,“这是合同的复印件,你好好看看上面的条款,根本没你说的那一条承诺。” 宋新毅一把扯过了合同复印件,睁大眼睛认真地看了起来。 杜成义点燃了一根细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宋哥,我们沈老板可是正经生意人,从来都是以合同为主。你已经拿了钱,我们履行合同,这再合理不过了!” “这个沈长河,他把我给忽悠了!”宋新毅愤然不已,将合同复印件狠狠摔在了地上,并重重踩上去一脚。 杜成义呵呵一笑,瞟了一眼宋新毅:“宋哥,你要是觉得自己受委屈了,可以向法院起诉我们。咱们打官司,这公正合理!你说呢?” 这是宋新毅用来怼宋新凤的话,没想到却被沈长河的人怼了自己。 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既然杜成义敢说出那句话,沈长河就根本不怕宋新毅去起诉。 最后,杜成义冷声说道:“宋哥,我已经非常克制了。如果你们再销售宋家剪纸,或者以宋家剪纸的名义销售,我可要报警了!” 宋新毅气得只捂心口,无奈地转身就走。 “新毅!”胡云英见状,急忙跟着宋新毅坐上了奔驰车。 宋新毅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眼睛已经红了,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 胡云英坐在副驾驶,一脸愁容:“宋家剪纸,可不止咱们一家售卖啊。要是都不让用,那咱们宋家剪纸可就死定了!” 听胡云英这么一说,宋新毅猛地看了妻子一眼。 这一点,宋新毅还真没想到。 少顷,宋新毅眉头紧锁,自语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沈长河当初买过去,就是想要把宋家剪纸做大做强。这次不让咱们销售,也应该是想垄断,不是想把宋家剪纸整死。” “那可不一定……”胡云英摇了摇头,神情黯然,“反正,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让咱们销售,我觉得倒是还好,毕竟咱们也拿了人家钱。但如果是想把宋家剪纸整死,那咱们可真成了宋家剪纸的罪人了!” “我现在就是找沈长河!”说罢,宋新毅启动车辆,直奔彩凤文化的写字楼。 到了彩凤文化的办公地点后,总经理办公室根本就没有人。 一会儿,正好杜成义回到了公司。 宋新毅冷声问道:“徐长征他人呢!让他赶紧出来见我!或者,让他接我电话!” “宋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沈总出国了,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杜成义皮笑肉不笑,双手摊了摊。 “既然他不回来,也不接我电话,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宋新毅干脆往台阶上一坐,扭脸不看杜成义。 杜成义哈哈一笑,说道:“宋哥,你要是真想等也行。你别在外面等着,咱们去屋里等着,我给你泡上一壶好茶!” 宋新毅听杜成义这么说,好悬没气死。 看来,短期内是没法联系上沈长河了,在这儿干等着也无济于事。 宋新毅一哼,转身回到了车上。 杜成义站在门口台阶上,笑眯眯地朝宋新毅挥了挥手。 这笑容之中,夹杂着满满的嚣张。 宋新毅开车离开,通过后视镜怒视着越来越远的杜成义等人。 胡云英问道:“新毅,联系不上沈长河,那咋整?” 宋新毅目视前方,咬牙切齿:“找不到沈长河,我还找不到胡云海吗!” 说到这里,胡云英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这事儿,他胡云海肯定知道内幕!”宋新毅怒不可遏,“我找不到沈长河,还找不到那个兔崽子吗!等找到他,也就知道沈长河的用意了!” 胡云英从来没见过丈夫发过这么大的火,平时就慑于宋新毅的淫威,现在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二十分钟后,宋新毅驱车来到了胡云海的家。 可是,胡云海的家里并没有人。 就在宋新毅为寻找胡云海发愁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最终,在顺心洗浴找到了胡云海。 当时胡云海正在拔火罐,被宋新毅一脚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哎呦!” 胡云海一声惨叫,骂骂咧咧从地上爬了起来。 抬头一看是宋新毅,顿时懵逼了。 宋新月火冒三丈,身边站着不敢说话的胡云英。 胡云海忐忑不已:“大姐,姐夫……” “啪”的一声,宋新毅突然上去又是一巴掌。 胡云海吃痛,捂着脸,急了:“宋新毅,沈长河忽悠你了,打我干啥!” “哦,你知道我会忽悠了啊!”宋新毅指着胡云海怒骂,“你还有脸说,你特么的就是沈长河的帮凶!” “我帮你拿到了五百万,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胡云海一脸委屈,“至于他忽悠你了,不让你售卖宋家剪纸,跟我没有关系!” “和你没关系,那你跑个啥!”胡云英厉声质问。 胡云海纠结片刻,说道:“沈长河把你忽悠了,我担心你觉得是我忽悠你了,我就躲起来了。果不其然,你真的认为是我帮沈长河把你忽悠了!” “难道不是吗!你还不承认!”宋新毅说着,还要上前打胡云海。 胡云海顿时急了:“宋新毅,你到底想咋的!” 第93章 被气到心梗发作 宋新毅朝胡云海怒吼:“我想从你嘴里要个真相!” “什么真相!我什么都不知道!”胡云海怒目圆睁,“宋新毅,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没想到他沈长河会这样!把我搞成这样,我找谁说理去!” 宋新毅根本就不相信胡云海说的,指了指对方:“装!你就装吧!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说实话!你啊,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白眼儿狼!你就是沈长河的一条狗!” “宋新毅,你特么说谁是狗呢!给你脸了是不是!”胡云海急眼了,撸起袖子,就朝宋新毅奔了过去。 宋新毅自然也不示弱,也冲向了胡云海,做出了打架的姿态。 胡云英见状,急忙上前拉架:“新毅!大海!你俩干啥呀,姐夫小舅子的,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 说着,胡云英便一把拉开了宋新毅,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大姐,你看他的样子,像能好坏说吗!”胡云海气得呼哧带喘,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宋新毅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脸都涨得通红:“你们家真是出了一个人才啊,胡云英!我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这小子都不告诉我!” “不是,你咋说话呢!我都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胡云海一脸无语的样子,似乎懒得再和宋新毅掰扯。 “胡云海,你要是不说,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儿!”看来,宋新毅是真的急眼了,直接站在了房间门口。 胡云海不屑地一笑,根本没当回事,吸了两口烟:“宋新毅,你们宋家那点事儿,我可什么都清楚!尤其是你妹妹宋新凤,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让警察什么都知道!” 宋新毅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没想到胡云海会拿宋新凤的事儿威胁自己。 宋新凤是自己的亲妹妹,有自己要挟的份儿,没有让别人要挟的份儿。 再说了,他宋新毅不可能真的去举报自己亲妹妹,但是胡云海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了,宋新毅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起码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底线的。 对于胡云海的要挟,一直都蒙在鼓里的胡云英,顿时有些懵逼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宋新毅,又看了看胡云海:“凤儿咋的了?我一直觉得你们俩神神秘秘的,总觉得有事儿瞒着我。原来,是关于凤儿的。大海,你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胡云海坐在床上,掸了掸烟灰,这会儿比刚才镇定多了,打量了一下宋新毅,淡淡一笑:“姐夫,你让我说吗?” 宋新毅紧攥着拳头,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指了指胡云海,转身就往外走。 胡云英见状,狠狠地瞪了一眼弟弟胡云海,急忙跟上宋新毅。 可是,宋新毅刚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捂着脑袋,一只手扶着门框。 胡云英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关切地问:“新毅,你咋的了?” 宋新毅没有说话,而是满头大汗,突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胡云英失声惊呼:“新毅——” 坐在床边的胡云海见状,也顿时慌了,没想到宋新毅会晕倒。 于是,他急忙也跑了过来,背起宋新毅就往外跑。 与此同时,胡云英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 大约十五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将昏迷的宋新毅拉去了县医院。 救护车上,陪同的有胡云英和胡云海姐弟俩。 救护车上,胡云英怒斥弟弟:“胡云海我告诉你,你姐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胡云海嘴巴一撇,自知理亏的他避开了姐姐的目光,小声嘟囔:“跟我有啥关系。姐,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冤枉你?”胡云英冷着脸,“你姐夫就是被你气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有啥数,我也不想这样啊!”胡云海辩驳着。 “好了,安静一下!”这时,医护人员说道。 胡云英和胡云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新毅,千万不要有事啊。”胡云英焦急地看着戴上氧气的宋新毅,心里祈祷着。 十五分钟后,宋新毅被推进了抢救室,胡云英和胡云海焦急地等在外面。 经过一番抢救,宋新毅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宋新毅被推进病房后,胡云英询问医生,丈夫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对胡云英说,宋新毅是由于急火攻心,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心肌梗死。 如果再晚来一会儿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同时,也庆幸并不严重。 胡云英一听,等医生离开之后,直接踢了胡云海两脚。 担心宋新毅见到胡云海再次情绪激动,于是胡云英便把弟弟给赶走了。 在走廊里,胡云英询问起了胡云海是否知道真相。 胡云海仍旧装傻充愣:“姐,你和我姐夫到底想要什么真相啊?” “沈长河和你姐夫签订合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胡云英问。 胡云海顿了顿,眼神恍惚:“当时不是说了吗,是要推广宋家剪纸。只不过,我没想到沈长河竟然不让你们卖。” “他真的要推广宋家剪纸吗?”胡云英仍旧不相信,注视着弟弟的双眼。 胡云海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合同上有,你回家看看合同不就知道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 胡云英了然,看来胡云海是死活不会说了,而是把一切推到了合同上。 既然如此,胡云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让胡云海走了。 等回头,她必须要回家好好看看合同,而且要找个法律专业人士看看。 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搞清楚。 对于宋新毅被气住院的事儿,胡云英并没想宣扬出去,尤其是让宋新月知道。 可是对于宋新凤来说,她本身就在县医院工作,不可能不知道。 胡云海刚刚离开医院,宋新凤便来到了宋新毅所在的病房。 虽然宋新毅要挟过宋新凤,但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大哥,自然会着急上火。 “大嫂,我大哥咋会心梗呢?”宋新凤走进病房,向胡云英询问。 胡云英叹了口气,说道:“和别人吵架,气的。” “和谁呀?”宋新凤问。 胡云英沉默片刻,说道:“我都不好意思说,我那不争气的弟弟。” “胡云海啊?”宋新凤一听,叹了口气,旋即打量起了宋新毅。 见宋新毅正在睡觉,也就没敢打扰。 其实,宋新毅根本就没有睡,他是不敢面对妹妹宋新凤而已。 不一会儿,宋新凤被别的医生叫走了。 在离开病房前,宋新凤告诉胡云英,有什么事可以找自己。 胡云英点了点头,把宋新凤送到了走廊里。 第94章 宋新月得知真相 当宋新凤离开病房里的时候,正好徐长征迎面疾步走了过来。 宋新凤说道:“大哥心梗住院了,你知道不?” 徐长征点了点头,说道:“知道。” “那你是不是得去看看?”宋新凤和徐长征说。 徐长征脸色很难看,将妻子拉到了消防通道,凝眉说道:“你们宋家出大事儿了,你不知道吗?” “啥大事儿?”宋新凤一愣,旋即愕然问,“长征,你也知道了?” 徐长征叹息:“这么大的事儿,只能不知道啊!” “唉,大哥确实太过分了!”宋新凤长叹了口气,“他竟然把所有权从妈那里骗了过来,然后又转让给了彩凤文化的老板沈长河,自己独吞了五百万!” “不,这只是小事儿!”徐长征摇了摇头,“这五百万,其实本身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家都是大夫,咱不和他们争整个。” 宋新凤不解:“那你说的是啥事儿?” “看来,胡云英没和你说实话。”徐长征苦笑了一下,旋即便将彩凤文化禁止售卖宋家剪纸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宋新凤。 宋新凤闻听此言,顿时愕然不已,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新凤才回过神来,睁大眼睛道:“有这事儿?长征,你是咋知道的?” “我一个朋友,不就在宋家剪纸工作室旁边开茶室吗?”徐长征说道。 宋新凤深吸了口气,有些不安地说:“这么说,以后咱们宋家人都不能以宋家剪纸的名义售卖剪纸了?” “如果是这样,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徐长征摇了摇头,然后神情凝重道,“现在彩凤文化有了宋家剪纸的所有权,就有权利把宋家剪纸雪藏起来!十年啊,足以让宋家剪纸死掉!” 后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宋新凤的脑袋嗡嗡作响。 “怪不得呢……”宋新凤眉头如死结,喃喃说道,“怪不得,大哥会被气得心梗。看来,沈长河利用大哥的贪念,用五百万买了宋家剪纸的死刑!” “对,就是这个意思。”徐长征点了点头。 宋新凤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如果打官司的话,还能有赢的把握吗?” 徐长征想了想,明显没什么把握:“如果能赢,你大哥就不会这样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沈长河得逞!”宋新凤一脸不甘,“我得把这事儿告诉新月和新杰!宋家剪纸虽然妈有第一继承权,但也是所有宋家人事!” 对此,徐长征并没有反对,只是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走吧,还有一台换股骨头的手术。等下班了,你再去找新月,好好聊聊这件事!” 宋新凤点点头:“好!” 傍晚时分,宋新凤独自一人来到了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 宋新月正在做饭,见二姐来了,急忙招呼:“二姐?今天咋这么空啊?” 宋新凤脸色很难看,坐在了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月儿,宋家出大事儿了!” 宋新月一边择菜,一边说道:“是大哥那边的吧?” 自从宋新毅成了暴发户之后,宋新月这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并没有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宋新毅可能是买彩票中大奖了,或者参与了什么赚大钱的项目。 最关键的是,宋新月对于宋新毅的事并不感兴趣。 宋新凤看了看宋新月,知道了妹妹对大哥宋新毅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纠结片刻后,沉重地说道:“宋家剪纸要完了。” 这一句话,让宋新月心头一震。 虽然宋新月已经被宋家族谱除名了,但是不管怎么着她还是姓宋。 宋新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家剪纸要完了?啥意思?” “月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宋新凤一声叹息,旋即将宋新毅和沈长河之间的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宋新月。 宋新月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喃喃自语:“这个大哥啊,到底是把宋家剪纸送上了绝路。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此言一出,宋新凤也懵了:“啥意思,以前你就算出了大哥会有这一步?” 宋新月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和大哥不是联合搞了一个乡村剪纸培训班吗?但是,却被毒剪纸的事儿搞黄了。期间,大哥和我说,要把我收回宋家族谱。” 宋新凤大喜:“这是好事儿啊。咋的,你没同意?” “我担心的就是,今天你和我说的这件事。”宋新月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如果当初我同意回到宋家族谱,那么宋家剪纸就可能真的死了!” 此时,宋新凤恍然明白:“哦,我懂了。你暂时不回宋家,就是想自己把宋家剪纸做起来。” 宋新月放下了手里的菜,看着宋新凤说道:“等我把剪爱做起来之后,最终目的还是要归到宋家名下的!剪爱就是宋家剪纸的一个子品牌,但是现在不能这么说。二姐,明白了吗?” 宋新凤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月儿,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怪不得呢,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原来,你早就把所有都部署好了。二姐服你!” “没办法,不算记好了,是要吃大亏的。”宋新月叹了口气,旋即叮嘱道,“对了二姐,千万不要把我和你说的,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大哥!为了宋家剪纸的以后,千万千万要保守秘密!” “嗯嗯,月儿,你就放心吧!”宋新凤连连点头,旋即一脸歉意,“月儿,这说起来啊,二姐还真有点儿对不起你!” 宋新月拉住了二姐的手,温声说道:“二姐,别这么说。咱们是亲姐妹,这么说不是外道了吗?再说了,牙还经常咬舌头呢,兄弟姐妹之间有点小摩擦,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唉,月儿啊,你越是这么说,我这心里就越难受!”宋新凤低头叹息,满脸自责和惭愧,“当初你和大哥因为《清明上河图长卷》的事,我站在了大哥那一边。后来,我又听大哥的,让我婆婆监视你,偷偷毁掉了你的参赛作品。唉,我……” “好了二姐,这都过去了。”没等宋新凤说完,宋新月拦下了话,“行,二姐,大哥和沈长河的事儿,我知道了。等有时间,我去会会沈长河。” “你去找他,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他和大哥是签了合同的。”宋新凤说。 宋新月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我找沈长河,还有别的事。” 宋新凤对妹妹说完了,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没有来之前的那种紧张感了。 毕竟,这涉及了“宋家剪纸”的生死存亡,不容小觑。 第95章 高手之间的较量 等宋新凤离开之后,林成栋从二楼走了下来。 宋新月抬头看向林成栋,似乎猜出了什么:“你都听见了?” 林成栋点了点头,走到了宋新月跟前,说道:“月儿,你真的要去找沈长河吗?” 宋新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点了点头,凝眉说道:“我有一个直觉,现在发生在宋家的很多事情,都和这个沈长河有关。从沈长河获得剪纸大赛第二名,然后他又来绥海县开分公司。紧接着,咱们培训班大火,又出现了毒剪纸。一直到他从大哥手里,忽悠走了宋家剪纸的所有权。种种迹象,他就是在针对宋家!” 林成栋想了想,也开始觉得有点蹊跷了:“是啊,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儿。之前你提起过,我倒是没觉得啥。现在仔细一品,确实怪怪的。如果这些事儿都是他干的,难道只是想整搞垮宋家剪纸吗?如果只是出于商业竞争,那没有必要啊!” 宋新月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如果只是简单的商业竞争,确实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宋家剪纸只是在本省艺术圈比较出名,而且能卖上高价的,也只有我爸耗费心血最多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彩凤文化立足文化产业多年,属于面向全国的文化公司,按理说不会把咱们宋家剪纸放在眼里。” “说的就是啊!所以,我才说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林成栋目光灼灼。 这时门开了,林峰坐着轮椅进来。 宋新月和林成栋见状,急忙停止了关于沈长河的话题。 因为,宋新月也早就怀疑林海明和林峰父子的背后,就是彩凤文化的沈长河。 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实在证据而已。 林峰看了看站在一楼说话,见到自己回来又戛然而止的宋新月和林成栋,没有说什么。 而是来到了角落你嗯沙发,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次日一早,宋新月也来到了彩凤文化写字楼,可是沈长河还是没有回来。 一问杜成义,还是那句话,说沈长河去国外出差了。 这样的鬼话,也就能糊弄一下笨蛋。 对于宋新月这样的机灵鬼,是不可能相信的,而且还会找到对方说谎的证据。 因为,宋新月在彩凤文化所在的写字楼地下车库,发现了沈长河的车。 上次在冰城的剪纸大赛的时候,宋新月见过沈长河的车,所以不经意记下了车牌子。 当然了,徐长征去国外出差,自然不能开车去。 但是,宋新月发现地下车库的那辆车,不像是长期停放的样子。 老总的车,员工不可能私下开。 所以宋新月断定,沈长河并没有出国,极有可能就在写字楼里。 而且,宋新月发现,这栋写字楼有好几个通往停车场的楼梯。 如果分析正确的话,那么宋新月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于是,宋新月便天天来写字停车场蹲守。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宋新月堵住了沈长河的车悄然驶入停车场。 等沈长河下车的时候,宋新月急忙跑了过去:“沈老板!” 沈长河被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激灵,转头一看是宋新月,不禁有些惊讶。 宋新月来到了跟前,笑着说道:“沈老板,见您一面可真难啊!” 沈长河很快恢复笑容,说道:“原来是宋新月啊,你怎么在这儿呢?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怎么,能在停车场等我,说明有很重要的事儿吧?” “沈老板,您这是明知故问啊。”宋新月冷哼了一下,“我找您做什么,您心里应该有数。” “我心里有数?”沈长河淡淡一笑,“我又不会神机妙算,我怎么会有数?” “我忽悠我大哥,独占宋家剪纸所有权,禁止宋家人售卖,怎么说?”宋新月注视着沈长河,沉声质问。 沈长河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神色从容道:“宋新月,你见过我们签署的合同吗?” 宋新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既然没看过,你凭什么质疑我们合同的公正性?”沈长河歪头皱眉,反问。 宋新月继续沉默,确实说不出来什么。 沈长河见宋新月无言,便更加有把握了,长出了口气,微微带着教育的口吻:“宋新月,我知道你能力出众,算是宋家剪纸的代表人物。但是,我说句不可能不爱听的。你已经被宋家逐出族谱了,宋家剪纸的事情,和你还有关系吗?你现在来找我,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宋新月万万没想到,沈长河的一连串话语,会把自己怼得哑口无言。 所以,她不能再这样被沈长河牵着鼻子走,必须要改变策略,祭出第二套方案。 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套一套关于纵火案,以及“毒剪纸”事件的话。 也许,从沈长河的话语中,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沈老板,你说的对。”宋新月点了点头,淡淡一笑,“确实,我和宋家已经脱离关系了。我其实是不应该来找你的,但是拗不过我二姐,非要让我来为宋家讨公道!” “哈哈哈。宋新月啊,你确实和宋家人不一样,就应该和宋家分道扬镳!”沈长河爽朗大笑,“因为,你比你的兄弟姐妹都聪明!” “过奖了。”宋新月冷冷一笑,旋即反问,“所以,你的目的真的是搞垮宋家剪纸,是吧?”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沈长河掸了掸烟灰,“这不叫搞垮,这叫垄断!从今以后,宋家剪纸将会退出剪纸界!彩凤文化售卖的,才是关东第一剪纸!” “什么剪纸?”沈长河觉得这里面有故事,进一步问道。 沈长河耸了耸肩膀,并没有回应,而是注视着宋新月,认真问道:“我的关心的是,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合作。” “跟你合作,宋家人会恨死我!”宋新月很快戳破了沈长河阴谋,“你这不是合作,你这是要把我陷入死地!沈长河,你太阴险了!” 沈长河愣了一下,旋即摇头苦笑:“不是,你想的太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真的!” 宋新月沉默片刻,一脸郑重:“沈老板,说真的。你如果真要和我合作,你应该不会把我置于死地吧?而且,一次达不到目的,那就换个方法再来一次。” 沈长河暂时没回应,而是眯缝眼睛打量着宋新月,淡淡一笑:“宋新月,你这话是不是再点我什么?有话就直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宋新月见沈长河意识到了自己在内涵他,便干脆打开了话匣子:“沈老板,剪爱艺术工作室大火,以及毒剪纸一案,想必你听说了吧?” 沈长河抽了两口香烟,端详着宋新月,笑问道:“咋的,你认为是我做的?” 当然不能这么直白,毕竟没有证据。 如果现在就说是沈长河做的,那么极有可能让沈长河告宋新月诽谤创造机会。 宋新月顿了顿,不卑不亢地说:“沈老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沈老板真的有心要跟我合作,那么凭借沈老板的见多识广,人脉广泛,兴许能帮我找一找作案嫌疑人。”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沈长河爽朗一笑,“宋新月,我可是诚意满满!你这个事儿,我尽力去帮!可是,宋小姐合作的诚意是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宋新月反问。 第96章 医院探望宋新毅 沈长河缓缓走近宋新月,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剪爱退出绥海,退出龙省,来我们彩凤文化共图大业!” 宋新月觉得可笑,也觉得气愤,没想到沈长河如此嚣张。 “沈老板,别太猖狂了。”宋新月目光阴冷,“恶做多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长河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膀:“水有源树有根,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什么意思?”宋新月越发觉得,沈长河的话里有话,藏着一些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意思。”沈长河淡淡一笑,然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岔开了话题,“要不要时候去喝一杯茶?新来了一批英红九号。” “谢谢。”宋新月冷着脸,转身离开。 可是,刚走出几米远,又被沈长河给叫住了:“哎!沈小姐!我答应你的事儿,一定会帮忙的!你放心好了!” 呵,真是贼喊捉贼啊! 宋新月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 回到家之后,林成栋将宋新月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月儿,沈长河啥意思?” 宋新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也悄声问:“他没在屋里?” “在呢,估计睡觉呢。”林成栋摇了摇头。 二人所说的他,是指林峰。 自从林峰来了剪爱艺术工作室,宋新月和林成栋说什么话都要防着。 既然林峰在楼上睡觉呢,那么夫妻俩就可以安心对话了。 只要声音小一点,林峰不下楼,就没什么事。 对于林成栋的问题,宋新月将一切事实告诉了林成栋。 林成栋一听,皱眉说道:“沈长河这是啥意思?也太嚣张了吧!我听他这意思,好像是默认了工作室大火,以及毒剪纸事件。可是,好像又没承认。” 宋新月深吸了口气,有些惆怅:“所以,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既故意让我们意识到和他有关,又让我们抓不到任何证据。” 大爷的,这是要想故意气我们啊!”没怎么骂过人的林成栋,竟然也被气得爆粗口了。 “所以,我们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不好办啊!”宋新月叹了口气,旋即眉头紧锁,“另外,我一直觉得他之所以针对宋家,好像不仅仅是出于商业打压,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嗯,这个问题你之前也说过,但是什么更重要的原因呢?”林成栋叉着腰,也是一脸困惑。 少顷,宋新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对林成栋耳语了一番。 林成栋一听,有些担忧:“月儿,这样能行吗?” “不是试试怎么知道?要想抓到沈长河的实际把柄,就只能用这一招儿。”宋新月一脸认真,朝林成栋点了点头,鼓励着对方。 “好吧,我找个机会试试看。”林成栋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对了,大哥住院了,你这个当妹妹的,应该去看看。” 宋新月没说去不去,只回了一句:“嗯,知道了。” 其实,宋新月对宋新毅是有恨的。 虽然,宋新月已经表面上不是宋家人了,但是毕竟还是姓宋,时刻关注着宋家的一切,也不想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宋新毅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把宋家剪纸置于万劫不复之中,他就是宋家剪纸的罪人。 如果剪爱也没有发展起来,沈长河再持续封杀,那么宋家剪纸就真的彻底完了。 十年光阴啊,足以让一个品牌崛起,也可以让一个品牌死去。 虽然痛恨宋新毅,但是毕竟亲哥哥差一点死去,礼节上还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于是,第二天上午,宋新月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来到了县医院。 来到县医院后,先通过宋新凤知道了大哥的病房号。 宋新凤对宋新月叮嘱:“月儿啊,千万不要提售卖所有权的事儿。他现在本来就上火,一旦再梗死一把,可就麻烦了。” “他咋不一下梗死过去!”宋新月说了一句气话。 “唉!”宋新凤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妹妹,毕竟确实大哥犯得错太大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已经回不去了。目前啊,只能希望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宋新月没再和二姐继续说话,因为宋新凤说的都是无非是劝导自己的话。 这些话对于宋新月来说,其实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在宋新月前往宋新毅病房的时候,宋新凤则站在身后还反复叮嘱着。 宋新月懒得搭理,来探望这位丧门星大哥已经不错了。 当宋新月刚出病房楼层电梯的时候,正好被去水房接水的胡云英看见了。 胡云英趁宋新月没看见自己,急忙拎着暖瓶回到了病房里。 宋新毅正躺在病床上玩儿手机,见胡云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信口说道:“咋的了这是,让狼撵啦?” 胡云英实话实说:“月儿来了。” 宋新毅一愣,将手机放在一旁,认真地问:“谁?宋新月?” “嗯,宋新月来了!”胡云英用力点了点头,“咋办啊?她肯定是来找你算账的!” “来也来吧。”宋新毅倒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都已经不是宋家人了,凭什么来管宋家剪纸的事儿。” “不是,你们俩之前刚刚和好,然后还推进了乡镇剪纸培训班的事情,现在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再闹掰了,那多得不偿失啊!”胡云英一声叹息。 宋新毅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干脆躺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来了的话,你简单招待一下,就说我还昏迷不醒呢。” 胡云英一声叹息,无语地摇了摇头:“唉!我可真被你愁死了!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俩要是真吵起来,再把你气犯病了,那可咋整!” “行了,我不说话还不行吗?正昏迷呢,你别说话了。”宋新毅仰面躺在那,装出了一副仍旧昏迷的样子。 话音刚落,宋新月便拎着东西进入了病房,在屋里扫视了一周后,目光落在了胡云英的身上。 胡云英见状,急忙迎了过来,满面笑容:“哎呦,月儿来啦。” “大嫂。”宋新月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宋新毅。 胡云英从宋新月手里接过了礼品,急忙解释:“那啥,你大哥还醒呢。唉,愁死了。” “哦,是嘛。”宋新月简单回了一句,旋即打量了一下宋新毅。 然后,顺手摸了一下枕边的手机,竟然还是热的。 宋新月心下了然,大哥一定是装的,而且她进来之前还刷了很久的手机。 很显然了,宋新毅是不想见,或者是不敢面对宋新月。 “大嫂,我大哥出事儿了,咋不告诉我一声呢?”宋新月虽然不愿意来,但是面子话,还是要说的。 胡云英一声叹息,也说了一句客套话:“唉,你那边又是培训班,又要照顾孩子的,我就没告诉你。月儿,你可别挑大嫂的啊。” “大嫂,我大夫说我大哥啥时候能醒?”宋新月问。 胡云英故意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大夫说没准儿。” “哦。”宋新月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桌子上杯里的水,以及垃圾桶里的两个鸭梨核。 很明显,这两个鸭梨是刚吃完的,杯子里的水还有温度,也是刚喝了一半。 如果没算错的话,宋新毅很快就要起床撒尿了。 因为,宋新毅并没有接导尿管。 于是乎,宋新月只字不提宋新毅和沈长河的事,而是和胡云英拉起了家常。 与此同时,宋新毅确实已经憋得不行了,想要立即去厕所方便一下。 可是,宋新月还在这儿呢,如果现在爬起来,不就露馅儿了吗。 没办法,宋新毅只能一忍再忍,心里祈祷着宋新月尽快走。 第97章 差一点被尿憋死 让宋新毅没想到的是,宋新月是真能扯。 从进入病房开始,足足扯了一个半小时,胡云英根本就说不过宋新月。 宋新毅此时简直要死了,如果再有十分钟的,必然膀胱炸裂而亡。 胡云英也看出了宋新毅的异常,想要把宋新月支走:“月儿啊,你家里挺忙的吧?等你大哥醒过来,我告诉你,你先回去忙吧。” 宋新月用余光瞄了一眼宋新毅,对胡云英回以微笑:“今天学员们放假,孩子被成栋带出去玩儿了,所以我没啥事儿。我也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咱们多唠一会儿。” 胡云英见宋新月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果再说,好像是刻意赶宋新月走似的。 于是,宋新月又继续说了起来,这一说又是二十分钟。 人有三急,根本就忍不住。 此时的宋新毅已经到了临界点,即将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宋新毅直接从病床上起来了,晃晃悠悠地朝卫生间走。 可是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宋新毅的裤裆迅速湿了一大片,尿顺着裤腿淌了一地。 关键时刻,已经不需要什么廉耻了,舒服就好。 胡云英一脸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新月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这一泡尿,尿的时间还真挺长,足足撒了将近一分钟。 放完水后,宋新毅才跑进了卫生间,并朝胡云英喊:“给我拿衣服!把地上的收拾了!” 胡云英看了眼宋新月,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弯腰去柜子里去找换洗的衣物。 随后,胡云英拿着换洗衣物跑进了卫生间。 等她拿着拖布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宋新月已经离开了。 不一会儿,宋新毅穿着干爽的衣裤走了出来,地方的尿渍也已经被胡云英清理干净了。 “宋新月呢?”宋新月环顾四周,“走了?” “嗯,好像是。”胡云英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 因为,此时宋新毅的心情非常糟糕,必然会对胡云英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宋新毅暴怒不已:“宋新月悄无声息的走了,明显是看出了我在假装昏迷,然后故意拖延时间整我!太特么阴损了!” “新毅,你别生气啊,别再气坏了身子!”胡云英见状,急忙安抚宋新毅。 宋新毅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痛骂:“宋新月今天来,根本就不是来看望我这个哥哥的,她就是来报复我的!来整我的!我被沈长河那王八蛋耍了,她宋新月还要来整我一下!真特么不是人啊!” 说到这里,宋新毅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突然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 “新毅!”胡云英见状,慌忙去扶住了宋新毅。 宋新毅被扶回到了病床上,胡云英急忙去找来了医生查看情况。 医生给宋新毅打了一针镇静剂,有些生气地嘱咐道:“都说了,情绪不要再激动了!怎么就不听呢!” “不好意思啊,大夫!”胡云英连忙道歉。 不一会儿,宋新凤来到了病房,显然是听说了宋新毅被气到打镇静剂的事。 宋新凤向胡云英询问具体情况,胡云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宋新凤。 “唉,这个新月啊!”宋新凤一声叹息,“她来的时候,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她刺激大哥。她也答应好好的,可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胡云英也叹了口气,理解地说:“算了,也不能怪她生气。” 自从宋新月从县医院回到培训班之后,便开始和林成栋细化接下来的对策。 三天之后的早上,宋新月正在教学员们剪纸。 林成栋要去超市,便拉上了林峰,说要给林峰买一件夹克穿。 毕竟已经换季了,总是要添置衣物的。 林峰百般推辞,可是耐不住林成栋的坚持,只好跟着林成栋一起去了。 在二人离开之后,宋新月便打了一个电话。 大概十分钟之后,来了两个人,朝宋新月点头打了一下招呼。 宋新月微笑回应,然后看了一眼二楼。 那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径直去了二楼,五分钟之后便下来了。 下楼之后,并没有和宋新月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 快要中午的时候,林成栋和林峰回来了,此时学员们都已经放学了。 宋新月见二人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打量着已经把黑夹克穿在身上的林峰,笑着说道:“这个就是新买的吧?别说,款式还挺潮的。穿在林峰身上,更加帅气了!” “是啊,他穿上的时候,旁边好几个小姑娘直勾勾地看呢!”林成栋笑道。 林峰一脸尴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贵了……” “哎,不贵,才五百块而已。”林成栋接过话茬,摆了摆手,“林峰老弟在咱们这儿呆着,可得穿的板板正正的。要不然,林叔生气可麻烦了。” 这几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林峰的心。 林成栋这几句话,确实夹带了一些嘲讽的意味。 “我要上去了。”林峰低着头,从楼梯口拿起了拐杖,缓缓上楼了。 自从林峰赖在这里那天,为了林峰上楼方便,林成栋特地弄了一副拐杖。 平日里,轮椅一直放在一楼,只有出门的时候才坐轮椅。 虽然他们知道林峰的双腿是假装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戳破谎言。 其实,秦风的腿确实有毛病,只是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宋新月和宋新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宋新月和林成栋再次聊起了沈长河的事。 最关键的是,宋新月提到了林海明和林峰父子俩,极有可能就是沈长河派来的。 “什么,你说林峰是沈长河的卧底?”林成栋愕然不已。 宋新月点了点头,说道:“嗯,要不然咱们赶得这么巧呢?我不敢保证,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既然是这样,那怎么办啊?”林成栋眉头微皱,问道。 宋新月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反正,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等我掌握更多证据的时候,咱们就去报案!” “好!”林成栋点了点头,旋即将宋新月搂了过来,“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次日一早,林成栋和林峰二人在一楼吃饭。 少顷,宋新月才抱着女儿铃铛从二楼下来,一起吃饭。 当吃完之后,林峰想要上楼的时候,宋新月突然叫住了林峰。 林峰一愣,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宋新月开口说道:“林峰,你坐下,我想和你聊聊。行吗?” “有什么好聊的?”林峰没有转身,冷声说道。 宋新月和林成栋相视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出手机摁了一下。 紧接着,竟然从手机里面传出了林峰的声音:“爸,他们已经有咱们作假的证据了。我现在想回家,赶紧把我接回去吧……”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林峰猛地转过身来,愕然且愤怒地看着宋新月和林成栋。 宋新月淡淡微笑,并没有将录音停下来。 “……上次你说后台的老板姓沈,是不是叫沈长河啊?如果是的话,现在宋新月已经掌握了咱们一些证据,咱们赶紧收手吧。我这双腿的残疾,本身也和剪纸没什么关系……” “够了,不要放了!”林峰声音颤抖,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 第98章 宋新月的反间计 宋新月这次按下了暂停键,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峰。 林峰缓缓回到了座位上,愤然道:“你们监视我?太卑鄙了。” “对待卑鄙的人,为什么不能用卑鄙的手段?”宋新月淡淡一笑,反问道。 这一句话,怼得林峰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林峰才缓缓开口,语气比刚刚好了很多:“你们想怎么样?”、 林成栋笑了:“这句话不应该你问我们,而是应该我们问你。” 林峰片刻,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承认,你们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你们。只要你们不报警,我马上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来捣乱。” “这就完了?”宋新月凝眉问道。 林峰一愣,眼神有些惶恐,声音颤抖道:“啊,那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说对不起了,一会儿就让我爸接我回去。” “你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此时,宋新月反而威胁起了林峰。 林峰毕竟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大学生,被宋新月这么一说,内心更加慌乱了。 “咳咳,林峰老弟,你别害怕。”如果说宋新月扮演的是黑脸,那么林成栋便是白脸。 渐渐地,林峰的情绪有些濒临崩溃了:“我知道错了,我到底怎么样,你们才能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我只知道对方姓沈。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沈长河,我真的不清楚啊!” “你昨晚偷听了我们谈话?”宋新月故意质问。 林峰语塞,急忙避开了宋新月的目光,默认了。 其实,昨晚涉及沈长河和林峰的谈话,是宋新月和林成栋故意说的。 夫妻俩已经知道了林峰在门口偷听,因为在卧室门口已经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那天来的两个人,就是宋新月找来安装摄像头的技术人员。 林成栋深吸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林峰老弟,我们只带你本性并不坏,只是你太听你爸爸的话了。是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俩的话,你就继续留在我们这儿!” 此言一出,林峰抬头猛地看向了林成栋,满目愕然。 “怎么,不愿意?”宋新月微微歪着头,打量着有些忐忑的林峰。 林峰攥了攥拳头,纠结不已:“可是……” “可是什么?”林成栋关切地问。 林峰为难不已:“如果让我爸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哦,那现在就报警好了。”宋新月从桌上拿起了手机,准备拨打110。 “别别别!”林峰见状,急忙阻止。 宋新月停下拨号动作,抬头看着林峰:“咋的,想好了?” 林峰沉默良久,无奈地点了点头:“好,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宋新月说道:“你继续留在这儿,帮我们从你父亲那里获取确凿的证据。你父亲说的那个姓沈的,到底是不是叫沈长河。” “就这些?”林峰问。 宋新月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如果查到毒剪纸纸张的来源,那就更好了。” “啊?这个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林峰连连摆手,“这个真不行,你真难为我了。我又不是侦探,警察都还没找出来人,我上哪儿找去啊?” “你激动什么,又没说让你必须办到!”宋新月扑哧一笑,白了一眼林峰。 林峰一听宋新月这么说,悬着的心这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宋新月和林成栋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地将赖在这里不走的林峰,当成了自己的间谍。 这一招“反间计”,也让宋新月十分期待成果,早日找到沈长河的犯罪证据。 那样的话,就可以为自己和宋家彻底扫平障碍了。 三天之后,林峰给父亲林海明打电话,说想家了,要回去看看。 林海明觉得孩子小,想家很正常,所以并没有多想。 当天中午,林海明便来到了培训班,向宋新月提出了要接走林峰。 宋新月淡淡一笑:“当然可以。” 林海明担心宋新月误会,赶紧又把话拉回来:“你别以为我们这就不回来了,只是孩子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而已。” “好好好,我知道了。”宋新月仍旧笑着,点了点头,她并不在乎这些。 她此时心里在乎的是,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 因为林峰让父亲来接自己回去,就是宋新月出的主意。 他想让林峰回去好好套一套父亲的话,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就这样,林峰跟着父亲林海明回了家。 实话实说,林海明这么长时间没看见儿子了,也非常想念林峰。 林峰刚一到家,林海明什么事情都不让儿子做,自己张罗了一顿饭,都是林峰喜欢吃的。 饭桌上,林海明拿出了一瓶白酒,笑呵呵地对儿子说:“咱们爷儿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陪爸喝点儿?” “好!”林峰点了点头,也笑了,将眼前的杯子递了过去。 随后林海明给林峰倒了半杯白酒,满面笑容地推到了林峰跟前。 然后,林海明又给林峰加了一个鸡翅,说道:“小峰,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可乐鸡翅。” “谢谢爸。”林峰朝附近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因为,这次回来是带有目的的,生怕自己反水的事情被父亲戳穿。 那样的话,林海明必然暴跳如雷,甚至可能会把林峰打一顿。 林海明举起酒杯,和儿子林峰喝了一口酒。 林峰被辣得伸了伸舌头,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喝白酒。 上大学的时候,也只是和同学喝过一两瓶啤酒而已。 不让喝白酒的禁令,是林海明下达的,所以大学三年,林峰一滴白酒都没沾过。 如此可见,林峰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 转眼之间,酒过三巡,半杯白酒已经把林峰喝得晕乎乎了。 喝酒期间,林海明多次询问宋新月和林成栋两口子,给没给儿子林峰小鞋穿。 林峰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林海明皱起眉头,有些半信半疑。 林峰摸了摸身上的皮夹克,对父亲说道:“这件衣服五百多呢,是他们给我买的。” “他们竟然给你买五百多块钱的衣服,还真是舍得花钱。”林海明捏着酒杯,眯缝着眼睛,一脸狐疑的样子,“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他们这是在收买你啊。” 说到这里,林峰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父亲猜出来,他已经给宋新月两口子做事了? 林峰的心怦怦狂跳,但是没有说话。 林海明见儿子不说话,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小峰,小峰?寻思啥呢?” 林峰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眼神恍惚地说:“没有,没寻思啥。把你放心吧,我不会被他们收买的。等回去了,我就把衣服还给他们。” 林海明点了点头,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口酒,一声叹息道:“小峰啊,你再忍一忍吧。等那边把钱给了咱们,你就可以回来了。” “爸,那边什么时候说给钱啊?”借此机会,林峰问了起来。 林海明有些怅然,也有一些愤怒:“谁知道呢!那个杜经理光让你去折腾宋新月,可是也没说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爸,上次你说给钱的好像不是杜经理,是不是姓沈啊?”瞅准机会,林峰赶紧把话题往前推,“那个姓沈的叫啥名啊?咱们不会是被他忽悠了吧,到底靠不靠谱?” “至于叫沈什么,我也不知道。”林海明长叹了口气,“是杜经理找的我,说事成之后会给咱们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爸累死累活一年,都攒不上三万。” 林峰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什么,低头吃着菜。 吃完饭之后,林峰要捡桌子。 林海明也没让儿子干,自己一个人把桌子收拾完了。 林峰坐着轮椅,看着后背微驼的父亲,眼睛有些红了:“爸,对不起……” 正在刷碗的李海明,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儿子,确实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这是干啥呀?怎么突然和你爸客气起来了?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让你去寄人篱下。” 其实,林峰之所以和他父亲林海明说对不起,是有原因的。 林峰心里清楚得很,父亲之所以非常看重那三万块钱,就是想把他的腿病治好。 虽然三万块钱并不多,但也能给林海明减轻很大的压力。 “要不是因为我,你可不可能昧着良心,要这三万块钱。”林峰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不敢看父亲。 因为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伤人,和自己的父亲说,更加不太合适。 对于儿子说出的这句话,林海明心里确实不太好受。也被深深地刺痛了。 毕竟,林峰说出了“昧着良心”那四个字。 说得没错,林海明确实昧良心了,但是他没有办法。 林海明虽然平时脾气比较大,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向林峰发火。 他沉默片刻,苦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刷碗。 第99章 反套路的沈老板 当天晚上,林峰睡得比较早。 自从去了宋新月的培训班,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 林海明担心打扰儿子睡觉,便悄悄的关上门,来到了厨房,给杜成义打电话。 打电话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结束任务。 结束任务,也意味着拿到辛苦费。 很快电话接通了,对面全来了杜成义慵懒的声音:“哎,老林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 林海明手里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气,用有些卑微的口吻说:“杜经理,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想问问我和我儿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是,你前几天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来问?”很明显,电话中的杜成义有些不耐烦。 林海明紧了紧拳头,压制着心中的火气,仍旧不敢大声说:“是这样的,再过些日子,我儿子就要去实习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不能总赖在宋新月那。您说是吧?” 电话中,杜成义沉默良久,“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们的任务很快就结束了。我还有事呢,我先挂了啊。对了,三天之内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林海明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窗外满天的繁星,默默地抽着香烟。 这次林峰回家,虽然第一天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是他并没有气馁。 他之所以这么执着卖力,是因为宋新月向他承诺过,只要能搞到有价值的情报,就不会报警。 林峰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断送了自己以后的前途和人生。 自从林海明给杜成义打过电话之后,杜成义便把林海明催促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沈长河。 沈长河一身休闲装,手里夹着雪茄,正打量着墙上的一个相框。 那相框里镶嵌着一把金剪刀,旁边还写着八个大字——剪刻无双,德艺双馨。 沈长河听完了杜成义的汇报,眉头紧锁着,若有所思。 少顷,他转过头来对杜成义说:“总经理,那个叫林峰的是不是回家了?” 杜成义点了点头:“对,昨天回去的,能待几天也不知道呢。” “别让他回去了。”沈长河眯缝着眼睛,抽了一口雪茄。 杜成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一愣:“啊?” “啊什么啊?现在就给那个姓林的打电话。”沈长河看着杜成义,面无表情道。 杜成义暂时不敢多问什么,急忙掏出手机给林海明打电话:“老林啊,你儿子不用再去宋新月的工作室了。不要问为什么,让你不要去就不要去了。至于钱……” 说到这里,杜成义抬头看了一眼沈长河。 沈长河微微点了点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然后又摆了摆手。 很显然,沈长河同意把三万块钱打过去。 杜成义明白了沈长河的意思,便继续对林海明说道:“我们能差你的钱吗?一会儿我就把钱打过去。从今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明白吗?” 说完,杜成义挂断了电话,然后操控手机,给林海明转了账。 沈长河松了口气,将半截雪茄放在雪茄架上,从抽屉里拿出了包,准备要走。 杜成义心中的不解,还是没有憋住:“沈哥,为啥要让那小子回去?咋的,不继续折腾宋新月了?你这么做,不就相当于告诉宋新月,咱们斗不过她吗?” 沈长河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杜成义,冷哼了一下:“杜经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杜成义一愣,问道:“什么问题?” 沈长河将手包又放回到了桌面上,一脸郑重地对杜成义说:“姓林的小子,在宋新月那住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你不觉得可疑吗?” 杜成义眉头微皱,琢磨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沈哥,你的意思是……” 沈长河点了点头,淡淡笑道:“宋新月是一个聪明人,她这招反间计用的好啊。如果咱们不尽快让他脱离宋新月,同时咱们和林海明划清界限。那么,很容易就会被顺藤摸瓜。” 杜成义有些后怕的,倒吸口凉气:“我的天哪,还是沈哥想的周到。对了,还听林海明说,宋新月两口子给林海明儿子买了一个皮夹克。收买人心,一定是收买人心!” “做事一定要谨慎,尤其是跟宋新月这样的聪明丫头玩,更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沈长河再次拿起手包,拍了拍杜成义的肩膀,一副教育晚辈的姿态。 杜成义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沈哥说的是。” “好了,我去探望一下宋新毅。”沈长河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啊?去探望宋新毅?”杜成义愕然,“宋新毅那家伙四处找你呢,你咋亲自送上门去啊?” 沈长河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说:“他不是心梗住院了吗?这个时候去正好。要么,他有自知之明,不敢和我生气动粗。要么,直接气死送去太平间。” 不得不说,沈长河这个人,虽然聪明,但是真损。 随后,沈长河你果然去了一趟医院。 但是到了停车场之后,沈长河并没有马上去看望宋新毅,而是先给胡云海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胡云海笑呵呵问:“沈老板,什么事儿啊?” 沈长河笑问:“云海兄弟,你现在忙不忙啊?” 电话中,胡云海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啊……那个……还行还行。” 对于老板的问话,在不确定好事坏事的情况下,只能模棱两可的回应。 沈长河淡淡一笑,直截了当:“那好,你来医院一趟。” “哪个医院?”胡云海明知故问。 沈长河没有正面回答,他已经猜到了胡云海其实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我在停车场门口等你,现在。” 说完,挂断了电话,降下半截车窗,点燃了一根软中华。 大约十五分钟,胡云海来到了县医院你停车场门口,正好看见了沈长河的奔驰车。 他赶紧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气喘吁吁:“沈老板好,到底啥事儿啊?咋跑这儿来见面了呢?” “我来看病,你信吗?”沈长河淡淡一笑,递给胡云海一根香烟。 胡云海急忙接了过来,点燃深吸一口:“那我不信。就沈老板这大体格子,怎么可能有病呢?” 沈长河没有回应,而是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胡云海顿时一惊,只见后备箱里摆满了名烟名酒,还有海参和松茸之类的补品礼盒。 “不是,沈老板,这是啥意思啊?”胡云海看了看沈长河,佯装不解。 “行了,别装了,一会儿看看你姐夫去。”沈长河承白了一眼胡云海,然后指了指后备箱里的礼品,“你看看你姐夫愿意吃啥,你给挑几样东西,和我一块儿拿上去。” “啊?”胡云海叹了口气,面露难色,“不是,沈老板,您真要去看宋新毅?他前几天还四处找你,恨不得杀了你的心都有,你也躲出去了。可是,现在咋又主动去看他了呢?” 沈长河淡淡一笑,并没有告诉胡云海原因,而是继续指着后备箱里的礼品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拿几件东西就拿。再说了,你也占了宋新毅的便宜。你姐夫生病了,你去看看,这不理所当然吗?” 胡云海点了点头,从后备箱里挑了两瓶茅台,两盒速食海参。 随后,沈长河和胡云海一起进入了医院。 第100章 再次来寻求合作 两人来到住院部门口,胡云海非常殷勤地跑到前台,两三句话问到宋新毅的房间。 电梯前,胡云海一脸谄媚,像是司机一样先一步按下按键,同时侧身挡住电梯门。 这狗腿子一样的动作,让医院的电梯员看得直翻白眼。 此时此刻,病房里宋新毅正在心中做着总结。 宋新月上次的那一手举重若轻,让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宋新毅每每想起,都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这种手段,似乎自己在接见领导的时候才见过。 不禁感叹,不愧是自己的对手! 其实,在宋新毅的心里,更多的是愤恨,毕竟差一点把自己的膀胱给憋炸了。 就在宋新毅脑中依葫芦画瓢的时候,病房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让宋新毅血压飙升的脑袋冒了进来。 只见胡云海双手提着两瓶茅台,把酒举过胸前,挑眉笑嘻嘻。 “姐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宋新毅一听这话怒道:“你个王八犊子!还特么还敢来!” 不过,紧接着胡云海后面的身影映入宋新毅眼帘。 宋新毅本来过山车般的血压突然静了下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沈长河居然来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像是没有听到宋新毅的辱骂,沈长河爽朗笑道:“宋老弟啊!别来无恙啊!哈哈哈。” 宋新毅冷着脸,瞥了一眼沈长河,暂时没有说话。 沈长河来到病床前,一声叹息:“唉。沈某刚出差回来,就听说你多番去我公司找我,最近还生病了。这不,我一听到消息我立马就来看你了!哎呦,这是怎么弄的啊!” 看着沈长河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宋新毅并没感觉亲切,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寒意。 “呵,我宋新毅何德何能,让两位仙家来看望!”宋新毅满脸讥讽的说道。 仙家这词在北方,可是称呼狐黄白柳灰的。 沈长河听得眉头一皱。 看到沈老板不悦,胡云海马上接过话茬,换了个话题:“姐夫你这说的哪里话,沈总可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宋新毅冷冷地瞪了胡云海一眼,心想不解决这小舅子,还真伤不到沈长河了,开口道:“你不是说沈长河骗了你,你要找沈长河报复,现在他就在你面前,我看看你是如何报复的!” 这话一出,胡云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一点窜了起来:“姓宋的!别以为你是我姐夫,就可以满嘴乱喷。沈总关心员工,对我们如手足亲朋,你我都是受益者,怎么能污蔑我!” “你这胡家的小崽子,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呗!干脆你也别姓胡了,姓沈做人家的干儿子去呗。”饶是宋新毅心中冷静,也被胡云海这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没等胡海云反驳,宋新毅继续道:“吃里扒外,帮着外人骗你姐夫,签合同前说的好好的发展我们宋家剪纸,结果拿到就要雪藏!这是毁了我们老宋家的根,你说是真是怎么就着了你们两个混账的道了!” “哎哎哎,宋老弟,有话好好说,我沈某今天是来探望你的,其实也是来赔不是的。”突然,迟迟没有说话的沈长河开口了,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听沈长河这么一说,宋新毅和胡云海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沈长河会这么说。 “哦?赔不是?”宋新毅不屑地哼了一下,根本不相信。 沈长河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去:“我承认,我在合同上有一点点小瑕疵。这样吧,如果宋老弟不想签这个合同了,我们现在可以解约。但是呢,你得把那五百万全额退给我。” 宋新毅此时是憋气又窝火,那五百万又买房子又买车,再加上投资基金和股票,早已经花去了二百万。 如果现在全额退给沈长河,那还有二百万的缺口呢。 再说了,就算是五百万一分钱没花,就这么还回去,那宋新毅也不甘心。 五百万啊,到自己兜里了,再掏出去,搁谁都得闹心。 “你……”宋新毅瞬间被憋住了,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长河见状,往前靠了靠,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宋老弟,我这话说的没毛病吧?如果现在给不上,那不如我们进一步合作怎么样?以后,你跟着我干。别说五百万,五千万都有可能。” 这一把软刀子,把宋新毅扎的结结实实,剧痛还不能说什么。 少顷,宋新毅声音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给我滚……” 胡云海护主心切,顿时急眼了:“哎哎,宋新毅,你说谁呢!沈老板这么有诚意,你什么态度啊你!人家来找你合作,不是来吵架的!你特么有毛病吧你!” 胡云海愤怒的声音,从病房传到了走廊里。 本来去打开水出去的胡云英也听到了,急忙加快了脚步往病房走。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尤其是你胡云海!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的手上了!”宋新毅怒目圆睁,愤然骂道。 胡云海被这样骂,也怒了:“会在我手上?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好吃懒做,还好赌!我姐我侄子能过成那样?我这个小舅子看不下去,给你介绍了沈总,给你了一条发财之路!怎么着,大房子住着,奔驰开着,转头就把恩人忘了!?” “滴……滴……” 宋新毅嘴还是说不过胡云海这个鬼精鬼精的家伙,一旁的血压仪都传出了报警声。 就在沈长河欣赏着好戏,准备宣布胜利者发言的时候。 门被胡云英一把推开,接着就是胡云英对着胡云海一阵劈头盖脸的痛斥。 “小兔崽子,你还有脸来啊!老胡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王八犊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你现在给我滚,你姐夫不想看见你,我更不想看见你!” “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姐弟俩恩断义绝!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爷们骂街还讲究个有理有据,婆娘哪管这些。 直到赶来的护士,将沈长河和胡云海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请出了病房。 直到出了病房,两个大老爷们的耳朵都是嗡嗡的。 医院病房里,看着沈长河和胡云海被护士轰走,胡云英才把没把门的嘴闭上。 这一阵痛骂,真是解气啊。 胡云英本是个软性子,像今天这样的怒骂,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可见,都被胡云海气成什么样了。 病床上宋新毅看着火力全开的老娘们,心想此时的妻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胡云英以前这样,宋新毅光动嘴不动手,应该是甘拜下风的。 其实,宋新毅也深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胡云英这样一个大活人。 胡云英转身,就看着宋新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一个激灵,赶忙开口辩解。 “那个你也看见了,我已经开口骂那臭小子了,可这家伙从小被我爸妈惯坏了,油盐不进我也拿他没啥办法。”胡云英深怕宋新毅因为弟弟这事迁怒自己。 虽然明知道这事跟自己婆娘无关,宋新毅还是冷哼一声,骂骂咧咧说:“老胡家每一个好东西!” 面对宋新毅的侮辱,胡云英也只是低个头,不去辩解什么。 等到宋新毅说累了,胡云英才问道:“刚才我一进来,就看到你被气的好歹,到底咋回事?” 本来依照宋新毅的性格,是不会和自己婆娘解释。 可是想着小舅子的背叛,可能以后身边能说个话的都没了,不情不愿的解释。 “这二人一起来,那么前段时间,肯定是胡云海这小子撒谎,他们应该早就是一起的了。至于今天来,沈长河这孙子!真当我傻,还想套近乎求合作!当初要不是你那个弟弟,胳膊肘往外拐,他能骗到我!?” 说到最后,心中有气的宋新毅,还是把胡云海拉出来,再鞭策一遍。 貌似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自己的失误与愚蠢! 本来没错都不敢辩驳的胡云英,现在明显理亏,更加不敢说些什么,着急着问道:“那以后咋办?他们来我还把他们撵走?” 以胡云英的能力,能把人撵走,就是她的全部本事了。 宋新毅扫了一眼火急火燎的胡云英,心中一时也没啥好方法,嘟囔了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短时间他们也不会来了,等我想想吧!” 说完这句,眼角刚好瞄到病床对面柜子上放着的两瓶茅台。 这两瓶酒,就像是在见证着宋新毅的抓狂和无助,怒意又抑制不住的上涌。 刚降下的血压仪,数字还是剧烈翻滚。 本来低头的胡云英,看到床头那剧烈波动的血压仪,急的一拍大腿:“诶呦喂!咱不说了,不说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就把宋新毅往床上按。 “撒手!你去把对面那两瓶破酒丢了!他沈长河的东西,老子不要!”宋新毅挺着个身子怒吼。 “好我就去!”刚答应的胡云英,来到桌子上就要拿酒。 看着居然是两瓶茅台,心中一动说道:“我这就拿去扔,不过咱们也在医院住几天了,需要回去拿点生活用品。” “嗯”了一声,宋新毅这才翻身躺到床上盖上被子。 第101章 缺德的胡云海 医院的地下车库里,沈长河和胡云海坐在车中喷云吐雾。 他看着沈长河一根烟尽,靠在座椅上小作休息,呼出一口浊气后,用关切口吻说:“沈总,您耳朵好点没有,我这闭上眼,还是我姐那声音回荡,嗡嗡的。” 后排闭目养神的沈长河,发出一声轻藐的冷哼。 胡云海很懂沈长河这一声哼所表达的意味,马上开口道:“也是啊,沈总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小场面肯定不足挂齿。只是那人毕竟我姐,俺从小就被训斥多了。失态失态!” 这话说得很有学问,先是把沈总捧一下,然后又把自己的错误,归结在姐弟这个因素上。 这样既保护了沈总的面子,又证明自己不是很没用。 沈长河很受用这份恭维,感觉身边除了一个做事靠谱的杜成义,还能有这么一个会吹捧的狗腿子也不错。 又休息了一会,沈长河还是说起了正事:“今天所见这个宋新毅,也不完全一无是处。居然在吃过一次亏后,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看来,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呵呵!沈总您太抬举他了不是,这不是伤还没好利索嘛!等他好利索了您再试试!”胡云海丝毫不提骗到宋新毅所占的功劳,而是顺着沈长河的话往下说。 毕竟那二十万已经躺到账户里,再邀功就显得自己贪得无厌了! 沈长河这边需要细水长流,才是正确选择。 沈长河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敲敲,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宋新月!这丫头年纪不大,鬼精着呢!宋新毅这个家伙,在其面前都不算是困难!我没有时间等他伤好了,还有其他办法吗?” “那是!要不是我给宋新毅出主意,他早就被宋新月玩垮了!宋新月这道主菜,肯定是由沈总您慢慢品尝的,毕竟一出手就打倒也没意思,不是?”胡海云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小地提了一下自己,旋即思忖片刻,眼睛一亮,“还有个人可以一试,我让她去劝劝宋新毅。” “什么办法?”沈长河扫了一眼胡云海。 胡云海笑了笑,故作神秘:“沈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这招儿绝对好使!” 沈长河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沉声说道:“嗯,你有办法就好。先送我回公司吧,到时候你自己跟公关部,支取一辆车用,记住我不需要过程,我只需要结果。我希望你再通知我时,就是宋新毅跟我合作的时候。” “放心老板,我知道的!”胡云海保证道。 刚送完沈长河回公司,胡云海支取了一辆商用大众车后,就迫不及待地在车上拨通宋新凤的电话。 还在家里休息的宋新凤,看着手机上有些陌生的名字胡云海,好像是自己嫂子的弟弟。 这小子也没跟自己有啥交集,带着一份礼貌,宋新凤接通了电话。 电话中,传出胡云海那有些自来熟的语气:“宋新凤是吧,我是胡云海,宋新毅是我姐夫,我找你有点事,方便出来聊聊吗?” 听到这话,依宋新凤的性格,应该会同意的。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牵扯到宋新毅这个人,让宋新凤非但没有亲近,反而多了层反感的感觉。 宋新凤搪塞道:“云海啊!最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正请假在家吃药呢!你要真有啥事,要不改天吧。” 胡云海也不生气,冷冷一笑:“按照我姐夫那边论,我应该叫你一声二姐。我说二姐啊,有话好好说嘛,你就给我一分钟还不行吗?就一分钟,肯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 “我真的有事儿,你不是说要见面吗,我现在没时间,你改天再说吧。”宋新凤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听出来宋新凤话语里的拒绝,想着才跟老板打了包票的胡云海,忍不住恶狠狠道:“二姐,吃了回扣赚钱后,就不认我们这帮穷亲戚了呗?” “回扣”两个字一出,宋新凤感觉浑身汗毛炸裂。 最近一段时间,“回扣”这两个字,已经成为她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宋新凤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胡云海是在诈自己。 听着有些激动的宋新凤,胡云海直到自己终于掌握了主动权,冷冷说道:“你既然在休息,那么我去找你吧!至于我知道什么,到时候一并告诉你得了!” “二姐,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胡云海阴阴一笑,“那好,我就一五一十地给你说说。” 随后,胡云海把整个吃回扣的事情时间和地点,讲得分毫不差。 宋新凤听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沉默良久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一根香烟的工夫,宋新凤和胡云海在医院斜对面的茶室见面了。 这是一个雅间,里面只有胡云海和宋新凤。 宋新凤面如死水,声音颤抖:“胡云海,你到底想怎样?” 胡云海打量着宋新凤的样子,知道再逼迫下去,可能只会弄巧成拙。 所以,他换了一个缓和的语气说道:“我明明是带着诚意而来的,你看我姐姐嫁给你哥,哪过了一天好日子。你哥那性格,那能力,房子都赌没了!要不是我找到沈总,我姐姐可能依旧跟着我姐夫喝西北风。你说作为一个弟弟,我看着就不心痛吗?” 宋新凤沉默着,想要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胡云海缓和了一会,又道:“我也就希望姐夫,既然跟沈总签了合同,就老老实实配合沈总和沈总好好合作,这样大家才能双赢嘛!你说是不是?” “既然你想要宋新毅跟你老板合作,你去找他啊!威胁我算什么!”宋新凤眼中遍布血丝,恶狠狠地说道。 “这不是因为你俩是亲兄妹,说话好说一些吗?”胡云海一声叹息,“我啊,现在和我姐姐和姐夫根本说不上话!我也没办法,明明我做的是好事,他们却这么恨我!” 宋新凤冷哼:“那是你活该,咎由自取!” “我承认,我是咎由自取。但是,说我活该,可是冤枉死我了!”胡云海看着宋新凤又要反驳,胡云海突然一笑,“你看你大哥,拿你把柄就会让你欺负你妹妹,我都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了,只是希望我姐姐未来过上好生活,这点小忙你都不愿帮吗?” 狠狠咬着下嘴唇,宋新凤的眼神似乎酝酿着什么。 胡云海看着那双眸子,心中知道不能再逼,缓和口气道:“不过既然是合作,肯定要给考虑时间,这样吧!三天,别说我催!三天后我要答案!” 紧接着,宋新凤开口道:“一星期。” “好,那就一个星期!”胡云海一愣,沉默片刻,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宋新凤的肩膀,又威胁道,“我这人老光棍一个,这辈子也没啥追求了,也就希望我姐姐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沈总是个好老板,我会好好给他干。但是如果有谁敢阻挡,我姐姐过上幸福生活,哪怕是把人送进监狱,我也在所不惜!” 说完,胡海云转身走了,走之前连宋新凤的一个承诺都没要。 可宋新凤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心绪前后已经失守,本来积蓄起来的愤怒,被对方几次语言拉扯中,散的丁点没有。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宋新凤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腿弯里。 如一只将头扎地的鸵鸟,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102章 来找宋新月道歉 转眼五天过去,宋新毅在没被人打扰的情况下,血压已经平稳了整整三天了。 主治医师表示,宋新毅已经可以回家休养了。 病房里,宋新毅依旧像是大爷一样。 他看着胡云英忙前忙后地收拾着生活用品,可是自己却手都不动一下。 这种做派,引来了隔壁床的几个人,鄙视或者羡慕的眼神。 本来也是出于好心,在出院的时候,胡云英多嘴问了一句:“这都五天了,以后该如何应对沈长河和胡云海?” 宋新毅一听这话,那白眼翻的,眼瞅就要动手。 知道自己问错话,胡云英赶忙提着几件行李,说了一声“先拿下去”。 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直到回来之后,两人又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胡云英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宋新毅找了一袋最轻的拎上,两人一起回到了家。 当天中午,抱着对儿子的这么多天疏于照顾的愧疚,以及对丈夫康复出院的庆祝,胡云英做了一大桌子菜。 看着儿子吃饭开心的样子,她感觉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中午吃完饭后,宋新毅跑去睡午觉。 儿子上学之后,胡云英来到鞋柜那里,拎出来宋新毅要自己扔掉的两瓶茅台。 随后,她带上钥匙,悄悄拎着两瓶茅台,转身出了家门。 天气带着丝丝凉意,吹打在胡云英的脸颊上。 这个小心了一辈子的女人,忍不住紧了紧围巾,让整个人更好地缩进厚厚的衣服里。 半个小时后,胡云英来到宋新月的剪纸培训班。 这里虽然经历过大火,却很快被修缮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要不是偶尔有人提及,那场火就像是没发生一样。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胡云英敲响了那扇门。 很快小门被打开,宋新月那张俏脸,出现在门口。 经历了这么多艰辛,也没有磨平那眸子中对生活的向往,依然闪着光。 宋新月先是打量了一下胡云英,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两瓶茅台,有些发懵:”嫂子,你这……” “没啥事儿,就是嫂子来看看你和成栋。对了,还有孩子。”胡云英露出一个笑容,忍不住把那两瓶茅台,提到胸口处。 看到门外的是大嫂,宋新月那张脸仍旧有些惊讶。 大嫂胡云英很少参合他们老宋的家事,尤其今天还带了礼物,真是有一些稀奇。 不管咋样,不能让人在外面站着,于是宋新月笑着把人迎进了屋子。 屋里很暖和,也很整洁。 一个个稚嫩的面孔,正在摆弄着剪刀。 学员们分成了若干小组,一些明显是先学的学员,正在对刚学的进行着讲解。 学员里面,大多数都是孩子,只有一部分妇女。 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上,有着丝丝认真,和钻研的那股劲在里面。 胡云英眼睛扫了一圈,忍不住说道:”自从你开培训班,我就一直没机会来。今天一看,这里还挺好!” 听着胡云英这呢喃似的话语,宋新月听出了这话语中的几分真心和惆怅。 她稍微交代了一下学员们,然后拉着胡云英的胳膊说:“大嫂,咱们去二楼吧。我刚买了一个菠萝蜜,可甜了。” 被宋新月拉着向楼梯走去,胡云英似乎才想起来,张口问道:“对了,你领养的那个铃铛儿,现在谁在带?” 宋新月回道:“哦,我俩一起带。但是,大部分时间是成栋。刚吃了奶,林成栋带着她去睡觉了。” “唉,你们两个这么年轻,还要拉扯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胡云英感慨道。 “是不容易,但小铃铛就像一道光,能让我的生命充满动力!”宋新月一脸母爱的说道。 两句闲聊间,两人已来到二楼。 宋新月剥了一点菠萝蜜,端着果盘放在了胡云英面前:“大嫂,吃。” “哎。”胡云英点点头,拿起了一块菠萝蜜,随口说道,“你哥,今天已经出院了。” 提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宋新月忍不住眉头一皱。 不过毕竟是血脉关系,她还是接下话茬:“他身体好了就行,让他别再瞎折腾了!” “那个……月儿啊……”胡云英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那次你来医院看过你大哥后,沈长河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去了。你大哥当天就气得不行,血压仪都报警了。” 说到这里,胡云英抬头看了一眼宋新月的脸色。 她发现对方一脸平静后,知道感情牌似乎有点难以打下去了。 胡云英接着说道:“那天两个人都被你大哥轰出去了!宋家剪纸这事吧,真不赖你大哥,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这小子居然吃里扒外,你大哥说发生这事了,自己是没脸见你了,所以让我今天来给你赔个罪!” 宋新月打量着胡云英,知道胡云英肯定有事儿,但没猜出来是什么:“嫂子,你直截了当说吧。我这下面还有学员呢,行吗?” 胡云英尴尬地点了点头,旋即从厚厚的衣服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钱。 这是一沓新钱,钱包的板板正正,正是有十万之多。 宋新月看着钱一愣,没有说话。 “月儿,这是你应得的。”说着,胡云英便将那一沓钱,推到了宋新月跟前。 宋新月没有接那钱,而是平静地说道:“大嫂,这应该不是宋新毅的意思吧?我从小就跟他不对付,要说最了解的人,宋新毅绝对算一个,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听着宋新月不愿叫上一句大哥,而是直呼其名,胡云英心中暗叹一声。 “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是不是你大哥的意思,其实那天你去医院,新毅已经认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装晕,对你视而不见,那是没脸面对你!你知道他的脸皮薄!” 宋新月愤然道:“大嫂你也知道,这事前后宋新毅这货做得不地道,可为啥我一定要原谅他?今天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开创自己品牌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宋家剪纸只要在大哥手中,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今天这样!但我依然很气,生气他宋新毅毁掉了爸的心血!” 听着宋新月这直白的话语,胡云英最后劝道。 “你大哥现在错误已经铸成,合同都已经签了,我们也拿那个沈长河没有办法,我听说你家小铃铛,以后治疗还要不少钱,这十万块钱你就拿着,即便不原谅我们也无所谓!” 宋新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小铃铛是我当初要领养的,她的治疗费用我自然全力筹集,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不然以后我给爹上坟,都无颜见他老人家。” 胡云英纠结片刻,还是不甘心:“月儿,这十万块你一定要收着,其实是你应得的!你大哥卖了所有权,你虽然被从族谱除名了,但是也应该有你一份的!” 宋新月打量着那一沓钱,呵呵一笑:“大嫂,你这是收买我啊。我要是收了,就和你们一样把宋家剪纸卖了!就和你们一样,寒了爸的心!我宋新月再不要脸,也不会要这个钱!我没脸花!” 听着宋新月激动和坚定的语气,胡云英发现自己也是无言以对。 她只能默默地把钱收起来,再次开口道:“月儿,我们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宋家百年的传承就折在我们家了!真的对不起!” 看着眼中含泪的胡云英,宋新月终究是心软了一下,宽慰道:“宋家剪纸还没倒下,我自己自创的品牌简爱,还是能重新把关东剪纸发扬出去的!至于这个钱我是真的不能要,如果要了就相当于我认可百年老牌被卖。” 像是长久的压抑得不到释放,胡云英又跟着宋新月闲聊了一些。 她眼中虽然满是歉意,但那股眉宇间的愁容却是散去不少。 第103章 劝大哥参与合作 与此同时,宋新凤从丈夫那得知,宋新毅早上已经出院了。 得到这个信息的宋新凤,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宋新毅的新家里。 这个新家的地址,还是之前大嫂告诉自己的。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那就像是一个深渊巨口择人而噬。 怀揣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宋新凤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没多久房门开了,开门的居然不是大嫂胡云英,而是大哥宋新毅。 宋新凤下意识地问道:“大哥,怎么今天大嫂不在家吗?” 因为凡是了解宋新毅的人都知道,若是媳妇胡云英在家,他的屁股是不会挪动一步的。 宋新毅撇撇嘴:“我刚睡醒,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也许去买菜去了吧!” “也对。毕竟你们今天刚出院,家里还什么都没有,是应该出去采买一些东西。” 看着神色中带着忧愁的宋新凤进来,宋新毅鬼使神差地给这个妹妹倒了杯茶。 这个事搁以前哪怕媳妇不在,宋新毅也是不会去做的。 在他心底,自己是宋家的老大。 哪有自己给弟弟妹妹们倒茶的道理,要喝自己去倒。 宋新凤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茶水,看到拿杯子的手指有些粗,便抬了一眼。 她发现给自己倒水的居然是大哥宋新毅,真是有些不习惯。 屋里的气氛有着一股诡异,不知道说啥的宋新毅,也去给自己倒了一杯。 最终,还是宋新凤先开口缓和气氛。 “大哥,上午出院之后,回来吃了顿饭,现在身体还有不适吗?你这个病吧,停药之后的两三天内,是很容易反弹的,如果这几天没事,后面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就能保持很长时间了。” 听着二妹的话,宋新毅下意识地摸摸心脏位置。 他想了想,回家之后的情况:“应该没啥反应,刚刚睡觉也挺好的,没有感觉到胸闷。” “嗯,那就挺好的,最近注意一下饮食,尽量清淡一点,不要喝酒抽烟。” “嗯,知道了。” 病情的客套算是告一段落了,房间一时间又陷入安静。 只有两个人偶尔喝水,发出的不多声音在客厅里。 在一声茶杯落在茶几上之后,接着就是一个沉闷的声音落地。 听到这沉闷的声音,宋新毅下意识地抬起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本来坐在新沙发之上的宋新凤,已经跪在自己面前。 本来憔悴的面容上,也已经双目含泪。 面对宋新凤突如其来的动作,宋新毅吓了一个机灵。 水杯里的茶水都溅出一些,自己却丝毫不觉。 他赶忙起身一把拉住宋新凤的两只手臂,急忙把人搀扶起来。 “新凤,你这是?你这到底是咋了嘛!有话好好说,我可受不住你这样!快起来!” 拖着宋新凤的身子,宋新毅感觉这一百多斤的人,浑身好似已经瘫软一般。 他吃力地把宋新凤扶到沙发上靠住,此时已累得满头大汗。 看着双目似乎已经失去神采的宋新凤,宋新毅心中暗暗好像猜到了什么。 耐心地等着宋新凤恢复一些,一些话语才从那发白的嘴唇里,发出带着哭腔的诉说。 “大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求求你了……” 宋新毅一愣,不解地问:“新凤,你这是干啥呀?有什么话就说,别这样行不行?”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能起来了。”宋新凤仍旧不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是,你先说事儿行不行?”宋新毅长叹了口气,“你不说什么事儿,我怎么答应你啊?” 宋新凤摇了摇头,一脸痛苦:“我要是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新凤儿,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了。”宋新毅松开了宋新凤的手,任凭她在那跪着。 宋新凤一看大哥这架势,自己也不能总在这跪着,深吸了口气:“好,那我说!” 于是,宋新凤把胡云海威胁自己,来劝宋新毅的经过讲了出来。 宋新毅完全是黑着脸才把所有事情听完的,胡云海那龟孙子居然去威胁宋新凤! 他怎么敢的! 不过,那王八犊子好像还真的敢! 怒气直冲脑门的宋新毅,大步走向厨房,抄起厨房里的碎骨刀,眼含杀意的说道:“胡云海那个王八犊子,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他剁了!太特么卑鄙了!” 看见从厨房出来,已经拿刀的宋新毅,本来瘫软在沙发上的宋新凤,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踉踉跄跄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宋新毅的一个胳膊。 “大哥!你不能这样冲动!你儿子也才上初中,要是你真的杀了那胡云海,我的事情也应该瞒不住,到时候没问俩都进去,我们两个的家怎么办?你和嫂子又怎么办?” 看着靠着一口气,挂在自己手臂上宋新凤那哀求的眼神,宋新毅冲动的热血冷静了不少。 五分钟后,宋新毅放下来了碎骨刀,但嘴里仍旧骂骂咧咧。 客厅里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良久,宋新毅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睛,长叹了口气,一脸惭愧:“新凤啊!大哥对不起你,但是这事我真的不能答应,大哥已经一错再错了,我若去给那沈长河工作,更加是掉进他的陷阱里,我会背负更大的骂名!再说了,我们真的斗不过沈长河!” 宋新凤仍旧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宋新毅继续说道:“十年!虽然我们关东剪纸要被雪藏十年,但是十年之内,我会细心练习,不让卖咱就不卖,咱还可以自己在家里做,这样他沈长河也管不了。十年之后,关东剪纸还有机会!可要是我加入了他的公司,十年之后咱的关东剪纸也是没机会的!” 听着大哥的话,宋新凤张了张嘴,又是无言。 最后恢复力气的宋新凤,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还有两天时间,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这话,宋新毅不敢接。 因为对方的条件很清楚,让宋新毅加入沈长河的彩凤文化公司。 如果不合作,那么胡云海就会揭发宋新凤。 一时间,僵持在了这里。 宋新凤瞅了眼一言不发的宋新毅,脸上挂着一丝失望和无奈。 失望的是,哥哥竟然不顾自己的后半生。 无奈的是,她也不希望大哥和沈长河那样的人合作。 宋新凤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按理说宋新凤的步子不慢,可这脚步像是敲打在房间两个人的心田之上。 时间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那么的煎熬! 宋新凤的手搭在门把手之上,门把手的触感有点凉,如电流一般凉到了心里。 就在宋新凤犹豫开不开门的刹那,一声齿轮转动响起。 门从外面打开了,迎面的是大嫂胡云英的脸。 原来,胡云英从宋新月那回来了。 胡云英下意识打招呼:“新凤,啥时候来的啊?” 宋新凤没有回应,神情漠然地踏出门去。 胡云英看着宋新凤那哀伤,明显哭过的眼眸,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宋新毅。 宋新毅与胡云英四目相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让宋新凤走。 胡云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话语卡在了喉咙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104章 一个人喝着闷酒 本来心情已经好一些的胡云英,却因为看到失魂落魄的宋新凤,心情又沉重了不少。 她走进屋里,将坤包挂在了墙上,看了眼坐在客厅里的宋新毅。 观察到了宋新毅状态不太好,难免有些心疼。 可是,宋新凤既然是来看望宋新毅的,可是怎么一脸不高兴呢? 宋新凤不解地问:“新凤儿这是咋的了?” “没咋的。”宋新毅随口说道。 “没咋的?看她那脸色,估计又来惹你生气了。”胡云英有些不悦,小声嘀咕着。 这小声的抱怨,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宋新毅当然是听见了。 如果是放在以往,宋新毅绝对要开口训斥。 可刚刚经历了宋新凤的事情,宋新毅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当然了,并没说实话。 “行了!都说了新凤是来看我的。本来我住院期间,她身体也不好,没有去看我,今天她听老公徐长征说我出院了,所以今天过来看一下。至于不高兴,应该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吧。” 宋新凤听宋新毅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从厨房拿出了一捆菠菜,放在了茶几上,一边整理着手上的菜,一边说道:“今天晚上我多炒点青菜,你多吃一点对身体好。别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 “嗯,知道了。”宋新毅有些不耐烦,长叹了口气。 他一脸愁容地躺在了沙发上,眉头紧皱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宋新凤黯然离开的背影。 到底该怎么办,如果不和沈长河合作,那么胡云海估计就得举报宋新凤。 那狗腿子,宋新毅太了解了,他绝对能干得出来。 如果跟沈长河合作,给他卖命,那么他宋新毅将一步错,步步错,会越陷越深。 两头为难,根本就无解。 下午六点左右,孩子宋永轩放学回来了。 一家人吃着胡云英炒的菜,电视开着,正播放着热播电视剧。 餐桌上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胡云英莫名觉得温馨。 至于宋新毅,还是板着有点臭臭的脸。 这不就是以前的生活吗? 总比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天天胡吃海喝,整天算计别人强得多。 晚饭过后,宋永轩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作业,宋新毅则靠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这个家,似乎恢复了以前。 账上现在有钱,不用担心被催债的赶出家门。 这样的生活对胡云英这个女人而言,就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 虽然,这些钱得来得有些不安心。 午夜时分,可能是饮料喝多了,胡云英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 不过,起夜的胡云英却发现,柔软的双人床上,却并没有宋新毅的身影。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宋新凤那落寞的身影,也随之在胡云英的脑中再次浮现出来。 胡云英摸索着,急忙穿上了衣服。 随后,她打开床头灯,疾步推开了房门,搜寻着宋新毅的身影。 昏暗的客厅里,一个身影正落寞地坐在那里。 茶几上是一瓶白酒,一个纸杯子。 白酒已经半瓶空了,杯子里还有三分之一。 此时,胡云英心中的石头掉下去一块。 她本来以为宋新毅神经半夜的会出去,还好人还在家里。 但是,宋新毅刚刚出院,就半夜偷偷喝酒? 这要是再犯病了,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个家还不散了? 虽然胡云英惧怕宋新毅,但是在丈夫健康面前,就无所畏惧了。 胡云英一股怒意从心中冲起,走过去一把拿过宋新毅的酒瓶,并将那半杯酒泼在了地上。 其实,胡云英开门出来的时候,宋新毅就感觉到了。 但是整个人就是那种懒得动的状态,精神状态萎靡,显得很颓废。 直到看见胡云英夺过自己的酒,宋新毅的眼神之中有着一丝诧异,耷拉着眼皮:“几个意思?” 这事搁以前,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今天还是那种懒得动的感觉。 胡云英一脸怒气,压抑着声音怕把儿子吵醒,但还是说道:“宋新毅!你还要不要命了!医生说过忌口荤腥,更不能去喝酒!你想死,我们娘俩儿还不想你死呢!”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本来疲惫的身子,却意外地容易被点燃情绪。 宋新毅一拍桌子,随口骂道:“你们老胡家都是一群王八蛋!恶心完人,还不让人喝点解愁!滚!” 一听这话,胡云英难得脑子好使一回,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胡云海又来惹你了?咱不合作不就行了,以后咱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宋新毅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点燃了一根香烟。 胡云英将酒瓶子放在一旁,来到了宋新毅跟前,一脸认真道:“不对,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上次在医院里,我就想问你和胡云海,你们到底背着我!当时要不是你突发心肌梗死,这事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说清楚!” 宋新毅抽了几口香烟,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还有,新凤今天来看望你,是不是也和胡云海有关?”胡云英继续追问,“新毅,你有什么话,赶紧说了吧,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看着难得一脸倔强的媳妇,宋新毅叹了口气,最终选择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媳妇说了。 随着把事情说出来,宋新毅感觉心中堵着的石头被冲开了,胸口不再那么发闷。 反倒是胡云英,本来还算好的心情,直接一落千丈。 自己的弟弟,以前最多游手好闲一点。 现在倒是好了,干起了害人的勾当,而且比自己老公做得还过分。 竟然去逼着宋新凤,来劝说丈夫宋新毅与沈长河合作。 其实越是小的地方,越是有一些风俗和认知。 宋新毅和宋新凤之间毕竟是血缘关系,他们互相之间掐架最多算是家事。 他们无论怎么闹,作为外人是不好干涉,最多劝一劝而已。 可是如果别人来干这个事,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特别干这事的还是自己那个弟弟。 另外,她也没想到宋新凤竟然会在医院里偷拿医药代表的回扣。 这样的事儿,确实是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怪不得,宋新凤那么着急。 在简单的劝解了一下宋新毅,并且保证自己明天去找胡云海那王八蛋。 可是,宋新毅并不觉得胡云英的话能好使。 毕竟宋新毅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她在宋家和胡家都没什么话语权。 所以,胡云海能听自己的姐姐的,希望并不大。 宋新毅终于回去睡觉了,可一夜时间,胡云英却是没有怎么睡着。 第二天一早,胡云英就穿戴整齐,挂着一眼的血丝出门了。 不管能不能行,总要去试一试的。 为了宋新凤,更是为了宋新毅,也为了自己的安宁生活。 因为新家距离胡云海家有点远,所以坐车三十多分钟才到。 可明明一早就来的,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胡云海那小子根本不在家。 可见,这是一晚上又没着家了。 想到这里,胡云英开始给弟弟打电话,发现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小兔崽子,这是躲着我啊!”胡云英叹息,暗骂了一句。 然后,又给胡云海发微信,可是也没有回应。 既然联系不上,那只能按照上次宋新毅找胡云海的路线去找。 第105章 姐姐的话不好使 中午时分,胡云英来到了顺心洗浴。 那里的工作人员倒是对胡云海挺熟,毕竟那次宋新毅就是在这里被抬走的。 不过工作人员表示,胡云海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找了一天的胡云英,傍晚的时候,又回到了胡云海的小区。 说真的,如果今天不把胡云海找到,自己总是有点不甘心,也无颜面对宋新毅。 她总觉得是自己一家子,对不起老宋家。 这朴素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不是她弟弟胡云海,而是那个当大哥的宋新毅。 毕竟,如果不是宋新毅鬼迷心窍,就算胡云海怎么忽悠,都不会得逞的。 胡云海所住的是一个老小区,街里街坊的相互之间还算认识,特别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胡云英。 以前在这里人缘还算好,所以看到她来了都会打一下招呼。 而胡云英也会在唠嗑的时候,顺口问一下左邻右舍,看没看见自己那不浑蛋弟弟。 “前几天看见了,这几天就没看见了,经常领不一样的女人回来。” “嗯,这几天确实没看见他,估计是去外地了吧?” “胡云英,你找他干嘛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电话联系不上,估计就是不想见你。” 所问的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胡云英有点儿失望。 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以前的一个不怎么着调的老炮,操着一口黄牙走了过来:“哎呦,这不是云英吗?” “黄海洋?”胡云英一愣。 这老炮叫黄海洋,四十五六岁,之前还去胡家提过亲。 黄海洋叹了口气,满面羡慕地说道:“胡云海这小子,最近是混出息了。听兄弟们说,他现在赚大钱了,都不怎么回家住,刚开始喜欢去澡堂子泡澡,现在喜欢学人家去唱歌。” “唱歌?”胡云英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就是那种有陪唱的那种,听说比澡堂子里的贵多了!啧啧,真羡慕啊!”黄海洋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那你知道那个唱歌的地方在哪不?”胡云英马上问道。 黄海洋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掸了掸烟灰,然后拿出了空烟盒,捏了捏,扔在了地上。 胡云英打量着黄海洋,皱眉等待着回应。 黄海洋用脚碾了碾烟盒,自顾自地说:“唉,这么好的烟,真是不禁抽。还没几回,就抽没了。” 听到这话,胡云英也是明白了过来。 她一掏荷包,犹豫了一下之后,把一张五十的递给黄海洋:“够吗?” 看到这钱,黄海洋脸上露出笑容,不着痕迹地把钱收了起来:“你去雷帝ktv找找看。” 雷帝ktv中,鬼哭狼嚎的唱歌声,吵得人脑子要炸了。 某包厢内,胡海云正表演着一口一瓶啤酒。 随着手腕的摆动,刚打开的啤酒形成旋涡,然后就那么一大瓶的瓶酒插在嘴里。 随着旋涡的旋转,啤酒一股脑地进入了胡云海的那已经撅起来的将军肚里。 随着啤酒一滴不少地下肚,包厢里传出一些男女的叫好声。 一个年纪在二十出头,却画着浓郁妆容的女子,扭着屁股来到胡云海身边。 一只手搭在胡云海肩膀上,鲜艳的红唇凑近胡云海耳角。 她哈出一口气,用甜腻的撒娇音说:“亲爱的海哥,你可真男人!你看,全场就你能不喘气一瓶干。” 在这女人的撩拨之下,三十出头的胡云海,激动得像个刚出社会的小伙子一般,那嘴角的笑意,都快扯到后槽牙上去了。 他摆出一副自认为酷酷的样子,歪着嘴巴说:“这都不算啥,海哥我的绝技你是没见过,有这么长。” 说着,短粗的手指比出一拃。 这一比划,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 按理说,这大拇指和中指的两端的距离约莫五寸,也就是二十厘米左右。 可这短指,怎么看也只有十厘米而已。 那女子故作惊讶,问道:“海哥啊!你这到底是什么绝技啊!” 胡云海一搂那女子的细腰,满脸春光,一脸坏笑:“想知道?那晚上跟哥走,你就知道了!” “嗯……海哥你好坏!”嘴上说着胡云海好坏,可女子那欲拒还迎的样子。 这一番搔首弄姿,俨然把胡云海的魂都勾走了。 胡云海心中幻想着自己晚上,将要登上高地,打上全垒。 如那三国武将赵云般,凭借一杆白银龙枪,在高山流水之间驰骋拼杀,杀他个七进七出。 就在胡云海还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自己的耳朵落在了一个手上。 紧接着,耳朵就被以一个无法企及的方式,旋转变形。 一股来自血脉的压制,浑身瞬间失去了反抗。 最重要的是,整个耳朵传来了钻心剧痛。 “哎哎哎!谁呀!疼疼疼!” 在胡云海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胡云英揪着提出了包间。 说实话,以前胡云海小时候,没少被胡云英教训。 可自从胡云英嫁到了宋新毅家,那种被姐姐以前支配的恐惧,已经像是久远的回忆般尘封了起来。 直到耳朵再次落在胡云英的手中,尘封的恐惧,又从心中升起。 胡云海被胡云英提溜着,扯到了另外一个没人的包间。 服务员们似乎对这事见怪不怪,不但很温馨的为两人关了门,还找了个人远远的站岗。 如此,可让别的客人尽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安心对酒当歌。 空荡荡的包间里,胡云英痛斥着弟弟。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巴掌和不轻不重的脚落在胡云海身上。 “胡云海,你可真是给老胡家长脸啊!我知道你卑鄙无耻,没想到你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你这个狗腿子当的,真是极品啊!为了让你姐夫逼着你姐夫跟沈长河合作,你竟然去威胁宋新凤!” “宋新凤本身就有抑郁症,你这么逼她,你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我打死你我!” 胡云海听着姐姐的痛斥,刚开始没有还口。 直到姐姐骂的有点过分之后,胡云海才回怼道:“去威胁宋新凤做事,一开始又不是我做的,那可是宋新毅在做!凭啥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面对弟弟的还嘴,胡云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驳斥道:“那能一样嘛!不管怎么说,人家是血亲之前,跟我们不同。你姓胡,他姓宋。你一个外人,你算老几!” 听着姐姐这明显偏向自己老公的发言,胡云海怒道:“姐!那宋新毅真的是好东西吗?天天自己游手好闲就罢了,还看不惯自己妹妹比自己强,处处打压她妹妹,自己赌债还不起,搞得房子都被执行了,你们一家流落在外,他宋新毅有个屁的本事!” 听着弟弟这话,本来怒气冲冲的胡云英,不自觉的火气弱上了一些。 胡云海很机灵地捕捉到了姐姐情绪的变化,马上添油加醋地说道:“他爸的心血捐给了省博物馆,这个名作没有丢!我只是想让你们一家,能过上像样的生活!如果还是那样颠沛流离地过着生活,就算是关东剪纸这个名头,还在宋新毅手中又有什么用?只是十年!你们家就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代价不过是关东剪纸沉寂十年而已!” 胡云英发现,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认知,正在被弟弟这话冲击着。 似乎仅有的一点心绪已,已经快被弟弟胡云海说没了。 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胡云英说道:“那不行,关东剪纸,是宋青山老爷留给他们宋家的关东剪纸,不应该是我们一家的工具!你这样做了,我们胡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弟弟啊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这样做!” “哼!白纸黑字的合同都签了!讲良心,你用良心去跟法律去讲吧!”胡云海脸上露出鄙夷的目光说道。 “反正,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你不要再去逼宋新凤!逼宋新凤,就是把你姐夫往死路上逼!”胡云英义正严词,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 胡云海已经被沈长河给予的期许,冲昏了头脑。 所有阻挠自己前途的人,都不应该给予仁慈,必须扫清障碍。 “姐!事已至此,你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胡云海一把推开了姐姐,瞪着眼睛怒吼,“现在宋家人不待见你们,你们不如和沈长河合作,换来一个更好的前途!” “你……你不要再说了!反正,你要是再逼宋新凤,我就跟你断绝姐弟关系!”胡云英又气又急,满面通红。 胡云海不屑地撇了撇嘴,苦笑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再说一遍,这个合同是宋新毅跟沈长河签的,关我胡云海什么事。他宋新毅要真有本事,去跟沈长河毁约去啊!毁约费我就看他宋新毅是否支付的起!没胆子去找沈长河,老欺负我一个老实人算什么。” 说完,胡云海气呼呼地摔门走了出去。 可是刚出门,又回来了,注视着姐姐胡云英:“至于宋新凤那,还得看我姐夫的选择!” 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离开之后,他并没回原来的包间,毕竟也没了心情。 第106章 宋新毅同意合作 见自己的话没有奏效,胡云英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和胡云海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丈夫宋新毅。 听完整个经过,宋新毅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他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还是叹息没有出现奇迹。 宋新毅是煎熬的,宋新凤更加生不如死。 很快便重新抑郁了,整夜睡不着觉,大把地吃安眠药。 丈夫徐长征追问情况,宋新凤为了不让丈夫担心,谎称只是工作压力大。 最近手术确实多,徐长征也很累,所以就没有多想。 又过了一天,正在工作中的宋新凤,电话突然响起。 她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胡云海。 纠结良久,宋新凤接起电话,咬着后槽牙,等着对方说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胡云海阴恻恻的声音:“二姐啊,一个星期就要到了,你劝得咋样了?” 听到这明知故问的回答,宋新凤无声地挂了电话。 对面胡云海听到挂电话的声音,并没有再逼迫,而是露出自信的笑容。 紧接着,宋新凤给宋新毅打电话。 很快,宋新凤又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宋新凤的电话号码,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不打,自己都是“罪人”。 最终,宋新凤还是打给了大哥宋新毅。 电话接通过了,宋新凤颤颤巍巍:“大哥……” 刚开口,电话那边的宋新毅接过话茬:“凤儿啊,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大哥,我真的没办法了。”宋新凤哭哭啼啼,“我感觉我要不行了,快死了。我既做不到自首,也做不到对你以死相逼。大哥……” “凤儿啊,你是我亲妹妹,大哥以前对不起你对,对不起宋家所有人。”电话中,宋新毅惭愧地说,“我知道,你们心里其实都恨我。恨吧,走到这一步,我不怨任何人。凤儿,你的事儿,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所以,这个苦果我得吞下去。” 听大哥这么说,宋新凤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哥,你……” 最后,宋新毅和宋新凤说,自己会答应和沈长河合作。 他已经对不起逝去的父亲了,不能再对不起还活着的妹妹。 在胡云海当初给出一周期限的最后一日,宋新毅出现在了沈长河的公司楼下。 此时,沈长河并没有在这里。 沈长河的秘书,杜成义热情地接待了宋新毅:“宋先生,欢迎欢迎。沈总出门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您稍等一下哈。” 宋新毅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低头抽着香烟。 安排完宋新毅,杜成义急忙给沈长河打电话,告知宋新毅来了。 沈长河并没有询问宋新毅的来意,因为他深知宋新毅不可能为别的事情而来。 既然来了,就代表了宋新毅的决定。 不到一个小时,沈长河穿着得体的西装,来到了宋新毅的面前。 他笑容满面地握着宋新毅的手,一脸喜色:“宋老弟,实在是不好意思,久等久等啊。” 宋新毅并没有和沈长河多废话,而是开口说道:“我答应你。” 沈长河自然明白宋新毅的意思,但仍旧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啊?” 宋新毅进一步说:“合作的事,我答应你。” 沈长河顿时爽朗一笑,给宋新毅倒了一杯茶:“宋老弟,这就对啦!你能愿意来我公司,全力帮我实现传统文化推广,是我沈某人之福,哈哈。” 听着依旧虚伪的沈长河,宋新毅心中除了鄙夷,还多了一份恐惧。 明明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如笑面虎一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宋新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沉默良久,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今天能来,只是希望你能兑现你当初的承诺。” “承诺?”沈长河一愣,旋即明白了宋新毅所指的是什么的。 无非是当时口头承诺的,宣传宋家剪纸,帮助宋家剪纸推向全国,甚至全世界。 宋新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沈老板,你要雪藏宋家剪纸,现在已经人尽皆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雪藏宋家剪纸,大家只能鱼死网破。” 见宋新毅竟然威胁沈长河,一旁的杜成义不高兴了。 刚要说话,沈长河给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旋即淡淡一笑:“宋老弟,你可能有些误会。禁止售卖宋家剪纸,并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盘点一下宋家剪纸的种类,先暂时停止售卖。” 宋新毅万万没想到,沈长河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解释。 少顷,宋新毅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沈总,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最终解释权归你。” 对于宋新毅的冰冷态度,沈长河丝毫不生气,而是热情地招呼着:“好了好了,都说了是一场误会!行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必须要喝两杯!成义,在明珠酒店定个包厢!” “好嘞,沈总!”杜成义点了点头,旋即掏出了手机。 “杜总,我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宋新毅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 本以为沈长河能就此作罢,但是没想到竟然说:“不喝酒,茶水总能喝的吧?” 宋新毅一顿,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宋新毅跟着沈长河来到了明珠酒店。 这是绥海县最好的酒店,一共五层楼,里面集餐饮住宿洗浴于一体。 里面装修奢华,是很多商人请客的不二去处。 沈长河能把宋新毅带到这里吃饭,也算是给足了宋新毅面子。 随后,杜成义带来的几个公司人员,里面有几个也是绥海县的剪纸艺术家。 看来,沈长河不只收买了宋新毅,也收买了其他工艺匠师。 席间,不仅仅是沈长河,杜成义等人频频向宋新毅举杯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目前为止,宋新毅算是宋家剪纸的代表,是绥海关东风剪纸的一面旗帜。 能把宋新毅吸纳进来,足以增加彩凤文化的影响力。 而本来好酒,好面的宋新毅,由于疾病的原因,只能以茶水代酒。 在喝着茶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畅快。 反而感觉嘴里的喝的好茶,犹如那百草枯一般难以下咽。 那敬来的酒杯,举杯之人的笑脸,虽然是一脸恭维,其实内含嘲讽。 嘲笑着宋新毅的无能,嘲笑着宋新毅认贼作父。 殊不知,其实都是五十步笑百步。 接下来的日子,宋新毅感觉自己像是公司的吉祥物一般。 开始在一些媒体上,为彩凤文化公司站台。 手上拿着不知道是谁写的发言稿,机械一般地念着公司的未来发展,和展现出来的各种成就。 从始至终,不提宋家剪纸半个字。 宋新月偶尔在手机和电视上,也会看到大哥宋新毅和沈长河一起,在媒体上频频露脸。 虽然心中有气,但也无能为力。 同时,心中对于大哥不提宋家剪纸,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宋新月度日如常的时候,在劳动节前夕出了一件让她痛心的事。 一档名为“劳动者最光荣”的省台节目里,宋新毅和沈长河被邀,现场为劳动者送上一幅剪纸作品。 听说这是直播,本来先是木偶般的吉祥物宋新毅,一脸懵逼地坐在比赛椅子上。 看着另一边的沈长河,那一颗心是深深地沉入了谷底。 先不说自己自从加入了彩凤文化公司,剪纸手艺几乎没练过,就是自己全力发挥,自己也不是沈长河对手。 看着对面一脸从容,笑意盎然的沈长河,宋新毅浑身忍不住颤抖。 那摆在面前的剪刀,仿佛有千金之重。 长相端庄的主持人,此时带着摄影师,贴心地走到宋新毅面前。 随着那朱唇的开启,关于宋新毅关东剪纸人的身份,被介绍了出来。 然后,一个硕大的话筒被怼了过来。 “作为绥海县宋家关东剪纸的四代传人,宋新毅先生您对今天的比赛有多少信心呢?” 幸好以前吃过好几年公家饭,宋新毅对于打官腔轻车熟路。 “大家都是为了传播非遗文化努力,而且这个直播比赛就那么点时间,怎么能够表现剪纸的真正技艺呢!” 主持人笑着说道:“您父亲宋青山的作品,清明上河图一经问世,就惊艳了全省,甚至全国都有薄名。这一次,沈长河先生,对于您来说,既是对手又是老板。那么,您这里会不会故意放水?” “怎么可能放水呢!全力以赴是对对手的尊重。”宋新毅一脸坚韧地回答道。 “那么你觉得你父亲的关东剪纸,是享誉全国的最好剪纸吗?” “那当然了!” 最终,随着时间到达作品被提交。 很快结果出来了,宋新毅的作品和沈长河的作品依旧有不小的差距。 另外因为被采访的原因,还耽误了宋新毅的创作时间。 第107章 再一次被气住院 次日,绥海县当地媒体,就出现了一篇报道。 报道称,宋新毅在比赛中大放厥词,称宋家的关东剪纸享誉全国! 同时,邀约自己的老板沈长河摆下擂台! 原因是沈长河的彩凤文化,买下自己关东剪纸的版权,却不愿意花大力气宣传。 而沈长河对此的解释是,时间不到不要着急。 至此,一个猴急火燎,一个从容淡定的身影跃然于报道之上。 而比赛的结果,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宋新毅几乎以完败的姿态呈现。 最后当着屏幕的面,居然又说出那句恬不知耻的话,“比赛时间太短,无法表现出真正的剪纸技艺!” 这一句话,几乎引爆了网络和当地的电视台。 一个仗着自家传承,端着一副丑恶嘴脸的关东剪纸非遗传承人,跃然于公众视野。 这使得本来以关东剪纸为荣的绥海县,一时间人人都觉得以此为耻。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宋新毅,在看到报道后,又一次被气进了县人民医院。 尽管如此,关于他的恶意报道却并没有停歇。 标题为“为躲避网友和社会的口诛笔伐,非遗传承人自导自演,躲入医院之中以此换取同情”的帖子,在报纸和网上的各大贴吧流传。 医院里,宋新凤看着满面憔悴的宋新毅,在他床前低声说着对不起。 妻子胡云英也只能一个劲地流泪,却没有任何办法。 宋新毅干白的唇张了张,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少顷,他摇了摇手,有气无力地说:“我谁也不怪,这都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说完这话,宋新毅侧过身子,把头深深陷在枕头之中。 下午时分,杜成义带着礼物来到了病房。 那阴柔的眼睛,让本来沉寂的医院,更添一份不祥的气氛在其中。 杜成义开口说道:“沈总说让你安心养病,至于网上出现的那些言论,沈总正在努力帮忙澄清!但经此一事,关于关东剪纸这个品牌,看来只能再沉寂一段时间了,希望你能理解。毕竟,现在舆论风口浪尖!等重新为关东剪纸正名后,公司一定会好好运用这个品牌,毕竟公司也是需要盈利的,这点请你谅解!” 这事搁以前,宋新毅哪怕是在病床上,也要抬手就骂。 可是,他现在却像是咸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声都不吭。 直到杜成义走后,他才翻个身正躺着看着天花板,只是双眼已没了神采。 宋新毅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当时杜成义等人勒令停售宋家剪纸,其实就是沈长河的命令。 这一次沈长河谎称是误会,其实是再一次忽悠宋新毅。 在电视节目上,沈长河安排宋新毅竞赛剪纸,就是为了激怒宋新毅,进而制造对“宋家剪纸”不利的负面舆论。 最终的目的,无非是名正言顺的雪藏“宋家剪纸”。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打得宋新毅措手不及。 宋新毅愤愤感叹,自己不仅在剪纸上技不如人,连智商也不是一个段位。 与此同时,医院地下停车场。 一辆奔驰车停在那,正是沈长河的那辆。 沈长河坐在后排,欣赏着杜成义偷偷录下的医院一幕,看完之后随手把平板甩到一边。 他哼笑了一下,有些戏谑地说:“呵,是我高看这小子了。这么不禁玩,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坐在驾驶位上的杜成义,扭头问道:“杜总,这个视频要放出去吗?” “动动脑子!这个视频如果放出去,可不就证明他是真的病了。万一真的有些人被他博取了同情,那我们岂不是画蛇添足了?本来我以为,他会在你说完那话后,跳起来大骂一通呢!这样如此有精神骂人的家伙,不知情的人,怎么可能认为他得病了。” “老板英明!”杜成义拍马屁道。 沈长河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朝车窗外吐出:“看来短期内,这个宋新毅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杜总,要不要把他开了?”杜成义问道。 “不不不,简单的开了,那岂不是更没劲?”沈长河摆了摆手,嘴角一勾。 杜成义不解:“杜总,那您的意思是?” 沈长河掸了掸烟灰,淡淡说道:“给他一个保安的工作,看他干不干。” “保安?”杜成义有些诧异。 沈长河看着窗外,眯缝着眼睛,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只有把他挂在我看得到的位置,才能真正的放心。另外宋新月那丫头片子,不是一直坚持着嘛。也许宋新毅这块恶心的肥油,在必要时还能扔过去,恶心一下宋新月那丫头。” “高,实在是高!”杜成义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旋即忧虑道,“可是,保安他肯定不能干,还不直接走人啊?” 沈长河冷笑:“没事,看在宋新凤的面子,他咬牙留下来的。” 杜成义坏笑,点了点头。 宋新月这边的培训班,传出了宋新毅那事件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过,幸好培训班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现在的培训班,并非当初那样脆弱。 另外,宋新月也早早地注册了新的公司“剪爱”。 宋新月想明白了,想要在短期内带着“剪爱”重回宋家剪纸,并不太可能。 所以,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 自从林海明和林峰父子拿了沈长河的钱之后,为了远离是非之地,悄然去了南方生活。 虽然如此,可是林峰对于宋新月还是抱有愧疚。 于是,他偷偷拨通了宋新月的电话,告知了幕后人要求停手的事情。 宋新月本来是想来个反间计,没想到对方竟然及时刹车,坏了自己的计划。 没想到对手这么狡猾,宋新月牙恨得直痒痒。 随后,宋新月和林峰简单聊了几句,并嘱咐林峰要心怀阳光,好好生活。 对于宋新月的一番话,林峰感动不已。 在临挂电话的时候,林峰向宋新月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称,和父亲林海明联系的,是一个叫杜经理的人。 杜经理? 挂断电话之后,经过一番调查,宋新月得知沈长河的秘书就姓杜。 由此,她加重了对沈长河的怀疑。 到目前为止,纵火案和毒剪纸案还没有个结果,也许最后会不了了之。 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宋新月找到当初有求于自己的县文旅局。 在常泽宽局长的接见下,宋新月提出了自己家火灾都快过一年了,公安方面居然都没有结案。 面对当年欠下的人情,常泽宽还是用自己的关系,对当地派出所侧面了解了一下。 宋新月深知,这纵火案一旦查到沈长河身上,这可是标准的刑事案件。 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都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更何况自己当时要不是有人帮忙,都差点致人死亡了。 所以判下来,都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是无期徒刑。 面对这种施压,当地派出所也是焦头烂额。 当时能取证的都找了,要是能抓到人,肯定现场都抓了。 这都过去了一年了,肯定更难抓获。 虽然如此,但是也必须要竭力调查,因此声势越来越大。 显然,有要尽快结案的意思。 第108章 劝你别趟这浑水 一辆轿车停靠在了二手车行门前,黄毛急忙出门开门。 韩三儿从车上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门店匾额,长出了口气:“奶奶的,终于回来了。” “三哥,这次又收了多少台车?”黄毛笑呵呵,递给韩三儿一根香烟。 原来,这次韩三儿去南方收车去了,一走就是半年多。 “十几台吧,过几天就拉回来了。”韩三儿说着,阔步进入了门店。 当天晚上,黄毛给韩三儿设宴接风洗尘。 宴席间,韩三儿先是向黄毛询问了一下近期车行的情况,随后聊起了宋新月的近况。 黄毛迟疑片刻,一声叹息:“三哥,你不在这段时间,宋新月那小娘们儿可有点不好过。一场大火,又出现了毒剪纸,差点被她的培训班整黄了。” 韩三儿眉头紧锁,有些诧异:“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可不是嘛。”黄毛点了点头,又凑近说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事儿可能和一个叫沈长河的人有关。” “沈长河?”韩三儿一愣,“什么来头?” 随后,黄毛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沈长河的资料,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三儿。 “有证据吗?”韩三儿饮了一口酒问,旋即话锋一转,摇了摇头,“不对。凭宋新月的性格,如果有证据早就报仇了。” “那是呗。”黄毛微微点头,旋即长出了口气,“唉,反正这事儿挺复杂,警察现在还没结案呢。” 韩三儿紧攥着拳头,目光阴狠,喃喃道:“奶奶的,很明显了,这属于同行之间的恶意竞争。看来,沈长河这人仗着财大气粗,想要整垮宋家。” “嗯,是这个意思。”黄毛点点头,旋即似乎看出了什么,“三哥,你不会要替宋新月出头吧?” 韩三儿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若有所思,暂时没说话。 “三哥,我劝你,还是别趟这浑水。”黄毛劝说道,“沈长河这个人,不知道水有神。要是后面有靠山,咱们车行怕是也干不消停。” “呵,能有多大的靠山,不就是一个臭剪纸艺人!以为有点糟钱儿,就是乌鸦成凤凰了?”韩三儿一脸不屑。 黄毛给韩三儿续了一杯啤酒,继续说道:“三哥,说真的,咱兄弟都知道你对那宋新月有意思,可那娘们对你没感情啊!你这一天天热脸贴着冷屁股,兄弟们看着也着急。我觉得,还是算了,毕竟人家也要结婚了。” 韩三儿横了一眼黄毛:“不是,黄毛,你啥时候这么喜欢往三哥身上泼冷水了?” 黄毛见韩三儿生气了,连忙说道:“不是,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这样,你要是非宋新月不找,那也容易。要不找个时间,兄弟们把那娘们绑了送给你!” “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咱们混社会的,也要有基本素质好吗!”韩三儿拿起面前的啤酒,猛地喝了一口,“唉,要是年轻十几岁该多好……” 看着眼神有着一丝迷离的韩三儿,黄毛知道对方有话没说完。 他跟着喝了一口,等着大哥后面的话语。 韩三儿也没有让黄毛等太久,想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社会地位稍微有点,钱也有一些。可能有时候心里会空落落的。宋新月那娘们是真够劲,我看着就喜欢!可现在这种喜欢吧,又不希望她因为我不高兴。难受!” “三哥,你真矫情!”黄毛壮着胆子说道。 他记得以前自己多愁善感的时候,三哥都会给他脑袋来上一下,然后说一句“真他妈矫情”。 可不知怎么的,今天黄毛觉得三哥很适合这句话。 面对黄毛的话,韩三儿笑着还是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然后笑着说:“矫情吗?黄毛如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要是再干我这样矫情的事,我就不再打你了!” 黄毛对于韩三儿这句话,似懂非懂的摸了摸头,像是不能理解。 看到黄毛这样,韩三儿也失去继续喝的兴趣,拿起一瓶酒晃着就要离开。 黄毛急忙问道:“三哥,你要去哪?” 打了一个饱嗝,韩三儿伸手挥了挥说:“跟你们这帮没文化的俗人,越聊越烦,老子要找个听得懂的人去聊。” 摸了摸头,黄毛更加不懂了。 晚上吃完饭的宋新月和林成栋,正陪着小铃铛在那个玩耍着。 小家伙发育较晚,现在才能灵活的在垫子上爬行。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会看看宋新月,一会又看看林成栋。 此时,一楼的门上传来阵阵敲门声,打破了楼上一家人温馨的画面。 林成栋和宋新月相视一眼,都在想这么晚了谁会来。 最后,还是林成栋下去开门。 大门打开,身上有着丝丝酒气的韩三儿就这样站在门口,手里的啤酒已经空了。 看到门口的是韩三儿,林成栋的脸色黑了起来:“你来干嘛!?” 虽然喝了酒,但韩三儿的眼眸却黑的发亮,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笑道:“我来找宋新月说几句话。” 宋新毅冷着脸,没有回应,想要放下卷帘门。 可是,却被韩三儿抬手给挡住了,执拗地说:“说几句就走。” “你不走,我可报警了。”林成栋目光如刀,恨不得劈了这个情敌。 “报警吧,现在就报警。”韩三儿仍旧一副无赖样儿,旋即又意有所指地说,“怎么,以为找了人给公安局施压,就能很快抓到纵火犯了?” 韩三儿的话,让准备赶人的林成栋微微放下手上的动作,狐疑地打量着对方。 林成栋沉声道:“韩三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来挑衅的?那大火是你放的?” “是不是我,和你说不着,我要和宋新月说!”韩三儿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玩味地一笑。 “成栋,那次火我相信并不是他放的。”这时,抱着铃铛的宋新月走了过来,毫无笑意地说,“毕竟他骚扰我们的方式有很多,放火这种事情不会是他的首选。” “月儿,你终于肯露面了。”韩三儿见宋新月出来了,很高兴。 虽然宋新月拉着脸,但是后面说的话,让韩三儿心中又是一暖,觉得宋新月还是懂自己的。 对这个宋新月的感情,就是这样不可捉摸,不可理解。 明明知道她有男人了,可那种人格上的魅力、面对生活上的坚韧,和对自己的理解,像毒药般吸引着韩三儿。 韩三儿都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一些青春的皮囊真的吸引不到他这样的人了。 毕竟啥都经历过,很多逢场作戏的东西,一眼都能看穿没啥意思。 韩三儿眼中似流转了很多,但不过也就一刹那,伸手拍了拍林成栋的肩膀:“小子,我承认看上你媳妇,但咱还不至于用下作手段。就算你不信任我,对你自己老婆还是要有点信任的吧?哥年轻的时候也有个不错的婆娘,可惜我没守护住,哥不希望你步我的老路。” 韩三儿的话虽然不重,却把林成栋说得一愣一愣的。 从小缺失亲情的林成栋,虽然看起来特别的坚实可靠,可相处下来宋新月知道,这个大男孩的内心脆弱而敏感。 他这辈子珍视的人就两个,一个他姑姑,一个就是宋新月了。 所以大男孩在处理任何问题时,都游刃有余甚至精明能干,但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会容易犯糊涂。 这在宋新月看来并不是坏事,而是男孩爱的深沉,爱这两个人甚至超过他自己。 哪怕是最终自己会遭到伤害,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选择,伤害到那个他珍视的人。 对于韩三儿说的那些话,宋新月主动说道:“成栋为了我放弃深圳的工作,甚至在收养小铃铛的时候,都力排众议维护我的想法。所以在我心中,他是最支持我的男人。” 直视着宋新月坚定的目光,韩三儿下意识的有些躲闪。 第109章 替你调查出证据 林成栋听了这话,眼中爆发出一阵阵光辉,自己的辛苦原来宋新月都明白。 沉默了一会之后,韩三儿斟酌地开口道:“我也想为你做点事,也许你永远不会喜欢我,这个我认了,可我只希望你记得我。” 林成栋在宋新月刚刚的肯定中,内心大定。 听到韩三儿的话,他有了完全的反驳气势:“不需要!无论什么事情,我会陪着宋新月一起去扛。我相信,世道再难也可以渡过。” 韩三儿面对宋新月是温柔的,可是面对林成栋却没有好脸色了。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没有我出手,就凭我们县城公安局这效率,哪怕你把它局长的帽子抹了,他都给你调查不出来真凶!因为公安局在调查的时候,限制太多!这种基本没有证据,又缺乏目击人的案件,想要有进展基本不可能。” 像韩三儿这样的江湖人,对于体制行为是有些抵触,以及偏颇印象的。 同时,自己也多次进过局子,所以对人民警察也没什么好感。 “警察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开什么玩笑,韩三儿你只是个混江湖的。”林成栋不服气地反驳道。 林成栋是个作风正派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韩三儿这种所谓的江湖说大话。 所以,对于韩三儿说的话,他根本就无法认同。 听到这话,看着有些急眼的林成栋,宋新月接过了话茬,对韩三儿说:“大老爷们儿的,有话直接说,别磨磨唧唧。” 宋新月的问话,让韩三儿想怼林成栋的话咽了回去,转头给了林成栋一个胜利的眼神。 林成忠一阵咬牙切齿,不过没有张口反驳。 因为被宋新月一句打岔,让林成栋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如今自己和宋新月的情况,可以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或许多个调查方式并不是坏事。 把失火案子翻起来,就已经是想了很久的反击了。 若是再不能反击,那一定会疲于应付的,可能最后自己两人会被逼出绥海县。 突然出现的韩三儿,可能正是一根能帮助自己的救命稻草。 林成栋很明白,这混蛋觊觎自己未婚妻宋新月,这种事让他很难心平气和去面对。 面对宋新月的询问,韩三儿挑衅完了林成栋,就马上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知道这世道不可能只有白,没有黑。任何地方黑白就像是手心手背,而对于你们这事儿,警察有条条框框的约束,不好查不好动手。可我韩三儿不怕,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们能做的,他们可能做不了。” 宋新月沉默良久,看出了韩三儿必然是有备而来的,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些话:“韩三儿,你是不是怀疑是谁了?” “你不也怀疑了吗?”韩三儿淡淡一笑,反问。 “你不怕沈长河到时候用这个事情,直接把你们送进去?”宋新月将铃铛递给了宋新月,示意林成栋闪开,然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林成栋接过铃铛,犹豫片刻,转身上了二楼。 韩三儿弯腰钻进了屋里,吊儿郎当地坐在了宋新月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 宋新月面无表情,不卑不亢,接着说道:“上次我准备对他用反间计,就在刚开始策反他的人时,他就很机警的把这个线断了。” “几个意思?”韩三儿皱眉问。 宋新月一愣:“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你。” 韩三儿嘴角上扬一个弧度,挑眉笑道:“你这算是对我关心吗?” “自作多情。”宋新月别过脸去。 韩三儿掸了掸烟灰,忍俊不禁地接着说:“你可不要小看我们这些出来混的,我们可能大字不识几个,可因为进去的勤了,对局子里的规矩,可能比他们警察记得都熟,这才能保证我在外做事时候的安全!另外说真的,我们这次做事,就算有些出格的地方,局子里会看在我们帮忙查案的情分上,对我们从宽处理。” 这些话说的,宋新月和林成栋眼皮子直跳。 作为遵纪守法的公民,韩三儿这种有些跳脱的思想,说实话对两人有些冲击。 宋新月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我不能这样犯法!” 韩三儿笑着翻了一眼,进一步说道:“没让你犯法!在法律底线蹦跶的是我韩三儿,你就在光明之下就好。你也说了,沈长河那家伙不简单,人家阴谋阳谋都在用,你就想正面碰凭啥能赢?” 宋新月注视着韩三儿,沉默良久,开口问道:“除了我,你想要什么?”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韩三儿一笑。 宋新月眼睛一横:“你!” “哈哈哈哈。”韩三儿爽朗一笑,顿了顿说道,“这样吧,如果我事儿办成了,你亲我一口。” “滚,马上滚出去!”宋新月眼睛一横,腾地起身,指着门怒道。 韩三儿嬉皮笑脸:“哎,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啊?我非善类,但特么不是败类!” 宋新月冷眼,不语。 韩三儿皱眉,挠了挠下巴,思忖片刻:“不闹了。我如果找出证据,你送我一幅你的剪纸作品。” “嗯?”这个条件,让宋新月有点意外。 韩三儿见宋新月面色诧异,噗嗤笑了:“咋的,剪纸作品也不给啊?” 宋新月急忙摇头:“不是,给。这个没问题。” “那好,一言为定!”宋新月注视着韩三儿,一脸认真。 ”好了,看你也看到了,话也说完了,古德拜了。”韩三儿抬起手朝宋新月晃了晃,转身出了门。 宋新月客气地走到门口,但是并没有出去。 韩三儿刚走出去,突然转身注视着宋新月,满眼深情:“宋新月……” 宋新月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翻:“咋的?” 韩三儿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我韩三儿这辈子,可能只能做拥抱你影子的男人吧。” 宋新月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文绉绉的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韩三儿含情脉脉地看着宋新月,迟迟不肯离开。 “行了,酸死我了,赶紧滚犊子!”宋新月眼睛一翻,用力推了韩三儿一把。 韩三儿被推了一个趔趄,来到了门外,并没有生气。 “哗啦”一声,宋新月将卷帘门落下。 韩三儿站在门外,看着落下的卷帘门,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110章 准备会会沈长河 韩三儿离开之后,宋新月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叹了口气,准备上楼。 可就在这时,传来了下楼梯的声音,原来是林成栋再次回到了一楼。 “孩子睡了?”宋新月抬头看了看二楼,关心地问。 林成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迟迟没有说话。 宋新月看得出来,林成栋这是吃醋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宋新月率先开口:“怎么了,吃醋了?” “没有。”林成栋还是嘴硬,不敢对视宋新月。 宋新月扑哧一笑,来到了林成栋跟前,缓缓拉起了对方的手,温声说道:“小样吧,真是小心眼儿。我知道,你是爱我,怕我离开你。我实话告诉你,我要是想离开你,还用等到现在啊?” 林成栋抬起头来,注视着宋新月,佯装生气:“你敢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真跟着那姓胡的跑了,我就死给你看。” “呦呦呦,还要死给你看。”宋新月憋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林成栋的脑门儿,“你要是敢去死,我就敢和你去殉情!真有意思,谁怕谁!” 这几句话,把林成栋给整乐了。 其实,他知道宋新月不会离开自己的,更不会和韩三儿那样的人交往。 只不过是,出于男人的本能,担心自己喜欢的人离自己而去罢了。 更多的是,担心宋新月在韩三儿身上吃亏。 “好啦,其实韩三儿并不坏,只是有点儿混。”宋新月轻轻拍了拍林成栋的手背,继续安抚着他,“韩三儿是社会人,野路子比较多。纵火案和毒剪纸,他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能找到关于沈长河的证据。” “他什么条件?”最终,林成栋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宋新月挑眉一笑,松开了林成栋的手:“你不是听见了吗?” 林成栋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确实,林成栋在上楼之后,赶紧把睡着的铃铛放回了卧室,然后站在楼梯口偷偷听着。 殊不知,林成栋的身影已经通过楼梯上光滑的不锈钢管,映射出来了。 不锈钢管上的影子,正好被一楼的宋新月看个清清楚楚。 见自己已经被未婚妻给戳穿了,林成栋只能默认,旋即质疑地说:“我不相信,他为你做了那么大的一件事,只是为了一幅剪纸而已。那一幅剪纸,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你!” “好啦,你还没完了。”宋新月笑着白了一眼林成栋,然后一脸正色,“反正,先让韩三儿研究研究,咱们就只管等消息就好。如果这事儿真办成了,我自然知道一副剪纸,肯定是换不完这个人情的。” “对啊,这人情还不完,那你咋办?”林成栋叹了口气,等待着宋新月的回应。 宋新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呃,暂时还没想好,等以后再说吧。” 林成栋见宋新月这么说,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林成栋默认了同意韩三儿帮助他们调查,但是心里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戒。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的爱人。 他和爱人宋新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为了她辞去一线城市的高薪,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 真的不想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因为一个痞子而付诸东流。 …… 韩三儿回到车行之后,也有点儿犯愁。 因为他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但是至于怎么调查还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这就属于,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什么承诺都敢说。 说完之后,苦恼的却是自己。 在现实生活中,像韩三儿这样恋爱脑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想了三天三夜,韩三儿最终决定先去试探一下沈长河。 毕竟,他现在连对手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能去摸清对方的底细呢? 可是这个决定却遭到了黄毛的反应,原因很简单,担心韩三儿这火爆的脾气搂不住。 “黄毛,你觉得我像是容易冲动的人吗?”韩三儿冷笑着,打量着黄毛。 黄毛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想着:“您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您冲动起来不像人。” 这句话卡在喉咙,自然是没敢说出来。 “你看看,你都默认我不是了。”韩三儿拍了拍黄毛的肩膀,旋即起身说,“走,跟我去会会这个沈长河。” 说完,韩三儿便阔步朝门口行去。 黄毛见已经拦不住韩三儿了,自然也只能顺从地跟了上去。 “对了,从柜子里拿上两瓶茅台过去。”突然,韩三儿转身对黄毛说,“像沈长河这样的老板,不整点儿像样的东西,他估计也看不起咱。这样的外来人,咱们坐地炮就不能被他给压住!” “好嘞。”黄毛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瓶茅台。 到了外面,坐上车之后,韩三儿点燃一根香烟,将胳膊搭出窗外:“黄毛,你知道地方是吧?” “嗯,知道,就在新区写字楼那边。”黄毛点了点头,将车驶离了停车位,“对了三哥,咱们这次去,总不能直接和他说,是因为宋新月的事儿吧?是不是得找个借口啊?” 韩三儿淡淡一笑,非常自信地说:“沈老板也算是个人物,咱们去尽尽地主之谊,没毛病吧?” 黄毛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扑哧一笑:“嗯,确实没毛病。” “行了,开车。”韩三儿抽了两口香烟,眯缝着眼睛看着车窗外面。 大约二十分钟后,韩三儿和黄毛来到了绥海新区的创业写字楼。 很快,便找到了彩凤文化所在的办公区域。 不请自来的韩三儿,就在敲沈长河办公室门的时候,被杜成义拦住了。 “哎哎哎,你们干嘛的呀?”杜成义从斜对面的办公室跑了出来。 韩三儿双手插着裤兜,昂头打量着杜成义:“你谁呀?” “问我是谁?”杜成义不认识韩三儿,见对方这么豪横,自然也不高兴了,“不是,你们来找我们公司,不自报家门,还觍着脸问我们是谁?咋的,想找茬啊?” 杜成年轻气盛,也是个愣货。 韩三儿和黄毛是什么人,那是在绥海社会人里面有一号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外来客给镇住。 本来黄毛还担心韩三儿压不住火气,没想到现在自己就先要火山爆发了。 “不是,你特么说谁呢!”说着,黄毛横着眼睛,疾步上前,就薅杜成义的蓝色领带。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装的沈长河出现了。 第111章 好一番针锋相对 “成义,这是几个意思啊?” 沈长河扶了扶眼镜,打量着韩三儿和黄毛的同时,十分儒雅地询问杜成义。 杜成义愤怒地指着韩三儿和黄毛,说道:“沈总,这俩人有点儿毛病,也不说是谁,说话刺毛撅腚的!” “说谁呢,谁有毛病啊!”黄毛撸起袖子,又要对杜成义动粗。 杜成义见状,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 韩三儿也不说话,就双手插兜儿站在那,也不看沈长河。 沈长河的目光落在了黄毛手里拎的两瓶酒上,心里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既然是带着礼盒来的,肯定是来拜访自己的。 不管是敌是友,反正人家拎着东西来,自然是要善待的。 “请问,是来找我的吗?”沈长河没有理会杜成义,而是笑呵呵地端详着韩三儿和黄毛。 黄毛见韩三儿没开口,便率先开口问:“你是彩凤文化的沈长河,沈老板?” “对,我是。”沈长河点了点头,旋即闪开身子,“先进来说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韩三儿还是没有说话,阔步进入了办公室里,自来熟地坐在了沙发上。 黄毛也跟着走了进去,还不忘嘲讽杜成义两句:“你看看人家这待客之道,某些人多跟老板学着点儿!” 杜成义见沈长河的态度温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压着火气跟在后头。 沈长河给了杜成义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给客人泡茶。 在泡茶的工夫,韩三儿翘着二郎腿,环视着沈长河的办公室:“沈老板的办公室,果然是气派啊。不仅仅是气派,而且还很有文化。不得不说,沈老板确实有品位,有涵养!” “过奖过奖。”沈长河淡淡一笑,坐在了韩三儿的对面。 韩三儿直了直身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韩志国,绥海县顺发车行的经理。道上人,都管我叫韩三儿。” 对于韩三儿的前半句,沈长河的表情毫无波澜。 当听见“韩三儿”这几个字的时候,沈长河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因为,沈长河是听说过“韩三儿”这个名号的。 “哎呦,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韩三儿啊。”沈长河哈哈一笑,热情地和韩三儿握手。 韩三儿挤出一丝微笑,欠起身子和沈长河握手。 沈长河意识到有些不礼貌,便说道:“对了,叫韩三儿不太好,我还是称呼你韩老板吧。” “嗐,这有什么的,叫韩老板我听不习惯。“韩三儿爽朗大笑,“别说大人了,现在我们家小区的三岁孩子,都管我叫韩三儿。就是一个称呼,没那么多讲究。” 这时,杜成义端着茶壶走了过来,陆续给韩三儿、黄毛和沈长河倒茶。 当倒到黄毛的时候,黄毛抬眼看了一眼杜成义。 这眼神中,灌满了得意。 杜成义深吸了口气,咬着后槽牙,没说什么。 倒完茶后,杜成义在沈长河眼神的示意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韩三儿浅饮了一口茶,享受地点了点头:“嗯,味道不错。上次喝过这么好的茶,还是去年在杭州。” “哈哈,韩老板过奖了。”沈长河哈哈一笑,旋即皱眉问,“韩老板,今天您来的意思是?” 韩三儿先是顿了顿,放下了茶杯:“哦,是这样的。自从上次省剪纸大赛,沈老板得了大奖,我就把你给记住了。这次从南方回来,听员工说你来绥海开分公司了。我想,沈老板这么大的人物,我不来认识一下,拜访一下,那也太可惜了。” 这几句话说得,确实好听。 沈长河是个脑子非常清醒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好话只是客套而已:“韩老板,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按理说我应该登门拜访才对。” “哈哈,行了,咱们就别互相客套了,我还是说正事儿吧。”韩三儿淡淡一笑,收起了笑容,“是这样的。我知道沈老板是文化人,是搞文化产业的。我呢,虽然是一个大老粗,但是也想附庸风雅。也就是说,想跟沈老板合作一把。” 沈长河抬起眼皮,皱眉问道:“韩老板,文化领域太大了,你想合作什么?” “剪纸。”韩三儿直言。 沈长河微微点头,自语道:“剪纸……” “对,剪纸!”韩三儿用力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我从小就对剪纸感兴趣,长大了之后兴趣更加浓厚!所以呢,沈老板来到了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和沈老板合作一下剪纸!” 沈长河暂时没回应,而是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韩三儿:“韩老板,你是不是认识宋新月啊?” 这么一句话,让韩三儿和黄毛都措手不及,立马相视了一眼。 这俩人万万没想到,沈长河能这么问。 很快,韩三儿便意识到了,沈长河早就知道了他和宋新月的关系。 当然了,也不能叫关系,叫瓜葛才对。 少顷,韩三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一点,淡淡笑道:“沈老板,咱们聊了半天,不至于这么绕弯子吧?你早就知道了我来的目的,应该直说才对。” “不不不,韩老板,是你一直在绕弯子。”沈长河不卑不亢,爽朗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韩三儿暂时没回应,拿出香烟,抽出两根,递给沈长河一根。 沈长河顿了顿,接过香烟,拿出打火机,给韩三儿点烟。 韩三儿也不客气,将烟叼在嘴里,凑了过去。 陆续点燃香烟,韩三儿深吸了一口,长长地呼了出去:“是,你就直接说吧,为什么针对宋新月?” “你和宋新月什么关系?”沈长河掸了掸烟灰,面无表情地问。 韩三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是朋友,有点太简单了。 如果说是恋人关系,要是让宋新月知道了,以宋新月的性格,肯定会跟自己没完。 思来想去,韩三儿只能说道:“没啥关系,就是兄妹。我是他干哥!” “哦,干哥哥。”沈长河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个称呼好,合情合理!干哥哥替干妹妹出头,再正常不过了。但关键是,我和宋新月没有任何恩怨。” “你少装蒜,宋新月培训班的大火,有毒剪纸的事儿,就是你干的!”突然,黄毛瞪着眼睛说,“挺大个老爷们儿,倒在这个时候了,还在那装!恶不恶心!” “黄毛!有没有点素质?”韩三儿斜睨了一眼黄毛,旋即笑呵呵对沈长河说,“沈老板,不好意思,疏于管教,见笑了,别听他胡说八道。” 沈长河挤出一丝微笑,大度地说:“没事儿。” 韩三儿深吸了口气,说道:“沈老板,你说你和宋新月没有恩怨,这我相信。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别针对宋新月。” “这话从何说起?”沈长河摇头一笑,然后喝了一口茶。 韩三儿注视着沈长河,认真地说:“你把宋新毅给摆了一道,这事儿人尽皆知,宋家剪纸现在已经被你雪藏了。庆幸的是,宋新月当年被逐出了族谱,幸免于难。接下来,你要打压的,应该就是她了。或许,早就对她下手了,只是谁都不知道而已……” 沈长河见韩三儿字字如刀,自然也要话里藏锋:“韩老板,我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我倒是想试试,用事实来证明,这句话是错的。” 此言一出韩三儿和黄毛一愣,旋即对视一眼,不屑地笑了。 “三哥,有点儿意思啊。”黄毛哈哈大笑。 韩三儿叼着香烟,也笑着说:“沈老板,不服的话,那就试试看。” 说完,缓缓起身,突然拿起茶碗,将里面的水扬在了沈长河的脸上。 沈长河坐在那,一动不动,任由茶水顺着脸往下流。 韩三儿和黄毛转身离开,将门重重一摔。 第112章 兑现之前的承诺 很快,杜成义疾步走了进来。 见沈长河脸上全是茶水,鼻子上还粘着茶叶,大惊不已。 “沈总!他们干的?” 沈长河从桌上的纸巾包里,抽出了两张纸巾擦脸,算是默认了。 “特么的,活腻了!”杜成义转身要追出去。 “回来!”突然,沈长河喊住了杜成义。 杜成义止步,不甘地说:“沈总,他们太嚣张了!这口气就这么咽了?” 沈长河将擦完脸的纸巾往垃圾桶一扔,面色阴沉道:“韩三儿只不过是个匹夫,和他明面上动粗,咱们占不到便宜。他这样,只能解一解气。但是,咱们要出手,必须要一击致命,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听沈长河这么说,杜成义似乎猜出了什么,顿时一乐:“沈总,您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对付他的办法了?您要是信得过我,说出来听听。” 沈长河冷哼了一下,缓缓起身来到了窗口,望着远处的天空:“成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我交给你去做,我放心。” “沈老板,你就明说吧,你让我做什么?”杜成义问。 沈长河勾了勾手,示意杜成义过来。 杜成义来到了沈长河跟前,恭敬地等待着沈长河发话。 沈长河对杜成义耳语了一番,旋即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只能先委屈你一下。” 杜成义深吸了口气,一脸仗义:“沈总,有你这句话,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让韩三儿爬都爬不起来!” 沈长河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刚菩提手串,一边把玩着,一边哼笑:“韩三儿这个无赖,想和我斗,简直是笑话。他,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匹夫而已。” 与此同时,韩三儿和黄毛离开了彩凤文化。 在回车行的路上,黄毛似乎心里有点没底,对韩三儿说:“三哥,来的时候说好不冲动的,可最后还是冲动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这德行了,没招儿。”韩三儿叼着香烟,像往常一样,将胳膊搭在车窗上,“宋新月让我讲文明懂礼貌,在她面前可以,在别人面前怕是做不到了。” “三哥,沈长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黄毛叹了口气,用余光瞄了眼韩三儿,“别看他文质彬彬,人五人六的,其实最特么坏!说不定啊,正琢磨什么坏道儿呢。三哥,你可得小心点儿。” “哈哈哈哈。”韩三儿大笑,差点呛到,“咳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想把这句话倒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韩三儿和沈长河斗法的时候,宋新月这边也出了岔子。 之前宋新月和宋新毅兄妹俩组建了不少的乡村剪纸培训班,并且同意给那些培训班的学员兜底。 后来,因为毒剪纸的问题,以及“宋家剪纸”的丑闻,那些乡村剪纸培训班都已经倒闭了,没有人再去热衷于学习剪纸。 而所在的乡村政府,也没有了重新组建的兴趣。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兴隆村的村党支部书记葛胜利竟然来了。 最要命的是,不仅仅是葛胜利一个人,另外四个村子的负责人也来了。 要么是村支书,要么就是村主任,最小的官儿也是个会计。 幸运的是,这些村子所在的乡镇官员并没有来。 宋新月扫了一眼来的这些人,如果算上司机的话,大概有十个人。 这是个人,占据了剪纸培训班的很大空间。 当时宋新月正在给学员们上课,见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不禁吓了一跳。 当得知所来之人身份的时候,宋新月才松了口气。 既然来人了,就只能先让学员们提前下课。 这时,林成栋也抱着铃铛,从二楼走了下来,打量着这些来者不善的家伙。 “葛书记,有什么事儿您就直接说吧。”宋新月扫视了一眼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葛胜利身上。 虽然宋新月这么问,但其实她对这些人来的目的,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葛书记长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宋新月啊,那我就不废话了。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合作过的剪纸培训班吗?” 虽然宋新月意识到了对方的来意,但是当对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好,记得就好。”葛胜利淡淡笑了一下,似乎想要以此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那么,你还记得之前你对我们的承诺吗?对了,承诺书我们都带来了。” 说完,葛胜利和其他几个人,都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宋新月的签名和手印。 “宋新月,这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葛胜利将承诺书展示给宋新月,并且用手指掸了掸纸张。 “就是啊,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可千万不能抵赖啊!” 随后,其他几个村的负责人,也陆续附和。 此时的宋新月脑袋瓜子嗡的一下,当初预想的非常好,没想到会出这么多岔子。 再说了,乡镇剪纸培训班黄摊子的事儿,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这些村里的干部怎么才来找呢? 宋新月觉得不合常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于是,宋新月把自己的疑问,向葛胜利等村干部提了出来。 对于宋新月的质疑,葛胜利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宋新月啊,你可千万别埋怨我们几个。说句实在话,对于这份承诺,我们当时只是吃个定心丸。对于你履不履行,我们其实并不在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成栋,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来的意思是……” “哎呀,你听我解释呀。”葛胜利叹了口气,旋即进一步说道,“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