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弋家生子她不认命》 第1章 记忆胎穿 失去意识的林弋,渐渐地有了感觉,周身暖洋洋的,拧了拧眉,不禁在想她这是在哪? 试着睁眼看看,却发觉眼前雾蒙蒙的,不见一丝光亮。 想动动手脚,却又发现浑身无力。 好吧,能活着就好,管它这是哪儿呢? 闭上眼睛,回想起她这一辈子都干了什么。 听院长妈妈说,自己是她在孤儿院的门口捡到的,不用她再多说,林弋也知道了她是被父母抛弃了的。 还记得小的时候,她因为长得比较瘦小,经常被同院的孩子们欺负。 后来院长妈妈给她取了名字,叫弋,希望她能如离弦的箭一般,杀伐果断,勇往直前。 因着院长妈妈姓林,是以她叫林弋。 后来,她每天坚持不断地跑步锻炼身体,慢慢地她的体格越来越好,便再也没被任何人欺负过。 五岁的时候,她开始读书识字。 院长妈妈发现林弋的记忆力非常好,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院长妈妈很高兴,从此开始单独地教授她一些知识。 后来她到了上小学一年级的年龄,院长妈妈带她去了附近的小学,跟小学校长讲了她的情况。 校长也对她比较感兴趣,拿了一张试卷给她做,发现她已经达到小学五年级的水平。 校长就更高兴了,特意亲自送她到了班级,跟新升入六年级的学生一起读书。 第二年的七月份,林弋跟同班同学一起参加了小升初的考试,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重点。 到了初中以后,院长妈妈建议她稳扎稳打,要把基础学牢,反正她的年龄还不到十岁,有的是时间。 所以她就听了院长妈妈的话,一边学习,一边锻炼身体,三年后自然而然地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高中时期她都干了什么? 好像是在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活动中度过的,凭借她异于常人的大脑,和冷静自持的发挥,斩获了各类奖项,再然后她就被保送给京大了。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已经十四岁的她身高达到了一米七二,相貌更是出落得清水芙蓉。 在一众大哥哥、大姐姐当中,显得更为青春亮丽。 然而,比她的头脑、样貌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的身体素质,竟比同一届的好多男生都要高出许多,从而引起了某位首长的注意。 再征得她的同意后,经过与校领导多番的交涉与商讨,林弋的档案被国防科技大学紧急抽调,自此,她踏上了军旅生涯, 还记得她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在西南地区一个临近边境线的原始森林里。 她带领一个小分队,与一伙潜入我国的武装分子交上了火。 突然,队友的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松发雷,当时她想也没想,把队友压在了她的身下。 轰的一声……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云娘?云娘?” 哗…… 像是竹帘被挑起的声音。 “你怎么又在做针线?跟俺说说,我闺女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说着,男人已经蹭上了炕。 男人的声音粗犷,听起来不像是年轻人的模样。 “去,讨厌,你怎么知道这是闺女,而不是小子呢?” “小子啥呀小子。老子都有了两子一女,你再给老子生个闺女,正好凑成两对好。 那老子这辈子就平安如意喽。” 男人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女人看不得他这副嘚瑟样,美眸嗔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想得可真美。 我就说这胎怀的是儿子,看你还能怎么着,有本事你就别要咱们娘俩?” 女人的宜喜宜嗔,男子很是受用,当下伸手揽过了女人的腰肢,凑近她的脸颊香了一口。 “那不能够。跟你说啊,老子今天特意跑了趟法华寺求签,解签的时候还碰到了慧远大师。 你猜慧远大师怎么说?” 身边的女人又瞪了他一眼,意思让他别卖关子快点说。 “嘿嘿,慧远大师说,你这胎必定给老子生个大胖闺女。 还说……”说着,男人寻着记忆中大师的模样,抬手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清了清嗓子学话道。 “此女前生因解救苍生颇积攒了些功德,如果能平安降生,今生定是个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且宜室宜家、旺夫又旺子的富贵命格。” “呀,大师这么说,是我生产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吗?江郎,我有点害怕。” 男人的话似是吓到了女人,只听她声音一颤,面露惧色地直往男人的怀里钻。 男人顺势搂住了女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道,“我已经跟慧远大师寻了破解之法,你别害怕,啊。 大师问了你我的生辰八字,推算一番后,指点了迷津让你远离水,还赐下了平安符,让你无论如何都要贴身戴着,万不可摘下。” “知道了江郎,我就是有点害怕。都说女人产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我虽说已生育了三个,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一切有我呢。眼看着你的产期就要到了,我已经跟阿郎报备过了,在你生产之前都不会派我外出的差事。” “真的吗,江郎?” “自然。好了,这回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边了吧。来,过来让我摸摸。” 说着,男人的大掌抚上了女人隆起的肚子,在上面轻轻摩挲。 “意儿啊,我是阿耶,你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在你阿娘的肚子里调皮呀。” 听到这里,林弋皱了皱眉。 什么?意儿?这是在叫我吗? 还有这两个人一直在说胎儿,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林弋不禁张大了嘴。 天哪,她居然在一个孕妇的肚子里,她不是被松发雷给炸死了吗? 这是去了地府重新投了胎? 那怎么还有上辈子的记忆,难道是孟婆漏发了孟婆汤? 等等…… 林弋这才想起来她闲暇之余在番茄上看过的小说,她这不会是带着记忆胎穿了吧。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林弋铆足了劲,突然蹬出一脚。 只听哎哟一声,却是男人发出的声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章 要出生了 “云娘,闺女踢我了,这力道好大呀,隔着肚皮我都感觉她用了好大的劲呢。” “是呀,江郎,我就说么这胎八成是个小子,你看前头三个可没有一个像肚子里这个一样,那么爱动的。” 男人和女人还说了什么,林弋没心思再听下去。 因为她觉得又困了,伸了伸胳膊又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合上眼就睡了。 在陷入沉睡之前,兀地,林弋的心里竟对今后的日子生出了一丝丝的期待…… 林弋总是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听得见有说话的声音,但她实在是分不出来谁是谁,也懒得用心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伸伸胳膊动动腿,继续睡她的美容觉。 这一天,她睡得正美,还梦见了和战友们在搞攻防演练。 突然,一股大力挤得她生疼,再然后,又有一股力道推了她一把,她的头似乎是顶到了什么。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孕妇发动不是循序渐进的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林弋觉得她很不舒服,胳膊腿一个劲地动来动去,还试图再翻个身。 这时,女人的一声哎呦彻底惊醒了她,紧接着是外面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来,还有那个她耳熟的男人的叫喊声。 什么……云娘,你别害怕啊,我会在外面一直守着你的。 这是……她要出生了吗? 想到她会和那什么一同从女人的身体里排出来,林弋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她穿到了什么年代,有没有剖腹产手术可以做啊。 耳边又是几声女人的疼呼声,林弋觉得她又被那股力道推了推。 然后就听一个粗声粗气的老妇人喊了一句,“娘子,加把劲啊,老婆子都看到头了。” 就还挺快的啊。 不是说女人生孩子,要生上一天一夜的么。 一天一夜?那还不得把她给生生憋死。 呸呸呸…… 她林弋才不要被憋死呢。 到底是谁说的女人生孩子会生上一天一夜的? 你瞧,这才多大一会儿,接生的不是已经在喊能看到她的头了么。 “娘子,你倒是加把劲啊,对对对……用力、用力……” “哎呦,我怎么感觉这回比每一次的都要疼,哎呦,哎呦……” “娘子,那是你认为,你这都已经是第四个了,一定会比前面的几个要顺畅得多。 听话啊,用力……再加把劲……” 林弋只感觉她的头被夹得生疼,条件反射的,四肢又是一通地胡乱扑腾,然后她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叫喊声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哎呦,可疼死我了。” 接生婆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几步就退了出去,对着扒在门口的男人说道。 “六郎,娘子到底是摔了一跤,在里面直喊疼呢,依老婆子看怕不是要难产。 你快点想想办法,要不然去请个郎中进来也行啊。” “不是快到日子了么,怎么可能难产呢? 再说她前头不是已经生过三个了么,还都是您老给接生的呀。” “谁说不是呢。可娘子就在那里一直喊疼,根本就用不上劲儿啊。” “朱阿婆,这可如何是好呀?” 愁归愁,眼下还是去请一个郎中要紧,要是云娘她…… 不可能,慧远大师说了,只要远离水就一定能平安…… 水? 想到云娘刚才摔倒的地方——他家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林大江就觉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水缸不水缸的。 “大郎?大郎?” 林大江搓了一把脸,扯着脖子就喊了起来。 “阿耶,阿兄不是跟着大郎君去学堂了么,您怎么还给忘了呢。” “哎呦,看把老子给忙活的。 那什么,你阿兄不在,你去跑一趟延生堂,务必请吴老郎中过来一趟,你阿娘和你未出生的妹妹都等着他救命呢。” 已过五龄了的次子林安,一听他阿耶交给了他这么一项重要的任务,当下大喊了一声得令,小短腿紧捣腾,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这臭小子,以为是在军营呢。 与林安双胞胎的林如见次兄都领了差事,当下蹭到了林大江的跟前,伸手轻轻拽拽他的衣襟。 感觉到衣服的下摆沉了沉,林大江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大女儿林如正在仰头看向他。 “如儿,何事?” “阿耶,如儿也想帮着做些事。” “乖,如儿,你还小,去回房里待着,这儿人来人往的回头再碰着你。” “不嘛,次兄都帮忙找郎中了,如儿也能帮着阿耶做事。” 臭小子怎么可能跟她宝贝闺女比呢? “你呀,真是乖得不像话。” 林大江揉了揉大女儿的发顶,脸上强挤了一抹笑意,“那你帮阿耶去厨房看看好不好? 问问刘娘子热水烧好了没有。” “好的阿耶,如儿这就去。” 领了差事,她也学着林安的样子迈起了小短腿,噔噔地就往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孩子的人不大,可腿儿都挺溜的。 这不,才没多大一会儿,林如就跑了回来继续拽她阿耶的衣襟,跟他说刘娘子早把热水准备好了,一会儿就端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小儿子林安也扯着吴郎中进了院子,边扯嘴里还边嚷嚷着让他快一点,他阿娘和肚子里的妹妹等着他救命呢。 林大江见人终于来了,拍拍大女儿的头哄她道,“如儿,乖,先回房间里待着。” 然后大步就朝吴郎中迎了过去。 “林郎君……” “吴老郎中,您可算是来了,您赶紧过来给我家娘子看看,稳婆说她一直喊腹痛根本用不上力,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嘶……按理说不应该呀,老朽之前给赵娘子诊过脉,一切皆安。 敢问林郎君,赵娘子是不是之前磕着碰着了?” “要不怎么说吴老郎中您医术高明呢,我家娘子之前在院中滑了一下,肚子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水缸上,这才会提前发动。” “嗯,也算不得多提前,原本也就是这几天的事。郎君莫急,待老朽进去看过了便知,只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章 难产? 林大江正急着呢,突然发现吴郎中站在门口不动了,这才想起是因何。 “哎呀,吴老郎中,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个男女大防,您快随我进去吧。” 说着,林大江那厚重的大掌把门板拍得是啪啪作响,一面拍还一面对着门高声喊道,“云娘,你别害怕,我把吴老郎中给你请过来了,这就请他进去给你瞧脉。” 好家伙还没等他推门呢,接生婆眼急手快地打开了门,对着林大江狠瞪了一眼。 “嘿嘿,朱阿婆……” “男人家家的进什么产阁。” 撂下话,朱阿婆拉起吴郎中的手臂便往门里面拽,紧接着就把门摔在了林大江的眼前,差点没把他的鼻子给拍扁喽。 看来赵云娘是真没什么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吴郎中就拎着药箱从产阁里面走了出来。 “吴老郎中,我家娘子她怎么样了,是不是难产?” “林郎君莫急,赵娘子不是难产,应该是她之前撞的那一下惊着孩子了,所以才在肚子里动的厉害。” 说着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包药来递给了林大江,“这是催产药,不用加太多的水,只需盖过药,猛火快熬水余一半即可。 快去快去。” “好嘞,我这就去,还要麻烦您老留下等上些时候。” “知道了,老朽不走,郎君速去速回。” 产阁里,赵云娘喝下吴郎中开的催产药,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便已奏效。 林弋正被挤的难受呢,忽然头上的那股压力好似松上了些许。 禁了禁鼻子,配合着周身的那股推力,就听那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喊了出来。 “哎呀,头可算出来了,赵娘子,快用力,对对对,就这样……” 赵云娘毕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也有了一定的经验,下身一股子一股子的感觉袭来,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要生了,当下便使出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啊…… 是她的喊叫声。 然后,产房里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房门外,林大江只妻子大吼一声,想必是孩子生了出来,谁承想,里面竟没了动静。 难道是…… 这怎么可能? 想到胎儿可能会不大好,慌得林大江脚下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是他的小儿子林安在旁边支应了他一下,才免于让他摔得个四仰八叉闹出了笑话。 不过他的这副模样也的确吓到了小儿子,急得他着忙地喊了起来。 “阿耶,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安儿啊。吴老郎中?吴……” 林大江被儿子的这一嗓子嚎回了神,大掌落在了他的小屁股上就是一推。 “去,一边待着去,别跟这儿捣乱,你老子好着呢。” 把碍事的小儿子扒拉到一边,林大江几步就来到了吴郎中的面前,“吴老郎中,劳您老进去看看,这里边怎么没动静了?” 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林大江的确是急了。 哪知吴郎中听了只是啧了一声,“老朽听说林郎君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怎得遇事如此慌张。 莫急,莫急,待老朽拍门问上一问。” 嘭嘭嘭……嘭嘭嘭…… “老朱婆子,里边的情况如何了,孩子是否已经平安降生?” 门里,稳婆朱氏被这近乎砸门的声音给惊回了神,狠劲地眨了眨她的老眼,对上的依旧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只是她怎么瞧着,这双眼睛里装着的都是笑意,还有 嘶…… 这一发现,令朱稳婆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这一副似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的表情,赵云娘看在眼里那叫一个着急,当下也顾不得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她生的孩子有何不妥吗? 想到那个可能,赵云娘的心里更是焦急一片,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挣扎着坐了起来。 “朱阿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孩儿有何不妥?” 哪知朱稳婆听了她的问话,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着一张脸的表情还是写着一言难尽。 难道她的孩子真的不妥吗? 赵云娘这会儿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挪蹭着身体就要下地,那是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如何她都要亲自看上一眼,她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诶诶,你别动啊,赵娘子,你刚生了产,可不能乱动,这胎盘还没娩出呢。” “好……好,我不动,朱阿婆,我的孩子究竟怎么了,为何我没听到她的哭声?” “啊,没……没…… 没什么不妥。 就是老婆子我接生了这么多的婴孩儿,还是头一次碰到了刚一下生不会哭就只会笑的呢,所以才一时失察看呆了去。” “啊?您说的竟是真的?” “可不?我这就抱她过来给娘子瞧上一瞧。” “哎呦,还真是,吓得我还以为孩子有什么不妥的呢。 对了,朱阿婆,刚生下来的孩子不会哭,是不是这孩子的嗓子……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可别瞎想。 娘子既不放心,那老婆子按俗例打上一巴掌,如何?” “打……打吧,您当心着点,别太用力就成。” 其实朱稳婆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人家产妇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到底没怎么好意思擅自下手。 啪的一声,一巴掌下去,不偏不移正好落在了林弋那娇嫩的小屁股上。 哇……哇…… 你这老太太怎么能随便打我的屁股? 还提着我的双脚让我倒挂金钩,太羞耻了有没有。 快点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一会儿我的脑子该被你吊迷糊了。 奈何林弋嚷嚷了这么多,听在别人的耳中就只落得了一声接一声的婴儿啼哭。 产房外,林大江听到里面传出的哇哇声,别提心里有多美了,当下几步下了台阶,双手合十朝向西天佛祖所在的方向,真诚地拜了又拜。 “生了,终于生了,佛祖保佑,我的小闺女终于平安地降生了。” “阿耶,您干嘛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章 喜得千金 “还愿不是应该去寺里面么,您怎么在咱家的院子里就拜了起来,您这离得也太远了,佛祖怕是听不见吧。” 啧,这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林大江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小子的,所以这辈子他才来讨债的,娘的,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再说了,西天佛祖那是众菩萨之首,如何能听不见天下人的祷告。 他的心可是很诚的呢。 “林安,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举头三尺有神明,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看老子回头不揍你小子。” 自家阿耶说要揍他,林安可不敢在他的面前多待,当下嗷地一声离开林大江八丈远,喊了一声‘阿兄救命啊,’小短腿再次一捣腾,只余下一溜的残影。 这小子,林大江笑骂了一声。 吴郎中见了这对父子呵呵直笑。 他出诊去过好多人家,数不胜数,不曾有一家像林家这样父慈子孝、上下和睦的,家里的大大小小更是待人和善。 这样的人家,足以称得上他老头子心目中的典范。 只可惜娶的妻子是奴籍,还是个家生奴才。 吴郎中还在感叹林大江这个人可惜了了,就想到他当初从边境返回京安的时候,人已经伤重得再也使不动刀剑,要不是老将军感念他为沈大郎君挡了刀,也不会把他带回府中让他做了将军府的外管事,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要知道,那些在战场上不幸阵亡的底层士兵,命没了才能得二百钱的抚恤金,有的甚至是连尸骨都找不着。 更别提那些掉胳膊断了腿的,拿到手的也只是减了半的,至于返乡后能不能生存下去,朝廷可不会过问,更不会管他的死活。 所以,林大江一个编户子自愿娶贱籍女,娶一个家生奴才为妻他心甘情愿。 一是他家中的父母兄弟姊妹早在一场瘟疫中全都丧了命,所以他才会流浪他乡,后又在幽州投了军。 再者,他伤愈后身体破败不堪无法支撑重体力劳动,也就再也无法挣来银钱维持生存。 如今他做了将军府的外院管事,在家主的面前又十分得脸,银钱上也不短缺,还娶得娇柔美艳的赵云娘为媳,如今又有了两儿两女傍身得享天伦,他一个孤苦无依的糙汉子还有什么不依足的。 就是…… 想到林大江的长子林平,吴郎中对他就不是可惜而是惋惜了。 那样一个出色的孩子,为何就偏偏托生在他的家里,不过好在他能跟在沈府长孙的身边办事,希望将来他有机会跟着建功立业,蒙得圣恩以赐良籍。 吱嘎一声,产阁的门被人再次打开,稳婆朱氏抱着清洗干净的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老子的闺女出来了,朱阿婆,赶紧给我抱抱。” “六郎,你如何得知是个女孩?”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行叭,那你抱着吧,我得进去给赵娘子做最后的清理了。” “诶,老朱婆子,刚才里面为何没有动静了?闹得林郎君险些没冲了进去。” “哦,也没什么,就是这小丫头刚一降生不会哭,就只是笑来着。 老婆子我接生过这么多,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所以一时愣了神。” “那为何又哭了?你看她这小脸,眼下还挂着泪珠儿呢。” “哦,赵娘子担心她有哑疾,所以让我拍了她一下。” 什么拍了一下,分明是狠狠地拍了一下好不好。 林弋心里头委屈的不行,张嘴想要分辩两句,落到了别人的耳中又是几声婴儿啼哭。 “哎呦哎呦,我的乖女儿,挨打了委屈是不?放心,阿耶回头给你打回来。” 林大江看见又一对儿泪珠被他的宝贝闺女挤了出来,着急得不行,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说话的时候也就一个没注意。 “嘿,好你个林六郎……”朱婆子想说你咋不识好歹呢,就见吴郎中朝她直摆手,示意她赶快进去。 唉,没看见人家做阿耶的,一颗心都要被女儿给融化了? 在这褃节儿,你跟他一个欢喜傻了的人争这些长短做什么。 “吴老郎中,您看我闺女像我不?” 像你? 就你这五大三粗的,要是像你的话,那将来这闺女还能嫁得出去么。 吴郎中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得说着,“像,真像,女儿肖父,一生聚福。 没听见老朱婆子说么,这孩子一降生不会哭,这可是个富贵命格,林郎君,吉兆啊。” “是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等洗三礼一过,啊不,明儿一早,我要去寺里上驻头香,以示诚心,还吾心愿。 佛祖庇佑,阿弥陀佛。” 林大江正兀自说得高兴,一回头,就见吴老郎中盯得他家闺女出了神。 “吴老郎中?吴老朗中?” 林大江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您老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也是头一次听说有婴孩降生不哭只笑而感到新奇?” “是呀,林郎君,老朽行医在外四十余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稀奇,真是稀奇。” “是吧,您老人家也是这么说吧。” “老朽在这儿先过贺喜林郎君,喜得千金。” “哈哈哈…… 同喜同喜,小女平安降生,还要多亏吴老郎中的神医妙手。” 说着,林大江顺手在腰间解下了一个钱袋,一脸感激地递到了吴郎中的面前。 “这是诊金五十钱,辛苦吴老郎中跑这一趟。” 吴郎中接过钱拱手一礼,“哪里哪里,医馆里还有事,恕老朽告辞。” 林大江赶忙还礼,说道“吴老郎中慢走,恕不远送。” 太阳西沉,悬挂在天边的晚霞渐渐淡去。 薄暮时分,林家的长子林平就下学回到了家中。 三载之前,现在的沈家家主,换言之就是曩时的沈大郎君,给他刚满五龄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大郎君沈樉(shang)启蒙找伴读,最先选中的就是林大江的长子林平。 一是在他的心里,能舍下命来给他挡刀的护卫就不是下人,而是他的兄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章 林平 再一个,他无意间见到林平那小子来外院书房找他的阿耶,也就是林大江,才垂髫之年的稚子行事颇有章法,与人回话时也张驰有度、有礼有节,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这一点,倒是跟他的长子极为相似,甚至两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他也就不顾妻子的意愿,直接定了林平为长子沈樉的伴读。 其实妻子也不是要反驳他这个郎婿,她之所以会有异议,是想要把娘家的小侄儿接到身边来亲自养着,因为那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弟妹,身体一直不大利索,她怕她照顾不好孩儿。 有了给儿子做伴读的名义,吴氏去她们吴家接人,族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会因此而非议。 但是夫君给长子定了一个护卫出身的外院管事的儿子做伴读,她就不好再把人接过来了。 如若不然,她岂非将她们吴家人跟一个‘下人’比作一处了么。 对于伴读一事,沈曜问过儿子的意见,却不想沈樉的眼光竟会与他一致。 还记得,他跟只有五龄的儿子说他看中了林管事家中的长子,想他过来给他做伴读时,那小子听了之后对他就是深施一礼,说他很满意父亲的安排。 沈曜当时有些不解,问儿子作何感想。 哪知儿子说他是家中的长子,将来定是要继承先祖的遗志上战场保家卫国。 母亲想要表弟跟着他,他倒是不介意,但母亲将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表弟跟着他一起去的,那表弟的这个伴读身份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再者,去岁,他曾在内院遇到过去大厨房找他阿娘的林平,两个人还在一起玩耍了一会儿。 期间,他发现林平不只力大如牛,头脑还很聪明,小小的年纪就开始跟着他阿耶一起学扎马步,有这样的一个人跟在他的身边一起成长,将来对敌的时候彼此间也会有一定的默契,能起到的作用自是比一个陌生人胜过百倍。 就这样,垂髫之期的沈樉与同年的林平每天一起上下学,也只有旬末的时候方可休息一天。 “阿耶,儿子下学回来了。” 一进到堂屋的林平,见其父坐在上首的坐椅上,对着他就是拱手一揖。 “平儿回来了,今日学中可是辛苦?” “回阿耶的话,夫子今日开始教授《诗经》,才讲了头一篇。” “可曾会背了?” “回阿耶,儿子已经会背了,等下还要写夫子布置的课业。” “让你跟着大郎君进学着实辛苦了。” “能得家主看中,是儿子的福气,儿子很喜欢跟在阿郎的身边。” “你能谨记自己的身份这很好,唉…… 终究是为父误了你呀。” “阿耶千万不可做此想,要不是阿耶娶了阿娘,这世上哪里还有儿子。 对了,怎么不见阿娘?就连弟妹也不在?” 提到妻子,林大江的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挂不住,嘴角咧得都快到耳后了。 难道是阿娘生了? 可之前吴老郎中来问诊时,不说还要再等上几日的么。 “阿耶,今日家中可是有喜事?” “哈哈哈…… 你阿娘生了,给你生了个雪白可爱、胖乎乎的妹妹。” 难怪今天阿耶如此高兴,竟会跟他唠叨了这么多,往常他下学回来,阿耶只要在家多半会让他去放下书袋,直接过来堂屋这边用哺食。 今天却…… 是在担心刚出生的小妹吗? “阿耶放心,儿子定会努力出人头地,护佑弟妹们顺遂一生。” 长子的懂事林大江很是欣慰,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云娘,又有了平安如意这四个孩子。 “阿耶信你,你永远都是阿耶最棒的儿子。 去吧,去看看你阿娘和你刚出生的妹妹,吃过哺食后,你再趁着宵禁前替阿耶跑一趟朱稳婆家。” “是,儿子记住了,儿子先去看看阿娘和小妹。” 从堂屋里出来,林平脚步不停地右转去了西侧耳房。 东侧耳房是他父亲的书房,西边的这一间,是阿娘坐月子用的产阁。 林平甫一行至门口,就听里面叽叽喳喳的,不用细瞧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果不其然,当他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入眼的就是林安那小子趴在阿娘的榻边,逗弄着他最小的妹妹。 产阁里,赵云娘早已经被挪到了一旁铺着干净被褥的床榻上,听到门口的动静,就见她的长子林平走了进来,当即脸上堆满了慈母笑,招了招手温声的问向儿子。 “平儿回来了,不声不响的可是累了?” 长子每日跟着沈大郎君进学有多辛苦,她知道,看着他放轻了脚步,所以她才会担心。 “阿娘,儿子没有疲累,就是刚跟阿耶在堂屋里说了一会儿的话。” “哦,他可是又唠叨你了?” 自己的郎婿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媳妇的难道还会不知么。 哪知林平听了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阿耶就是问了我的功课。” 他的性子一向沉稳,父亲对他的‘重视’,他不可能跟母亲说。 这时,林如走到了林平的身边,伸手在他的衣襟上拽了拽。 林平一低头,就见大妹在扯他的衣襟,笑了笑,抬手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如儿今日乖不乖?” “嗯,乖的。如儿还帮阿耶做事了呢。” “哦?如儿这么棒呀。” “嗯嗯,如儿好棒哒。” “阿兄、阿兄,安儿也好棒哒,安儿今日还帮阿耶去延生堂请吴老郎中来家了呢。” 一听请了郎中,定是他阿娘生小妹时有了不妥,林平也顾不得弟妹在场,急急地问了出来。 “阿娘,好好地怎的请吴老郎中来家了?” 阿娘虽刚生了小妹,可看着气色还不错,不像是有不妥的样子啊。 难道是小妹…… 想到这儿,林平还没等赵云娘答话,一把拉开趴在小妹身边的林安,俯身下去细细地左右瞧。 得,她的这个小闺女有她阿耶护着还不够,就连她的这个长子也是紧张得不行,还有那两个小一些的,她的这个小闺女哟,可是有全家人宠着护着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章 银铃 啊……哦…… 林弋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了这个正在关心她的大男孩是他的大哥,动了动小嘴儿跟他打起了招呼。 ‘你好呀,漂亮大哥,我是林弋,我知道了那两个哥姐一个叫林安、另一个叫林如,你叫什么名字呀,不会是林平吧。’ 平安如意,怪不得她的那个爹爹希望再得个女儿,这是为了凑足平、安、如、意四个字吧。 林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落在别人的耳中就是一阵地啊啊哦哦,别人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尤其是林弋二哥三姐,也在榻边学着她的模样啊啊哦哦的逗着她,岂料,她的大哥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意儿,我是你的长兄,我的名字唤作林平。” 哦…… 林弋心说果然如此,还真是应了平、安、如、意这四个字呢 “我旁边的这两个一个是你的次兄,唤作林安,另外一个是他的双胞妹妹,也是你的阿姊,唤作林如,在家中行三。 你呢,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阿耶给你取了名字唤作林意。” 林平屈指在林弋的小嫩脸上刮了刮,“阿兄给意儿准备了见面礼……”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了一截红绳, “这是一对儿小银铃,不知意儿喜欢吗?” 啊……哦…… 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别看她上一辈子是个当兵的,可女儿家佩戴铃铛的讲究她还是知道的。 风水有云,女子身佩银铃,可以为其带来好运和吉祥。 另外还有其特殊的意义,可以辟邪避凶,驱除煞气的作用。 哇哦,他的这个大哥对她还真是不错的呢。 林平把红绳系在林弋的右脚的脚踝,林安看了不禁直扁嘴。 “阿兄,为何我和如儿没有你给的见面礼?” 林平听了好气又好笑,在他的小脑袋上弹了一下,“阿娘生你和如儿的时候我才多一点儿大,那个时候我哪懂得什么见面礼? 再说了,我就是懂,那个时候也没钱买呀。” “哦,也是啊。” 阿兄说得有道理,林安听了没什么,他一转头,就见林如嘴微微地抿着,显然是为没有收到‘见面礼’而不高兴。 林平也注意到了林如的变化,当下在她的发顶上温柔的抚摸了一下。 “如儿,等阿兄旬休了,带你和安儿去坊市上逛一逛,如何?” 林如还没说话呢,林安高兴的先一步跳了起来,“真的吗?阿兄你太好了。” “我在问如儿,没问你。如儿你说,你想去坊市逛一逛吗?” 林如点头如捣蒜,“嗯,如儿想去坊市,如儿听小丫说坊市可热闹、可好玩了呢。” “好,等阿兄旬休了阿兄就带如儿去。” 赵云娘刚才就看到了长子给小女儿送银铃的时候,大女儿明显的不开心,心想这孩子的心思怎么这样的重,她正琢磨着要如何开解一下大女儿呢,没想到长子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化解了过去,真不愧他阿耶提起他时就一脸的骄傲。 姐姐的低落林弋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可不会多在意,谁让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呢。 再说了,以后这个姐姐对她好的话,她也会以礼还之,如若不然,就爱谁谁,反正她林弋才不要只当会受气忍让的包子呢。 哈…… 林弋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小拳头下意识地塞进了嘴里。 赵云娘一看小女儿困了,就笑着对三个孩子说道,“天色不早,你们也该去堂屋里进哺食了。” 林平也瞧见了林弋的困模样,当下站起身冲着赵云娘就是一揖,“那儿子就带着弟妹们出去了,阿娘也早些歇息吧。” 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对着他们的母亲施了一礼,就跟着他们大哥出了产阁。 回到了堂屋,饭菜早已经摆上了桌,林大江看见他们进来,就招手让他们赶快坐下吃饭。 林家虽说现在是非编户,可用餐食的礼仪还是很讲究的,当然,讲究的不是林大江,而是他的发妻赵云娘。 赵云娘本就是沈府的家生子,虽说沈府是武将之家,可也是极重视家宅门风、规矩礼仪的。 就连下人们行事,也是极重规矩的,不敢肆意越雷池一步。 所以赵云娘早在父母的熏陶下,形成了良好的规矩礼仪。 初嫁林大江时,林大江颇为不习惯,他是塞外边关经年的老兵,早已粗鲁惯了,让他行事一板一眼的,就连吃饭都不能说句话,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最后还是在赵云娘的循循善诱下改掉了他一身的毛病,妻子说他现在做了外院的管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沈府。 他一个人是不怕别人笑话,可外人不知道呀,人家见了他这样还不得说他们沈府、他们沈家家主行事无方、言语无状,时日一久,那沈家还有家风可言?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让林大江痛下决心改掉他一身的臭毛病,完全是因为赵云娘不让他夜里上榻。 好么,他林大江娶了一个美艳的媳妇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尽情地享受温柔乡……咳,顺带繁衍子嗣吗? 媳妇不让他碰,那如何能使得,那不是生生地把他给憋……啊呸,他林大江可是一个疼媳妇的好男人,自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用过了哺食,林大江把长子叫到了书房,林平跟着父亲一进到书房,就看到长几上放着一匹墨绿色的绸,并两盒时兴的点心。 “平儿,你替阿耶跑一趟朱稳婆的家,把几上的东西一并送过去。 就说……阿耶感谢她为你阿娘接生辛苦,特备下了一点薄礼以表谢意。 另外…… 你再跟她说,你很喜欢阿娘给你生的妹妹,虽然爱哭了一点,但全家人都很高兴。 嗯,你就跟她这么说,她自然会明白的。” “是,阿耶,儿子知道了。” “去吧,把东西拿上,快去快回,别过了宵禁的时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章 好羞耻 产阁里,赵云娘看孩子们都走了出去,还把房门给合上了,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把林弋轻轻地抱离了床榻。 “意儿呀,娘的乖宝,是不是困了? 阿娘这就把你喂得饱饱的,让咱们意儿美美的睡上一觉。 伸手解开右祍的交领褥衣,在撩起里面的诃子,林弋只见她的眼前一晃,就多出了一个…… 她感觉到了好羞耻,有木有? 天哪,哪位大神能来告诉她呀,为什么她一个三十来岁的‘老阿姨’,要被另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人做这样的事呀。 不行,绝对不行。 林弋嘴闭得紧紧的,任凭那什么在她的唇边蹭来蹭去,说什么也不肯把嘴张开。 奈何赵云娘已经是孕育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能对付不了她一个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孩,只见她的手指在林弋的脸颊轻轻地点了点,林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张开了嘴巴寻了过去,再然后……她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林弋很想吐槽,这个女人为了给她喂个奶,怎么还玩起了声东击西的战术了呢。 唉,自己也是的,怎么这么快就着了道。 吸吮,也是下意识的。 林弋只觉得一股清甜涌入到了口腔,咕咚…… 别说,就这儿还挺好喝的呢,跟她以前喝的牛乳就是不一样,怎么形容呢,这是不是就是妈妈的味道? 此时的林弋内心无比的高兴。 院长妈妈,您知道吗?弋儿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妈妈呢。 上一辈子的她孤苦无依,除了院长妈妈真心疼她待过她,还有就是后来的战友们予她的照顾,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她没有体会到过来自家里人的一丝温情,更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哪怕只是一丁点。 有的时候她总在想,上一辈子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把她生了下来又狠心地将她抛弃,既然那么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给了她生命? 如今,老天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又托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这让她怎么可能不珍惜,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对了,还有那个美美的漂漂大哥,林弋觉得她这一辈子不亏。 经过了她今天的观察,发现家里的人长得都好好看哦,尤其是这个正在喂她奶的女人,也就是她的阿娘,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跟上一世当中的菲姐都有得一拼了。 菲姐那是清丽脱俗,而她的阿娘,则是美艳的不可方物,怪不得她阿耶一见到她阿娘就只会咧着嘴傻笑呢。 阿娘和大哥的容貌都这么出众,二哥和三姐嘛,现在看着还算凑合,从遗传学上的角度来说,他们的长相偏向父系多一些。 那么她呢?她的长相怎么样啊? 林弋颇为苦恼,开始有些担心起她的长相来了。 想着想着,林弋再次陷入了梦乡,赵云娘一看她宝贝女儿睡了,也跟着躺在了一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说林安的腿脚快,林平比他的只会更快,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他就走进了院门。 快宵禁了,得把院门闩好,免得有不怕死的贼人闯进了门。 “平儿回来了?” “是的,阿耶,儿子回来了。” “东西都交给朱稳婆了么?” “嗯,儿子亲手交给朱阿婆的,还把喜欢妹妹的话说给了她老人家,朱阿婆听了愣了愣,然后跟我说她知道了,让阿耶你放心。 阿耶,你特意让儿子避着人跟朱阿婆说这么一番话,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阿耶之所以让你跑一趟,一是为了让你送朱稳婆今日的辛苦费,毕竟人家好歹把你小妹平安地接生下来,还保得你阿娘的平安。 另一个嘛……” 林大江也只是略一沉吟,就把今日赵云娘生下小闺女的前前后后说与了长子听。 “事呢就是这么个事儿,当时你阿耶高兴得糊涂了,就忘记了嘱咐吴老郎中不要把你小妹生下来不会哭的事说与旁人听,还是等送走了他我才回过味来。” “那要不要儿子明天跑一趟延生堂?” “不用了,吴老郎中多精明的一个人,不会多嘴把主家的事随便说与旁人听,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到今天都活得好好的。” “阿耶是在担心朱阿婆吗?” “是呀,女人嘛,总喜欢拿一些新奇的事说项,阿耶就怕她一时说得兴起,再把你妹妹的事讲与他人听。 所以,阿耶才让你在宵禁前跑她家一趟,只要她老人家的脑子是清醒的,就不会与旁人乱说。” “阿耶,意儿她真得不会哭吗?” “嗯,不止不会哭,还是笑着降生的。 老话讲笑生的孩子,命里自带富贵的命格,被视为大吉。” “阿耶是担心小妹的命格被有心人知会了去,会对小妹的亲事……” “是呀,这可是百年难见的事,就连朱稳婆接生了大半辈子的孩子,也没见着一个。 还有慧远大师给意儿批得命……” 这事儿他倒是听阿娘提过一嘴,那天阿耶去法华寺把见过慧远大师的事跟阿娘说了,结果阿娘听了高兴得一整天,他下学回来又给他学了一遍。 这也是为什么他把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零用都拿出来,去城内最好的首饰铺子——珍宝阁,请老师傅打造了一对带有祥云的银铃。 他怕有心人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会对小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未料到父亲担心的竟是小妹的婚事。 “阿耶,意儿今天才将将临世,您现在就担心她的婚事,是不是过于早了些?” “早么?阿耶可不觉得。” 林大江一想到她的小闺女将来被哪个不知长成何模样的臭小子从他的身边给夺走了,他的心就止不住地一阵抽疼。 不行,等下他得去产阁里看着他的宝贝闺女去。 “阿耶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努力,将来给小妹挣下一片天,再给他寻一门极好的婚事。 将来由我这个阿兄护着她,定不会叫她委屈了去。” 看,还得是他的长子,行事就是妥贴,比那个毛毛躁躁的次子可靠得多。 一想到林安,林大江就有些头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章 林安 “平儿,安儿如今也已至五龄,是不是该给他寻个私学让他进学了? 依你看,去哪一家比较好?” “回阿耶,要说最好的当属儿子所在的那家学馆,可是……” 长子未尽的话林大江明白,儿子所在的那间私学,虽说只是私学,却是勋贵官员家中的子弟集中读书的地方。 虽说朝中官员家中已经开始盛行开办族学,但也有文化底蕴不高的世家,选择让小辈在外进学。 一是这类私学里的夫子经验老道,授课经验丰富,再一个他们对科考风向的把握,比那些普通的学子要精准得多,这也是为什么朝中的大部分官员家庭把孩子送过去的原因。 既为避嫌,又让小辈在进学时多结交一些同窗,为将来入仕打下人脉的基础。 这样的私学明显对林安不合适。 他不像他的长兄,是跟着沈家大郎君一同入的学,以伴读的名义进学,林安想去那里读书,单凭身份怕就是…… 唉,林大江又一次觉得他误了自己的儿子。 林平明白他阿耶的顾虑,默了默,对着林大江一拱手道,“阿耶,我看不如先给安儿在家启蒙吧。 我每天下学回来,先教他学百家姓、三字经、弟子归和幼学琼林,然后阿耶再考校他一番,到时视情况再寻合适的私学可好?” 长子比他考虑的要细致得多,林大江自愧不如,但要让长子每天下学回来再教林安,那未免也太辛苦了,毕竟他的课业也着实不少呢。 “这样,要是阿耶在家的话,就由阿耶先教安儿识字吧,至于文章释义的,等你空了再教授于他。 阿耶还是有自知之名,肚里的那点子墨水也就仅限识得几个字,看看个把本兵书还算勉强,至于其它的嘛,阿耶就不丢那个丑了,免得把安儿给带歪喽。” 瞧,这就是他的阿耶,有一说一,绝对不会因为好面子而弄虚作假,这也是家主得以信任的主要原因。 “阿耶放心吧,儿子能顾得过来。 儿子打算每日晨起扎马步的时候把安儿也一并带上,白天就让他在家里习沙盘,哺食过后,儿子再教授安儿识字,这样一天下来,他就是想出去淘气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说到淘气,你这个年纪正是闹得最欢的时候,可现在你却……” 林大江重重地叹了口气,“平儿早些回去歇着吧,不可读书读得过晚。” “是,阿耶也早些歇下吧,今天一天辛苦了。” “阿耶可是大男人,这点子辛苦算什么,明天一早阿耶准备出城,看看能不能在法华寺求得头香,以谢佛祖之庇佑,阿弥陀佛。” 夜已子时,万籁俱寂。 怀化将军府西北角的夹道外,一个个院落里的烛火相继熄灭,伴着微风拂过,有蝉鸣阵阵,给这夏夜里平添了些许宁静与美好。 西耳房产阁,一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他的脚掌刚刚踏进房门,榻上的林弋就睁开了双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走来的人影,认出了来人是她的阿耶林大江,遂又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林大江是何许人也,自小就有了武艺傍身,床榻上的两道绵长的呼吸有一者骤然发生了改变,虽然很是细小,却也难逃习武之人的耳力。 就在他想走近些细看时,却察觉出那道呼吸又恢复成了原状。 林大江不免有些失笑。 一个刚刚降生一天的奶娃娃,能否视物都不得而知,又岂会有习武之人才有的警觉,定是他的宝贝闺女梦吉了呢。 轻轻地来到榻边,林大江除下外衫扔在一边,长腿一迈跨上了榻,贴着赵云娘就躺了下来。 不料他的手臂甫一搭在媳妇的腰间,赵云娘就惊醒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尖,赵云娘不用看就知道身后面的人是谁,她与郎婿共度近十载,又岂会不知他的脾性。 “云娘,怎的没睡沉?” “睡沉了,这会子刚醒。” “是饿了吧?我才去厨下煮的面,要不要来上一碗?” “嗯,怎的不叫刘娘子煮来,还要累得你亲自下厨。” “不累,我知你更喜我煮的吃食。 你慢着点起身,我先去把灯燃上。” “怎么,这又不怕搅了你宝贝女儿安寝了?” 林大江动作麻利,点好了烛火赶紧折身帮助赵云娘起身,“女儿再宝贝,也没有娘子重要。” “你呀你,就长了一张巧嘴。” “我要是嘴不巧,如何能把全将军府最漂亮的女娘娶到手呀。” “你呀,就仗着将军没有姊妹,否则他要是听见你这么说,非赏了你的板子不可。” “看你说的,你郎婿就那样傻,非得让阿郎听见?”说着,林大江把食盒里的汤碗端了出来,手上传来的触感,预示着面的温度恰到好处。 “我瞧着面正好入口,你快些吃,过会子意儿怕要是醒了。” 闻言,赵云娘不禁失笑,她的郎婿做阿耶都做出经验来了,于是笑着对他说道,“我瞧着这个小的是兄妹四人里最省事的一个。” “哦,这是做何讲?” “不知,就是直觉而已。” “那是,我林大江最疼的小闺女自然是最心疼她阿娘的。” 说着,林大江似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平儿他们三个里要属如儿最闹腾。 别看她是个小女娘,却是月子里最不省事的一个。 平儿和安儿都是吃好就睡,睡醒了便玩。 只有如儿整天猫儿似的,哭叽叽的,不叫你这个做阿娘的一时得闲。 你一日日的轻减,我又抽不出身来帮你的忙,可是愁苦了我。” “六郎,能得你相伴一生,云娘已是知足,切不可多想,你不知与我一同成长的小姊妹,有多羡慕我能嫁与你这么个郎婿呢,你要是想要纳妾,不知有多少女儿家上赶子与你投怀送抱呢。” “云娘,这事说不得玩笑。” 妻子这话头转得太生硬了,林大江却不想就这么地轻松带过。 “是孩子的事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章 林如 妻子下午生产过后,就只见了三个儿女,这事定与他们三个有关。 赵云娘一看逃脱不得,就把哺食前孩子们来房里看小女儿的事说与林大江听。 说完之后,她又一次轻叹出了声。 “我也不曾想过如儿那孩子心思那样的重,你说她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怕是见咱们都围着小的,她才会多想的吧? 今天跟平儿说话,他打算先给安儿开蒙,等识得些许字后,再给他找一家合适的私学。 至于如儿…… 要不然让她初学女红吧,有了事做,或许忧思就少一些也未可知。” “唉,我就是怕她忧思过重伤了身,不过让她习女红这个主意不错,等我出了月子,就亲自教授于她,省得还要麻烦别人。” “好,都依你。 你的女红可是全府上下最好的了,可为什么你阿娘不让你进针线房,却让你跟着她习厨下的手艺呢。” “阿娘说婢子在厨房里伺候,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些许的烟火气。” “她是怕你被主家看上收作通房? 是了,依你的姿色,少有男子不会为之动容,你阿娘为你可谓是用了一番苦心。” 看妻子的脸上挂上了愁容之色,想必是在替如儿担心,正巧他瞄了一眼床榻。 “咦,云娘,你看榻上,是不是意儿醒了?” 赵云娘闻言回头一看,榻上的小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时正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珠,定定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唔,好香,是羊肉臊子面的香气,好想吃哦,哪怕是让我喝点也是好的呀。 林弋朝那边的方向啊啊了两声。 “六郎,意儿是在看我吃面呢吗?” “嗯,我看着像。 你说这小人才多一点儿大,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赵云娘嗔了林大江一眼,“意儿这么聪明,我猜定是知晓的。我得快着点吃,意儿这会子醒了怕是饿了呢。” 一声鸡鸣,打破了晨间的寂静。 西北夹道后开始有些许袅袅炊烟升起。 出了一身汗的林大江洗去尘埃换上清爽的圆领袍衫,跟赵云娘打了声招呼,就骑马往城门方向赶去。 城中虽禁止纵马,慢些骑却也是无妨,他早已计算好了时辰,在城门打开的前一刻赶至城门。 林大江如何赶到法华寺,又是如何恰巧进得头香自不必说,单说怀化将军府前院,其中一个名曰清明的院子里。 沈樉刚刚从较场习武回来,就见林平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 “只是这一日迟上些许,何必这样急切?” 林平没想到大郎君会先一步出声与他招呼,脚下急迈两步行至沈樉面前躬身就是一礼。 “阿郎大度,但迟了就是迟了,还请阿郎责罚。” 御下有术,有错当罚,否则将来又何谈领兵。 “那就罚你这个月的月钱,平郎你意下如何?” “林平不敢,林平的一饮一食皆源于阿郎。”说着,林平又是深施一礼。 “你呀,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总是这样的古板?”见林平有开口的架势,沈樉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抬腿便走。 林平见状只得立即跟上,就听他的阿郎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了,我书房的案几上放了两匹纤絺,算做贺你得妹之喜,你且去先拿了送与家里,回来后我也恰好用罢了朝食,再一同前去私学。” 阿郎前脚罚了他一个月的月钱,转手就赏了他两匹纤絺。 要知道,在坊市一匹上等的纤絺等同于五两金,阿郎赏于他的又何止是五两金。 思及此,林平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林平代小妹谢阿郎赏赐。” 沈樉不在意地一摆手,“无妨,你我兄弟,一点子贺礼而已,平郎不必放在心上,且去且回吧。” 阿郎的看重,林平自是不能不跟家里提,把沈樉赏下的两匹纤絺送回了正屋,又转去产阁跟赵云娘交代了一声,这才匆匆地往清明院的方向跑去。 产阁里,赵云娘听说大郎君赏下两匹纤絺以贺意儿降生之喜,心里面却是五味杂陈。 她和她阿娘存了一样的心思,虽说是沈家的家生奴才,却也不愿心生攀附之意,只盼她的一双女儿能得像六郎一般好的郎婿,平安幸福的过完一生即可,至于是否得家中主子的看中一步登天,后代得以脱身贱籍,在这一点上她与林大江的看法一致。 脱籍之事应该依靠儿子,只要他们争气能得家主看重,再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或是建功立业,圣人会因此降下旨意施恩于他们林家,同样可以改变非编户的出身。 赵云娘自顾自地想着,却忘了大女儿林如也在产阁之中。 林如一大早醒来没有见到阿娘,刚想抹两下眼泪,倏地记起她阿娘昨日生了小妹,现在正在产阁之中坐月子。 于是,她勉力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套上阿娘前些日子给她做的新襦裙,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地跑去了产阁。 赵云娘一见是她进来,就对着她招招手,“你阿耶去了法华寺进香,你阿兄去了大郎君的院子里了,等下你和安儿就在阿娘这里用朝食。” 一听能陪着阿娘用朝食,林如很是高兴,小眼睛亮晶晶的,当下点头如捣蒜。 “好,如儿陪阿娘一起用朝食。” “乖,阿娘的如儿真乖。 你去看看安儿起身了没有,叫他过来等下一起用朝食。” 似是想到了小儿子的性子,赵云娘又叫住了快要迈出屋子的林如,“算了,如儿,安儿的性子这会子怕是起不来,还是等下再去喊他也不迟。” 林如点头应下,坐在一旁看着母亲给林意哺乳,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闷闷的。 她好想躺在母亲怀里的就是她自己,以前没有妹妹的时候,阿娘抱得最多的就是她。 每天早上醒来,阿娘一定会在她的身边,一脸笑容温柔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问她夜里睡得可好。 自从有了这个妹妹,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了阿娘,也没有了阿娘柔柔的声音,就连今早起来她的衣服都是自己穿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章 轻叹 别以为她适才进来没瞧见,她阿娘在给小妹换尿布呢。 唉…… 为何耶娘要再生一个妹妹呢? 家里面只有她一个女儿不好么。 不论林如眼下作何想,她似乎忘记了她阿娘昨日才生了妹妹,也忘记了她阿娘未陪在她的身边也只才堪堪一日而已。 大女儿的小心思赵云娘没瞧见,才收拾停罢小女儿,抬头却未寻见小儿子的身影,正想打发大女儿去小儿子的房里瞧上一瞧,恰好刘娘子提了个食盒子走了进来。 “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夜里可是饿了? 都怪婢子昨夜歇早了,累得阿郎夜深了还要下厨房。” 说着,刘娘子把食盒子放在方几上,对着赵云娘就要下跪。 都是做婢子的,刘娘子的这点子心思她又如何不知呢。 反正她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她一个家生奴才,家里能有人帮她做家事还照顾两个孩子,她早已心生满足,就是郎婿真的将人收进了房,她也不会因此而心生怨怼, 那样美好的日子她也过了十年,过于美好的她不敢奢求,也不敢奢望。 好在六郎还未生出旁的心思,她还有自在的日子可以过。 “刘娘子说得哪里话,又没传话让你一直留着火,早歇下一时半刻的也无妨。” “娘子大度,婢子谢过娘子了。”说着,刘娘子装模作样的磕了一个头,没等赵云娘吩咐就站起了身。 “婢子厨下还有些许活计,就先告退了,娘子要是有吩咐就让如儿传了婢子过来。” 赵云娘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知晓。 刘娘子的心思快到了遮掩不住的时候,眼下她正在坐月子,说不定就是刘娘子眼中里最好的时机。 这一切赵云娘都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更不能为此而阻拦。 林如和林安年岁太小,辨不出人性的善与恶,她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一双儿女的身边,要是把人逼急了,刘娘子指不定做出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来。 莫不如放任听之任之,要是六郎心中无意,自会将她打发了去。 要是六郎有意…… 她赵云娘也会开开心心地喝下小妻敬的茶,还会亲自张罗替他们操办几桌席面,宴请亲朋。 但是至此以后…… 她希望六郎能在别处另置一间宅院,让他带着人安居他所,不是她这个做正妻的肚量小容不下人,实难是不想她的儿女们有任何的一点闪失。 她可是家生奴才,后宅里的一些阴私她见得虽不多,却也从小听得阿娘耳提面命,叫她无论如何都不可心生攀附的心思。 赵云娘轻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让刘娘子去林安的房中看看,为何都这个时辰了他还没有起身,但是刘娘子如今是这样的一副态度,让她如何能开得了口。 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赵云娘唤了大女儿来到近前,温声地跟她说,“如儿,阿娘的身子不便,你去看看安儿为何还未起身,可好?” “好的,阿娘,如儿这就去阿兄的房间里看一看。” 哒哒几步出了房门,林如站在门口顺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虽不知刘娘子和阿娘说了些什么,但她能看得出刘娘子走后阿娘那一闪而逝的失落,还有那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 敢惹她的阿娘不高兴? 哼,看她不找阿耶告状,叫阿耶打刘娘子的板子。 林如的打算赵云娘不知晓,她见大女儿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噙在眼眶里的泪珠儿才落了下来。 啊……哦…… 赵云娘情绪的变化,不只林如注意到了,就连躺在她身边的林弋也发现了。 见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她才出声尝试着安慰。 ‘伤心做什么? 那女人既然生了异心打发了就是呀,干什么要为难自己呀。’ 上辈子的林弋虽然活到了二十七岁,却也是单身狗一枚,连场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她在特种大队是最高的指挥官,她手底下的那些男兵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呀。 好家伙,跟军区里出了名的活阎王表白示爱,要是他们队长接受了还好说,要是不接受呢…… 那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反正挨一顿胖揍是没跑了,关键是只揍一顿还是好的,就怕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下不来床。 其实林弋一直不知,特种大队的教导员也就是她的老搭档一直都很喜欢她,没有说出口,一是因为他的年龄比较大,大了林弋近十岁; 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丧妻,虽然是很早的事,却也难逃一个鳏夫的事实。 所以他很自卑,认为像太阳一样美好的林弋,应该有更好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而不是他这个曾被人说道成克妻的老鳏夫,他觉得能一直保持着这样就很好,每天都可以看到心爱的女人,不失为是另一种幸福。 这些种种林弋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的美艳娘亲不开心,要怎么办呢,该如何哄一哄她呢。 就在林弋搅尽了脑浆子也没想到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两道哒哒的脚步声,和一声在林弋听起来有些刺耳的哭嚎。 “阿娘,救命呀,阿娘……” 声音刚落,就见林安的小身影如炮弹一般冲进了产阁,唬得赵云娘心里就是一惊。 “安儿? 阿娘的安儿,快告诉阿娘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娘如此关心他,林安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些许,但是想到长兄的那张冷脸,还有他说过的话,林安觉得今后的日子就一片灰暗。 “阿娘呀阿娘,你可要救救你最喜欢的儿子呀。 今日天未明,阿兄就把儿子从榻上给拖了起来,让儿子与他一道练习扎马步,儿子可是足足练了大半个时辰了呢。 呜呜呜…… 阿娘,安儿的腿好痛呀。” 躺在榻上的林弋听了他的话,当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章 卖惨 ‘喂,你就是要卖惨,拜托你也装得像一点吧,最起码也提前做做功课,弄点洋葱、辣椒粉什么抹到眼睛上也行啊。 实在不行,你照着自己大腿上最嫩的部分使劲的掐,也好过嚎了半天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吧。’ 林弋简直都无语了,无语的还有身边的赵云娘。 昨个夜里,六郎就跟她说了长子要给小儿子启蒙的事,但小儿子跑到她的面前委屈哭诉,应该不是早起蹲马步的事,多半还与启蒙有关。 “好了,安儿,你看你都吵着妹妹了。” 林安一听阿娘的话顿时禁了声,低头往榻上一瞧,嘿嘿,这小人儿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盯着他,林安的小脸即刻涨得通红。 吵到人也不是他想的,但小妹为何一脸很嫌弃的表情看向他,林安抬手用力地在眼睛上揉了揉,发现小妹不止是表情嫌弃,这小人儿还用了‘你怎么这么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仿佛一切都无趣得很。 林安“……” 他眼花了吗? 不能够呀,他才几岁呀,怎么眼神还会出错了呢。 当他想再次确认他的眼神无事的时候,榻上的小人儿已经睡熟了,小嘴儿还吹起了一个泡泡。 林安“……” 林安的表情转变,赵云娘看在了眼里,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傻愣愣的,表情一收对他说道。 “阿娘早就知晓,你一直就想跟着你阿兄习武,是你阿耶怕你太小过早习了武唯恐再伤了身子,这事才搁置至今,阿娘说得对否?” 林安能否认么,那岂不是‘言而无信’么,要是因此他阿耶不让他跟着长兄习武怎么办。 于是他点点小脑袋。 “既如此,你为何又跟阿娘哭诉说你阿兄让你蹲了大半个时辰的马步,还累得你腿痛?” “阿娘……” “阿娘还未说完,你不得插言。” “哦……” “你之所以今日晨起就赖在榻上一直不起身,就是为了到阿娘这来委屈吧,好让阿娘同意你,不让你阿兄给你开蒙,最好连字也不必识,这样你白日也就不必习沙盘,能得闲继续疯跑,对否?” “阿娘……” 他阿娘不是才生下妹妹么,怎的还有空顾及他? 林安的一对儿眼珠转了又转,奈何他的年岁太小,实是想不出极好的应对之策,只得再次点点头。 “那你知错否?” 林安抬眼看了他阿娘一眼,见她一脸的严肃,就知道这一回他难以糊弄过去,小嘴一抿,随即嘻嘻一笑。 “阿娘莫气嘛,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再也不敢躲懒了。 儿子保证哺食后会跟着阿兄好好地学识字,明日晨起用心地练习扎马步。” 就是绝口不提白日习沙盘的事。 赵云娘却不能由着他揭过去。 “等你阿耶回来,阿娘便让他把沙盘挪到产阁里来。 你阿耶每日事忙,你阿兄更是要进学无法看管你,那今后就由阿娘盯着你习字好了。” “阿娘……” “不准有异议。” “那……那…… 那阿娘出了月子要进府做事怎么办?” “好办,如儿?” “阿娘……” “如儿,等阿娘出了月子进府做事以后,就由你来盯着你阿兄每日习字可好? 他要是敢不听话,或者躲懒不习字,你就告诉阿娘,或者你阿耶也行,耶娘一定会打他的板子。” 原来阿娘这么相信她的么,但…… 为何阿兄能习字,她却不能,她也想读书识字,就像大家娘子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现在可不敢说,因为她年纪还太小,就是耶娘允准了,她怕自己学不会,因为她没有次兄聪明,更不肖说与长兄相比了。 “嗯,阿娘放心,如儿一定会好好盯着阿兄习字的。 阿兄要是敢躲懒,如儿一定会告诉阿娘。” 林如这话虽然是跟赵云娘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不经意间落到了一边已经睡熟了林弋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大女儿眼神的游移,赵云娘留意到了,以为她这是怕吵到小妹,所以也未过细究,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转向了小儿子,也就错过了大女儿挂在嘴角的表情。 “安儿,可都听见了?” “阿娘,儿子都听见了,请阿娘放心,儿子不会躲懒,定会每日认认真真地习字,即便如儿不盯着,儿子也不敢。” “嗯,既如此,那就准备用朝食吧。 安儿、如儿先去净手。” 用罢了朝食,赵云娘打发了小儿子,让他出门尽情地疯玩,明日就要留在家里认认真真的习字,旬底方可休息一日,就如他阿兄进学一般。 林安听了之后小肩膀都垮了下来,不过那也是明日之事,今日不还可以尽情地玩耍么。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跟赵云娘说他要去巷口找小伙伴们一道滚铁环。 小儿子哒哒的跑没了影,赵云娘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大女儿。 “如儿,阿娘有个事,想要问一问你的看法。” 问她? 会是什么事? 应该与读书识字无关,否则用朝食前应该一并与她说了。 “好的,阿娘,如儿听着呢。” “适才你也听到了,你阿耶打算让你阿兄给安儿开蒙,等他略识得些字,便会与他找一间私学。 你与安儿同龄,按说应该与他一同开蒙,但毕竟男女有别,让你以后与男儿一同进学不合适。 所以…… 你阿耶的意思是让你初学女红。 当然,他想给你寻个师傅教授予你习女红,可是你阿耶知晓,阿娘在未嫁予你阿耶时,便是整个将军府里女红最好的小女娘,所以,你阿耶想让阿娘出了月子后亲自教授于你。 不过,阿娘想先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不喜欢阿娘教你,阿娘会让你阿耶再去给你寻一个师傅。” 阿娘亲自教授于她,那不是从府里回来就要待在她的身边,那还有小妹什么事。 学习女红一事,林如自然是开心的,当下点头如捣蒜。 “不用让阿耶去寻另外的女红师傅,如儿就想跟着阿娘学。 不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章 识字 “怎么了,如儿?可是……还想学些别的?” 大女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又欲言又止? 难道是不相信她这个做阿娘的女红技艺,还是根本就不想学? 不想大女儿这下回答得倒是干脆。 “嗯,如儿也想跟次兄一起识字,不止如此,将来女儿还想进女学,希望阿耶、阿娘能够成全如儿。 果然如此,赵云娘心里郁结,但她又不能一口回绝大女儿,大女儿那忧思的性子,又不知会作何想。 “如儿,这事让阿娘与阿耶商议一下,可好?” 林如点头应下。 赵云娘见这事总算暂时揭过去了,就叫大女儿出去玩罢,说了许久的话她也着实乏累,于是挨在小女儿的身边很快睡了过去。 天色垂幕,林平辞别了沈樉离开了清明院,在胡同口遇到玩得正欢的林安,便开口唤了他一起归家。 “阿兄,你能不能和阿耶说说,安儿不想学识字。” 林安的性子惫懒,林平知晓,这小子也只有出去玩的时候才会精力旺盛。 林平看了他一眼,在他的发顶上拍了拍,“读书习字乃男儿立身根本,人不读书,何以明理?” “阿兄,可安儿没有大志向。 等安儿长大一些,就跟在阿耶身边学做事,再让阿娘给我寻一房媳妇,然后生几个孩子,能传宗接代就行了呀。” 林平“……” 就无从反驳。 他能说林安说得不对么。 “安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阿耶不识字的话,家主还会不会让他做外院的管事?” 这个问题林安从来没想过,他挠了挠头,眼珠子咕噜乱转,“家主会不会让阿耶做外院管事安儿不知道,但安儿知道阿耶会记账,书房里可是有不少账本的。” “所以呀,阿耶要是不识字,又如何记得了账?一个记不了账的人,你说家主会不会让他做外院管事” 小弟还太小,讲太大的道理他也听不懂,不如就说一些他眼前能看到的。 “哦,安儿知道了,哺食之后安儿就跟着阿兄学认字。” 林安很苦恼,他就是想每天快乐一点怎么就那么难呢。 望着走在前面的阿兄,林安很疑惑,阿兄他每日要上学、下学,晨起要习武,哺食后要写夫子留下的课业,现在还要教授他读书习字,都不会乏的么。 就是不会乏,也应该无趣的吧。 还好自己不是长子,如若不然,受苦的应该是他了。 林平拐进院门,林安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长叹了一口气,既然躲不得,就只能安然接受了。 林安敢肯定,要是惹怒了阿耶和阿兄,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一切,林安小脸挤出一抹笑容,抬腿就往院里跑。 “阿耶?阿娘?你们最爱的安儿回来了。一整日没见安儿,有没有想安儿呀?” 产阁里,林平带着林安给赵云娘请过安,因着赵云娘有事要与大儿子商量,就想将林安打发出去,没想到小儿子却行至她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阿娘,你还没跟安儿说你想没想安儿了呢。” 林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最会歪缠人,让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只能笑骂他一声‘皮猴子’。 “想了,阿娘最想我们安儿了。” “哼哼,我就知道,我是阿娘最爱的儿子。” “你呀你,简直皮得不得了。” 赵云娘说着,在林安的小脑门上点了点,“你腿快,去府里你阿耶那跑一趟,问问你阿耶回不回来用哺食。” 林安点头应下,还没等他转身,就听他长兄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阿娘,我从清明院回来时,顺道拐去了阿耶那里,阿耶前些日子积攒了些差事,说哺食就不回来用了,夜里让您早些歇下,不必等他。” 赵云娘听了微微一笑,然后再次看向小儿子,“那你就带着如儿去厨下一趟,问问刘娘子哺食可好了,要是好了咱们就先用。” “好的阿娘。如儿?” 林安来到坐在方几边上林如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如儿,跟阿兄去见刘娘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是阿娘的吩咐。” 林如点了点头,表示她听到了,起身跟上林安往外面走。 其实她很想留下来听一听,阿娘会做出何种安排,是让她先跟着次兄和阿兄先学认字,还是…… 外面的脚步渐渐远去,赵云娘示意大儿子把房门带上。 适才阿娘打发弟妹的时候,林平就料到了阿娘是有话要与他讲,因为往时根本不需要去厨下,时辰一到,刘娘子自会把吃食送过来。 只是没想到阿娘如此郑重,还让他把门关上,看来要跟他说的事情不小。 赵云娘见门已经关上,就指了指她身边,示意林平坐在榻上,然后就把昨夜林大江对他的一双弟妹的安排,以及今早她跟林如讲完之后,林如的要求一一都讲给了大儿子听。 林安听了阿娘的讲述,眉头微微拧紧了些,好半晌,才抬头看向阿娘。 “阿娘,这件事就由我来跟阿耶说吧,女儿家识些字没什么不好的,至于…… 将来如儿想要进女学,这就先不要跟阿耶说。 府里的规矩,家生子十载过后就要进府听差,她就是想进学也不能罔顾府里规矩。 再者,那个时候她的年岁也长了些,一些道理也许不予她讲明,她也会自然而地知晓。 就算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等到府中的差事下来,她也就歇了进学的心思了。” 是这样的吗? 赵云娘心说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也就好了,就怕到时大女儿会闹起来,可是一想到郎婿自责时的模样,赵云娘又觉得大儿子这么安排并无不妥。 “可让你一人教他们两个,是不是太辛苦了些?” “不碍的,阿娘,反正一个人也是教,两个人也是带,就是习字的沙盘家里只有一个,恐怕得让阿耶再做一个了。” “好,阿娘回头再嘱咐你阿耶一声,叫他别给忘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章 左右手 时辰不早了,刘娘子怕是要过来吧,你带着弟妹去堂屋里用吧,阿娘有些累了,先歇一会子。” “是,阿娘,我会让刘娘子单独给你备哺食的。” “不必了,阿娘的那份哺食想必她会一同带来,你放在食盒子里就好,等你们用罢了哺食,拿过来放在方几上就行,阿娘睡醒了自会起来用的。”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顺便与刘娘子说一声,你阿耶不在家里用哺食,叫她煮了饮用的水就熄了火罢,辛苦一天了也早些歇着。” 阿娘为何要让他特意交待这么一句话,林平想了想,没有问原由,点头应下起身走了出去。 用过了哺食,林平把装着赵云娘吃食的食盒子放在产阁的方几上,见阿娘还在睡着,轻叹了口气就悄然地退了出去,然后叫了候在门口的弟妹去了他的东厢房,教授他们认字习字自不必说。 厨下里,刘娘子听了赵云娘让林平传给她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在心里暗道她还算有眼色的同时,又十分看不起她这个正妻。 正妻? 还不是允了别的女人上了自己的郎婿的榻么,如果她真是个明事理懂得体恤郎婿的‘正妻’,早就该做主替郎婿纳人进门伺候了,何必要一个人苦苦霸占林郎君近十年? 想到林大江那孔武有力的身子,刘娘子的脸就臊得通红。 她进林家做事之前,阿娘可是予她讲过一些男女之间的事,叫她要懂得审时度势有眼色,要在关键的时候把握住机会。 林六郎,那可是这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好儿郎,虽是非编户之身,可他的儿子早早的就跟在了沈大郎君身边,还与他一同进学,将来在沈家军里得一个校尉之职必是没跑的。 如果立了功,蒙得圣人恩旨全家脱了籍也未可知。 想着想着,刘娘子就羞臊得捂住了脸。 呀,似是想到了什么,刘娘子熄了厨下的火就急急地往外跑,她得去找她的阿娘,让她阿娘给她指点指点。 她得快些着跑,要是过了时辰宵了禁,坊间的门一落锁,林郎君就是人躺在了她的榻上,怕也是不成了的。 怀化将军府,外院。 林大江做好了手头上的差事,简单地拾掇拾掇,就出了西角门,过夹道往他家的院子走去。 只是刚行至胡同口,隐隐地就见前面站着一个人影,走近一瞧,原来是在他家帮佣的刘娘子。 一身妃色的襦裙,胸前雪白一片,即便是在黑暗之下,也让他觉得有些晃眼。 见来人是他,刘娘子急急地迎上几步,因为表现的过于急切,人都到了林大江的面前也没站住脚,就那么地直直地往林大江的身上撞了上去。 也许是年头久了些,街坊四邻的早已忘记了林大江先前的身份,那是曾跟着将军在塞外沙场厮杀过的军士,又岂会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 就是会怜香惜玉,林大江也只会对赵云娘一人,旁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低头看着,因他侧身一闪而失去重心摔在地上的女人,林大江的眉头似是打了个结,双眼一眯,沉声问道,“刘娘子,你这是做何?” 刘娘子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的,她胸前的雪白似是比刚才还多了一些,唬得林大江不禁后退了两步。 “六郎,我的脚似是扭到了,你能过来扶我一把吗?” 这声音柔声柔气的,听得林大江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一个糙惯了的汉子,说话声音都是粗声粗气的,身边只有他的娘子一个女人,平日里说话也不似她这般作假, 当然,他们夫妻在……那什么的时候除外,女人婉转于身下的时候,声音娇媚一些又何妨,他听了才更有劲不是。 “刘娘子,你的称呼似是不妥,你虽未卖身进我家,却也应当按旧例称我一声郎君,而不是…… 还有你的自称,按规矩得称婢子。” “六…… 郎君?” 刘娘子听了满脸的惊诧之色,一副六郎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的模样,声音有些颤巍巍的。 “郎君,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吗? 还是你怕娘子她不愿意? 郎君你放心,我来这里接你归家,是娘子同意了的,她也希望……希望……婢子能伺候郎君。” 最后一句刘娘子说得结结巴巴的,可话听在林大江的耳中却令他的心中一片冰凉。 快十年了,云娘为何还不明白他的心,他当初既娶了她,就没想过再沾惹别人。 哪怕有人与他多次提过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就是没有正妻之位,给他做个小妻也是好的。 他就是一个管事,要什么侍妾,没得以为他才是将军府里的主子呢,别以为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他不清楚,无非就是想通过塞人给他走走他的路子,借此让他们家中跟着拿些好的差事,在里面多捞些油水才是真。 呸,不知羞的东西,他林大江岂是那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以贿赂的,别说他手里的差事有没有油水,就是有,有他时时地盯着,看哪个狗胆包天的敢私吞将军的油水。 他不亲自提刀剁了他都是轻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时辰不早了,刘娘子早点回去歇了吧。” 说完人转身就走,却不想被人给抱住了腿。 刘娘子毕竟做惯了粗活,怎么可能没有一把子力气,只见她失了之前的柔弱,膝行两步用力一窜,人就挂在了林大江的腿上。 “郎君,别走,你就疼上一疼婢子吧。 婢子保证今后一定不与娘子争宠,还会更加用心的伺候娘子的。” 女娘不都是面皮薄的吗?怎的还有这样直接往人身上扑的? 林大江整个人都懵住了。 刘娘子见林大江不说话,以为他是听进去了,遂又把阿娘先前跟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郎君,婢子的身子很好的,任谁看了都说是好生养的,等日后婢子生下了儿子,正好给平儿做左右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章 打发刘娘子\/五年后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相信平儿也会欢喜的。” 刘娘子说得一脸真切,林大江听了眉头却结成了疙瘩。 这女人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就算日后平儿需要帮手,那也是他的亲兄弟帮他,需要他一个…… 呸,他林大江就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可是…… 林大江迟疑了。 如果他立即就把这个刘娘子给发落了,云娘要是问起来,他该怎么办? 她眼下可是在月子里,生意儿的时候身体又遭了那样的罪,她知晓了实情,又会不会多思多想? 林大江为了妻子,不得不暂且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尽量放平和一些。 “刘娘子,把手放开,我有话予你说。” 闻言,刘娘子抬起了头,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意。 “郎君,婢子心悦于你,今夜就让婢子服侍了你可好。” “再说一次,把手放开。” 林大江已经沉了脸,刘娘子也不敢太过造次,双手缓缓松开了林大江的腿,垂放于身侧,但她把脊背挺得笔直。 “郎君……” “刘娘子,我无意于你,你所说的服侍一事并不可行。” 这怎的使得? 她今后该又如何是好? “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林大江这辈子只心悦云娘一人,而且我并没有纳妾的盘算,所以,刘娘子还是归家吧,请家中长辈做主为你另寻上一门亲事。” “那怎么能行……” “如何不行? 我眼下予你好好说道你不听,非要做出让彼此都难堪的事情来才算作罢? 就算你拼了自己的名声费尽心思进了我家的门,那又如何,妾可通买卖,我随时可以卖了你。” 刘娘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是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向待人亲和的林郎君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林郎君,你不能如此对我,难道你真的不知我对郎君你的心意吗?” “为何不能? 还有,我已说过,我对你并无心意,哪怕半点也无。 刘娘子,今夜已然宵禁,你就在林家暂留一晚,明日一早,待坊门打开,还请刘娘子即刻归家,今后也不必在我林家做事了。” 怎么会是这样? 刘娘子始料未及。 原本跪得笔直的身体此时也垮塌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失了精气神一般摊坐在了地上。 “刘娘子,如果你能安安分分的离开林家,今后你出嫁时我可以让云娘为你出一份嫁妆,就当是全了一场主仆的情分。” 刘娘子听了似是有了希望,眼睛里也有了些许光芒。 她虽未能达成耶娘的意愿,顺利地进了林家的门,可林郎君承诺给她出一份嫁妆,她耶娘是不是就不会怪她,也不会打她了呢。 刘娘子的盘算林大江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拍了拍身上,抚平先前被弄褶皱的衣襟,面色淡然地说道,“刘娘子,望好自为之。” 话落,人转身离开,独留摊坐在地上的刘娘子。 慢步在胡同里,今夜的蝉鸣似是格外的吵闹,也不知会不会吵到云娘? 推开院门,东厢房里林平推门走了进来,见回来的是父亲,当下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阿耶回来了,怎的今日这样的晚?” 入夜时刘娘子外出他无意间看到了,还注意到了她身上新换上的妃色衣裙,林平不免有些担心。 好在阿耶最后回来了,林平觉得他是不是多想了,也许刘娘子出去并不是去寻阿耶,找得或许是别人。 “天色不早了,刘娘子好像还未归家,院门是不是要给她留着?” 林平在试探,试探刘娘子入夜外出是否与阿耶有关。 “适才我在胡同口遇到了她了。 许是家里出了事,看上去并不好,我问了她拦下我何事? 刘娘子说家里给她安排了亲事,好像夫家那头挺急的,家里面就让人给她捎了口信让她辞工归家。 还说你阿娘在月子里,这点小事不好予她说,怕扰了你阿娘的清静,遂在胡同口一直等着阿耶,禀明辞工的原因。 阿耶同意了,也看在曾是主仆一场的份上,待她出嫁,以你阿娘的名义给她添一份嫁妆,你阿娘要操心你们几个,这点小事就不必予她细说,你注意着点儿就好。 待有了消息,你去跑一趟即可。” 阿耶说得随意,但林平知道实情并不似阿耶说的那样,否则刘娘子那一身特意的装扮又做何解释? “是,阿耶,儿子记下了。” “嗯,那阿耶先去更衣,等下刘娘子回来,你闩上院门即可。 对了,她明日一早便会离开林家,你随阿耶来书房一趟,明早就由你把工钱结予她吧。” 就这样,林家小院这个波澜还未掀起,就被一家之主的几句话给轻松化解了。 刘娘子果然在翌日质明之时就携了包袱离开了林家,就连工钱也未来得及结清,还是林平在下学后顺便给送去了刘家。 林如晨起,打算找她阿耶告刘娘子一状时,发现她阿耶提了个食盒子从厨下的方向过来,只是还未等她问上一问,不承想她阿耶说刘娘子家中有事已经辞了工,他今日会再去买个厨娘回来。 他们父女二人在院中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是以在产阁里的赵云娘将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阿娘说得对,她的郎婿是个提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人。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一转眼,林弋从呀呀学语的婴孩,长成了她出生时与林安、林如一般大小的年纪。 而她的阿兄和阿姊,也就是林安和林如,也到了该入府听差的年纪。 是日,红日西沉,外出归来的林大江刚在内院向老夫人许氏和夫人吴氏交了差事,甫一回到家中,发现赵云娘竟也在,遂颇感意外。 “云娘,今日为何回来的这样早?” 赵云娘五年前出了月子,将军夫人吴氏,也就是怀化将军沈曜的妻子、大郎君沈樉的母亲,仍旧安排她去大厨房里伺候,还和以前一样,做厨房里的总管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章 归家 三月前,积雪将将融化干净,老夫人许氏就传了林大江进府,让他去幽州边关跑一趟,原因无它,只为老夫人做了一场梦。 她梦见她的大儿子与敌对战时受了伤,身上的衣衫都被血给浸透了,她担心得很,于是遣了林大江让他带一些上好的金创药过去。 老夫人念子心切,夫人吴氏心里也同样惦记得郎婿,于是让林大江多采购一些草药粮食衣物之类的,在边关能用得上的物什,齐齐送往边关。 林大江一至幽州沈家军的大营,将军也就是他口中的阿郎,真的在月前与敌对战时受了重伤,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失了些血而已。 林大江把他的来意与阿郎说了,怀化将军沈曜在帐中往京安所在的方向直叩首,大呼儿子不孝,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他这个做儿子的操心。 他伏在地上哭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列位将军齐齐上前,才将人劝好了些。 待他平复了心绪,挥手把帐里的人都遣了下去,他有话要吩咐给林大江。 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沈曜除了服,向圣人请旨后,便带了些许护卫前往幽州边关接掌沈家军。 军中的左将军,也就是他的父亲上一任的怀化将军沈愉的副将,宁义,觉得沈曜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便替了他最小的女儿求得沈曜的侧室之位。 宁将军沈曜早年就听他的父亲说过,在二弟、三弟身死的那场战役中,曾替他的父亲挡过刀,否则的话,曩时父亲不会只是受了些许外伤而已,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沈曜听了宁义的请婚,只略一迟疑,便点头允准了,说待他写封书信回府告知老母亲和妻子一声,便摆了酒迎侧室宁氏入门。 京安怀化将军府中的老夫人许氏和吴氏看到儿子\/郎婿寄回来的家书,虽心中各存了心思,却也没多做犹疑,遽叫了人按侧室的份例,准备了聘礼送往了幽州。 老夫人许氏得了信自然是欢喜的,他们将军府素来子嗣单薄,她的三子沈旸和庶子行二的沈昫十年前双双殒命,还好他们各自留下了子嗣。 老二媳妇何氏,进了门后子嗣不丰,只得了一女一子。 先前生了长女沈婳,也就是府中行二的女娘,许久之后肚子里才又有了动静,最后这孩子还是没和他的阿耶见上一面,落得了个遗腹子。 就是彼时沈樉最小的弟弟,沈樾,自小的性子就散漫乖张,根本不听从家中长辈的管教。 老三媳妇程氏的情况倒是比何氏的情况好一些,进了门不久便有孕了。 眼瞧着都要临产了,幽州边关战事一起,沈家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在京中不胫而走。 程氏一听那还了得当时就腹痛见了红,早产月余生下了一个男嗣,也就是沈樉的二弟沈橚。 可自打他生下后就一直体弱,三郎沈樾总是笑他就是个药罐子。 至于她的长媳吴氏欢不欢喜老夫人就不得而知了,就是知道能如何,还能如了媳妇的意不叫大儿子纳小妻么。 再说了,长子早就纳了赵氏入门做侧室,入门礼还是长媳吴氏亲自操办的,也不见着吴氏有微词呀,不还是眉眼带笑的喝了赵氏敬的茶。 就是赵氏的肚子不大争气,她是儿子这一辈中最先怀了孕的,却只生下了一个女娘,就是府中年龄最长的小女娘,名唤沈婧,下人们称她一声大娘子。 吴氏生了长子沈樉之后,五年前又生下了次女沈姝,在府中一众姊妹中行三,吴氏的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 这些个沈府的过往,作为将军府外院的管事的林大江自然都知晓,当年小妻宁氏的聘礼还是他亲自送去幽州的,就是不知阿郎在这个时候提这个是作何。 随后沈曜一细说,才知他新纳的小妻,虽说是几年前纳进门的,但比起府里的一妻一妾自然当得了‘新’一字,正月前后诊出了孕脉,如今早已过了三月可以向外透露了。 这样一来,宁氏的两岁儿子沈茂,家中行四,也就无人照顾,所以沈曜就动了送他们母子回京中沈府待产,这样他的小儿子沈茂也就有了妥贴的人照顾了。 宁氏先后都有两个孩子了,这事阿郎怎么没跟家里提呢,家中的老夫人和一众夫人知道了又不知该做何呢。 当然,这跟他一个外院管事无甚关系,他只要听了阿郎的安排,把宁氏母子安全送回府中即可,至于其他的纷纷扰扰,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宁氏虽是小妻,但她归家也不能平常视之,所以林大江算准了路程,在即将进京的时候,提前差了个护卫回家中报信,才有了他一回府就至内院老夫人的宁辉堂交差一事。 再说吴氏,接到宁氏母子要回京的消息时,手指甲险些被她掰断了,后又看到林大江在信里提到宁氏已有孕四月余的时候,牙龈差点被她咬碎了,还是她的管事婆子陶婆子拉了她出了宁辉堂,说是要给宁氏去布置安身的院落,吴氏这才没有在老夫人的面前丢了丑。 吴氏这个气呀,命人去传了林大江的媳妇赵云娘前去回话。 吴氏自问待赵云娘不薄,否则也不会把大厨房总管事一职交给她,在吴氏的眼里赵云娘堪比她的心腹,这林大江知晓了宁氏两年前就已经生了子,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知予她知晓,还捂得那样的严实,是怕她这个做主母的会对一个妾生子动手脚? 还是他们两口子只效忠于家主沈曜,完全不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吴氏的一连声质问,赵云娘听了当即就跪了下来,指天发誓说林大江根本就不知晓家主已经有了小儿子,还说她愿意回到家中,仔细问问林大江事情的经过,再回来报予吴氏听。 吴氏这才勉强露出了个笑脸,说她一直都器重他们夫妻二人,莫要为了几句话就与她这个主母分了心云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章 宁氏 所以,林大江才一踏进家门,就见到了此时还应在大厨房当值的赵云娘。 “唉,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再说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吧。” 林大江一看她的这副表情,就知道妻子有事,且事还不小,再联系自己刚归了家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点了点头,遣了围在他身边的一众儿女各自回房间,两口子进了主屋关起门来好一通嘀嘀咕咕。 与此同时,怀化将军府,内院。 刚刚进府的宁氏母子,在陶婆子的安排下先去了客院。 从幽州一路回京安,行有车马、宿有驿站,却终究是旅途劳顿、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衫也早已起了褶皱,就连仪容看上去也略有不整。 等沐浴梳洗过后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母子二人方能至院中拜见长辈,这便是小辈归家以后面见长辈最基本的规矩。 客院里,陶婆子给宁氏母子各安排了婢女伺候他们沐浴更衣,又吩咐了个小丫头在院里盯着,便去了院外,与几个相熟的婆子吃茶聊天去了。 反正她在客院里留了人,待那母子二人一切将要收拾停当,那小丫头自然会出来寻她回去。 “陶管事,那宁夫人生得如何?婢子们只远远的见了一面,也没看清楚是何模样。 不知与那一位相比,如何呀?”问话的是看守二门的守门婆子,边说手指还指向内院的某一个方向。 宁氏虽不是府中的正经主子只是个小妻,却也是过了明路又生了子嗣的,府中的奴仆下人更是要按规矩称呼一声宁夫人。 这一次宁氏归家,府里的仆婢不说按礼数行跪迎礼,但守在几个门上伺候的,仍需要按规矩伏地拜见。 因为宁氏不止带了儿子回府,她的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这些个下人就是再不待见,也不敢在宁氏经过他们身前的时候抬首直视,母凭子贵的待遇不是是个小妻就能有的。 就好比这二门上的婆子口里说的那一位,怀化将军沈曜的第一个小妻,赵氏,虽生下沈曜长女沈婧,家中仆婢嘴上也称呼一声赵夫人,这礼数也就是在嘴上说说,实际大部分人都瞧她不起,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没有生下男嗣。 “那如何比得?”陶婆子话里语气多少带有些轻视,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后来的宁夫人才锦瑟年纪,虽在边境出生长大的吧,却也水葱似的,嫩得很。 就是吧,这面色我瞧着黄了点儿、暗了点儿,不似咱们京中的小女娘那样的白净,许是在边关长年吹了风沙的缘故。” “啊?那岂不是……”二门上的婆子话没有说完,在场的一众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 怪不得被家主给送了回来,也怪不得才一及笄就被家里人送上了门与人做小妻。 这好人家的小女娘,谁不想出嫁之后做正妻的。 看了周围的婆子们个个面露鄙夷,陶婆子装作惋惜地轻叹了口气,“这谁知呢,兴许面皮子换了水土就能养回来些许,也未可知。” “是呢、是呢……” 大家纷纷点头应是,就听陶婆子接着又道。 “不过这宁夫人也是个有福气的,短短入府几年就抱了一个揣了一个。” 可不是嘛,长相平庸了些,架不住人家有子傍身呀,今后在这府里自然少不了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也许还不止,沈家的子嗣单薄,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子嗣,如果宁夫人这一胎要是再得了个儿子的话,她可就是有两个儿子傍身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夫人才对她心生了忌惮。 还好这府里有比夫人更着急的,她就不信那人能安得下心来坐得住。 陶婆子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得到,都是在沈府伺候多年的奴才,说她们人老成了精也不为过,这点几乎放在明面上的小事,她们怎么可能看不清。 “哼,长久了的才叫福气,否则……” “慎言……” 陶婆子狠狠瞪了一眼那多嘴的婆子,厉声喝止了她。 有些话心里头明白就行了,怎么还能宣之于口,哪怕是无意的念叨两句也不行呀,这要是传出了一丝丝风声,她家主子不是要落个迫害妾室、容不下庶子庶女的名声么,那岂不是也连了将军府、累了大郎君和三娘子么。 “往常夫人是怎么管束你们的?容得你们胡说八道的妄议主子?” 妄议? 嘁,适才就属你这个老婆子说的最多,一被咱们说中了心中所想,就出言喝斥咱们,还想里子面子全都要。 哼,知道的是你们夫人规矩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主子眼神不好呢,否则身边的人怎的尽是些爱嚼舌根儿的。 呸,不要脸。 二门上的婆子心里面恨不得把白眼都翻上了天,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来,嘴上还得奉承巴结着。 “是,婢子们知错了,还请陶管事责罚。”说着,二门上的婆子就要跪下来。 “罢了,起来吧,以后在府中做事要切记谨言慎行,莫给家里招了灾祸。” “是,婢子都记下了。陶管事,茶水可是凉了?要不要着人再去给您添一壶过来?” 言外之意就是,‘陶老婆子,你磨功夫都把茶给磨凉了,还不快回去看看那母子俩盥洗得如何了,别回头耽误了差事,就是老夫人不责罚你,夫人也得骂上你两句。’ 二门上的婆子隐晦提醒,陶婆子听未听得出来不得知,府里内院宁辉堂,府中的一众女眷携着各自的子嗣,齐聚于一堂。 正屋正中央,老夫人许氏端坐在最上首的罗汉榻上,右手下边挨坐的是长房儿媳,怀化将军夫人吴氏。 她的下手边,坐着的是沈曜的第一个妾室,如夫人赵氏,以及她的女儿大娘子沈婧。 她们的对面,最上边挨近老夫人的是二房庶子沈昫的媳妇何氏,身旁近着的是她的长女,府中的二娘子沈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章 老夫人的偏心 再其次,是三房嫡子沈旸的媳妇程氏,其子沈橚因体弱,这般场合他一般不会出席,家中一众人也习以为常。 就连读书也是老夫人做主给请了个西席回来,在外院寻了处院子单独教授于他。 “祖母,孙女腹中都空空了,怎的还不让人传哺食呀。您听听,它是不是都会叫了。” 说话的是陪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沈姝,吴氏的小女儿,府中的三娘子,年值五龄,也是老夫人唯一的嫡孙女。 自打她下生后就常伴在老夫人身侧,因其生了一张巧嘴,时常哄得老夫人笑口常开。 “呀,我的宝贝孙女肚子饿了,这哪能行?来人,去端一些糕点过来给咱们姝儿垫垫肚子。 再……着人去客院看一看罢。”这速度也太慢了,别说一个孩子了,就连她也感觉腹中饥饿呢了。 老夫人的话音一落,就有相应的婢女前去跑腿传话,不多一会儿,一盘藕粉桂花糖糕就端了上来。 “姝儿,乖,先吃一块垫垫肚子,别把我宝贝孙女的肚子给饿坏喽。” “谢谢祖母,还是祖母对我最好。”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这模样谁见了谁不爱? “只不过沐个浴换套衣裙而已,又不是穿嫁衣上花轿,怎得这样磨蹭?” 何氏这话说得着实不妥,吴氏听了当时就黑了脸。 宁氏一个小妻,虽是过了明路摆了酒才迎进门的,却始终是个妾,又如何能穿得了嫁衣,上得了花轿? 老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虽说当时在给老二这个庶子选媳妇的时候,碍着他的身份没选着一个高门贵女,只聘到了一个七品文官的女儿。 出身差是差了些,但总归是个书香门第吧,岂料这老二媳妇的脑子却是个不够用的,偏她还特别爱说,尤其是爱巴结老大媳妇,那你倒是过过脑子呀,尽捡一些不中听的往外说。 其实许氏知道这个庶子媳妇为何总是一副谄媚相,老二战死她这个做嫡母的也不想,又怎会因此而薄待了他的妻小呢。 轻声咳了一声又瞪了一眼何氏,却也没出言训斥于她,她也是个可怜人,早早地就失了郎婿,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偏她生的那个三郎是个不贴心的,成日里不是逃学就是打架,就连她这个做祖母的训话也是应付了事,闹得府中上下谁见了谁不躲得远远的。 端起了茶杯轻啜一口,许氏不经意间轻叹了一下。 “母亲,二嫂说得也是,这宁氏不管怎的就只是洗个澡换身儿衣服,也着实慢了些。 我们这些人也就不说了,她怎么敢累得母亲一直候着她。” 人嘛,总得有个亲疏远近,这后进门的宁氏受不受宠的两说,单凭她的身份,就入不了她这个做正室的眼。 好人家的女儿谁上赶子给别人做小妻,还挑了个年岁大她许多的男人,不是看中他们沈府的门第又是什么。 说这话的是老三媳妇程氏,因她的郎婿沈旸就是老夫人的眼珠子,所以许氏对她这个守了寡的儿媳也另眼相看。 “他们娘俩一路舟车劳顿,多耽搁一时半刻的也是有的,我们就再等等罢。” “母亲说是便是,儿媳都听母亲的。” 程氏的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了小丫头清脆的传话声,“宁夫人携四郎君来给老夫人请安来了。” 府中的规矩,有了子嗣的小妻,奴仆们在称呼她们时一般都在夫人前面加上她们的姓氏,以示对她们的尊重,也看得出沈府对子嗣有多看重。 “快,请进来。”老夫人抬了抬手,看了身边人一眼。 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于婆子见状立即会意,快走两步为宁氏打起了帘子。 总归是儿子房里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待不待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宁氏能给她生孙子,在老夫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男嗣重要。 哗啦一声,众人透过被打了起来的帘门看到了一个身穿湖蓝色襦裙的女子跨了进来,当先一步莲步轻移,手里牵着的是她已满两载的儿子,沈茂。 行至屋中,宁氏双膝着地,双手抬至额前大礼拜见老夫人许氏。 “妾宁氏请老夫人安,老夫人福寿安康。” 错身一步的沈茂,也有样学样地跪在母亲的身后,额头轻轻触地,给许氏也行了大礼。 “孙儿沈茂,请祖母安,祖母福寿安康。” “呀,这就是茂儿吧,瞧瞧才多一点大,话就说得这样利索,宁氏,你把孩子教养得不错。 来,茂儿,来祖母近前,让祖母好好看看。” 闻言宁氏就是一喜,即便许氏没有叫起,她也心生愉悦,侧身拉了儿子起来,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推了推。 “茂儿,快去祖母身边,让祖母好好看看。” “是,母亲。”沈茂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迈着他的小短腿,哒哒几步就来到了许氏的面前,双手一伸抱住她的腿,撒娇问道。 “你就是祖母吗?我是茂儿。” 刚才沈茂脱口的一声母亲,使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些,也使一旁坐着的吴氏的脸越发地铁青。 再看屋中跪着的宁氏,听了儿子的话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身子也有摇摇欲坠的架势。 这孩子,跟他说了多少次,等到了京安沈府以后,只能开口唤她一声阿娘,母亲的称呼是万万不允的,这下定是惹了夫人心中不快。 座上首的老夫人并未开口应下,只是在他的小脑袋上拍了拍。 见状,吴氏胸脯剧烈起伏,直直看向正中的老夫人,沉声说道,“母亲,难道您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闻言,许氏斜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答道,“宁氏初到府中,一时半刻不懂府里的规矩也是有的,今后你这个做主母的慢慢教也就是了。” 闻言,吴氏简直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最重规矩的老夫人么,平时她口中的规矩礼仪都去哪里了? 还有这宁氏是给她生了孙子,难道她生的就不是孙子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章 沈茂 老夫人怎么敢如此偏心。 如果今日这事就此轻轻揭过,那她们母子今后将在府中如何立足,她将军夫人的威信又何在? “母亲,您这是要明着偏袒吗? 儿媳可是一直都记得,您说过无有规矩何以成方圆,您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难道您都忘记了吗?” “吴氏,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我也并未要一味纵着宁氏。” 说着,许氏看向屋中跪着的宁氏,冷声道,“宁氏,你可知错?” “妾知错,还请老夫人责罚妾,妾自当省过。” “罢了,知道你们边关的民风并不重视这些个规矩礼仪,可眼下你已经到了京安,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否则你自己失了分寸事小,要是连累沈府丢了颜面那就事大了,到时候有家规在前,别说曜儿了,就是我也救你不得,你可明白?” “是,妾都记下了,妾日后自当谨言慎行,决不会累了府里的名声。” “既如此,惩罚也就罢了,回去把家规抄上三遍吧,也好让你多长长记性。” “是,妾今夜起便开始抄家规,也会将家规解释给茂儿听,让他也跟着学一学。” 说着,宁氏又给老夫人磕了一头,“多谢老夫人宽宥。” 宁氏的懂事明理,老夫人很是赞许,当下说话的声音放柔了许多。 “罢了,你起吧,去给你家主母敬茶吧。”说着,朝着一个方向一摆手,马上就有婢女抱着两个盒子走上前。 “这是我给你和茂儿的见面礼,你们拿着把玩儿吧。” “多谢老夫人赏赐。”得了老夫人赏赐,就相当于得到了老夫人的认可,宁氏很高兴,抬起了头说道,“妾还没给老夫人敬茶呢,老夫人喝了妾的茶,妾再给夫人敬茶,想必夫人是不会怪罪妾的吧?” 宁氏话说得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老夫人闻言眉头就是轻轻一蹙。 ‘这傻孩子,你适才就已经惹得吴氏不快了,我都已经给你递了话头,你还不赶紧顺势接下来,怎的还使起了小性子。 还拿她做筏子,真是分不清轻重。’ 何氏:‘给脸不要脸,敢当众让主母失了面子,看吴氏回头怎么整治于你。’ 程氏:‘到底出身于武将之家,又长在边关,脾气也太硬了一些,当着一大家子人如此不给吴低脸面,吴氏岂能放过于你? 还是你觉得你育有一子又有孕在身,就能在这个家横着走么,那就太想当然了,没见着老夫人都已经提点于你了么。’ 程氏仿佛已经能看到今后府里的不安宁,又似是很期待能看到以后的‘好戏’,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以掩盖她已经翘起了的嘴角。 赵氏:‘你不过也是个小妻,有什么可牛的。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那也要能长得大才行呢。 才入府第一天就得罪了正室,以后有你受得了。’ 此时的赵氏也没想到她竟会一语成了谶,就是想到了她只能再说一句,‘跟吴氏相处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晓了她的脾气秉性,否则,我又怎么会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就再无身孕。’ 吴氏,只撩眼皮子看了屋中那女人一眼,就把视线收回,仿佛刚才所有的不愉快根本就没发生过。 宁氏:‘我虽嫁进沈府做了小妻,可也是媒人正经下聘过了明路的,不是那些可随意通买卖的玩意儿,任由你任意拿捏。 你虽贵为正室,只不过比我早进府里几年罢了,要是我出生早上几年,早认识曜郎一些,还有你吴氏什么事,说不定做小妻的就是你呢。’ 宁氏想到了吴氏嫁进府中十余年,也不过才有一儿一女傍身,她才入府短短几载,不仅已经给沈曜生了儿子,就连她腹中怀的这一个,她阿娘早就请了有经验的老郎中给看过了,说十成九是个男胎。 只要她再顺利地生下一子,看她姓吴的还能得意得起来么,哼。 宁氏都主动要求给老夫人敬茶,于婆子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没作别的反应,便知她是应允了的,当下摆手叫人拿了碗茶进来。 小婢女端了茶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茶盏,轻轻地递到了宁氏的面前。 宁氏见状笑了笑,双手端起茶盏膝行几步来到老夫人许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双手将茶盏举过了头顶。 “妾给老夫人敬茶,唯愿老夫人身体康健、福气连年。” 许氏轻叹了口气,心想何必要如此心气,人啊,有的时候性子放软了一些,也不失为是一种策略。 这小妻身上怀得始终都是她的孙子,沈府的子嗣,她多少要多看顾一些,等下还要敲打敲打吴氏,就是有气也得等到宁氏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吴氏要怎么收拾宁氏,只要不伤了宁氏的性命,她不会出面阻止,常言道,‘不聋不哑、不作家翁’。 接过了茶盏又轻呷了一口,之前已经把见面礼给了宁氏,许氏也就没说什么,在沈茂的脑袋上拍了拍,“茂儿跟着你阿娘,过去拜见你的母亲。” 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吴氏心里有气,也不会对孩子怎么着,老夫人心里极其肯定。 沈茂闻言一头雾水,母亲不就在亲? 沈茂虽不解,却还是转身扑向宁氏,宁氏把他扶正,起身拉着他走到了一个沈茂不认识的女人面前。 母亲让他跪下,他也就跪下了,他好像记得母亲曾经跟他说过,拜见了老夫人,接下来是府里的正妻,也是他阿兄的母亲。 原来阿兄的母亲他也要跟着叫母亲的么,那他以后该如何叫自己的母亲呢。 沈茂完全把宁氏跟他说过的话忘在脑后了,此时的他在想他那没见过面的兄长长得一副何模样,是幽州府里下人说过的那样么。 眉目清秀,丰神俊朗,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武艺不凡,尤其那个叫……什么的内功心法,好像已经练到了第六层。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章 吴氏的请求 “妾给阿姊敬茶,祝阿姊青春常驻,子孙满堂!” 宁氏的话音一落,宁辉堂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老夫人心说,‘还是太年轻了呀,连一时都忍不得,这下我也不好再敲打吴氏了,只能派人多看顾宁氏一些了。’ 许氏在心底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有机会要跟长子说说这事,自己的女人还是由他这个做郎婿的去管吧,她是既偏了也向了,可宁氏还不知道收敛,她这个做婆母的,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了。 何氏拿眼睛瞪着宁氏,心想她一个做小妻的就敢三翻两次的让吴氏如此的没脸,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只不过她的念头刚起,在对上对面吴氏阴沉得发黑的脸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又把那个刚冒出头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程氏:‘我就说么,有好戏可以看了,就是未料到能这样的快。 你说这个宁氏也真是的,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来着,没想到竟是个傻的,如此的拎不清、看不明,以后呀,我还是多远着你一些吧,省得沾染了晦气。’ 程氏下意识地抬手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眼里写满了嫌弃之意。 三儿媳的嫌弃,许氏也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别说三儿媳嫌弃,就连她也失了最初的好印象呢。 此时的老夫人盘算着要不要把沈茂接过来带在身边养,跟在如此一个蠢妇的身边,将来会不会生成冲动易怒的性子,等到彼时,她就是想管也不见得能把他的性子掰过来。 至于交给吴氏养…… 罢了,等她写信跟长子说了,再看他的意思定夺吧。 儿子总归是他的,如何调教儿子,就由着他这个做阿耶的去操心吧。 赵氏:‘适才还琢磨着要如何对付你呢,看来好像不用我出手了,接连两次得罪了主母,宁氏,可真有你的。’ 而此时的吴氏,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宁氏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当着府里一众女眷的面,公然讽刺她这个正妻人老珠黄失了颜色,否则郎婿也不可能一而再地纳人入府。 子孙满堂吗? 她是只有一个儿子,谁说一个儿子就不能让她子孙满堂了? ‘宁氏,你不是咒我子嗣不丰吗?那我就偏要让你等着看,我是不是应了你那句话,子孙满堂。’ 有了决断,吴氏瞥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女人,还有她双手只举到了额前的茶盏,嘴角轻轻勾了勾。 “母亲,儿媳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氏很想说你明知在这个时候不当讲,不还非要提? 但一想适才宁氏的所作所为,她也就失了最初的那几分维护之意。 “你是沈家的主母,有话自然讲得。” 许氏的话表明了她的立场,也警告了宁氏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只是在别人都把视线放在宁氏母子的身上时,许氏不动声色的看了吴氏一眼,只停留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 那一眼吴氏自然是看到了的,却也不甚在意,有错的不是她这个做主母的,再说了她今日已经让了一步,想让她再退一步,绝无可能。 “母亲,儿媳想着,宁氏既然已归家养胎,将军的身边就少了可心的人伺候。 不如…… 母亲请了官媒上门,又或者请咱们沈府有着通家之好的几位夫人,再帮着寻一两个合适的人选,正式下聘纳入府中,再送往边境幽州伺候将军,这样将军既有了妥贴的人照顾,还可以替将军绵延子嗣,可谓是一举双得。 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许氏“……” 她能说不吗?她的这个儿媳口口声声是为了照顾她的儿子,还要让沈府开枝散叶,她就是再怜惜宁氏母子,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我适才说了,你是这个家的主母,这些个小事你就看着定吧,我年纪大了,还是养好着身子要紧,我就不跟着操那个心了。” 得,老夫人完全放手,连刚才那一眼里的意思也没了。 吴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为郎婿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本就是儿媳的职责,自然不会累得母亲跟着操心,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儿媳再来请母亲定夺。” “嗯,都依你吧。” 吴氏又点了点头,像话说多了口有些渴似的,端起来旁边高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 茶放了许久虽有些冷了,可吃在吴氏的嘴里竟品出了些许甜味。 何氏:‘叫你猖狂,被收拾了吧。’ 何氏心想着还不忘瞪了宁氏一眼。 程氏:‘大嫂还是手下留了情了,这事要放在我的身上,我就让宁氏你这个小妻亲自去操办给将军纳妾的事。’ 赵氏:‘宁氏啊宁氏,你手里的这盏茶,还能端得了多久。’ 此时跪在地上的宁氏,由于保持着一个姿势跪了许久,身体早已经摇摇欲坠,双手也跟着颤抖不已,就在她要把手里的茶盏摔在脚下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令她心惊的声音。 “陶婆子,去吧。” 去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大家都不解吴氏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的时候,就被陶氏的举动给惊掉了下巴。 “呦,宁夫人这是怎么了,是茶盏太重端不动了吗? 哎呀,都怪老婆子没眼色,也不知看顾宁夫人一下。“说着,人已经把宁氏手里的茶盏直接接了过去,顺手递给了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宁夫人,既然有了身孕就别行这么大的礼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还不得说我们夫人苛待了小妻? 那个谁,过来帮帮老婆子,老婆子可怕手不稳,扶不住身子重的小妻,回头要是再把人摔着了,那外人还不得说我们夫人连怀了孕的小妻都容不下么。” 陶婆子左一句小妻、右一句小妻的,是完全没有把宁氏放在眼里。 敢仗着肚子在她家夫人的面前摆架子,那也得要先过了她这一关。 不就有了身孕又生了一子,当谁不会呢。 啊呸…… 陶婆子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章 见面礼 她的话音一落,自有婢女上前帮忙。 怀化将军府的内院由谁说了算,她们可都是一清二楚,再说了她们只是奴婢,主子们就是斗得再狠也跟她们无关,她们只要尽得了婢女的本分,能按时领得到月钱就行。 宁氏这个气呀,气得她浑身发抖,这个该死的婆子,竟敢如此折辱于她,她要写信回去幽州,找曜郎告这个老刁奴一状。 宁氏把银牙都快咬碎了,却也不敢在陶婆子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后表现出来,那不是做实了她心思恶毒,在进入沈府的头一天就以身陷害主母,传将了出去她要如何做人,今后又如何在沈府里立足。 立足? 老夫人如果知道她这么想,兜头就能给她驳斥回去。 沈府是重视子嗣不假,也善待所有的小妻,但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妻妾嫡庶尊卑有别,永远不可能乱了根本。 这也是许氏决定不再护着宁氏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宠妾灭妻,自古乱家之根源,他们沈府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陶婆子让小婢女把吴氏要赏给宁氏的东西呈了过来,双手递到了宁氏面前。 此时的宁氏只想把那两个盒子摔在地上,又如何肯接过来,更别提让她给吴氏道谢。 吴氏都不喝她敬的茶,且还让一个下人出言羞辱于她,这‘见面礼’她宁氏收下了,至于别的…… 哼,她宁氏什么没见过?根本不稀罕。 许氏把宁氏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说心里不失望都是假的,家和方能万事兴,家宅不睦,烦心的还不是她的长子。 他常年驻守边关护得一方百姓安宁,不被突厥袭扰来犯,还要操心军营里的大大小小,又如何能分得出心来去料理后宅的恩恩怨怨。 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沈府的子嗣不丰,她宁愿儿子们只娶一妻,又如何能生得出这样的乱象。 她决定了,等下用过了哺食,她要马上给长子书信一封,将这一切都告知儿子,不要偏听偏信小妻养的,再伤了妻子吴氏的心。 宁氏是左将军宁义最小的女儿,却也是家中侧室所生,许氏说她是小妻养的,的确属实。 “宁氏,你可还撑得住?如果身子不爽利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至于……别的,回头再议吧。” 这是不让她继续认亲了,二房、三房,还有她们房头的那个小妻,她都还没有见过,还有茂儿也没见过他的兄长和阿姊们,这如何能使得? “老夫人……” “宁氏,可以了,带上你的儿子回去吧。” 刚才还慈爱的呼她的儿子为茂儿,现在居然变成了‘你的儿子’,宁氏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了又忍,屈膝应是。 只是她刚转过身,就听门外一个小婢女隔着帘子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大郎君和三郎君下学回来了。” 紧接着就传来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当先一步走进来的是沈樉,舞勺之年的他已然开始抽条,身材颀长、英姿不凡,已然已经有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跟在他后面的是三郎君沈樾,只见他虽比沈樉晚生了四载,却也是玉面小郎君一枚。 他的相貌不似他的生母何氏,倒是像极了他的父亲沈昫,因为沈昫的生母沈愉的小妻孟氏,就是名震一时的美人,要不是他出手快抢先一步向孟家下了聘,沈愉也不见得能将美人收入怀中。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孟氏的父亲极有眼光,把商户之女送进了高门,沈愉在得了美人的同时,也照顾了孟家的生意,在幽州的地界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孟氏商行。 商行做大了,孟家人也没忘了孟氏,几乎是隔几月就会给孟氏送过来一些钱财,这也是沈樾自小上进心就不足的主要原因。 他的父亲英年早亡、战死沙场,却也给他留下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财产,除了后来孟家送过来的,都是孟氏入府时带进来的嫁妆。 许氏也不贪图她的私财,只誊抄了一份嫁妆单子留作存底,其余的让她自行保管。 后来吴氏进了门,也跟着许氏有样学样,真心‘善待’侧室,赵氏进门时带进来的嫁妆,也只誊抄了一份嫁妆单子,其余的让赵氏自己看顾。 “祖母,孙儿回来了。” 沈樉行至老夫人的面前,拱手就是一礼,身后的沈樾也跟着急行两步,“祖母,孙儿回来了,您一天没见孙儿了,有没有想孙儿?孙儿可是想祖母了呢。” 许氏闻言就是呵呵一笑,“樉儿、樾儿回来了?快,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沈樉、沈樾每天都要晨昏定省,又不是外出远行刚刚归来,许氏见着两个孙儿虽然高兴,却也不至于如此亲近,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宁氏脸色看。 许氏的态度,沈樉和沈樾也心下狐疑,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听话走了过去。 两人自从搬到了外院,就很少在长辈们面前腻歪,他可不是小女娘,粘着长辈撒娇的事他们兄弟可做不出来。 “祖母……”兄弟二人来到许氏面前一步,又是一礼。 “哎呦,祖母的好孙儿哟,今日进学可是累了?带着的点心可够吃?明日祖母让人多给你们带上一些。” “够的祖母,孙儿可是不会亏着自己,就是不知阿兄那儿是不是够。” 抢先回答的是沈樾,他一向没规矩惯了,不在意什么长幼有序,一定要等沈樉回话了才敢回话。 他这一脾性家里人也都知道,也不会过多约束于他,因为在正事面前这孩子从未失过礼,也从未累了家里的门风。 “祖母安心,孙儿也是够的。” “那祖母就放心了,你们今日在私学,夫子可有考校你们的学问?你们呢,回答得如何呀?” 提到考试,沈樉面色未变,一看就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反观他身边的沈樾,满脸都写着不自在,身子还不安的扭了扭。 何氏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心头火起,要不是这里是老夫人的宁辉堂,她非揍这个小兔崽子一顿不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章 沈樾 二人的神情落在老夫人的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也没有揭穿沈樾,而是慈爱的继续问道,“可是夫子讲得不清楚,要不要调一个班、换一个夫子?” 这话没点名,可任谁都知道许氏问的是沈樾,沈樾呢心里也有数,当下一拱手答话道,“不用了祖母,孙儿也不考功名,也不想当官走仕途。 孙儿就想经商,赚尽天下之财、享天下人之福。”边说,沈樾还边摇头晃脑,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就好像他现在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了。 许氏听了也没苛责他的不上进。 沈家的子嗣,从小便要学文习武,个个都逃不过上战场保家卫国的使命,这也是圣人绝对相信他们沈家的主要原因。 因为沈家,不止几代人都驻守在幽州,成年男丁更是过半都为国捐躯,把命留在了幽州边关,所以他宁可信皇族人造反要颠覆于他,也不会相信沈家人对他心生有异。 轻叹了口气,许氏把沈樾揽进了怀里,“樾儿想做什么祖母都允,但你得要问过你的母亲,可知?” “是,祖母,孙儿都知晓,孙儿会好好予母亲说的。孙儿……” 还不等他说下去,就听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 “他说得不对。 母亲说过,男儿就得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就像父亲一样做沈家军的大将军,成为当世的大英雄。” 他这话音一落,黑脸的可不止是吴氏,就连老夫人的脸都阴沉的可怖,周身散发出怒不可遏的威压。 唬得屋里的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垂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宁氏如遭雷击,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这下可遭了,茂儿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 宁氏虽懊恼不该跟儿子说了许多,心里却也没过多在意。 她父亲是沈家军的左将军,将来沈茂长大,如果接掌了沈家军,不是比那个叫沈樉的更容易令军士服众么。 那个沈樉有什么,不就是仗着个嫡出的身份么,其他的又比她的儿子高贵哪儿去,凭什么就要内定他是将来的沈家之主,而她的儿子就得像那个沈樾似的,被逼得经商。 凭什么? 她要予曜郎说,她的茂儿才不要经什么商,她要给他的儿寻最好的师长来,让他学尽所有的本事,统领沈家军。 主子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的鞋尖,屋中的女婢们则是个个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自己的脖子里,好把自己给藏起来,有些话可不是她们能听得的,生怕自己因此而遭了殃。 宁辉堂里的气氛一度凝结至冰点,波及最多的就是一直待在老夫人身旁的三娘子,沈姝。 “祖母,您别这样好不好,姝儿害怕。” 娇娇儿的声音甜化了许氏的心,再次叹了口气,遂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放开沈樾又揽住了沈姝。 “姝儿不怕。 祖母记得,姝儿适才就饿了是吧?” 沈姝点头如捣蒜。 “走,姝儿陪祖母去花厅用哺食,今日祖母可是让厨下备了好多姝儿爱吃的吃食。” “好?,那姝儿可是有口福了。” 沈樾有眼色赶紧扶着许氏的另一边,许氏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皮了些,却也从不失了应有的礼数,不似某些糟心的玩意儿…… 罢了,老了,有些事就让孩子们去操心吧,养不教、父之过,她只跟儿子说话就好,至于其他的,不理也罢。 一行人先后出了宁辉堂,去设在宁辉堂前面的花厅用哺食,谁也没理跪在地上的宁氏和她身边站着的沈茂。 待人都走空了,陶婆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宁夫人,夫人有令,念夫人一路辛苦舟车劳顿,又顾忌着宁夫人有孕在身,遂传了府里的郎中候在落霞院,给宁夫人瞧瞧身体,老夫人和夫人也好安心不是。” 这是连家宴都不让他们母子二人参加了么,吴氏还真是过分,完全不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早知是如此情境,说什么也不会遂了曜郎的意,回京安府里待产,还不如待在幽州边关呢,那样她好歹是府里的女主子,也没有吴氏这一号的顶在她的头上。 宁夫人想予吴氏评理去,只是她甫一起身,肚子就隐隐作痛,千事万事都没有她肚子里的这块肉重要,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跟陶婆子回她的落霞院,让府里的郎中给瞧上一瞧。 沈府内院的明争暗斗终于告了一段落,那一边林平将沈樉送至二门上,便躬身一揖辞别了阿郎,转身往西北夹道走去。 刚踏足林家小院,就见弟妹们全都候在院子里的葡萄藤蔓下,脑袋挨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聊什么。 “阿兄,你回来了。” 三人之中眼睛最尖的是林弋,看到她的帅哥阿兄回来了,当下小腿一捣腾,哒哒地就朝林平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他的大腿上。 林平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把林弋抱了起来,林弋见状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阿兄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意儿呀?意儿可想阿兄了呢。” 林平听了再次直摇头,小妹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林安那小子说得多了,学得跟他一样每天见着他都说一样的话,他以为林安到了幼学之年,脾气秉性应该收敛了一些,没想到现在倒是不黏着他了,黏他的改这个小人儿了。 “意儿是不是又重了?今儿又在厨下吃什么好吃的点心了,嗯?” “呀,被阿兄给发现了。” 林弋揉揉她的小脸,像是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如林平所说的那样又胖了一些,皱着小眉头向林平求证。 “阿兄,意儿真的胖了吗?可意儿怎么没觉出来呀,是不是阿兄故意逗意儿呢?” 闻言,林平呵呵笑出了声,他的这个宝贝妹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几息的功夫就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当下伸手在她的小琼鼻上捏了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章 林弋的情绪转变 “阿兄可没有故意逗意儿,意儿今日就是重了,嗯?”说着,又在她的鼻尖上捏了捏。 “唔……”林弋赶紧捂住的小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阿兄要是再捏我的鼻子,我的鼻子该不漂亮了怎么办?” 林平笑的声音更大了。 “阿兄回来了。”出言打招呼的是林安。 “阿兄,男女七岁不同席,意儿这么大了,你不要总是抱着她。”紧接着响起的是林如的声音。 “我不……”林弋紧紧地搂住了帅气阿兄的脖子。 林如不是吃醋不想她黏着阿兄么,她就给她来个偏不,‘你不愿我黏着帅气阿兄,我就偏要黏给你看,气死你,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林如气得胸脯一个劲的起伏,林弋偷偷瞄见反而更开心了,在别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上朝着林如吐舌头,气得林如浑身都打起了颤。 此时的林弋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快三十岁的老阿姨,如果再加上这一世的五年,就已经是三十多岁了,妥妥的老阿姨没跑了。 她每天玩得都很开心,觉得成日里吃吃喝喝的日子也挺好,她上一辈子过得那样苦,这一辈子她应该专职享福。 身上的小人儿做了什么,又如何逃得了林平的眼睛,看着大妹被小妹气得浑身发颤,不禁直叹气。 大妹也是的,每次都说不过小妹就不要招惹她,就像今日这样,小妹只不过是喜欢黏着他,见了他就要他抱着,这也无可厚非,他是意儿的长兄,抱一抱也无妨。 可大妹倒好,偏要在此时扯什么男女大防,他们可是亲兄妹,小妹又未要到必须守制的年纪,何必究这些个根底做什么,没见着耶娘看了也没说什么,偏她要说一些个不中听的话出来。 林安也是如此认为。 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双胞妹妹,一家人开开心心不好么,非得跟小妹要争一时的长短,不就是小妹跟阿兄一样相貌肖似阿娘,而他和大妹的长相则完全像他们的阿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像。 林如每每思及此,就如鱼骨梗在喉咙,这也是她就是训斥林弋的原因。 林平的大掌落在林弋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意思是她差不多就行了,别真的把林如给气出个好歹,偏林弋今天就是犯了轴,跟林如杠上了,任林平如何哄,就是不放手。 就在兄弟俩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吱嘎一声,正屋的房门打开了。 林大江一见院子里四个孩子的模样,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见赵云娘想上前把小女儿从长子身上拽下来,轻轻扯了下她的衣服。 郎婿的意思赵云娘明白,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林大江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以安赵云娘的心,就听他呵呵一笑,且还笑出了声。 “意儿,怎么见着了阿耶不要阿耶抱抱吗,阿耶可是很想咱们意儿了呢。” 听到动静,林弋立即松开了手,回头一看果然阿耶从屋里走了出来,于是挣扎着从林平的身上下来,哒哒几步跑到了林大江的面前,也不说话,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林大江知道小女儿这是不高兴了,正在无声地跟他诉说。 轻叹了口气抱起了小女儿,转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赵云娘。 “去吧,夫人还等着见你,早些去早些回来,省得再晚些了内院落了锁。” “你才归家,还没有换洗呢,我想……” “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差事要紧,让大郎送你去内院吧。” “不用了,平儿也辛苦一日了,我又不出府,就是去内院一趟,行了,我且去且回。”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郎婿一眼。 妻子的意思她明白,但他不能一味地纵着如儿,毕竟意儿才是最小的孩子,如儿这个当阿姊的,理应让着妹妹才是。 见赵云娘出了院子,林大江对着给他施礼的三个孩子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起来。 大掌拍拍小女儿的小屁股,林大江呵呵一笑,转身抱着林弋坐在了葡萄藤蔓的阴影下。 “意儿,阿耶给你和你的阿兄、阿姊们从北地带了礼物回来,你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看一看?” 林意听了只是摇了摇头,她才不要看什么礼物呢,搂着林大江的脖子委屈道,“阿耶,意儿乏了想去睡了,阿耶抱意儿回房间好不好?” 林弋自从可以独立行走之后,就闹着赵云娘让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她可是个成年的老阿姨,虽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林大江年轻精力旺盛,总是与赵云娘亲热,奈何林弋的五感灵敏,稍稍有一点的动静都能从睡梦中惊醒,她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所以她早早地就搬到了西厢,自己一个人住。 “意儿,哺食还没用过呢,你陪着阿耶一道把哺食用了再去睡可好?” 林弋摇了摇小脑袋,情绪明显不高。 “你不看看阿耶都给你买了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漂亮的衣裙吗?阿耶可是给你买了好几套呢。” 闻言,林弋松开手直起了身,定定地看了林大江一眼,然后双腿一用力,人就顺势从林大江的身上滑了下来,屈膝给他施了一礼。 “阿耶请恕意儿失礼了,意儿先告退了。”说着,转身又给林平施了一礼,“阿兄,意儿回房了。” 还不等林平点头,林弋又给林安和林如各施了一礼,连话也没说一句,抬腿就走,进了她在西厢的房间就把门直接闩上了。 小女儿的转变林大江不懂,但是林平的心里却是明白。 在这个家里,最喜欢漂亮衣裙的从来不是小妹而是大妹,然他阿耶却在这个关键时候说错了话。 林平很是担心,侧头往西厢林弋所在的房门看了一眼,心想等明日要和她好好说说话,怎么着也要解开她心里的心结才好。 林大江听了小女儿闩门的声音脸色很不好看,却也不认为小女儿是在跟他闹脾气,而是事出有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章 遴选 别看小女儿年岁最小,却是四个孩子当中最细致、心思最通透的一个孩子,他每天在外就是再累再疲乏,只要一见了她,那些不好的情绪就统统消失不见。 眼下小女儿有了委屈,他这个做阿耶的总得问上一问,如果真的有委屈,他这个做阿耶的当然得管,反之,他也同样会说小女儿,不能因为她是家中最小、最贴他心的孩子就要一味纵着她,那样不是爱她反而是害了她。 招手叫了三个孩子近前,林大江也没磨他们的性子,而是直接问出了原因。 林平觉得这事他不能说,林如几次话里话外都说他这个做阿兄的偏心于林弋了,眼下他要是再开口,哪怕只是陈述事实,林如也会觉得他有失偏颇,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林弋,那样反倒适得其反了,也有悖于他的初衷。 林平不言语,落在林如的眼中就是他有意为林弋开脱,明明就是他们犯了错,她只不过是出言纠正,为何还要落得一个埋怨,林弋那委屈的模样就好像犯错的人是她似的。 林如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倔强的表情林平只一眼就把她的所思所想猜了个大概,狠狠地叹了口气,把头别到了一旁。 处在中间的林安先是看看阿兄,又看了看嘴唇都快咬出血珠的大妹,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步对着坐在藤蔓下的阿耶拱了拱手,把适才在院中发生的所有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林大江听。 他的言词很是公正,并没有偏着谁向着谁,就连他的想法他都没有跟阿耶说,就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林大江听小儿子说完,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毕竟知子莫若父,两个女儿各是个什么心性他还是清楚的。 但为显示他的公允,他还是先看向长子,没有直接问而是以眼神询问,林安觉察到父亲看了过来,便对着他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林安说的话。 林大江有了长子的确认,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大女儿不是不懂,这些年她也是识了字明了理的,为何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 然而,林大江还是想给大女儿一个机会,听一听她如何说。 “平儿,你带着安儿先去把书袋放下,准备等下用哺食。” 小女娘总是要面子,即便他等下不罚于她,也得给她留些颜面。 “是,阿耶。” 林平明白父亲的意思,对着林大江就是拱手一揖,林安也有样学样,但在他转身的时候,眼睛却在林如的身上停了一瞬。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妹怎的要如此倔强,为何就是看小妹不顺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小妹要她的长相不随阿娘的。 东厢的门轻轻合上,林大江看了看大女儿挺得笔直的脊背,就是轻声一叹。 “如儿,安儿说的可准?” “是,阿耶,阿兄说的无一丝错漏。” 女儿话回得干脆,林大江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会认为自己做得无错。 “如儿……” “阿耶,是想说如儿做错了么?” 听了她的质问,林大江就是一噎,他的确是想说‘你做错了’,可他张了张嘴,思忖接下来要如何说。 “确实……” “阿耶……”林大江的话头再一次被林如给打断,因为确定了她心中所想,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让人不免有些刺耳。 “如儿……”大女儿的失声,林大江颇为意外,他是如何也未料到大女儿竟会如此激动,只因他认为大女儿的言行有错么。 “阿耶不必说了,女儿没有做错。 自古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 意儿总是吵着要阿兄抱,实是有悖于礼法,女儿出言提醒一二,为什么就是错呢。 到底错的是如儿,还是礼法出错,请阿耶仔细说予女儿听。” 这些个歪理都是谁说给她听的,林大江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能说你没有错,错的是礼法? 还是你和礼法都无错? 迟疑了几息,林大江语重心长的说道,“如儿,意儿还是五龄稚童,现在遵守礼法属实早了些。 即便等她长大了,到了必须要遵守的时候,你也应当私下与她说,或者请你阿娘说予她听,而不是当众出言指责她。 你忘记了,她可是你的妹妹。” “按阿耶说的,难道要女儿看着意儿行差踏错而不制止吗? 还是放任她继续出错等日后再累了林家的声名。 阿耶,意儿是你的女儿,难道女儿就不是吗?” 大女儿接连急声的质问,让林大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儿这是长大了,在为自己的终身之事考虑。 还是…… 在为接下来要入府的事情而焦虑呢,他做为阿耶,心里得有个数。 “如儿,府里遴选的日子就要到了,你入府的事有何想法?” 闻言,林如抿紧了嘴,看得出她对这个事很是抗拒,所以才会迁怒于意儿,为的就是让他这个做阿耶的来过问? 思及此,林大江就是一惊,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 眼下看来,家里最没心没肺的怕就是小儿子了。 “如儿是不想与阿耶说吗? 那等下你阿娘回来,让你阿娘与你说吧。” 说着,林大江就要起身,心里却在期望大女儿不要出言叫住他。 不想,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阿耶……” 林如看父亲又坐了下来,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 “阿耶,女儿不想进府,女儿想要进女学。” 嘶…… 林大江震惊于女儿的狂妄之言,再一次地懊恼自己的无能。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大儿子不必故意藏拙,大女儿也不会心生怨恨。 然,眼下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大女儿的事今日必须解决,属实拖不得。 “如儿,家生奴十岁入府伺候主子,是沈家的规矩,不可能因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这是铁律。” “可是……阿娘早就应了女儿,等女儿长大了就可以进女学,如今阿耶又不允,那阿娘岂不是诓骗了女儿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章 说不定要吃苦头 随着她的话落,啪的一声在院中响起。 林如简直不可相信,一向面慈只会温言细语的阿耶今日竟然掌掴于她,虽然此时的院中再无第三人,但刚刚的那一声,待在东厢房里的两人怕也是能听得见。 林如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对面的林大江一动不动。 “如儿,你太让阿耶失望了,就算你不想入府伺候去念什么女学,你也不能说你阿娘诓骗于你呀,那可是把你视作眼珠子的生身母亲呀。” 林如很想说她才不是阿娘的眼珠子,自从有了妹妹,她就再也不是阿娘最爱的女儿,而阿娘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阿娘了。 此时的林大江内心是无比的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因为林如出生时比小儿子瘦弱上一些,就把所有的关爱都放到了她的身上,为此他们夫妻不仅忽视的两个儿子,也把这个好好的女儿宠得自私无比,他们两口子做父母还真是失败呢。 好再两个儿子生性都不错,就连最后头的小闺女脾气秉性也没得挑,还不算太失败。 “罢了,说这些也是无用,你回房吧,从今日起你无事就不要出门,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待时日一到就入府听差伺候吧。” “阿耶……” “去吧,意儿今日不用哺食,你作为她的好阿姊也陪着一道禁食吧。” 林大江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一句,起身就开口唤起了小桃。 五年前,林大江打发了刘娘子,次日就去了市集打算再买一个厨娘回来,且他打定了主意,要选个年纪大的,省得又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再气着了云娘他也跟着厌烦。 会厨艺的婆子有不少,但他却挑中了一对祖孙回来,别无他意,只为时年才五岁的小桃,总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当那小丫头听说他只想买一个会厨艺的婆子回家时,才多一点大的小丫头就伏地向林大江跪拜行了个大礼,谢他行善积德,说她阿婆早年吃坏了东西因此落了个哑疾,但她耳朵好用,能听得清吩咐。 说完,这个小丫头又三叩首拜别哑婆,口口声声她能照顾好自己,让阿婆放心要照顾好自己,却绝口没提一句让林大江也把她一并买回家去。 林大江是个疼孩子的,又见这小丫头跟他的大女儿差不多大,把她一同买回去,说不定可以给大女儿做个伴,也许会少些忧思。 “阿郎……” 听到召唤,小桃小跑着从厨下跑了过来,到了林大江面前就是屈膝一礼。 “哺食可是备好了?” “回阿郎的话,哺食已经备好了,阿婆还给小娘子做了她最喜欢吃的八宝甜酪,已经上了屉,等时辰一到就能用了。” “哑婆有心了,你也有心了。” 这是这小丫头看见了先前的事,跑回去跟哑婆说了,哑婆才用媳妇带回来的牛乳制成了八宝甜酪。 “等下做好了,你就给意儿送去吧。 对了,哺食既已备好,就送到院中,去喊大郎和二郎过来吃哺食,晚些时候他们还要完成课业。” 原来他和赵云娘商定,等大儿子给小儿子启了蒙,就给他找一间合适的私学送他去进学,但后来大女儿非要掺进来一搅合,这事一直延误至今,其实最主要的是小儿子对进学一事根本不上心,字习得马马虎虎的不说,连书背得也是不通顺,所以也就把寻私学一事耽搁了下来。 “是,阿郎放心,小桃都记下了。” “嗯,我去夹道迎一迎娘子,你且去忙吧。” “阿郎稍候,我瞧着天色怕是晚些会有雨,阿郎还是带上一把伞吧,免得娘子淋了雨再受了凉。” 都是同样年纪的孩子,如儿要是有小陶的一半,她入府伺候也能让人放心一些,现下又是这样的性子…… 林大江又叹了口气,接过小桃双手捧过来的油纸伞点了点头大步地走了出去。 小桃说得在理,这天色怕是真的有雨,他还是往远处多走一些吧,免得媳妇淋了雨再着了风寒。 林家小院,东厢房。 林安耳朵贴着门板,试图听清院子里阿耶跟林如都说了什么,那急切的模样,看在林平的眼里直摇头。 轻了轻嗓子,林平状似无意的抬手舒展了一下身体,林安听到清嗓子的声音,以为阿兄要训他两句,当下一脸警惕地看了过来,却见阿兄那伸腰的动作。 林安是谁,全家最机灵的小子,当下就明白了阿兄的用意,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子边,把窗子轻轻地撬开了个缝隙,也不搬凳子,一屁股就坐到了窗根儿下。 林平瞥见了林安那耳朵都伸长的了模样,当下失笑出声,“安儿,你可是听到什么了?” “嘘……阿兄,你可小声些吧,我都能听到阿耶的说话声,阿耶也定能听到咱们的话。” “呵呵,你倒是精明。行吧,那你就好好的听,都听到了什么别忘了告诉阿兄一声。” 没过多久,林安把屁股一抬,几步就窜到了林平身边,悄么声的把院子里父女二人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了林平听,当然,说得也是他听到的部分。 “阿兄,如儿为何会变得如今这副模样,我都有些不识得她了。 阿耶还说过段日子我们就要进府听差伺候,她要还是这副性子,那该怎么办呀。” “耶娘自有决断,你我不必操心。”说着,林平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在他房里自顾自的吃着点心的林安。 那点心是阿郎今日进学剩下的,他给带回了家,因为他知道这小子一定会跑到他这儿翻找吃食的。 “少食一些吧,等下就要用哺食了,阿耶今日归家,阿娘一定会让哑婆多准备一些阿耶爱吃的,说不定还有你爱吃的烩羊肉。” 闻言,林安把手里的点心又放回绢帕里,“也对哦,不行,我得去厨下看一看,顺便帮着小桃提食盒子。” 话音刚落,人已经推了门走出去。 林平隔了竹帘子望着晃动的门板,不禁叹了口气,小弟说得对,以大妹的性子进府以后,说不定要吃苦头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章 赵云娘叩头请罪 与之相望的西厢,林弋的房间。 林弋平日里畏热,门窗也早早就敞开了的,适才她故意生气把房门闩上,就是防止她讨厌的阿姊闯进来,因为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实在是懒得应付。 透过洞开的窗子,林弋把父女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不生气林如的态度,因为养不教、父之过,孩子的脾气秉性如何,多半与他们的父母教养有关,再说了,林如又不是她的闺女,她成了什么性子她才不操心呢,她心里想的是入府遴选的事。 这五年来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除了吃吃喝喝就没想过其他的,但以她的家生奴才的出身,将来定是逃不过进府里伺候人的命运,那么,她要如何能逃得过呢。 又或者进府以后,如何能躲得过给人当通房婢女的命运? 赵云娘虽没在她和林如的面前提过这事,但她听巷子里的其他人家说过呀。 这一片住的都是沈府里的家生奴才,自然少不了儿女到了年纪入府做事的命运,林弋出去玩一走一过的时候就听那些个娘们聊过,说谁谁家的女娘曾给府里的主子做过通房娘子,每月给家里拿过什么好处。 如今将军离家驻守在幽州边境,府里再无成年的郎君,所以遴选通房婢女这样的事已经好多年没发生了,现下大郎君已经十三了,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怕是今年的家生奴才入府以后,就有那好命的被主子们看重,拨到了大郎君的身边伺候,一旦被大郎君看中,不说女儿今后会荣华一生,就连他们这些个家里人也会被人高看一眼,那油水足的好差事也就能轻易地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此,林弋颇为不屑,上赶子给男人做小,还是个没名没分的,要是将来的主母是个心性好的,那些做了通房的还有可能被放出府随意配了人,要是碰到个阴毒的,呵呵,小命在不在的还两说呢。 那么,她要如何做才能逃得了被‘注定‘的命运呢。 林弋翻了个身,忽然觉得天格外的憋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掀开身上的纤絺制成的被子,林弋盯着被面叹了口气。 要说不说,她这一世的父母对她真的是没得说,她出生时大郎君赏下来的纤絺赵云娘都留给了她,除了给她制成了贴身的衣物,还给她做了个小被,纤絺制的小被在夏季盖着尤其的凉快,阿娘说过,就是比起丝制的被子来,也相差不多。 再次叹了口气,要是她上一辈子的父母没有扔了她,会不会也像林大江和赵云娘似的那样疼爱于她,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上军校参军入伍了,也就不会在任务当中殊死拼杀,最后把命丢在丛林。 也不知自己的那一扑有没有保下了战友,那松发雷她虽只瞄了一眼,却也知道那是某国最新研发出来的,威力较原来的不止大了一倍。 思及此,林弋突然就有了灵感,如果学好了武艺,一是能解释得了她会身手的事,再一个,她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女护卫,是不是就可以逃得了原来的命运? 林弋的心突然就安了,不管府里是不是有这样的先例,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因为你只要尝试了就有一半的机会成功,反之,就是个被人安排的命运,未来是生是死皆因另外一个女人的随心所欲,她林弋才不要。 与此同时,沈府,内院。 陶婆子在吴氏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吴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和三娘子聊得开心的许氏,又看了于婆子一眼,于婆子会意,退后几步顺着一侧跟了出来。 “夫人,叫婆子出来可是有吩咐?” “也没什么事。 适才有人来报,那一位在落霞院里闹得厉害,我带人过去看一看,她怎么说也是有孕之人,不看僧面得看佛面。” “夫人宽厚,宁夫人能得您这样的一位主母,睡梦里都应当笑出了声,唉,就是没想到……” “我做正妻的如何能与小妻一般见识,我这就带了陶婆子过去看看,等下要是老夫人问了起来,你替我回一声,省得老夫人心里头惦记。” “夫人放心,婆子省得,定不会叫老夫人跟着操心的。” “罢,你且去吧,我这去落霞院里走一遭。” 于婆子赶忙屈膝恭送吴氏,看了人影消失在前头,她长叹一声,心道这府里怕是又要不安宁了。 离了宁辉堂。 吴氏急步走在前头,陶婆子赶忙着小跑两步追着,生怕吴氏一不小心没站稳,再摔着。 牡丹院,吴氏一跨进院门,就问守门的婢女赵云娘在哪里,早已候在院子里的赵云娘听着声音从进里面迎了出来。 见着吴氏二话不说嗵的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夫人,请夫人安。” 直到见到赵云娘,吴氏的心好似安了些许,又好似更紧张了,她真怕赵云娘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她宁愿是林大江自作主张将宁氏已产子的消息瞒了下来,又怕…… “云娘,你我多年的主仆,不必行如此大礼,陶婆子,你亲自扶云娘起身。” 在沈府,赵云娘虽与陶婆子都是管事之职,地位却有所差别,所以赵云娘也不敢真的让陶婆子扶她起身,她还没有狂妄到不把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放在眼里,又给吴氏磕了个头,双手撑地站起了身。 “进来吧。” 吴氏当先一步朝正屋走去,赵云娘看了看陶婆子,见她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抢先一步给吴氏打了帘子,伸手又扶着吴氏走到上首的榻上坐定,这才敢小步急退几步,行至屋中跪下。 “你怎么又跪了?” “夫人,婢子是代郎婿给夫人叩头请罪,请夫人宽宥林大江失察之罪。” 吴氏听了心头一松,不是将军真心隐瞒于她就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章 针线上 却不想,下一瞬听到了令她心悸的话来。 “回禀夫人,林大江此次奉老夫人和夫人之命前去幽州大营给将军送衣物等……” 说着,赵云娘就有些迟疑了,身为一个女人,她能理解吴氏为何在意事实的真相,可要是如实说与吴氏听,则无疑是为晴天霹雳。 郎婿与自己分心,这事搁在哪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接受不了,即便那人是三品将军府的女主人。 适才赵云娘开口的时候,吴氏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一心爱的男人已经不再完全属于她,又或者从不曾有过。 自古男人皆薄幸,空负佳人醉不成。 果然,阿娘说的都是对的。 此时的吴氏心底里竟对赵云娘生出一丝丝羡慕之意,她虽奴才出身,却能得以郎婿真心待之,且十余年如一日。 “罢了,我乏了,你回吧,明日晨起还要当差呢。” “多谢主子体恤,婢子告退了。”又叩了一个头,赵云娘起身默默退了出去,却在院子里遇到了陶婆子。 “陶管事还是等下再进去吧。” 都是精明之人,赵云娘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陶婆子却已经读懂了,夫人怕是心情不好,至于为何那还用问么。 “知道了,天不早了,过会子该下钥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当差呢。” “是,陶管事费心了。” 轻福一礼,赵云娘出了牡丹院。 陶婆子犹豫了再犹豫,去耳房沏了盏热茶过来,端着走进了正屋。 房间里,吴氏顺着窗口望向窗外,眼角挂着一滴若有若无的晶莹,听到门帘子的动静,捏着帕子的手快速的在眼角处压了压,状似无意的问道。 “云娘回去了?” “是,回去了,过会子内院该下钥了。” “乳娘,扶我一把,咱们去落霞院看看。” “夫人?” 陶婆子惊呼出声,吴氏是她看着长大了,现下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却无人倾诉,还要去顾着那个令她伤心的男人的小妻,这世道,究竟是何道理。 “夫人,都这个时辰了,还是老奴去跑一趟吧。” “不必了,大郎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我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他的名声,今后我怕是只有儿子可以倚靠了。” “夫人?” “乳娘,我没事,这些还打不倒我,我可是将军夫人,沈府的主母,男人的宠爱从来都不是给予正室。” “夫人,老奴心疼您呀。”说着,陶婆子已经潸然泪下。 “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西北角门外。 赵云娘老远就看见林大江的身影,当下提了裙角小跑着迎了过去,就像年轻时他们刚成婚一般。 将女人揽进了怀里,林大江的心才踏实了下来,自从他甫一归家在院子里看到自家媳妇,他的心就一直悬而不下,生怕夫人因此而迁怒到自家媳妇的身上。 要说这事的确是阿郎办得不地道,侧室纳进了门,说明府里就已经做好了又有庶子降生的准备,如今人都已经两岁了,府里竟一丝风声都未得,就连他这个外院管事也不知情,怨不得吴氏会生气。 “如何?” “夫人也是不易,摊得……” 赵云娘没有继续说下去,林大江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 吴氏管理府中中馈这么些年,全府上下无有一人不对其心生佩服的,就连老夫人在此事之上也挑不出一处错处,否则将军怎能安安心心的守在边关,还有美妾在怀。 “回吧,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林大江在赵云娘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是呀,今后这府里怕是又难安宁了。” “你呀,今后多顾着夫人一些,她不易呀。” 别看他的主子是阿郎,但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赞同阿郎的做法,小妻纳了也就纳了,但也不能不顾念正妻,妻妾尊卑嫡庶有别,一旦秩序乱了就是乱了根本,家宅便也失了安宁。 夫妻二人相拥着回到了林家小院,林大江顺手把门闩上,就见小桃迎了过来。 “阿郎、娘子……”小桃福了一福,才开口说话。 “八宝甜酪可是给意儿送去了?” “送了,也吃了,漱了口又睡下了。” “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阿郎和娘子还未用哺食,婢子这就去厨下取来,顺便让阿婆把热水烧上。” “且去吧。” 小桃得了吩咐,提起了裙角往厨下快步走,赵云娘却在他们主仆对话里听出了他意。 “意儿怎么了,为何睡前要吃甜酪?” 她这个小女儿,平时最注重养生,尤其是在睡前决不吃东西,即便是她最爱吃的点心。 现下,她却破了例,这些反常无一不说明她离家之后家里有事发生。 对上妻子的目光,林大江欲言又止,说了,云娘听了怕是要伤心,不说,她心中无底,来日怕是只会伤心加倍。 “咱们屋里说吧。” 夫妻二人相携着走入正屋,林大江把先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予赵云娘听,赵云娘听了虽然难受,却也只是一时。 对于大女儿,她好似早就有了底,料定了林如会是如今的这个模样,但入府遴选在即,她这个做阿娘的又不得不操心,于是把她一直担心的说予自己的郎婿听。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 大郎君现下十三了,马上就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宁氏这一归家,夫人怕是要提前了。” “都说母子连心,可我真的不知如儿作何想呀,她要是真存了那样的心思,该如何是好呀。” “不见得。 她想进女学,说明她的心气很高,不见得心甘情愿地予人做小妻。 她现在年纪还小,婚事可以往后拖一拖。 如果平儿……” 林大江却说不下去了,把这些都加之于长子的身上,让他一个做父亲的又如何能开得了口。 “一切都是命啊。 这些,先不要说与如儿听,省得日后再落了埋怨。” “放心吧,我省得,咱们如儿的女红如何,要不想法子疏通疏通,送她去针线上伺候吧。 那里的活虽多一些,有你我照应着,也受不了多少委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章 大郎君 “女儿的针线都是我亲授的,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倒是想她跟我去大厨房,就是不知如儿是个什么心思。” “罢了,明儿问她吧,让她自己选,免得日后咱们再落了埋怨。” 这时,小桃提了食盒子走了进来,夫妻二人净手吃饭,等用罢了吃食,小桃收拾了退出去,赵云娘便伺候林大江在隔间里沐浴,最后又被林大江拉进了浴桶里,夫妻二人一通胡闹,直至深夜。 翌日鸡鸣,林平一身窄袖胡服出了东厢,就见对面西厢小妹的房门几乎与他同时打开,他想问上一句,就见林弋手指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林平会意,朝她招了招手,兄妹二人一同出了院子。 “意儿,这是为何?” 林平问得是林弋今晨为何起得这样的早。 “阿兄,意儿有事要求阿兄。” 这小丫头,鬼精灵鬼精灵的,不知又要闹哪样,不过看在她昨日受了委屈的份上,他听上一听又何妨。 “你说,不过阿兄不见得会应允。” “阿兄……”林弋拉长了声音唤着。 林平就怕小妹跟他撒娇,当下抬手压了一下,“你说,只要阿兄能办到的,就一定给你办。” “呐,这可是阿兄说的,我就当阿兄已经答应了。” 看,这就是他的小妹,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吧,找阿兄是为何事?” “那个……那个…… 我想学武功。” 噗…… 林平好悬没被口水给呛到,驻了足,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弋。 “意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是个小女娘,好好的作何要习武。” 习武,学舞还差不多,林平听了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小女娘怎么了,小女娘就不能练武了么,我朝不还有女人当了圣人?” 呃…… 小妹说得好有理,五年前,圣后登基称女帝,从此盛唐有了自古第一位女性帝王,今后还有没有,不得而知。 “那你跟阿兄说说,你习武用来做什么,难不成将来还要与阿兄一样,做护卫跟阿郎上战场与敌厮杀?” “又有何不可? 女娘不一定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也可有一番作为的。” 林平觉得小妹简直异想天开,不说他会不会同意,以他阿耶对小妹疼爱的程度,说什么也不会允了她当什么护卫上战场的。 只会让她做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娘,等自己立了功蒙圣恩提了籍,再给小妹寻一个可心的亲事,这就是他阿耶的规划。 只是他现下要是一口回绝了小妹,怕是又要闹起来跟他撒娇,眼见到了跟阿郎习武的时辰,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迟了,只得先应下她,回头再与阿耶商议。 “我应下倒是无妨,但阿耶、阿娘要是不允该怎么办?我可是做儿子的,不能不听耶娘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同不同意的不重要,我这个当儿子的要听父母的。 “阿耶、阿娘那里不用你操心,我自会与他们分说,你就说吧,到底教不教我?” “教,我不教谁也不能不教咱们意儿。” “这还差不多,对了,阿兄,我还要学内功心法。” “那不行,内功心法是沈家军独有的,你一个女娘如何习得?” “看阿兄说的,难道我不是沈家人?又如何不能习沈家的内功?” 这话他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林平仔细咂摸了一下林弋说的话,却又挑不出不对在哪儿。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过阿郎。” 林平口中的阿郎是大郎君沈樉,这个林弋自然知晓,只是她直接跟大郎君说这事,那人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女娘。 林弋眼珠子滴溜乱转,林平唇角翘起了一抹弧度。 ‘小样的,我就不信你敢跟大郎君提要求学内功心法,哼。’ 边想着,林平在林弋的小脑袋瓜上拍了拍,“时辰来不急了,我得陪阿郎习武了,你在这儿慢慢想主意吧。” 说完,也不管林弋,直接大步离开。 在这里想能想出个什么主意来,林弋见林平迈步走了,提起裙摆也跟着追了出去,才跑了两步,发现这裙子就是碍事,看来又得闹着阿娘,再给她做几身窄袖胡服来,就像阿兄穿的那样。 林平在前面大步走着,林弋就一溜小跑在后头跟着,林平以为小妹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嚷嚷着喊累,没想到他人都到了校场,一回头,小妹仍旧跟在身后,看样子模样没什么变化,不像小弟似的,第一日与他晨练时就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林平颇为意外,意外这个小妹的不同。 “喂,平郎,这一大清早的,站在那里做甚,不会是做了什么美梦不乐意醒呢吧。”护卫甲说道。 “我看八成是梦到了美娇娘,说不定做了什么好事,你们看,这小子是不是现下脸还红着呢。”护卫乙调笑说道。 哈哈哈…… 沈家乃武将之家,家将、护卫基本上都上过战场,或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所以讲起荤话来是毫无顾忌。 “请阿郎安,回阿郎的话,林平没做什么美梦,是属下的小妹闹着要学内功心法,这不,一直跟着属下到了校场。”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校场里还有个小女娘,却也没觉得他们刚才的话说得有何不妥,跟林平一道来的小丫头虽然是个女娘,却也是小豆丁一个,话能不能听得懂还两说,又如何能听得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林平就是想借着沈樉的口回绝林弋,就是她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歪缠得阿耶同意,只要大郎君不同意,阿耶就是怎么也不能违背下一任家主的意愿。 沈樉没想到会是这个,颇为意外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小丫头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地正盯向他。 “哦,你想习内功心法?” “是呀,是我想学。” “意儿,不得无理,眼前的是阿郎,你得唤一声大郎君。” “哦,意儿记下了。”说着,林弋向前移动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屈膝就是一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章 盛唐的军队 “林意请郎君安……” “你就是林意,平郎最小的妹妹?” “回郎君的话,是的,意儿是阿兄最小的妹妹。” 至于她没用婢子自称,沈樉倒是不甚在意,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能把话说利索了属实不易,就像他的小妹,还总是围着祖母、母亲撒娇卖乖,哪像眼前的这一个,竟闹着要学沈家的内功心法。 “罢,我也同你阿兄一样,唤你一声意儿。 意儿,你可是知,沈家的内功心法从不外传?” 言外之意是你哪来的底气要学他们沈家不外传的内功绝学。 “我虽不姓沈,可我也是沈家人呐,又如何学不得?” “意儿,不得放肆。”这话当着他这个做阿兄的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说到阿郎的面前。 哪知沈樉听了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平郎,无妨,意儿说得也无错。” 略一沉吟,沈樉看向林弋,说道,“意儿,你可知习武所谓何意?” “回郎君的话,意儿知晓。 就像郎君和阿兄,以及诸位兄长一样,习得武艺不只为强身健体,而是因为沈家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习武艺、习兵法是为了驻守边关、抵御外敌,护佑我盛唐一方百姓之安宁。” 听了小妹的话,林平都呆住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就知道撒娇卖乖闹着让他抱抱的小妹,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且说得准确无误。 “好……” 这时,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随之而来的又是数道赞声。 “平郎,这是你说予你小妹听的,还是你阿耶教导的?” 听了沈樉的询问,林平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若回答是吧,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一家人极有野心,根本不满足屈居于人下。 如果否定了,那小妹的这一番言论又该如何做解?就在他犹豫着想要张口的时候,就听小妹清脆的声音响起。 “回郎君的话,这些话有的是意儿听阿耶教导阿兄时听来的,也有意儿在府里玩耍时听护卫阿兄们谈论的,还有胡同里的大婶们在训子时,意儿不小心听到的。” 也就是说这小女娘耳朵极长,府里府外没有她串不到的地方。 闻言,沈樉倒是呵呵笑出了声,“平郎,你的这个妹妹倒是有意思的紧呀。” 沈樉一语双关,林平听了倒是起了一身的冷汗,此时的他竟无比的懊恼,适才一时嘴快,想借用阿郎的口来打消小妹荒唐的念头,没想到他家阿郎竟说出了更荒唐的话来。 “小女娘,你可听好了,你学沈家的内功心法我允了,但是有个条件,你须得在我规定的期限内修炼至一层,否则,你再不可提及此事。” “阿郎……”是林平的呼声。 “君子此诺、必守一生,请郎君告知期限。” “一月为期,击掌为誓。”说着,沈樉伸出了手掌,他倒要看看,这与他小妹一般年纪的小女娘,是否有这个胆子与他立约。 “意儿……” 林弋听了阿兄的呼唤,只看了他一眼,便缓步来到了沈樉的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的大掌上重重一拍,吼了一声,“击掌为誓。” 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沈樉再次看了这小人儿一眼,心道林平的小妹怕也是与他一样随了他阿耶,天生就力大无穷,此时的沈樉竟生了一丝的兴趣,他想为难一下这个小豆丁。 “既已立约,等下你便随我回清明院,我给你拿一本内功心法回去。 我要备考武举,你阿兄得常伴我左右,所以今后的日子里他怕是要长宿在清明院了。” 闻言,林平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么,阿郎怎的会由着意儿胡闹,原来是给她设置了障碍。“ 刚才还意得志满的林弋,听了这话差不点没跳脚,她是忍了又忍,才压下呼呼直起伏的小胸脯。 她好想指着面前这人大骂一声,呔,好个竖子,你使诈,却又一想,人家也没说要让她阿兄教她,她自己一时大意着了道,岂能怪得了别人? “可,那要是我一个月之内入了门,习得了一层又做何解?” 都到了现下这个地步,这小豆丁竟一点也不慌乱,她不应该委屈的直掉眼泪么,就像他的小妹一样。 “只要你说得出,我便无有不应。” 嚯…… 在场所有人下意识地出了声。 也许小女娘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们个个却都明白这句话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然,林弋像是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似的,一只手在下巴上捏来捏去,做思考状。 “嗯……我平日里总见着我阿兄书本不离手,想必书本是个好东西,可是我家里却不多。”话到这里,林弋适时的打住了,她觉得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是的,想要了解一个国家,就必须学习这个国家的文化,通读史书、地理人文,而抵报一类的东西则是彻底了解国家实事的捷径,这一类的东西林弋相信,沈樉的书房里必定会有。 林弋没有太大的抱负,想要以一己之力如何如何,她是想多了解一些实事,以便心中有数即可。 沈樉再次哈哈笑出了声,大呼一声,“可。” 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众人又继续先前的练兵,沈府的护卫与他家有别,完全是按军营里的进行每日的操练,兵器更是与军营里的如出一辙,甚至连陌刀阵他们都要进行操练。 阿兄们各忙各的,林弋无所事事,就蹲在一边偷偷学他们的招式。 前世的部队里更注重单兵作战能力,然后再培养队友之间的默契配合。 而在盛唐,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配合,兵种与兵种之间配合,则更为重要,而把这些都串起来的就是这一军的主帅,他的预知判断能力和对全军各个部队的指挥能力,才是全军上下最有效的契合的完美体现,也是这一场战事胜负的关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章 女护卫 林弋看了这些,不由地心生震撼,这才将将一百人的队伍,就有着这样的战斗力,要是达到一千人、一万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以她的认知,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无疑是更残酷的,每一场战争的胜负都意味着有新的尸山血海,也意味着有无数家庭将失去他们的亲人。 唉…… 林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记得她第一次看选美小姐比赛时听她们说‘愿世界和平’时,觉得很可笑。 后来她军校毕业,入伍当兵,再到后来选拔进了特种部队,才知道那几个字的真正意义。 而如今她又来了盛唐,和平二字的意义怕是会更重了。 林弋双手杵着下巴蹲在一边连声叹气的模样,好多人都看了,却也没太过在意,觉得是她在担心今后的功法该如何习得。 也是,才多一点儿大,恐怕连字都不识得,他们家阿郎直接扔给她一本书,不是在难为人家小女娘么。 晨起操练结束,沈樉大步的往清明院所在的方向走,后面错身两步的是林平,跟在最后面的则是提着裙摆一溜小跑的林弋。 进了清明院,林弋识趣的站在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任伺候在清明院里的下人逐一打量,也不在意,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 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清明院的正屋打开了,沈樉大步跨了出来,却没有见到林平的身影。 “呐,这个给你。” 林弋随意的接了过来,像是不知道这本书的价值似的,随意的拿在了手里,又往沈樉的身后瞄了瞄。 沈樉知道这小女娘在寻她的阿兄,却没理她,因为这会林平正跪在屋里受罚。 内功心法,被一个小女娘知道,无论她是从何渠道得知的,林平都脱不了干系。 又瞄了一眼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林弋屈膝一礼,“谢过郎君。” 沈樉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林弋再次福了福,拿着书本转身就走,却没有如人预料的那般直接回到了夹道外的林家小院,而是蹲在清明院的院外,拿了根小树枝在戳地上的蚂蚁。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沈樉身边近身伺候的长清提着大食盒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在大厨房伺候的婢女。 林弋在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就把手里的小棍往旁边一丢,抱着书本一声接一声地叹着气。 那失落的小模样,看着就想把她抱在怀里哄上一哄。 清明院里。 长清推开屋门,就见林平跪在一边,就只看了一眼,也没敢多问,叫人把食盒子里的餐食摆到圆几上,挥了挥手让两个厨下的婢女退了出去。 “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了呢。” “阿郎,属下知错,请阿郎责罚。” “那就说说吧,你错在何处?” 闻言,林平叩头一揖,说道,“属下不该冲动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说意儿想要学内功心法的事。” “确实,这一点你利用了我,是该罚。” “属下也是被意儿给缠得不行了,才脱口而出的,属下心甘情愿受罚,请阿郎责罚。”林平说着又是叩了一个头。 “责罚倒不至于,意儿……我是说你小妹是怎么知道沈家的内功心法?” “回禀阿郎,属下也不知,也许是何时无意当中听到的,是属下办事不严谨,才泄露了内功心法之事,属下请阿郎责罚。” “阿郎,朝食布好了,要是现在不用过会儿该冷了。” 长清看出来阿郎不是真的生气,就只是在敲打林平,所以他才敢出言提醒一句。 沈樉听到他的话,看了长清一眼,走到圆几上坐了下来。 “是不是还有旁的事?” 他可是看到了这小子在他和林平的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樉既已问了,长清不得不如实回答,“回阿郎的话,林平的小妹在院门外蹲着呢,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听了就让人心疼。”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这么回答的。 林平听了连头也没敢抬,仍旧保持着垂头的姿势。 他在反思,自己虽是阿郎的伴读,却仍旧是奴才的身份,最近他有些忘了形。 先前阿郎说武举考试也会想办法让他也一同参加的时候,他当时就应该一口回绝。 “这小女娘倒是个心疼阿兄的,罢了,长清,你出去一趟吧,且去哄上一哄。” “是,阿郎。” 长清打了帘子出去,几步就来到了院外,林弋还是先前的状态,一声挨着一声的叹气。 “你是叫意儿吧?”说着,学着林弋的样子蹲在了她的对面。 “是啊,长清阿兄。” “你认识我?” “自然,我阿兄与你一样都是在郎君身边伺候的。”根本就没提伴读一事。 “所以,你是听你阿兄提过有关于我的事?” “我阿兄回家从来不说府里的事的,我都是在外面听到的。 我阿兄他回家用过了哺食就回房教我次兄和阿姊认字,然后他才做课业,总是很晚才睡的。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要入府伺候,我总是见不到他,所以一见着阿兄就吵着要阿兄抱的。” “这么说来,你跟你阿兄最好喽?” “我们家兄弟姊妹的关系都好好的,平日里就只有阿兄不在家,所以我才更喜欢黏着他。” “哦,这样呀,你做什么要在这里叹气?我适才经过的时候就听到了。” “我做错了事,连累了阿兄,所以才伤心难过,又想不出该怎么办,所以才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哦,能予我讲一讲吗?” “事情是这样的……”林弋小嘴一通叭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然她没说家里林如闹着不进府的事,也没有如实说出想要学内功心法的原因。 “你是说你担心你以后入府什么也做不来,就想着学武功做一个女护卫。” “是哒。 我听那些婶子说过,说府里的护卫也有月钱拿的。我什么也不会,不会针线,也不会做吃食,但我打架比较厉害,周围的小子女娘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才想着要当护卫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章 内功心法 这天真的说词,着实逗笑了长清,于是他笑着问道,“你还听那些婶子说了些什么?” “那些婶子说府里的大郎君最是厉害,还说与咱们将军最是相像,还说我阿兄命好,被将军指到了郎君身边一同学文习武,还说什么内功心法那个好厉害的。 所以我才闹着阿兄要学,还尾随着他去了校场。” “哦这样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了?” 林弋故作思考状,眼珠子滴溜转了半天,“啊,对了,她们昨日说府里来了个……呃……对,叫宁氏的人,说是将军新纳的小妻,肚子都老大了,还说府里以后就要热闹了。 长清阿兄,肚子老大了是什么意思啊? 人的肚子那么大,那还能走得动路么。” 林弋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吓得长清连忙往四下里望了望,见没人经过,才笑着对她说,“时辰不早了,你且归家吧,我会跟你阿兄说得了空让他回家一趟的。” 闻言,林弋瘪了瘪嘴,“郎君说了阿兄这段日子要陪着他,不能归家,说要什么武举,长清阿兄,武举是什么?” “呃……我也不懂,你先回去吧,清明院里没有你阿兄的衣物,他要住在这里,一定会回家取衣物的。” “哦,也对哦,那我回家等阿兄,长清阿兄,那我走了哦。” 闻言,林弋面上就是一喜,对着长清挥了挥手,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抱着书,哒哒几步跑没了影。 林家小院。 林弋一回到家,老远就看到了林如的身影,因着昨日的事她不想理这个姐姐,鼻子里哼了一声,小脸一扭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正屋门口的林如,看到林弋归家居然都不主动过来问候,气得她叉起了腰就要上前去训斥这个小妹。 一旁的林安同样看到了林弋回来时见到林如的反应,当下一把拉住了就要迈步的林如,出言道。 “她是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一些么。” “阿兄,我为什么要让着她,我可是她的阿姊,要让也应该是她让着我。” “你这都是哪门子的歪理,行了,就要用朝食了,用完了朝食你马上回房,阿耶说了不准你出门。” “哼,就知道拿阿耶来压我。 你们也不看看意儿顽皮成什么样了,整日里不是出去疯跑就是与那些个小子女娘打架。 偏还就数她年纪小,每回都还能打赢,耶娘也不管上一管,这样下去咱家的名声都让她给坏了。“ “林如,意儿她怎么就坏了家里的名声了? 她是顽皮了一点,却从不主动生事,怎么着,依着你的意思,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还得站在那里不动等着挨打么。” “那她不出去不就得了?” “呵,你不乐意出去玩,就得让别人也跟你一样,这是何道理? 我告诉你啊,等下意儿过来你不准说这些话徒惹她生气,要不然我非得去找阿耶告你一状,让阿耶直接禁了你的足。” 听了林安的话,林如震惊不已,连阿兄也不叫了,直接喊了名字。 “林安,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一胞姊妹,你怎么能偏着林意?” “意儿也是我的一胞姊妹,嫡嫡亲的妹妹,跟你一样亲近。” “你……” 这时,小桃提了食盒子从厨下走了过来,老远就瞧见了两兄妹在屋前对峙,连忙开口劝了起来。 “哎呀,郎君、娘子,你们不要吵了,等下大郎君就要回来了,要是被他听到又得罚你们抄书了。” 一听要罚抄书,林安下意识的就往院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反应过来阿兄没有回来而是小桃在吓他,朝她瞪了一眼,又白了一眼林如,转身进了屋。 “小桃阿姊,我来帮你提吧。” 林弋一出房门,就见前头小桃费力的提着个大食盒子,小跑两步过去托住了食盒子的另一边。 “哼,还真是天生的下人命。” 林如看了林弋竟然上去帮忙提食盒子,哼了一声转身也进了屋。 她们之间虽然有些距离,林如却没压低了声音,所以这话,林弋和小桃都听得一清二楚,小桃的脸立时就白了三分。 “别理她,我看她是更年期。” “唔,更年期是什么?” “呵呵……呵呵……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她没有个小孩样,整日里不是挑这个就剔那个的,完全跟个老婆子似的一样事多。” “那这就叫更年期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我也没听过呀,就是顺嘴胡说的。” “又在诓我,我才不信你是顺嘴说的呢,定是又在哪里听到的吧。” “呵呵…… 或许吧,反正我未曾留意。” 二人进了屋,林弋扯过了月牙凳,看着小桃说道,“小桃姐姐,要不你与我们一道用朝食吧?” 小桃听了顿时就直摇头,还没开口说上一句,就听林如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怎么能行,她可是个下人,如何能与主子们一道用吃食。” 又来了,林弋见这个姐姐又要说教,抓了一张胡饼哒哒就跑了出去。 昨夜她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要是再不吃,那她的小肚子还不得跟她闹抗议呀。 林弋抓了张胡饼出去,林安也没了用朝食的心情,起身走了两步听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响,便也学着林弋的样子拿了张胡饼回了屋。 这兄妹两人先后离开,气得林如直接摔了筷子,还不等她把火气撒到小桃的身上,小桃已经提起了裙角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林如就更气了,在方几那坐了半晌,也不见耶娘回来,就连该回来用朝食的阿兄也没归家,噘了噘嘴,拿起了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西厢里,林弋一边啃着胡饼一边翻着那本内功心法。 虽说她没有正式的识过字,奈何她过目不忘呀,林安习沙盘的时候她没少蹲在旁边看,所以一些常用的字早就认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手再痒也没敢动过笔,怕被别人瞧出了端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章 在赵云娘的脸颊香了一口 这古语也真是的,也太晦涩难懂了吧。 林弋把书翻个了遍,就把书扔在了一旁,想了想又把书拿起来压在了装玩具的匣子容。 东厢,林安的房间。 就着俨茶啃了一个胡饼,林安是越想越不对劲,适才他和林如说的话怕是被小妹听见了,想着昨日小妹已经生了气,今日又…… 林安越想就越不安心,站起来擦了手脸,跑去了对面的林意的房间。 隔着竹帘子,老远就见着林弋抱着胡饼靠在榻上晃悠着小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林安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没生气就好,小妹就是好脾气,从来不多与人计较。 “意儿,阿兄进来喽。” 闻声,林弋坐直了身体,看着走进来的次兄问道,“林安,你进来做什么?” 林弋知道林安过来的用意,她就是故意装作不知。 “嘿,你个小丫头,我可是你的次兄,你怎么能叫我的名字呢。” “哼,才不要。” “为何?” 林弋说不要,林安很是不解,过去她不是一直就唤他阿兄的么。 “你不好好念书,又不好好习字,外面的婶子都夸阿兄从来都不夸你,提到你不是说你捣蛋就是调皮,我才不要叫你阿兄呢。” “就因为这个?” “嗯……” “你不是也一样的么,为什么只说我啊。” “我不一样啊,我是家里最小的,又是女娘,日后嫁人就好,又不用我来养家。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日后是要娶妻生子养家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连读书习字都做不好,日后还能做些什么? 还娶妻生子养家? 我日后的小侄子指不定要被你给饿死呢。” 说着,林弋很嫌弃的瞥了林安一眼,“阿耶还说我日后有阿兄庇佑,就像你这样的,哼哼……” 林弋把头扭向了一边。 林安都被林弋的话给说懵了,挠了挠头在想是这样的么。 他今后不管怎么样,这小丫头不是还要唤他一声阿兄的么,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的呀。 后又一想,要是他也和阿兄一样厉害,那是不是大妹就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了,小妹也不会喊他林安还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小妹生得那样的漂亮,要是以后没有他和阿兄做倚仗,日后嫁了人还不得在婆家受磋磨,就连妹夫纳了小妻也不敢吱声。 思及此,林安走到了林弋的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阿兄知道了,以后你不仅有长兄可以依靠,阿兄同样也是你的依靠,万事都有阿兄们护着你,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说着,林安转身挑了帘子离开了。 林弋“……” 她真的就是不想林安打扰她琢磨内功心法,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怎么这人一下子就变了呢。 听到对面房间竹帘子哗啦一声,林弋挑了挑眉,被人搅扰了思绪索性就不再想了,扔了手里的胡饼,她决定去胡同里听婶子们唠嗑去,反正那里是从府里归家的必经之路,只要阿兄一露脸,她就能看着的。 然,事与愿违,林弋在胡同里待到了半下晌,也没见到自己阿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心思,就过了夹道进了西角门。 府里守门的婆子无人不识得她,老远见她走过来,就笑着对她直招手。 “意儿呀,这是又去府里找你阿娘么。” “对哒,阿婆,今日晨起我都没见着阿娘,所以想她了,想去大厨房看看阿娘。” “真是个乖孩子,那你快去吧,昨日府里设了宴,怕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哦,那我去看一看,有好的东西我分给阿婆一些。” “好呀,那阿婆可就等着了。” “嗯,阿婆,我去去就回。” 说着,林弋提起了裙角哒哒的跑没了影。 守门婆子见了摇了摇头,她再是下人也不是没见过吃喝,哪能真贪得了小丫头的东西,她就是见着赵管事的小女儿可爱,跟着聊两句以打发时辰罢了。 顺着小路拐进了大厨房,林弋找到了赵云娘,见她正在跟人说着什么,不管不顾跑了过去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 腿上传来的异样,赵云娘一看是小女儿,在她的头上抚了抚,转头又继续与人交待。 “今后落霞院的补品和保胎药,就由你专职负责,只要灶上炖着东西,你就不得离开一步,谁叫你也不行,要是有人有说头,让她直管来找我,你可听明白了?” 那厨娘一溜的直点头,她也知道落霞院的重要性,要是那位出了一丁点的事,她怕是头一个就落不着好,被发卖了都是好的,一个不妥她的小命甚至全家人的命都难保。 “行了,你且去忙吧,食材啥的多注意一些,但凡有一处不好的,宁可不用也不能应付,可记下了?” “管事放心,婢子记下了,落霞院的差事绝不敢有一丝懈怠。” “罢,也是我多操心,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不然也不会选了你担了这重任,且忙去吧。” 挥退了厨娘,赵云娘伸手抱起了小女儿,走到她在大厨房小憩的屋子里,把女儿搁在了腿上。 “意儿,你怎么来了,可是饿了?” 这个时辰,只要是小女儿来,多半就是饿了,小女儿平日都在外面玩,离家近一些就回去吃一些点心,要是离她这里近,多半会跑进府里寻她要一些吃食。 “没有,意儿就是想阿娘了。” 林弋搂住了赵云娘的脖子,撒着娇。 “好,咱们意儿想阿娘了,你等等,阿娘给你留了好东西。” 说着,赵云娘一伸手,在旁边的柜子里拿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满满的干果点心,还有一些个肉干。 “呐,都是阿娘给你留的,不给你阿兄和阿姊。” 闻言,林弋的眼睛就一亮,猜到了阿娘是为了昨日的事才会这样哄她,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挣扎着起身在赵云娘的脸颊香了一口。 “意儿谢谢阿娘,阿娘最疼意儿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章 劝学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阿耶就不疼你了?他这回从北地回来可是给你带了一箱子的玩意儿呢。” “哼,我不要。” “为何?” “我又不喜欢漂亮的衣裙。” 原来是为这个,不怪小女儿会生气。 “你阿耶带给你和你阿姊的,都是一样的,你阿耶对待你们姊妹可是不偏不倚。 意儿,咱不气了好么,你昨儿没用哺食,我和你阿耶可是很心疼了呢。” 林弋歪了歪嘴,她一向都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阿娘,意儿没有生气,就是没了胃口而已。” “好,都怪天气太热,害得咱们意儿失了胃口。 你看,阿娘给你留了这么些个好吃的,你且拿去吃吧。” 林弋知道赵云娘还有差事要做,很有眼色的把盒子往怀里一抱,“阿娘,我要把攒盒拿回去和林安一同吃。” 得,根本就没提林如的事。 赵云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姊妹俩呀,也不知这心结什么时候才能开解。 “好,拿回去跟林安一起吃。”似是想到了什么,赵云娘一脸不解的看着小女儿。 “你不是一直都喊安儿阿兄的么,怎么这下连名带姓的一起叫?” 闻言,林弋哼了一声,小嘴就是一噘,说道,“阿兄不好好读书习字,将来如何能有养好妻小的本事?更别提像阿耶说的那样庇佑于我。 整日里就知道调皮捣蛋,意儿才不要唤他阿兄呢。” 自己生的女儿赵云娘能如何不知,小女儿是在变相劝学她的小儿子,在小女儿的额头上点了点,慈爱的笑道。 “你呀你,你们兄弟姊妹就属你最鬼精灵,你放心,你次兄就是年纪小,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懂事了。” “哼,他要是不好好读书习字,我就是不唤他阿兄,看他能奈我何。 阿娘,意儿不耽搁您当差了,这就家去了。”说着,林弋小腿一用力,就从赵云娘的身上滑了下来,踮着小脚丫勉强把攒盒抱在怀里,小腿一迈哒哒地就跑没了影。 来到西北角门,还不等守门婆子开口,林弋就主动打开了盖子让人检查。 “阿婆,我阿娘给我留了一些干果点心,我给你拿上一些。” “咱们意儿真乖,让阿婆看看你阿娘都给你拿了什么好吃的了?” “也没什么,都是寻常的吃食,就像阿婆说的,是昨日府里摆宴余下的。 阿婆吃这个点心,这个点心好好吃呢。” 谁说年纪小就不懂事的? 看人赵管事家里的这个小丫头,小小的年纪就特别的通透,也不知自家的那小孙子日后有没有那样的福气。 “阿婆谢谢咱们意儿,不过阿婆吃不惯点心,点心有些干,阿婆在当值时不方便吃茶,阿婆还是尝尝这个干果吧,吃这个嗓子不干。” 说着,守门婆子指尖捏了一粒葡萄干扔进了嘴里,还不忘夸上两句好吃。 守门婆子的用意林弋自是明白,都是聪明之人何必要把话挑明呢,不过她可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朋友,可看不出这些。 “哦,原来阿婆不喜欢吃点心呀,那意儿下回给阿婆带些别的吧。” “好,阿婆可等着呢。 你这是要归家吧? 快些去吧,攒盒抱稳了些,千万别摔着。” “嗯,知道了阿婆,那意儿就归家喽。” “去吧,去吧。” 看着小人儿的身影消失在夹道,守门婆子摇了摇头,小丫头的腿脚就是快,只这么几下子就跑没了影。 林家小院。 林弋抱着攒盒甫一跑进了院子,老远就见着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前头,刚想开口喊阿兄,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是,而是一早她在清明院外遇见的长清。 “长清阿兄,怎的是你?是与我阿兄一道回来的么?” “意儿回来了? 你阿兄陪着阿郎暂且挪不开身,所以阿郎让我跑一趟,把你阿兄的衣物带回去,你次兄正在给你阿兄收拾衣物呢。” 话到这里,林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她还是小孩子,不能表现出来,只点了点头予长清说道。 “自然是郎君的事重要,劳你跟阿兄说一说,让他照顾好自己,我和次兄会乖乖的待在家中不再出去淘气,让他放心。” “意儿真乖,阿兄定会与你阿兄说。”如此乖巧的小女娘,长清一个没忍住抬手在林弋的发顶上轻轻拍了拍。 刚想说‘你要是想你阿兄了可以来清明院,他要是空了的话可以见上一见’,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又想到阿郎让他跑这一趟的用意,便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时,林安抱着一个包袱从林平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林弋先问了一句,“意儿回来了?” “是的,阿兄的衣物可是收拾妥当了?” “嗯,我看着收拾两样,等夜里阿娘下了值,再让阿娘看着收拾出一些,明儿我再给阿兄送去。” 边说,林安把包袱双手递给了长清,“劳烦长清阿兄跑这一趟,小子先代阿兄谢过了。” 说完,林安给长清深施一礼。 “安小子客气了,我与你阿兄都是自家兄弟,不分里外。 既然衣物收拾得了,我这便回去了,你们在家里乖乖的,别叫你阿兄心里惦记。” “是,长清阿兄。” 当着林安的面,长清没好意思拍林意的发顶,而是大掌落在林安的肩头上拍了拍,颔首离开了。 人一消失在院门口,林安转头一瞧林弋一脸的郁色,挠了挠脑袋,猜想小妹可能是没见着阿兄的面所以才这样,于是伸手接过了她抱在怀里的攒盒。 “阿娘都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怎的还一直抱着,阿兄给你送回你房里去。 林安的话扯回了林弋的片刻失神,眨了眨眼睛伸手抱住林安的胳膊。 “阿娘给我带了好些吃食回来,我们一同去你房里吃,正好顺便看着你读书。” “意儿,阿兄话说得出便就做得到,你放心,从今以后,阿兄再也不出去淘气了,一定好好读书习字,回头让阿耶在府里给阿兄谋个好差事,学得了一身的本事,将来定不会叫你的小侄子饿着,也会护佑你一生,做你的倚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章 能屈能伸 “嗯,意儿记下了,意儿日后就指着你和阿兄了。” “真乖…… 走,阿兄把攒盒给放到你房里去。” “不了阿兄,就要用哺食了,意儿还是留着肚子一块用哺食吧。 这攒盒就留给你吧,读书饿了就吃上一些,可别空着肚子再伤了脾胃。” “知道了。 诶,你这就回房么?” “嗯…… 不过我与隔壁院子的大丫约好了一道玩,哺食之前我会回来的,要是晚了就不用等我。” 说着,人已经从她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哒哒的跑没了影。 清明院外。 林弋自从来了清明院,并没有让人通报她要找林平,而是跟早上一样蹲在了院外边,拿起先前的那根树枝继续戳地上的蚂蚁。 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的,“蚂蚁呀蚂蚁,你是要归家么? 意儿等下也要归家的,就是阿兄不在家,意儿好想他哒,你呢,想不想你阿兄呀? 诶诶诶…… 你适才不是从这里来的,你往那边走不是绕远路了么? 诶诶诶…… 都说了这路不对,你怎的就是不听话呢,好吧,我就等在这里看,看你几时才归家?” 清明院里,沈樉听着林弋东一句、西一句的,看似不挨边的几句话,心里面却已了然。 他的薄唇翘起了一抹弧度,斜了一眼身边微躬着身体的林平,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出去一趟。 自家阿郎的意思林平明白,却依旧干脆的摇了摇头,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不可失信。 林平的摇头沈樉见了扬了扬眉峰,在林平的身上拍了拍,抬步往院外走。 还没跨出院门,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林弋的身后。 林弋好歹也是特种兵出身,人还没出院门,她就听到了脚步声,就连这人为何放轻了脚步她心里也是门清。 人不想她发现,她就当作不知呗,手里的小棍没一刻落了消停。 “诶诶诶,就是你,你怎么的这样的不听话? 不是说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么,你怎么还来,你也不怕与人打架打输了,丢了家里的脸。 还有你,悄摸儿声的站在人身后,是要欲行偷袭之事么? 我告诉你啊,偷袭可是小人行径,会被人不齿的。 诶诶诶…… 说的就是你,你个小人,还敢偷袭,看我如何行侠仗义……” 小女娘的喋喋不休,落在沈樉的耳里就变了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女娘是暗指于他,还说他是小人,难道是因为他难为了她的阿兄么。 是不是的,他问上一问也就明了了。 “是谁在我清明院外唠唠叨叨的不停,就像树上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委实聒噪。 大爷的,这人是在说她是鸟么,林弋翻了翻眼睛,心说鸟就鸟吧,总比蚂蚁要好的多。 沈樉话音刚一落下,林弋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噘着嘴,用尽了力气仰头看向身后,像是才发现后面站着人似的,一脸的委屈。 她虽未开口,沈樉也看得出这小女娘仿佛在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为何要站在身后吓她一大跳?’ 奈何沈樉没在林弋的脸上看出半分骇人之色,不然就真的信了自己吓到人了。 林弋不说话,沈樉也不开口,二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盯着对方,奈何林弋是仰着头呀,仰着仰着人就失了重心,上身直直地向后倒去。 林弋也想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可她的这副小身板根本就没经过锻炼,身体的协调性是差之又差,简直差得没边。 就在林弋以为自己的小脑袋瓜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掌垫在了她的脑后,林弋一下子就愣住了。 “怎么,你是要夜里宿在这儿么?” 啊? 林弋清灵灵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眼前颠倒的这张脸,这人的气场怎的与早上不一样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哦,看来你是真的打算睡在这里,那我可否让人去取个枕头来?好把我的手替换下来。” 林弋这才反应过来后脑那温热的触感是什么,恼恨自己反射弧变长了,双手撑地直起了身,又顺势站了起来。 林弋站起来没有先拍去衣裙上的尘土,而是双手置于身前福了一礼。 “意儿请大郎君安。” “你晨起请过安了。” 啊…… 请过了就不能再请的么? 再说了,她请安只为说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为了请劳什子的安。 林弋一时的愣怔,着实取悦了沈樉,大掌不受控的落在了小女娘的发顶,在意识到他做了些什么,人也跟着愣住了。 沈樉的动作吓到了躲在院门里偷看的长清,只见他脚下一个趔趄,差不点没摔了个大马趴。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林平,见他还老实的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要偷看的打算,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意儿才至五龄,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小女娘,他家阿郎怎的就把手放在人家的发顶? 此时的长清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他也曾做过同样的事,就是能够想得起来,也会说上一句,这么可爱的小女娘,谁见了谁不稀罕。 长清的思绪越飘越远,就在不知要飘到哪里去的时候,就听院外小女娘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请过安了,可见到主子请安不是礼数么。” 瞧瞧,说的多在理。 “哦,安既已请了,无事你便退下吧。” 哈? 林弋简直不可置信,这人还可以再无耻一点么。 林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谁让她是弱者呢,弱者本就没有话语权,再有她就是来求人的,当然得有求人的态度。 思及此,林弋提了下裙摆屈膝跪了下来,把身体挺得笔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意儿有事,还请郎君暂留片刻。” 这小女娘,能屈能伸。 方才还倔强的不行,甚至是暗讽于他,现下又伏地叩首,小小的年纪就能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不简单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章 玉坠子 “说吧,寻我何事?” “是意儿搅扰郎君了,我来是为了送这个的。” 说着,林弋把那本事先用布包好了的内功心法双手递了过去。 沈樉挑了挑眉,他有想过这小女娘会把内功心法送还于他,因为只要她拿着这本书去找林管事,林管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哪里还会予她讲解,定会直接要求她把书立即送还。 现下么,林管事根本就不在府,那么……是谁让这个小女娘把这本心法送还的呢? 沈樉站在原定没有说话,林弋直接抬手把书塞进了他的手中。 手上的触感,令沈樉回了神,垂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小丫头,大掌再次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是为何?” 林弋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俯首一拜。 “你这是作何?好端端的,为何又要拜我。” 头挨着地面的林弋,闻言心里直吐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何必要跟我一个小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话她不敢照实了说,抬起了头把身体挺得笔直的说道。 “都是意儿不懂事无理取闹,与我阿兄没有关系,还请郎君责罚意儿罢。” 说完,再次头触地,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竟是为了她阿兄么? 沈樉此时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竟再一次羡慕起林平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醋意。 这小女娘明明就很想要那本内功心法,他能看得出曩时她说的真情实意,且想要学武习艺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对不是她说的一时兴起,然,现下她又放弃了,却只为不想她阿兄受罚。 她是如何知道他罚了林平的呢? 沈樉脚下的步子移动,凌厉的眼风扫向清明院的院门口,那劲道似是能穿透了院墙,令站在后头的长清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浑身还止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了,你且在这里等一等。”说着,沈樉拿着书抬腿进了院子,理都没理院子里的两个人,自顾自地回了正屋。 没多会儿,人又再次走了出来,看着手里好像捏了条打湿了的布巾。 再次来到林弋的面前,沈樉伸手把她拉起来,屈膝蹲在了她的面前,手里的湿布轻轻擦在林弋的额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干嘛要那样用力,额头都被石子给硌红了,你可疼?” 林弋摇了摇头,算作是回应。 “书我收下了,你放心,我不会罚他。” 小丫头的额头被他擦拭的很干净,连发丝上的枯草都被他一一拿下,沈樉很满意。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随时来校场玩,我会予人交待一声,不会有人拦着你的,要是你阿耶阿娘问起来,想必你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要让她偷学么? 林弋突然灵光乍现,沈樉的意思是只要她不碰内功心法,其余的可以想怎么偷师就怎么偷师,至于自己能学多少,完全看她的本事。 林弋点了点头,眼神里说着谢谢。 看小女娘明白了他的意思,沈樉嘴角牵起了一抹弧度,“明年我的确是要考武科,顺利的话,后年便是武举,而你阿兄本就是要来清明院里伺候,所以,你别多想,嗯?” 林弋再次点了点脑袋。 “这个,留给你玩吧。”沈樉说着,将一枚玉坠子戴在了林弋的脖子上。 林弋低头一看,胸前一颗似成年拇指大小的小白兔,质地细腻滋润呈脂白色,再加之表面淡淡的微光,林弋可以确定,这是羊脂白玉中的上品。 “这个太贵重了,意儿不能要。”说着,抬手就要解下,却被沈樉给制止了。 “并没有多贵重。 我记得你肖兔吧,这是我前些日子刚琢出来的小玩意儿,你拿着玩。” 沈樉话虽说得温柔,但里面却透着不容拒绝。 林弋心想,‘这可是你硬生生的塞给我的,可不是我要的,不能因此而迁怒于我阿兄。’ 这话只在她的心里过,沈樉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大掌再次落在了她的发顶。 “不早了,你且家去吧,不要让你阿兄担心你。” “嗯嗯,意儿谢过大郎君。”说着,林弋福了一福,一蹦一跳的离开了清明院。 夜里,林大江搂着赵云娘,把他这一半天思量的话说予媳妇听。 昨儿夜里夫妻俩只顾着共赴云雨,完全没顾得上说话,待风收云歇,赵云娘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林大江想着第二日还要起早入府当差,便歇了说话的心思,反正今年的遴选还有些日子,往常都是在仲秋的前一月,现下时值夏正,怎么着还有月余的时间留作疏通。 “云娘,你可问了孩子们的心思了?可说了他们心中想要的去处?尤其是如儿,她到底作何想?” “问了。 安儿还好,说全凭耶娘的安排,他无异议。 就是…… 如儿,我能看得出她仍不想入府伺候。” 说着,赵云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生了四个孩子,就数这一个最令他们两口子头疼,这孩子简直油盐不浸,行事全凭她的喜恶,一意孤行。 “她怎的就生了这样的一副性子? 六郎,有的时候我很懊悔,不该自小就纵着她,纵得她养成了一副执拗的性子。” “这如何就是你的错,宠着她也我的一份儿,老人们说惯子如杀子,可见这话一点不错。” “六郎……”赵云娘惊呼出了声,完全想不到自己郎婿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你也勿大惊小怪。 她的那副性子如果不改,等日后进了府,就是主子们会看在你我二人的面子上对她不予计较,那外人呢,大郎君都十三了,婚事怕是就要提上日程了。” “六郎你在担心咱们如儿…… 不会,她的心性那样高,如何愿意委身去做小。” “那是她还没有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在内院当差又是在大厨房那样的地方,无甚机会见到大郎君。 将将十三岁的年纪,就生得那样的风光霁月不萦于怀,还有他英俊的相貌,通体的气势,这也就是现下,等再长开了些,有了男人的风姿,指不定要拢络多少小女娘的心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章 羡慕 “竟是如此么,我一直以为他会像老将军似的,看着就挺迫人的。” “那是因为大郎君没有上过战场,虽习得一身的武艺却也没沾过血气,自然就少凶煞之气。” “说得是呀,我还记得曩时初见你,你的身上就有骇人之气,吓的我都不敢靠近你,还是我阿耶说你是个可靠之人,值得女娘托付一生。” “还是大人有眼光,予你挑了我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呵,真不害臊,正说孩子们的事呢,你怎么还夸起自己来了。” “如何不能说我了? 要我说呀,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入了府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你呀,还是心疼心疼你的郎婿吧。” 说着,大掌已经顺着赵云娘的纤腰逐渐往上,敏感的赵云娘身上就是一颤,急急拍下林大江的手。 “别闹,与你说正事呢。” “好好好,咱们说正事,至于别的等下再说。” “等下也没有,昨儿你还嫌闹得不够啊。” “不够,那怎么能够,我还盘算着……” “你还说……” 看赵云娘羞臊的小脸通红,林大江安抚的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 你说你也真是的,都是四个孩子的阿娘了,怎的一提这事还是这么的害羞。” 瞥到赵云娘朝他瞪了眼,林大江立时就改了口,说道,“先不说如儿,先说说安儿,我心想着要不然让他进回事处吧。 虽说回事处兼顾着内外院,可安儿是个小子,根本就进不了内院,就让他跟在回事处外院管事的身边跑跑腿,学个眉眼啥的。 等再大一些,就让他跟在我的身边,如果他能学到的话,等成了手我就跟阿郎说,让他接了我的差事,我呢,就在家陪着你,可好?” “家主会同意么?” “说不准,主要还得看咱们安儿,这小子一直皮得很,也不知能不能定得下心来?” 闻言,赵云娘斜睨了自家郎婿一眼,起身拉上了他。 “云娘,你这是做何?” “嘘……小些声,跟我来便是。” 夫妻二人蹑手蹑脚的出了正屋,又悄悄地来到了东厢林安的房间外。 透过竹帘,林大江就见素日里顽皮的不得了的小儿子,此时正只手倚着小几,另一只手里举着本书,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念完了这一页,在翻书的同时,顺手在一旁的攒盒里捏起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林大江都被他给气笑了,读书嘴里还不闲着,伸手想打了帘子进去,就被身旁的赵云娘扯着手臂给拖走了。 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卧房,林大江这才敢出了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歇下了么。” “就在今日,适才入寝前我去了净房,路过时恰巧就瞧见了。” “他这是转了性了?我怎么那么不信。” “你别不信,我看他这回是认真的……”说着,赵云娘就把林弋如何嫌弃林安,又因何不唤他阿兄的事说予林大江听,林大江听了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就只为一个称呼么?” 林大江怎么都不敢相信,曩时给林安启蒙的时候,林安是三天打渔两日晒网的,每天的习字更是应付加应付,那一笔的字跟狗爬似的,气得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小子倒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依旧招猫逗狗、调皮打架,反正就是不给他好好读书,不然也不会五年都过去了,还没把他送去私学。 现下倒好,就因为他小女儿轻飘飘的一句话,这小子就开始挑灯夜读了?林大江还是不信。 “你别不信,我当差回来时,他就是现在的这个状态,一边看书一边吃那个攒盒,我当时还以为他看的是什么不着调的杂书呢,走进去一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诠释,你说的,平儿读过的书都有他自己的注解,想必看的就是他阿兄读过的书。” “嘿,还真是奇了,老子唾沫星子不知费了多少,这小子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完全没把老子的话当一回事。 就……意儿的几句念叨,就让这小子转了性,老子还真理解不了。” “你呀,就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咱们安儿本就是孝顺,就是不着调了些,没想到被他小妹的几句话给刺激到了,就是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就怕这小子一时新鲜,要说还是得意儿,早知道早就让他管着安儿了,说不定安儿现下与他阿兄一样,已经成才了呢。” “谁说不是呀,六郎,你知道安儿吃的那个攒盒是哪儿来的么?” “不是他自己买的,就是你给的呗。他阿兄留在了清明院,所以只能是这两样了。” “呵呵,我告诉你,还真不是。 那攒盒是我下晌给意儿的,只为了哄她开心,谁承想她自己一样没留,转手都给了安儿。” “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进屋看的时候,那攒盒里只少了丁点葡萄干,别的还是我给她时的模样。” “哎呦……” 林大江叹了口气,看了自家媳妇一眼。 “看我做什么?有话你就说呗。” “意儿托生在我林家,委实屈了她呀。嗨,看我,不止是意儿,平儿、安儿跟了我这样的一个阿耶,真是……” “六郎,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娶了我,他们也不会落得一个非编户的身份,也就没了做下人的命。”说着,赵云娘已经哽咽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 赵云娘一抹眼泪,林大江就手足无措,去妆台上拿了帕子就替自家媳妇拭泪,一边擦一边还轻声哄着。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嘴上没有把门的,你可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 噗…… 这人还真是厚颜,赵云娘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都是真的。 要不是有你这么一个好阿娘,这几个小崽子如何能生得那样的好相貌,还个顶个儿的聪明,你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羡慕咱们家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章 受宠 “真的?”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就外院的那帮家伙,谁不羡慕我林大江娶了你这么个美人。 还有夹道外这一片住着的,有一家算一家,你看看有哪一家的女人有我媳妇漂亮,别说与你相比了,就连你的一半都没有。” 闻言,赵云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就你贯会哄我。” “我可没有。” 林大江把赵云娘揽进了怀里,将下巴置于媳妇的头顶。 “云娘,我林大江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这辈子才能得你这么一温柔漂亮的媳妇,我林大江这辈子就知足了。 至于那几个孩子,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两口子只要尽了当耶娘的职责也就罢了。 其他的咱也不强求,等有了合适的接班人,我就把手里的差事交了,到时候我陪着你去各地走一走,也不枉你嫁予我一回,可好?” “六郎,我赵云娘这辈子能得你这么一个郎婿,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 府里的姐妹和周围的街坊四邻,谁人不赞我一声命好,能得了你这么个疼媳妇的郎婿,我这辈子可知足了。 至于能不能出去走一走,我根本不在意,咱们就守着儿女过一辈子也挺好。” “好,你说好就好,我都听你的。 如儿那里也不必再问她,等入府的日子定了下来,咱们就依例把她送进去,定好了在何处当差再想办法疏通疏通,你就别操心了,凡事有我这个当阿耶的呢,嗯?” “嗯,我不操心了,你这个当阿耶的看着办吧。” 夫妻二人安枕一夜无话。 翌日晨起,天将蒙蒙亮,林弋与昨日一样起床去了校场,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路上只有她一人。 听到动静的林大江看了院门口一眼,心想小女儿这是想她的阿兄了么,趁着晨起不用当差看她的阿兄去了吧。 反正这一片住着的都是沈家的下人,不存在安全一说,也就由着孩子们闹去。 去后院的水井里打了水端进屋中,林大江唤了赵云娘起身,连着两日睡的晚,赵云娘睡得沉了些,要不是林大江叫醒了她,今日怕是要耽误了差事。 看着媳妇出了门,林大江觉得无聊,也晃悠着去了校场,他也一天没见着大儿子了,顺道瞧瞧他去。 一拐进校场,老远就见自家小女儿赖在他阿兄的怀里,抱着脖子不放手,林大江一瞧这哪能行,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其实林大江不知,林弋之所以会抱着林平不放,完全是出于愧疚,要不是她的任性而为,林平也不会因她而被罚。 别问为什么,问林弋也说不上来,直觉告诉她林平就是因此而受了沈樉的罚。 想到了沈樉,林弋心里哼了哼,诅咒他待会儿摔个大马趴。 校场上,沈樉正在与人比试,由于他的眼睛总是盯着林平兄妹俩,在躲过了护卫的拳风后,脚下一个不注意踏了个石子,要不是他及时扭身卸了力道,说不得要摔一个四脚朝天。 “意儿,快些下来,不要总赖着阿兄。” 听到自家阿耶的声音,林弋也知道不能再让阿兄抱抱了,小腿一个用力,就从林平的身上滑了下来。 就很麻利,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沈樉看林大江来了,就示意护卫先停下,朝着父子三人走了过去。 “大郎……”一看到沈樉走了过来,林大江拱手就是一揖。 “林叔不必多礼,也是来看平郎的?” 对于救过父亲的人,他称一声叔叔也不为过,更何况这称呼也是经过他父亲允许的。 “哦,是啊,小儿初次留宿清明院,怕他伺候有差错,所以想着过来嘱咐一句。” “林叔放心吧,平郎也不用值夜,就与往常一样在我的身边,出不了差错。 再有,平郎行事有多沉稳,你还不知么。” “那是大郎宽和,不愿与这小子计较。” 说着看向了林弋,伸出了大掌说道,“阿兄要当差了,意儿跟阿耶回家可好?” 林弋也知道今早不能继续留下来了,于是把小手搁进林大江的手里,“阿兄你忙吧,意儿与阿耶归家了,改日我再来看阿兄。” 林弋的委屈巴巴的小声音简直把林平给融化了,当下顾不得沈樉在场,上前一步蹲下来把林弋揽进了怀中。 “意儿,乖乖跟阿耶家去,有机会阿兄给你买得月楼的玫瑰酥和八宝甜酪,嗯?” “那阿兄要记得哟,千万别忘了给意儿的承诺。” “放心,阿兄记得的,不会忘了给意儿的承诺。” “好了,别磨阿兄了,阿耶今日出府办差,顺道去得月楼给你买玫瑰酥和八宝甜酪,可好?”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大郎君也在一边,林大江动手扯开了小女儿,温声哄道。 “那是阿耶买的,又不是阿兄买给意儿的,如何能一样。”说着,她的小嘴已经噘了起来。 “好好好,阿耶给咱们意儿买别个,玫瑰酥和八宝甜酪让你阿兄给咱们意儿买,还不行?” “那阿耶要多买几样给意儿哦。” “好,意儿想吃什么就与阿耶说,阿耶都买给意儿……” 边说,父女二人已经走远了。 “你的这小妹在家很受宠?”虽是疑问句,沈樉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毕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耶娘自然要多疼一些。” “我看不见得吧,多半还是因为意儿乖巧懂事。”沈樉说完转身又回了校场之中。 长清也觉得他家阿郎说的对,他家也有最小的妹妹,可半点没有那小女娘讨喜。 见了他不是问他要钱买花戴,就是要钱做新的襦裙,哪跟这个小女娘似的,甜甜的唤阿兄。 林平也认同自家阿郎说的话,现下家里有两个妹妹,只有这一个他愿意多宠着一些,多疼着一些,至于另一个…… 他日后一样会护着,其他的,唉…… 林家小院。 林大江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女儿,便去了东厢林安的屋子里,叫他起床。 他得问一问小儿子昨日都给长子准备了什么带去了清明院,他看着要不要再给备上一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章 通透 林弋迈进院子松开了林大江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跑向厨房,一进去对着哑婆就是甜甜的一笑。 “早上好,阿婆,我来看看朝食吃什么。” 哑婆指了指锅里,让林弋自己瞧。 身后小桃听到了动静,从灶前探出头来,笑着招呼道,“早呀,意儿。” “早,小桃阿姊,我来看看今日阿婆做了什么。” “胡饼,羊肉汤,还有意儿爱吃的粟米粥,今日要不要往里放糖霜?” “不了,今日不想吃甜的。” 再有一半年她就要换牙了,得从现下逐渐适应少食一些甜,还得注意口腔卫生。 想到这个,她又是甜甜一笑,“对了,阿婆,以后也不要往粟米粥里放糖了,就是点心里的糖霜也要少放一半。” 哑婆点了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小桃闻言倒是有了难色。 “怎么了,小桃阿姊?有什么不妥的吗?” 小桃摇了摇头,看了自家阿婆一眼,见她冲自己摇了摇头,于是开口答道,“没有不妥。” 祖孙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林弋如何没看到,一想方才她说的话,顿时明白了。 “粟米粥我阿姊不喜食,就不要放糖霜了,点心什么的还是保持原样吧,省得听她唠唠叨叨。” 反正那人就快入府了,到时候再改过来也不迟。 林弋的善解人意小桃很是开心,当下点头如捣蒜。 那边,林大江问了林安昨日都给他阿兄拿了什么之后,又去敲了林如的门,说有事与她说,让她起来之后来正屋一趟。 林如听了阿耶的召唤猜到了为何,当下从榻上爬了起来,就着盆里的水洗了脸,穿上她最喜欢的襦裙出了门。 正屋里,林大江一见大女儿在家里穿得这样正式,不免觉得头疼,但还有正事要征询孩子的意见,其他的还是放一放再说吧,总归是女儿家,还是让她阿娘予她说吧。 “如儿给阿耶请安。” 看,这就是她的大女儿,时刻标榜着自己,不过这样守规矩也是好事,最起码入了府,不会在此事上吃了苦头。 “嗯,夜里睡得可好?” “回阿耶的话,如儿睡的很好,就是如儿常用的熏香用完了,新换的这个不适应,阿耶可否再给如儿买一些回来?” “你房里新换的,就是府里下人房常用驱蚊虫的,现在给你换上,就是为了让你提前适应。” 林如没想到为的是这个,清秀的眉头不由地皱起,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阿耶,就不能想法子不让女儿入府吗?” 林大江再一次的失望,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直淡了声音答道,“不能。” 果然…… 林如对此不再抱有希望,而是转了话头说道。 “阿耶,晨起唤女儿何事?” 都这么明显了,她还要这么问,林大江看着眼前这个姿容算作中上一些的大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久,才又开口道,“身为沈府的家生奴才,满十岁就要入府听差,这是沈府的规矩,不可更改。” 她都已经知晓了,阿耶为何又要再强调一遍。 “是,女儿知晓了,那…… 阿耶,小妹五载之后也要进府里做下人吗?” 闻言,林大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大女儿非要说的这么刺耳,这是在提醒他对待子女要公平一些,还是觉得他已经偏了向了,没有一碗水端平么。 “如果规矩不改,意儿也是要入府伺候的。”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林如长长的哦了一声。 “女儿已经定了要入府,那阿耶唤女儿来何事?” 不就是说死了要她当下人么,还唠叨这些做什么。 大女儿话里的意思林大江又何尝不知,心想他和云娘给了这丫头一世,竟还出了错,让她心生了怨怼。 可他是做人家父母的,又如何与孩子一般计较,该他做的还是要做到位。 “入府的事是定了,阿耶是想问问你想去哪一处当差,阿耶好提前替你疏通。” 闻言,林如的眼睛就是一亮,说话的声音也带出了几分激动。 “真的吗,阿耶?阿耶肯为如儿疏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同样是耶娘的孩子,如何能不为你们着想。” “那如儿先谢谢阿耶了。” 说着,林如屈膝就是一礼,脸上的笑明显加深了许多。 “你是阿耶的女儿,不必多礼。你有什么想法,不妨与阿耶直说。” “是,如儿是有一些想法。 既然阿耶说了可以疏通,那如儿想与阿兄一样跟在府里女娘的身边做伴读。” 没想到大女儿惦记的竟是这个,林大江听了拧紧了眉头。 府中现下有主子女娘三个,与如儿年龄相仿的有两人,分别是长房庶出的大娘子沈姝,还有老将军庶出二子的嫡女,也就是二娘子沈婳。 可…… 他没收到消息说府里要给女娘们择选伴读呀。 就是要选,多半也会选她们母家的表姊妹,而并非在家生奴才里面挑选,这与长子给大郎君做伴读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长子将来必定要陪着大郎君上战场驻守于边关,他的那些表兄弟们吴氏又如何能舍得。 这些理由,他现下说予大女儿听,她能理解接受么,多半会以为是他这个当阿耶的推脱之词吧。 想了想,只有哄得她顺利入府参加遴选,至于女娘们是否选伴读,又或者如何选,就看大女儿的命了。 “如儿,实话予你说,阿耶没有听说府中的主子要给女娘们选伴读。 就是要,也要看主子们如何定夺,不是阿耶能够说得算的。” 闻言,林如敛去脸上的笑,定定的看着林大江。 “阿耶这不是推脱之言吧。” 果然,大女儿真的就这么想。 “是不是搪塞于你,等你进了府自然便知。” 她阿耶说的是,这么个大事不是她阿耶一个人就能瞒下的,林如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阿耶要女儿如何打算?” 才多一会儿,又从如儿变回了女儿,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女儿,活得就是‘通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章 抓药 “你阿娘说你的针线还能拿得出手,阿耶的意思是让你考府里的针绣房。 又或者,去大厨房吧,在你阿娘的手下领差事也不错。” 这两处都不是林如的心中所想,当下也不应声,只垂着头沉默的站在原地。 女儿的模样林大江看了说不伤心是假的,但他也不能真的就放任她不管,于是又继续给出了他认为不错的去处。 “除了这两处,还有一处阿耶也认为不错,就是府中的花房。 你虽不懂得花木移栽之术,不过那也无妨,阿耶可以提前替你疏通好,等差事定了下来你再跟着有经验的花房婆子学习便是。” 林如依然沉默着,林大江不想与她多浪费光景,于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想去何处?可以让你阿娘看看有没有相熟之人。” 听到林大江这么问,这一回林如倒是应了声,“阿耶,我想去老夫人房里伺候。” 闻言,林大江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大女儿说她要跟着府里的郎君、女娘身边,现下她选了老夫人的宁辉堂,在林大江看来倒也是一处不错的去处,如果日后能入得了老夫人的青眼,等到了年龄便可以出府嫁人,或者像媳妇一样,在府里谋得一处的管事。 “阿耶知道了,但此次遴选老夫人那里是否需要添人,阿耶不得而知,所以一切还要看你的造化。” 用过了哺食,林大江换了衣衫离了家,林安回了房中继续用功读他的书,而林如好像也没有外出的打算,果真如林大江先前吩咐的那般,待在房里不曾踏出林家小院一步。 坐在院里的葡萄藤下,林弋百无聊赖的双手拄着下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琢磨着等下要去哪里玩,就见小桃打厨下那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个小木盒子,林弋识得那是用来装盐的,作漱口使用。 “小桃阿姊,你拿盐做什么?” “哦,你说这个呀,适才二郎君说他清洁牙齿的盐没有了,要我从厨下给他拿一些过来。” 这种盐林弋也有,每天早上手揩上这个盐蹭牙齿就当作是刷牙。 说句实话,林弋觉得那感觉并不好受,那她是不是可以效仿穿越者自制一些,虽然她没见过牙粉的古方,也不会做,但她可以瞎捅咕呀,万一让她给搞出来了呢。 还记得她出任务在野外没有刷牙的条件,多半是直接在野外采了新鲜的薄荷叶嚼食,当然这种植物分地区生长,并不是随处可见,而随处可见的是土藿香,那个东西到处都有,几乎不怎么分地域,而且土藿香还是去鱼腥最好、最天然的香料。 她们现下住在京安城中,她就是想采也没地方寻去,只能去药铺里看看有没有,买一些晾晒过后现成的草药了。 “哦,那你给他送去吧。” 小桃应了一声,就进了东厢,在里面抱出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出来。 “意儿,你有没有衣裙要洗?” “没有。 哦,对了小桃阿姊,等下我要出门,要是家里人问起来就说我出去玩了。” “你要去哪儿玩,要不等我洗好了衣物陪你一起?” “不用了,这一片我都熟,跑不丢的。” 小桃一想也是,就冲她点了点头,“哦,那你去吧,家里人要是有人问起我会说的。 对了,不要与人起争执、打架,今日阿郎说了他要出府办差不在府中,大郎君也要进学,我怕你无人撑腰再吃了亏。” “不会的,小桃阿姊,我吃不了亏,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回来搬救兵,林安不是在家么,要是有人欺负我的话我再回来找他。” “那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个凑作一起还不得搅个天翻地覆,别给阿郎和娘子添麻烦了。” “瞧你说的,我就跟个祸害似的?” “嗯,不是祸害也好不哪去,顽皮的过了头了。” “打住,小桃阿姊,你就不要再说教了,对了,刚才拿给林安的那种盐也给我拿一些,放我房里就行。” 说着,林弋起身回了房,把之前耶娘给她的钱都翻找了出来,扒拉扒拉才有三钱,这点钱也不知能不能买到薄荷、藿香什么的。 把三个钱掖到腰间,林弋小短腿一倒腾哒哒跑了出去。 坊间延生堂。 铺子里,有三三两两的病患在排队候诊。 药柜前,小药童忙前忙后的在一格格抽屉里抓出些草药来逐一称重,再把称好的草药一一放在柜台铺好的草纸上。 “小娘子,是要抓药吗?” 林弋点了点头,朝里面的诊室看了看,她听耶娘说过,延生堂的坐诊郎中兼掌柜是吴老郎中,为人很是正直,医术也颇为高明,相信不会诓骗她一个小孩子的吧。 “请问吴老郎中可在?” “不是抓药,是要问诊么?” “也不是,我就是想见吴老郎中。” 哦,原来是找掌柜的。 小药童的手指往一边指了指,“呐,那些人都是在等着见我家掌柜的,要不然你也排号等上一等?” 瞄了一眼那三个或揉腰或敲腿的大人,林弋点了点头,乖乖地排在了最后面,当她坐下后还看了看挨着她的人,想了想又站了起来往外面挪了一些。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排在林弋前面的人都看完了诊,而她的后面又排了四五个人。 “小娘子,到你的号了,你且进去吧。” “多谢阿兄。”林弋福了一福,提裙迈步走进了后堂。 后堂里,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翁正襟危坐于书案后面,见到只进来了一个稚童,侧头就往林弋的身后瞧了瞧。 “只你一人来的么?”吴老郎中笑问道。 “嗯嗯,就我一人来的。” “那你是要问诊么?哪里不舒服?把手腕放到这个上面来,我来切一下脉。” “回您的话,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是来延生堂买药的。” “哦,抓药你直接拿了方子去前面就行,排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病患寻医问诊的地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章 碾药 “我知道的。”说着林弋屈膝就是一礼,“吴老郎中好,我阿耶是沈府的外院管事,叫林大江。” 闻言,吴老郎中恍然,“你是意儿,林郎君最小的女儿?” 这小女郎他识得,当年赵娘子生她的时候遇意外还是他给出的诊,后来朱婆子将她抱出了产阁,他还有幸看了一眼,是一个不会哭只会笑的婴儿,他也是平生头一次见。 “是呀,我听耶娘提过您,所以才来找你的哒。” 这小女娘颇有些意思,“说吧,你来这里寻老朽所为何事?” “我想买一些薄荷、藿香,但我只有三钱,不知够不够?”说着,林弋把钱从腰间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吴郎中面前的书案上。 “能买,但量不会太多,能与我说说么,你买这些打算做什么?” “回吴老郎中,天儿太热了,我买这些是用来煮水驱暑用的。” “怎么不叫你家大人前来?” “耶娘要当差,阿兄阿姊们要读书,小桃要洗衣服,哑婆只会比划,我怕你们看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所以就只能我自己来喽。” “好,那你跟老朽来吧,我让药童拿药给你。 对了,就只要这些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金银花、薄荷、藿香这三种。” “份量呢,要多少?” “均等吧,要是我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告诉我还缺多少,我好回家去取。” “这三个钱是你的私房吧?” “是呀,我只有三钱,所以一股脑的就都拿来了。” “够的,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先进去内堂了,里面还有病患在等着看诊呢。” “意儿谢过吴老郎中。”说着,林弋屈膝又是一礼。 “无妨。”吴老郎中把三钱递给了小药童,“抓金银花、薄荷、藿香三种草药,分开包着吧,份量要均等。” “是,掌柜。” 小药童的手脚很麻利,少顷便将三个用草纸包好的药包递了过来,一抬头没见着人,这才想起来林弋是个丁点儿大的小女娘,于是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把药包递到了林弋的面前。 “呐,拿好了。” “谢谢阿兄。” 接过了药包,林弋小短腿再次一倒腾,哒哒就跑出了延生堂,系在一起的三包药随着她的跑动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有些违和。” 回到了林家小院,小桃见她好像提着什么跑了进来,遂开口问道,“意儿,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没再出去玩会儿么?” 已经跑回房中的林弋,对着窗外喊了一嗓子,“是呀,小桃阿姊,外面太热了,我还是回家待着舒服。” “也是,今日好像格外的热。 意儿,厨下煮了凉茶,你要不要吃一些?我去给你拿去。” 一听有凉茶可以喝,林弋打了帘子又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小桃阿姊你且忙吧,我自己去厨下拿。” 她要问问哑婆家里有没有药碾子,草药和盐她想碾得细一些,这样不伤含牙齿,要是没有的话她好去府里问问阿娘那里有没有,可以借出来使一使。 没想到家里边还真有,耶娘在吃食方面还真是使得。 哑婆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了碾子,打了比划问林弋要做什么,需不需要她帮忙。 “阿婆,我就是用一用,要是用不好的话再来寻你帮忙。 对了,小桃阿姊说你煮了凉茶,现在还有剩余的么?有的话给我拿上一壶。” 哑婆打了手势说还有,拿干净的壶给林弋装了一壶。 “林安那里送了么?没送的话我去跑一趟吧。” 哑婆再次打了手势,说小桃一早已经送过去了,大娘子那头她同样也送了。 林弋才不管林如是不是有呢,整日里就知道待在房中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哦,我知道了,阿婆你也喝上一些,今儿太热了,别中了暑。” 哑婆点头表示知道了,林弋提上了水壶又抱了药碾子迈步往回走。 手被占着没法打帘子,林弋背对着竹帘小屁股往后就是一拱,竹帘瞬间就出了个缝隙,她的小身子一扭就窜了进去。 倒了凉茶喝了一大碗,觉得不解渴又喝下了一碗,林弋这才觉得身体里的暑热降下了不少。 放下茶碗拿过药碾子一看,被哑婆打理的很干净,几乎见不到灰尘,可林弋还是拿了帕子重新擦拭了一下,毕竟是要入口的,还是要注意一些。 打开三个药包,林弋先拿了被切成一段一段的藿香放进了碾子里,因为这个颗粒最大,碾起来一定很费劲,还是把它放在前头的比较好。 不多时,房间里就响起了嚓嚓的碾药声。 洗过衣衫的小桃觉得今日家中格外的安静,发现没有人在院里跑来跑去的可不是安静么,决定晾了衣服就去西厢里看上一看。 这意儿在里边做什么呢?最好没有给家里捅娄子。 打了帘子一瞧,小人儿正趴在小几上不知在做些什么,往近了一瞧,小桃不免有些诧异。 “意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还有你弄这些个草药做什么?” 捏起来一瞧,这些不是做凉茶里才有的么,于是又问向林弋,“你这是在厨下拿的?你把这些个都拿了出来,回头阿婆熬凉茶时该没有了。” 哪知林弋给了令她意外的回答。 “小桃阿姊,这些不是在厨下拿的,是我用我自己的私房买的。” “呵呵,就你还有私房?” “当然,冬日里阿耶给我让我买糖葫芦剩下的。” “还是阿郎疼你。” “嘁,就好像我买回来的糖葫芦你没吃似的。” “嗯,咱们意儿也疼我,对了,你还没说弄这些个做凉茶用的草药做什么?还把他们都给碾碎了?给我吧,我力气大,你歇一会子。” “不用了阿姊,我现下还弄得动,等没了力气你再帮我好了。 对了,我弄这个是要试着做洁齿用的盐。 每回用盐擦齿都被咸得不行,就想着往里添点东西,看看能不能做出不沙口的东西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章 偏执 “是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一说我也觉得盐放进口里有些沙口,你等一等,我去问问阿婆家里还有碾子么,没有的话我去外面借一个来,咱们两个一道弄。” “行,小桃阿姊,你去吧,我一个人先弄着,对了,你再问问阿婆有没有空置的攒盒和空着的瓷瓶,给我各拿一个过来,我有用处。” “行,忘不了,我去去就回。” 有了小桃的加入,碾碎的进程就加快了许多,但也用了近两个时辰才把所有的草药碾出来。 还没等林弋松一口气呢,就发现盐的颗粒也大了一些,于是又把盐放进碾子里继续碾磨。 “我说意儿,你的力气好大呀,我的胳膊都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了,你怎么还有力气碾呀?” 累瘫在一旁的小桃,使劲的甩着胳膊试图找回一些力气出来。 “我也不知道呀,就好像今日有用不完的劲似的,许是阿婆的凉茶煮得好,所以我才有使不完的力气。” 林弋的说词小桃才不信呢,她是不是傻的好么,阿婆煮的凉茶她近乎天天吃,也没见着自己的力气涨了多少,多半是意儿整日疯跑出去玩,所以体格子才好一些,否则家里的那一位就不会动不动的就要吃药请郎中了。 “咦,意儿,我发现盐粒要比草药要好碾一些呢。” “诶,还真是的,小桃阿姊不说我还没有留意呢。” “准是要把自己累糊涂了吧?来,换我吧,你过来歇上一歇。” “不了,小桃阿姊,我马上就要弄得了,你还是继续歇着吧,就快到用哺食的时辰了,你还得去厨下帮忙呢。” 就这点玩意还不至于有多累,她可是力大如牛呢。 “呀,还真是,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呢,你自己在这儿玩吧,我去厨下帮阿婆烧火去了。” “嗯嗯,小桃阿姊,你快些去吧。” 小桃去了厨下。 没多久,林弋就把第一份盐给碾了出来,并没有急着碾第二份,她得抓紧时间先调出来一份,阿兄就要下学回府了,她得在路边等着她阿兄归家。 刚想动手调制,手一下子就迟疑了,看了看这几份已经差不多成粉末状的草药,林弋挠了挠头,该用什么比例好呢。 瞅了瞅自己的手指,林弋从月牙凳上弹了起来。 有了,正屋里有阿耶盛茶叶的小木勺,正好拿过来当量具。 哒哒小短腿捣腾进了正屋,在边柜里找到了小木勺,目光却放在了阿耶平日里爱喝的几种茶的茶罐子上。 怎么这么笨呢,她上一辈子可是最爱用茶萃的牙膏呀,要是往她制成的牙粉里放一点点茶叶粉,会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哎呀,管他呢,先弄了再说。 林弋的小身子都快钻进柜子里面去,小手把所有的茶罐子挨个打开。 卧槽,她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呀,不管了每种都尝一遍不就得了,哪个口感最好就用哪个。 呸呸,这个怎么这么苦呀,那肯定就不是龙井了。 这个么……啊,呸呸呸,怎么比上一更苦? 老林同志的口味还真是特殊呀,怎么喝的茶一个比一个苦呢。 就在林弋以为她今天注定所收无获的时候,在尝到柜子最里面的一个小罐子的茶时眼睛顿觉一亮,唔唔唔,就是这个味,只是这个好像比龙井的口感……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甜。 不管了就它吧。 林弋也不管这个罐子的价值几何,把一整罐抱在怀里,啪啪两下关上了柜门,林弋小短腿一迈跑了出去。 却不想一出门就对上了一张她不太想见到了脸。 “意儿,你抱着个茶叶罐子做什么?” “要你管。”扔下话,林弋就想绕过前面的人离开。 “你给我站住,我是你阿姊,你见着我不给我请安也就罢了,还敢说话无理,看我不教训你。” 说着,林如的手已经扬了起来。 林弋本想踹她一脚,后一想这有点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还没等那只爪子落了下来,张开口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熬,好疼、好疼,林安?林安?你最宝贝的妹妹被人打了,呜呜呜……好疼,意儿好疼。” “谁?谁敢打我妹妹,看老子不打死……” 林安甫一挑起了帘子,就见咧着一张嘴大声哭嚎的小妹面前站的是林如,此时她正保持着手高高举起的姿势,一脸震惊到难以接受的地步。 她的手还没挨着这个死丫头呢,她怎么就嚎上了? “林如,你在干什么?意儿可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能打她?” “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的手是要干嘛,别说你在给她赶蚊子?” “我真的没有打她,我就只是要吓一吓她而已,谁让她擅自从主屋里拿东西的。” 今天是一罐子茶叶,明天保不齐就是家里的珠宝首饰了,家里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林如的,当然长兄次兄可以分得一点,但决不能给这个小蹄子半分。 “她从主屋拿东西怎么了?这可是她的家,她又没去别人的家里拿东西。” “不问自取是为偷,自己家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拿呀。” 闻言,林安的表情比先前见到林如的表情还要夸张,只见他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向林如,好半晌才说出话来。 “如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林安虽与林如同龄,但他能记得这个只比她小一刻钟的妹妹是多么的娇软可爱,小的时候还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头一直喊阿兄,更是谁见了谁都要说一声这孩子真乖。 可眼下,林安眼中的林如是完全的一个陌生人,陌生的让他整个人遍体生寒。 林安突然就松了一口气,罢了,阿兄说过凡事不可强求,既然如儿偏要如此执着,他就只能由着她去,谁让她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呢,惹不起总能躲得过吧。 把手放在林弋的发顶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说不出的温柔,“意儿,乖,先回房里好不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章 给阿兄的礼物 林弋求之不得,她是一点也不想跟‘更年期’的女人待在一起,即便那人今年才只有十岁。 “是,阿兄,意儿这就回房了。” “怎么不叫林安了?” 一提这个,林弋当下就是一撇嘴,说道,“看在你这两天表现好的份上,我就先叫你阿兄吧,要是你不好好读书学本事,还似以前一样的调皮捣蛋,我就还叫回你林安,略略略……” 边说林弋边扮了个鬼脸,说完小腿一迈哒哒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听到竹帘放下的声音,林安把视线移向林如,“如果你认为意儿在自己家里拿东西有错的话,等晚间耶娘回来就予他们说吧,是打是罚,我会和意儿一起承担。” “阿兄,你是我的阿兄呀,我们可是一胞的兄妹,你怎么能向着那个丫头?” “林如,这话我也早就说过了,意儿也是我的同胞妹妹。 我要回去读书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林安转身回了他的房间,独留林如一个人脸色铁青的站在院子里。 西厢林弋的房间里。 林弋取出了两勺茶叶放在碾子里,由于茶叶是经过炒制的,相对酥脆了些,所以也就更好的被碾碎。 拿过一个干净的茶碗,林弋先是用小木勺舀了半匙的金银花粉、一勺的薄荷粉、一勺的藿香粉,又放了两勺的细盐,看看了茶叶粉,想了想只放了小半勺。 把茶碗里的混合物搅拌均匀,林弋拿起了茶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一尝,觉得茶的味道有些淡,又添了半勺,这回一尝,林弋的眼睛就是一亮。 就是这个味道,与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把混合好的牙粉放进小桃从厨下拿来的空瓷瓶里,又看了看这个瓷瓶的大小又做出了差不多的牙粉,林弋望了望外边的天气,差不多是到阿兄下学回来的时辰,于是把攒盒的盖子一盖,从月牙凳上弹了起来,提着裙角就往外跑。 刚出了院子来到胡同里,就有时常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朝她招手叫林弋一起过去玩,林弋朝他们挥了挥手,说她有事要去办,等下回来再与他们一起玩。 跑进了夹道,迎面就和林大江对上了。 “意儿?是知道阿耶回来了来接阿耶的吗?” 林弋见林大江手里提着点心匣子,就想到了阿耶答应她外出办差时要给她买玫瑰酥和八宝甜酪回来,可她还要去见阿兄呢,还不能与阿耶一起归家。 捏着装着牙粉的瓷瓶的手指动了动,林弋灵光乍现,往已经站定了的林大江的身上就是一扑。 “阿耶,你办差回来了?” “是呀,阿耶比往日回来的早一些,我的意儿高不高兴呀。”说着已经把林弋提起来抱在怀里。 “意儿高兴哒。”林弋的小脑袋一直点。 “哦,咱们意儿高兴呀。 那要是意儿知道了阿耶给意儿带回来了玫瑰酥和八宝甜酪,会不会更高兴一些呢?“ “那是当然了。 咦,阿耶是给意儿带回玫瑰酥和八宝甜酪回来了吗?意儿好高兴呀。” “你看,在这儿呢,这是阿耶给意儿带回来的点心匣子,不给你阿兄阿姊们吃,好不好?” “谢谢阿耶,阿耶最疼意儿了。”说着林弋双手抱着林大江的大头就亲了一口。 “阿耶,我也给阿耶准备了礼物,不过还差一点子东西,想去阿娘那里看看有没有。 阿耶,你先回家等我好不好?” “意儿给阿耶准备了礼物?” “是呢,是意儿亲手做的,阿耶开不开心?” “阿耶怎么能不开心呢,我的宝贝意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孝顺阿耶了。 既然你说要去阿娘那里一趟,那你就且去吧,阿耶在家里等着我的意儿。” “好哒阿耶,我一会子就回来哟。”说着又在林大江的脸上香了一下,挣扎着就要下来。 “哎呦,慢着点,天这么热,别跑,回头又得出一身汗。” “知道了阿耶。”说着人已经跑远了。 林大江见林弋嘴上答的痛快,脚下还是慢不下来,摇了摇头,随她去吧。 这边,林弋跑过了西北角门,跟角门上的守门婆子打了声招呼,说她要赶着去接阿兄,回来时再与阿婆说话。 守门婆子笑着让她快去,还说这兄妹俩的感情真好。 林弋刚跑到了车马门,就见沈樉的专用马车远远的过来,想了想,不想对上那个人,于是往回跑了几步,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 另一边,沈樉刚一跳下马车,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将军夫人有请,现下正在牡丹江院候着呢,请大郎君回府后务必先去一趟牡丹院,再与将军夫人一同去宁辉堂请安。 沈樉一听吴氏找他,想必是有事要予他说,于是点了点头跟林平交待了一声,大步跟那小厮离去。 沈樉要进内院,林平是不必跟着的,拿了两个人的书袋挎在了身上,又提着每日给沈樉带点心用的食盒子,往前院清明院的方向走。 还没走出多远,旁边的树后突然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林平不用细看,就知道身影是他最小的妹妹。 “意儿……” “阿兄见到意儿有没有惊喜?有没有意外?” “你呀,顽皮的不得了。” “嗯唔,阿兄都没有说想意儿了,意儿要不开心了。”说着小嘴一噘,佯装生起气来。 林平见状放下手里的食盒子,蹲下来张开了双臂,对着林弋就是一笑。 “谁说阿兄不想意儿的?阿兄时时刻刻都在想阿兄的意儿。” 闻言,林弋脸上就是一笑,向前两步扑进了林平的怀里。 “阿兄,今日在学堂里辛不辛苦,会不会很累,意儿给阿兄捏捏肩膀吧。” 才多一点儿大,还能给他捏肩膀? 林平在林弋的小琼鼻上点了点,“阿兄不累,我们意儿真乖。” “是呀,意儿是最乖的,意儿今日亲手给阿兄做了礼物,也不知阿兄喜不喜欢。 当当当…… 阿兄你瞧,这就是意儿给阿兄做的礼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章 沈樉的婚事 沈府内院。 沈樉大步来到了牡丹院,在门口略停了一下,守门的小婢女眼见着他的身影,对着他就是一福,隔着帘子冲里面喊了一嗓子,“大郎君来了。” 说着,人已经伶俐的打起了帘子。 沈樉略一低头进了正屋,就见他的母亲坐在上首的罗汉榻上对着他笑,慈声说道,“樉儿,回来了?” “是,母亲,儿子下学了。 母亲打发人寻儿子过来,可是有事?” “你看你,阿娘找你就一定要有事么?这里没别人,就咱们娘俩,你坐下来与阿娘说说知心话。” 沈樉点了点头坐在了吴氏的身边,陶婆子赶紧张罗着给他上茶,还有沈樉爱吃的点心。 其实沈樉已经十三岁了,早已不似儿时那般爱食一些甜食,然而吴氏却不知,还按着她印象中儿子的喜好安排沈樉的一应吃食,就连每日带去私学的茶点也是一样。 吴氏没开口,沈樉也沉默不语,几近成人的他也早已不似儿时那样依赖着母亲,什么事都说与吴氏听。 “这段日子在私学可好?” 好半晌,吴氏才开口打破了母子二人之间的沉静。 “都好,儿子的课业也得到了夫子的认可。” “那便好,需要什么,要及时予阿娘说。” “是,儿子记下了。” 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她和儿子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儿子也不似从前那般,与她这个做母亲的贴心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见着到了快要用哺食的时辰,若是她与儿子迟了,宁辉堂那头少不得又要着人来问,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她的盘算,会不会插手一二。 “都说男儿成了家才能立业,樉儿,如今你也十三了,是不是该考虑你的婚事了? 你阿耶不在京安,又相较甚远,他……忙着军中的事务,可能一时想不起来。 阿娘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可有钟意的女娘。” 吴氏知道儿子每日除了进学就是在府中校场习武,哪有什么空余识得女子,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她接下来的话顺理成章一些。 果然,沈樉说出了她想听的话。 “婚事就由耶娘做主定夺便好,儿子无甚异议。” “那你可有想法?比如样貌、才情、品性等等?” “性子温婉一些便好,至于别的,就随阿娘的喜欢吧。” 虽是男子娶妻,可他终究不能困于内院之中长相相伴,且妻子始终要孝顺公婆,大半的时间怕都是和母亲相处,所以母亲的喜好就很重要。 母亲对媳妇少了一些挑剔,婆媳矛盾也就跟着少了一些,府中内宅安宁,他也就可以轻省一些。 母子二人再一次陷入到沉默当中,吴氏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在婚事一事上并不热衷,也是,儿子还不到知慕少艾的时候,自然不会热衷。 吴氏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儿子知人事择通房的事,与其今后再与他知会,不如今日一并说了的好。 “阿娘的想法,你正妻的人选一定要出于吴家,你几个舅父家也各都有适龄的小女娘。” “阿娘这么说怕是已经有了人选了吧?” “是,阿娘看中了你大舅父家的二娘子。” 闻言,沈樉愣了愣,他的这个二表妹跟他相差了五岁之多,如今也就只有八岁之龄吧,那她还是一个稚童呀。 “母亲,舅父家的二表妹,如果儿子没有记错的话,今年才八岁吧。” “是,与你相差的是多了一些,可是大娘子比你大一岁,也早就与人定了亲,阿娘就只能定下二娘子了。” “那…… 如果阿娘一定要在吴家选人,别的舅父不也有女儿么,为何一定是二表妹?” “那怎么能一样?别的都是庶出,庶女又如何做得了你的正妻,将来又如何成为这一府的当家主母。” 原来母亲在意的是这个,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那就依母亲所言吧。” 娶谁都是娶,无非就是传宗接代,反正他要参加武科考试,并不急于婚事。 他的这个想法还从未与母亲提过,母亲仍只以为他日后去沈家军锻炼,最后再名正言顺的接管沈家军。 然而,他有他的考量,他想凭着自身的实力闯出一片天地。 “儿子明年要参加武科考试,如果进行顺利的话,再过后一年就是武举,所以儿子的婚事并不急于一时。”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再仔细斟酌,他娶一个小他五岁的正妻是否合适。 儿子话里的意思吴氏又如何不知,定了长兄家二女儿不单单是她的意思,也是她长兄的意思,希望沈吴两家关系继续延续下去,而联姻,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反正府里的两个小的,一个是病秧子、药罐子,另一个更别提了,他的身体虽好,小小的年纪就尽显纨绔本色,又如何能接掌得了沈家军。 至于那个庶子么,才多一点儿大,今后能不能长得大还两说,所以她的儿子也就不存在子嗣之事上的压力,就是迟一些大婚也无妨。 吴氏是这样考虑的,也打算这样劝老夫人,如果老夫人实在不同意的话,她可以先与长兄商量,在二娘子嫁进门前给儿子纳一房小妻,实在不行的话她做主选两个通房婢女贴身伺候,相信长兄那边也不会有异议。 “你要考武科,可与你阿耶商量过了?” 儿子今后的前途,她一内宅妇人着实不好置喙,一切还得听她的郎婿做主。 “嗯,很早就与父亲说过了,父亲很支持儿子,也愿意让儿子自己搏一搏。” “那……幽州那边……” 吴氏没有把话说完,沈樉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无非就是担心沈家将来落不到他的手上。 “母亲,父亲的身体素来康健,且年纪尚轻,现下就谈以后的事,属实早了些吧。 儿子想凭自己的本事闯一闯,如果沈家军和父亲的确需要儿子,儿子再前往幽州也不迟。” “你心里有数阿娘就放心了。 至于婚事的事,阿娘想尽快定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3章 银铃的去处 “母亲看着办吧,别忘了报于祖母和父亲知晓就行。”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与他们通气,不过你也放心,阿娘知道你和你二表妹相差有点大,等你过了十五,阿娘就会放人在你身边伺候,不会叫你空着伤了身体。” 怎么忽然提到了这件事。 沈樉虽不通人事,却也听那些个护卫开过黄腔,模模糊糊有那么一点认知,当下脸就是一红,声音有些吱吱唔唔的。 “那个……阿娘,这事以后再说吧。” 一向沉稳的长子竟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就连称呼也换回了以往,吴氏忍住了想要打趣儿子的冲动,接着往下道,“男女敦伦人之常情,樉儿不必难为情。 就是通房的人选你有没有属意于谁?” 通房?还人选? 他每日不是进学就是练武,接触的都是一些半大小子和糙汉子,上哪儿识得女娘? 别说还真有一个,就是年岁小了点,如今还只是个小豆丁。 想到那丫头被他欺负受了委屈还不敢吱声的憋屈模样,还有她极力的讨好自己只为不让她的阿兄受责罚…… 沈樉的思绪已经飘出了窗外。 “在想什么?” 儿子的异样,她这个做阿娘的如何又看不出,他这是有了钟意的女子了么,是府里伺候之人还是府外识得的? “没想什么? 通房的人选现在就商议有些早了,再过两年也不迟。” 还是不好意思。 “也好,阿娘都依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氏早已把她想要说的都跟儿子说了,也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当下看了一旁伺候的陶婆子,陶婆子心领神会,说用哺食的时辰到了,该去宁辉堂了,否则过会子老夫人该派人来问了。 沈樉一听顺势起了身,小心扶着吴氏一道往宁辉堂走去。 前院,清明院。 自从林弋告别离开,林平就一直呆愣在他的房间。 阿郎去了府里,用罢哺食之前是不会回到清明院的,他有大把的时间琢磨家里的事。 小妹的愧疚他又何尝不知,但他又何尝对小妹不愧疚呢。 小妹出生时,他特意去了城内最好的首饰铺子珍宝阁,给小妹打了一副银铃,取除秽纳福之意,可那对银铃意儿只戴了几天,便不见了踪影。 耶娘和他都知道是谁偷拿了去,却只以为她是吃醋他这个做兄长的只给小妹准备了见面礼,没给她这个大妹妹准备,于是在他旬休之时,他就带了弟妹去了坊间,给他们买了一大堆吃的玩的回来,最后还用了他所有的私房给林如买了一朵珠花。 他还记得如儿当时很高兴,抱着他的胳膊就不撒手,嘴里还阿兄阿兄的喊个不停,说她好喜欢好喜欢那朵珠花,还说阿兄是最好的阿兄了。 但是,当他旁敲侧击一番,希望如儿能把银铃送还回去时,他还记得林如当时的表情,说她根本就没见着那对银铃,还说银铃是戴在了小妹的身上,丢了也应该去问她呀,说不定是她见那银铃好玩吞进肚子里呢。 总之说来说去的,银铃不见了的事就是与她无关,那是他第一次对兄弟姊妹失望。 还是后来耶娘与他说,说林如忧思过重,此事不可过于较真,反正小妹是个婴儿不记得,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说他们也会嘱咐林安,就当从来没有见面礼这一事。 这时,他房间的门帘被人掀开,长清顺势走了进来。 “怎么在屋子里发起呆了?快点出来用哺食,等下阿郎就要回来了。” 沈樉不在清明院,院里也就无须他和长清伺候,他们也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沈樉要是回了清明院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必须要跟在沈樉的身边当差伺候,直至夜里沈樉安歇为止。 他比长清还好上一点,根本不用值夜,为的是次日他能有一个好的精神陪伴进学。 “发什么呆呀,就是坐在屋子里歇上一会儿,哺食取回来了么?我怎么没注意。” “还说你没发呆,我都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了,你就是没听见而已。 快别坐着了,咱们一道去用哺食。 我跟你说,今日大厨房做了鲤鱼,闻着可香了呢,等下我要吃两大张胡饼。” “一说食鱼你就来了精神,那鱼就那样好吃么?” “当然,你鲜少留在清明院里用饭,自然也就不知道府里大厨房做的鱼有多好吃。 哎呦,我差点忘了,你阿娘可是大厨房的总管事,你应该吃过大厨房做过的鱼。” 闻言,林平笑了笑,说道,“这个还真没有,阿娘从来不在家里下厨,也从没把大厨房做的吃食拿回到家中,除了我小妹时不时去那里用一些点心之类的,多半也是前日子余下的,更别说一些大菜了,那是万万不敢碰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你阿娘中饱私囊。 再说了,就是意儿吃一点又何妨,她那么丁点大,又能吃下多少?可以把我的份例匀给她一些。” 长清说完,就见林平一脸怪异的看向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兄弟,你可比意儿年长了近十岁,不会对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吧?” 林平虽不相信,但还是得问清楚问明白,顺便敲打一下他的这个兄弟。 “看你说的,你也说我们差了近十岁,怎么可能会对一小丫头起歪心思? 我呀,就是见那丫头可爱,所以才想着多疼一些,更别说她是你的妹妹,那不是跟我的妹妹一样?” 这家伙说得也是,意儿谁见了谁都要夸上一句,更别提她嘴甜会哄人,这样的可人儿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是我多思了,在这里与你道个歉。” “看你说的,咱们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哪里会与你计较这些。 快来尝尝,这个鱼好不好吃?” 林平把长清挟给他的鱼肉放进嘴里,味道果然如长清说的那样,肉质细腻滑嫩,咸中还有一丝丝鲜甜,果然好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4章 茶香 林平点了点头,又动手挟了一筷子,长清见他喜欢,又给他挟了一点点炙肉。 “这个肉也是厨下的拿手好菜,你快来尝一尝。 说起来呀,我也是借了你的面子才能得了这些好吃好喝,府里的一般下人哪有如咱们一样能有这样可口的好菜,能吃饱了就不错了。” “怎么会? 我阿娘说过,像咱们这样贴身伺候的都是一等的份例,哺食有一荤一素。” 那也就只是份例,下人能得多少要看主子们的心情。 也就咱们家阿郎,从不在这事上面克扣,否则的话咱们还想见到整条的鱼,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长清说的是事实,做下人的荣辱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至于能得什么样的待遇,可不得要看主子的心情。 “咱们阿郎乃大丈夫是也,怎会做出苛待下人的事来。 快吃吧,等下阿郎回来,你我还得伺候笔墨。” 说着,二人加快了动筷子的速度,眼睛还时不时的透过窗子瞟向院门口的方向。 用过了饭,刚把小几上收拾干净,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里,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物什匆匆的迎了出去。 “平郞,哺食可用过了?” “回阿郎,我和长清适才用过了,现下正在拾掇小几。” “你就别跟着拾掇了,让长清去弄,咱们去校场过过招。” 阿郎从不在晚饭过后去校场,因为他和阿郎有很多课业要做,做过了课业还要温书背书,为何今日阿郎偏要去习武,难道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么? “阿郎,你适才刚用过哺食,现下就去校场怕是要腹痛,不如回房喝上一碗消食茶,咱们再去可好?” “你呀…… 罢了,就依你之言。” 沈樉脚下一转,去了他的书房。 进了房间,沈樉坐到了案桌后面,顺手抄起了他一直在研习的兵书翻了起来。 这时,有伺候的人端了消食茶进来,林平上前接过,先给沈樉倒了一碗放到了他的手边,又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坐在一边慢慢喝下。 这盏茶喝下,沈樉放下手里的兵书,起身就往外边走。 刚开始他走得很快,渐渐的,他的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林平可以肯定今日府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夫人寻阿郎过去跟他讲了什么,才会让阿郎因此心底郁积在胸。 “阿郎慢些行,属下陪阿郎走走吧。” 沈樉没应,但脚下的速度放慢了不少,走着走着,他哑着声音说道。 “平郎,你说我在她的眼里究竟算什么?” 林平大概能猜得出阿郎口中的她是谁,但身为一个下人,有些事不是他能置喙得了的,遂不吭声,静静倾听。 “我这个做儿子的,难道还没有吴家重要么? 都说女人出嫁从夫,从此连姓氏前面都要冠上夫姓,可在阿娘她的心里…… 始终都是吴家更重一些吧。” 沈樉轻叹了一声,“平郎,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有真心疼爱你的耶娘,还有一心黏着你、腻着你的妹妹……” 他呢,只有父亲的谆谆教导,还有母亲的望子成龙,那个唯一的妹妹,虽会对着他撒娇,可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那个丫头身上的那种感觉,那种一见就想亲近的感觉,使之如沐春风,浑身暖洋洋的。 “归府后,意儿来找过你么?” 沈樉虽没见着那小女娘的人影,但他有一种感觉,她就是来过了。 林平没料到阿郎一再提起意儿,垂了垂眼皮微一颔首答道,“回阿郎,来过了,还给属下送了盒盐。” 沈樉一听来了兴趣,“哦?什么盐?意儿怎么想着给你送盐了?” “说是她自己做的牙粉,洁齿用的。” “牙……粉……”沈樉轻声念了一遍。 “是呀,说是里边放了金银花、薄荷叶和藿香,单磨粉就磨了差不多一天呢,这小丫头还给我看了她的手,说都快磨出水泡来了。” 林平自顾自说着,沈樉突然站住了脚。 林平在想话说的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甫一抬头就见他家阿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紧接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拳头便挥了过来,林平下意识运起内功急速后退,一脸诧异的看向他家阿郎。 “看什么看?不在校场里就不能动手了?” 自家阿郎心情恢复了,林平唇角就是一勾,改掌成拳主动反击,主仆二人霎时打了起来,加之动用了内力,速度快的渐渐成了残影。 几百招过后,二人靠坐在一起大口喘着粗气,喘着喘着,两人竟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沈樉心底里的那点子郁气已然彻底消散不见,只手撑地弹了起来。 “阿郎是要回去么?” “嗯,叫长清备热水,这一身的臭汗,都熏着自己了。” 净房里,沈樉把自己埋进了水里,热水没过头顶,让他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 不就是娶小他五岁的表妹么,反正没有钟意之人,娶谁都是娶。 他自顾想着心事,就听外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阿郎,还没沐好浴么,水怕是要冷了吧?” 林平沐浴完毕就来了净房,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谁说不是呢,阿郎已经在木桶里泡了好半晌了。”这是长清的声音。 “要不要进去看看?阿郎不会是倦得睡着了吧?” “要不你进去看看?” “还是不了,我去书房候着吧。” 兄弟二人正聊着,沈樉身着里衣从里间走了出来,长清忙上前拿布巾给沈樉擦拭头发,林平见状递了碗刚好入口的茶水给沈樉。 “阿郎,吃碗茶润一润吧。” “唔……什么味?如此清香。” 沈樉心说他这茶还没入口呢,怎么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唬得他把茶碗凑近了些细细闻着,确定了不是他手中的茶碗发出的味道,沈樉把目光放在了林平的身上。 他这一反应林平懵了,心想他沐浴用的就是素日里惯用的皂豆,何来清香一词? 她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会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5章 骑竹马 “属下没……没用香呀。” “不可能,那哪来的清香味道?哦,知道了,你是不是用意儿送你的那个牙粉了?” “是呀,意儿说让我晨起和睡前各用一次,这样牙就越来越白,还没有口气。” “口气?” “哦,就是嘴里没异味,就似现下这样的口齿生香。” “果真?” “意儿是这么说的,我也是头一次用。” “哦,你去把……那个牙粉拿来我瞧瞧。” 林平撩了眼皮子看了沈樉一眼,他觉得他家阿郎不止是想看一看,而是要……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樉用过了直说好,还让他传话给意儿再做一些送来,说他不会让意儿白费力气的,自有好处予她。 林平不免有些失笑,笑着替小妹应下了,心想意儿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吐槽呢,她才不会稀罕什么好处呢。 林家小院,主屋卧房。 林大江揽着媳妇赵云娘,说着林意给家里的每一人都送了她新制的牙粉,连厨下的哑婆和小桃都有,单除了她的阿姊,林如。 林大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拿这两个女儿如何办才好。 郎婿忧虑的赵云娘又何曾不担心,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个做阿娘的又如何不疼。 “六郎,意儿这么做也事出有因……” 赵云娘把林安先前予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林大江听,林大江听了后久久不语,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 “你说如儿怎么就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那是她的妹妹,唯一的妹妹,怎么就……就能把意儿说成是偷儿? 这是她一个做阿姊的能说出的话么,啊?” “六郎,都怪我,是我这个当阿娘的没教好女儿。” 赵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林大江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大掌放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 “这如何能怨怪你?要说没教好女儿,也应该说我这个阿耶,养不教,父之过,与你有何干?” 赵云娘知道这是郎婿在哄她,也不与他争辩,轻轻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把头埋在林大江的胸膛,声音闷闷的。 “六郎,一切都随缘吧,你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如儿她…… 咱们做耶娘的尽力就好。” “好,都听你的。 早些睡吧,明儿晨起还要当差呢。”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当林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伸了个懒腰,才磨磨蹭蹭的从榻上爬了起来。 刚把襦裙的腰带系好,小桃就从外面挑了帘子进来。 “哎呦,我的好娘子,我还以为你今儿要在榻上睡上一天呢。” “早呀,小桃阿姊,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辰正了,你再不起来,可以朝食哺食一道用了。” “那我阿娘该高兴了,给家里省了好些个粮食呢。” “意儿,又在胡说,这话要是让娘子听见了又得伤心了。” 见小桃一脸正色,还有继续说教下去的趋势,林弋赶紧举起了双手,“停,小桃阿姊,我错了,你可别再唠叨了,明明年纪不大,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什么就小老太婆?好呀你,你竟敢说我老,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小桃嗷的一下扑了过去,挠起了林弋的痒痒肉来,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小女娘的笑闹声,那清脆的声音透过敞开的窗子飘进了院里。 东厢里,林安的视线暂时离开了书本,把目光放向了对面,嘴角挂起了一抹弧度,原本就不错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而与之一墙之隔的林如,听到两个人的笑闹声,嘴角不由地撇了撇,什么么,主不主、仆不仆的,一个不把自己当主子,另一个更是僭越,从来不以婢女自称,阿耶还听之任之不加以管束,这都叫什么事呀。 把手里的绣线狠狠地摔在小几上,头转向隔壁大声吼道,“吵什么吵,烦死人了,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林意,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丝小女娘的样子,就不能稳重一些么?” 这一嗓子,林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嘛,整日里上纲上线的,跟她看过的那部电视剧里的嬷嬷似的,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说教她。 林弋朝隔壁吐了吐舌头,拉上了小桃的手,“走,咱们走,不理她,让她接着更年期吧。” 二人手挽着手出了西厢林弋的房间,林弋开口问道,“今儿早上的朝食哑婆做了什么?” “有你爱食的小枣粥,拌芜菁,还有羊肉胡饼。” “做了这么多,辛苦哑婆了。” “不辛苦,那是阿婆的差事,再说了,我有早起帮忙的。” “嗯,我们小桃阿姊也很辛苦的。” 姊妹两个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去了厨下,林弋也不讲究那些,拖了一条月牙凳就在灶边吃了起来,那模样逗的小桃呵呵直笑,说要是这会儿大娘子进来,定会被她给说教的。 林弋放下手里的粥碗,眼神幽怨的看向小桃。 “小桃阿姊,你就不能在我吃饭的时候说点开心的事么,你看,都说得影响了我的食欲了。” “得,怪我,都怪我,你想吃点什么?我等下让阿婆做予你,这些你不想吃就不吃吧。” “呐,这可是小桃阿姊你说的啊,可不行予我阿娘告状。” “放心,不会的,我让阿婆给你做最爱吃的点心可好?“ “不用了,昨儿阿耶给我买的玫瑰酥还有呢,等下我要是饿了,自会回房吃的。” “行叭,你什么时间想吃了,就过来跟阿婆说。” “知道了,小桃阿姊,我出去玩了,就在胡同里,有事你去那边找我吧。” “去吧,太热了就回来歇一歇,别着了暑热。” “嗯,我记下了小桃阿姊。” 林弋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人就已经跑没了影,只余下哒哒的脚步声。 夹道外胡同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骑竹马,大丫一见是她来了,老远就跳着脚挥动着她的小手,喊她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6章 一截红绳 “意儿,你昨日怎么不出来玩呀,你不在好没意思哒。” “我呀,我昨儿在家陪阿兄读书来着。” 看到小伙伴们都在玩骑竹马,其实林弋打心底里不愿玩,随便弄一跟竹子骑在跨下,整个人一颠一颠的不说,嘴里还要配合着喊驾驾,对她一个老阿姨来说就很幼稚,但她心里再不愿也不能表现出不情愿来,因为她身处的这个时代和她此时的年龄注定没有高智商的游戏可以玩,就更别提什么手机平板电脑之类的了。 “我不知道今儿要玩竹马,我没带呀。” 没带竹马就不玩儿,相信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吧。 “我带了呀。” 还不等林弋喊住她,大丫顺手把手里的竹马往林弋的手里就是一塞,然后跑去墙根儿又拿了一根过来。 “我就猜到了你不会带的,所以我一早就拿了两根过来,我们两个一人一个,是不是刚刚好?” 大丫眼睛亮睛睛的,仿佛在说‘意儿,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你赶快夸一夸我呀’。 林弋在心里就是一叹,你可不是很聪明么,知道我每一次都会拿这个当借口,偏你还每次都能记得住,果然是个记性好的。 “大丫,谢谢你,你可对我真好。” 林弋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见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凑在了大丫的耳边小声说道,“我阿耶昨儿给我带了玫瑰酥回来,可好吃了,等下咱们玩饿了你跟我一起回家,我分你几块。” “呀……” “嘘嘘,我的好大丫,你可小点声吧,这么多的人,我那一匣子可不够分。 不对,是半匣子,昨儿我分了我阿兄一半儿呢。” “对对对,是得小一点声儿,我早就听说了玫瑰酥可好吃了,就是一直没吃过呢。” “我悄悄告诉你呀,前几天我阿耶惹我生气了,所以买了玫瑰酥哄我的。 对了,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哟。” 大丫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意儿,你的命可真好,就咱们这一片儿,有哪一家有你阿耶阿娘那样疼孩子的? 就是有,也是疼家里的小子们,像咱们这样的小女娘可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不把咱们送出去给阿兄阿弟们换好处就不错了。” “也不一定吧,我看你家婶子就很疼你的呀。” “我阿娘疼是疼,但跟你阿娘比不了,嗨,不说这些,咱们还是凑过去一起玩吧。” 小姊妹两个手牵着手,一人提溜着一截竹竿,相携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林弋是个心大的,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老阿姨,如果此时她的教导员看到了这番场景,说不定会把牙都给笑掉喽。 “驾驾……喔喔…… 诶诶,大丫,快躲开,你就要撞上小虎子了。” 诶诶诶…… 就在一众小伙伴惊呼声中,大丫跟小虎子迎面撞了个对脸,那劲儿大的,双双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 林弋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疼。” 不止林弋笑得不行,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笑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陡生巨变。 胡同外,一帮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经过胡同,见胡同里面一群小毛孩子笑得开心,不知先前是不是经过什么不开心的事,竟脚下一转走进了胡同。 “笑什么笑,不知道影响到咱们了?” “你们是谁呀?我们在坊间里从没见过你们。” “你管我们是谁呢。” 为首的一个个子最高的,见这些小不点穿得很干净整齐,心里面就生出了歹念,转头跟旁边的人小声交待一句。 这些人一听,很配合的散开,把一群小豆丁围在了中间。 “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虎子一听,抢东西抢到他们头上了,当下双手一叉腰大声说道,“不管你们是哪儿的,知不知道这片是沈府的?你们是不要命了么,敢来这片撒野。” “呵呵,沈府的又怎么着,我们就是口渴了,进来讨一口水喝。” “放屁,刚才你不还要我们东西呢么?” “你,就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值钱的东西,把你扒光了也换不来一个钱。” “你,你们……” “你你你,你什么你,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说着,为首的那个大个子伸手一扒拉,虎子就被推到了一边,直接摔到了墙上。 唔…… 虎子的鼻子被撞出了血,但他比较硬气,只捂着鼻子一声不吭。 虎子被撞出了血,大丫就想过去看一看,不想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林弋一把给拦下了。 大丫虽不明白意儿为什么会拽住了她,但她聪明的没有多问,就听意儿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大丫,等下要是打起来,你就跑去西北角门,要是那只有一个守门婆子在,你就去前院找我阿耶,听到了没有?” 大丫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为首的大个子解决了跳脚的,突然把视线集中到了林弋的身上。 这小丫头是这一群孩子里长得最白净最漂亮,身上的布料也是最好的,还有…… 他注意到了这群孩子里只有林弋的脖子上露出了一截红绳,底下坠着的说不定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哪怕就是一个银锁,也不算他们白进来一趟。 “你,说你呢,脖子上的东西交出来,省得遭了罪。” 虎子想要上前,被林弋一眼瞪了回去,“我同伴说得不错,我们是怀化将军府沈府的下人,你们来这里放肆,是真的不怕死么。” “小娘子,交出东西,咱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这些个小的,听到了没有?” “所以,你们是连将军府也不怕了么?” “怕?”为首的大个子冷哼了一声,“你们要不是沈府的奴才,咱们还不敢进来呢。 哼,沈府,这个时辰怕是整个胡同里都没大人吧?就是你们这些个跑上一个半个的,留下的能不能撑到府里的人来…… 呵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章 打架 这个人声音笑得桀桀,吓得几个小的身子不由地直缩,相互的靠在一起。 “虎子,动手。” 林弋大吼一声,操起手里的棍子就冲了过去。 大丫一看动起了手,人机灵的提起了裙角往回跑,意儿可是说了,守门婆子就一个人的话,直接往前院跑,去找意儿的阿耶。 身后还有呼呼哈哈的声音,大丫都不敢慢上一分,就怕来不及找到意儿的阿耶。 大丫跑到了西北角,果然如意儿说的那样,门上只有一个守门婆子,不等守门婆子问上一问,她就尖着声音说要找林管事,意儿让她来的。 大丫脚下飞快,要说她能跑这么快,全赖林弋拐带的好,平日里总在一起疯玩,带着她和虎子他们没少和坊间里的小子们打架,所以意儿叫她回去喊人,她想也没想的直接往回跑,因为她知道意儿和虎子们能支应一会儿,至于能支应多长时间…… 大丫心里这个急呀,也就没顾得上瞧路,来到了前面的一个拐角,咣的一下撞上了前面的人。 “大丫,何事急急忙忙的?也不留意着路。” “呀,林平阿兄,快……快救命。” “救命?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 “夹……夹道外胡同里……来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有五六个,要抢……咱们东西。” “抢东西?你们一群孩子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他们抢什么?” “先前……不知他们……为什么来,后来看上了意儿脖子上有红绳……就要抢,意儿和虎子带头打起来了。” 嗖…… 林平只觉身后刮过了一阵风,一回头,就见他家阿郎的身影在几丈之外。 意儿? 林平把手里的书袋扔给大丫,让她送去清明院,也运起了内力跟着沈樉翻起了墙。 沈樉甫一来到夹道外的胡同里,就见林弋和一个比她高大半头的小子背靠着背配合着打,林弋看上去还好一些,把手里的竹竿舞得虎虎生风,多少有那么一点沈家枪的架势,反观那个半大小子,手里竹竿也就剩下了一截,脸上青青紫紫的好几块,鼻子周围更是红乎乎的一片。 “住手……” 腾空的双脚还没落地,沈樉用上了内力就是大吼一声。 为首的大个子看沈府有人来,手指落在唇上就是一声呼哨,其余的四五个掉头就往胡同外跑,被后赶上来的林平一脚一个给踹趴在地上。 “想跑?” “郎君,郎君,饶小的们一回吧,小的们再也不敢做歹了。” “阿郎,如何处置?” 有沈樉在,还轮不到他来发话。 “都是半大孩子,就不与他计较了,你再踹上几脚放他们离开吧。” “是,阿郎。” 自家阿郎说的是,这些半大孩子送到官府那也治不了罪,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些半大孩子凑作一起打架罢了。 “疼么?” 沈樉见林弋衣裙狼狈,嘴角还有一大块淤青,显示这里曾经挨了一拳。 “不疼。” 小丫头大眼睛呼闪呼闪的,看着沈樉都替她疼,拇指不自觉就落在了那块淤青上。 “嘶……” “不是不疼么?” 是不疼呀,但你按了它能不疼么。 这话林弋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连一点嫌弃都不敢表现出来,他怕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又要变脸。 “能走么?” 脸上都有伤,身上说不定也有,沈樉不敢直接扯人往回走。 说到底林弋才五岁,就是再有身手她小胳膊小腿的也招架不住四五个十来岁的孩子,好在有虎子替他挨了不少拳脚,否则林弋身上的伤只多不少。 “那个……” 话还没说完,林弋只觉眼前天地旋转,人就被沈樉打横抱在了怀中。 “阿郎……” “平郎,后面的那个小子你来抱,对了,打发人找郎中过来。” “哦……” 林平看了看虎子,眉头不紧了紧,这臭小子他还没抱呢,一身的汗味就直窜鼻子,哪有香香软软的意儿好抱。 虎子看林平阿兄不说话,只盯着他看,弱弱的说一句,“要不……林平阿兄,我自己个走吧。”说着,艰难地挪着步子转身。 林平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冲着 “小豆子,知道延生堂在哪儿么?” “嗯,小豆子知道。” “真乖,能替阿兄去延生堂跑一趟,把吴老郎中请到我家么?” “小豆子能哒,林平阿兄。” “哦,那你且去吧,回头让意儿给你带点心吃。” “谢谢林平阿兄。” 说着,小豆子哒哒的跑远了,林平看了一眼一脸青紫的虎子,叹了口气认命的往林家走。 林家小院,扫院子的小桃见一个跟大郎君一样高的男人抱着意儿走了进来,吓得她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扫帚,急急地跑到西厢林弋的房间,把帘子打了起来。 沈樉的脚下一顿,又一想这小丫头才多一点子大,哪有什么男女大防。 把人放到了榻上,沈樉想了想还是往外走,看了看打着帘子的小桃说道,“你去打些水来,给她擦一擦,再给她换件衣裙,一会儿会有郎中上门。” 小桃虽不知来人是谁,还是福了一礼应是。 沈樉出了院子,就见林平抱了另一个打架的小子进来。 “阿郎稍候,我去把这个小子放下。” 沈樉点了点头,以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留下。 “安儿?安儿?” 屋子里林安听到了动静,知道那是他家阿兄的声音,就打了帘子出来,就见他家阿兄抱着满脸青紫的虎子站在门口。 “阿兄……” “先进去再说。” 林平把虎子放在屋里的榻上,起身看向林安,“有外面的人来胡里抢东西,意儿和虎子跟人打了架。” “什么,意儿打架,意儿伤着没?” “脸上也紫了一块,已经让小豆子去延生堂请了吴老郎中。 意儿那里有小桃照顾着,你看着点虎子,我去府里找耶娘回来。” 林安没问阿兄为什么不留下来,因为他听到了先前院子里好似有生人说话的声音,“是,阿兄,安儿记下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章 受伤 林平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转身出了东厢,与站在院子里的沈樉相视一眼,先后出了林家院子。 胡同里,之前的那些小孩子都各自归了家,整条胡同无一人,林平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今日之事多谢阿郎。” 林平这一声出自由衷,他没料到自家阿郎的反应比他还快,更是先一步的救下意儿。 沈樉单手扶了林平一把,“平郎,你我兄弟不必如此,不过有件事要你去办。” “属下听候阿郎的吩咐。” “等下你见到了你阿耶,跟他这么说……” 林平听了沈樉的交待,神情就是一凛,“都是属下的不是,当时不应该道破阿郎的身份。” “无妨,你与林叔办好此事即可,今日不用回清明院了,好好陪陪意儿,别……因为今日之事吓着了。” 林家小院,自从林平和沈樉出了院子,西厢房,林如打了帘子出了房间,去了对面林安的房间。 刚一掀起竹帘,屋里的林安一见是她,用眼神阻止了她的脚步,跟躺在榻上的虎子说了一声,便揭帘而出,看到站在门外的林如,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拖她进了正屋。 “林如,你要干什么?明知我房间里有外男在,你怎么还敢进去?” “我那不是没进去么,再说了,意儿都被外男给抱回来了,你怎么不去说她?” “林如,意儿今年才五岁,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兄,要想我不说也行,你告诉今日送意儿回来的男人是谁?” “林如,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打听一个外男做什么?” “阿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与咱阿兄在一起,观他身高、样貌、气度,怕不是府里的大郎君吧?” “林如,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的话,看我不和耶娘告你的状。” “随你乐意。” 林如翻了个白眼,头一扭,一甩袖子出了正屋。 站在主屋里的林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是越来越闹不懂这个大妹妹的想法了,希望这一次她真的只是问问,不会做出伤害家里人的事情就好。 林安从正屋里出来,就见小豆子牵着吴老郎中进了院子,林安很想吴老郎中先给小妹看诊,但他适才听阿兄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虎子的伤势更重一些,于是林安把吴老郎中先引去他自己的房间。 这边吴老郎中问诊完毕,拉开药箱拿出一瓶他先前就已经配好的跌打药膏,又提了笔开始写方子,说虎子的身体多处受伤,虽无骨折和内脏出血,用药的话还是内服外敷配合着比较好,还说他在汤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以防小儿陡逢意外、心生惊惧,再引发高热,如果服了安睡过去,兴许会好一些。 林安一一应下,这时,林平把林大江和赵云娘找了回来,林安听了动静,在门外把虎子的问诊后的情况说了。 林大江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虎子没事就好,等下吴老郎中给意儿问完诊后,你即刻去延生堂把药抓了,虎子的耶娘都在府里当差,一时半刻的回不来,药取回来你让小桃把药煎了,就在咱家服下吧。” “是,阿耶,安儿记下了。” “哦,林郎君回来了?” “是呀,又要劳烦吴老郎中了。” “林郎君说的哪里话,治病救人乃老朽身为医者的本份,林郎君不必介怀,再说了,老朽出诊可是收诊费的。” “吴老郎中说笑了,里面的小子无甚大碍吧?” “不严重,躺两天也就好了,看着挺严重,实则都是皮外伤,也没有伤口,就是一些淤青罢了。 哦,对了,这是药方,用法我已经跟令郎交待过了。” “多谢吴老郎中,这次一并伤着的还有我家淘气的丫头,还请吴老郎中移步给我家的丫头看上一看。” “是意儿吧?老朽这就瞧瞧她去。” 一行人转进了西厢林如的房间,小桃手脚麻利的已经给她擦洗过了又换上了新的衣裙,整个人看上去既干净又清爽,除了嘴角上的那一块淤青,否则还真看不出她之前和同伴与五六个比他们大的孩子打架来着。 虽然看上去无甚大碍,可林大江见了就心肝儿的揪在了一起,冲到林弋的榻边刚想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哄一哄,又怕碰到小女儿身上的伤痛之处,赶紧转身喊了吴老郎中上前给小女儿瞧一瞧。 “六郎,你站在这儿妨碍吴老郎中问诊了,安静一些别吵。” 林大江心疼女儿的模样,赵云娘都看不过去了,当下把他扯到了一边,狠狠地瞪了自家郎婿一眼。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吵着吴老郎中还不行么。” 这时吴老郎中才松开了手,问了林弋一句,“小女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回吴老郎中,意儿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挨了拳头的地方有些疼。” “疼是正常的,谁挨了打都会疼的。 小女娘放心,你比那屋的那小子伤轻了不少,看得出来你很会打架。” “嘿嘿,我哪会打什么架呀,是虎子有大样,替我挨了不少。” “你还好意思说,那些半大小子要抢东西,你给他们便是,何苦为了一点子东西跟人家拼命。”说着赵云娘开始拿帕子直压眼角。 “你呀你,你阿娘说的是,一点子东西人家要你就给呗,与人打什么架呀,你也不看看你个小豆丁的样,还敢跟人打架。” “阿耶、阿娘,意儿知道错了,你们可别说她了,还是听一听吴老郎中怎么说吧。” “抱歉,吴老郎中,让您见笑了,我家的这个小的,别看是一个小女娘,可动不动的就与人打架,我这个做阿耶的看了她就头疼。” “诶,郎君过谦了,我前两日还见过小女娘,乖巧的不像话,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女呀,做梦都能笑醒呢。” “哎哟,吴老郎中,这话可不敢当这丫头的面说,否则非得上房去揭瓦。” “阿耶,有你这么说自家的闺女的么。” “行行行,阿耶错了,再也不说了。”说完又把视线转向吴老郎中,“敢问吴老郎中,我家的这个皮猴子伤得怎么样,可有大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9章 白色的玉兔 “郎君不必担心……”说着,在药箱里拿出了与之前一样的药瓶子放在了床榻上,“没什么大事。 这个药膏涂在淤青之处即可,如果想快一些好,把我刚才开的药方吃上三天,就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皮猴子了。” “吴老郎中,那虎子呢?他伤得是不是比我重?” “嗯,是比你的重一些,口服汤药他要吃上七天,也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哦,还好还好,我以为他会伤着筋骨呢。” “你这丫头,就不能盼着他点好?”赵云娘这回是真的被气着了,抬手就轻轻的拍了一下小女儿,林弋被拍了一下当下配合的哎呦一声。 “阿娘,你不能轻些拍我么,你不怕给我来个伤上加伤呀。” “你呀,口无遮拦的,谁让你说人家虎子的?” “阿娘,我也没说错呀。 阿娘我跟你说,虎子打架他只会打不会躲,所以伤的才比我严重,等我好了之后我得让次兄教一教他,打架不能使蛮力,得……哎呦……” 林弋的眼眶都泛了红,看得出赵云娘这回是真的用了力的。 林弋狠狠揉揉了额头,声音委屈巴巴的,“阿娘……” “叫阿娘也不行,你这几天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听见了没有?” “啊,听见了听见了。”说完小嘴一噘,翻了个身故作生气。 凡战,若敌强我弱,敌初来气锐,且当避之…… 那是她阿娘,她还能跟阿娘硬刚么,惹不起咱还躲不过么,再说了,不就让咱在家禁足几天么,吃吃喝喝睡睡的不是挺好? 夫妻两个以为小女儿真生气了,双双对着吴老郎中露出歉意的表情,谁知吴老郎中根本不在意,笑着摆了摆手,起身先一步走了出去。 “吴老郎中且稍候,云娘去给吴老郎中拿诊费。” “娘子且慢,等下令郎要去柜上抓药,让他一并付了就好,带上二十钱,足够了。” “多谢吴老郎中,平儿,代阿耶送一送吴老郎中。” “是,阿耶。” “安儿,你跟阿娘去拿钱抓药,阿耶有事与你阿兄说。” 正屋里,林大江坐在榻上,见大儿子返回家中,招了手让他近前说话。 “适才你也没说清楚,再详细的予阿耶说一说。” 林平听了前前后后无一错漏的复述一遍,听得林大江直皱眉。 “平儿,你今日的确是莽撞了,不该道破大郎的身份,这样,你去问问虎子今日在胡同里的孩子都有谁,按人数买上两匣子时兴的点兴,用过哺食后你与阿耶挨家走一趟,给孩子们压压惊。” 屋子里没了动静,翻了身的林弋不多时就哈欠连天,到底只是小孩子,今日打了一架着实困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被阿娘唤了起来,说是要服吴老郎中给开的药,林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半闭半睁着把药一口气灌了下去,翻了身又接着睡,直到肚子里咕咕的叫个不停,才彻底醒了过来。 外面天光大亮,林弋心想她只睡了这么一会儿么,太阳怎么还没下班呢。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嘴角被扯得生疼,嘶嘶哈哈了一番,从榻上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过衣裙,林弋气得直咬牙。 都怪这该死的襦裙,昨儿碍了她的事,害得她挨了好几脚。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跟阿娘说,让阿娘给她做几套小子们穿的衣服,以后再打架保证不吃亏。 “小桃阿姊?小桃阿姊? 哺食做好了没有?意儿都要饿扁了。” 听到她的叫喊声,没把小桃喊出来,倒是把对面的林安喊了出来。 “哟,大英雄,这是睡够了?” “阿兄,我不就是打了个架么,你做什么要说怪话?” “怪话?要不是看你受伤的份上,我还想揍你两巴掌呢。” “阿兄,你还是不是我阿兄了? 不知哪来的小贼敢抢到老子的头上,不揍他个丫的还留着他们过年呀。 哎呦……” 林弋揉着有些发疼的额角,委屈巴巴的看向罪魁祸首。 “阿兄,做什么要敲我的头?你要是把意儿敲傻了怎么办,那样意儿可就嫁不出去喽。” “你看你,又口无遮拦。 你是个小女娘,不要开口打架闭口打架,还什么嫁得嫁不出去的,你都不知羞的么?” “啊,知道了知道了,阿兄,意儿的肚子都要饿瘪了,能不能让阿婆先把哺食做好,我吃饱了肚子你再接着训我啊。” “什么哺食?现下也就辰末,离哺食还早着呢。” “不是……阿兄,我睡了多久呀?” “你都睡了快一日了,昨儿用哺食的时候,小桃去你房里喊你,喊了好半晌也没把你叫醒。 还是阿耶说你的汤药里有吴老郎中给加的安神药,所以才叫不醒了,吩咐说叫你直管睡,不让吵着你。” 私学里,沈樉趁着夫子外出,回身俯在后面林平的条案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平郎,我以为你今日不来进学了呢?” 林平今日还真不想来私学,意儿始终不清醒,他实在放心不下,最后还是阿耶对他劝了又劝,说夜里意儿没起烧,应该没被吓着。 林平一想也是,就小妹那大咧咧的性子,被吓着还真不大可能,所以也就听了阿耶的劝后赶来私学,总算在开课之前赶到了。 “属下也想不来,但阿耶不允。” “惦记意儿呢?” “嗯,能不惦记么?” “意儿如何?夜里可起了烧?” “没有,直到我出门时还在睡着呢。”说着叹了口气,“你说她才多一点子大,就敢跟半大孩子打群架,闹得一身伤。” “伤着了?严重吗?到底因为什么要与人打架?” “不严重,就是挨了几拳几脚。她一直睡着也没顾得上问因由,我问了旁的孩子,说是要抢她脖子上的坠子。 阿娘趁她睡着看过了,说是一个白色的玉兔,全家人竟不知她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个物件,还一直挂在脖子上。” 沈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0章 脸颊的花钿 沈樉莫名的就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哦了一声转回了身。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间休息,林平收拾好了笔墨纸砚归置在一旁,然后来到前面又帮着沈樉收拾。 “阿郎,下晌下学我想去一趟得月楼,看看能不能买到八宝甜酪和玫瑰酥。” “想回去哄意儿?” 林平老实的点了点头,他一个男人又不爱食甜的东西,能让他费心思的,也就剩小妹一个了。 “是呀,今早出门时她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现下如何了,我这心就一直悬而不下。 要不是昨日夫子有事提前让咱们下学,意儿还不知能怎么样呢。” “知道的,那是你妹妹,不知的,还以为那是你女儿呢,你就这样宠着他,等将来她嫁了人,看你要如何宠?” “到时给她找个能宠着她的郎婿不就好了么。 不过意儿嫁人的话还是别当着我阿耶的面提好,否则的话他又得不痛快好几天了。” “你们家分明有两个女儿,偏时常听你提及小的,那个大一些的怎么不见你提?” “五指还有长短呢,兄弟姊妹偏着谁、疼着谁也是有的,也不只我们家这样。” “你说的倒是,不过等下晌去了得月楼,我再给意儿买一些别的点心,听说得月楼又出了新式点心,正好买回去给意儿尝尝。” “不用了,阿郎,我会给意儿买的。” “我买是我买的,我还等着她给我制牙粉呢。” 听言,林平脚下就是一顿,他能说这事还没跟小妹说呢么,小妹听了也不知会不会噘嘴,或者跟他阿耶告状。 昨儿小妹被阿娘禁了足,要不等后日旬休,他找借口带着小妹出去玩?说不定她一高兴就不会噘嘴了呢。 林平的心思仿佛已经飘到了后日,还是前面沈樉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赵云娘说是让林弋禁足,实际上也就是禁了一个下晌外带一个晚上,还都是因为林弋睡着出不了院子。 这不人上晌刚一醒来,在厨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吵着哑婆给她往水袋里装了一些晨起刚熬制好的凉茶,提着就想往府里走。 刚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此时她的嘴角还青紫着呢,于是找到了正在擦屋子的小桃,抱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通撒娇。 “意儿,意儿,你别摇了,等下小桃的衣袖都要被你扯破了。” “不嘛,只要小桃阿姊应下了意儿,意儿就不追着闹你了。” “行行行,意儿说什么小桃就应什么,只要你别再扰了小桃做事就好。” “呐,就这个。”林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还侧着脸往前凑了凑。 小桃有些不理解,直接问道,“做什么?是要小桃给意儿涂药膏么?” “哎呀,小桃阿姊,意儿不是要涂药膏,意儿是要出去,你想法子拿粉给我敷一敷。” “这如何想法子?粉也不能完全遮住呀。” 小桃说的是,这一般粉的确是盖不住,但这个时代又没有她上一世的遮瑕膏,她要该如何出门呢。 “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小桃阿姊,你接着忙吧。” “没甚可忙的,这屋里就剩娘子的妆台未擦,等擦了妆台我再把院子扫一扫就无事了。” 妆台? 林弋的眼睛就是一亮,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喜在额间用胭脂勾勒各式的图案作为花钿,那她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 把手里的水袋胡乱地往面前的小几上就是一扔,转身扑到了阿娘的妆台上,奈何她的个子太矮有些够不到,转头把月牙凳拖了过来,踩在上面正好够高。 “呀,意儿,月牙凳我才擦过,你踩了我又得再擦一遍。” “哎呀,小桃阿姊,我有正经事要做,你就让我先踩一下,等下你再擦了就是了,要不等我回来再擦也使得。” “那还是算了吧,等你擦?就是娘子归家了也不见得你能想得起来。 诶诶,你动娘子的胭脂膏做什么?你别给娘子弄坏了,哎哟,你淘气就不能去别处么,非要闹娘子的妆台。” “停,小桃阿姊,你的嘴不会累的么,打我进屋里来你就唠唠叨叨个没完,你不累我都替你累的慌。” “什么乌七八糟的,诶,意儿,胭脂膏是涂在嘴上的,不是画嘴外面的,诶……” “停,小桃阿姊,有话等我画完了再说,你要是扰了我,我给画花了,看我不给你涂个大花脸。” “你呀,就知道欺负我,你轻点弄,别把娘子的胭脂膏给祸祸完喽。” 小桃安静了下来,林弋也就能专心画她的画,她拿着笔蘸了胭脂在嘴角一通勾抹,小半盏茶的功夫,就放下了笔转过了头,让小桃看看她的杰作。 噗……哈哈哈…… “意儿,花钿都是画到额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画到嘴角的呢,就是有画到嘴角的你也画得也太大了吧,都占了半个脸颊呢。” “哎呀,你管它应该画在额间还是画嘴角呢,反正我就是画了。 小桃阿姊,这回还能不能看得出我嘴角的淤紫?” 小桃仔细瞧了瞧,“别说,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嘛…… 意儿,我瞧着也太怪了一些,你还是擦了吧。” “不要,我管它好不好看呢,只要别人瞧不出来就好。” “行叭,你觉得好便好。 诶,不对呀,娘子不是禁了你的足么,你怎么还敢出去,不怕娘子回来罚你呀。” “罚不罚的那是以后的事,现下我就是要入府找阿娘,你再跟我啰嗦,再耽误下去大厨房就该忙了,阿娘该没空理我了。” 说着,人已经从月牙凳上跳了下来,抓起小几上的水袋,小短腿一倒腾,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独留在正屋里的小桃直摇头,认命的归置林弋弄乱的妆台。 沈府西北角门,守门婆子老远就见林弋的小身影从夹道那边跑了过来,当下一拍大腿大声嚷道,“哎哟,婆子的意儿,你慢些着跑,千万别摔喽。 林弋跑到近前,守门婆子一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但怕小女娘面皮薄,忍了又忍尽量压下了。 “意儿,有何急事要跑成这样?也不怕摔了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1章 衣裳 “没事的,阿婆,我跑的很稳的,不会摔了自己的。” 说着,林弋扬了扬手里的水袋,脆声道,“我看天太热了,怕阿娘在厨下当差着了暑热,所以给她带了凉茶过来。 这是我家小桃阿婆晨起就熬好了的,现下都放凉了,吃起来可解暑了呢。 阿婆你这里可有茶碗?我给您倒一碗尝一尝。” “意儿真乖,阿婆这里还真有个碗,你给阿婆倒一些尝尝就成,不用倒满的。” “那如何使得?” “使得的、使得的,一会儿阿婆家里的小子也会给阿婆送凉茶过来,你别担心阿婆会渴着。” 要不是府里有规矩,她何必真的尝,那可是小女娘的一片孝心呀。 “好吧,那我给阿婆倒半碗,剩下的还有好多呢。” 说倒半碗,林弋就真的给倒了半碗,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职责,她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别人不拦着她就当作不知道。 “唔,意儿家阿婆熬的凉茶真好吃,也颇为解渴,阿婆谢谢意儿了。 不过意儿,这凉茶就只能给你阿娘和阿耶吃,不要给了别人,可记得。” “嗯,意儿记下了,就只这一水袋,剩下的也就够倒两碗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给别人。” “我们意儿真乖,你且去吧,回来再与阿婆说话。” “好嘞,阿婆,意儿这就去寻阿娘了。” 唉,赵云娘真是个命好的,竟得了个如此贴心的女儿,不似她的家里,有一个能想着给她老婆子送碗水,她就要烧高香了。 哒哒来了大厨房,远远地见着自家阿娘与人说着什么,林弋还是老样子,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赵云娘的大腿,把头埋在腿上,也不说话。 “行了,你们且去忙吧,不懂的再来问我。” 挥退了厨娘,赵云娘俯身把小女儿从腿上拉了起来,刚想训斥她为何不在家中禁足,就见到小女儿在嘴角上的杰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吧,笑吧,林弋也知道不好看,但她屁大点儿的一个小丫头,管它好看不好看的,不叫人瞧出来她嘴角的淤紫才是正理。 “阿娘……” 林弋撒娇的声音抻得要多长有多长,声音甜得把赵云娘的心都给融化了,哪里还想得起来禁足的事。 “谁给你画的?” “我自己呀,用你的胭脂膏画的,小桃阿姊拦着我来的,就是没有拦住,你归家后可别训斥于她。” “我说她做什么,这鬼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不过你这梅花画得怪好看的,就是画的不是地方,数量也多了一些,呵呵呵……” “阿娘…… 人家不怕太阳大,专职来府里给你送阿婆熬的凉茶,就是怕你着了暑热,你怎么还取笑意儿呢。” 说着,配合她的话噘起了嘴,露出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一见她这样,赵云娘哪里还能受得住,当下一把抱起了小女儿,心呀肝呀的轻声哄着。 “阿娘的意儿不气呀,都是阿娘不好,要是气着阿娘的心肝宝儿,阿娘又要心疼了。” “那……阿娘吃了意儿带来的凉茶,意儿就不气了。” “行,等着,阿娘取个茶碗过来。” 从府外带进来的东西,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比较好。 有耳朵尖的厨娘顺手递过来一个茶碗,林弋踮着小脚给倒了满满一碗。 别说赵云娘现下正好口渴,女儿的凉茶送来的还很及时。 “唔,真是解渴,再给阿娘倒上一碗。” 这水袋的大小也就刚好能容下两碗多一些,她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吃干净了才好,免得落下了什么口实。 “阿娘,剩下的我想给阿耶送去。” 闻言赵云娘手指点了她的小脑袋一下。 “有事与阿娘说一样,你阿耶这会儿可能不在府里。” “哦,那就全倒给阿娘吧。” 林弋说着把水袋里余下的全倒了出来,最后还不死心的使劲摇了两下,恨不得把水袋翻过来一样。 赵云娘又喝下了一大碗,觉得她今天都不用再喝水了。 “说吧,进府找耶娘何事?” “嘻嘻,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我想让阿娘给我做几身小子穿的衣衫,就是不现做,让阿耶给我在成衣铺子买几身制好的也成。” “这是为何?” 赵云娘不解了,小女儿虽不爱颜色漂亮的衣裙,但也不必穿小子的衣裳呀。 “襦裙太碍事了,还是小子的衣裳方便一些,不要太繁琐的,就要样式简单一些的,最好与我阿兄平日里穿着的常服一样就行。 阿娘别忘了,不是阿兄日常穿的弟子服,就是阿兄习武穿的那一种。” “这如何使得?你一个小女娘,一身小子的打扮…… 不行,你说破了大天来也不行。” 赵云娘想说你不要衣裙非要穿得跟你阿兄一样的衣裳,无非就是为了打架时不碍事,别以为她没听到昨日里小女儿嘴里念叨的,总说是裙子碍了她的事。 “阿娘,你适才还心肝宝儿的唤我呢,这会儿就变成野地里的一根儿草了。” 说着,林弋扁了扁嘴,也不同赵云娘吵闹,小脑袋往下一耷拉,小声说了一句,“阿娘你忙,女儿不扰你了,这就归家去。” 那小身影是要多落寞就有多落寞,赵云娘眼眶子都泛红了,哪里还能硬得下心肠。 “回来……“ 明知小女儿多半是装出来的,可她还就吃这一套,谁让小女儿是最贴她心的。 “阿娘忙,一时半晌的可能做不出来,明日让你阿耶先去给你买一套,剩下的阿娘再慢慢做予你,可好?”赵云娘蹲下身来,试着跟小女儿打着商量。 “谢谢阿娘,意儿就知道阿娘是最疼意儿的了。” 当下搂过赵云娘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狠狠香了一大口,就连嘴角的胭脂都蹭上了些许。 松开赵云娘的脸,林意见了她的脸上蹭了胭脂当下呵呵笑出了声。 赵云娘见她笑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对这个小女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2章 治家 赵云娘既然应了小女儿,就一定说得出做得到,次日垂幕时分,林大江就带了两套小子的衣衫归家,引得小儿子一阵的撇嘴。 “意儿,你平日里就够淘的了,没有半分女娘的样子,如今倒好,你还要穿上小郎的衣裳,是要别人从此把你当男儿对待么?” “你懂什么,襦裙露的地方太多了,而且跑起来一点都不方便,哪像小子的衣裳,穿在身上随便我怎么跑。” “就依你这个淘法,那两套衣裳也不够换的呀。 意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有没怎么穿的窄袖胡服送与你,不过都是秋衫,现在穿怕是会热。” “不嫌弃,你是我阿兄,意儿怎么可能会嫌弃。” “嘁,这会儿喊阿兄了,不是先前唤我名字的时候了?” “你要是还不好好学习、学本事,我还是会唤回林安的,不信你就等着看,略略略……” 说完,林弋一把抱上阿耶才给她带回来的衣裳,哒哒的跑回了房,独留林安在后头直跳脚。 林大江看了直摇头,这两个皮猴子,真拿他们没办法。 “不是说要给意儿找衣裳么,你还不快去。” 林安被自家阿耶踢了一脚,转过了头暗暗撇了撇嘴,轻哦了一声走了出去。 才出了门,就听林弋的声音在西厢房响起,“阿兄,阿兄,这个衣裳怎么系呀,我不会,快来帮一帮我。” 说着,林弋就衣襟敞开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吓得林安赶紧小跑几步过去把林弋推了回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 “我的天爷诶,你怎敢衣衫不整的就出屋,你还记得你是个女娘么?” “哎呦,我的阿兄,我里面着了里衣了,没有衣衫不整,再说了我才五岁。” “那也不行……” “好好好,意儿记下了,再也不敢如此了,你看看我这个腰带该怎样系?” 说着转过了身,在林安看不到的时候嘴里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怕小桃阿姊也不会弄,谁要叫你帮忙。” “你念叨什么呢?我给你示范一下,你看仔细了。” “啊?知道了。” 三两下帮林弋理好了衣裳,林弋见了一蹦三尺高,我决定了明日跟阿兄去法华寺就穿这一套。” 说着,就要冲出去让阿耶看一看,好叫阿耶夸她一夸。 法华寺?他怎么没听说? 一把揪住就要往外跑的小人儿的后衣领,往回带了带。 “诶诶,阿兄,你拽我领子做什么?” “你等会儿,先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带你去法华寺了?” “哎呀,不是你啦,是长兄,他明儿旬休,说要带我出去玩。” “那阿兄怎么不与我说一声?” “许是怕耽误你读书呗。” “我那是在家里读书,又不是去私学,误上一日两日的怕什么,反正也不会有夫子考校的。” “那你就不怕阿兄会考你?” “不怕,我读过的书都背了下来,就连阿兄在书本上写的释义也都能背得出来。” “那你可理解其义了,会不会融会贯通?” “诶诶诶,你才多一点大,识得字不曾?就敢大言不惭指点起我来了?” 闻言,林弋撇了撇嘴,心道‘老阿姨上一辈子可是读了军校的,虽不能跟老学究似的通学古今吧,但老阿姨平生就一大爱好,只要有了空闲就泡在图书馆里,看过的书把书名写在纸上,摞起来比你都高。’ “怎么不会识字? 阿耶、阿兄教你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听着呢好不好,虽没正经读过书,但你初学颂的书我还记得呢。” “你夸大吧,我才不信呢。” “不信就不信呗,我自己信了不就好了,我还要阿耶看看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呢,不与你多说了。” 说着人已经掀了帘子出了屋。 “阿耶、阿耶?你过来看看意儿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她的话音一落,没等林大江从正屋里出来,就见西厢房另一间房间里的林如走了出来,一脸的正色。 看她的这副样子就知道要说教于她,林弋抢先一步在她的前面开了口。 “阿姊,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阿娘说了,我这衣裳占了我秋日的份例,不会因为我是最小的就偏着我。” “女娘自该穿女娘的衣裙,你这一身打扮成何体统?” 听言,林弋在脸上狠搓一把,“我说阿姊,我今年才五岁,现在就要求守规矩是不是早了一些?” “早?何以言早? 五年后你也是要入府伺候的,难不成还和现下似的一样疯疯癫癫? 你要是一直这样,你知道外人会如何说咱们耶娘? 还有,你已经五岁了,是不是该习女红了?要不然跟着阿娘学厨艺也可。” 让她一个只会动刀提枪的老阿姨,学拿锅铲和绣花针,她手下的那些兵知道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不要,不会这些我一样可以在府里当差呀,就是当不了女护卫,我可以在大厨房跑跑腿也成呀,反正有阿娘在,我不要学绣花,也不要学下厨。” 林如还想再说些什么,林大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看你阿姊说的对,绣花和厨艺都要学,不然等你将来嫁了人,如何为郎婿添置衣裳,更遑论亲手制嫁衣呀?” “啊?” 林弋给自己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问号。 她才五岁诶,不正是应该疯玩疯跑的年纪么,学什么的狗屁的绣花、做饭呀。 林弋委屈巴巴的,泪珠噙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看的林大江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哇,我不要学劳什子女红,更不要下厨做饭,我就想着吃好、穿好、玩好,不行么? 哇,阿耶不疼意儿了。” 林大江刚想上前两步,就见大女儿的目光移了过来,令他脚下的步子生生给顿住了。 治家不严则家风不正,家风不正则祸患不远。 自前日小女儿打架这事来看,她小小的年纪胆子就大的要包了天,豆丁大的小身板就敢跟大孩子动手,如果再不加之以约束,下一次岂不要提刀砍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3章 阿郎的恩典 就在林弋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林平跑进了院子,果然是小妹在哭,当下几步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意儿,何故要哭,快与阿兄说说。” 林弋才不要主动开口呢,惹她哭的可是一家之主,她的阿耶。 小脑袋埋在林平的脖颈间就是不说话,急着林平直抚她的后背。 “意儿,别哭,等下再伤了嗓子。” 林弋渐渐平复了下来,心想闹了这么一通也不知管不管用。 林弋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地府都已经安排了她新生,为何顺便不拿走的她的记忆?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心思活络,认命的在这个朝代活上一世多好。 “阿耶,意儿何故伤心?她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呢。” 不等林大江说话,林如向前一步正色说道,“阿兄,意儿今年五岁了,得开始启蒙学女红习厨艺了。 当年,如儿也是同样的年纪便随着阿娘学女红了。” 这话倒是,林平看了看自家阿耶,便知道这事绝无更改的可能,于是抱着小妹对着阿耶就是一礼,转身回到了东厢他自己的房间里。 进了房间林平也不说话,抱着林弋坐在榻上,一下又一下的在她后背轻拍,许是林弋真的乏了,没过多久,便真的睡了过去。 将小妹轻轻放在了榻上,林平起身出了房间,他要找阿耶跟他谈上一谈,意儿脑子聪明,或许可以因材施教。 正屋里,林大江已经冲泡好了上等的径山,正是上一次林弋拿去碾碎了放在牙粉里的茶叶。 “意儿不哭闹了?” “儿子哄她睡了。” “唉,这个小的还真是能闹腾。” “她年岁小,不懂得其中的深浅与厉害,儿子能够理解阿耶。” “打架的事阿耶虽做了铺垫,但难保纸中包不住火。 再者,这丫头胆子太大了,约束一下也无不可。” “所以阿耶是想让意儿沉寂一段时日,以免招了府里主子的眼。” “是呀,恰巧如儿提了出来,阿耶就来个顺水推舟。” “阿耶,这些意儿哪里能晓得? 如果阿耶放心的话,此事就交与儿子办吧,意儿不是不明理的女娘,儿子稍一点拨,她或许能想得通。” “你这样忙,兄弟姊妹的事还要你来操心,辛苦你了。” “阿耶,儿子是长子,何来辛苦一说,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明日儿子旬休,应了意儿要带她出去一趟,儿子打算带她去法华寺进香。 只是安儿和如儿那里……” “他们两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阿耶明日去府里告一日的假,带安儿和如儿去坊间走一趟,再买一些他们喜欢的物件,想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阿耶说的是,安儿和如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自然不会与小妹多做计较。” “说的是,你且回清明院吧,明日晨起归家接意儿便是。” 清明院中,沈樉正在用哺食,见林平此时就回来了很是诧异,却也没开口问上一句,而是不疾不徐的把饭食用完,才唤了一声平郎。 “我以为你今夜会留宿于家中。” 林平本来也是这个打算,但他把小妹哄睡了放在自己的房中,他即便想要留下来,也没地方可以睡,但这话他不能跟沈樉直说,而是脑子一转把话头引到了他想说的事上。 “回阿郎,属下也想待在家里,可意儿偏是不让,这不就……“ 配合着所说的话,林平适时的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还颇为尴尬的收住了话头。 “你的意思,是意儿给你撵了出来?” “可不就是她么。” 沈樉知道林平话里有话,以他对那小丫头的了解,绝不会做出这么无理取闹的事来,如果这事是真的,多半还是林平这个做阿兄的惹怒了那个小女娘。 “到底是何事,就别遮着掩着了。” “阿郎英明,是……牙粉的事,意儿一听还要多做一些立时就发了火,说牙粉是拿来给我这个阿兄洁牙齿的,不是用来吃的,那瓶子虽说小了些,也足够我用上月余的,这才几日呀,就都用完了,分明是拿了她的辛苦去做人情了。 这不……” 何着林平是代他受过,不过那小女娘也没说错,就是她阿兄拿着去做人情了,只不过不是心甘情愿的拿,而是不甘不愿的拿。 “你没跟他说那牙粉是我要?” 林平摇了摇头,沈樉一想也是,他一个做主子的开口跟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总算问到了正题,林平便把他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 “明日私学里旬休,我打算跟阿郎告假一日,带意儿去法华寺进香,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这样远的地方呢。” “就你那妹妹,单凭带她出去玩,就能把她哄好么?” 林平:“……” 他家阿郎还挺了解他家小妹的,就意儿人精似的,岂是这一点子好处就能打动她的? 打蛇得打七寸,要想意儿安下心来学女红和厨艺就得许以重利,还是她内心最想要的东西。 “自是不能。 属下打算请阿郎个恩典,允准属下每日抽上些许功夫,让属下亲自教授意儿武艺。 当然属下晓得分寸,只传授于她拳脚,内功心法万万是不敢碰的。” 闻言沈樉默了,他能理解林平担心那小丫头的想法,就连他也是有些担心的。 如果那小女娘学了些拳脚,再遇上似前日那样的事,兴许就不会受伤,毕竟他的阿兄阿耶不可能时时护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样做,的确不合乎府里的规矩。 沈樉把家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沈府虽没有设女护卫的前例,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家生子女娘学武,是不是可以想一个不招摇的办法出来? 沈樉心下有了想法,便也不多做转弯抹角,直接道出了他的意思。 “可,但校场人多眼杂,你在那里教授不合适,不如就在清明院吧,每日哺食的时辰前后是全府里人最少的时候,不容易入了别人的眼,即便有要紧的差事也不会误了你当差,可以说是两者兼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章 小郎 “至于咱们院中,我会让长清交待下去,让他们把嘴闭紧一些,你私下里多与他们走动走动,把关系打好了,想必不会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 “多谢阿郎,属下也会和耶娘说一声,许一些好处予西北角门上的守门婆子,意儿频繁出入进府看我这个阿兄,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翌日天才蒙蒙亮,林平就如约回到了林家小院,才一进到了院子还没等回房看上一眼呢,就见西厢房那头林弋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意儿,阿兄怎么瞧着你今日穿着倒是比昨日的更精神一些,更像是一个小郎了。” 寻常的小女娘要是被比作小郎,定会委屈的直哭鼻子的,却不想他家的这一个倒是个例外,只见她伸直了双臂得意的转了一圈,眉眼间露出了几分欠揍的笑。 当然这个笑要看入了谁的眼,在林平看来,他家小妹就是作一身小子的装扮也很好看。 “阿兄,意儿帅气吧?”说着还耸了耸眉峰,做了一个她自认为很帅的动作。 “帅什么帅,元帅乃是一军的统帅,与你一个小女娘又有何干?” 林弋:“……” 就应该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让自己的嘴巴没个把门的。 “原听别人说帅这个词,意儿还以为是很漂亮的意思呢,原来是一军之统帅呀。” “可不是?下次不要再用错了,不然人家该取笑你了。 在林弋的小鼻子上点了点,林平牵起她的手出了院子。 “原以为要翻墙进来呢,没想到家里的院门倒是开着,是阿耶吩咐哑婆一早给开的么。 “阿兄猜错了,是意儿早起开的闩。” “哦,为何?” “阿兄……”林弋拉长了声音。 “不是说了今日要去法华寺进香的么,当然是越早去越诚心喽,就是不知此时坊间的门是否开启了。” “你呀,自以为起得够早的,殊不知,朝中的官员们早早的就起身离了家,这会儿怕是已经候在宫门外了。” “啊?这么早,那他们起得来么?” “起不来也要起,官员无故误了早朝是要受罚的。” “哦,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无规矩不成方圆。” “你这是又从哪里听来的?” “不记得了。咦……” 显然有更有趣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原来是立在胡同口的一匹高头大马。 林弋哒哒的跑了过去,就见胡同口不只有一匹马,而是三匹。 “见过大郎君、见过长清阿兄。” 林弋虽不想见到前者,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只是这礼和她的一身装束落在沈樉的眼中就紧了眉头。 “为何要做一身小郎的装扮?” 这话问的是林弋,可眼睛却落在后赶来的林平身上。 “回阿郎的话,小子的打扮不会过于扎眼,出门在外的也方便一些。” 沈樉想想也是,便不纠结于此,扯过了缰绳轻敲马腹一下,座下的马儿便缓缓地行走起来。 林平见状一手抄起了林弋,一手接过长清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让林弋坐在了他的身前,还让她抓紧系于马鞍前头的绳节,等下走动的时候不至于会掉下来。 林平原以为小妹第一次骑马会吓得惊呼出声,却不想她竟十分的兴奋,嘴里还不停的问着问题。 阿兄,这匹马能跑多快呀…… 阿兄,马儿都吃什么呀…… 阿兄,意儿能不能喂马呀…… 阿兄,意儿也想学骑马,你可不可以教一教意儿呀…… 诸如此类的,层出不穷,林平都想不到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这么一连串的问了出来,她都不会累的么。 “停…… 意儿,你朝食都未用,肚子就不饿的么?” “意儿要去法华寺进香,如何能提早进食? 我跟你说,阿兄,意儿昨夜还特意沐了浴。 其实我是想今儿早上再沐浴的,可是我不会烧水呀,阿兄,你说佛祖是不会因为这个就怪罪意儿的吧。” 林平:“……” 他这小妹平日都是娇娇软软的,见了他只会揽着他的脖子喊阿兄,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嘴这么碎了的? 林平伸手把林弋的小脑袋瓜搬起来端详又端详,嗯,这是他家最小的妹妹意儿,确定了不是家里那个嘴更碎的林安。 哈哈哈…… 兄妹两人的这副模样,着实逗乐了前面错了半个马身子的沈樉,没想到林平竟也有被那小丫头烦得不行的时候,着实有趣。 林弋不着痕迹的白了一眼前面的那个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定是这个人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他们兄妹掺和。 你说你一个将军的长子,想要出去玩就带着你自己家的妹妹呗,作何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呀,还真是有够捣乱了的。 事实上,林弋猜得没错,沈樉的确是一时兴起。 早起后他跟院子里的下人留了话,要是夫人问话下来问他去了何处,就说是与同窗结伴出游,在外用了哺食后才会归家。 其实他也不一定非要跟来,就是昨儿哺食之前,他去宁辉堂请安的时候,无意间听了于婆子嘱咐女儿过府串门子,一定会先来宁辉堂拜见老夫人,让她先去库房选几个成色差不多的璎珞出来给老夫人过目,待明日做见面礼。 “佛祖哪里会怪罪你一个小豆丁? 单你晨起空腹爬山进香这一点,就足够诚心了的,等下你可以在佛前进香许愿,佛祖一定会保你实现的。” 林弋坐在马鞍前面狠狠翻了个白眼,她家阿兄这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呢,佛祖他老人家那么忙,哪有空儿来帮她实现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知道被她救下的那个队友怎么样了? 还有那一次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那帮臭小子们有没有想她? “意儿,怎么了? 怎么蔫头耷脑的了? 不会是昨夜没睡好,现下又困倦了吧?” 林弋能说她想她的那帮兄弟了么,就是能说,阿兄听了怕也会说她是中邪了吧。 “是有点困了。”林弋配合着打了个哈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章 晨定 “昨儿睡得太早,中夜醒来后又沐浴折腾,后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林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就好像真的犯困了一样。 “你折腾?是人家小桃折腾吧。 内城有令不得纵马,等咱们出了城,阿兄待你跑上一段儿,保管你立即精神百倍。” “你阿兄说的是,马跑起来可好玩了。 意儿,你长清阿兄马骑得也不差,要不要长清阿兄带你?” 林弋摇了摇头,她阿兄又不是不会骑马,做什么要让别人带。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城门口,几人先后下了马,为首的官兵问了一声要去何处,长清嘴快的说要去西郊的法华寺上香,顺手还塞了几个钱给那个领头的官儿。 见林弋好奇的一个劲的瞅,林平约摸着在那些人听不到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凑到林弋耳边介绍道。 “那些是城防营里负责看守城门的,城防营主要的职责是管理整个京安城的治安,比如大街上有人寻衅滋扰、打架斗殴、当街纵马等等,都归他们管。 还有坊与坊相连的门,入夜后城内的宵禁,他们也要管的。” “那他们可以随意抓人么?” “抓人自然有抓人的理由,怎么可能随意。” “哦,我知道了阿兄。” “平郎,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你小妹才多一点儿大,能听得明白么。” 还不等林平答话,林弋直接对着才赶过来的长清哼道,“你又怎知我听不明白?长清阿兄,意儿很聪明的。” “啊?是是是,我们意儿最聪明了,一定听得明白。” 长清这话明显说的口不对心,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了,某人不是困倦了么,咱们跑一跑吧。” “是呀,阿郎,咱们好久都没跑马了,身上都快僵硬了。 意儿,等下你可要抓好了,千万不要掉下来哟。” “放心吧长清阿兄,就是你掉下来我都不会掉下来的。” 闻言,沈樉看了过来,沉着声音说道,“不可大意。”嘱咐了一声,视线向上到了林平的身上,“等下你慢着一些,咱们会在前头等着你。” “阿郎放心,属下不会摔着意儿的。” 与此同时,牡丹院。 睡在榻上的吴氏轻嗯了一声,负责守夜的小婢女听到声音,在外间问了问夫人可要起身了,吴氏听了又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三五个婢女捧着盥洗用具和衣物鱼贯着进了室内。 “夫人,这就起身么?”来到榻前,吴氏近身服侍的婢女清玉又轻声询问了一遍。 “嗯,起吧。” 吴氏缓缓地起身,接过刚好入口的温茶喝了一大口,微微漱了口,又徐徐的吐了出去。 “樉儿跟姝儿都到了吧?” 往日里,沈樉晨起用过朝食后直接从外院出门进学,并不到内院晨定,因为将军不在府中,老夫人和吴氏起身的时辰相对晚一些,要等她们起身后再晨定,沈樉赶到私学的时辰就来不及了,况且私学是严禁学生迟到的。 今日是沈樉旬休的日子,所以吴氏才会开口一问。 “回夫人的话,三娘子早早地就和乳母过来了,现下就候在廊下,大娘子也到了,只是大郎君……不知为何并没有来牡丹院。” 什么,这如何能行? 今日娘家的大嫂和两个弟妹要带着长房的嫡女吴蔓和二房、三房的两个庶女吴菲、吴芷过府做客,为的就是让吴蔓与儿子见上一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呢。 “清玉,打发个人去外院看一看。” “是,婢子这就着人去一趟。” “嗯……” 吴氏微微俯身,端着面盆的婢女立即往前一送,吴氏手捧了兑了蔷薇露的温水净面,过后再用香料熏过的面巾拭干脸颊,整个人才算是醒了神儿。 盥洗用具撤了下去,吴氏慢慢站起了身,清玉展开昨日选好的衣裙给吴氏过目,待吴氏点了头,清玉这才敢上前替吴氏穿衣。 一层一层仔细的穿好,最后把披帛垂放在吴氏的手臂之上,今日吴氏服饰的装扮才算是作罢。 坐到妆台前,清玉亲自上前给吴氏梳髻,“夫人,今儿舅夫人并几位女娘要过府做客,就梳一个复杂一点的发式吧,舅夫人看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嗯,就依你吧,也别弄得过于复杂,大嫂说不定会认为咱们端着身份呢。” “你放心,婢子都省得的。 婢子听说宁辉堂那边,老夫人命人找出了几个璎珞,打算给三位女娘作见面礼,那…… 夫人,咱们已备好的见面礼要改动么?” 闻言,吴氏睁开了眼,斜了镜中的清玉一眼,淡淡的道,“听说,你听谁说的?” 清玉连忙退后一步跪了下来,“回夫人,婢子不是听说的,是亲耳听见的。 昨儿哺食之前婢子亲耳听见老夫人身边的于婆子吩咐宁辉堂的小婢女,不止婢子听见了,大郎君也听见了。” “你说什么?” 吴氏的声音就是一厉,吓得清玉连忙叩头。 “婢子说的是真的,婢子也不敢欺瞒夫人。” 糟了? 儿子没来牡丹院晨定,怕不是听到了风声知道了她娘家人今儿要来,也猜到了今日是要让他们相看。 适才打发去清明院的人,多半要扑个空。 果不其然,先前打发出去的小婢女隔着帘子回话道。 “回夫人,清明院的人说……大郎君天放亮时就已经出了府,好像是同窗邀约出去游玩,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不清楚。” “知道了……” 早知道她就不盘算要瞒着儿子了,要是明打明的告诉他,他也就没了理由躲出去。 罢了,有机会她带着儿子再回吴府一趟,给蔓儿亲眼见上一见,反正两个人的婚约已定,早一日晚一日见的都无妨。 “起吧,接着梳妆。” 牡丹院外。 宁氏搭着珍珠的手从小路上慢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另一个婢女翡翠,还有她的儿子四郎君沈茂。 在幽州怀化将军府,她身边伺候的都是近身服侍将军的,她这一回了京安,那些人自然不好跟过来,所以也就没带了贴身之人随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章 晨定(二) 至于珍珠和翡翠,还是到了京安以后,她自己求了老夫人出去买回来的,她的那点小心思许氏又如何不懂,为免家里头闹得不安生,遂就允了她的这个请求。 而吴氏听了也不在意,她巴不得不给她指派人去落霞院伺候呢,免了出了差错再赖到了她的身上。 “夫人,大夫人不是免了您的晨昏定省了么? 您何苦要挺着肚子一大早上行这么远的路,去给大夫人请安呢?” 事实上,吴氏不止免了宁氏的晨昏定省,就连府里将军的另一位小妻赵氏,她也是免了每日的两次请安,只要求她在每月的朔望两日,与她一同去宁辉堂向老夫人请安便可。 “你懂什么,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茂儿?” “恕婢子不懂,为何是为了四郎君?” 宁氏轻轻叹了口气,“前两日接到了曜郎的家信,信上说沈家的儿郎满五龄就要搬到前院,启蒙习武。 我这不是想着让茂儿与大郎提前亲近亲近,等去了外院,也能得了他这个做阿兄的照顾不是?” “将军是不是接到了府里寄去幽州的信?” 珍珠言外之意就是府里是不是有人向家主告了状,所以家主才会单独来信与夫人说这件事。 宁氏听了摇了摇头,才一接到信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后一想,她才归家几日,信一来一回也不会这样快,多半是曜郎先前忘了予她说,所以才在她们出发没多久后跟着发出这样的一封信来嘱咐于她,怕的就是她在府里听了后会多思多想,再怀着身子和家里闹。 “府里或许去了信的,但也不会那样的快。” 宁氏也没想到儿子的一声母亲竟闹出了那样的结果,如果吴氏也给曜郎去了信的话,不知道曜郎会相信谁的。 宁氏不知道的是,此时北地幽州的沈曜恰好接到了和兵部文书一道送过来的家信,只不过这信不似宁氏想的是吴氏告了她的状,而是老夫人许氏给自己儿子寄的一封家书。 老夫人在信里头把宁氏归家当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予了儿子听,最后还不忘指责他这个做家主的一碗水端不平。 四郎沈茂出生两年了,为何不报予家里知晓,是不是可以不给他的这个宝贝儿子记在族谱上? 宁氏虽只是个小妻,却被他这个当儿子的给纵的失了规矩,男儿当家应教妻教子,不是把人纳回来就能了事了的。 如果宁氏再失了嫡庶尊卑逾了府里的规矩,她这个做婆母的少不得要管上一管了,到时候别说她这个做母亲的把手伸到儿子的房里去,也别与她说情。 沈曜读了信后脸色铁青,积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母亲如此严词厉色的与他说话,可见宁氏着实把他母亲气得不轻。 思及此,沈曜沉着脸拿过了信纸,给送往京安的宁氏写了她离开幽州的第二封书信。 他写好了信便直接递给身边的护卫,要他即刻把信送往驿站。 那护卫接过来一看信的封面,脸上的表情竟一时间失去了管理。 这宁氏才离开幽州多长时间,自家阿郎就连发了两封书信,且还只是予她一人的,要是府里的老夫人、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做何想呢。 那护卫再次看了沈曜一眼,确定只这一封书信后,当下拱手行礼前去驿站,往京安怀化将军府发信。 牡丹院,宁氏扶着珍珠的手缓步走了进来,就见廊下陶婆子笑容满面的正与大娘子、三娘子说话。 宁氏垂了垂眼,还是带着沈茂主动过去与三娘子打起了招呼。 “我们三娘子真是孝顺,这么早便过来候着与夫人请安。”说着,宁氏侧头看向身边的沈茂,笑着说道,“茂儿,今后一定要多和你阿姊学学,也要好好孝顺你母亲。” “我每日都……” 看到宁氏给他使了个眼色,沈茂有眼色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当下乖乖点头的应诺,“是,母……阿娘,茂儿记下了。” 等这母子两说完了话,沈姝这才对着这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女人微一颔首,“宁夫人安。” 大娘子沈婧也跟着一颔首,也道了声宁夫人安。 阿娘与宁氏同为小妻,对宁氏,她自是不需要太过卑谦。 陶婆子见到自家三娘子脸上的表情变化,怕她年纪小再使起了性子,于是赶忙肃了脸出言大声道,“婆子陶氏给宁夫人请安。” 宁氏被这一声近似吼的声音给吓得一抖,当下捏着帕子在胸口上抚了好几下,这才算是找回了神。 “陶管事,身子骨儿还真是硬朗呢。” 这老刁奴,怕不是故意的吧,唬得她着实得了一个激灵。 “回宁夫人的话,婆子一身正气,说话自然就声如洪钟。” 谁像你似的,面色黑如木炭,却总是一副娇羞的作派,将军现下又不在府中,作这样是给谁看呢。 顿了顿接着又道,“宁夫人,将军夫人不是已经免了宁夫人的晨昏定省? 宁夫人这么早就赶来牡丹院,可是有事?” 言外之意就是没事儿你赶紧回你的落霞院吧,不知道牡丹院的人都不待见你么。 宁氏闻言恨得暗暗咬牙,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攥得死紧,就连珍珠的手也被她握得生疼。 不过珍珠可不敢表现出半分来,微一福身对着陶婆子说道,“陶管事,是我家四郎君吵着要见他的长兄,所以我家夫人才带了他来牡丹院给夫人请安的。” 哟,瞧瞧,落霞院这是又多了一个‘脑子好使、会说话’的了? 陶婆子冷眼扫了过去,嘴角就是一勾。 “哦,那不巧了,今儿大郎君出府不在府内,宁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她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宁氏上来就要找大郎君,打的什么盘算别以为她老婆子会看不出来。 珍珠自知她失了言,对着宁氏就是一福身,如果不是此时她正扶着宁氏,怕是就要跪地请罪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章 过明路 宁氏看了身边的珍珠一眼,压下心头的怒气,强挤出一抹笑来对着陶婆子说道,“陶管事,我今儿是带着茂儿来给夫人请安的,还请陶管事通传一声。” “哦,那请宁夫人大娘子和三娘子稍候片刻,将军夫人正在梳妆,容婆子先进去禀报一声。” 又是将军夫人,是在时刻提醒她里面的那个才是曜郎的正妻么,而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小妻? 宁氏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自己应下回京安沈府养胎是多么令她懊恼的一件事啊。 如果此时她还在幽州将军府,被府中上下以夫人礼待之,何苦大老远的跑来还要受这等羞辱,然一切已成定局,她悔之晚矣。 曜郎啊曜郎,念在我身怀有孕的份上,要时刻记得咱们的夫妻情分,别叫其他颜色勾了你的魂去。 大娘子听了陶婆子一声又一声的将军夫人,又见了宁氏黑中透着白的脸色,不禁抬手用帕子掩了嘴,不叫人看了她的情绪。 不过这事等她去了宁辉堂给祖母请了安,定要回去也阿娘仔细说说,好叫阿娘开心片刻。 正屋妆台前,吴氏听了陶婆子的话,眉头紧了又紧,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又黑又丑的女人,想到自家女儿还在外面廊下候着,她望了一眼妆镜,抬手示意了陶婆子便起身坐到了正中的罗汉榻上。 “母亲,姝儿来给您请安了,母亲怎么这么慢,姝儿可是在廊下候了好久了呢。” “婧儿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安好。” 这就是沈婧的聪慧之处,决不会在吴氏的面前抢了嫡女的风头,也会不计较她的一时得失,因为她知道,吴氏是可以掌控她的未来之人。 为了她将来能嫁得一个可心之人,为了阿娘在府里过得舒坦,她又何必争这些一时的长短。 “你呀,母亲会不知道你? 今儿来得这样早,一是为了要见你的阿兄,再一个是要在母亲这里等着见你的舅母和表姊们,姝儿,母亲说的可对?” “呀,被母亲给看出来了。 母亲,舅母和阿姊们何时才会过府?姝儿可都等得心焦了呢。” “快了,帖子上说朝食过后她们就会乘车出府。 姝儿,你朝食想在哪里用? 要不要与母亲给你祖母请过安后,一道在牡丹院里用?” “那母亲要给姝儿多备些好吃的才行。” “好,好,都依你,姝儿想要什么就去与你陶阿婆说,母亲这里还有事,你且与你阿姊去里间玩吧。” 打发了小女儿和庶女沈婧进了里间,吴氏这才看向堂中站着的宁氏、沈茂等人。 “妾宁氏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否?” “茂儿给母亲请安。” “都起吧。”吴氏微一扬手,示意他们母子起来。 “夫人,妾一直在院中养胎,少与夫人请安,还望夫人勿怪。” 吴氏睨了一眼宁氏放在肚子上轻抚的手,心里不由的冷哼一声,不就是怀了个孩子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等今日你得了信后,不知还能不能得意的起来。 “你一个怀了身子的小妻,我身为当家主母如何会与你一般见识? 时辰不早了,我该带着大娘子、三娘子去宁辉堂给老夫人请安了,你便带着四郎回你的落霞院去吧。” 说着正欲起身,吴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今儿吴府的几位舅夫人并几位娘子要来府中做客,因着姝儿的几位表姊年岁小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你怀着身子无事就不要出来走动,免得冲撞了去孩子有了闪失,你不好与老夫人和将军交待。” 话她可是说到了,等下还要在老夫人的面前报备一声,免得这女人一时好奇心重出了落霞院,肚子里的那块肉有了任何的不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是夫人,妾记下了。” 望着吴氏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宁氏的手再一次的攥紧。 这就是为人正室一家主母的派头么,为何她会落得了今日的这个地步? 如果当初不听阿耶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寻一常人嫁了,得受夫妻恩爱呢? 不,不会,阿耶不会允了她嫁给普通之人,即便她不嫁予曜郎为小妻,也会是旁人。 先前她就不该听了曜郎的劝带着儿子从北地来京安,不然,她在那个府中也会与吴氏有一样的派头。 再次叹了一口气,宁氏扶着珍珠的手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 宁辉堂。 吴氏带了沈姝、沈婧依例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抬手让她们各自落座,就见何氏和程氏带着自家的小子、女娘们,来宁辉堂里向老夫人请安。 “都坐吧,吴氏,为何不见樉儿呀?” 老夫人怕不是在明知故问? “回母亲,樉儿虽今日旬休,却也提早便与同窗约好了的要在今日一同出游,想必他们约好的时辰有些早,又恐扰了祖母休息,便未来得及与您请安便出了门,回头等他归了家,媳妇定要罚他一罚。” 有了这个借口,日后她要带了儿子去吴府作客,想必那小子也说不出个什么吧。 “与同窗相邀一同出游也是正经事,你作何要罚他?” “是,母亲说的是,就依母亲所言。 只是……今儿吴府那头,他的几位舅母并几位表妹也要来府中做客,樉儿不在家中,终究是件憾事。” 她的这位好媳妇打的什么盘算她又如何能不知,但孙儿都说了他的婚事要听父母之言,她一个做祖母的,又何必多事去讨那个嫌。 只不过现下看来,樉儿心里头怕也是不愿的吧。 “你可曾与樉儿说了,今日吴府中人要过府作客?” 闻言,吴氏就是一噎,这事他还真没跟儿子提及,为的就是怕儿子心里腻烦再寻了借口躲了出去,岂料结果竟还是这般。 “许是媳妇给忙忘了,不曾想樉儿今日旬休会不在府中。” 吴氏尴尬的拿帕子掩了唇角,希望老夫人别再揪着这事不放了。 “大伯母,阿兄可曾说了要去何处游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章 过明路(二) 替吴氏解了这尴尬的局面是三郎君沈樾,心下对这个侄儿又高看了几分,眼神不由地扫了一眼身边的沈婧,吴氏心里就是冷哼一声。 看着平日里是个机灵懂事的,关键时候顶不上也是无用呢。 自顾喝着茶的沈婧后脊就是一寒,她刚才也想开口替吴氏解了围,但她一个小辈如果冒然插了老夫人与夫人的叙话,终究是她失了礼数,不似对面的那个混不吝的,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好樾儿,大伯母也不知呀,不然早就打发了人去寻你阿兄了,就是人不回来,也好让他带上你一道呢。” “哦,樾儿知道了是谁邀了我阿兄了,定是那几个与他相好之人,整日里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迂腐之人。 要和他们一道出去玩?樾儿才不情愿呢。” “是,等下一回旬休,定叫你阿兄单独带了家中的兄弟姊妹出去玩,大伯母呀给你们出钱,叫你们好好的玩上一玩,还要在得月楼用了哺食再归家呢。” “啊,是么,哈哈哈…… 那可就太好了,樾儿先替兄弟姊妹们谢过大伯母了。” “樾儿高兴就好,你们兄弟姊妹开心,你们祖母也就开怀了。” “嗯,这话说得对,府里将来都要靠你们兄弟姊妹支撑相互扶持,你们相处得好,祖母自然开怀。 也罢,出去玩的花用就不用你大伯母掏了,就祖母一人出吧,到时让你大伯母给你们派了马车护卫就行。” “母亲放心,媳妇到时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嗯,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时辰不早了,你们各自回院用朝食吧,对了,今日吴家要来府中做客,你用了朝食便过来吧,总不能叫贵客候着咱们。” 说着,许氏就要起身,却不想被她的大儿媳给唤住了。 “母亲稍候,媳妇还有事要请您示下。” 听她这么说,原本跟着起身的众人又一下子都坐了回去。 “嗯,你说……” “是这样,方才您也提了吴家要过府做客的事,我娘家的情况您也知道,那边的几个小女娘年岁都不大,尤其是我长兄家的蔓儿,今儿才堪堪八岁。 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我怕她们和婧儿、姝儿姊妹几个疯玩起来,再冲撞了宁氏,所以媳妇想请母亲遣个人去落霞院走一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大儿媳怕是已经跟落霞院那头交待了,让她使人跑一趟,无非就是要过个明路。 不管大儿媳有没有盘算,只要宁氏不出门,就不会有所闪失。 “知道了,母亲会让于婆子亲自走一趟,万不叫宁氏踏出落霞院一步。” 吴氏闻言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原来老夫人是在担心她会动手的么。 吴氏闭了闭眼,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起身对着老夫人就是一福。 “媳妇先谢过母亲了。” 说完,敛去面上的笑容,拉上亲女沈姝的小手,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吴氏脸色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何氏和程氏二人互对了一眼,又齐齐看向许氏,见老夫人一只手捏着眉心,另一只手随意的挥了挥,堂下众人规矩的就是一礼,鱼贯着退了出去。 出了宁辉堂,何氏拉着程氏的手说道,“二郎这几日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我见他已经连着几日给老夫人请安了呢。” “是呀,橚儿这些日子的身体的确好了不少,府医也赞成他多出来走动走动呢。” “那我这个当伯母的也就心安了,只盼他能早日出府与大郎、三郎一同进学,这样我家樾儿也就多了一个兄长管着他了。” “阿娘,您怎么总想着要管我呀?” “这话说的,也不怕你婶婶笑话你。” “二伯母,阿弟很乖的,前两日还给我送了得月楼的点心以及坊间的一些个小玩意,倒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一直没有礼物给他。” “不打紧,都是一家子兄弟,他给你这个当阿兄的带东西,可是他应当应份的呢。” 儿子当着正主提到送礼的事,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好当作没听见,程氏看了儿子,笑道,“你现下是没机会出府,不代表日后就不会出去了呀。 再说了,礼物也不一定要在外面置办,家里面不也是有的么?” 家里? 沈橚没明白,不知母亲指的是什么。 “嗐,瞧我这傻儿子,最近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程氏拍拍何氏的手,笑着替儿子解了围。 “橚儿,你忘记了,端阳节你舅父不是给过你几块上好的徽墨?你可以分给樾儿两块呀。” 徽墨? 那不是被坊间炒到两金一块的上等墨?送给她家的那个败家子,简直就是糟蹋了。 还不等沈橚开口应下,何氏拉了程氏一把急急的道,“三弟妹,这可不成。 那可是徽墨,便是给了樾儿他也写不出好字来,还是给二郎留着吧。” “阿娘,你就是这么看你儿子的?我的字有那么差么?” 闻声,何氏侧头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儿子,“你是真不知羞,也不知是谁的课业上尽是夫子圈出的字。” “呵…… 您可真是我的好阿娘,把你儿子的这点子糗事嚷嚷的满府都知道了。” “哼,那还不是你做的不好,不然阿娘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呀。” 何氏看着没什么心计,没想到母子两个相处倒是融洽得很,不似她家的这个,每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从未想过哄一哄她这个母亲。 程氏在心里面就是一叹,面上却挂满了笑容,“二嫂,就是两块墨而已,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别了,三婶婶,我阿娘说的对,徽墨那个东西予了我的确是糟蹋了。” 沈樾说着,对着沈橚就是一揖,“要是阿兄有时间,不妨受累给弟弟写本字帖,有了阿兄的帖子照着习字,说不定夫子就不给弟弟画圈了呢,阿娘也就没机会取笑我了。” “那怎么能行?那不是要累着二郎了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章 妙人儿 不等程氏说话,沈橚笑着先一步开了口,“二伯母,一本字帖而已,哪里就能累着橚儿了,橚儿要是觉得乏了会歇上一歇的,不会一直写下去的。” 他的身子刚刚好上一些,自是不会让它再变回了去,他还想着把身子彻底调养好,考进太学呢,当然能考进国子监就更好了。 朝廷越来越重文,一直势弱的国子监和其下辖的七学,也逐步寻回了往日的势头,所以天下学子们皆以入国子监进学为心之所向。 奈何国子监的门槛颇高,寻常学子须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才能得其资格,即便有了资格,也是要经过考试的,如果学识太差也不被允许入学,只能往下进国子学或是太学。 而沈橚素来体弱,读书也只是跟着一位夫子学习,相比有诸多夫子教授的沈樉,自然要差上一点。 但沈樉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武科。 “既然樾儿想要,那便这么办吧。” 说着,程氏在何氏的手上拍了拍,“二嫂放心,橚儿是不会累着自己的,等他写得了,便即刻遣人送了去。” 妯娌两个相视一笑,又笑着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各自的孩子回了她们自己的院子。 巳正时分,就有二门的婆子进府里传递消息,说是吴府众人已经进了车马门,过会便要在二门外下马车了。 牡丹院,吴氏听了婢女的禀报,拉上沈姝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二门的婆子送信送迟了,害得她不能在二门上亲迎娘家人。 五岁的三娘子一连气的哄着她的母亲,说舅母们不会怪了母亲去,她人小腿有些跟不上,就叫了乳母抱着她。 大娘子沈婧见了也不吭声,只作急切状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大嫂、二弟妹、三弟妹……” “妹妹\/阿姊……” 姑嫂四人手握在了一起,一副感情很深的模样。 “给姑母请安……” 吴菲、吴芷、吴蔓姊妹三人,见了吴氏之后蹲身就是一礼,端得好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派。 如果此时林弋站在旁边,定是嘴里一连的啧啧之声,还不忘赞上两句。 ‘瞧瞧、瞧瞧,这可是话本子里才有的大家闺秀,今儿她可是捞着喽,如果她有手机的话定是要把这场景给拍下来,发给队里的那帮臭小子们看看,好叫他们开开眼。’ 有了前边作示范,沈婧、沈姝也端端正正的对吴家的几位夫人施了一礼。 “姝儿\/婧儿给几位舅母请安,几位舅母安好?” “好好好,都好着呢。” 吴家大夫人卢氏,乃吴家长房长媳,出身于范阳卢氏的旁支。 虽家道有些中落,但卢氏的名头非一般的姓氏可比,故其对子女的教养极其严格,这也是吴家女儿的礼仪胜过沈家一筹的根本原因。 “你们的外祖父、外祖母也甚是想念你们呢。” “是呀是呀,樉儿和姝儿也时常念叨外祖父、外祖母,樉儿还说等空了要回去给二老请安呢。 哦对了,提到樉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要替他给三位舅母和他阿姊妹妹们请个罪。” “哦?这是为何?” 卢氏没看到沈樉迎出门,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她可是带着女儿亲自上门,为了就是让两个孩子在一起亲近亲近,不承想正主的身影倒是不见。 “嗐,说起来也怪我,没早一些予樉儿打招呼。 前两日我予他说这回旬休吴家舅母要带了表姊妹们过府作客,你猜这混小子说什么? 嗐,他说同窗们早就邀了他这次旬休一道出游。 嫂子你说樉儿早就应了别人,也不好再与人失信,不是?” 这一解释卢氏虽心有不愉,却也没在面上过多表示,小姑子已经先一步予她请罪,她就是心里头再有不快,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委屈了她的掌中珠。 卢氏小心的觑了自家女儿一眼,见她果然白了脸色,不由的在心里就是一叹。 心里也拿不准与沈府结这门亲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不是郎婿一再坚持,她是真不想女儿与大她五岁的沈樉结亲。 “不碍的,都是自家人,樉儿既已应了旁人,自然是不好失信了的。 正好家里的那几个小子也是有事脱不开身,他们兄弟倒是恰好作一处了。” 其实吴家的几个儿郎不是不愿来,她今日与两个弟妹带了女儿来,一是为了女儿与沈家长子的婚事,再者就是吴氏先前拜托她的事,她这回把人一并带了来,自然不会叫自家儿子跟着掺和,免得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吴氏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踮着脚往吴家人的后面望了望,没见到陌生人便用眼神询问她的娘家嫂子。 见吴氏心急,卢氏也不逗她,毕竟还有正事要办,压下心里的那点子不快看了她身后服侍的婢女一眼,那婢女福身应下,几步跨出二门外。 “别急,人我已经带来了。” 卢氏在吴氏的手上拍了拍,“我呀,可是求了母亲好久,母亲才肯允了的呢。” “放心,嫂子,你的这份情妹妹记下了,日后定不会薄待了她去。” 如果不是卢氏的女儿要嫁进沈家,吴氏相信,她的这个嫂嫂定不会这样的尽心尽力,替她把事给办妥了的。 “你瞧,人不是来了?” 卢氏笑着对着后过来的女娘就是一伸手,“妹妹,过来见过你吴家阿姊,她呀,就是你姊夫的妹妹,沈家沈将军的夫人。” “宁儿,见过夫人。” 是个懂事的。 听了徐宁的问候语,吴氏心里就更满意了,就是她的这个名字,不知落霞院里的那一位听了,会有何感想? “妹妹快起来,竟是这样的标致人儿,这样的妙人今后也不知便宜了谁去?” 徐宁闻言一脸的娇羞,声音越发的温软,“夫人莫要取笑妹妹。” “是呀,是呀,你当着小辈的面看她的笑话,我这妹妹呀,可是会羞得躲起来呢。” “哎呦,怪我怪我,宁儿妹妹先别羞,阿姊等下还要带着你们去见老夫人呢。” 说着腾开一只手拽上了徐宁,吴氏转头对着卢氏说道,“嫂嫂,老夫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妙人儿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章 徐宁 宁辉堂。 许氏一听大儿媳予她做的介绍,心中不由的就是重重一叹。 本以为那次吴氏只是一时气愤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曩时的她不好一口回绝驳了儿媳的面子,心里头却是并未当真。 这世间,哪有妻子会心甘情愿的主动给自己的郎婿纳小妻? 就连当初的赵氏,也是她这个做婆母的提出要纳进门的。 眼下吴氏真的做了出来,甚至是人选都寻好了,怕也是真的被自家的那个儿子给伤了心。 不过吴氏使性子归使性子,她让她娘家的嫂子给寻的这个人,倒也不失为是个妙人儿。 容貌颜色不肖说比府里的那两个,就是比她这个正室夫人更是好上许多,许氏在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等人进了府,外人见了少不得要赞吴氏一声贤惠大度了。 “老夫人,我的这个妹妹呀,好儿可不止这些呢。”今儿卢氏不知是怎么了,竟一改往常的性子活泼了起来。 “哦?快,仔细说予我这个老婆子听听。” “老夫人,虽说我的这个妹妹自小失了双亲,可她随着就接到了我母亲的身边,也是由我母亲一手教养长大的呢。 我母亲那个人老夫人怕是不知,最是注重规矩礼仪的了,自小啊对我的这个妹妹的教导,可不比我少了去呢。 宁儿也是争气的,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皆通,尤其是她的那一手绣活儿,啧啧,老夫人我跟你说呀,那花儿绣得,怕是会引来蝴蝶了呢。” “果真?快,宁丫头过来让老婆子仔细瞧瞧。” “宁儿,快,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是,阿姊。” 随着徐宁的应声,她先是给卢氏福了一福,然后才缓步上前来到许氏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宁儿拜见老夫人,愿老夫人福寿安康。” “快起来,告诉老婆子,你如今芳龄几何?可曾及笄了?” 如果及了笄,婚期怕是等不上许久了,也不知自家儿媳心里是如何盘算的? 瞧今天的这副架势怕是要请媒人正式下聘,这丫头的位分也得是正经的侧室了。 “回老夫人的话,上个月姨父姨母给宁儿办的及笄礼。” “好好好……” 许氏一连道了三声好,抬手扶了徐宁起身,对着吴氏温声笑道,“模样周正、知书达礼,果然是个好的。” 这就是连吴氏也一并夸了,看来她给她儿子寻的新人,许氏很满意。 吴氏在心里面哼了哼,她要不找个能拿得出手的,如何能让这个婆母痛快的应下?又如何,能震慑得了落霞院里的那一位? “好丫头,叫婧儿、婳儿、姝儿陪了你们去园子里玩,需要什么,就吩咐了人予你送来。”许氏拍着徐宁的手温声说道,接下来两家人要谈的并不适合当着她的面。 “是,宁儿多谢老夫人。” 徐宁再次蹲身一礼,只是礼行了一半,就被许氏一把给拽了起来。 表面功夫已经做完了,程氏跟着站起了身,“母亲,还是媳妇陪着去吧,让姝儿她们陪着她的几个表姊玩吧。” 程氏知道婆母打发了人出去,接下来怕是要谈纳人入府的事情了,程氏虽是正室,心里却看不上这些上门与人做小的,也打心里不想留下来跟在里边瞎掺合,要是一个掺和不好,怕是会遭了人记恨。 许氏闻声看了程氏一眼,她的这个三儿媳的心眼最是多,罢了,谁让她是她最疼的宝贝儿子的媳妇呢,她这个做婆母的,自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个,当下挥了挥手,就让程氏带着人离开了。 花园里,程氏带着人坐在了亭子里,叫了身边的婢女去拿了茶、点心和新鲜的果子来。 徐宁有着八宝玲珑心,自是感觉出程氏对她的疏远,却也不甚在意,她可不是金银财宝,作何要让所有的人喜欢。 其实徐宁先前也一直在犹疑,不知道她走了这样的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嫁予一个知心之人做正妻,就连抚养她长大的姨母也是同样的心思。 奈何前些日子,她的表姊再递了信后又匆匆回了府,唬得姨母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表姊她内心坦荡,并不会背着她与姨母说起她的婚事,而是当着她的面把利弊都分析予她听,还给她留了充足的时间让她仔细考虑。 表姊说得对,做正妻就真的能一生顺遂么。 怀化将军正值青壮,虽常年驻守在北地幽州,但他手中的权力却堪比一方大员。 且他身材健硕相貌堂堂,虽是一员武将却并不嗜血,也从未听过他有不好的声名传出。 这样的人,是值得一个女娘托付终身的。 表姊还说了,将军正室夫人已经给出了承诺,只要她不点头,便不会强制她留在京安,即便是已经有了身孕产了子,只要她高兴,便可以一直留在边关陪伴将军。 言外之意就是她只需伺候好沈将军一人即可,在幽州沈府,她无需向任何人每日请安立规矩,这一点,是徐宁最看重的。 她虽不曾嫁人,却少不得耳闻别家府中内宅的一些锁事,做正妻不禁要每日要向婆母请安伺候立规矩,还要分身管理府中大小的一应事宜。 最最重要的是,不止要和别的女娘分享自己的郎婿,还要管他和小妻生下的子嗣,否则就会被世人说道一句不淑、不贤,不配正室典范,更不尽正妻之责。 与其那样,她不如选择嫁进沈府,到时她只要把沈将军一人哄好即可。 “妹妹怎的不品茶、食点心?是这些都不符合妹妹的口味么?” 女子温婉的声音使徐宁瞬间回了神,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三夫人,宁儿在瞧小女娘们玩得开心。” “是呀,她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不必惦着这个、挂着那个的。 可惜呀,郎婿去得早,只留了一个儿子给我,这辈子,我怕是没有女儿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章 颜色 “有子不在多,能孝顺懂事便好。” “谁说不是呢,你要是在这里坐得无聊,便和她一道玩去吧。 等你日后嫁了人,怕也就失了这样的机会了。” 程氏这话说得由衷,令徐宁倍觉意外,当下起身福了福真心道谢,便带着婢女凑了过去。 落霞院。 婢女翡翠提着个食盒子走了进来,把里面的肉糜粥和点心一一摆在了小几上,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跟在宁氏身边的珍珠,珍珠几不可察的点头回应。 两个人虽共事不久,却也生了彼此的默契,翡翠前脚提着空食盒出了正屋,珍珠也随之跟了出来。 “把我叫出来做什么?我这正侍候夫人呢。” 她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急得翡翠直跺脚,当下迎上两步拽过珍珠的手腕就往廊下拖。 “到底怎么了,看把你急的? 是不是又在哪一处听见别人嚼咱们落霞院的舌根了?” “不是……也是……” “哎呦,我的好翡翠,你这到底是是呀,还是不是?” “哎呀,你快附耳过来……” 翡翠趴在珍珠的耳朵上好一通嘀咕,惊得珍珠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特意拐去了园子里看了一看,果真如大家说的那般,真真是个美人。” “我才不信呢,能有多美?再美还能美得过去咱们夫人。” “那不一样,那女娘皮肤白的哟,啧啧……说话还细声细气的…… 这么说吧,我要是个小郎,见了定是要迈不开腿的。” “嘘,你可小点声吧,这要是让咱们夫人听见了,心里指不定得多难受呢。” “什么怕我听见?” 突出其来的说话声,吓得两个人就是一抖,翡翠更是提着食盒子连连后退。 她的这副模样,宁氏看在眼里心下更急,也顾不得自己挺着个肚子一步就从房里跨了出来,吓得珍珠连忙迎了过去。 “好珍珠,快告诉我,究竟是何恐我知晓?” 宁氏有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一直担心的事或许就要成真。 “夫人,你怀着身子呢,何必走得这样急?” “珍珠……”宁氏提高了声音。 “夫人,真的无事。 今日吴家人不是过府做客么,翡翠去大厨房取吃食,顺带拐进了园子里瞧热闹来着。” 珍珠说的云淡风轻,可宁氏却不信她的话半分。 适才她偶然出言,这两个丫头下意识的反应她可是看在眼里作不得假,她们定是有事瞒于她。 “你们说,还是不说? 不说我这就使一人出去打听,要是与你们说的有出入,我会让人把你们撵出府去。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个道理你们应是懂得。” 宁氏话说的这样重,珍珠、翡翠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现下还只是风言风语当不得真,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小郎想一想呀。” “珍珠,你是想急死我呀。” 珍珠彻底犯了难,明知翡翠是个什么性子,做什么要出来与她闲聊? 现下被夫人听了去,要是因此出了差错,可要如何是好?” “也罢,你既已不愿说,那就不要说了,翡翠,你来告诉我,你都在外头听到了什么,不准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 珍珠能想到的翡翠又如何想不到,侧头小心的觑了身边一眼想要看看珍珠的脸色,她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却不想被宁氏厉声给喝止了。 “你瞧她做什么?我让你回话呢。” 宁氏的嗓子已经破了音,听得翡翠身体跟着就是一抖,当下也不敢再作隐瞒,仔仔细细的全部说予宁氏听。 宁氏听了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果吴氏知道宁氏此时的心中所想,只会拿住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 宁氏,当初你下了本夫人的面子,不管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归是你自身犯错,本夫人其实不想与你过多计较。 但是,你却教了你儿子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那本夫人就是不想与你计较,却也容你不得了。 怪就只能怪你的出身,如果你是正室夫人所出,宁家断不会短了你规矩礼仪的教导,你也不会因着将军对你的几分宠爱,而行差踏错失了分寸。 吴氏打的就是这个盘算,宁氏越在意什么,她就越要宁氏失去什么,还要让宁氏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如若宁氏一招不慎做出了什么下作的事来…… 不用她自己出手,将军和老夫人自是容不下她。 “夫人,您不可多思多想,还是安下心来养胎为上。您的肚子就是您将来的仰仗啊。” 瞧见宁氏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珍珠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当下顾不得许多急急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宁氏。 然而此时的宁氏却听不进去半个字,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珍珠,曜郎就要纳新人了,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曜郎了。” 珍珠心说原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你自己一直认识不清。 “珍珠,我要回北地,我要去见我的曜郎。” “夫人,您的身子重,如何能回得了幽州?不如你安心养胎等诞下了小郎,再带着四郎君一同回去可好?” 在这个褃节上,珍珠也就只敢劝上一劝。 “茂儿……” “是呀,夫人,您也得替郎君想一想,婢子还记得你曾提过将军让你回京安的本意,这些您竟是都不顾了么。” “是呀,我还有茂儿……” 想到了什么,宁氏冷嗤了一声,“我就是现下回去结果又能如何,曜郎他要纳人谁也拦他不住。”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宁氏忽然就抓紧了珍珠的手,“珍珠,我想去园子里看上一看。” “夫人,您要去看什么?” “她…… 吴氏定下的人选,那个要与我抢曜郎的徐氏。” “夫人,你去看了又能如何?将军要纳新人,您还能拦得下来么?” “不,不是曜郎要纳新人,是吴氏,吴氏寻了人要来分我的宠。 我就是要去园子里看一看,那个女娘究竟是何颜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章 法华寺 “夫人……” 珍珠还想再劝,奈何宁氏已经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她就是想提醒晨起请安时大夫人的交待,现下怕也是不能的了,否则非但劝不住人,她还会遭了夫人的厌弃。 沈府,花园里。 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并吴府的一众女娘,凑作了一处商量了要在园子里放纸鸢,一股脑的跑到亭子里央求着程氏。 程氏哪里能禁受得住一群小女娘的叽叽喳喳,当下揉了揉额角,即刻遣了人去府里的库房翻找。 后又一想,三郎沈樾那里怕是有现成的,于是又叫人去了趟清幽院,问一问他那里是否留有。 果不出程氏的所料,沈樾那里还真的有,且不止一只,足足有七八个呢,在听了是府里及吴府的女娘们要用,沈樾很是爽快的让人全部找了出来,挨个送去了园子。 宁氏扶着珍珠走进园子里,就见一众小女娘在那里玩得热闹,她仔细瞅了又瞅、瞧了又瞧,除了三娘子沈姝她有印象外,其余的皆看着眼生。 “珍珠,那两个年纪长一些的究竟哪一个是?” 吴氏这么急切的寻好了人,就是为了要指着那人来分她的宠,所以不大可能找个年岁小的回来,否则不是给曜郎纳小妻,而是要给他添女儿了。 “回夫人,翡翠并未与婢子细说。” 珍珠垂了眼帘不叫宁氏看出她的心思,其实她们主仆二人心里头都清楚,身穿粉色襦裙相貌更胜一筹的,怕就是翡翠口中提的那个人,那个让郎君见了都迈不开腿的人。 “夫人,眼下日头正毒,仔细中了暑热,您且随了婢子回去吧。” “珍珠,我还想再近一些。” “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你也觉得她比我好,比我更能得曜郎的宠爱,是也不是?”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人现下还未曾入府,终究是作不得数的。” “是呀,还作不得数,咱们回吧。” 这时,一道她们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姊,我也要,给我……给我……” “不给,就是不给,这是阿兄给姝儿的,作何要予你玩?” 哇…… “是茂儿,他怎的出了院子?” 宁氏听了心里头大惊,生怕儿子在那边吃了亏,当下抬腿就要往那边走。 听到自家郎君的哭声,珍珠也跟着急了起来,奈何她与宁氏出院子时,为了避人耳目只她们一主一仆只身前来,并没有叫其他人随侍。 宁氏要过去她自是得拦着,不然到不了日头偏西,府里定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日后宁氏再想要安下心来养胎,怕也是不能了的。 “怕是趁着乳母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夫人在此稍候,婢子这就去抱了小郎回来。” “你且去,莫叫茂儿哭坏了嗓子。” 珍珠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头沈茂的哭声却越来越大,隐约还夹杂着妇人哄劝的声音。 “夫人莫急,听这声音似是小郎的乳母。” “我能不急嘛,你快去把茂儿抱过来。” 让宁氏独自一人留下,珍珠心下迟疑,但夫人的命令她又不得不从,当下松开了手转身便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急急地跑了回来。 “还请夫人多加小心,婢子去去就来。” 宁氏知道珍珠担心自己,点头应了她的话,珍珠见了这才放心一些,提起裙角转身就往沈茂所在的方向跑去。 到了地方,乳母正跪在地上一叠声的哄着,奈何沈茂使起了性子,非要沈姝手上的那一只纸鸢,珍珠放眼望了望,那是一只五蝠捧寿纹字样的纸鸢,又不是多稀奇的东西,坊间几乎随处可见,只需一钱便可随意挑选。 “小郎,婢子这就打发人出府,去坊间给你买回来一只,可好? 咱们就买一只比这个更大更漂亮一些的。” 珍珠也随着乳母跪在了地上,捏着帕子给沈茂轻轻拭泪。 闻言,沈茂倒是不再哭闹,他的小鼻子还再一抽一抽的。 “真的?” “自然,现下周围没有可差使之人,等咱回了落霞院,婢子即刻让人出府。” “那……那…… 茂儿想要和姝儿阿姊一样的。” “都依你,就是买错了回来再使人出去买就是了,小郎莫急,总有一只是小郎喜欢的。” “那好吧,珍珠,我想要阿娘了。” “好,婢子这就抱了咱们小郎去寻夫人。” 沈茂乖乖点了头,珍珠起身一把抱起了沈茂,脚步匆匆的往回赶,却不想,本应该站着等在原地的宁氏,此时竟晕厥在路边的假山石旁。 法华寺。 林弋坚持自己走路不让阿兄抱,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迈,林平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就劝上一两句。 长清本就是跟着沈樉出来躲清静的,自家阿郎都不着急,他又如何急得。 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一行四人总算见到了山门的影子,林弋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心里感叹她的这副小身板还是太小了一些,才走了这么几步路,累得她就有点走不动了。 沈樉见了摇了摇头,带着长清先一步进了山门,这回平郎出来只带了那小女娘一人,怕不是只带了她出来游玩的。 “意儿,可是乏了?” 自家阿郎和长清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林平这才开口问了林弋。 “阿兄,意儿还好,就是腿有些生疼。”边说林弋边敲着她的腿。 “那你还偏要自己上来?你也不想想,你才多一点子大。” “阿兄……” 林弋拉长了声音,小嘴就是一瘪。 “那你还要坚持习武么,阿兄予你说,习武要比爬山难上百倍。” 林弋不说话,只用她的大眼睛定定的凝视着林平,好半晌才开了口。 “意儿人虽小,但说过的话却是要作数的。” “你这丫头,阿兄没有要反悔的意思,阿兄就是心疼你,一个小女娘何必要辛苦学这些,阿兄只希望你幸福平安。” 林弋的小身子往前就是一扑,抱住了林平的大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章 开解 “阿兄,意儿没有猜疑阿兄,意儿是真的不愿学什么女红还有厨艺。 可是阿耶他好凶哦,非但不允还要板着脸要求意儿必须学,阿兄,意儿好委屈哒。” 林平听了叹了口气,俯身把林弋提起抱在怀里。 “意儿,阿耶也不想的,阿耶有他的苦衷和担心,你要信任阿耶。” 她不就是打了场架而已么,还不至于与‘苦衷’二字挂上钩吧? 身为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却没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林弋很苦恼。 “还有,适才你只说了不想学女红、不想学厨艺,但读书识字一事却只字未提。” 林平顿了顿接着开口,“意儿,阿兄应你,会把阿兄所学所会的全部教授于你,除了沈家的内功心法,但是女红和厨艺意儿你必须要学,可否?” 阿兄的眼神坚定,就表示这事不可更改,而他能许出了这样的承诺,怕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就好比今天,阿兄只带了她一人出来。 林弋点了点头,乖巧的答话,“好的,阿兄,但你能不能告诉意儿,意儿为什么必须要学? 你只说了阿耶有苦衷,可意儿想不明白阿耶的苦衷是什么?” “你一小小的人儿,思虑那么多做什么?阿耶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林弋不说话,也不吵着让林平一定告知,而是把她的小脑袋靠在了林平的肩头上。 林平最怕她的这副模样,当下顾不得许多,大掌落在了林弋的后背轻轻安抚。 “好了,好了,阿兄告诉你还不成?” 林弋依旧不说话,也不抬头,揽在林平脖颈处的双手紧了紧。 “你前日打架,是何人救了你,又是何人送了你回家,你可还记得?” 真的和她打架有关么? 林弋直起了身,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平。 “自是记得的,可这与意儿学女红有何关系?” “原本并无关系,如果如儿早一些提出来,你心里头又不情愿,那阿耶说不定真能允了你。 因为你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耶娘疼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会真的不顾你的意愿? 就像你说的,等你日后入了府,可以在大厨房里听差,只要有阿娘在,还不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前日,阿郎不但解救了你还亲自送你回家,这件事如果传进了沈府内院,传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耳朵里,难免会注意到你。 而她们,是决不会让府里的郎君与任何一个女娘私下里产生交集,还是一个家生奴才出身的女娘。 况且,阿郎亲自送你回去,将军夫人难保不会多思多想,为了阿郎的日后,怕是会对你做出些什么,这也是阿耶最最担心的地方。” 听到这里林弋突然就明白了,难怪那一日阿耶会是那样的一副神情。 “意儿知晓了,阿兄放心,意儿会认真习女红,还会跟着哑婆学厨艺。 阿耶可没有说一定让意儿学成大厨,只是简单的做一些吃食,想必也不会太难的吧。 呵呵……” 让她学女红、学厨艺,无非就是变相禁她的足,这一点,林弋明白。 林平捏了捏林弋的小鼻子,声音温柔的说道,“不气了?” “才没有呢,意儿又不是气筒子。” “什么统子?” “嘿嘿,哪来的什么筒子,意儿是说意儿根本就没有生阿耶的气。” “你呀…… 不过前日的事也全不是坏事,阿郎怕你再碰到那样的境遇会吃亏,允了我日后可以在清明院里授你武艺,还说会吩咐下去,要清明院的上下闭紧了嘴。” 那人会那样的好心? 林弋才不信呢,只拿她的大眼珠子与林平对视,一副我虽是个小女娘,但我不好糊弄的神情。 被小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林平尴尬的咳了咳,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前提是,你得给他做一些你上回送给阿兄的牙粉,那个……阿郎很喜欢。” 她就说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许了她那样大的一个好处,原来是想贪图她的牙粉。 阿兄说那人喜欢,是不是阿兄现在就没得用了? “阿兄,是大郎君抢了你的牙粉吧,他怎么能这样?那是我送予阿兄的礼物。” 闻言,林平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无人才敢松了一口气。 “天爷,你怎敢如此说他,他可是府里的郎君,还是你阿兄的主子。” 那也不能抢她阿兄的东西呀。 林弋翻了翻眼睛鼻子里直哼哼,很想说她就是不给他做,那人还能拿她怎么着,后一想,阿兄现下已经没得用了,少不得她要再制上一些,如果不顺带给那个人制出一些的话…… 说不定她阿兄会一直没得用。 罢了,她林弋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不会与贪别人东的‘郎君’一般见识,但那人许的好处又是自己一直想要的…… 她要是痛快应下了,那她以后会不会因此而受那人的拿捏? 林弋的脑瓜仁转的飞快,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见她贼兮兮的就是一笑,抱着阿兄的脖子问道,“阿兄,你现下每日晨起还会不会去校场习武?” “自是,意儿怎会如此一问。? “嘻嘻,阿兄,你看这样可否,你每日把要教授于我的招式在校场里打给我看,不用把我叫到跟前专门教授,更不用费那个劲让我去清明院,要想真的做到掩人耳目,那根本就不可能。” “你说得可当真? 意儿,要知道传授武艺可不是比划给你看就行,还有很多的东西。 就比如,只看几遍你要是记不住怎么办? 又或者你动作力度不到位,我不在你身边指点不了你,又当如何?” “阿兄放心吧,家里不还有阿耶呢么,我不会自是可以问他的呀。” 也是,他把这点给忘了,只是他阿耶的功夫并不是正经路数,都是经年积攒下来的野路子,但有一点好过自己,那就是阿耶有在战场上撕杀的经验,而他呢,也许就只是不顶用的花架子。 “你呀,就依你便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章 慧远大师 反正他就是为了哄一哄小妹,又不指望她在这上头有建树,学好学坏的,日后总有他这个阿兄护着她。 “时辰不早了,阿郎还在上面等着咱们呢,咱们还得去大殿里进香。” 歇了好一阵,林弋的腿也不似之前那样酸了,挣扎着从林平的怀里滑了下来,主动握上阿兄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山门。 法华寺。 林平带着林弋先去请了香,又捐了一些香油钱,便带着林弋去了大雄宝殿。 以佛具智德,能破微细深悲,包有万象,摄伏群魔传持正法,我佛威力,雄镇大千也。 不管林弋是不是佛教信徒,她还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跪在释迦摩尼佛像前郑重地叩了三个头,至于她礼行得标不标准什么的,林弋顾不得许多。 她始终坚信心诚则灵,主要得看她是不是诚心拜佛,而非要注重一些她不是很懂的形式,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只有五龄的小女娘。 ‘佛祖啊佛祖,我林弋前辈子可从未烧过香拜过佛,因为我根本就不信。 如今我却是信了的,佛家讲究因果轮回,我林弋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重获新生,正是应了世间轮回这一缘故,那因果又是什么呢? 不会是我上辈子积了大德,所以才会带着记忆轮回重生吧? 嘿嘿,那佛祖呀,您老人家干嘛不给意儿附带个什么金手指的呀,就比如灵泉空间什么的,实在不行给我个异能也是好的呀。 远在西天正诵读经文的释迦摩尼佛,突然就打了个喷嚏,捏指一算原来如此,随即手指一弹,一道金光便急速坠下落入凡尘。 拜完佛祖又跟佛祖‘诉说’完心里话的林弋正要起身,不知怎么的,就被她的衣摆给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通一下直直地跪了回去,好在她是摔回到了蒲团之上,这是要摔在大殿的地面上,就她那一对小膝盖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 林弋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弄懵了,在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不禁暗暗对着佛像撇了撇嘴。 ‘佛祖呀佛祖,我不就是跟您要了金手指嘛,您不给就不给呗,做什么要这样小气? 还害得意儿差点跟地面来个最亲密的接触,您老人家是想要看看意儿牙长的结不结实? 看在我小小的人儿从山脚下一路一阶阶爬上来的这份诚心上,您大佛有大量,就别和意儿计较了呗。’ 在心里嘟嘟了一通,又诚心的跟佛祖道了歉,林弋这才敢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实在是她担心自己人小站不稳当,不如直接上个双保险来得实在。 就在她刚一站定转身想要寻阿兄的时候,迎面就对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吓得她差不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弋拍了拍她的小胸脯,又十分后怕的回头看了一眼她先前跪过的蒲团,心想她和这蒲团还挺有缘分的,刚才她要是被吓得坐到了地上,以这个距离和她所站在的位置,嘿嘿,她的屁股完全有保障。 “阿弥陀佛,是老纳唐突了,还请小友勿怪。” 小友? 她记得小时候看西游记和济公的时候,里头不是都喊施主的么,怎么到了她这里改称呼了。 林弋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儿,当下再次回头,又四下里瞧了瞧,这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她自己。 “您是在跟我说话么?” 林弋可不敢忘了适才的教训,与方外人士说话时还是恭敬一些吧,免得她的小屁股糟了殃。 “是的,小友。 老纳法号慧远,是法华寺里的一个和尚。” 是他? 林弋记得,她最开始在这个世界有意识的时候,也就是在她阿娘赵云娘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听到她阿耶林大江给她阿娘求了一道平安符回来,好像说的就是法华寺,还有这个叫慧远的大师。 原来是个大师呀,那她再恭敬一些也不是不行。 林弋学着慧远大师的模样,双手合十躬身道了句,“阿弥陀佛,慧远大师好,我是林意,今天跟随我的阿兄来法华寺上香。 哦对了,我阿兄有捐香油钱的,我没有钱,等我能赚钱了,再来法华寺定会自己捐香油钱的。” “阿弥陀佛,佛祖不强求众生,一切只凭小友本心就好。” “哦,意儿记下了。 慧远大师,意儿还要去找意儿的阿兄,就不多耽搁大师了,告辞。” 说完下意识的提起衣摆抬腿跑了出去。 “小友,莫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还未跨出大殿门槛的林弋闻声收住了脚,慢慢的转回了身。 此时的林弋这才发现,这大雄宝殿里除了她和慧远大师外竟无一人,难怪她拜完了释迦摩尼佛没有看到阿兄的身影。 “慧远大师,意儿不知您在说什么?” 林弋慢慢地踱回到了慧远大师的身前。 “不,林弋小友,你自是听得明白,不是么?” 闻言,林弋天真烂漫的小脸一点一点敛了下来,直至在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而被她一直压制在最底层的气势,也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慧远大师,你想和我说什么,不妨直接说。”林弋的声音冰冷,不见一丝的温度。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林弋小友。 贫僧方才说,请林弋小友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就如同小友在前世一样。” 他竟知道? 对了,这慧远大师是方外人士,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也很正常。 “大师也说了那是上一世,如今我重而为人,自是想过一些我想过的生活,就比如我现在,有父母爱、家人疼,总好过我上一世无父无母。” “阿弥陀佛,林弋小友,又怎知你口中说的父母爱、家人疼,不是你上一世所累积下来的福报呢?” “福报? 大师,我上一世手上可是沾了不少的血,所杀过的生不是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的。 所以,大师,你不应该是规劝我放下屠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章 福报·许愿池 “阿弥陀佛……” 慧远大师再次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 “林弋小友,作何要故意这样说? 小友上一世所积攒下来的功绩,不是一点福报可以论的。 贫僧之所以会出现在小友的面前,就是想劝上一劝小友,在适合的时候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即便不似小友上一世,也能积下更多的福报,也许无需小友的下一世,说不定在今世就能应验,也未可知。” “大师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罢。” “阿弥陀佛,林意小友,老纳想说的已经说过了,至于其他的,恕老纳不能多言。” 话落,慧远大师不欲理会,微一颔首转身便走。 “如果我应了你,你能告诉我是多久以后吗?” 闻言,慧远大师顿住了脚,足足思量了一盏茶才又回转了身体,把手上不停转动的念珠只手递到了林弋的面前。 “这一串一百零八子由品质上乘的迦南木所制,它陪伴了老纳十数年,权当作是提前贺小友的及笄礼罢。” 及笄,还有十年,慧远大师的意思是十年后么。 “阿弥陀佛,君子不夺人所好,意儿年岁小,这点子道理还是知晓的,大师不必如此。” 说着退后一步,转身就想离开。 “小友且留步。 小友与佛有缘,理当受之。” 说着,慧远大师用双手再次把佛珠递了过来。 慧远大师都这样说了,林弋便不得不受。 当下她侧移了两步双膝触地,给释迦摩尼佛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又调转了方向给慧远大师也磕了一个,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双手接过了那串迦南木制成的佛珠。 慧远大师见林弋接了下来,笑了笑转身便走,恨不得时辰倒流。 那可是他最最心爱之物,即便是曩时那人有了倾慕之意,他也是当作没瞧见狠下心来割舍予人。 怪就怪,他今天只带了这一串出来。 大殿外,沈樉、长清、林平三人就候在殿外,见慧远大师从殿里走了出来,三人齐齐双手合十躬身给慧远大师见礼。 有香客行礼,作为寺中僧人理当以礼还之,当下站住了脚,只手成掌向三人还了礼。 “阿弥陀佛,老纳还有事,恕不能相陪,万望三位施主体谅。” “小子不敢,大师请。” 话落,沈樉躬身后退了几步,给慧远大师把路让了出来。 林平和长清见状也纷纷效之,待人消失在了拐角,林平这才敢直起了身先一步进了大殿。 “意儿,你怎么在这儿?” “阿兄,意儿一直在这里呀,不是阿兄你带意儿进来拜佛的么?” “啊?” 林平挠了挠头,他拜过了佛明明就没见到意儿的身影,这才急急的追了出去,还是在大殿台阶 因为长清说看到了他带着意儿进了大殿,阿郎怕四下里走散了,遂他与阿郎一直就候在这里。 “平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是呀,意儿,咱们外面说话。” 林平怕林弋再次不见了踪影,直接牵起了她的小手,兄妹二人才跨出了大雄宝殿。 “意儿,你是在里边碰到慧远大师了么?” “啊?那个老和尚是慧远大师么,意儿不识呀,就是在殿里面遇到了,打了声招呼而已。” “意儿,不得无礼,那是慧远大师,不是什么老和尚。” “哦,意儿记下了,慧远大师不是老和尚。 阿兄,那个慧远大师很厉害的么?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这话林平才不信呢,就他的这个小妹耳报神似的,夹道外那一片儿,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况慧远大师又是那样的得道高僧,如何不被人提及。 所以林平断定,他的这个小妹没吐实情,林平摇了摇头,也罢,终究是阿郎就在身旁,有些话的确是不能提的。 别说林平不信,就连沈樉听了也同样不信。 沈樉就跟在兄妹二人的身后,他们的谈话又如何听不见,更何况他还习得了内力,二人说话又未收了声,就是把声音压得再低他照样可听见。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鬼丫头呢。 适才离开之前他可是往里瞧了,大殿里除了慧远大师和那小女娘之外再无旁人,要说她不知与她说话的就是慧远大师,他可是不信。 如果二人不相识,慧远大师又怎会把那样重要的物件赠予他人。 沈樉虽未亲眼所见,但林弋身上那似有若无的迦南香气他还是嗅得到的。 京安城大部分人都知,慧远大师有一跟随他十余年的念珠手串,正是由上等的迦南木所制,虽说历经了积年,迦南木的香气没有了最初之时的浓郁,却也不是完全消失不见了的。 沈樉再次打量了前面正跟林平撒娇的小女娘,心里那点子兴趣,好似又多了一些。 许愿池。 来法华寺进香的香客,除了求神拜佛以外,更多的就是求签,再者便是来许愿池许下心愿。 求签? 林弋每日吃得饱、穿得暖,还有耶娘、兄长的疼宠,比起她上一世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院外,不知好上了多少,所以她没什么可求的,至于今后她会走怎样的一条路,嫁得一个什么样的郎婿,也不是她一个五岁小孩现在就要操心的事。 再者,林弋相信谋事在人,遇事总有解决它的办法,又何必终日里患得患失,杞人忧天。 所以在听到阿兄问及她是否去求签之时,被她摇着小脑袋给拒绝了,而是对林平口中的另一个去处感了兴趣。 许愿池,她好像也没见过呢。 以前听人说去了寺庙里的许源池,只要把硬币投在池里正中的石龟身上,就可保所愿之人长寿平安。 “咦,阿兄,池子里面的是什么呀?为何这些人要往里头掷钱?” “意儿,这你就不知晓了罢。 阿兄与你讲,这个池子唤作许愿,是香客信众许下心愿的地方。 只要手持一钱,把钱投掷在池水正中石龟的身上,所求之事便可实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章 捉弄长清 听了林平道出的由头,林弋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 “哦,意儿以为许愿要在佛前许呢,没想到在这里也行。” “意儿…… 说话要有禁忌,不可胡言。” 林弋吐了吐小舌头,然后在自己的小嘴上拍了拍,啧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你要是再敢胡说,等回去了之后,便叫阿兄给你装上一把锁。” 闻言,站在一旁的长清就是噗嗤一声,呵呵的笑了出来。 “意儿,你是阿兄见过最有趣的小女娘了。” “长清阿兄,你也是意儿见过最爱笑的郎君了。” 就是笑的好像有点儿傻了,林弋在心里面默默的补上了一句。 “是这样的么?”长清挠了挠头。 “都说笑笑能使人开怀,意儿,阿兄觉得你也应该多笑一些呢。” 看吧,她就说长清这人直冒傻气,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愿理会这二傻子,林弋对着长清做了个鬼脸转回了头,把她的小手搁在了林平的大掌中,问道。 “阿兄,意儿可以在这里许愿么? 意儿想给耶娘……” 林弋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平一把给捂住了嘴。 “能,怎么不能?意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意儿,愿望要在心里头默默许下,不可宣之于口,不然可就失了应验。” “哦……” 闻言,林弋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的话就不会实现了。 “意儿不曾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规矩。” 她的这副小模样也逗笑了林平,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林弋就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在斜后方传来。 “凡事都有它自己的规矩,是规矩,便不可恣意逾越。” 他在说什么? 林弋没有回头,心里面却在琢磨沈樉话里的意思。 这人到底在影射什么呢? 是无心,还是有意? 又或是在提醒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么? “意儿?意儿? 在想什么呢?阿兄与你说话呢。” 林平的一叠声呼唤,使失了神的林弋霎时回了神,连忙侧着小脑袋仰头问向林平。 “阿兄说什么?” “阿兄是在问你,一钱够不够。”边说,林平边晃了晃手里的钱币。 林弋的手顿了顿,迟疑着要不要和别人一样真的在这里扔钱,而她的一时犹豫落在沈樉的眼睛里,就是这小女娘还未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了神。 他只是很隐晦的提了一嘴规矩,这小女娘就思量颇多。 沈樉鼻子里哼了哼,别以为他没有见到那小女娘的眼睛,就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站在沈樉身边的长清听到自家阿郎的轻哼,说出了他的心声。 “阿郎以为意儿掷不到正中的石龟罢?” 沈樉想说他没有,却不想林弋伸手一把拿过放在林平手心里的钱币,还稍稍回头白了这主仆二人一眼。 什么叫她会投不中? 那她上一世的瞄准岂不是白练了? 好吧,虽然这钱不是她的配枪,她也不是身处靶场,只区区抛投个几米,她还不至于会‘脱靶’的吧,那她上一世也不会扔匕首就结果了人命。 还有这两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人家兄妹俩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偏你们要没眼色的跟着捣乱,扰了她出游的兴致也就罢了,竟还敢阴阳怪气的说话。 含沙射影是吧?那就别怪她林弋人小手头不稳喽。 嘿嘿…… 林弋已经在心里笑出了声。 “阿兄,是把钱投到石龟身上么?” “我说意儿,你能砸中石龟就好,至于留在石龟的身上,你还是别想的了。” 林弋又狠狠翻了翻她的大眼睛。 “长清,不要扰了意儿,要是意儿这钱掷不中,下一钱就由你来出。” “凭什么? 林平,意儿是你的小妹,又不是我长清的,作何要我来出钱?”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你的嘴最欠了? 阿兄说得对,我要一下扔不到,下一钱就要让你出。 “不出钱也可,那就不要吵到了意儿。” 林平瞪了一眼长清,转过了头对着林弋笑道,“别理他,你掷你的,就当他没跟来。” 林弋重重了点了点头,“嗯,我看不到长清阿兄。” 呵呵……呵呵…… 沈樉闻言笑出了声,长清听了却原地直跳脚。 手指捏着钱,放在眼前瞄了瞄,就在长清要打个哈欠睡上一会儿的时候,林弋右臂突然伸直,顺时针画了几个圈…… 嗖…… 哎呦…… 长清狠狠揉了揉额头,他十分怀疑那枚钱币生了眼睛,又或者林意那小女娘是瞄着他的额头扔的。 林弋恨不得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极力压住没笑了出来,一脸无辜的跑到长清的面前,伸手在地上捡了那枚钱,放在她的小手里吹了吹,好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你……” 长清还想再次跳脚,就见他家阿郎的冷眼扫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立即由阴转晴,对着林弋就是嘻嘻一笑。 “阿兄不碍的,意儿再掷一次便是,阿兄相信意儿这回一定掷得准。” “长清阿兄说的是,意儿这回不瞄石龟的额头了,意儿这回要瞄石龟的鼻子。” 说完,林弋哒哒跑了回去。 哈哈哈…… 沈樉笑了,林平笑了,就连在一旁瞧热闹的信众也笑了。 长清耷拉了脑袋,下一次他再不惹这个小女娘了。 又是先前的动作,把钱置于眼神瞄了瞄,突然,林弋的小手往前一扬,看似很随意的一丢,叮的一声,那枚钱稳稳的落在龟背的正中。 “?,我投中了,阿兄,你快看意儿投中了。” 林弋高兴的直蹦跶,林平也为自家小妹即将心愿达成而高兴,嘴角都快扯到了耳后。 “是呀,阿兄的意儿真有准头,一下便把钱掷到了龟背上。” “是呀是呀,早知我适才就瞄石龟的鼻子,而不是瞄他的额头了。” 众人再次哄笑出声。 叮…… 一枚钱恰好覆在林弋的那枚钱币上,林弋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眼神落在沈樉的脸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章 宁氏伤了头 林弋回头的速度比林平还要快,沈樉的瞳孔骤然就是一缩,紧接着装作毫无所觉一般,鼻子里哼了一哼。 “整日掷石头打鸟,即便打中了也是侥幸。”说完,沈樉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长清,去看看斋食可否备好了?” “是,阿郎,我这便去。” 长清提了衣摆就要跑,似是想到了什么侧过了头对着林弋就是一哼,“侥幸。” 说完,即刻抬腿撒丫子跑没了影儿。 主仆二人渐渐远去,林平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他的小妹。 “意儿,你在府里用石头打过鸟?” 呃…… 这事她还真干过。 不过她扔石头的时候明明就看了周围是没人的,这人又是怎么看见的? 林弋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意儿打过,但打鸟的时候周围分明无人呀,那人又是怎么看到的?” “什么那人?那是主子,是阿郎,意儿不可胡说。” “是,他是主子,是阿郎,意儿下回再不会胡说了。” “你呀,真是顽皮。” 兄妹二人跟着往斋堂的方向走去。 法华寺的斋食远近闻名,林弋仿佛头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斋饭。 想了想,上一世她好像就没吃过什么斋饭,她可是一名军人,又怎会对玄之又玄的东西产生兴趣呢。 用罢了斋食,沈樉打发长清去捐了功德,四人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山门之下,一级一级的石阶似是望不到尽头,林弋如同来时一样依旧坚持自己走,三人也不勉强,溜溜达达的,顺带消消食。 几人不紧不慢的下着山,时不时的还在路边的亭子里歇上一歇,悠悠哉哉的好不快活,却不知府里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花园里,珍珠抱了沈茂回来寻宁氏,就见宁氏双手护着腹部侧卧在路边的假山石旁,珍珠从她身后过来,看不清宁氏是醒着还是…… 珍珠只觉她的脑子轰的一下,心道自己小命这下怕是要交待了,抱着沈茂的手紧了一紧。 沈茂似是也瞧出来前面倒地上的人是他的阿娘,当下急急的唤一声阿娘。 这一声音,使后面的乳母寻回了神,一声尖叫,穿透了怀化将军沈府所有的宅院。 “闭嘴,还不过去看看夫人,夫人要是有了闪失,咱们小命不保。” 珍珠狠狠瞪了一眼沈茂的乳母,厉声吩咐她。 被吓的已经坐在了地上的乳母,屈起了双腿不断往后蹭,嘴唇哆哆嗦嗦的。 “不,不…… 婢子不敢,婢子害怕。” 见此,珍珠叹了口气,几步过去把沈茂往她的怀里就是一塞,返身又急步来到了宁氏的身边。 “夫人?夫人?婢子把小郎抱回来了。” 珍珠在宁氏的手臂上拍了拍,试图唤醒宁氏。 适才她就瞧见了,宁氏的衣裙并没有血渍溢出,印证了她家夫人目前尚可,但她总归是有了身子的人,是以珍珠不敢冒然翻动宁氏查看。 一声轻吟自鼻尖发出,落在珍珠的耳中就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还好么,怎么倒在了地上?” “珍珠?” “婢子在……” “茂儿……茂儿……可抱回了?” “是,夫人,婢子把小郎完好的抱回来了。 夫人可是有哪一处不妥?” 好好的人,怎么会趴到了地上,是宁氏身子出了问题,还是……别的? “珍珠……头痛……你缓缓扶我起来。” “是,夫人,您慢着些,婢子这就扶您起来。” 这时珍珠才敢完全靠近,手伸向宁氏的身下,让她借力起来。 宁氏好不容易由卧坐了起来,满是不解的自言自语。 “我怎么好好的就倒在了地上?许是没歇午觉的关系吧。” 宁氏垂着眼问她自己,珍珠极力控制住她的手没有捂住嘴大呼出声。 夫人怎会? 这岂不是要破了相? 珍珠在琢磨回落霞院后是不是要把铜镜收起来,以免夫人受惊伤了胎,身后,不知是府里还是吴府过来作客的小娘子,在看了宁氏额角上足有半指长的血口子时,惊叫出了声。 珍珠一听心里就是一咯噔,好在宁氏微微垂了眼睑,似是要睡着了一般。 糟糕,夫人这是伤了头,怕是要再次晕厥。 想到了什么,珍珠扶着宁氏的手不敢放开,对着那边还坐在地上的人就是一喝。 “还不抱了小郎回院子里,使人拆了门板过来,好抬着夫人回去。” 见人没死还活着,沈茂的乳母也不似先前那样害怕了,当下抱了沈茂站了起来,一连声的应是。 “快去,顺便再使了人去请了郎中,再向牡丹院处禀报。” “哦,哦,婢子记下了,婢子这就去。” 宁辉堂里,一声声的尖叫早就落入了众人的耳里,听声音是园子里的方向,吴氏亲遣了陶婆子过去看看,有事速速回来禀报。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有腿脚利索的婢女回宁辉堂报予园子里面发生的事。 什么?在园子里撞了头? 不是已经吩咐了她不要出落霞院了么。 许氏的眉头紧了紧,吴氏叫了人再去探,卢氏扶了婢女的手起了身,心里面暗骂真是晦气。 “老夫人,府里既有事,我这便与弟妹们带了孩子们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也好,都不是外人,改日再让你妹妹发了帖子邀了你们过来。 吴氏,你且去送送你嫂子她们罢。”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的确是不能继续留人,先前的事既已谈妥了,依了规矩照做便是。 “是,母亲,媳妇去去便回。” “母亲,媳妇也跟着去送送罢。” 说这话的是何氏,许氏听了只望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抬了抬手把人给打发了。 众人鱼贯而出,不见院里还有动静,许氏这才叫了于婆子过来,仔细问上一问。 听于婆子说完,许氏重重叹了一口气。 人是在府里内院出的事,十之八九就是府中之人所为,许氏想了想,附在于婆子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句。 “是,婢子这就去办。” “罢,你且去罢,我在屋里也不安心,还是去落霞院亲自盯着,人之前是没事,以防有人现下趁乱再动了手脚,她肚子里怀着的始终是我的孙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章 西市 沈府里乱成了什么样,林弋和她的阿兄不知,一行四人下了山,又在山脚下逛了逛,才骑上马往回走。 林平见小妹来的时候都不曾害怕,回去的时候也就不担心了,交待林弋要抓牢了,打马便跑了起来。 别说马狂奔的时候还挺过瘾,纵马扬鞭、四蹄腾空,人坐在马背上一起一伏的,就好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耳畔是呼呼风吹过的声音,这感觉别提有多奇妙了。 林弋心下已经期待她长大后自己单独御马奔跑时的模样,啧,还真想快点长大了呢。 就现在她的这副小身板,别说自己一个人骑马了,就是单独靠近马匹一步,她阿兄也是不允的吧。 三匹马越跑越快,沈樉偶尔还回头看上一看,察觉那小女娘竟是没有一点害怕的模样,心道不愧是林叔的后代,骨子里就透着无所畏惧的勇气,只可惜是个女娘,不然也可似她阿兄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做事。 比去时所花费的光景少上一些,前方京安城的西城门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打马来到城门口前,几人便下了马。 无论你身份几何,进出城门必须要下车、下马配合检查,即便不方便下马车,也要打开车门掀了帘子让城防营的卫兵检查,这是规矩,也是朝廷的律令。 还不等长清跟守门的卫兵交涉,就从城门里冲出来一人,见到沈樉兜头便跪。 “大郎君,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夫人打发了仆出来寻大郎君,让您现下就跟了仆回去。” 他都躲出府了,就表明了不想见到吴家人,母亲还使了人出来寻了他回去做甚? 难不成还要让他与一个八岁的小女娘谈情说爱? 沈樉的眉头拧得死紧,抿着唇不言语。 听令来找人的仆人一见沈樉的这副模样,心想可能是他的话没说清楚,于是站起了身小心凑到了沈樉的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就连离他们不太远的林平也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 沈樉不曾料到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当下有些不解。 他们沈府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几房之间也不曾因为一些琐事而发生过龃龉,现下父亲的小妻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他人回去,又能做什么。 “回大郎君,是老夫人的交待。 还有仆临行之前,林管事把仆叫了过去,说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或许要寻出是何人所为,他一个外男不好在内院里四处寻访,有您陪着遇事您能主事,再一个也不会落了他人的口舌。” 最重要的是跟他的父亲也好有个交待吧。 林叔的为人很受父亲的信任,虽然这里面有他舍命救了自家父亲的原因,但沈樉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林叔的自身秉性,以及他对自家父亲的绝对忠诚。 “郎中怎么说?” “回大郎君,仆不清楚,仆出来的时候府里的郎中怕是还在诊治。” “知道了,我们这便同你一道回府。” 他们这边说完了话,长清那头也跟城防营的卫兵道了清楚,几人齐齐上了马,沈樉想了想还是把林平叫到了近前,交待了要与他分开走。 林平听了点头应是,又瞄了一眼出来寻阿郎的小仆,在脑子里过了过,这人是回事处的,姓刘,回头得与自家阿耶说上一声,让这小仆把嘴给闭严实了。 林平的那一眼没有刻意避着沈樉,沈樉自是明白里头的厉害,想着仅凭林叔的身份怕是不够,等下他也得再交待一声。 “意儿,阿郎有要事要办,你还想去哪里逛逛?阿兄这便带你去。” “阿兄,意儿也是头一次出来,不知道哪里好玩的。” “那便去坊市罢,那里不止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杂耍卖艺的,咱们还可以顺道瞧个热闹。” 这难道就是阿兄先前跟她提到过的避讳么? 为了不让府里的人知道大郎君跟他们一道出游,大郎君先是交待了他要先一步回府,而阿兄明知府里出了事还要带她去坊间逛集市…… 林弋一下子就悟得更多了。 本就不急着回去,林平索性把林弋放到了马背上,而他则是在 “咱们京安城,大大小小的集市有很多,除了小一些的坊间市集,最大的一共有三处。 这第一处,便是东市。 因着东城居住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较集中,东市在这个三个市集里马路是最宽阔的,两旁的店铺数量也是最多的,且经营的都是一些贵重物品,这售价自然也是全京安城里最高的。 我记得曾有者玩笑说,同样的一个物件,放到了西市售卖,或者只需一钱;而放到了南市售卖,则需要四五钱;要是放到了东市……怕是得花上一金。” 林平讲的这些林弋明白,她虽读的是军校,可图书馆里的藏书却不只是军事方面的。 这是营销定价策略里的顾客差别定价,又称顾客细分定价。 是指经营者按照不同的价格把同一产品或服务卖给不同的顾客。 换句话说就是要据购买者的付款能力来定价。 再说得通俗一些,来买东西的是有钱人就是把价格提高几倍或者是十数倍,商家赚了钱,买了东西觉得自己有面子。 而那些个为了饱腹拼了命的做工,才能得以生计维持的人,就是想从他们的口袋里多掏出些钱来,他们的口袋里也得有富余的才行呀。 “所以,阿兄的意思是说,东城贵、南城富、而西城就是贫喽。” 林平未曾料到小妹会想到这一层,拉了马停下,大掌在林弋的小脑袋瓜上拍了拍。 “阿兄竟不知意儿这样的聪慧。” 可惜是个女儿家,不然从文习武怕也是个可造之才呀。 林平脸上的一丝惋惜林弋看在了眼里,心里却不似林平那样过多的在意。 她上一世先是努力学习,一连跳级考上了大学,这背后付出的辛苦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章 胭脂铺 军校毕业她顺理成章的进了部队,可又能如何? 在部队里,女兵本就受性别限制,一些兵种一些部队她就是想去也去不成,窝在通信连里近三年,要不是在全团大比武中她脱颖而出,又遇上了一个爱才惜才的团长,她不可能有入选特殊部队参加集训的资格,基地也就没了她这个大队长。 她付出了如此之多、浑身伤痛又换来了什么,最后不还是落得一面红旗覆身的下场。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新生一世的机会,这一辈子她有父母疼、兄长爱,为何不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即便是被说成吃饱等死又如何?那也不失为一种生活乐趣,只是…… 林弋想到了在法华寺慧远大师的预言,十年之后是有乱象发生么,那她的生活乐趣岂不是没了着落,如果京安城里也跟着乱了,她怕是小命都难保吧。 罢了,原本吵着要跟阿兄习武只为了当个女护卫不进内宅里伺候,现下不仅知道了府里还未有女护卫的先例,她的这一想法就要落了空,爬了一次山又拜了回佛,结果还被迫知晓了十年之后的事…… 林弋小脸皱巴巴的,看得林平直担心。 小妹这又是想到了什么,不就夸了她聪慧么,是怕自己会让她学更多的东西,还是忧心的她聪慧被别人知晓。 是了,是得防着这一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小女娘,平凡普通一点没什么不好。 “咦……” 林弋的一声轻咦打断了林平思绪,立马一连声问怎么了。 “阿兄,那个是卖胭脂的铺子么?” “你这么小女娘,才多一点子大,就想着要描眉画眼、涂脂敷粉的了?” “阿兄,瞧你说的,我不是没见过卖胭脂的铺子么,就是觉得好奇,想进里头瞧上一瞧。” 林平一想也是,女娘么,不论多大年纪总是喜欢穿衣打扮的,家里的另外两个不也是爱重这些,难得整日里跟个小子似的小妹有了这样的兴趣,他就是带了小妹进去逛逛又有何妨? “意儿你等一等,阿兄把马拴了便抱了你下来。” 林平把马拴到了马桩子上系紧,这才伸了手把林弋从马上抱了下来,他还想一直抱着的,奈何林弋的小腿一蹬人便从林平的身上滑了下来,小腿一迈哒哒的跑进了路边的胭脂铺子里。 “哟,这哪来的小郎,可是打算买些胭脂? 我跟你说啊,咱们铺子里头的胭脂品质可是西市里头出了名的,谁人不得道一声咱家的胭脂最好。 还有咱家的口脂、面药、香膏,也是这西市里品质最好的。” (唐代的面药其实就是面霜,区别于现代面霜,最基础的功能就是护肤养肤,唐代时期的面药则是更侧重于功能性的,比如脸上有了粉刺、雀斑、疤痕等瑕疵时,就会用到以药材、猪油等食材特殊制成的面药。) “好,我知道了,你家的东西是整个西市里最最好的,品质是最最上乘的,可是我与阿兄皆囊中羞涩呀,依我看不如还是去别处看看好了。” 说着林弋耸了耸她的小肩膀,做出一副无奈状,提了衣摆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恰好遇到刚要跨进来的林平,还不等林平开口问呢,林弋把她的小手往林平的大掌里就是一搁,拉上他就往外走。 “怎么了?意儿,你不是说要进来逛一逛的么?” “不逛了阿兄,这里头的东西贵得骇人,咱还是去一家价格比较实惠的铺子罢。” 林弋的这一嗓子声音着实不小,听得里头店铺里的掌柜就是一个激灵。 好么,要是他们家的货物贵得离谱的声名传扬了出去,那铺子里的生意岂不是要更加的惨淡。 “诸位诸位诸位…… 听某说上一句,适才这小女娘看中了本店新到货波斯国产的上乘螺子黛,诸位也都知道,那波斯国产的螺子黛本就价值过高,所以这小女娘才会如此说的。 诸位放心,本店的一应货物定价合理,童叟无欺。” “你可得了罢,就你这店,还波斯产的螺子黛?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说话的是一过路的中年大叔。 “可不是? 有螺子黛那也得放到东市或者南市去售卖,你搁咱这西市卖螺子黛?我也不信。” 这回接话的是一提着篮子卖一些自家栽种青菜的婆子。 四周也跟着传来附和的声音,基本都在议论这家店里到底有没有螺子黛这样的好东西。 “婆子慎言,我这店铺怎么就不能有螺子黛售卖了? 诸位都散了散了,别影响别个店铺里的生意。” 胭脂店掌柜对着围观的人群一挥手,拉了林平的手臂就往店铺里面拖。 “郎君,价没谈好咱再接着议,站在街上也做不成买卖不是? 来来来里边请,我这有新得的上好茶叶,郎君进来与我吃一盏。” “诶诶诶,你别拽我袖子,我这衣裳可不吃劲。” “就是,你放开我家阿兄。” “哎呦,恕某适才眼拙,竟没识得出小女娘来,小女娘不是想买胭脂么?价格好说。” 闻言,落在最后的林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说螺子黛么,怎的又改了胭脂了? 果然男人的嘴,啊呸是卖货的嘴根本就不能信,就是一个蔫了失了水份的老黄瓜,也能被这些人给夸出顶花带刺来的。 林平被胭脂铺的掌柜往店里面拖,还不忘死死握住林弋的手,生怕他一个眼睛顾不到,小妹被人给拐了去。 他家小妹生的这样好,又是那样的乖巧懂事,正是那些个贩卖人口最欢喜的了。 “好了,掌柜的,我人都进来了,你可否把手放开?” “嘻嘻,对不住呀郎君,适才是某唐突了,还请郎君莫怪。” 林平不吭声,胭脂铺掌柜又给林弋拱手作了个揖,“小娘子,适才是某的不是,这便给小娘子告罪了。 小娘子的腿脚太利索了些,某还来不及说话呢你便出去了。” “哦,依店主的意思,还怪我走得太快了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0章 七载·赵四郎 “岂敢……” 胭脂铺的掌柜跟着又作了个揖,“小娘子,光顾某的这个小店想必是要买些什么,不知小娘子想看些什么呢?某可以给小娘子做个介绍。” 没说给她打折,林弋却也并不在意,至少不会跟她亮刀子的。 “适才听你提起有波斯产的螺子黛?我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呢,所以很想亲眼见识见识。” 闻言,胭脂铺的掌柜就很尴尬,那样好的东西他虽然亲眼见过,可就像外面的人嘴里说的那样,他的铺子里着实没有呀。 “那个……小娘子,我这铺子里先前的确有过,但那是给人家独留的,因为螺子黛的价格过高,所以小店也只得了那一槲。” 林弋长长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思,“那你这铺子里都有什么?” “小娘子可是作画眉而用?” “嗯,不需要太过精致的,一般的便可。” 闻言,胭脂铺的掌柜大大松了口气,“我这铺子里有上好的黛块,小娘子要不弃,某给小娘子一个廉平如何?” (廉平,优惠、折扣;最早的记录出于宋代,唐时期的说法小树没有找到。) “可,那店主便包上一块吧。” 胭脂铺的掌柜转身去寻黛块,而林弋则看向了林平朝他招了招手,“阿兄,你附耳过来。” 林平听话了躬下了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林弋小声的耳语几句,林平听了恍然大悟,起身在她的小脑袋上拍了拍,说道,“阿兄的意儿真聪明,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妙招。 不过你可曾想过,你要是换了一个身份,又何能进得了府中?” “呀,这个么…… 山人自有妙计。” 胭脂铺的掌柜很快包好的黛块,林平爽快的付了钱,并没有因此而再与人议价。 兄妹二人出了胭脂铺子,也未再到处去逛,而是上了马回了林家小院。 林弋回到了家里,找到了小桃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便一头扎进了房里,她答应了阿兄要重新给他制牙粉,这一回他要多做一些,最好一次能把那个人的嘴给堵上。 她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走到窗前望了望正屋那边还没有动静,看来府里发生的事还不小,就连耶娘都没有归家,伸了伸她的小懒腰,洗漱过后便上了榻。 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但也不知为何,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老和尚说过的话。 积德?福报? 她到底要不要该信他的话呢。 时光更替,日夜星辰,转眼之间岁月便逝去了七载,林弋入沈府已经听差了两年。 晨起鸡鸣,林弋如往常一般换好了衣服,流流达达的去了校场。 一到校场,就有熟识的护卫跟她打起了招呼。 “哟,四郎,来得可够早的呀,你表兄可还没出院子呢。” 四郎,就是林弋。 曩时林平带了她去法华寺游玩,回来时在西市的胭脂铺子里买回了黛块,第二日她就给她自己换了一身打扮。 她先把黛块用水化了,用笔把她自己的眉描粗,又在她的嘴角,稍远一点的地方画了一颗大大的黑痣,又把长兄林平给她找出早年他穿过的衣裳套在了身上,便学着次兄林安平日走路的模样,溜溜达达的去了西角门。 角门还是那个守门婆子在,见了她从夹道外过来,仔细一瞅是个眼生的,当下大声的喝她道。 “是哪家的小子,怎的闯到了这里来?这里不是你小子胡闹的地方,速速且去别处。” 然而,林弋没被守门婆子的话给喝住,而是缓步走到了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拱手恭恭敬敬的就是一礼。 “阿婆好,小子是林家的表弟,昨日到的林家作客,未见到我家表兄,故来请见。” 这声音,林弋边换衣服边练习,听着跟她已往的声音不尽相同,才敢出的门。 “林家? 外院林管事家的? 可我没听说林管事有兄弟姊妹呀。” “阿婆错了,小子姓赵,赵娘子乃是小子的堂姑母 小子在家行四,也没有个正经的名号,家中的亲戚、街坊邻里都唤小子一声赵四。” “赵……四……” “小子在,阿婆可有吩咐。” “你来迟了,这个时辰林家大郎怕是已经出府进学去了,你要是想寻他,便等他下学了再来罢。” “哦,表兄不在,还真是遗憾呢。” 就在守门婆子以为这小子会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听他又开了口。 “阿婆,那小子可否请见小子的姑母?就是大厨房的管事赵娘子。” 守门婆子的老眼在林弋的身上打量了又打量,一想他能把林家的事说得这样清楚,便哼了一句说候着罢,但使了人去大厨房报信。 而赵云娘一脸雾水的从府里出来,见了她的小女儿这样一身打扮,是忍了又忍,还是带她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敢缓口气笑出了声,却也拿她的这小女儿无甚办法。 从此,林弋就多了一位赵姓的表兄,赵四。 “阿兄来得可早,不会昨夜又摸牌一直未歇罢?” 府里的护卫实行的是轮班制,在不当值的时辰里,护卫们便凑在一处摸上两把,就是赌坊里最常见的牌九。 “嘿嘿,这你都能瞧得出来?那你能不能瞧得出来阿兄昨夜可否赢了?” 林弋心说能瞧不出来么,你恐怕今日晨起都没照过镜子吧,那么大的一对黑眼圈她又不是眼瞎看不见。 林弋好似忘了护卫房里是没有铜镜的,一个个都是糙得不能再糙的汉子,要那个也着实无用。 “那还用四郎猜么,阿兄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财运罩身,要是阿兄你不赢钱?那何人能赢呀。” 哈哈哈…… 这黑眼圈护卫听言大笑出声,厚重的手掌落在林弋的肩头上就是重重一拍。 “好兄弟,是个有眼光的,等阿兄再赢了钱,便请你吃酒。” 两人正聊得热闹,林平恰巧就在这时来了校场,老远就见一糙头糙脸的一个护卫把手放在了他家小妹的肩头,骇得他一个轻功运起,眨眼便来到了二人的身前,一把就捏住那护卫的手甩向了一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1章 沈樉的婚期 那护卫就要发作,转头一看是四郎的表兄林平,便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这人是大郎君沈樉的近卫,同在左千牛卫里当差,虽没混上个官职,可也不能让人小觑。 “阿兄,你的轻功竟如此厉害?怎么先前都没见你用过?” 这是要予他岔开话头?那也得看他能否上得了当。 屈指在林弋的额头狠狠一敲,随后就听林弋哎呦一声。 “阿兄,作何要敲意儿的头嘛。” “嘘……” 林平四下里瞧了瞧,见其他人都离他们兄妹二人有些距离,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你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话也不小心着些。” “知道了阿兄,下回意儿一定注意。” 林弋说着,便又见她阿兄的冷眼扫了过来,便又嘻嘻一笑立即改了口。 “再无下回了,阿兄放心罢。” “你呀,阿兄真是拿你无法。 昨日阿兄教于你的你可会了,用不用阿兄今日再教你一遍?” 林弋老实的摇了摇头,就那几招她昨天一看就记住了,哪还需要再学一遍,不过想着阿兄也不知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又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有些记不大准了,阿兄再予意……再予阿弟再打上一遍罢。” 林平听了在她的肩头上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这个小妹也不知为何,总是一时一变的,有的时候吧他只打了一遍,小妹就说已经记下了,有的时候几招要一连学上好几天,还听小妹说没记牢,他就只能接着教,直到小妹点头说学会了为止。 “也罢,学武不是易事,阿兄再把昨日新教授的招式打上一通,你用心看便是。” 林平打得这一套,是沈家军中惯用的刀法,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的横刀在他的一招一式下闪着道道阴森嗜血的寒光。 蹲坐在一边的林弋看了直流口水,要不是阿兄不叫她碰真刀,而是让她一直用木刀练习,她也不会如此眼馋。 几招过后,林平收刀走到了林弋的身边问道,“这回可记下了?” “嗯嗯,记下了、记下了。大郎君在那边等着你呢,你且快过去罢,阿弟在这边在好好琢磨琢磨。” “罢,那你就试着练练,要是哪处没记牢,等下再问阿兄便是。” 林弋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怎样才能有一把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武器,即便不似阿兄一样有一把出自名家的横刀,就是有一把短刀也行啊,再不济能得一把匕首也无不可,总比眼下她拿着一把破木刀好得多吧,看起来傻兮兮的。 林弋十分嫌弃的踢了踢手里的木刀,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然后傻兮兮的蹲到了一旁,一个看上去不大显眼的地方,观今日的护卫们习练刀阵。 还别说,同样是沈家军自创的刀法,单兵作战和方阵作战差别这样多,而这样的刀法放到方阵里,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明显更大,对敌的伤害也会更强。 林弋蹲在一边边看边在脑子里过她要是进入这样的方阵里该如何与同袍配合。 毕竟在冷兵器时代,行军打仗讲究的是相互配合,而非单打独斗。 你一个人就是再能打,又能砍得了多少人,最后还不是得力碣而亡,历史上有好多着名的将领就是因此而落得了个马革裹尸的结局。 时辰就在林弋在脑子里与敌撕杀中不见了踪影,当林平结束了晨起的对练后,便提着刀来到了林弋的身旁。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妹好像在这里蹲了有些时辰了,她的腿就不会麻木的么。 手指张开大掌在小妹的眼前晃了晃,咦,还没反应?这是失神失傻了? 要不是眼前的是他的小妹而不是他的阿弟,林平非一脚招呼过去不可。 “四郎?回回神。” 把已经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林平索性也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推了推。 “啊?啊…… 阿兄你练习完了,你……怎么不回清明院?” “完了,还是变傻了,告诉阿兄,你一个人蹲在这儿瞎琢磨什么呢?” “没有呀,我在想阿兄哪天休沐呢。” 五年前,沈樉顺利的通过了武举,进入了时下皇家禁卫军左千牛卫当了最小的伍长,也就是同年,林平也跟着进了左千牛卫,五年后,沈樉眼下已经成了正七品的校尉。 “阿兄看你是真的傻了,阿兄要不是今日休沐,能在家中么?” “哦,也是。” “你是又想出去玩了么,要不然阿兄这便与阿郎告假带你出去玩?” 林弋倒是想出去呢,只不过沈樉大婚在即,府里这几个月都在为他的婚事做准备,寻常理由是不允仆从婢女告假的。 经过了七年,沈樉如今已至双十之龄,而他那个七年前便已经定下的未婚妻也即将及笄,而他们的婚期便在一月之后,也就是八月二十二。 是吴氏与吴家一同去了法华寺,请寺里的高僧测算过的,至于为什么没请慧远大师亲算,林弋就不得而知了。 “才不是呢,府里头忙成这样,寻常理由不允告假,再说了我在大厨房听差,也没机会出……”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呀了一声,起身提起衣摆抬腿便跑,“阿兄,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林平自是也想到了,摇摇头叹了口气。 都这个时辰了,大厨房里怕只有他家的这一个没在了吧,好在是他家阿娘做大管事,否则他家的这个小妹,屁股一天不得挨上八遍板子。 诶,不对呀,小妹的腿是真的不会麻木的么。 清明院里,沈樉盥洗过后就见林平从院外进来,便挑了挑眉问道,“你家四郎又有何事?不会又要闹着你带她出府?” 每日晨起出现在校场的赵四郎,是林家的小女儿这事,府里除了林家人,便只有沈樉和长清知晓。 沈樉是眼力足,一眼便识了出来,而长清是林平无心瞒了,因着他总要与小妹见面说话,还时不常的递东西,所以林平瞒着谁也不会瞒着这两个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2章 林弋被罚 “怎会? 阿郎大婚在即,意儿不会不懂事的在这个褃节上要闹着出府。 属下猜想,多半是她想得月楼的八宝甜酪了,问一问属下是不是今日要出府,好顺路给她捎回一份呢。” 听言,沈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晨起时在校场上得的好心情也随之消散不见。 “许是罢。”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失了去牡丹院进朝食的兴趣,垂了眼对着林平说道。 “你且去盥洗罢,等下叫上长清咱们出城狩猎。” “狩……狩猎? 阿郎,今日不是应了夫人要去……” 对上自家阿郎冷冷的视线,林平识相的闭上了嘴,转身急急地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沈府大厨房。 林弋换好了衣服赶到的时候,大厨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阿娘赵云娘正在指挥着一众厨娘,以及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婢女、婆子们做朝食过后的清洁事务。 斜眼瞄到了自家的这个顽皮小女儿走了进来,赵云娘葱白似的指头落在了林弋的小脑袋瓜上。 “你呀,当值也敢迟了?是断定我不会打你的板子么?” 赵云娘唬着一张脸,林弋才不会惧怕的呢,而是嘻嘻一笑抱住了她的手臂撒娇道,“阿娘,原谅意儿这一回罢,意儿昨夜睡得迟了一些,所以今儿晨起也跟着迟了呢。” “你呀,总有你的由头。” “还不是您和阿耶非要意儿习女红的么,您看……”说着,林弋伸出了双手给赵云娘看,“意儿的手指都被戳破了,您不心疼意儿还要凶人家。” “那也不是你当值来迟的因由。 你阿娘是大厨房的管事,要是底下的人个个如你这般,那阿娘该如何管别个? 今日之事,你必须要受罚。” 林弋听了直点头,赵云娘现下的难处她已经听说了,却还要装作不知的模样,不叫阿娘知晓了心里头犯难。 “阿娘说的是,阿娘身为大厨房的大管事是得一碗水端平了,只要阿娘不打意儿的板子,阿娘想怎样罚皆可,意儿无有不应的。” “呵呵,你是盼着阿娘打你的板子罢?打了板子你就更有不当值的说辞了?” “嘿嘿,被您给瞧出来了,那阿娘您说怎么办吧?” “你不是惦记着领月钱要制新的衣裙么?阿娘把你这个月钱罚了,看你拿什么制新衣。” “不是,阿娘,意儿就那么一点子月例,您好歹给意儿留一点呗,不制新衣意儿还想吃饴糖呢。” “想也别想,你这个月的月钱甭想要了。” 不欲多理会这个令她头疼的小女儿,赵云娘高声喊了高管事。 大管事有传唤,自是有腿脚快的小婢女跑了腿,只一会子的功夫,库房管事高氏便走了过来。 高氏,将军夫人吴氏身边陶婆子的大女儿,郎婿乃是吴氏嫁妆铺子里的管事,自从嫁了人后,陶婆子但叫了她的大女儿入府伺候。 起初玩笑说要认了赵云娘作师父,赵云娘也是个明白人,知晓怕这是吴氏的用意,却也未心生芥蒂,而是把人带在了身边悉心教导,一副当作接替之人的架势。 “大管事唤婢子可是有事吩咐?” 赵云娘态度做得足,高氏反而对她的这个顶头管事更加的恭敬,人刚行于近前,便双手交叉屈膝就是一福礼。 “高管事不必这样客气。 是这样,大厨房随侍婢女林意当值来迟,这个月的月钱尽数罚没,以作惩戒。 另,她认错的态度本管事不满意,再罚了她去二门运今日所需之食材,高管事且亲自监督罢。” 高管事见赵云娘肃着一张脸不似作假,当下点头应是。 “阿娘,您来真的呀?运那样多的食材,意儿的腰可是会累断的。” “高管事,还不将人拖下去。” 林弋瘪了瘪嘴,蓦地,她好似发现了阿娘今日的异样,当下眨了眨眼睛,老实地跟着高管事退了出去。 一离开大厨房,林弋没心没肺的问着高管事,“姨母,我阿娘今日这是作何?怎的看着这样骇人,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训斥意儿呢。” 高管氏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个头儿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府里大郎君大婚在即,婚后小吴氏,也就是吴氏的侄女便会接管府中一应中馈,那时小吴氏势必要换上她的可信之人,你阿娘如何会有立足之地? 但这些她自是不会与一个小女娘说的,更何况还是赵云娘的女儿。 “能作何? 你当着众人来的这样迟,她身为大厨房的大管事,自然要秉公处理,她罚了你这些,总比挨板子要好罢。” “是意儿错了,意儿自当领罚便是。” 她入府听差已两载,因每日晨起去校场观摩偷师武艺,即便阿兄当值不回府里也从未少过一日,所以在大厨房迟了差事是常有之事。 两年了,阿娘都未曾说过她一句,最多笑骂了她再也不可,似今日这样严厉的于她,不曾有过。 两人很快来到了二门上。 “这个时辰到府的只有新鲜的果蔬,你把那几只筐子运去我那里便可。” 说着,高管事手指了指二门外堆作一处的四五只竹筐,转身在她的小肩膀拍了拍,便返身回去了。 望着那几只塞得满满的竹筐,林弋挑了挑眉,虽说自己气力足,不惧搬运这些,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她愁的是如何装出一副费尽力气才能抬得动的模样。 “阿翁安,这些都是供给府里的么?” “小娘子安,这些都是沈府的,今日只一人前来收货么。” “收货?我没钱的呀,高管事只是让我来运这几只筐子的呀。” “小娘子勿急,你且把这些竹筐运进府里便是,高管事看了这些便会给出凭验,我拿了凭验去外院账房那里便可结了相应的钱。” “哦,原是如此,那阿翁你且稍候些光景,我这就把筐子送进府里。” “小娘子自去便是,我就候在这里,不必心急。” 送菜老翁说着伸手想帮林弋抬上一抬,不曾想一双大掌已经先他一步落在了竹筐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3章 赵云娘的担忧 “阿兄?” 这会子不是清明院用朝食的时辰么,阿兄怎么会和长清阿兄出现在这里? 林弋满脸堆笑刚想跟离他们几步远的长清打声招呼,却不想冷着脸的大郎君就站在离长清不远的地方。 林弋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住了,朝那个方向屈膝福了一福,转头又看向自己的阿兄。 “阿兄是要随着大郎君出府么?” “嗯,阿郎要出城狩猎。” 林平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不是今日阿郎未用朝食就要出府,他还料不到自己一直娇宠着的小妹还会落得做这样的活计。 林弋自是看出了自家阿兄的不悦,有些开口解释一二,“阿娘不是有意罚我的,我今儿晨起当值的确是去的迟了一些,你知道阿娘是大厨房的大管事,做事须得公允,才可服众。” 闻言,林平掀眼皮子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阿郎大婚在即,大夫人早早就命陶婆子传出话来,等小吴氏一入府便要接掌中馈,管理府中大小一应事宜。 “阿娘与你说了?” “无须阿娘说,我这耳朵有多长阿兄又不是今日才知,就是……明日晨起便不能再去校场了。” “你呀,轻省了这些年,是该好好约束约束了,这些筐子阿兄帮你运到二门里,再请二门的婆子帮你运进厨房去。” “不了,阿兄你且忙去吧,不能叫大郎君久候,阿娘既已罚了意儿,意儿自当领罚。” “好,阿兄归家给你带八宝甜酪。” “还是阿兄最好,那意儿便候着阿兄喽。” 那边沈樉已经不见了踪影,林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等到了车马门,沈樉已经骑在了他的白马之上,一边长清正牵着两匹马候着他。 林平快步过去先是给沈樉躬身一揖,然后才接过长清手里的缰绳。 沈樉脚下一磕马腹,白马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三人出了府,沈樉才开口问了适才是何原由。 毕竟事涉阿郎的婚事,林平自是不会多说,只讲了林弋今日当值迟了被他阿娘揪住受了罚,沈樉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大厨房里,林弋把几只竹筐送去了高管事那里,等她看了之后又把凭验送出了二门给送菜的老翁,林弋这才溜达着往大厨房那边走。 才一拐过了小道口,还没进大厨房的院子里呢,就见与她交好的大丫立在一边,不停地朝她这边张望。 见了林弋的身影,大丫提了裙角迎了过来,“哎呦,你可算是回来了。” “呵呵,作何这样急?” “没良心的,还不是怕你空着肚子饿着自己,走,去我房里,给你带了胡饼回来。” “不要,胡饼那样硬,还不如不吃。早知来了要受罚,还不如在家里吃饱了再来呢。” “你呀可别挑嘴了,有的吃总比没的吃要好上许多。” 大丫说着,眼睛里在四下里望了望,踮着脚凑在林弋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趁高管事不注意,悄悄拿了一根黄瓜出来。” 闻言,林弋瞪大了眼睛,“你胆子不小呀,都敢顺到高管事的头上了。” “顺?” “偷字不是不好听么。” “那顺字又从何而来?” 哎呦,还是这样爱较真,林弋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大丫嘿嘿一笑,“我又如何知晓?就是顺嘴一说.” 呵呵……呵呵…… 天底下也就你敢这样‘顺嘴一说’的了。 姊妹俩笑闹着去了大丫在府里的寝房。 房间最里侧有着一张可容纳六七个人的火炕,此时正处夏日,不似林弋在家里有榻可以安置。 林弋呆了呆,想着她阿娘要是当不成厨房里的大管事,那她是不是也要搬来这里,和一众的随侍挤在这里呢。 “发什么愣呀,快点把饼子吃了罢,我在外面给你瞧着人。” “好……” 林弋吃了半张胡饼和半根黄瓜,就把大丫给扯了进去,“别以为我不知晓,这饼子是你今早的朝食罢?” “你呀,我还不清楚么,我吃了一半给你留了一半,现在换我在外面瞧着人。” 林弋和大丫自从入了府,二人的关系比先前更好了一些,林弋从不在吃食上亏了大丫,大丫也常替林弋跑腿,不是林弋故意欺负她,她知道林意凡事不爱出头的心思,所以于差事一事上是能躲便躲,但在大厨房里的活计林弋倒是不会推脱,二人互帮互助,是以感情才这样的好。 垂暮时分,赵云娘挟了林弋往家走,一路之上她都对着自家的小女儿欲言又止,林弋却是装作没看到,只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跟在阿娘的身边。 母女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进了院子,林弋向赵云娘福礼准备回房,赵云娘迟疑了一路还是在最后开口唤住了她。 “意儿,与阿娘来房里罢,阿娘有话予你说。”说着,赵云娘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林弋轻轻哦了一声,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掀了帘子进去,林弋扯了月牙凳挨坐在赵云娘的身边。 赵云娘没有立即开口,林弋也不心急,只老实的坐在一旁安心候着。 女儿的乖巧模样,赵云娘看在眼里心里叹气,她娇宠养大的女儿从未受过丁点苦,让她每日留在府里与他人挤在一起,她这心里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意儿,今日可怨怼阿娘?” 闻言,林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阿娘作何要这样问? 在意儿的心里阿娘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娘,意儿又怎会生出怨怼之心?” “没有便好,阿娘有阿娘的不得以呀。”赵云娘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住了女儿的发顶。 “阿娘,我以后是要留宿在府里么?” “是呀,阿娘的意儿以后要留宿在府里,今后再也不会似现下这样的随意了。” “嗐,原来阿娘是在担忧这个么?” 林弋笑了笑,接着又道,“这有什么,别人都住得,意儿自是也住得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4章 沈家三兄弟 “再者,我阿姊入府以后不也一直留宿在府里么,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归家。” “那如何能一样? 你阿姊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当差,于婆子看着你阿耶、阿娘的颜面,予你阿姊派的是一屋二人的房间,而你呢,是七八个人挤作一处的大炕,二者自是不能比的。” 闻言,林弋摸了摸鼻子,她阿娘就够上火的了,她就别再跟着往里头加柴了,而是笑嘻嘻的一下扑在了赵云娘的大腿上,使出了她这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功力,撒娇道。 “阿娘,意儿知道阿娘心疼意儿,但阿娘是不是可以往别处想一想?许是会有转机呢。” “往别处想?往何处想? 难不成神佛还能保佑你不用留宿府里? 那还不如求佛祖保佑你阿娘永远是大厨房里的大管事呢。” “那您还是别想了,要我阿娘当一辈子管事,那还不得累着我阿娘,我阿娘天生就应该待在家里享清福才是呢。” “你呀,就哄阿娘吧。” 赵云娘伸手在林弋的小脑勺上点了点,就听院子里有爽朗的笑声透过竹帘子传了进来。 “是谁在哄人呀?不会是我的宝贝意儿吧。” 听到林大江的声音,林弋从月牙凳上腾的一下弹了起来,掀了帘子就冲了出去。 “诶诶诶,阿耶手里头还提着东西呢,你莫要给撞散喽,这可是你阿兄让我捎回来的八宝甜酪,撞散了看你还如何吃?” “才不要呢,阿耶的手可是很稳的呢,才不会提不住东西。” 这时,赵云娘也跟着打了帘子走了出来,看到小女儿黏着他的阿耶,心里道了句小没良心的,故意唬着脸说道。 “你呀,就惯着你这个宝贝女儿罢。 都已经是十多岁的女娘了,眼看着就到了议亲的年纪,要是如儿看到意儿现在还赖着你撒娇,又要开口教训人了。” 提到了大女儿,赵云娘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也不再与父女二人玩笑,转头打了帘子回了正房。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都闹不明白适才不还好好的,这又是闹哪样? 林大江把手里提着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了小女儿,提了衣摆追着媳妇而去。 沈府内院,宁辉堂。 沈樉今日出城狩猎打了一些野物回来,便叫长清全都提去了大厨房,沐浴换了衣裳过后变来了宁辉堂,打算陪着许氏用哺食。 他今儿休沐,理应得陪伴在长辈身边。 许氏一听长孙得了好东西要孝敬她,当下便唤了于婆子,令她使人前去各院里告知一声,今日下晌的哺食都在宁辉堂里用,叫各房无需再预备着。 听说哺食有了野味,全家上下兴致颇高,尤其是三郎君沈樾,那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直呼阿兄出城去怎的不叫上他一道。 沈樉听了笑笑不说话,不曾想沈樾身边的何氏一根手指戳在了他的脑门,装着生气的样子瞪眼说道。 “想得美,你又想着逃学不是?夫子打你的手板不疼了?” “哎呦,阿娘,这么些个人在呢,您就不能给儿子留些颜面?儿子可都是大人了呢。” 说着用下颚示意他阿娘看向旁处,“您看阿弟、阿妹们可都在笑话儿子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屋子里的笑声更大了些,就连老夫人许氏也用手点了他的方向,嘴里叫何氏再戳他几下。 “哟,你还知道你是大人了,那如何又能做得出逃学的事来? 你长兄眼见着就要大婚了,跟着便是你次兄,再着就是你的了。 你现下还是如此混账,是不是盘算着将来带着你的儿子侄子们一起逃学?” “看阿娘说的,那儿子还要脸不要?” “你也知道没脸,那不还是一样做得出来? 你说说,自打你进了学,逃过多少次了? 要不是夫子看在咱们沈家的份上,早将你撵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没脸呢。” “哎呦,您可真是我亲阿娘,尽想着揭儿子的短。 还带着儿子、侄子们逃学?亏您也能想得出来。” “如何想不出来,这还不是说话的事?” 沈樾到底是个毛头小子,一而再的提到成婚生子,难免觉得羞臊,一抹红晕爬上了耳尖。 “哎呦,看我这傻儿子,竟还知道害羞呢。”说着,何氏笑出了声,众人再次哄笑了出来。 “二伯母放心,侄儿一心进学未有成亲的打算,等阿兄、弟弟们都生了子,就由侄儿来带好了,定不会叫他们也逃了学。” 沈橚也跟着看自家兄长的笑话。 哈哈哈…… 屋子里笑声一片。 坐在上首的许氏更是笑开了怀,“哎呦,我竟不知橚儿竟也有这么猴儿的一面,哎呦,笑得我快接不上气来了。” “母亲,那是他装得好,私下里也是皮得很呢,咱们府里呀,也就樉儿是个稳重的。”接话的是程氏。 儿子的身子弱,她也不盼着儿子过早的成亲,成了亲就得圆房,泄了精气总归不好,还会有碍于寿数,孙子再重要也没有她儿子重要。 “母亲,等办了樉儿的婚事,就把樾儿的也操办起来罢。” 事涉沈府子嗣的大事,许氏听了直点头,虽说樾儿越过兄长成亲有违俗例,但这也是无法之事,总不能强求了他们母子,那也是她老婆子的心头肉呀。 “樾儿,你三婶说的是,打明儿起,你得正经一些莫再逃学了,要是让你未来的媳妇知道你现下还再逃学,那才是真正的没脸呢。 哈哈哈……” “祖母,您怎的也笑话孙儿,您听我阿娘说呢,孙儿早就不逃学了呢。” 屋子里又是笑声一片。 许氏挥了挥手使了人前去摆饭,“哎呦,可不能再笑了,要不等下笑得肚子疼,哺食可就用不下了。” 说着带着众人往外走,谁也没有注意走在最后面的宁氏脸色阴沉,或者瞧见了也不甚在意。 曩时,她怀着身子晕倒在了园子里,还把她自己的额头磕破了,现下额角之上还有半寸余长的疤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5章 通房 出了这样大的事,府里头老夫人、大夫人自是重视的,等沈樉在外归了家,便与外院管事林大江挨个房头问过了,却什么也未曾审出来。 后来入了夜,宁氏清醒了过来,老夫人许氏亲自问了她是如何摔着的,宁氏使劲想了想,只说好像是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至于旁的就无从知晓了。 许氏一听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话听着就可信,可沈樉带着林大江把府里的人都问了一圈,连她宁辉堂里的人都未曾放过,个个都有旁人佐证,再加之宁氏的身子也没大碍只磕到了额角,这事便不了了之。 “阿娘,咱们也跟上罢。” 当年宁氏出事之后,总疑心别人要暗害于她,终日惶恐、惴惴不安,临了产下了女儿猫儿似的,只存活了月余,便没了气息。 为此,宁氏疯魔了一段时日,后来看了沈曜的信后才安定了下来。 先前她有了身子,许氏并未把来自幽州的信交予她,怕的就是她忧思过重伤了胎儿,因为给长子的信是她去的知道她自己当时的话有多重,儿子的回信不用拆开来看也知道话好听不到哪儿去。 “好,茂儿,咱们也跟上去罢。” 她如今只有这一个指望了,可不能让他们母子离了心,再被别人钻了空子。 一众人用罢了哺食,老夫人打发了赵氏、宁氏和底下的孙辈,独留下了吴氏、何氏和程氏在她的房中。 于婆子得了自家主子的眼色挥退所有服侍的婢女,还亲手合上了门转头守在门外。 吃了盏茶清了口,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道,“樉儿的婚事在即,他……人事教导之人可定下了?” 提及儿子,吴氏不得不开口。 “回母亲,自打樉儿成年之后,媳妇就在他房里放了人,可……樉儿那性子着实冷了些,也许还未曾开窍于房事上头并不上心,现下那人还不曾动过,还在院子里扔着呢。” “那你就没再寻了旁人?总能给他寻一个可心的人罢。” “媳妇提了,可是一说起这个他便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接话头。 他昨夜归了家,媳妇早早使人传了话叫他今日朝食定要在牡丹院里用,您瞧,这不是在外头待了一天才回来的么。” 大孙子这清冷的性子许氏也知道,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选了人备下罢,樉儿实在不愿就莫强求了他。 你予他说,知人事的通房必须备下,这是规矩,否则叫旁人知了去,少不得要说道咱们沈府。” 时下男嗣的通房的人选都由男方家里自行准备,为的就是提防女方带进门的人主仆一条心,有碍于男方开枝散叶,所以许氏才会说这是规矩。 “樉儿明事理不会有异议,你再给他选出一个罢,许是他就喜欢了呢也未可知。” “媳妇也是这样盼着呢。” “哦,这么说,你可是瞧上了谁?” 闻言,吴氏就是呵呵一笑,当下拿了帕子掩了嘴笑道,“要不怎么说母亲火眼金睛呢,一下子就瞧出了儿媳的心思来。” 对面的程氏听了,心说你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当谁是傻的瞧不出来呢,不对,这屋里还真有一个,就在她身边坐着呢。 程氏转了头,就见何氏瞪大了眼睛仔细倾听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凑在唇边呷了一口。 哎呦,她的这个好二嫂,‘你现在还有心思听她们说话,等下你怕就再没那个心思了。’ 何氏的心思吴氏也听到了风声,否则她也不会在未与婆母商量之前就传了赵云娘过来,予她说了那件事。 婆母不接话怕是知道了她今日的作为,心里头许是存了气,不然也不会故意晾着她。 也罢,总归是在宁辉堂里头抢人,少不得要矮下身来。 思及此,吴氏起身对着上头罗汉榻上的许氏就是屈膝一礼,嘴里还一连声的说着小话。 “母亲,您就怜悯一下媳妇这个做母亲的,媳妇也是不易的呢。” 吴氏素日里比较严肃,虽不至于整日板着一张脸,却也及少有如此女儿之态的时候,这下她这个当婆母的便不好再发作了。 “你不易?就能到我房里头抢人。” “看母亲说的,谁叫咱们府里最好的人儿都在您这儿呢。” “你予赵云娘说过了?” “是,母亲,赵管事也很是欢喜呢。” 许氏心说怕是你会错了意了,曩时她在给儿子选通房婢女的时候,就曾使人问过了她,谁知这丫头竟是个有心性的,不愿留在府里头近身伺候主子。 许氏知了也不甚在意,因为那丫头颜色太过好了一些,留这样的人服侍在儿子身边,怕乱了家里的根本,人她问也问过了,要是哪个儿子起了意她也好有话说,却不想她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人是贪好颜色之人。 长孙怕也是随了他的父亲叔叔们的性子了。 “既然你已经说定了,那我这个做祖母的就不插手了,明日会使人遣了她归家,你择了日子便让她进府吧。” “是,媳妇谢过老夫人成全。”说着,吴氏又是一个福礼,这才敢寻了椅子坐下。 “大嫂真是好眼光呢?” 闻声,吴氏并不接话,只是笑了笑。 何氏喉头就是一哽,翻了翻眼睛接着道,“赵管事家的大女儿可是双生子,日后说不定也是个多子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何氏微微一笑继续道,“多子之人必是好命的,就是不知我那未过门的侄媳会如何想。” 何氏身旁的程氏听了立即拿了帕子掩了唇,唇角止不住的弯起,她的这个二嫂呀,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开口说呢,还专挑了旁人的软处捏呢。 何氏的话也不无道理,许氏听了把头转向了吴氏想听一听她如何说,这孙媳妇尚未进门,不能因此闹了笑话。 这些吴氏又如何不知呢,但儿媳可是她娘家人,娘家人即便在这事上心有不快却也不会说些旁的,为了他们的女儿嫁进来过得舒心,不会因这样的小事过多计较。 再者这也是规矩,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真的拦了她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6章 沈府女娘婚事 “我儿定是个多子的。” 含糊着应了一声,吴氏已经站了起来,对着上首的许氏就是一福礼。 “请问母亲可还有事?如果无事的话,媳妇想先一步回牡丹院了。” 许氏撩眼皮子看了大儿媳一眼,又扫了另一边的二儿媳和三儿媳,抬了抬手示意她们都退下罢。 哎呦,真是糟心的玩意,就不能在嘴上放一个把门的? 偏还就只是个能惹祸的,人你既已看上了,倒是来宁辉堂说一声呀,她这个做祖母的还能真的拦了不成? 只要人家林家无异议,她自是乐见其成。 宁辉堂外。 吴氏当先一步走在前头,远远的就瞧见了沈樉的身影立在前面,紧锁的眉头松了些许,脚下的步子也更稳了一些。 “母亲……” “时已入夜,我儿候在这里,可是寻母亲有事?” 吴氏这是明知故问。 她的这个儿子自从迁至了外院独居,就不曾似今日这般候在宁辉堂院外,且还候了许久。 “是的母亲,儿子的确有事。” “哦?那是现下说还是与母亲一同回牡丹院。” 母亲的意思沈樉明白,不就是在暗指今日晨起过后,他未到牡丹院用朝食一事么。 既然母亲不便,那儿子就不多耽搁母亲了,母亲,儿子这便回清明院了。“ 话落,人已经转身抬腿便走。 他的这个母亲沈樉还是知晓了的,越是顺着她,他想做的事就越不容易办到,不如等日后再议,总有母亲再次主动寻他的时候。 “诶,诶? 樉儿,怎的说走便走? 母亲的脚崴了,你过来扶母亲一把。” 吴氏知道何氏和程氏就跟在她的身后,可不能叫她们笑话了去。 “大嫂脚如何了?我来与你扶一把罢。” 何氏压在心头的火气还未祛了,自是不能放过笑话吴氏的机会。 “二婶不必了,天色不早了二婶、三婶早些回去罢,再迟上一些路便看得不大清楚了。” 那可是他的母亲,自是不能让人随意就瞧了热闹。 语毕,沈樉对着何氏、程氏拱手一揖,随后轻轻扶在了吴氏的身侧。 “我儿说的是,二位弟妹早些回去罢,暮色已沉视线便不大好,你们可莫要似我这般崴了脚,二弟妹你说对么?” 哼,真当她性子软好拿捏么? 要不是先一步于你下了手,我的心里过意不去,又岂会一而再的容你一庶房颜面? 放下话,吴氏借着儿子的手,往她牡丹江院所在的方向而去。 到了牡丹院正屋,吴氏看了陶婆子一眼,陶婆子会意挥退了一众随侍的婢女,亲自倒了两盏掺了桂花和花蜜的蜜水,便躬身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尝尝这个蜜水吧,很是清口,夜里吃了也有助于安眠。” “是,母亲。” 沈樉听话的端起了放在手边小几上的茶盏,凑到嘴边啜了一口。 儿子还是不喜食甜,吴氏也不强求,她唤了儿子过来还有话要说,再耽搁下去二院的门怕是要下钥了。 “樉儿,母亲让你过来是有话予你讲。” “母亲自说便是,儿子听着呢。” 这是料到了她要重提旧事,所以才是这样的一副样子么? “樉儿,母亲知翠儿不如你的意…… 其实母亲寻你就是想问问你可曾中意之人? 你大婚在即,通房是必须要备下的,这是规矩,否则叫外人知了去,会说道咱们沈府的。” “回母亲,翠儿留宿过清明院。” 这个她如何不知,人是宿在了清明院,也是在正屋,只是她的这个儿子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 翠儿回来可是与她禀了,她是宿在外间的小榻上的,这不就是在替长清值夜呢么。 “罢,你不喜她母亲不强求,她也到了年纪可以被送出府去,只是府里之人都知晓她是你的通房,日后她怕是不好嫁人。” 没了翠儿还会有别个,反正都要有,是哪一个又有何妨? “不必了,就留她在蒹葭院罢。” 吴氏本意是打发了翠儿好与儿子提林如之事,现下怕是要直接道出了。 “好,那就留她在蒹葭院,蔓儿贤淑大度会善待于她的。” 在娶妻之事上,能得一可心之人相伴一生他便足以,别个他并不在意,只盼吴家表妹就是那一人。 儿子不接话,吴氏顿了顿接着又道,“母亲以为翠儿不得你心,便想将她打发了去,你既说许他留在蒹葭院,那便留下她罢。 只是……母亲又看好了一个小女娘,也请了你祖母的示下,母亲……想留了她在你身边伺候,你看如何?” “母亲看好便好,儿子无异议,你直接使了她去蒹葭院罢。 先……与翠儿同宿,待蔓儿表妹过了门,让她一道安排了就是。” 吴氏未曾料到儿子会爽快应下,当下喜得她一拍巴掌,又一桩心事落了定,接下来她只专心儿子的婚事便是,待儿子成了婚,她也好空下来操心女儿的婚事了。 两年前,怀化将军府长房庶长女,大娘子沈婧,被她阿耶,也就是怀化将军指给了沈家军中一个六品下的校尉为正妻。 那人也是武科出身,一副的好身手,却未留在安逸的京安,而是主动投身到了幽州,这一点沈曜就颇为赏识,遂把他已经及笄的长女嫁予了那人。 隔年,沈府二房嫡女沈婳,也就是何氏的长女,被何氏这个生身母亲嫁去了娘家。 老夫人听了之后只道了句可惜了,却也未曾阻拦。人家做母亲的只求女儿一生顺遂平安,她这个做祖母的又岂会枉作小人。 哎呦,到底选哪一家的小郎君好呢? 吴氏在脑子里把京安城中三品以上官员的人家挨个过了个遍,犹豫不决是选文臣之后,还是武将之子? 文臣之家太过重规矩了,自家的猴儿去了能否受得住? 要是定武将之子,会不会又引得圣人对沈家起疑? 好半晌吴氏的思绪才回了归,见儿子还端坐在屋子里没有离开的迹象,于是挑了挑眉,压下了心里的疑问管住了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7章 开口要人 沈樉适才在母亲看过来的那一瞬他便感受到了,等不到母亲开口问他,那他也不忸怩,直接开口道出了他的要求。 “母亲,儿子想从府里内院要一人去外院书房伺候。” 不是没有中意之人么,怎的又主动开口要了? 难得儿子跟他张回嘴,她就是应下了又何妨,只是这人是放到他儿子的身边,少不得要问上一问。 “何人?” “大厨房赵管事的女儿。” 沈樉说的笼统,在他的印象里林家好像只有这一女儿。 “那怎使得?” 她前脚看好了人要给儿子做通房,结果儿子可到好后脚就要人去外院伺候,还真是应了那句因果报应,她才从别处抢了人,还不及隔了夜就又被自家儿子给抢了去。 且慢,这么些年来,儿子独独要了这么一个婢女,是不是儿子也似她这般想的? “儿啊,你马上就要大婚了,通房送去外院不合适,再者即便你有了想法,也不能放在书房呀,可以先放到正屋里伺候呀,等你成亲之前再迁回蒹葭院即可。 啊,对了,要记得事后得服避子汤药,蔓儿还不曾有孕,庶出子女可不能越过了她去。“ 吴氏一连声的,听在沈樉的耳里手指颤了颤,那小女娘现下才多一点子大,如何能做得了通房? 母亲是不是心急了些。 不对,通房?他没说要收人作通房呀。 “母亲,平郎的小妹才多一点子大,实是不适通房之人,母亲还是换别个罢。” “这是如何说起?人已经满十七了,早就及了笄,如何不适合做通房?” 闻言,沈樉的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时才记起平郎的确还有一个大妹,与他阿弟是双生子,母亲选了她怕也是认为她会肖母是个好生养的罢。 “母亲,弄错了。” “错了?怎会?母亲可是亲口问了赵云娘,她女儿现下的确是一十七岁。” “儿子说的不是这个,儿子想和母亲要了赵管事的小女儿去外院书房里头伺候。” 见吴氏要开口,沈樉少有了阻了母亲的话头,“母亲,先听儿子说完。 儿子身边的平郎也就是赵管事的长子,平日最是疼这个小妹,这小女娘也是娇养的,受不住大厨房里头的差事,所以儿子开口要了她去外院,也是为安平郎的心。” 赵云娘的小女儿在大厨房是如何当差的她也早有所耳闻,她也不曾计较过这事,一个家生的小丫头罢了宽松一些又何妨,完全是顾忌她的一双父母。 但儿子早不说晚不讲,偏偏在今日开口予她要人,怕是也听到了府里头的一些风声了,其实也算不得风声,日后儿媳进了府,如果真换了厨房大管事一职,她是不会出面干涉的。 罢,儿子难得予她开一回口,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娘,她又何必在意过多。 “去外院就去外院吧,你在外当差几乎不在书房,只有下了值才会归家。 你如今清明院里头也没有个婢女,就别叫她宿在府里了,哺食过后便让她归家罢,她好歹是林管事的女儿。” “还是母亲思虑得周全,她才丁点子大,儿子也不指望于她,只叫她在书房里做一些洒扫之事,不为别个,儿子是为了平郎安心。” “无妨,一个婢女而已,算不得大事,你且去罢,明儿你要当值应卯,就不必进内院讲安了,母亲明日会替你向你祖母问候的,再使你小妹替你给祖母磕个头。” 母亲的意思沈樉明白,其实无需母亲一再提起,他日后也会给小妹撑腰的。 “那就劳烦母亲、辛苦小妹了,儿子这便告退。” 语毕,沈樉给吴氏行了一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沈府夹道外林家小院。 林大江见媳妇适才还有说有笑的,不知为何提到了大女儿便沉了脸,许是如儿在府里惹了祸事。 亲自倒了杯茶给媳妇,林大江并未急着劝上一劝,而是问她是否要用一些哺食。 赵云娘摇了摇头,现下她哪还有心思用什么哺食,她这心里头急得都快着了火,使她煎熬得不行。 “还是用一些罢,你再府里忙得了一日,想必空不出时辰吃东西,多少用一些也不会伤了身。” 是呀,自家郎婿也是在外奔波了一日,她没心思用饭,也不能叫郎婿也陪着她一道。 赵云娘点了点头,林大江呵呵一笑张口唤了小桃进来,就听他的小儿子的声音在院里想起。 小桃横了林安一眼,应了一声快步去了正屋外,隔着门帘问了一声阿郎有何吩咐。 “厨下可备有吃食?” “回阿郎,厨下有的,要现下就摆饭么?” “嗯,去罢,捡些好克化的提了来,安儿和意儿就叫他们在各自的屋子里用饭罢,莫叫他们来吵着娘子。” “是,阿郎,小桃这便去。” 小桃应了声,抬腿就要去厨房,却见前头林安立在那里,那里是她去厨下的必经之路,她就是不想理他都不行。 “郎君辛苦一日了,不回房歇上片刻么。” “不了,我与你一道提了食盒子去正屋,适才阿耶的话我听见了,怕是阿娘身子不舒服,我迟一些再进去请安也无妨。” 小桃闻言叹了口气,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二郎君的心思她知晓一些,但人家又不曾直言,她又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喂,你们做什么呢,怎的站在这里不走?” 林弋突然从一旁窜了过来,唬得两人身体一颤,接着又如出一辙的拍着各自的胸口。 见状,林弋挑了挑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 她的大眼睛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的扫,紧跟着眼珠子一转凑在小桃身边,扯了扯嘴角笑道。 “小桃阿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双生呢?瞧你们的反应和动作竟是如此的相同。” 闻言,林安小桃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就是一红,又齐齐把视线移到了别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8章 操心子女 林弋心说,这两人什么时候竟看对了眼,她怎么就没发现呢,不过小桃的性子她着实喜欢,比跳脱的次兄要好得多。 其实经过了沈府听差七年有余的磨炼,林安早就脱胎换骨,不似儿时的那样调皮了,用林大江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皮猴子。 现下的林安已经蜕变成了性子沉稳、办事老到,差事也从原来回事处的一个跑腿小仆,变成了沈府其中的一处产业的管事,今日铺子的里杂事少,所以他就提早归了家。 正屋里,林大江又哄着媳妇喝了一些粟米粥,便把桌上的东西拾掇了放进食盒子里,掀了帘子给一直候在外的小桃让她提回厨下。 回身又给媳妇倒了盏温水,这才挨在她的身边坐下。 赵云娘知道瞒他不过,便把今日晨起后吴氏叫她去牡丹院的事情说予自家郎婿听。 林大江听了说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情来,既高兴大女儿从此有了归宿,却也为这个归宿而头痛不已。 因为给大郎君做小妻,属实算不得是个好归宿。 在这一点上,他和云娘的心思如一,都不盼着女儿们和府里的郎君扯上关系,原本他们以为大女儿是个心气高的,却不知她何时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大夫人说,咱们如儿也是同意了的?” “是呀,她说她昨儿使人探了如儿的口风,那人回话说咱们如儿听了欢喜不已,遂在今儿一早就寻了我过去说定这事。 大夫人还说只要我也点头,便在大郎君去牡丹院里用朝食时予他说下这事。” 闻言,林大江叹了口气,“大夫人之所以瞧上了咱们如儿,怕也是冲着咱们如儿是双生子罢。” “我寻思着也是,或许还有咱们如儿姿色的因由,咱们如儿的容貌算不得多出众,比那些个……人来好拿捏,大夫人终究是为吴家考虑得多一些。” 林大江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又隔了帘子往院里望了一望,还好院子里现下无人,这话要是让大女儿听了不定又要闹起来。 “唉,等大夫人在老夫人那里过了明路,如儿怕是就得出府归家,你……在给如儿选料制衣上要拿捏好分寸,逾越的事咱不能做。 首饰什么的也别给她置办了,让她就用府里的份例罢。” 予人做通房,穿戴上不需要多好,要是因此惹了主母的眼,吃亏的还是他们的女儿。 “你交待的我又如何不知,怕就怕如儿会多思。 本就是以那样的身份入府,嫁妆什么的置办不上,再不给她置上一些合心意的首饰衣裙,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呢。” “她还不曾归家,现下就说起这些个早了一些,兴许如儿的脾气改了也未曾可知。” 赵云娘点了点头,如儿现下可是大人了,定会明白里头的厉害,也定会知晓他们做耶娘的苦衷。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的两个儿子罢。” “儿子?平儿和安儿怎的了?” 见赵云娘心急,林大江伸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莫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两个孩子年纪也到了,我想说说他们娶亲的事。” “这如何不是大事?” 提到了两个儿子,赵云娘觉得她的火气更大了些,身子往自家郎婿那边一侧,眼睛跟着就是一瞪。 “说来说去的,还不是要怪你?” “我?这事怎的能怨到我的头上来?” “是谁允了大郎婚事由他自己作主? 又是谁允了他想什么时候娶亲就什么时候娶亲? 是你不是?” 还别说,这事还真是他亲口允了的,林大江尴尬的咳了咳,伸手去拉赵云娘的手,却不想被她一把给甩开了。 “提到这事我的心里头就不舒坦,与我相仿的姊妹早就做了祖母、外祖母,就我一个连个孙辈的影也没见着呢。 以前我多爱往她们的面前凑呀,如今你再瞧瞧我,见了她们恨不得绕着她们走,就怕她们逮住了我会问上一句,‘你家大郎可是定了人家,用不用帮着四处访听访听。’”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云娘双手往腰上一叉,脸颊气鼓鼓的哼道,“什么好姊妹?分明是在瞧我的笑话,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辛苦生下了这四个,没一个是顺我的心的。” “你这话说的,意儿何时不顺了你的心了?” 听自家郎婿这么问,赵云娘立时泄了气一般,垮了声音说道,“意儿是没有不顺我的心,可是她让我最最操心。” “这如何讲?” “我不知你有没有留意过府里的一些风声? 府里头都在传,等大郎君成了婚,大夫人会把府里的中馈掌家权交给儿媳管理,掌家之人一旦换了,我这大厨房的大管事怕也是保不住了。” “这是早晚的事,你不必太过纠结,我早就生了让你退下来的心思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在家享享福多好。” “哎呦,我哪是在意什么大管事之位,我在意的是意儿。 我要是从管事上头下来了,意儿哪还会像现下一般,有这等好日子过哟。” “你思虑得倒也是,换了新管事,意儿的确不会似从前这般松泛。 不过你也别心急于此,让我这个做阿耶的好好想想,得给意儿谋个新的出路。” “成,就让你这个做阿耶的操心意儿吧。” 林大江见媳妇愁得直捏额角,便也歇了与她说两个儿子的心思。 有些事,就让他这个做阿耶的操心就好,身为一家之主,不似在嘴上说说这般。 “时辰不早了,你洗了便歇下罢,我去安儿房里头看看。” 林大江原本想把他的打算与自家媳妇说说,但见到她心火上涌的样子便开不了口,还是先与儿子谈一谈,看看他会作何想,再决定是否要进行下一步。 东厢房,林安的房间。 林大江立在门外,透过眼前的这一层竹帘定定的望向自家儿子。 自七年前,林弋因读书一事威胁她的次兄,说他要是再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每日玩乐,便再也不唤他阿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9章 林安和小桃 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林安便真的收了性子每日勤学苦读,后来入了府当了差,即便每日再倦乏,也要在睡前读一两个时辰的书。 林大江还知晓,儿子所读之书不止于盛唐所属,还有一些关于北突厥的书籍,虽多半是由游历之人所写,却也不在少数,除了描述一些地理山川、人文风土,更有一些突厥人的习俗与喜好。 也正因此,林大江才会萌生了那样的念头,让小儿子脱离沈府去幽州,在那里再依附沈府过活。 这一念头林大江思虑了很久,认为这一事可行,但小儿子的想法他未可知,还是要听一听他的想法。 “阿耶,作何站在外头?快些进来。” “啊?哦……” 林大江回了神,顺着儿子打起的帘子踏进了儿子的房里。 “夜深了,怎的还在看书?” 小儿子非常聪慧,对于学识的悟性不少于他的阿兄,如果小儿子也能参加科考…… 大掌想落在小儿子的发顶,却见小儿子如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索性也不费那个力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你现下也是个大人了,阿耶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阿耶请说,儿子听着呢。” 林大江顺势坐在儿子拉过来的椅子上,仰头看着立于他眼前的小儿子,觉得脖颈有些酸痛,便指了一旁的月牙凳让他坐下。 这么高个个头,窝在小凳子上也着实难为了他,便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床榻,林大江想了想遂站起了身,也跟着坐在了榻上。 “阿耶有何事?看着这样郑重。” “阿耶今夜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有属意之人,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有些事是该操办起来了?” 小儿子对小桃的心思他是知道一点的,男儿一旦心里头有了人,眼睛总会不经意的追随着心中之人,身为过来人,这点子又如何不知? “阿……阿……阿耶,作何这样问,是儿子哪里做的不好么?” “胡说什么,阿耶是在问你可有心悦的女娘,扯别个做什么?” 提到这上头,林安臊得耳朵根都红了,心里却不解阿耶为何会突然问起了这事? “阿耶不该问儿子的,应该去问阿兄,历来都是长幼有序,阿兄这个作长兄的不娶亲,儿子便也不着急。” “嘿,你这小子,阿耶是在说你的事,你扯你阿兄的身上作何? 你就说罢,你有没有心悦的小女娘,要是没有,阿耶明儿便叫你阿娘给你物色一个去,再请了府里主子的示下给你娶一房媳妇回来。 “阿耶,不是应该先予阿兄找媳妇的么,怎的就到了我了?” “别提你阿兄,一予他提及这事,他就拿曩时阿耶应下的话来堵我。” 这事林安也知晓。 还是阿兄随着大郎君进千牛卫当差那年的事,也不知阿耶作何想的,竟应了阿兄于婚事上头自由作主,也应了阿兄不会催促他成婚。 林安还知晓阿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晓他会跟着大郎君上战场,不想自己出了意外扔下孤儿寡母在这世上苦熬。 “那也是您允准的啊。” “嘿,你个皮猴儿,也拿这话堵阿耶?” “呵呵,儿子可不敢,阿耶这样晚来儿子的房里,怕不会只是说这事罢?” “阿耶自是有事,你先跟阿耶说,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女娘?” 阿耶一再提及这事,怕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既如此,他又何必再忸怩,不如直接开口来得爽快。 “想必阿耶看出来了,儿子中意“小桃那丫头。” “什么丫头,人家与你同岁。” “同岁又如何,还不是只到了儿子的肩头?” 这小子,看上人家小女娘怕不是一载两载的事了。 “你是真心的,还是……别个?” 旁的话林大江可说不出口,毕竟谈及的是儿子房里的事,他不好说得过于直接。 “儿子自是真心的,就怕阿耶、阿娘因小桃的身份不允。” “那小女娘也算是耶娘看着长起来的,如何会带那样的偏见? 再者,她们祖孙的身契就在你阿娘的手里,日后消了她们的奴籍便是。” (小桃祖孙以良籍入奴籍,是因活契买卖,和林安出生便是非编户的户籍性质不一。” “阿耶这话可当真?” “怎的,小子,你阿耶像是玩笑之人?” “儿子没有,小桃能脱了奴籍,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安存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又垮了下来。 “阿耶,你给小桃脱了籍是好事,可那样儿子就更娶不得小桃了呀。” 盛唐有严律,编户与非编户不得通婚,编户可纳非编户之人为小妻,所生之子可入编户籍,但在户籍‘帐后附’中会录入其生母为非编户籍,甚至精确是奴籍(贱民)、方外(释道人、出家人)、兵籍(军户)。 (提一下唐朝户籍制度。 唐朝人自出起到正式入籍要经历三个环节,手实→入籍→账后附。 如详细列出篇幅实在过大,书友们自行查阅吧。) 小儿子的失落林大江看在眼里,却也不再逗弄他,而是说出了他的想法。 “要是阿耶有法子让你也脱了籍呢?” “这怎么可能?” 林安知道除非立有不世之功,地方才可依律例上奏请朝廷,经圣人允准下旨方可给非编户升籍,以林家眼下的境遇想要达成,何止是难之一字了得? “阿耶说可便可,但你要先应下一事。” “阿耶说罢,儿子定当为之。” “好,阿耶要让你带着小桃去幽州,从此便要在幽州北地过活,无事便不可回京安,你可愿?” “什么?” 林安腾地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阿耶。 “对,你没听错,阿耶想要你去幽州。” “可是阿耶,父母在不远游,儿子怎可撇下父母不尽孝,一个人在幽州逍遥? 还有阿兄,阿兄始终要建功立业……不是,儿子想说自古忠孝难两全,陪在耶娘的身边只有儿子呀。” 林安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否则他也不会安下心来,在府里做事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0章 另辟蹊径 “好,安儿,且不说这个。 阿耶问你,你在铺子里头做事,近来可觉察出什么?” 阿耶不会无故的就提及这个,这么问,定是有他的缘由。 林安垂了垂眼皮,脑中把近些时日铺子里的账目过了一遍,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睁开双眼,对他得出的结果很是震惊。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是,阿耶。 稻米的价格稍贵上一些所以看着不大明显,但……粟米的价格较之三月之前已经涨了三成有余。” “是呀,米价隔些日子一涨着实看不出什么,百姓们嫌粟米贵还可以买旁的。” 说着,林大江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寻常人哪里知晓,粟米消耗最多的地方可是军营。” “不……不会罢,如今我盛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尤其是这京安城,更是不曾听闻有灾祸的风声……” “安儿,自古于乱字一事上头……不仅有天灾,别忘了还有人祸呀。” 阿耶是说……” 林安手指头往皇城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想到了那个可能,惊得他的手又一下子抽了回来。 “所以阿耶是要儿子抛下耶娘、阿兄和妹妹们,独自逃生?” “非也,阿耶又怎会不顾家里头其他人? 安儿,你听阿耶说,你阿兄迟些年定是要跟着大郎君前往北地,所以阿耶不操心他,阿耶操心的是你。” “那大妹和小妹呢?” “你大妹她…… 今日晨起大夫人把你阿娘传了过去,指名让你大妹……予大郎君做通房,说是待日后产了子,可被抬成小妻。” “这……这是为何?阿娘怎的不拒了大夫人?如儿……如儿如何能给大郎君做通房?” “混账,你阿娘如何能情愿?但大夫人说她已经使人去问过如儿了,如儿她自己情愿,你阿娘还能拦了她去?” “那……大夫人也不该如此行事呀,婚姻之事不是该先问过耶娘的么?她怎可绕过了你们去问如儿?” 林大江能与儿子说你阿娘少时就没有攀附府里郎君的心思,不然以她的那个样貌又岂会便宜了自己,这话他固然是不能说。 只听他叹了口气,接着又道,“纠结这些做什么?如儿入府的事已成定局。” “那意儿呢?让意儿与儿子同去罢。” “你以为阿耶不想?” 说着,林大江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意儿的样貌如今是越发的出众了,要不是她每日把自己故意装扮的英气一些,那妥妥的就是娇人儿一个。 予你同去北地? 你自己根基未稳,带了她去那不是去享福,而是在招祸。” 林安也知晓阿耶说的在理,小妹的容貌的确太过了些,小小的年纪就已能窥见出绝色,姿容更是胜过他的阿娘,等她长开了后…… 林安不敢作想,以他现下的本事,还真是护她不住呀。 “说起来意儿的脑子就是活络,仅用一只笔,就把她的眉眼勾画的似是个男儿一般。 呵呵,还别说,儿子瞧着她竟有七八分像阿兄呢。” “何止,阿耶看他就是你阿兄少时的模样。”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林安渐渐敛去脸上的表情,起身跪到了林大江的面前。 “阿耶的意思儿子明白了,请阿耶放心,儿子去了幽州定会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到时再接了耶娘和意儿过去享福。 如儿要是…… 儿子也会想出办法来接她过去,今后有儿子护着她们姊妹。” 林大江伸手把儿子拉了起来,郑重的对他道,“你去了之后先不急着发展,先摸摸当地的情况再视之。 不过阿耶打算让你去的是平州,距幽州城四百余里,在它的东面,安东都护府的城府就设在平州。” 林安以为阿耶会让他待在幽州呢,怎的会选了那样的一个地方? “幽州地处要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把落脚之处选在那里,阿耶不放心。 反观平州,突厥人就是选择从那一处攻城,只要他们还想南下,必是要得经过幽州,莫不如便打一开始就进攻幽州,或许还可以出其不意。 再者,平州虽临海,偶有匪患出没,但安东都护府的都护,安岐山安都护,却不是吃素之人,这么说罢,他也是一个心狠之人。” “听阿耶这么说,阿耶应是识得这个安都护了?” “是呀,早年阿耶在北地,意外从突厥人的手里救下了他的家小,所以他一直都想着偿还阿耶这个人情呢。” “哦,还有这事,儿子怎的不知?” “你个皮猴子,阿耶还能什么事都让你知晓?那还不得嚷嚷的坊间里人尽皆知呀。” “瞧阿耶说的,儿子何曾把家里的事说与旁人听。” 林大江摆了摆手,“将军来信说,他给儿媳的见面礼已经自幽州出发,不日便会到京安。 所以阿耶想让你带上小桃和哑婆,跟着将军派来的军士们一道起程回幽州,这样你们在路上也有人照应,就是……你和小桃的婚事得简办了。” “阿耶放心,小桃是个明事理的,定不会在这上头多做计较。” “行罢,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你和她去商量罢。 对了,明日起让意儿告假两日,让她陪了小桃去坊市采买些成亲用的物什回来,虽然事有些匆忙,该置办的还是得置办起来,不能真亏了小桃去。 你……予小桃说,婚事家里头操办的简单了些,不过阿耶会在钱财上头补给你们的。” “阿耶,不用了。”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阿耶予你的,你就拿着。 哦对了,平州之事先不要予小桃说,也不要同你阿娘讲,她那里阿耶自会和她说。 就说……你和小桃的婚事要是往大里头操办,怕府里头知晓了再觉得冲撞,待你们出发之后……阿耶自会把一切告知你们阿娘的。” 翌日。 赵云娘得知小儿子的婚事竟要办得这样匆忙,心里头虽满是狐疑,却也不曾违拗自家郎婿的意思,从钱匣子里取了钱出来给林安,叫他带了小桃和林弋去置办结婚用的物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1章 喜服 三人胡乱的在厨下用了些吃食,便跟哑婆打了招呼相携着出了门。 他们去的是林弋最为熟悉的西市。 其实林弋很想说要不去南市逛一逛,南市的东西虽说贵了一些,可货物的品质也好上许多呀,次兄好不容易要成婚了,当然得选些好的。 反倒是小桃不在意这个,说西市的东西就很好,也符合他们现下的身份,用着心里头也安生。 “阿娘可是给了咱们好多钱呢,不花难不成还要留着过年呀。 小桃阿姊可是要做我的阿嫂呢,去西市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闻言,林安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说了去西市便就去西市,你不得有异议。 至于这次亏待了你阿嫂…… 阿兄今后定当好好补偿她的。” 说着,林安的目光已经放到了小桃姣好的面庞上,羞得小桃小脸通红,还顺势嗔了他一眼。 林弋见了翻了个大白眼,觉得他家阿耶就不应该也让她跟着一起来。 才到了西市口,瞧着里头还似往常一般,一样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三人是溜达着来的,小桃说这样可以边走边看,等买了东西回去再雇上车就行。 得知自己马上就要和小桃成亲,林安高兴的一夜未睡,趴在小几上连夜执笔列出了单子,打算一次就把所需的物什都买全。 “阿兄,咱们先看哪样好?”问话的是林弋。 别说林弋这一辈子了,就是她上一辈子也没结过婚呀,哪里会知道要从何处下手。 林安看向小桃,小桃想了想说道,“咱们先去成衣铺子逛逛罢,有了喜服余下的也就好置办了。 今儿晨起,家主和娘子把她和阿婆叫去了正屋,当着她们的面向她们祖孙两个提了亲,说之所以婚事办得这样仓促,是因为他们想让小儿子去幽州听差,不日将跟着来京安送见面礼的军士起程返回幽州。 还说了,他们并非不想大肆操办婚宴,实是府里头大郎君即将成婚,怕再有了冲撞。 祖孙两个回了厨下,哑婆既为孙女得了这样好的依靠高兴,同时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女娘一辈子只能嫁人一次,连身嫁衣也不得亲绣,出说去到底是个憾事。 小桃虽认为阿婆说得在理,却是一连声的安慰了她。 早年要不是家主心善买了她和阿婆回来,她们祖孙现下别说填得饱填不饱肚子,就是能不能活着都尚未可知。 哑婆听了点了点头,转身回房把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月钱一股脑的都塞给了孙女,跟她说婚事不好全叫男方花钱,她没能力给孙女攒下嫁妆,叫她看着给自己添置几件衣服首饰什么的。 眼前的这个成衣铺子林弋也来过两回,她年岁大了之后就很少让阿娘动手给她做衣裳了,要么她就自己动手,要么她就拿了月钱出来买成衣。 当然,这衣裳指的是她每日晨起在校场习武所穿的男装,而不是日常所穿的衣裙,身为沈府的婢女,按等级会有相应的服饰,她们只要按府里发下来的衣裙着装便可。 “店家,我们想看看嫁衣。” 成衣铺子的掌柜见来人是个熟人,便笑着直接招呼道,“哦,是赵小郎,这次怎的要看嫁衣呀?” “这不是我阿兄阿嫂要成亲了么,我阿兄体谅我阿嫂制嫁衣辛苦,就让她直接选一件成衣,说他们今后日子过得幸不幸福,不在一件嫁衣上。” “唔,你家阿兄说的对,你身后的便是要成婚的一对新人罢?” “正是,店家好。”林安听了客气的一揖。 “你们好、你们好,我跟你们说呀,选成衣来我这铺子可就对了。 给我这铺子供货的绣娘们个个可都是一把子巧手,你们看我手上的这一件,是才绣得的,这面料,这绣工,我敢说在这西市上头,谁家也拿不出比这套更好的喜服了。” 林弋也觉得挺好看的,因为她根本就没见过更好的,与她一样的想法还有身边的那两个,小两口相视了一眼也觉得不错,林安便开口问道。 “这套喜服我媳妇能穿得么?” “嗐,阿兄,能不能穿的,你让阿嫂去里间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也是,问掌柜能不能穿,他一定会把这个喜服夸成一朵花,好不好的,上了身自然知晓。 林安想让小妹去帮小桃把衣裙换了,这才发现他家小妹今儿穿了一身小子的衣衫,而成衣铺子的掌柜似是看出了他的所急,转头往里间喊了一嗓子。 “诸位放心,里面的是我家那口子,让她帮着娘子把衣裳换了就行。” 林安听了点了点头,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点头提上了喜服便往里间进。 “阿兄,你也得挑一件喜服呢。” “我……” 林安想说不用了,他有才制的新衣,后一想他已经在婚事上头亏待了小桃,不能再因喜服而闹得不愉快。 “赵小郎说得是,我这也有才到的式样,合不合适的郎君看了才知呀。” “嗯,阿兄,结婚的喜服是得新置办一身,你就…… 诶,这件不错,大红色的,很是喜庆,阿兄你试这一件罢。” 林弋的话音才落,成衣铺子的掌柜笑出了声,“赵小郎有所不知,喜服都是要男穿红女着绿的。 我给小郎阿兄选的这一件,面料是这铺子里最好的,人生只这一次婚,当然得选品质好的。” “店家说的是,就选这件罢。 阿兄,等下你也进里头试试,试好了就都买下来。” 掌柜的眼光很是独到,选的两套衣服都很合身,林安决定全部买下来,小桃却觉得太贵了些,不如再去别家看上一看。 都这么合适了还转什么呀,林弋直接做主让林安把钱付了。 三人准备接着逛,谁知他们才出了成衣铺子,就听到市集另一头有闹哄哄的声音响起,寻声望去,不知是哪一个人被偷儿光顾了,只见一个人在前头跑,后面三个人追,边跑边叫嚷抓偷儿。 林安见了一下子护在了小妹和小桃的身前,怕她们被人群冲撞到,而林弋见了却是一把扯过小桃的胳膊快速往后退,直至退到身后是临街的店铺才算罢休。 “意儿,怎的不叫你阿兄一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2章 抬脚就踹 见小桃想回去叫上林安,林弋又拽了她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小桃一下子不敢吱声了。 这时林安也察觉她们退到了后面,提着包裹也跟着退了过来。 “你们怎么上这儿来了?“ 林安还想再说,林弋对着他也摇了头,林安用眼询问他怎么了。 好半晌,林弋这才开口说道,“几个成年人都抓不住一个人,还让人从街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阿兄,你经常混迹在外,你会信么?” “什么叫我混迹在外?我那是在外面当差,当差,说的好像我每日里什么也不做似的,只知道在外头混。”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嘿……” “行了,大街上呢,你就不知道让着意儿?亏你还是做人阿兄的呢。” “嘶,不……不是,你和谁是一家的?你怎能偏着她而不向着自己的郎婿呢?” “呸……” 小桃一口啐了过去,羞红着一张脸说道,“你还要脸不要?这光天化日的……” 小桃说不下去了,拉上林弋抬腿便走。 “小桃阿姊,咱们接下来买什么?” “买首饰……”小桃低着头,随意开口说道。 “哦,那咱们往这边走吧,我知道一条近路,从这里穿过去,那头有一家工艺和成色都不错的首饰铺子。” 林弋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一些,林安只顾着撵人没留意,小桃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弋笑笑没言语,带着小桃当先拐进了一条略显清静的胡同里。 兀地,她们的前头出现了四个人,小桃记得清楚,正是适才嘴里喊抓小偷的四个人。 而他们的身后,又有两个人堵在了那里,此时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们。 “行呀,够警醒的呀,可最后还不是落在咱们手里了。” “你们想做什么?” 接话的是林安,此时的他再次挡在了林弋和小桃的前面,而她们的身后就是一整堵墙。 “做什么?” 左右两边的六个人大笑出了声,脸上的横肉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这位郎君借两个钱花花。” 林安听了也不迟疑,从腰间把他随身带着的钱袋子掏了出来,连眼都不带眨一下掷向了那个最先开口说话的人。 这些年他在外做事,又跟着阿耶天南海北各处的跑,早就知晓破财免灾的道理,钱没了还可以再去赚,人要是伤了或者是护财丢了命,那便是得不偿失。 不料这一回却没有如了他的意,只见那人接了钱袋在手里掂了掂,大厚嘴唇子一扯接着笑道。 “没想到郎君竟是个大方的,既如此,郎君不如索性再大方一些,把你身后的小女娘外加那个小子交出来,老子说不准可以饶了你这回。” “侠士拦下我们无非就是为求财,我既已爽快舍了,你们自当离去便是,我不会去报官,钱袋子就当我今日弄丢了,可否?” “阿兄,这人倒是个通透的,可他不知道咱们看上的根本就不是这点子钱,而是他身后的小女娘。” “就是,小女娘可以卖进楼子里,那小郎君么长得那样的白净,恰好能送去小倌馆。” “诶,送去之前我要亲自偿一偿,能似这样有一副好面皮的,老子还是头一次见着呢。” 随着这人的话落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林安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而小桃也终于明白了林弋作何只拉着她一个,而没去管她的阿兄。 但为何又把他们带进了这里,还让人把前后的路都给堵上了? 林弋似是猜到了小桃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了脓包就要把它给挤出来,否则你不知它什么时候冒出来,再脏了衣裳怎么办。” 小桃听了眨了眨眼睛,跟着也啐了她一口,“你这是歪理。” 林弋听了也不在意,咧着嘴就是嘻嘻一笑。 “你怎的还能笑得出来,咱们现下怎么办?” “你怕什么,不是有我阿兄在呢么。” “你阿兄,二郎君?” “是呀,有他在小桃阿姊只管放下心来便是,一会儿说不准还有热闹瞧呢。” 两边的人似是笑够了,脚下一动慢慢地朝他们围了过来,林安见此转头看着小桃,“一会儿打起来你拉上意儿往外跑,要是碰到城防营的或者穿着官衣的,你们就向他们求救,再回头来救我。” “要是没碰到怎么办?” “那就一直跑回家,记得一定要拽好了意儿千万别松手。” “那你呢,你该怎么办?” 小桃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有几分惊吓,更多的则是担心留下来的林安。 “我一个小郎怕什么,顶多被他们打上一顿,不碍的,我皮糙肉厚打上一顿也无妨。” 看这两人依依不舍、你浓我浓的模样,林弋狠狠翻了个白眼,一把拖过还再喋喋不休的阿兄往小桃身上就是一推,抬脚就踹了出去。 啊…… 那人飞出了两丈开外。 歹人见了立时收住了脚,为首之人再次扯了扯嘴唇子,说道,“小子,有两下子啊,怪不得敢带着人拐胡同呢。” “两下子而已做不得什么,勉强够拾掇你们罢了。” “不识天高地厚。” “就是呀,阿兄,这小子真够狂妄的了,看我拿了他如何调教他。” 话落,那人已经冲了过来,林弋见了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抬腿招呼了过去。 啊…… 又一人飞出去了两丈开外。 这回林弋脚下加了力,那人应声落了地连动都动不了,只是躬着腰跟个大虾米似的哼哼着。 林弋呵呵一笑,落在一群歹人的眼里这就是挑衅,只听为首之人大喝一声,“给老子一起上,看这小子长了几条腿。” 说着,余下的四人一齐冲了过来,林弋二话不说抬起脚先踹飞一个,还不及身边之人反应过来,一个嫩白的小拳头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腮帮子上,随后一股力道袭来他就掀翻在地,那速度快的,嘴里的啊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口。 然后就听噗通一声,他身边紧跟着又倒下了一个。 这时能立着的,就只剩下那个手里面还攥着钱袋子,一脸懵逼的为首之人,自然,还有林弋、林安兄妹三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章 萧启 林弋等了半晌还不见这人有动手的意思,小眼睛一翻把手伸到那人的面前,那人还有些愣愣的,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哦了一声把手里攥着的钱袋子双手递了过来。 林弋有些嫌弃,只用了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住了钱袋子的一个边,提起来向后随意一抛转身便走。 后面的林安,钱袋子都砸进他的怀里了才回过了神,手脚慌乱的抱住了钱,就见身前的小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了,赶紧把钱袋子往怀里一塞,拉上小桃抬腿就追。 “小……四郎,四郎,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然呢,打他一顿,还是要了他的小命?” “啊?” 林安有些懵,一时没明白自家小妹的意思。 林弋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个次兄怎么也会有脑子不转轴的时候。 “我打他一顿,然后呢?让他心里有了怨气,再寻机向你我报仇? 要他的命就更不可能了。 虽说他们今日要做下的事十恶不赦,可又能如何,朝廷有律法,杀人者偿命。 他们这些人定是常年混迹在西市里头的,不说他们有没有靠山吧,仅凭他们的这张脸就会有多少人识得? 还有,他们尾随着我们进了这胡同里,很难不会被人留意。”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呀。” 林安嘴里嘟囔一声,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的意思。 “阿兄不会是想着报官罢? 要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份心思,他们之间要是没有牵扯便罢,要是有牵扯,倒霉的只能是咱们三个。” 林弋的脚步顿了顿,伸手向后抓上小桃的手,就像后头有狗撵她似的,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此时的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西市那么多条胡同呢,她偏偏哪条都不进非要选这一条,哎呦,还真是麻烦呢。 西市的一间茶坊里,有两个华服男子临窗而坐, 白衣男子看了对面的青衣男子说道,“怎么,适才的几人,樉郎识得?” 沈樉,也就是青衣男子,端起面前的茶碗轻呷了一口,“唔,这口东白不错。” (婺州东白茶,产于婺州,现浙江东阳东白山。) “这么说樉郎是识得了?” 沈樉还是不搭言,垂眼就着茶碗品了第二口。 “我观动手那小郎的面相,竟与你身后的这位兄弟颇为相似。” 这也是沈樉不否认的主要原因,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瞧得出平郎与他的那个小妹容貌极为相似。 身后的林平看了自家阿郎一眼,瞧着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得上前一步对着白衣男子拱手一揖开口说道。 “回郎君的话,那小郎正是舍弟,平日里顽劣了些,家中长辈也是颇为头疼。” 白衣男子,萧家大郎萧启,其父掌管羽林军大将军之职、正三品,负责禁卫京师、皇宫的禁卫安全。 前些时日,他们偶有听到风声,称萧家竟与太子私下里有了走动,而萧家女,也即将进入东宫伺候。 今日阿郎才应了卯,就有同僚拉了他去偏僻地方,附耳与他说了萧大郎邀他前往西市茶坊饮茶。 林平垂下了眼,心道这萧大郎是算准了今日没有大朝会,他家阿郎能告假出来罢。 或许……他是故意挑了当值期间,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不管他目的如何,阿郎都不会违背家里一贯的立场,与任何一个皇子扯上关系,更不会在私下里与皇子的所属派系产生勾连,能让他们沈家效忠的……便只有帝王。 “哦,怪不得,你们兄弟竟生的如此相像。” 林平没有接话,而是后退一步站回了原地。 萧启挑了挑眉,伸手又给沈樉的茶碗里添了一些,“这茶这样好吃?怎的来了都不说话?” “一直在听你说。” “樉郎,凭你我之间的交情,兄长有话就直说了。” 沈樉扬了扬眉,对这话不可置否。 “我阿耶说了,只要你点下头,他就立即把你调进羽林军,往大了兄长不敢保证,最起码也得让你掌管一个营罢,不比你现下只是个备身要好的多。 你说你现下,每日身配千牛刀在宫里头当值,看似是风光无限,实则呢,你所学的用兵之道根本就无用武之地呀。 如果你投身到羽林军就不一样了,兄长敢保证,一定能让你发挥你的所学之长。 对了,还有你身后的这位兄弟,也可与你同来,即便不在你手底下谋差事,一个小校是跑不了,不胜过现下只是一个侍从?” 萧启说完,眼睛直盯着沈樉,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昨夜父亲可是再三叮咛于他,要他尽量与沈樉攀关系,如果沈樉对给出的条件不满意,或者无意转投羽林军,则要他另辟溪径,而联姻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沈樉喝下茶碗里的最后一口茶,将空了茶碗置于身前的小几上。 “萧郎君,我只告了两个时辰的假,如今时辰快到了,樉这便告辞了。 沈樉的不为所动父亲是料定了的,萧启不得已拿出了他的后招。 “也罢……” 萧启说着扫了身边一眼,身边的仆从会意躬身退下。 “我见樉郎颇喜好这东白,阿兄让人去包了些,你且带回家去吃,待吃完了阿兄再予你一些。” “樉莫敢不从。” 萧启见沈樉态度放得及低,心底里的那点子不快也消失不见。 二人正彼此寒暄着,忽听门外有一道极为甜美的声音传来。 “我阿兄可是在里头?” “回五娘子,郎君在,现下正与人谈些事情。” “哦,那便搅扰阿兄了,你与他说一声,我先去楼下的马车里候着了。” “是……仆记下了,请五娘子慢些行。” 门里。 萧启听了门外二人的交谈,爽朗的就是一笑,“我这妹妹虽是庶出,却最得我阿耶的疼爱,这不听说我今儿要来西市逛逛,哭着闹着要与我一同来。 许是在马车里待得久了失了耐心,这不便跑上来寻人了。 小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4章 炙羊肉比胡饼香 门外,萧五娘才要抬步走,就听身后有兄长的声音传出, “阿兄,你事情办完了?” “是呀,你可等急了?” 萧启当先一步走了出来,萧五娘见了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嘴里应着没有,可眼晴却透着门口往里头瞧。 瞧呀瞧,她使劲的瞧,连人影也没见着一个。 萧启心道沈樉这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他适才的话里已经点明了五娘的身份,就是明着告诉沈樉我们萧家知道你要娶妻了,我们不求正妻之位,可以进门做小。 如萧启所料一般,沈樉听到萧启开口介绍这个萧五娘的身份时,就已经猜到了萧家的打算,当即他收住了脚,瞄见萧启前脚跨了出去,他后脚就带着林平从窗口一跃而下,尽管这里高至三层。 主仆二人顺着林弋离开的方向而行,几息的工夫二人已经出了胡同。 在拐出胡同口的那一刻,林平仿佛听到了萧启的大叫声。 二人汇入了西市的人流,林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阿郎,这萧家也太不地道了些,明知你下个月就要迎主母入府,还这么明着往你身边塞人,他们萧家如今是什么也不顾忌了么?” 沈樉闻言轻嗤了一声,“顾忌?萧家就是顾忌得太多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阿郎既已料到,又为何应邀?” “我不来,怎么知晓他们的底线?”说着,沈樉又嗤了一声,“我不来,他们便会三翻四次的寻我,或许就似今日这般找人代传,次数多了难免不会传进上头的耳朵里。” “阿郎说得是,到时说不准被他们传成什么样了呢。” “你明知又作何要问?” “呵呵,这不是无甚意思么,寻个由头说会子话,脚程也能快一些。” “你是怨我不骑马了?” “看阿郎说的,西市里头人这样多,就是骑马也无用啊,待咱出了西市,属下给你雇辆马车罢。” “不用,离两个时辰还早呢,咱们慢慢往回走。 诶对了,你家那个最小的怎的会生得与你如此像?且越来越像,待她长大了些,还不得与你分不出谁是谁?” 林平闻言翻了翻眼睛,心说能不像他么。 他家小妹根本就是比照着他‘精心装扮’的呀,当然这些沈樉并不知。 林弋起初只是在去校场习武时才会给自己装扮,待到了入府听差的年纪,她发现她的容貌竟慢慢的起了变化,往妖娆妩媚的方向渐渐发展,这让她一个当了小半辈子的特种兵如何能忍得。 为了防止越跑越偏,不得已继续在她的脸上‘动手脚’,只要她出门离开林家小院,不管去哪里,都会用黛笔在她眉眼处勾画一番,化得英气一些,不同的是作小郎时嘴角边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对此,林大江夫妻两个倒是乐见其成,尤其是林大江这个做阿耶的,还赞了她一声画得好。 是以,周围的邻里和府中的仆从婢女,都以为林弋的模样就是这样,还有人私下里叹息赵云娘的小女儿越长越丑了,完全不似儿时时那样灵动可爱了,真是可惜了呢。 虽说这些人是私下里说的,但少不得要入了林大江一家子的耳朵里,全家上下都知道这是意儿的有意为之,自是不会在意别人说些什么,除了林弋的阿姊,林如。 自从她入了府听差以后,就被分配到了沈府老夫人居住的宁辉堂里,起初还只是一个末等的洒扫婢女,后来于婆子想她是个懂规矩的,当然,也是看在了她一双父母的情面上,就把她调到了茶水间伺候。 别看这份差事不是在老夫人的身边服侍,却也与先前的差事天差地别,很是得脸。 “我与意儿一母所生,难免要像一些。” 闻言,沈樉斜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哼,显然对这一解释不太相信,不过却也未再深究,脑子里想到了那小女娘抬脚踹人的情景,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意儿……呃,我是说四郎,是不是也与你一般随了林叔?” 林平知晓自家阿郎问的是什么,也对他不隐瞒,“说来也奇,属下兄弟姊妹四人,只有我和……四郎是承继的阿耶,天生就力大,是以四郎小小的年纪就敢与歹人对上。” “我说了你见了一点也不心急,还在楼上看起了热闹。 一脚把人踹出两丈开外,别说是个女娘,就是个七尺儿郎也做不到呀。” 沈樉说的是一般情况下,但懂武功尤其是会使用内功的人,想要做到却很容易。 林平也想到了这一层,想要开口说道说道,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要万一阿郎并未多想,他说了不就是在提醒于他? 西市一间酒肆里,林弋、小桃、林安三人排成了排蹲在了店外,一人手里捧着张胡饼啃得正香。 林弋的琼鼻用力的嗅了嗅,她闻的是从窗子里飘出来的炙羊肉的香气。 “啊,好香啊。”说呀,又使劲的吸了一下。 “能不香么?胡饼里可是夹了羊肉的。”林安说着狠狠的咬下一大口,在嘴里使劲的咀嚼。 (唐朝时期有一种打卤馕,就是油炸过的胡饼带上馅,这种吃食叫?饼。 但‘?’这个字,小树在网上没有查到其正确的注音,故并未采用。) “带了馅也是胡饼呀,不是里面的炙羊肉。 不是我说你,阿兄,你也太小气一些了罢,咱们又不是没钱,干嘛不进这酒肆里头吃一顿呀。” “唔……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咱们三个在这里头吃上一顿得花多少钱,有了那钱还不如买了鲜肉回家让阿嫂给你做呢。” “行,你真行,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个嫌弃我碍事了呗,早知道我今儿就不出来了,在家里榻上头窝着多好呀。” “你也真是够懒得了,没事就往榻上一歪,都是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帮家里做些事。” 闻言,小桃把咬余下一半的饼子又包回了油纸里,恨恨的瞪着林安。 “说来说去的还是嫌弃我,行,我这便归家去,你和小桃阿姊你们接着逛罢。” “行,顺便把买好了的这些带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5章 延祚坊 林安边说边把几个钱塞进林弋的手里,接着说道,“别说阿兄小气,呐,这钱人用来雇车罢,别忘了与阿婆说一声,我和小桃把东西买齐了就会回去。 对了,让她把哺食做好一些,我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儿就要与小桃成婚。” 林安说完,她身边的小桃羞红了脸,粉拳在他的手臂上捶了一下。 林弋听了白眼恨不得翻上了天,“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分明阿兄你是急着入洞房了。” 林安说得寻常,林弋说得随意,只有他们身边的小桃脸红得跟胭脂似的,真真是面若桃花、含羞带怯,把身旁的林安都给看愣了,就连手里香香的胡饼都不顾上了。 “出息……”林弋鼻子里哼了哼,眼睛不经意的扫向街道的另一边,说话的声音不由地加大了几分。 “行呀,阿兄吩咐四儿归家,四儿自当遵从,只是阿兄,你与阿嫂也要快些回家,毕竟你们身上的钱可不多了呢。” 闻言,林安回了神,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他刚想撸袖子站起来看看,是不是先前的那些人又寻了回来,也不知他们有新的帮手没有。 却不想,被林弋一把按了下来,“阿兄可还记得沈府在西市里有无铺面?” 林安想了想还真有,他虽未去过,却也听阿耶无意当中跟他提及过,“有,就在离西市口不远的地方,是一家专营笔墨的铺子,打这儿过去也不远了,对了,沈家铺的匾上都有沈家的徽记,你不是识得?” “我记下了,阿兄记得只带阿嫂在正街逛,千万别去旁处,我去去便回。” 林弋说着提上东西就要走,却被小桃一把给按下了,“不行,不能叫你一人离开,你要是有了万一,我和你阿兄如何向耶娘交代?” 闻言,林弋扯了扯唇角,“小桃阿姊还没嫁进来呢,就先急着喊耶娘了?” 说着林弋的视线在林安和小桃的身上来回的扫,把脸凑了过去,一副有正事要说的模样。 小桃被她打趣了一句虽有些不好意思,正事在前她也顾不上许多,也跟着把脸挨了过去,却不想听到了更不着边的话。 “还是说……你和我阿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那什么了?” 说着,林弋的小嘴一噘,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哎呀……” 小桃臊得呀,一下又捂住了脸,看得林安跟着一脸的无奈,手指对着林弋指了指,意思是等你阿嫂回过神来看你要如何哄她。 林弋才不在意呢,直起了身体晃了晃,做了个‘交给你了’的口型,林安点头,小桃是他的媳妇,他比谁看得都紧。 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阿兄一眼,林弋提了所有的盒子大步往西市口走去。 路过了一家叫聚墨斋的铺子,林弋抬了抬眼向上看了牌匾上的徽记,确定是沈家的铺子无疑,脚下一转走了进去。 “哟,小郎君,可是要买笔墨?” “掌柜你好,我不买东西,我是沈家外院管事林大江家的亲戚,我是四郎,这是我才在西市里头买的东西,能不能在这里放上一放?我有急事要办,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当然可以,小郎君且去罢,东西我一定给您看好了,定不会有了闪失。” “那小子先谢过掌柜了。” 说着,林弋拱手就是一揖,再次跟老板道了谢转身便走。 出了聚墨斋,林弋眼睛随意的一扫,发现这些人竟真的全部跟在她的身后,林弋的双眼再次的一眯,往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这小子察觉咱们了,快给老子追呀。” 林弋当先在前头跑,后头有十几个大汉在追。 跑着跑着,她跨进了一处坊门,不过她的脚下未停片刻,而是继续往里面跑。 林弋曾记得阿兄说过,这个坊叫延祚坊,是整个京安城里的贫民窟,坊间到处都是草市和穷巷,有的甚至一整条胡同里都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这里的人穷,时常饿肚子,所以这里的人除了外出做工的,留守在家的人都会尽量减少出门,只为省下一些力气。 后面追着林弋的人见她四处乱撞的拐进了延祚坊,脚步倒是慢下来了许多,这里的街道十条九空,这小子想要在这里寻得求救,还不如期盼他们能够手下留情来得实在。 “跑呀,你怎的不跑了?” 十几人追至一条胡同口,就见林弋的身影立在里头,众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 闻言,林弋慢慢的转过了身体,双眼微眯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她先前在西市里放过的人。 林弋薄唇轻启,“或许我阿兄说的对,不该就这样放过你。” 闻言,那人身边的大汉哈哈笑出了声,大掌在那人身上拍了拍,“你说果真不错,小郎的面皮果然是个好的。” “是,您说的,希望你老能跟上头说说好话,这一月的我能不能拿这一个给抵了?” 哈哈哈,大汉再次笑出了声。 “眼光不错,放心,这一回我一定替你说好话,还会多替你讨些赏钱。” 那人听了一连声的作揖,随即在大汉的耳边说了什么。 大汉听了浑不在意,眯眼在林弋的身上上下打量。 他的目光里透着淫邪,林弋的心里说不出的恶心,“你们是不是寻错了人?为何要追着我一个小郎不放?”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想到行恶事不应该去找女娘么?盯着他一儿郎做什么。 “错不了,我们要的就是像你这样面嫩皮白的小郎君,浑身都透着干净。 啧啧啧……这身子骨,弱得跟小女娘似的,想必享用起来那滋味一定很销魂。” 众人再次哄笑出了声,林弋就不明白了,她都把自己画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被人给瞧得上? 当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脸上指了指,“我这儿有这么大的一颗黑痣,你们的眼睛是得有多瞎,才能看得上我这样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6章 以腿换命 她这话音一落,所有人齐齐的顿了一下,紧接着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更令林弋生气的是居然还有两个扶墙的。 特么的…… “你们笑个屁的笑。” 林弋觉得她要被气炸了,适才被一个老色胚盯着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怒。 “哎呦,小郎君,你是勾栏里的伶人么? 即便是,也不必跑这延祚坊来给咱们取乐呀,还是换一个地方让咱乐一乐吧。” 又是一阵爆笑声响起。 为首的那个老色胚重重的咳了一声,在场的其余人便都止住了笑,又恢复成先前的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样。 “笑呀?怎的不笑了? 最好能一回笑死你们,还省得污了我的手呢。” 此时的林弋已经想了起来,今儿晨起,她盥洗过后似往常一般勾画好了眉眼,便打算要去府里听差。 哪知临出门之时却被自家耶娘给唤了过去,说她的次兄林安和小桃要办婚事,叫她今儿陪了小桃去集市置办一些结婚用的物什,府里她会帮着告假。 次兄和小桃要成婚,林弋自然替他们开心,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人一生之中最值得珍惜的事情,在这一事上,次兄和小桃无疑是最幸运的。 对此林弋能送与他们的唯有祝福,还有陪他们逛街买东西出苦差。 林弋揉了揉额头,自己怎的就只记得换上了儿郎的衣裳,却忘了涂嘴角的那颗黑痣了呢? 她懊恼不已。 都怪那个臭林安,跟在她的屁股后头一连声的催,她就说么,临出门时总觉着忘了点啥。 林弋深吸了一口气,把视线对向站在这些人最前头的那个老色胚。 “适才那个家伙是不是与你说了我有点身手?” “不错,不过老子不在乎,老子可是……” “停……你是谁老子也不在乎,老子在乎的是你作何一定要抓住我?” 闻言,老色胚的脸色僵了一下,林弋的心里却已经有了底。 “我今儿个怕是要落在你们手里了,能不能让我在闭眼前心里头落一个明白? 即便是死后化成厉鬼报仇,也得去寻背后的正主不是? 要不就由你们代劳了?” 古代人最信神鬼之说,她就不信了这些人听了她的话心里头不打怵。 “帮主……” 有一人忍不住唤了那老色胚一声,只是他才一开口就被瞪了回去。 老色胚眼珠子转了转,又在林弋的身上打量了几遍,一番衡量过后才开口缓声说道。 “你小子料对了,不是我要掳了你。 兄弟们是接了贵人的命令,在民间搜罗一些面嫩肤白、眉目清秀又不失英气的郎君,年岁不能过长,十几岁且身子纤弱的尚佳。” “所以,我就入了你们的眼了。” 林弋脑中有了印象,她上一辈子闲暇无事的时候浏览网页,无意间看到了一段野史,说的好像就是这个朝代的这个时间段。 不对呀,穿越不都是架空或着是什么平行时空的么,难道也会有相似之处? 林弋晃了晃脑袋,管它是什么时空呢,她已经知道这个蓄养娈童的正主是谁了。 呸,真特么的不要脸,那样一个尊贵的身份却不做人事,竟能干出这么恶心人的勾当,怪不得会被自己的娘给灭了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心急火燎,她打扮过后与阿兄那样相像,今儿的事会不会带累了在宫里当差的阿兄? “是,最开始我的手下只留意到与你一处的女娘,却不想……” “却不想我恰好符合贵人嘴里的吩咐?” “是的,话既已说清了你便与我走罢,主动一些也会少了皮肉之苦。” 槽…… 林弋嗤了一声,唇角慢慢的翘起了一抹弧度,双眼眯了眯,一字一句的张了口。 “皮肉之苦轻了些,蚀骨之痛才刚刚好。” 话落,她的双眼就是一厉,身上的煞气陡然外放。 对面的老色胚也觉察到了林弋的变化,当即大喝一声‘动手’。 这些人倒是听话的很,一声令下一股脑的就往前冲,落在他们身后除了为首的老色胚,还有那个见识过林弋脚下威力的手下。 啊……噗…… 果然,冲在最前头的人被林弋一脚给镶进了墙里。 确实是镶上去的。 这一次林弋不仅没收着力,还用上了全力。 她到底年岁小了些,身量没有这些人高,如今这一条胡同里只有她一人,她只能选择一击必杀。 好在上一辈子刻印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轻易的消失不见,林弋依旧选择留了手。 上一辈子她经过特殊训练,知道人体的哪一个穴位被击打过后会让人即刻陷入休克的状态,又或者是处在生死的边缘。 啊啊声、闷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很快,这条胡同里便归于它以往的宁静。 “我说过皮肉之苦轻了,怎么着也得是蚀骨之痛,不然我怕你们根本记不住呀。” 咔嚓…… 一个人的小腿骨被林弋一脚踏断。 先前昏死过去的那人就这样硬生生的疼醒过来,目眦欲裂的,蚀骨的疼痛已经使他的眼底变得通红。 “你们要记得,疼不在自己的身上,就永远也体会不到切肤之痛究竟有多痛。 那些被你们抢了、拐了的人家,失去亲人的痛苦,只会比你们现下痛苦一万倍。” 说着,林弋的脚再一次落下。 咔嚓…… 又一人的腿骨被她踩断。 “愿你们从此以后痛改前非,余生不再妄动恶念,阿弥陀佛……” 咔嚓…… 咔嚓…… 十几个大汉林弋无一放过,就连被她镶在墙上的那人也是如此,个个都是腿骨尽断。 最后,林弋行至那个被她在西市放过一次的人身前,看着他对自己直摇头,看着他满含祈求的眼神,林弋的脸上不见一丝动容。 “希望你们只寻了我一个人的悔气,而没有兵分两路的去骚扰我的阿兄,否则……” 林弋没有说下去,提脚跺碎了那人的另一条腿骨。 咔嚓…… “两条腿换两次活命的机会,你看,我还是很公平的。” 缓缓吐出这句话,下一息,林弋闪身便出了这条胡同,因为她已经听到远处有脚步的声音传来,她没有选择从来时经过的那道坊门返回,而是运起了内力翻墙过瓦不见了踪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7章 次兄成婚 西市,林安带着小桃买好了其余要用的物什,便来了他和小妹提过的那间沈家的笔墨铺子,聚墨斋。 问过里头的掌柜,林安知晓小妹过后定会回来,便和掌柜道了谢,蹲在路旁等着小妹。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还没有见着有林弋的身影,心下不免有些着急,两个头凑在一处嘀嘀咕咕的,不叫外人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这时,一截裙摆停在了他们的眼前,二人顺着衣裙往上瞅,入眼的是幂篱之下那张他们熟悉的脸。 林安差一点冲口而出,却不想被身边的小桃一把给拉住了。 意儿突然换了衣裙定是有她的原由,他们还是不要道破的好。 “这位阿姊,我有些迷路了,你能送我去能坐马车的地方么?” “哦,好……” 小桃应声站起了身,林安迅速进了聚墨斋,把先前林弋存在那里的东西悉数取了出来,三人便匆匆往西市口方向前行。 雇了一辆寻常的马车,三人上了车便叫车夫立即赶车。 回到了坊间,三人并没有在胡同口下车,而是一过了坊门在坊市那儿就唤了车夫停下来,又在坊市随意买了些东西,见着实没有人跟过来,便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回了林家小院。 一进门,林如正在葡萄藤下荡着秋千,此时的林弋和小桃还不知林如被选作通房的事,以为是阿娘叫她回来观礼的呢。 林弋拉着小桃对着林如就是一福礼,随后又拉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放下东西,林弋又掀了帘子探出头来,寻到了林安的身影说道,“阿兄,你进府里头问问阿耶,看是不是定在今晚。” 林安知道小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阿兄,你寻阿耶作何?” 这是林如见了他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你带着小桃和意儿去何处了?意儿怎的还带着个幂篱?” “哦,没什么,我们去坊市买东西了,她怕晒,所以弄了个幂篱戴。” “哦,那寻阿耶是作何?” 林安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阿耶、阿娘今儿晨起向阿婆提了亲,今夜我和小桃要成亲。” “什么?” 闻言,林如一下子止住了秋千,腾腾几步来到林安的面前,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林安,质问道。 “你应了?” “自然。” “你怎的能应了呢?她可是一个下人。” 林安还没有说话,西厢里的林弋却听不下去了,唰的一下子掀了竹帘。 “阿兄,我脚下好痛,你去厨下与阿婆说一声呗,叫她空出一个灶来多烧些水,小桃阿姊该沐浴了。” 林安知道小妹这是在给他解围,挺好的一日子他也不想和林如吵嘴,当下垂了眼转身去了厨下。 “你也知道阿兄要娶小桃?你怎的也不拦一下?” “看阿姊说的,阿兄与小桃成婚是耶娘的意思,我还能违拗了耶娘去?” 说着,林弋收回了支着门帘的手,给了小桃一个你别在意的眼神。 小桃哪里会真的在意这个,她一早就想开了,与她相伴一生的人是林安,又不是旁人,旁人爱说道就让他说道去,她总不能为了旁人的几句嘴就不嫁林安罢,那她才是真的傻呢。 房间里,林弋在妆镜上看了又看,见自己没什么问题,就对坐在榻上的小桃说道。 “小桃阿姊,一会儿让阿兄把浴桶拿到我房间里来,你就在这里沐浴,今夜你就从我房里出嫁罢。 我呢,去府里找阿耶、阿娘,回来再帮你上妆、穿衣。” 小桃想开口说不用,她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但林弋此时已经打了帘子出去了,小桃直摇头,心里却对她的这个小姑很是感激。 到了外院管事房,林弋找到了阿耶,问他次兄是不是要在今晚行礼。 林大江想了想今天的日子觉得还不错,遂叫了林弋去大厨房找赵云娘,让她告回假提前离府,他要去得月楼订一桌吃食,说这个时辰订,日落时分就能送过来。 今儿儿子成亲,他这个做阿耶的高兴。 林弋清脆的应一声,提起裙角就往外跑,只是跑了几步就折回来,阿耶要出府得走车马门,她得嘱咐阿耶一声别忘了跟车马门上打个招呼,看到阿兄让他归家,今儿次兄成亲,他这个做兄长的不能不在场。 得月楼的伙计腿脚挺快,日头才一落了下去,他们便提了一个个的食盒子上了门。 这时林弋也把小桃装扮好了,看得守在一旁的哑婆直抹眼泪。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这个孙女相貌是个好的,没想到装扮起来竟是这样的漂亮,可以称得上是美人儿一个。 林弋也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这个时期女子的妆容没有多难,难的是梳发髻。 她是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急得她额角都渗出了汗,可小桃的一头青丝就是不听她的话,最后还是赵云娘看不过去了,亲自给即将入门的小儿媳梳发髻,不然整个新娘妆容也不可能有这样惊人的效果。 全家人都已齐聚,林弋扶了小桃在她的房间里给哑婆行了礼,又扶着她出了西厢,直到正屋门前才把人亲自交与林安的手上。 一对新人在家人的见证下给坐在上首的林大江和赵云娘叩头,林大江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赵云娘则是直拿帕子压眼角,打今儿起,她也是做婆母的人了。 林安掺了小桃从地上起来,林大江递给他两张帖子,打开上面红色的那一张是他和小桃的婚书,而册的活契奴籍已消,日子就是今儿,也就是说自今儿起她们祖孙俩已经是良人了。 小桃见状再次跪了下来俯首便拜,林安见自家媳妇都跪了,他也别站着了,也随着小桃兜头跪拜。 赵云娘见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的这个儿子怎的这样傻。 “行了,你扶了小桃回房把东西放下,再过来一同吃席,今儿咱们家要吃一回团圆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8章 团圆宴 林安扶着小桃便要往外退,林大江又接着开口说道,“把这个拿上,这个等你们回房了再看。” 赵云娘见了那个盒子脸就是一红,她忘了哑婆说不出话来,不能教导小桃人事。 林大江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三层金饼,还有一个玉佩并三封书信,另外还有林安、小桃、哑婆三人的过所(在唐代,路引被称为过所)。 盒子一入手林安就知道里面大概盛了什么,给父母施了一礼便带着媳妇回了他的房间。 观过了礼,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的用着得月楼送来的吃食,只有林如的脸上是淡淡的不见笑容。 众人见了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往日的食不言在此时化为了乌有。 “阿兄,次兄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嫂回来呀?” 林弋这话音一落,全家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林平的身上,林平有些尴尬,屈指在林弋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呀,人不大操的心还不少呢。” “唔,又敲我的头,意儿不要理你了。”说完,鼻子里还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你呀,不理我怕是不行的喽。” “为何?” 林弋又把小脑袋转了过来,在这个家里她生谁的气也不会生她长兄的气。 林平的话又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集到了他的身上,他挟了一块鱼脯扔进了嘴里,又把鱼刺吐了出来,才缓缓说道。 “从明儿起,意儿调到外院清明院伺候。”又挟了一块扔进了嘴里,补了一句,“专侍书房。” 林大江老父亲的一颗心差不点碎成八片,还好又听到大儿子在后头加上了一句。 自家郎婿都是这样了,赵云娘能好到哪儿去? 她也是被大儿子给唬了一跳,好在最后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林安、小桃听了却不甚在意,长兄就在清明院,意儿调去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长兄可以护着她么。 林弋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调她去清明院,就说明她以后都不用留宿在府里了,说来说去也是好事呀。 更重要的是,她以后可以离开沈府后院的那个是非之地,外院多潇洒呀,有事的话可以找阿兄,阿兄不再了找阿耶,要是阿耶也恰好不在,她还可以找长清阿兄呢。 “什么?” 全家唯一反应最大的就是林如了。 只见这她会儿已经站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着林弋。 林弋见了翻了翻眼睛,下晌她就是用这根手指颤抖着指着次兄,好家伙,这又轮到了她是不? 耶娘、阿兄们、阿嫂都在,这个场合还轮不到自己说话,林弋就跟没见着那根哆嗦着的手指似的,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唔,这炙羊肉真不错,阿嫂快尝尝,今儿在那酒肆外头嗅着的就是这股味儿。” 说着,又挟了块扔进嘴里,完全没有个小女娘该有的规矩模样。 “阿兄,是你求了大郎君调意儿去清明院的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呀。” 这话说得林平一头雾水,是自家阿郎与他说了要调意儿去清明院,虽这里头有他的情份在,但的确不是他主动要求的呀,他脑子又没糊涂敢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不知你在说什么? 调意儿去外院是阿郎的命令,不是我一个下人能置喙的。” 林如无理,林平话说的也不客气,兄妹俩这样,林大江就不得不开口说句话。 “如儿,你先坐下。” “阿耶,你也偏着意儿是么?” “你这丫头,我说什么了就偏着意儿了?” “如儿,先坐下,有话待你阿耶说完你再说,长辈说话不得插嘴。” “阿娘……” “闭嘴……” 赵云娘放了筷子,全家人也跟着放了筷子。 “安儿,你带着小桃回房吧,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他们这样吵不好。” 闻言,哑婆起身福了一福,拍了小桃的肩膀带她去了新房。 林安没有动地,而是拿眼睛觑着林如,“我今儿成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是么?” “阿娘不让我插嘴。” “行,真行……” 林安说着站起了身,对着上首的父母就是一礼。 “阿耶、阿娘,儿子先带着小桃退下了。” “去罢,跟小桃陪个不是。” “不用了阿耶,小桃向来明事理,也懂分寸知进退。” 撂下话,林安转身出了正屋。 一对新人离开,林大江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你们都是一家子兄弟姊妹,有什么话今儿就当面说清楚,待今夜过去,该如何便如何,不得记在心上。” 剩下的兄妹三人赶忙起身,行礼应是。 “平儿,今儿大郎君是如何与你说的?” “回阿耶,是晨起之后交待我和长清的,说他以后要宿在内院,外院就不用那么多的人伺候了,等他成了婚,就只让留下长清一个。” “那意儿呢?” 林平听林如又截了他的话头,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接着说道,“阿郎还说,等我们去了北地,外院书房就留给意儿一人照看着,等到她年满二九,便可依府里的规矩出府嫁人了。” 闻言,林大江点了点头,大郎君怕是也知道了府里小吴氏过门以后要掌家的这件事,所以才在这之前把意儿从大厨房调去外院,小吴氏的手伸不出去,意儿也不会因为如儿得了瓜落。 其实林大江多思了些,沈樉调林弋去前院,完全就是不想她在府里头吃苦,清明院里有她阿兄在,她想作何就作何,就是连他这个当主子的也不会多管她。 “那,大郎君就没说旁的?” 问话的是赵云娘,要去做通房的始终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上心。 “旁的? 没有啊,阿郎说完就带着我去宫里应卯了。” 闻言,林如似是泄了气一般,挺着的胸脯立时垮了下来。 连提她都不曾提,他怎的可以这样心狠。 赵云娘也没想到是这样,刚想开口再问,就听她大女儿说道,“阿兄,我被大夫人指给大郎君做通房了,不日便要入府。” 林平听了眉头就是一紧,他可不认为给自家阿郎做通房是件好事,因为他知晓自家阿郎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如此冷情冷性的儿郎,哪里是个良人? 林弋听了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放什么表情在脸上,她是有许多话要与阿兄说,但大郎君是不是纳阿姊做通房与她无甚关系,她心急的是今儿下晌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阿兄有牵扯。 岂料,她的这个好阿姊紧接着便说出了让她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话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9章 林如的要求 “意儿,你病了罢。 我听说有一种药人食了会让人身体虚弱,不如……” 林如对坐在上首的林大江和赵云娘就是一福礼,面无表情的说着。 “阿耶、阿娘,意儿不能去清明院伺候。 耶娘要么把她留在大厨房,要么给她一副药。 她不是一直都不愿去府里当值么,耶娘索性就遂了她的愿罢。” 林如的一番话,林家大小无一人应承,因为他们实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震惊、失神,充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许久,林弋抬眼看了林如一眼,缓缓开了口。 “阿姊是真的要意儿这样么?还是…… 不如阿姊说说你的真正所求罢。” 震惊过后的林弋突然就想通了,以她阿姊的聪慧,不会想不到里头的关节,所以她想知道林如的真正意图。 呵呵…… 林如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家里扶持我上位,至少以小妻的身份入府,媒人、聘书、六礼一样也不能少。 林弋垂了眼,这事不是她能置喙的,她对着耶娘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福,“阿耶、阿娘,意儿倦了,想先回房歇下了。” 一旁的林平也跟着一礼,只是还不待他开口,林如已经抢在了他的前头。 “我要意儿手腕上的那串迦南念珠做嫁妆,就当作是她给我这个阿姊的添妆罢。” “不可能。” 林弋回绝的干脆果断,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 “那是慧远大师所赠,我不可能转赠于他人,阿姊换一个罢。” 她的要求林弋虽很愤怒,却也不会为此与她吵,吵过一架她是痛快了,心痛的却是阿耶阿娘。 林如没想到小妹如此好说话,她还以为小妹会为此闹将起来,一些话她也会更好的说出口。 只是,事与愿违,不过也无妨,她有的是耐性。 “那我要你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子,那个你戴了七载的羊脂白玉兔。” “如儿,那是意儿的东西,你要是着实喜欢,阿兄可以比照那个再给你买一个。” “所以,阿兄这是认下了,那个就是你给意儿的?” “不是……” 林平想开口解释那个玉坠与他无关,却被林意给拦了下来。 她的纤指扯着阿兄的袖子对他轻轻摇着头,一个玉坠而已,给出去了,这个家里是不是也就可以安生了? 将玉坠自颈间摘下,手指在小兔子的身上摩挲了几下,然后轻轻将之放在几上。 “强求未必便是好的,阿姊好自为之。” 说完,林弋对着耶娘就是一礼转身便走,林平紧接着拱手一揖,道了句他回清明院了。 林弋想唤了阿兄说说今日下晌之事,但眼下这个院子已再经不起波折,次兄的好日子不可再被搅了,待明日到了清明院再与阿兄详说也可。 多好的团圆宴就这样散了,赵云娘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起身回了里间。 正屋里静了下来,许久林如才开口说道,“阿耶也觉得是女儿错了么?” “如儿,意儿说的是,强求的未必就是好的。” 林如叹了口气,脚下移动两步坐了下来,“阿耶以为如儿不知么? 曩时我初见他,便只是隔着窗子见了他那么一眼…… 他的脚步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能与阿兄一道出现的便只能是他,府里的大郎君…… 所以女儿才会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而非耶娘盼着的,成为府里的一名绣娘。 阿耶,能陪在心悦之人的身边,也是好的罢?” 大女儿的这份心思他与媳妇从来不知,如果知晓的话,他或许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宁可让女儿怨了他、恨了他,总好过她日后会后悔。 “如儿,你提的媒人、婚书、六礼之事,这事阿耶办不到,所以此事你日后休要再提。” “怎么可能? 阿耶不是对将军有救命之恩么?这点子小事阿耶如何办不到? 还是说……阿耶本就不愿,因为女儿只是女儿。” 林大江听了他的喉头就是一哽,忍了又忍,缓了又缓,才把哽住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不是不愿,是那份恩情阿耶已经用了。” 他写了信给自家阿郎,提了他把儿子送去平州的事,自家阿郎是何等聪慧之人,又岂会不知他的所求,所以如儿想要用这份恩情,的确是晚了。 深吸了口气,林大江再次缓缓开了口,“待大郎君成了婚,你阿娘便会辞了大管事的差事,而外院这头,阿耶也会稍以放权,直至完全卸下。” 那岂不是连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 今后她要如何在大郎君的后院里立足? 大郎君还会另眼看待于她么? “阿耶,你不能……不能这么对如儿。” 看着大女儿眼中的怨与恨,林大江叹了口气,“如儿,你是耶娘的掌珠,耶娘不会不顾你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不会不知,这不是阿耶阿娘想掌控便能掌控的。 如果你心生悔意不愿去给大郎君做通房,阿耶可以舍下颜面去求老夫人,放你归家嫁人可好?” 闻言,林如冷哼了一声,“嫁人?嫁给谁? 府里、庄子里的管事? 还是说他们的儿子? 阿耶仔细瞧瞧,这些人之中可有一人是平头整脸的?” 还真不曾有,最齐整的都生在他们林家了。 “罢了,你既主意已定,阿耶自然劝你不住,只是依例你入蒹葭院,只能带一些简单的衣服和首饰进去,且规制不能逾越一等婢女,待你日后承了宠,一应份例才会有所改善。” 这一点,在沈府听差七年的林如又岂会不知,所以她才会提了适才的那些要求,却不想被她阿耶逐一否了。 也罢,她不还落得一个羊脂玉的玉坠子么,那物什戴了既贵重又好看,还不似金银那样张扬,待急用之时还可变卖换几个钱使。 翌日上晌,林大江接到了府里仆从递进来的信,打开来一看是护送见面礼的那些军士托人带过来的,说车队已经距京兆百余里,不日便可抵达,望府里能够使人相迎。 有了准信,林大江先差了人去内院宁辉堂和牡丹院禀报一声,又寻了三五护卫骑马出城迎接。 想了想,他又拐去了清明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0章 城东送行遇袭 清明院里,林弋倚在临窗的小榻上,她的腿上搭着本书正看得仔细,忽听有她阿耶询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林弋就着推开的窗子把头探了出去,对着正在院门口与人说话的林大江挥手道。 “阿耶?阿耶?” 林大江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小女儿,当下转头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出来。 “知道了,意儿这便出去。” 把书放回原位,林弋提着裙角哒哒跑了出去,却没有似儿时一般扑进阿耶的怀里,而是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阿耶是来寻意儿的么?” 这个时辰是阿兄去宫里当值的时辰,所以阿耶定不是来寻阿兄的,便只能是来寻她。 “你跟院子里告会子假,归家一趟寻了你次兄,与他说让他做好准备,他便知该如何做了。” 准备?准备什么? 林弋虽有不解,却也没多问,该让她知晓之时自会予她说,是以她问了也无用。 “意儿记下了,这便与长清阿兄告了假,阿耶可还有其他事一并交待?” 另谋出路之事现下便与小女儿说,只会让她跟着挂心,不如瞒上一些时日再议。 “阿耶知晓你有疑,阿耶盘算着要送你次兄去幽州,在那里有将军庇佑,行事比在京安城里方便一些。” 以她的直觉,阿耶送次兄去幽州却绝口不谈让次兄入沈家军之事,难不成去幽州做铺子里的管事会胜过在京安城里头做管事? 这一点林弋是不信的,所以…… 次兄要去的地方本就不是幽州。 得出这一结论,林弋就是嘿嘿一笑,行啊,她家阿耶肚子里有点子东西,这是要准备出府另起炉灶了? 有了这一认知,林弋一下子来了精神,神秘兮兮凑到了自家阿耶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阿耶,这事你是不是瞒阿娘行事的?” 林大江听了心头就是一动,脸上却丝毫不显,“岂会?阿耶是不会瞒于你阿娘的。” 这是不承认了? 林弋撇了撇嘴,心道看你能嘴硬几时。 “阿耶说不会便不会罢。 不过次兄和小桃离开之时,意儿定是要前去送的,阿耶要是不应了意儿,意儿这便去大厨房……” “应应应…… 不只是你,你阿兄也要去送,这下你可满意了?” 林弋没有答话,而是福了一福便又折身回了清明院。 两日后。 坊门才一开启,就有车马队从沈家的车马门里缓缓驶了出来。 队伍一路向东行驶,他们要从东城门出城。 许是出行的过早,此时城门口只有些许百姓候在东城门等待检查,轮到了沈家的车队,林平依例把打点用的钱袋给守城卫兵的班头,又道明了车上都装载的是何物,去往之地是哪里,总之是把一切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这支队伍是两日前城门要闭合之前才入的城,是以这班头对这一支队伍知之甚深,他大概瞧了瞧,挥手喊人放行。 东城外十里亭。 此处只有他们这一行人,林弋拉着小桃不断的嘱咐着什么,要她在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说等日后长大了些,她便会央了阿耶去北地看他们,还说要是次兄欺负她这个阿嫂一定写信回来予她,她会一笔一笔全部记下,待她去了北地会帮阿嫂全部还回去。 “放心罢,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的,照顾好耶娘,也多替我和你阿兄尽些孝道。” “意儿记下了,阿嫂放心罢,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切记要警醒一些。” “阿嫂都记下了,洗了头脸会立即按了你教的法子勾画眉眼,还记得越丑越好。” “阿嫂记得便好。” 这时,带队的军士开口喊了出发,林弋就那样跟在次兄一家的马车旁边,徒步行走了许久,最后见小桃实在是泣不成声,林弋这才作罢。 唉,这一别又不知得几年才能相见。 唉…… 队伍驶离十里亭,林平便骑马远远的缀在后面,看着前头小妹是送了又送,他也未开口唤她一次。 而一旁的沈樉也是如此,今日沈家的军士返程回幽州军营,他自是要出城相送。 又走了大概好几里,前头林弋总算是收住了脚,对着队伍中的林家马车挥手了再挥手,直到队伍彻底消失了踪影,她才蔫头耷脑的往回走。 嗖…… 一支箭矢突然从路旁山上的林子里射了出来,看那方向正是奔着林弋而去。 林平目?欲裂,下意识的开口让林弋躲开,却只是长大了嘴巴喊不出一个字。 “意儿,小心。” 这是自家阿郎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身影自眼前闪过,沈樉已经运起了轻功朝前方林弋的方向掠去,林平随后运功跟上。 但他们二人都离林弋较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冲着林弋飞去。 就在众人以为林弋会中箭倒下,岂料她一个翻滚便躲开了去。 嗖……嗖…… 这次射出的是双箭。 林弋再次闪躲过。 山上之人似是失去了耐心,齐齐跃出林子飞身而下。 恰在此时,沈樉和林平也赶到了,二人今日皆告了假,所配之仞不是千牛刀,而是沈家军惯用的横刀。 呛呛呛…… 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 比这血腥残忍十倍的画面林弋都见过,又岂会被这陡生的意外给吓着。 林弋老神在在的待在一边观看。 先前飞出来的四人被沈樉和林平解决了三个,紧接着林子里又飞了一些,林弋看了之后卧槽一声,这一回的人数竟然翻倍了。 特么的,行偷袭之事本就令人不齿,现在到好,还玩起了以多胜少,真特么的不要脸。 人数一多,沈樉和林平明显有些吃力,便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对方更有无耻之人竟提着刀朝林弋所在的方向冲过来,要砍的还是她这个个子最矮的人。 槽…… 林弋没有配刀,便只能转身就跑。 她想跑到死倒身上拿了他们的配刀使,却被袭向她的人看出了意图,一人闪过立即封死了她的去路。 林弋只能再次逃跑。 “意儿,拿着。” 沈樉知道林弋习过刀法,把他身上佩戴着的鄣刀扔了过来,他也想取死人身上的长刀给林弋,不是被敌人给拦下了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1章 内力 有鄣刀入手,林弋还怕什么,跑着跑着脚下一转,回手就把鄣刀送入了死咬不放之人的胸膛。 这劲大的,鄣刀竟没入了近半数。 唰…… 鄣刀抽出,还带出了一道血花。 林弋立即闪身离开恨不得八丈远去,唯恐有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身衣裳还是她次兄给她的呢,她可不想被次兄知道兄妹俩才一分别,就把人家送她的衣裳给弄脏了。 这时有人向她袭来。 “意儿,小心,这回是两个。” 林弋抽了空对着自家阿兄翻了翻眼睛,那么大的两坨奔着她过来,她还能看不见么。 “知道了阿兄,你知道的意儿打架不行,跑得还是很快的。” “这是杀手,大意不得。” 林弋没有回话,因为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上一辈子的她最擅长的就是匕首攻防、近身击杀,更何况她这一辈子还私下偷偷习了内力,虽然她习的时辰少只修习到了三层,于她而言却也是如虎添翼。 呛呛呛…… 几个回合过后,她便抹了一个人的脖子,这一回她避开的不及时,有半数的血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槽你吗的……” 林弋怒了,手上的速度加快三成,在她的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避开劈向她的刀锋后,一回手就把刀锋送进来人的腰间。 那人虽吃痛,但还有攻击的能力,只是下一秒,他身体的某个穴位一吃痛,眼前一黑噗通一声便砸到了地上。 啐了一口,林弋站在原地也不过去帮忙。 开玩笑,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 万一剩下的有武林高手呢,那她的小命还不随时玩完? 此时沈樉和林平的身边还剩下三人,林平自己对上一个,另外两个则是沈樉在应付。 剩下的三个明显比林弋捅死的武功要高上许多,林弋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苟着一些还是没坏处的。 看着看着,她看出了不对来,大郎君受伤了。 沈樉出门穿了一袭黑衣,是以林弋一直未有所发现,林弋又把目光集中在了阿兄的身上,果然,他的行动也有些迟缓。 卧槽,这两人是商量好的么,没事弄一身黑做什么? 难道是他们今儿出发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遇上截杀? 不对呀,如果是那样的话大郎君会如何她不知,但自家阿兄一定不会远离她的呀,所以这一点说不通。 就在她走神的这一会子工夫,林平以他的手臂再次受伤为代价,干掉了对方。 旁边的沈樉也好不到哪儿去,费力的砍下一人,却躲避不过另一个人的刀锋。 就在这时,一抹寒光一闪,身后之人应声倒下。 沈樉费力的转过了身,就见一把鄣刀直直的插进那人的眉心之中。 这鄣刀,是他先前给林弋的那一把,他的佩刀。 “意儿?” 林平也见到了自家小妹的手笔,庆幸之余更多的则是震惊。 自家小妹这是修了内力了么? 不然鄣刀不可能在眨眼之间就飞了过来,还以那样的力道插进人的眉心。 林弋也意识到了她偷练沈家内功的事情已经败露,舔了舔后槽牙,林弋缓步来到沈樉的身旁,把插在眉心的那把短刀抽了出来,带出来的东西林弋觉得恶心,便在那死倒的身上蹭了蹭。 抹了几下总算是蹭了个大概,心想今儿要不是有这刀,她的小命说不准还在不在呢。 最可恶的是这一波杀手,林弋来到那个被她捅了一刀又被她击昏过去的家伙身边,蹲下来掰开他的嘴朝里边看了看,看他的牙齿上有没有藏毒。 没有? 说明此番他们执行的不是必死的任务,又或者是他们根本没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以为这任务是手到擒来。 咔嚓…… 一脚踩断了那个人的腿骨,林弋认为这是最快、最有效唤醒人的方式。 啊…… 那人眼底通红,林平看了都替他腿疼,他家的这个小妹行事这么狠辣的么。 林弋再次蹲下来,扯下那人的面巾好奇的打量,确定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为何用箭射我?我是你们此番杀人越货的目标?” 地上躺着的那人横了林弋一眼,转头偏向了一边不说话。 “行,挺有种。” 林弋起身对着那人剩下的好腿又是一脚,咔嚓一声,腿骨应声而碎。 一声惨叫过后,那人手掌支撑着想要起来,可他的身子就好像麻木了一般,根本不听他的掌控。 “我劝你别费这个劲了,至少在一盏茶之内,你的身体不会恢复丝毫。 我也劝你别用内力去冲,因为这个根本与内力无关,不然你以为我会堂而皇之的站在你的身边?” 这回那人倒是不再转头了,而是干脆的把眼睛闭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说?那不妨让我来猜一猜…… 你们是东宫的人罢?”这话林弋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人听了猛的睁开双眼,一张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呵呵…… 我猜对了。 所以你们是依据我阿兄的相貌猜到我有可能与沈家有关,是这样的罢?” 那人再次诧异,垂了垂眼皮开口说道,“主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何不主动跟了我去东宫服侍主子?” “去你吗的……” 林弋骤然的脱口之言几人听了就是一愣,‘去你吗的’,这是何意? 林弋眯了眯眼睛,鼻子里哼了哼,“你要去的地方路不好走,我呢,就不相陪了。 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你,记得以后想要报仇去找你嘴里说的正主。 要不是他,你也没有今日的祸事。” 她的声音冰冷,激得林平都不由的打了哆嗦。 下一秒,就见他家小妹脚尖击在了那人的眉尾之处,他知道,那是人体相对薄弱的地方。 男人失去了呼吸,沈樉费力的俯下身在那人的颈侧按了一下。 竟真的断了气,这小女娘一脚的威力果然不小,不过,力气再大,也掩盖不了她会内力的这一事实。 “此处不能待了,说不准何时就会有人经过。” “大郎君,这些人就这么扔在这里,可行吗?” “不然呢,还能一把火把人烧了?” “那就烧了呗。” 抬脚把地上的死人都挑到了一处,林弋转身又走到路边。 刚才她就瞧见了,那里有好几棵松树,好在年头都不多,有拳头粗细。 林弋一脚过去踹折了一棵,低头看了看断口处,还算有些油脂,又几脚把树踹成了几大截,伸手一甩就甩到了死人堆旁边。 林平伸手往上堆了堆,掏了火折子点在油脂之处,火势很快就窜燃了起来。 这时,地面有微微的震动感,三人上了马,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2章 包扎 虽是绕了些路,但三人骑马行进的速度却不慢,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三人便来到了京安城的城南,沈家的别业。 是一个瞧着约摸有百余亩的田庄。 百余亩在地广人稀的幽州算不得什么,但这里是京安,盛唐的都城,地价自是寸土寸金。 似沈家这般只有三品的武将之家,能在京安城近郊得一个上百亩的庄子,已实属不易。 三人打马进了田庄,就有眼尖的农夫去田地里寻了庄头。 庄头得了信抬腿就往主屋那边跑,看着屋门敞开,也没多想兜头就进了去。 屋子里,沈樉和林平笨拙的解着外衫,看那动作迟缓的模样,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二人或许有伤在身,“大郎君,这是……” 哎呦,还问什么问呀,这还不够明显的么? 不等庄头说完,林弋一把将人扯出了门外。 “阿翁,庄子里可有金创药和干净的布巾?” “……有,自是有的,我这便去取来。” 庄头转身便要跑,却又被林弋给扯住了,“别急呀,阿翁,可有烈酒么?越烈越好。 对了,还要干净的衣裳。” “小郎放心,这些都有,干净的衣裳和酒都是大郎君先前带过来的。 哎呦,快些松手罢,你这样扯着我如何去取呀。” 林弋一下子松开了手,想着里面她此时进去或许不大方便,遂跟在了庄头后头,“我还是与你一道罢,省得你拿不了再跑一趟。” 林弋跟着庄头取来了一应物什,行到屋门前她却收住了脚,她知道古代人讲究男女之防,她贸然进去总归不好。 “阿兄,你手臂伤着行不行呀,要不你出来我给你包扎罢?” “要先给阿郎上药包扎。” “哦,那你弄完了便喊我。” 这时,屋里面传来了其他的声音,“郎君,我的手着实脏了些、也糙了些,怕再伤着郎君,要不平小郎你试着给郎君包一下?” 平日里自家阿郎伤了、碰了,要么有郎中在,要么就由他给阿郎上药包扎,这刘老汉的确是从未上过手。 林平瞄了他左手按着的伤口,帕子稍稍一挪开,就有血珠子渗了出来,他便很为难的看向刘老汉。 “要不,请外头的那位小郎进来给郎君上药? 那小郎看着虽年岁不大,想必上药还是会的罢?” 林平看了看刘老汉,又看了看自家郎君,咬了咬牙开了口。 “四郎,你进来一下。” 林弋以为里头已经完事了,心道这老头的手脚还挺麻利,应了一声就往里头进,却不想迎面就见到沈樉赤\/裸着上身坐在榻边。 按说寻常的女娘见到男子这副模样,定会羞臊的大叫一声捂住脸扭头就跑,可林弋她不是寻常的小女娘呀。 不就是男人光着上半身么,上辈子她在大队里见得多了去了,要是这样都能让她脸红,呵呵……那她都能直接开染坊了。 “阿兄,唤我何事?” 虽是见怪不怪,可盯着人看总归不礼貌,林弋进屋之后便垂了眼,来到了阿兄的面前。 “你……去给阿郎把药上了。” 闻言,林弋就是一愣。 阿兄这是怎的了,作何要让她去给那人上药?虽说你这胳膊不方便,这屋里头不还有一个人的呢么。 “哎呦,小郎,快别在那儿杵着了,快来给郎君把伤口处理了,总是这么一直晾着也不是个事呀。” 林弋听了又是一愣。 哦,对了,她一身男儿的装扮,怪不得人家误会她是个儿郎呢。 林弋的脚下没有动,而是掀了眼皮子看了自家阿兄,见他的那个表情便知晓她这事不得不为之。 沈樉的伤是在右侧肋骨位置,林弋瞧着刀口,右侧腰斜上至胸前,这是挑刀造成的伤呀,怕是杀手攻其不备才导致的。 看过了伤口,林弋迎头对上沈樉,“大郎君,我要先用烈酒清洗,怕有脏物沾染了伤口,或许会很疼。” “无事,你动手即可。” 想了想,沈樉看向在屋中立着的刘老汉又吩咐道。 “我受伤一事不必让外人知晓,另……你亲自进城去府里寻了外院管事林大江过来。” “是,郎君,我这便进城去。” 刘老汉应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房门。 林弋取过了酒倒了一些在碗中,心想这老头不会是以为她要酒是用来喝的吧,不然为何要带一只碗过来。 “大郎君忍着一些,我可是要动手了。” “嗯……” “那个……劳烦大郎君把手臂抬起些许。” 酒液顺着刀口缓缓而下,林弋嗅着刺鼻的酒香,心道这么浓烈的白酒怕是得有四五十度了,林弋对这酒很满意,因为酒的度数愈高,杀菌的效果就越好。 试去沈樉腰腹上多余的酒液,林弋看着这人被她用酒淋湿的裤子就有些尴尬。 垂了眼就当没有这回事,脸皮厚些怎么了,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樉自是也看到了他的裤子,回身把他刚退下的里衣扯过来搭在腿上,抬就就见小女娘已经取了金创药看着他,确切说是看着他的伤口,下意识的他就松了口气。 林弋在看什么呢? 她在想该怎么往伤口上洒药粉,沈樉是绷着身体坐着的,身体呈垂直状态,这样多余的药粉可能就会瞬间脱落。 眨了眨眼睛,林弋想了个招,她先用小药匙往伤口上薄薄的泼洒上一层,然后取一块干净的布巾折成伤口长短的大小,在上头洒了适量的药粉,抬手一把就呼在了伤口上。 “按着点……” 这口气,沈樉听了险些没被气笑,却还是听话的抬起了左手按住了布巾,他虽很小心,却还是碰到了林弋的小手。 有些凉,但皮肤很细腻,不似他的手有些糙,那是常年使用兵器造成的。 “你……” 他想问上一问她的功夫是如何练的,竟是那样的好,要知晓能被那一位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杀手,又如何会是一个平庸之辈。 他还想问她又是如何知晓杀手背后的主子是谁,说的还是那样的笃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他不得而知的。 “无事,你继续。” 林弋哦了一声,取过卷成卷的布巾开始给沈樉包扎。 因他伤的位置包扎布巾就得环绕着身体,林弋便也不可避免的要靠得更近一些。 沈樉垂着眼,看小女娘的发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突然觉得她长大了许多,头发也瞧着比曩时黑了、也浓密了不少,心里却在想,手掌放在上面的触感应该比以前会好很多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3章 包扎(二) 林弋系好了布巾,看了看一旁叠放着的新里衣,想了想她顺手又拿了过来。 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总不能让阿兄过来伺候这个人穿衣吧,阿兄的手可还伤着呢。 帮沈樉穿好了衣服,林弋可没有顺手给他系上的想法,这人的手又没有受伤,完全不耽误他的行动好么。 单膝跪着老半天了,她的膝盖都有点疼了呢。 起身扯过了林平在椅子上坐下,林平不安的动了动,林弋挨坐在了他的身旁,见他这样伸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实一些,不准动。” 林平听了翘起了唇角,左手的一根手指推在了小妹的额头。 “到底你是阿兄还是我是阿兄?怎的说话这样凶。” “想要不凶你倒是别伤着呀。” 这伤口林弋瞧着比沈樉的深多了,这会她手头要是有缝合线该有多好,阿兄好的也能快上一些。 “我要淋酒了,阿兄可得忍着点。” “无事,阿郎都能忍得,我自是…… 嘶……” 林平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口沾了酒竟是这样的痛。 淋过了酒,林弋心疼的把脸凑了过去,温柔的对着伤口轻吹气。 “吹一吹,是不是就好了很多?”边吹她还边问。 林平没想到小妹会这样待他,心里很是动容。 “我受伤了都没见着你着急、更没见着你哭,我还你以为你不在乎阿兄了呢。” 林弋抬眼了了林平一眼,“很可惜呀不是阿姊在这,她要是在的话说不准真的会哭。” 林平心想那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看到有女娘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就是换成大妹也不行。 “你先前可是怕了?” 这是林平最担心的地方,小妹可是一个小女娘,先前可从未见过那样的阵仗。 “阿兄,我要是怕会动手杀人么?”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口说道,“许是承继了阿耶罢,要不怎的咱们四兄妹四个只有我和阿兄与阿耶一样力大。” “不怕就好,阿兄适才一直担心着。 哦对了,意儿,你是怎的想到要把树枝拴在马后去除马蹄印迹的?” 只有军中之人才会这样做,是以榻上的沈樉也想知道。 “啊?”林弋想了想,“这个我不应该知晓的么?” “不是,阿兄就是很好奇,为何意儿会用军中之法。” “哦,原来这是军中之法呀,意儿可是不知。 意儿就只知晓躲猫猫时不想被别人很快寻到,就要想办法除了自己的脚印。” “所以你就想了用树枝扫地的法子?” “是呀,我就是用带了树叶的树枝扫去脚印的,大丫和虎子他们自然就寻不到我,所以我们每一次玩都是他们喊了认输,我才自己走出来的。” 其实用树叶除脚印的事也不尽然,她的耳朵异常灵敏,但凡有人靠近她便会事先离开。 “哦,原是这样,阿兄还以为你去过军营呢。” 林弋听了连眼皮子也不抬,继续她手里的动作。“我倒是想入军营呢,可你和阿耶能允么?再者,你瞧那军营里头有女娘当兵的么?” 林平听了想了想,“这个还真有,我朝开国时便出了一位女将军,是当时的圣人之女,也就是公主,曩时她可是随着圣人征战南北。” 林弋听了手就是一顿,所以命运才会让她出生在这个朝代的么? “意儿猜想那女将军一定很厉害的。” “你想不想也入军营?” 这话是沈樉问的,以林弋的头脑、身手和胆识,在军中一定可以站得住脚。 “回大郎君,我想不想的不重要,我阿耶和阿兄一定是不允的,我可是家里的宝贝,他们可是舍不得呢。” 林平听了点了点头,“阿兄自是不舍。”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平开口又道,“意儿,你如今也进清明院了,是该改口唤阿郎了。” 林弋还没说话呢,沈樉倒是先开了口,“无妨,这不是府里不必拘泥,她想唤什么便唤什么罢。” 林弋翻了翻眼睛,那叫你名字也让叫么? 林弋翻白眼的动作林平看在眼里,手指又在她的额头上戳了戳,林弋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这些落在沈樉的眼睛里很是羡慕,他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好了,伤口不要沾了水,这几日也不要沐浴,入口的也要清淡一些。” 这些小妹可没有嘱咐自家阿郎,这说明在小妹的心里他这个阿兄比阿郎重。 “好,阿兄都记下了,要是有意儿给阿兄煮的粥就更好了,说不准阿兄这伤口呀,明日便能愈合呢。” “咦,阿兄,想要意儿出去便直说呀,作何寻这样的借口?” 林平想说他没有,不过他瞄到了自家阿郎一直直挺挺的坐着,并没有躺下歇上半刻,定是因为意儿在房里觉得不便罢。 “那你给不给阿兄煮吃食?” “煮,我煮还不成么。 阿兄先在屋里歇上一歇,我去厨下做一些吃食,等下阿耶也要来呢。” 林弋关了门出去,林平来到塌边,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沈樉见了叹了口气,“你私下里传授意儿的内功心法,你可知这并不是再帮她?” 沈樉没说的是,如果父亲知晓沈家的家传内功外泄,有可能直接要了那小女娘去军中效力,又或者会不经林叔的同意直接将人指给府里的郎君。 当然,以她的出身能得的怕也就是做小,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女娘定是不愿的罢。 沈樉能想到的林平如何想不到,但这事真的与他无关,他之所以会跪在自家阿郎的面前,为的就是求一两全之法。 “说出来阿郎或许不信,属下从未传过意儿一丁点儿属于沈家的内功,这一点属下敢用项上的人头起誓。” “你说不曾便不曾,不用起这样重的誓言。 不过今日之事是何起因你可知晓?意儿又怎会与东宫扯上关系?” “回阿郎,属下也不知。 意儿先前的确似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都因着一些事给耽搁了,属下猜想,或许与她出府置办安儿成婚所用的物什有关。” 要是再早一些,小妹是不会一直不予他说的,最近的一次怕也就是那一日了。 “嗯…… 你起身吧,等林叔赶来寻了意儿问上一问,一切便就知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4章 林弋下厨 林弋出了正屋,转转悠悠的去了厨下,进到屋中瞅了瞅,米缸里只有一些粟米,灶台上还有些许青菜。 受伤了是得吃的清淡一点,但也不能太清淡了呀。 林弋晃出了院子,不远处有几个小童在那边田埂上跑着着玩,他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你是谁?” 一个梳着辫子的小丫头最先看到了她,十分警觉的喊出了声。 这声音,林弋一下子顿住了脚,她怕再往前走,会吓着那几个孩子。 “这是沈家的田庄罢?” 那小丫头的眼睛转了转,“是又如何?你是谁呀?” “我也是沈家人,我阿耶是外院的管事,我是他的儿子。” “你说的可是林管事?” “嗯…… 他就是我阿耶。 怎的,你认得他?” “自是认得,林管事每岁都要来庄子上的,我见过好几回了呢。 郎君,你过来是有事么?” “不用那样客气,你唤我阿兄罢。” 小丫头点了点头,甜甜的唤了一声,一边的小子丫头们也跟着开口唤阿兄。 “那个…… 我不知晓这庄子里有你们这样小的小童,是以并未准备什么,待下一次我过来,定会买一些点心果子予你们可好?” “阿兄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一点也不好糊弄呢。 “那个…… 我想做一些吃食,可厨下里只有些蔬菜,我想弄一些肉食,不知这山上可有野兔野鸡什么的?” “有是有,可阿兄不带上弓箭么?” 林弋很想说她不用弓箭也能打得着,但这话她说了,眼前的这几个小的怕也是不信。 “也是呀,我出来的急倒是给忘了。 嗯……你们谁家里有抓好的野鸡、野兔什么的?我可以出钱买。” “我家里有阿耶前些时日在山上掏的兔子,就是不知我娘叫不叫卖。”一个小子站了出来,对着林弋说道。 “那是活的么?” 好几天了,是死的可就臭了,就是风干的也不好吃。 “是活的,就养在院子里,阿娘说它能下小兔子。” 原来是留着产崽的,还真不见得会卖。 “嗯…… 不如这样,你回家里寻了你阿娘问上一问,看看你家里的那只兔子可否割让。 要是你阿娘同意了,便拿了兔子去院子里的厨下寻我,别忘了问你阿娘要卖多少钱。” “好的,阿兄,我这便归家问了阿娘,卖与不卖的我都会去寻阿兄说上一声。” “真乖。” 几个小子丫头跑远了,林弋笑了笑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在水缸里舀了些水把她从路边顺手摘的波棱菜(菠菜唐时的名称)洗干净,一会用开水烫了做个凉拌,又打了些水把粟米淘了。 这个朝代寻常百姓家用的锅是由陶土制成的,其次才是铜锅,而铁…… 此时的朝廷对铁的管控很严格,市面上虽可以买得到由铁制成的锅子,但其价格却贵得离谱,是以寻常之家很少会花大价格去购买由铁制成的铁锅。 几个小童的腿脚很快,林弋才把灶堂的火燃好,就听到院子里有喊阿兄的声音,林弋把粟米下进了陶锅里,这才走了出去。 “阿兄,我阿娘说兔子便送予你了,不用收钱的。” “那可不成,我阿耶要是知晓了我无故收别人家的物什么,我定是逃不了一顿打,阿弟别难为阿兄成么? 要不这兔子你且提回去罢,阿兄定是不能白拿了去。” 这下轮到那小子犯了难,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兔子留下了。 这时,正屋里的林平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自家小妹正因为一只兔子跟一个小童在掰扯,当下就是呵呵一笑,然后伸手接过了那只兔子。 “你阿娘不允你收钱,那我们便听了你阿娘的话把兔子收下了,但阿兄的赏钱你可不能不要,因为这是礼数。” 那小子没有立即应下,看了他的同伴们一眼,就见其中一个走到他的身边附耳小声说道,“我听阿耶说过,府里头是有这样的规矩。” 那小子听了便点了点头,还不忘学着大人的模样行了拱手礼,“那就谢过郎君了。” “这小子,怎的唤他阿兄,到我这儿成郎君了?告诉你,我可是四郎的阿兄呢。” 那小子挠了挠头,不知这话该如何接,林弋见了翻了翻眼睛,朝阿兄要了五个钱给了那小子,还向他道了谢,说等下回来定会带了点心和果子予他们。 几个小童高兴的跑远了。 林平把手上的兔子递给了小妹。 “我还以为你会叫阿兄多给他们一些钱呢。” 林弋听了又翻了翻眼珠子,“阿兄,我又不傻,钱给多了,那小子的耶娘该诚惶诚恐的了,只给五个钱恰恰好。” “你呀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和谁学的。” “胡同里呀,我儿时天天在外疯跑可不是白跑的,长了耳朵总是要听些什么,听的多了自然会的也就多了呀。” “也是。 兔子你会杀么?” “阿兄是要帮忙动手么?” “也不是不行。” 说着,林平伸手就要接过兔子,却不想被林弋给躲开了。 “阿兄手上有伤莫要动这些,这些就交给意儿罢,阿兄还是回房里歇上一歇。” “无事,阿兄伤在手臂上又不是在手上、脚上,不用歇那么多。 “哦,也是,那阿兄去外面田里看看有没有芫荽,要是碰见了便摘一些回来罢。” 上一辈子的林弋是进行生存训练也好,还是在执行任务也罢,没少宰杀一些小动物,就是像这样肥美的野兔可不多见。 她吃的最多的先是蛇,再然后是竹鼠、蚂蚁虫子之类的,当然,这些蛋白质搞不到的话,就只能用一些野菜来充饥了。 水开先烫了波棱菜,又换了水烧开下兔肉,肥美的兔肉被林弋片得极薄,下锅没多久便彻底熟透。 这个时候的肉质是最嫩最鲜美的时候,淋上她抽空调好的酱汁麻油,一切就都齐了活。 “哟,这都出锅了?” “嗯嗯,粟米粥再煮一下,烂一点好克化。” “诶,这菜怎的都一样四份?” “你我,阿耶和郎君,这不正好四个人的么?” “那为何只有两份有芫荽和蒜碎,另个两份却只有一点子蒜碎。” “因为这两份是给你和郎君用的。 哎呦,阿兄,你可别唠叨了,你和郎君是受了伤的,芫荽和蒜自是吃不得,有一点蒜借个味也就是了。 阿兄,你先把这两份饭菜端进去罢,我拿了粥便跟过来。” 正屋里,林弋刚把粥碗放下,就听到有马蹄的声音远远传来,当下脸上就漾起了一抹笑容,惊喜说道,“定是阿耶来了呢。 阿兄你和郎君先用饭罢,我和阿耶在厨下用了吃食再过来。” 语毕,人已经从屋子里窜了出去,独留下沈樉、林平面面相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5章 实情 院子里,林弋一见到阿耶的身影,眉毛眼睛都挂上了笑,冲到林大江的马前扯住了缰绳。 “阿耶,你可算是来了,让意儿好等呢。” 林大江跳下了马,拽过了林弋是左看右看,最后生生围着小女儿转了一大圈。 “阿耶,你看什么呢? 我跟你说啊我可是煮了吃食,就等着阿耶来了试试味道呢。” 亲眼见到了女儿平安无事,他这老父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小女儿说还亲手煮了吃食等他一道用,林大江先前一直提的心放下了不少,脸上也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只是才一笑出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头直戳在他宝贝女儿的额头上,肃着声音道,“你呀,阿耶回头喽再收拾你。” 撂下话,林大江转身看向正屋的方向,对着立在那里的沈樉就是抱拳一礼,“见过大郎君。” 沈樉背在身后的手掌就是一缩,紧接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辛苦林叔跑这一趟,咱们屋里说。” 说着,返身回了主屋。 倒是一旁微侧着身的林平依旧保持着颔首的姿态。 适才他与阿郎跟在小妹的后头迎了出来,小妹笑靥如花的模样被他和阿郎看在眼里,当时他的心里就莫名的生出了‘眉眼含笑百媚生’这样的感觉,还不禁在心底里感叹了一句,小妹的颜色真是愈发的好了。 而后阿耶向阿郎施礼,恰在阿郎身侧的他就不得不侧身避让,是以,让他看到了阿郎背在身后的手掌缩紧的那一下。 阿郎他,适才竟是失神了么? 林平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阿兄,你立在这儿做何? 阿耶和郎君已经进去了呢。” 林平直起了身,抬头看着自家小妹,大掌不由地落在了她的头上,“阿兄在等阿兄的意儿呀。” 林弋满意的一歪头,“我就知道阿兄对意儿最好。” 院子里,庄头刘老汉垂了眼睛,知道接下来里面的谈话他或许不适合听,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院外的那棵大树长得刚刚好,极其适合像他这般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歇盹儿闭目养神。 屋里,沈樉端坐在榻上,林大江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而林平却选择立在了小妹的身后。 不管那件事的事由是什么,他得一直陪在小妹的身边。 “郎君,阿耶,有事待用过了吃食再说,可否?” 她知道大郎君和阿耶要问什么,她想吃过了东西再说,怕等下会被自己说出来的话恶心到影响了味口,那可是她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浪费了很可惜。 再说了,这里又不是府里、家里,根本没有点心可以垫肚子,让她等到天快黑了才能吃上饭,还不得把她给饿个好歹,她现下可是在长身体呢。 “林叔,还是先用吃食罢,我此时也觉得腹空了呢。” “是,郎君,我这便与意儿先出去了。” 沈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就手端起了一旁小几上的粥碗。 厨下灶前,林大江自打进来之后便就默默地吃着东西,心想自家女儿做出来的吃食看上去虽不起眼,没想到味道竟是这样的好。 尤其是这个肉片,入口之后软嫩鲜香,不似寻常的做法那样油腻,这个时节食了恰好。 自家阿耶不说话,林弋更不会多言。 脑子里在想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是全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 全盘脱出…… 那人能派出头一批人,便会有第二批,如果正屋里的那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由头,会不会直接捆了她送去东宫? 要是选择不说…… 沈府是否会被她带累,她并不在意,但耶娘和阿兄势必是要被她牵连…… 或许她应该主动出府自投罗网,以她的能力想要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即便是被扒了个干净扔在床榻上,只要她屈指打在那人的胸前某一处…… 那个穴位可是会令被攻击之人的心脏受到来自经脉的冲击,如果他恰好身体虚弱…… 只这一下,便会即刻陷入休克而后身亡。 啧,这或许是个好法子,只怕她的小命也会一并搭了进去。 那就先与那人虚与委蛇好了。 等无人的时候自己悄悄潜进去一刀结果了那变态,再伺机逃出宫去浪迹天涯。 嘿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个执剑行走江湖的女侠了? 林弋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都在她的脑子yy出来江湖儿女的一段爱恨情仇。 “意儿,阿耶用好了,你要是也用好了,便跟着阿耶一道去主屋罢。” 适才,林大江的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无论小女儿给他惹出什么祸事来,他都要罚她……就做女红好了,谁让他的小女儿最不耐烦的就是老实地坐在那里做针线,他得好好想一想让小女儿归家以后制些什么。 主屋里,林弋跟在阿耶的身后走了进去,就见当中沈樉正襟危坐于榻上,林平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 “林叔,过去坐罢。” “是,大郎君。” 待阿耶坐定,林弋想了想,提起衣摆行至屋中跪了下来,即便不是为她惹上东宫之事而跪,也为她偷学了沈家家传的内功而跪。 这是她的态度,必须为之。 “事涉两件,意儿等下会一件一件的禀明。” 沈樉没有说话只垂了眼睑,林弋却把身体跪得笔直,平视于前方,开始讲述那天她与次兄和小桃阿嫂去西市置办成婚所用物什的经过。 提到林安问她为何要手下留情的时候,林平在一边接了话。 “阿耶,意儿说的是实情。 那日我和阿郎恰巧就在那条胡同边上的那家茶坊里饮茶,因着是临窗而席,我和阿郎都把经过看在了眼里。” 沈樉依旧垂着眼不说话,林大江望了他这边一眼,又瞪了自家儿子一下。 老子才不管小女儿说的是不是实情,老子在乎的是老子宝贝女儿的安危。 又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林大江这才开口说道,“平儿,这事并不能与东宫扯上,你待意儿说完,不要插嘴。” 林平躬身应了一声,心里头在想就不能让小妹站起来回话么。 “后来,我和次兄并小桃阿姊继续在西市头里逛,又采买了一些物什。 似是半晌午的光景,我们觉得有些饿了,便买了几张胡饼蹲在一家酒肆的外头啃食。 吃着吃着,我就察觉到了斜对面街角的异样,知晓是先前放过之人又寻了新的帮手前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6章 过目不忘 说着林弋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并不后悔放过那个人,直至后头她在延祚坊里在那些人的嘴里套出那样的一番话时,她的心里是有一丝的悔意,但也只是悔意而已,如果重来一回,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阿耶知道意儿,自小便在坊间的胡同里乱窜,不管旁人在说些什么都喜欢听上一耳朵。 而知晓那一位有那样特别的癖好,也是出府溜达时无意间在坊间里听到的。 囊时,意儿并不知蓄养娈童是何意,后来还是寻了旁人打听才知晓的。” “所以今日你并不知晓是何人截杀于你,你只是凭着猜测诈他一诈?” “是,阿耶,意儿长这么大从未惹过祸事,除了五龄之时和虎子在胡同里与人打过一架,便只有这回陪着次兄和小桃阿嫂去西市的这件事,况这事才过去了几日,意儿猜想十有八九就是这一件。” 说着说着林弋也觉得委屈,你说她就是上个街买个东西而已,又没有主动招谁惹谁,咋就因为这样的事而惹上那样的一个麻烦? 林弋扁了扁嘴,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委屈,“本来归了家意儿就要与阿兄讲的,偏阿姊又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意儿想着下一日在清明院里头与阿兄讲,也是一样的。 可总也不凑巧,意儿也就没与阿兄说成,谁能料到那人竟会动用一群人来抓我呀。” “你没料到?你没料到的事还多着呢。 那今日呢?今日你阿兄和大郎君又如何会伤着?是不是因着护着你这混账才会伤着的?” 林大江气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打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儿。 林平自是要动手拦着的,因为他知道这是阿耶在给阿郎做样子,沈樉自然也知晓,遂让林平把今日之事说与他的阿耶听。 林大江坐回了原位,就听长子原原本本的讲述今日他们出城以后发生的事。 林大江在听到小女儿以短刀救下大郎君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是一动,显然也知晓了寻常之人身处那样的距离又以那样的力道,是不可能以短刀射入人的眉心。 即便能够做到,也不可能在杀手砍向大郎君之前就救下大郎君,就是他自己也不见得能做到。 林平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便退到了小妹身后不远的地方,如果一会儿需要,他准备跪下来与小妹一同承受。 “郎君,阿耶,事情就是阿兄所说的那般,这第二件事嘛,便是意儿会沈家的内功一事。” 林弋没有用偷学二字来形容,因为那本功法是沈樉自愿交予她的,甭管自不自愿罢,总归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 虽然在她的手上时日很短,但她的记性好呀,也没说不准她有一个好脑子吧。 “说来,有件事或许阿耶与阿兄皆不知,意儿的记忆力很好,好到……几乎过目不忘。 那本功法意儿读了几遍便就一字不落的记住了,且一直记在意儿的脑子里。 曩时,意儿虽觉得功法字句晦涩难懂,但随着意儿年龄的增长,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意儿便就揣摩明白了,便……一个没忍住好奇之心,在意儿的卧房里修习起来。” 在场三人谁也未料到实情会是这样,个个吃惊不已,就连最上首的沈樉也不例外。 过目不忘?自行揣摩?还真使他意外。 “你现下修到第几层了?” 这是他最关心的,他想看看这个小女娘的天赋如何。 “那个……意儿只在房间里依照功法运行内力,并不敢使用出来怕会闹出动静。 呃……现下才习到第三层。” 说着,她的右手忽然成掌抬手打在了沈樉榻边的小几上,先前盛粥的陶碗瞬间化成了齑粉,噗的一声只余下一团烟雾。 “意儿,不得无礼。”这是林大江的呵斥声。 林弋听了俯首给沈樉叩了个头,“是意儿冒失了,请郎君责罚。” 哎呦,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不就磕个头么,大丈夫都知道能屈能伸,我一个只想苟着的小丫头,有什么是不行的呢。 什么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那都特么是扯蛋,有本你也来这个朝代里混一混呀,在这里,就是皇上的老丈人见了皇上不该跪还得跪着么。 这小女娘嘴上道请他责罚,但沈樉却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悔过之意,现下给他行如此大礼,怕也是为了遮掩她的面庞,不叫他看出她的心中所想罢。 “意儿,你说你过目不忘可是真的?” 林大江想用这事儿来转移沈樉的注意力,他本能的不想让大郎君过多的留意他家小女儿,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与他的本意相悖。 “嗯……” 林弋抬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接下来她家阿耶不会提议要现场考校她一番吧。 “你可愿意一试?” 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阿耶呀阿耶,女儿愿不愿的阿耶你不都要考上一考么。 “无论什么内容都可?” “嗯……”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转过了头冲着林大江撒娇道,“阿耶,这里连本书都没有,你要如何考校嘛?” “大郎君面前好好说话。” “哦……”林弋又把头转了回去,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沈樉见了挑了挑眉,这小女娘至今都未以婢子自称,还会在乎是否好好说话? 罢了,谁让这小女娘是平郎的小妹,私下里他可以不作计较,但有些事他可允轻轻揭过,有些事他便不得不较真。 “林叔,修习内功之事可大可小,这事恕樉不得不将之报予父亲知晓。” “是,这事的确不能瞒下阿郎。” “但…… 如果真能印证了意儿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事便另寻他法,林叔可有异议?” “全凭大郎君安排。” “好,林意,你可有异议?” “意儿自是没有,一切都听郎君的。” “好……”说着,沈樉已经站起了身,“我沈家有自创的刀法,并不是你们所见沈家军惯用的刀法。 这刀法只有我沈家之人才可习得,就连平郎也从未亲眼见识过。” 边说,沈樉的手已经摸向了他的佩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7章 秘技考校·女护卫 “这个独门秘技,须配合沈家的内力才会发出它应有的威力。” 林弋听了暗暗撇了撇嘴,这人为了考校她竟连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亏她还以为这人会随意拿本书来考她呢,是怕她的眼神够快会多看几遍吧。 “阿郎不可,属下求阿郎换一个法子,你的身上才受了伤,现下不宜动刀。” “是呀,大郎君,即便须得如此,也可等你伤好的再议也不迟。” 林大江不想女儿见识沈家独有的刀法,还是连他儿子都不曾见过的武技。 “无妨,事有轻重缓急,伤口崩开了,林叔再帮我包扎便是。” 啧,这人还跟自己杠上了。 为了考她连家传绝学都能拿得出来,他自己都舍得,自己还跟他客气什么呀,反正不让学的她都学了,一样和两样有什么区别。 院子里,沈樉双手握刀立于院中,待林弋也在边上站定后,他连个招呼也不打突然起势。 劈、挂、扫,挑、缠、架、背…… 沈樉将刀法运用得炉火纯青,加之以内力注之再配合他脚下的各种步法…… 林大江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一道的残影,还有耳边阵阵刀锋劈出的破空声。 三十六式很快打完,沈樉手臂一展,手中的横刀便借力顺势而出,直直朝林弋的面门飞了过去…… 林大江下意识的就想出手,可被沈樉加之内力甩出的横刀,岂是他一个只会寻常拳脚之人就能拦得下的? 即便他曾上过战场,学的也不是什么内力武艺,有的只是杀人之术。 就在刀锋即将抵达林弋面门的前一刻,她脚下一动身形一侧便握住了横刀的刀柄,下一瞬,院子里便又响起了破空声,以及数道身体留下的残影。 林大江已经看傻了眼,这舞刀之人真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么? 她……适才不还与自己撒娇来着。 林平同样看傻了眼,他一直都知晓自家小妹聪慧,却不曾料到竟聪慧至这个地步。 过目不忘? 自己也只是听过传言,哪有机会去校验真伪,而眼前……自己可是亲眼所见。 林平突然发现自家小妹在武功上的天赋,好似胜过他这个阿兄了,点了点头心道,‘假以时日,自家小妹在武功上的造诣定会胜过自己,说不准还会……’ 林平瞄了瞄自家阿郎,他的脸上无一丝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然,此时他的内心震惊与惊喜并不比林平的少,或许……他挖到了武学奇才。 三十六式林弋打完,竟无一处错漏。 而她却并未就此收手,而是将刀一甩插进了院子里一个屋子的柱子上,刀身已没入了大半。 今日上晌,林弋在与杀手动手之时,就隐隐觉得她的内力有松动之势,这会子她挥刀灌入了内力,那一丝松动较之上晌更加明显。 这一发现令林弋大喜,原来内力的使用并不会让内力越用越弱,反而可以助其加深突破晋级。 也就盏茶的工夫,林弋的内力顺利升入第四层,林平看了直咂舌,好家伙,这就由三层转入第四层了,那小妹的内力修为压在第三层上多久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嗯……” 林弋想了想,“有好久了,原来只运行功法提升修为速度竟是这样的慢,早知……” “哼,早知? 你早就被察觉了,阿耶还能容到你现下?” 听了自家阿耶的话,林弋瞪大了双眼,阿耶这是何意?难不成…… “阿耶是要让阿兄废了意儿的武功?” “林叔,有话咱们屋里说吧。” 隔墙都有耳,更何况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四人先后进了屋,落在最后头的林弋嘴巴噘得老高,浑身上下都透着她的不悦,别说让她跪回去了,就连往里头走一步她都不愿,只挨在门口立着。 “往里站站,让你阿兄把门关上。” 关什么门呀,又没有人敢来偷听。 不情不愿的往里蹭了两步,林弋的嘴巴还是噘着,看都不看她阿耶一眼,阿耶要废她的功夫,意儿生气了。 “林叔,不废意儿的功夫也可。” 沈樉默了默,在脑中想要寻出旁的可行之法。 一番过后,认为只有把主动权握在他的手里,父亲那边或许可以交代得过去。 林大江听了沉默不语,林弋依旧扭着脸生气不想理人,反倒是林平是一家之中最心急的那一个。 “阿郎,有话不妨直说罢。” 沈樉:“……” 他也想直接说出口,他怕林叔听了会直接反对,逼着平郎动手废去那小女娘的武功。 “阿郎……”林平又唤了一声。 自家阿郎看了他一眼,林平心中的不安更胜。 倒是林弋平静些许,行至屋中屈膝跪了下来。 “郎君请说,意儿相信郎君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法子。” 沈樉轻哦了一声,“你倒是信我。” “看郎君说的,你是我阿兄的主子,我阿兄信得,意儿自是也信得。” 这份胆气,沈樉从未在女娘的身上瞧见过,就是寻常的儿郎身上也并不多见。 林大江听了女儿的话心里发疼,因为他已经料到了大郎君的法子究竟是何。 “嗯,确如你所说,我思来想去的只有一个法子可行,或许不叫我父亲,也就是沈家军的主帅越过我直接过问此事。” “郎君请说……” “做我的…… 护卫,与你阿兄一般做我的护卫,而日后,你必是要与我和你阿兄一道上战场,你心里可愿?” “意儿……”这是老父亲忧心的声音。 “我愿……”林弋回答得铿锵有力。 “意儿……”这是林平心疼小妹的惊呼。 “不急着回答,我还有要求……” “郎君再请讲……” “你是女娘,日后定是要嫁予他人。 然,你研习了沈家秘笈,便不能将沈家的东西带到别家去。 如果……你日后要嫁人,要么嫁的是我沈家之人,要么似你阿耶所说废去你的武功再嫁予他人,又或者……你终身不嫁。” “意儿,阿耶不允。” 林大江大吼一声,噌噌几步就来到小女儿的面前,蹲下身体挡住小女儿看向大郎君的视线,他的眼底此时已经泛出了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8章 坎坷难行·心中已定 “意儿,阿耶的乖女儿,咱们不应好不好? 阿耶可以保全你的,真的,阿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全你的,你起来,跟阿耶归家。” 林弋缓缓摇了摇头,这么好的家人,不能为她一个人所累。 大郎君给出的条件看似苛刻,可终能让她一个女娘在这世道上活下来。 虽这条路多有坎坷甚至难行,但林弋并不畏惧,因为她上一辈子已经走过了一次。 “阿耶,是女儿不好。” 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不,阿耶的意儿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儿。 意儿你起来,咱们归家,万事都有阿耶在呢,你只要平平安安长大便好。 等日后阿耶定会给你寻一个只疼爱你一人的郎婿,阿耶的意儿不要承受这些……” 林弋又摇了摇头,她好想扑进阿耶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她此时心里的委屈。 可即便她说了又能如何? 该她走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她已不是孩提,不能让阿耶一直扶着她走。 眼眶里的泪水渐渐被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无比的目光。 “阿耶,意儿很想与你归家,很想就这样陪伴阿耶、阿娘一辈子,但这世道它不允啊。 阿耶可知,意儿如果没有了身上的功夫,且不说今日会如何,单那一日,在西市,意儿就已经被人掳了去了。 不,还不只是意儿,被掳走的恐怕还有次兄和小桃阿嫂…… 而今日,阿耶见的或许只是意儿冰冷的尸身,又或是连尸身也寻不到。” 听了女儿的话,林大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呀,如果不是女儿习了武,此时他们父女二人已经阴阳相隔了。 即便那人在发觉她的女儿身后留下她,女儿面临又将是何种境地?怕只会是生不如死。 林大江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胸堂上,心痛得他痛不欲生。 好半晌,林平见自家阿耶缓过那口气,才迈步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阿耶莫要担心,儿子会陪着意儿,也会舍了自己护着意儿的。” “意儿不要阿兄舍了自己,意儿只要阿兄好好的。” “啧……” 不待林平说些什么,沈樉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平郎,意儿跟在你我的身边,有何不放心? 与其无用劝她,莫不如即日起你我好生教导于她,是为良策。” “是,阿郎。” 待林大江站稳,林平恭恭敬敬的给沈樉行了个大礼,“属下谢过阿郎,谢阿郎援手庇佑意儿。” 林弋听了也随着叩头一礼。 阿兄说的是,这人的确是在护着自己,而不是将她直接绑了去作人情,还要为她抵抗来自将军的质问。 儿子女儿感谢大郎君,林大江自是也感谢,且是发自内心,当下他屈膝便要行跪拜大礼,只是他的腿才一弯便被沈樉一把托住,许是伤口再次被扯动,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先前她给这人包扎的时候,白酒淋在伤口上都没见他吭过一声,现下却因为扯了一下伤口就直抽气…… 林弋眼珠子转了一转,再次一礼,“阿耶,想必是阿郎扯着了伤口,阿耶给他看一看罢。” “是呀,许是阿郎先前舞刀就扯裂了伤口,阿耶快给阿郎看看罢,儿子先带小妹出去候着。” 二人出了房门,沈樉垂了垂眼,“林叔把一双儿女教导得很好。” “哪里。 平儿自小就跟在郎君身边,自然会习得一二。”却决口不提他家那个小的。 沈樉摇摇头也不在意,接着又道,“父亲远在北地,樉一时不得联系,樉请林叔过来,就是想问问林叔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闻言,林大江拱手,“郎君心中已定,只管吩咐便是。” 沈樉叹了口气拉过了林大江,二人同坐在床榻之上。 “林叔可是心里有怨?” 林大江缓缓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昏聩之人,如何会不知郎君也是尽了力的,故……不怨。 只叹我是个无能的,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不,林叔,您能护得住,只是迟了一些。” 林大江闻言看了大郎君一眼,知道对小儿子的安排瞒不过他,却也未曾打算瞒于他,他的儿子可是跟在人家的身边做事,唉……现下又添进了一个女儿。 “不瞒郎君,我属实另有打算,也写了信告知了阿郎。” 说着林大江轻叹了一声,“我近日总觉得精力不济,怕是这身体……我想多些时日陪着老妻和女儿。” 沈樉听了微微一笑,知道这都是林叔的托词,怕是与他即将成婚有关,却也不会挑明。 “是,想必父亲定会应允。 只是林叔……樉想听听旁的,林叔不妨直言。” 林大江侧头看了沈樉一眼,想了想,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怕郎君听了不信。” “林叔直说便是。” 林大江把他和林安的谈话悉数说予了沈樉听,当然,他使小儿子拿了安岐山的信物找他脱籍一事隐了下来,彼此都是通透之人,有些话不必放至明面。 “是以……林叔才会要避开这事非之地?” “陛下体弱,如今宫中政务由……那一位处理,满朝文武对女子理政本就有微词,他们认为东宫已立,应交由东宫主事。 奈何他……行事荒唐,不似他的阿兄贤德,虽曰贤却无贤,是以陛下宁可将政务交由后宫代理,也不曾……” “林叔的意思樉知晓了。 不瞒林叔,樉原也打算趁着成婚一事告长假,或者是干脆辞了千牛卫的差事。” “郎君也察觉出了苗头?”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是,只不过他们已经深陷进其中。 还有…… 东边的那一位近期私下里与众多朝臣走动频繁,就连我这般只是卫所里的一个备身,他都使人多次寻上了门。” “他拉拢郎君,为的是沈家的兵权。” “是呀,林叔,我本就心生退意,而今日之事恰好给了我凭借…… 那一位即便知道我留下了他的人,却也不会与我正面对上…… 所以林叔,你不必心生愧疚。” 他如果连这点子把握都无,便就不会开口庇佑那个与他无甚关系的小女娘了。 “郎君放心,只要意儿不变,我是不会强行带她离开的。” 沈樉要的就是这一句,当下点了点头,“接下来……便要劳烦林叔了。” “郎君放心这是我的本分,你且安心养伤,我去去便回。” “嗯,如果他们要派人来庄子里查看,林叔只管叫他们来便是,不过我猜卫所里多半不会遣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9章 宫装女人·沈樉告假 与此同时,东宫主子在大殿里发疯砸东西的消息传进了后宫。 书案后,一身华丽宫装女人端坐正中,手里捏着个条陈正在翻看。 她的鬓边华发已生,却难掩其美艳的姿容,由此可见宫装女人少时定是个绝色美人。 这时,一个相貌秀丽的宫婢从殿外走了进来,俯身跪在书案后头说着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就连一旁侍候的宫人也入耳不得半分。 “哼……” 宫装女人冷哼,一旁随侍的宫人即刻双膝触地。 “果真生的极像?”宫装女人问道。 “回主子,婢子看过画像了……按说不像,只是偶一回眸时的眼神有些相像。 许是 “所以,他都不曾亲眼见上一见,就指使了人去掳人家? 哼…… 掳的还是戍守边疆三品将军之子,牵牛卫备身身边之人……” 哗,书案上的条陈尽数被她扫落在地。 “呵呵……许是被拒了罢所以他的心里才生了怨。” 这话宫装女人一脱口,那名宫婢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而旁边的那些宫人已经将额头抵在了地面。 “罢了,终归是自己亲生,只要他不越过底线便由着他去,那些自愿与他私下走动的朝臣也不必理会,都由着他。” 宫婢没有应声,以她的身份只要长了耳朵便好。 “你……去牵牛卫走一趟,如果沈家来人替沈家大郎告假,让他们直接允了便是,过个三五日的再以他身体为由革了他在牵牛的差事。 嗯……再去家里一趟,等沈府办婚宴时,让家里出个正经主子去沈家贺一贺。” 说完,宫装女人继续翻阅那本一直被她捏在左手里的条陈。 宫婢见状立即退下,一旁随侍的宫人才敢缓缓起身,去拾掇散落在地面上的公文。 大郎君既已有了盘算,林大江便依照他的吩咐行事。 他先是打马去了宫里,寻到了沈樉的直属千牛备身向他告了假,说是在城外送行时一时起兴狩起了猎,去不料从马上跌了下来伤到了腰。 那千牛备身事先已经得了话,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允了沈樉十日的假。 林大江笑着道了谢,告辞转身离开。 出了宫他便回了沈府,在清明院里取了大郎君惯用的弓箭,又把马换成了马车,这时长清跟过来提出想要跟着去庄子上伺候大郎君,林大江一琢磨也不是不行,便把他也捎带上了,二人便一同上了车离开了沈府。 他得先去成衣铺子给小女儿买上几套成衣。 庄子里头一直备有大郎君和长子的衣裳,大郎君时常出城狩猎,通常会在庄子里沐浴换衣后才会骑马进城,怕的是身上沾染了血气吓到了家人。 路过点心铺子,林大江又让长清进去把时兴的点心一样给他装上两盒,他的宝贝意儿可是离不开点心,不能让女儿饿肚子。 眼瞧着出了坊门,林大江又使了车把式拐去延生堂。 儿子和大郎君都受了伤,他得再买一些金创药和包扎用的布巾,再让吴老郎中配上几副生肌养血的药。 有了这些东西也就齐全了,便吩咐车把式往城南走,眼下的时辰可不早了,他得快着一些把人和东西送到,再赶着城门关闭之前返回。 马车赶到了田庄,林大江掀帘就见林弋躺在院外的那棵大树下,翘着的腿一晃一晃的。 林大江当下就觉着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蹭的一下跳下了马车。 “诶诶……阿耶,别揪我的耳朵呀。” “不揪?我还想揍你两巴掌呢。” “阿耶,这里又没有旁人,我躺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里头厨下有刘庄头找的婶子在做吃食,根本就用不到我。” 唉…… 林大江重重叹了口气,“要不你跟阿耶回府罢,你长清阿兄来了这里,这里便用不上你了。” “不要,我明日还要去山上打猎呢,我要弄了山鸡烤着吃。 阿耶,你明儿还来不? 要是来就给我带些果子点心呗,再给我带上一些香料,呃……你去大厨房找我阿娘拿,她知道我喜欢用什么。” 林大江又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小女儿心里玩野了,这不连明日的吃食都想好了。 “果子没买,点心倒是买了不少,都搁马车里呢,你自去取罢。” 林大江去了主屋把一应东西放了下来,又跟大郎君回禀了一声,这才坐了马车往回走。 厨下,林弋蹦跳着进去,对正在忙着做哺食的婶子就是一揖,吓得人家差不点没跳到屋子外头。 “小郎客气了,有吩咐你直接说。” “婶子不必这样客气,我就是府里的侍卫,不是什么贵重之人。 那个……我就是想问一问,今日晌午头在那边田埂上玩的几个小童,婶子知道他们的家在何处么?” “小郎寻他们做何,可是他们冲撞了小郎?” “啊? 没有没有。 我先前应了他们要请他们吃点心,适才我阿耶给我带了几匣子,我想请了他们一道尝尝。” “哦,他们住的倒是不远,这样,小郎稍候片刻。” 撂下话,人已经走了出去,陶锅的鸡汤就那样在灶上咕嘟咕嘟冒着泡。 林弋就很懵,她只是想问清楚了自己去寻,不料这婶子倒是实在。 连半盏茶的工夫都没用上,婶子就返了回来,林弋跟婶子一连声的道谢就往外跑。 院子里,几个小童立在那里微微有些局促,见林弋从厨下那边跑了过来,便都松了一口气。 “呀,你们来了,等我一会儿哦。” 林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阿耶带过来的点心拿出来两盒。 “不是说好了要请你们吃点心么,我阿耶给我带了一些过来,我不知你们住在哪里,所以请了婶子帮忙去寻了你们过来。 林弋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精致的点心。 “呐,阿兄请你们吃的。” 几人谁也没有动手,显然他们被家里教得很好。 “那个……阿兄有个事想请你们帮忙。” “阿兄有事直接吩咐便是。”开口的是先前卖兔子给林弋的那个小子。 “阿兄明儿想进山,但这里我头一次来不熟悉,你们可否给我带路?” 说着,把点心匣子的盒子盖上,双手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就当作是谢礼,可以么?” 几个小童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他们本想说不用谢礼,但林弋手快的直接往前一推,送进了那小子的怀里。 “就这样说下了,明天我在这等着你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0章 医理·强弓 院子里说的热闹,主屋里长清瞧见了直摇头,“这四郎呀玩心还真大,今儿发生这样大的事,她竟是一点都不后怕。 平郎,你说她是不是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害怕得不行?别等入了夜再起烧。” “我觉得不会,今儿的事你不在场,她哪有一点胆怯的模样? 没见着她还有心思邀人一道上山么?” 二人再次摇了摇头,接着隔着门往院子里头瞧。 翌日晨起,几个小童早早的就来院子里寻林弋,林弋呢,正在厨下里吃水煮蛋,吃的那叫一个香。 “唔,你们来了,稍等一下,我这就吃完了。 诶对了,你们用过朝食了没有?”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林弋见了哪里还不清楚?当下从筐子里拿了胡饼一人塞过了一个。 “你们先吃着,灶上还有腌菜你们自取便是,不必客气。” 说着,林弋已经走了出去,她要去主屋跟阿兄报备一声,待在这儿怕几个小童放不开,不好意思动手。 主屋门口,林弋小声的唤了几声阿兄,林平听了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兄,可用过朝食了?” “你都用了我还不用?” “嘿嘿,那个……阿郎的伤怎么样了?” “哟,亏你还能想得起来问上一问,阿兄以为早被你扔脑后了呢。” “怎会?意儿都记在心里了。 对了阿兄,你的手臂如何了?有没有沾水呀?要不我把药给你换了罢?” “意儿,你进来。” 这是沈樉的声音,林弋听了用眼神询问自家阿兄,‘阿郎干嘛?’ 林平老实的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晓阿郎因何唤小妹。 “阿郎安……” 自从沈樉说让她做护卫以后,她便不再行福礼,而是学着儿郎的模样行揖礼。 “过来,给我换药。” 林弋听了眨了眨眼,他阿兄伤了手臂不方便,但长清阿兄不是就立在旁边呢么,阿郎为何不用长清阿兄来换药。 “过来,我有话问你。” “哦……” 林弋听话的走了过去,单膝跪在了沈樉面前,看着里衣的衣带想要动手解,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抬头看着沈樉。 沈樉会意动手解开了里衣,在林弋的帮助下把里衣脱了下来,解开布巾林弋看到了伤口,眉头便微微有些皱着。 “阿郎伤口昨儿没有重新包扎么?” 沈樉昨天下午动了刀,身体右侧的伤口少不得要扯开,应当重新上药包扎才是。 “意儿,你懂医理?” 这便是沈樉独独指名林弋给他换药的缘由。 昨儿他心里装着事,即便心存疑虑也未问出口,但今日不同,事已落定,他便能腾出心思来。 林弋:“……” 槽,大意了,昨天就不应该跟刘老汉要白酒,这下好了吧,她要怎么解释呢。 “属下儿时在延生堂见过吴老郎中处理过伤口。” 这话说完,别说沈樉信不信的,就连长清都把目光对准了林弋。 虽说沈府里有自己供养的郎中,但有的时候自家阿郎偏偏不用,而是去延生堂请了吴郎中过府,这样做只为不惊动府里的主子们,尤其是老夫人和大夫人。 沈樉知道这小女娘没说实情,只点了点头让她继续。 林弋拿了干净的帕子蘸了些许白酒,把伤口周围残留的药粉擦试干净,最后才又重新洒了金创药,又倒了些药粉在布巾上,捂住了伤口再次固定。 “阿郎,切莫再抻着伤口了,不然这伤口还要再缓上几天才可痊愈。” “我记下了。 你……一会儿是要上山么?” “是呀,我昨儿约了几个小童,要一道去山里打猎。 待意儿打了猎物回来,我给阿郎做好吃的。” “好,等你回来。” 林弋点了点头,起身又给阿兄换了药。 林平的伤口愈合得就比沈樉的好,这就是遵医嘱的结果。 “意儿,要不要阿兄陪着你?” “不用了阿兄,你留在庄子里保护阿郎罢。” “你一人上山阿兄不放心,你先前都不曾去过。 还有,你会用弓箭么,阿兄并未见你射过箭呢。” 提到这个,林弋的脸上就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阿兄自从与阿郎进了牵牛卫便很少归家,自是不知意儿与旁人借了弓矢私下里偷偷练习,阿兄可是忘了,还是你教意儿如何用弓的呢。” “哦?那意儿给阿兄展示一番如何?” “自是行的,可意儿没有弓呀,要不阿兄把你的给意儿用用呗?” “意儿,阿兄的弓……” “长清,把我的佩弓拿给他。” 沈樉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其他三人皆是一愣。 林平:自家阿郎这是又要考校意儿么? 阿郎平日里练习用的弓可是一石四的强弓,意儿虽力大,可这样的强弓她如何使得? 她现下才年金钗(十二岁),如何能拉得动那样重的弓? 即便拉得开,会不会伤了小妹的筋骨? 长清:自家阿郎莫不是在取笑? 这可是一石四的强弓呀,岂是一个小女娘能拉得开的? 此时的长清还不知林弋与林平一样,在力道上异于常人。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 先前包扎的时候就在试探她,这回又借着阿兄的手再次行事。 如果她不是从小就长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不是要把她抓了严刑拷问一番? 林平想开口阻拦,长清手脚麻利的把沈樉的佩弓取了过来,递到了林弋的面前。 林弋看了觉得这张弓甚是好看,心道不愧是将军的儿子,所用的佩弓都与旁人的不一。 林弋当先一步走出了院子,从胡禄(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箭,紧接着她的双眼就是一眯,这箭头竟不是寻常铁制,而是精铁制成。 这是沈家的秘密,还是沈樉故意要试探于她呢? “阿兄,帮意儿一个忙,如何?” 林弋垂了眼,不叫人看出她的心思。 “嗯,意儿要如何相帮?” 林弋脚下一勾在地上挑起了一块石头,然后用脚面弹向自家阿兄。 “意儿,你确定?” 林平用手掌掂了掂那块如鸡蛋大小的石子,挑眉问向自家小妹。 林弋点了点头,就在她准备开弓的时候,她的手忽然一顿,侧头看向了自家阿郎,却见自家阿郎微微一点头。 “意儿,阿兄可是要掷了?” “阿兄请……” 说着,林弋已经开满了弓,她刚一上手就发觉这弓与她平日里用的差别很大,这人竟然给她来这一手。 嗖…… 林平将石子抛出,林弋眼睛眯了眯…… 嗖…… 一声破空,随后那块石子便被箭矢在空中击得粉碎。 众人有些呆愣,还不等他们开口问上一问,便见林弋又快速的从胡禄里取出第二支箭,搭弓对准离他们所在之地五十步开外的一棵树上……射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1章 后山 众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尤其是那几个小童,他们着实不懂阿兄为何要射了石头又射树,这对着树上射箭,也看不出一个人的箭法有多好呀。 噗噜噜…… 有物什掉落时擦过树叶发出的声音。 嗖…… 林弋紧接着又射出了第三支箭。 再然后,就见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个物什,啊不,是一个人,被林弋射出的第三支箭矢钉在了树干上,准确一点是他的一只袖子被钉在了树干上。 那个人一身白衣举着一只手臂,双脚的脚尖踮在地面上,这个姿势令他站得有些不稳,整个人都跟着一晃一晃的,众人的脑袋都跟着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 噗…… 林平见过萧启,自是认出了袖子被自家小妹钉在树上的人是谁。 “还好萧郎君是白日里过来,这要是中夜过来,他的这副模样还不得吓死几个。” “哼……” 这话听得林弋翻了个白眼,把弓向上跨在了肩头上,又从自家阿兄手里的接过了胡禄塞进了长清的手里。 “阿兄说错了,这人要是中夜出现在这里,那支箭便不会只钉住他的袖子上,而是……嗖的一下子穿透他的眉心。 毕竟…… 夜色太暗,意儿的眼神又不大好使,是人是鬼可不大能分得清呢。” 边说,她调皮的对着自家阿兄眨了眨眼睛,随后一转身对着沈樉就是一拱手。 “阿郎,属下个子小,胡禄又太重,属下想请长清阿兄帮忙提一下一道与属下去上山,不知可否?” “嗯……去吧,你们早去早回,莫要粗心大意。” “是阿郎,仆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的。” 长清比林弋年长,更不肖说那几个小子女娘,所以这话他带头应下最合适。 几个小童见有一个箭法如此了得的阿兄与他们一道上山打兔子,个个立时欢喜得不行,就这样一行人叽叽喳喳的,渐行渐远。 “你这小妹呀,精明中透着些许坏。” “瞧阿郎说的,她哪里有?我们家意儿分明乖巧得不像话。” 说旁得女娘乖巧沈樉或许会信,可把乖巧二字放到那小女娘的身上,恕他眼拙,还真未瞧得出来。 “你猜她适才的一番人鬼之说,是否会落入那个人的耳中?” “阿郎,这你就可是问错人了,那个人的耳朵可没长在属下的脑袋上,属下猜不出。” 沈樉笑着摇摇头,“走,且去看看这半人半鬼的家伙,究竟为何要踏足咱们这小小田庄?” 主仆二人迈着沉稳的四方步,另一边萧启看在眼里却心头火起。 他不就是想偷偷瞄一下沈樉在这田庄里正在做何?这才下令让身边的人远着一些。 好家伙,他才来到了这棵大树下,就听那边的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传出,这不他一个情急,运功就躲进了树冠里,不曾想还是被人家给察觉了。 “哎呦,我说樉郎,你就不能行得快一些么?我这袖子还在这上头钉着呢。” 主仆二人来到了近前,林平先是躬身一揖,“萧郎君……” “哎呦,别行那些个虚礼了,快点动手把箭给我拔了罢。” “是……” 林平又像模像样的给萧启作了个揖,这才跳了一下把小妹射过来的箭矢给拽了下来。 “萧郎君,这个时辰不应是在衙门里当值么,怎的来我沈家这小小的田庄?” “樉郎,怎的连你也调侃于我?” “樉不敢。” “不敢? 我这不是听说了你摔下马把腰给摔着了,想着你我兄弟一场,应该过来关心你。 你小子大婚在即,这伤着腰可不得了,我来瞧一瞧你这伤要是着实厉害,我便使人去太医署请一名太医过来。” “多谢萧郎君关心,樉并无大碍,已经请了郎中过来瞧过了,说再躺上些许时日便可痊愈。” 萧启侧头看了沈樉一眼,心道这人看着老实忠厚,说话倒是不大老实。 “哦,那便好,那启便可安心了。” 你与老子拿腔拿调,老子也会。 二人一度陷入到沉默,刚从树上取下来另一支箭矢的林平见状紧行几步,对着萧启就是一揖,说他家阿郎昨儿新得的好茶,请萧郎君进去品尝一二。 萧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好在还有一个识趣的跟着这块木头,不然他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了。 沈家田庄的后山里。 林弋当先一步走在前头,她身后跟着的是长清,再后头是提着五六只野兔和山鸡的小童。 走着走着,林弋咦了一声,长清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有一丛蘑菇就在那边树下的暗影里,他只识得这是蘑菇,具体是何名字他也不知。 “你识得这个?” 林弋摇了摇头。 那一丛长势很好的松茸,虽是开了伞的,没有刚长出来的蘑菇丁口感好,但这个可以放在菜里面增鲜呀。 “哦,你也不识得,那几个小的说不定认识。 喂,你们几个过来一下,瞧瞧这个你们识得不?” 长清招了手唤他们过来看,那几个小子女娘听声便哒哒的跑了过去,一瞅,“这不是松茸么,不过这个已经老了呀,不好吃的。” “没事,能吃就行。” 林弋才不管老没老呢,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朝代,能有提鲜的东西就不错了,说着,几步走过去开始动手采,后头的长清也蹲在了她的身边。 “采这个回去要怎么弄呀?” 长清想说,人家都说这个不好吃了,你还采回去作何。 “无妨,凡事都有头一次,不好吃也没甚关系,反正这个又无毒,先采回去再说。” “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长清没说,林弋估计他会说你可真是个馋嘴的。 “阿兄,这些放在我背后的竹篓里罢。” 林弋点了点头,把六个已经开了伞的松茸丢进那小子背着的竹篓里。 “现在是何时辰了?”林弋蹲在地上问着。 长清抬头瞧了瞧,“怕是要过午了,也不知那人走了没有?” “不走还想如何?难不成还想留下用哺食?他想得倒是挺美。” 林弋白眼一翻站了起来,长清见了呵呵一笑,“你怎的想着对他出手了?” “长清阿兄,我那叫出手么?”林弋又翻了翻眼睛,“他先前看了我一回热闹,我也瞧他一回,公平合理得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2章 公平合理 “公平合理?” “哦,就是一报还一报,长清阿兄这下可明白了?” “你呀,反正你阿兄也不在,为何不直接喊我阿兄,还要带着我的名字一道喊。” “那怎能行?我阿兄可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替代了他去。” “诶诶诶,不就是让你直接喊我阿兄么,怎的还扭头就走? 我说意儿,那边可是下山的方向。” “长清阿兄,我就是要下山呀,咱们都打了这许多的兔子和山鸡了,还不够咱们今日吃的么? 等下我要去庄子里问上一问,看谁家有无晾干的荷叶。” “要荷叶做什么?” “做吃食用呀。 阿郎和我阿兄都不适合食炙烤过的食物,煮的呢又没甚滋味,所以我就想着换个法子。” “那个……阿兄,我家里有干荷叶。” “阿兄,我家里也有。” “我家也有。” 林弋收住步子,在身后一众小童的脑袋上各拍了拍。 “你们几个那就各回家取几张过来,然后记得予家里人说一声,就说今儿哺食就在阿兄这里用了,免得家里人寻不到你们担心。” 见几个小的想要拒绝,林弋鼻子里哼了哼,“你们要是不留下来吃我做的吃食,那我就不要你们的荷叶了。” 主屋里,林平把茶水倒掉换成了白水,先前小妹可是嘱咐过他的,说他用了药最好不要碰茶,茶水可是会解了药性。 “阿郎,这姓萧的怎的还不死心?” 闻言,沈樉鼻子里哼了一哼,“他们越心急,就说明……” 沈樉深吸了一口气,“平郎,咱们得准备起来了。” “是得预备着了,就是不知他们明确的日子。 眼下阿郎大婚在即,咱们就是想把老夫人和夫人接到城外都寻不到凭借。” 林平心说阿郎这婚期定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就不能晚上些时日么。 这吴家女娘也真是的,月初及笄月中就要嫁过来,拖了阿郎这么些年了,她现在倒是急上了。 “那便在府中做一些准备。” “是,阿郎。” 不是只有皇宫里才有暗室密道,林平敢确定,京安城中但凡有些官职的人家都设有密室暗道,为了便是乱世之时给家里的一家老小留一条活路,这一点,他们沈家也不例外。 “对了,等归了府,你带着意儿去兵器房里挑一些可心的兵器罢。” “兵器房?” “嗯,府中库房里的都是一些寻常的兵器,你带上意儿就在咱们院子里头选罢,就是她要我以前用过的也可,都无妨,由着她罢。” “阿郎,意儿可不会因面皮薄而羞于下手,她要是听了你这话,还不得乐得疯魔了? 哎呦,阿郎的那几件珍藏哟,怕是要保不住了呢。” 闻言,沈樉垂了垂眼,叹了一声,“也是,那便不叫她去了,你替她选了来便是。 弓呢,就取一张一石二的,你再看着挑一把鄣刀,我的这把可不能给他,那是父亲留给我的。 至于佩刀…… 就拿那把春雪罢。 家中姊妹无一人习武,那把春雪放在库房里也是不得用,不如……就便宜了她罢。” 林平听了愣在原地。 春雪,刀身比寻常刀身短约寸余,与阿郎往日里所佩的烈阳乃是出自同一个名家之手,有成双成对之说。 这…… “阿郎,那把春雪给意儿似有不妥罢?” “一把刀而已。 现下意儿才至金钗,个头虽比寻常女娘高上些许,可她终究还未长大,体量又怎可与成年儿郎相比? 那春雪比寻常横刀的刀身短了近两寸,恰好适合于她。” 自家阿郎说的在理,意儿尚未及笄,身量属实矮了些,那把春雪她用着倒是合适。 “阿兄?阿兄? 我回来了,你看我都猎到了什么?” 听到自家小妹在院子里唤他,林平拱手对自家阿郎就是一礼,后退几步出了主屋。 “声音这样大,二里地外都能听得见。” 因着适才的事,他的心中略有不快,说话的语气便也不似往常那样温和。 林弋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阿兄这是遇到为难之事了么? 还是因着她先前的莽撞,阿郎训斥于他了? 林弋并没有多言,装作未听出什么,将她手里提着的山鸡拿给自家阿兄看。 “喏,有山鸡呢了,等下我给阿兄露一手。” “刘老汉不是请了个女娘来厨下么?你交予她便是。” “诶,那如何一样。 我等下要换个法子烤这山鸡和野兔呢。” 自家小妹手上的一抹迟疑他看在眼里,心里头就是一紧,他实不该将情绪带给小妹。 小妹不曾做错。 如果不是无端被歹人盯上又岂会被自家阿郎发现她偷习了内力? 现下便也不会跟在自家阿郎的身边,做什么护卫了。 “好,意儿做什么阿兄都爱。 是要杀兔子么?要不要阿兄帮忙?” 林弋摇了摇头,“不用的,阿兄,厨下里有婶子,还有长清阿兄可以帮忙。” “诶,我说意儿,君子远庖厨,我可不会杀兔宰鸡的,这差事你且寻旁人罢。” “那可不成,长清阿兄不帮忙,哺食就没有你的份。” “啊?要不你派一些我能做的差事给我罢,厨下里的指定是不成。” 林弋想了想,“那长清阿兄去寻个?头过来,就在院外的空地上挖个一个土坑罢。” “挖坑?作何用?” “当然是要做吃食用了,哎呀,长清阿兄你快别问了,只管听了去做便是。” (那个时期烹饪的方法本就极少,又处在农庄,故小树只想到这么个料理食材的方法。) “哦,一步宽够不?深度呢,要多深?” 林弋又想了想,又指了指地面上那一堆野物说道,“不需太深,只要能摆放下这些即可。” “啊?这么些你要一回都做了么?” “是呀,咱们人多,你又不是未听见我请了那些小童一道过来?” “行罢,反正又不是我做,只是挖个坑而已。” 长清念叨完,就四下里乱转,看看哪里可有?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3章 白身 厨下里,婶子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的热水,把已经放过血的山鸡扔进一个阔口的陶瓮里,再把热水舀进去,林弋知道这样做可以轻松退掉鸡毛。 婶子在给山鸡退毛,她就在一旁给兔子放血,她可不会做什么血豆腐,就是白瞎了这些血了。 杀好的兔子又去了皮,林弋把他们用井水冲洗干净,又把先前采的开了伞的松茸用水洗净,边洗嘴里还在念叨阿耶今日是不是不来了,少了好些香料也不知味道好不好。 一旁的婶子听了她的碎碎念,说了一句香料厨下里就有呀。 “有么?我怎的没瞧见?” 她昨天已经这屋里里里外外都转了个遍,有香料她怎可能会瞧不见,她的眼睛又不瞎。 “有啊,就在那儿呢。” 说着,婶子伸出一根手指朝上头指了指,林弋抬头一看,一只竹筐悬在了屋梁上。 “呀,竟是在这儿,怪不得我没瞧见呢。” 婶子取了一边拴着的绳子把竹筐放了下来,林弋伸头一瞅,里头不仅有用油纸包成一包一包的东西,筐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沓叠得很整齐的干荷叶。 果真如那小子说的一般,寻常人家里都备有干荷叶。 筐子里的干荷叶林弋没有动,而是把油纸一一打开来看,还别说,这里的香料还真不少,都是她平日里爱用的。 撤了火,把锅里剩下的热水放到另一个陶瓮里,那是准备泡制干荷叶用的。 把切好的葱、姜、胡椒、桂皮、盐、酱汁等一众调味料倒进大锅里,又倒了些白酒进去增香,林弋便开始给每一只山鸡和兔子的身上涂抹这些混合在一起的料汁。 这时,几个小童把他们各自家中带回来的干荷叶取了回来,林弋让他们把荷叶扔进适才她淘出的热水中泡着,而她则开始动手切松茸。 松茸几下切好了,她又放下菜刀去院子外头看长清的进度,也就是瞧那个坑挖好了没有。 院子外头,长清正跟自家阿兄说着什么,这会子自家阿兄看上去要比她先前回来那会儿心情好上不少。 “长清阿兄,你这坑还没挖得么?不会是手上跟身上都无力罢?” 一个儿郎怎可被人说成无力?这要是传扬了出去了,他的婚事还不得搅黄了。 是呢,现下清明院里个顶个儿的都是单身汉。 早年间还有婢女伺候,可沈樉后来嫌弃她们心思多,又总爱因着一点子小事起争执,便亲自禀了自家母亲,将人统统打发回了内院,还是林弋被调来了清明院,这才又破了清明院里无女娘的这个例。 “不能够,你长清阿兄怎会身上无力?我可是一个好儿郎呢。” 说着,又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意儿,厨下那头忙完了?” “嗯嗯,杀好的山鸡和兔子需要腌制一下,我便出来看看长清阿兄?土?得如何了。 阿兄呢,在与长清阿兄聊什么?我看你们说得那样热闹。” “平郎,你可不准予她讲,听到没有?” 自家阿兄都还未说话,长清如跟踩了他尾巴似的一个高蹦了起来,冲过来就扯着林平的手臂不叫他说。 “诶诶诶…… 长清阿兄,我阿兄的手臂……” 真是的,挺大一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不知我阿兄的手臂上有伤么。 这到底聊什么呢?怎么似是怕她听见一样。 林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家阿兄,一副阿兄求求你了,快与意儿讲吧的模样。 她的这副模样林平看了哪里还能受得住,当下直接开口干脆说道,“在说你长清阿兄的婚事。” “啊?长清阿兄,你也要成亲了么?定的是哪一家的女娘?怎么都没听你提及呀?” “你这…… 你长清阿兄的婚事作何要与你招呼一声?你又不是他的妹妹。” “呵呵,瞧阿兄说的,我这不也是替长清阿兄欢喜呢么。” 对自家阿兄嘻嘻一笑,林弋着忙把头转向了正在?着地的长清,“哟,阿兄你快瞧,长清阿兄的耳朵都红了呢,他这莫不是害羞了?” “好啊,意儿,你连阿兄都打趣?” “是长清阿兄,长清阿兄可不要弄混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叫我一声阿兄能如何?真是的。” 见长清真的羞臊起来,林平扯了自家小妹坐到一旁的大树下。 “你呀,你长清阿兄面皮儿薄,可不兴你这样取笑。” “嘿嘿,我这不是和长清阿兄玩笑呢么,谁想到他的面皮这样薄。” “你呀,哪里还有女娘的样子,女娘提到相亲、成婚,不应该捂上脸转头就跑的么。” “可我现下穿的是儿郎的衣裳呀,总不能一副忸怩的小女儿模样罢。” 林平听了失笑的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侧过了头盯着自家小妹。 “那意儿呢,可有令你心悦之人?” “咦?” 自家阿兄好奇怪哟,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到她的身上? “阿兄,意儿才多一点子大呀,平白无故的,阿兄怎的想起问这个?” “也不小了,寻常家的女娘在你这样的年纪议亲很正常,就是定了亲的也是有的。” 林弋把这茬儿给忘了。 莫说普通人家,就是一些勋贵之家的女儿在她的这个年纪里相看、定亲,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下这个朝代就是如此,只要女子及了笄,便可以成婚嫁人了。 可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呀,不对,确切的说她是有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拥有新思想的开明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刚满十五就嫁人的。 有些事她可以入乡随俗,甚至可以忘记自己上一辈子的一些记忆,但有事她坚决接受不了,就比如女子一满十五就结婚这样的事。 不成,说什么也不成。 林弋摇了摇头,“这事意儿从未思量过,更谈不上有心悦之人。 咱府里头不是有规矩么?婢女要满了十八以后方可出府嫁人,我这离二九还有六七年呢,阿兄问意儿这事属实早了些。” 几年后就要她嫁人? 想到那个场景,林弋浑身就是一哆嗦,“咦…… 阿兄不要再讲这么骇人的事了。” 林弋不急,或者是根本不希望听到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到成婚、嫁人,但不代表别人也似她这般一样的想法。 就比如吴府的三娘子吴蔓,在听到母亲身边的婆子传话进来,说是沈家大郎君她的表哥,也就是她即将成婚的郎婿沈樉,因骑马摔伤了身体,告了假后又未能及时回卫所销假当值,一下子惹怒了左千牛卫的将军,已经宣布被革职除籍了。 这如何使得? 自家表哥岂不是又成了白身? 当下她心里头就是一急,直接扑进自家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4章 教女 呜呜…… 卢氏温柔的抚摸着自家女儿的头发,心想蔓儿这头发生的真好。 好半晌,吴蔓似是哭够了,顶着有些发红的水眸,在卢氏的怀里弱弱的唤了一声母亲。 “我的儿,你表兄只是失了差事,这并不打紧。 他只要还是沈府的大郎君,怀化将军的嫡长子便可。” “母亲……” 母亲说的吴蔓并不明了,表兄不一直都是沈家的大郎君么? 母亲作何要复述这个? 母亲现下不应该去沈府寻了姑母商讨一番,再替表兄去疏通疏通,好把丢了的差事补回来么? “他只要一日身份不变,他就是将军府日后的主子,将军府的掌家之人。” “母亲,女儿不明,表兄他一直都是呀。” “是,他一直都是。 即便他现下失了差事,可他还有武科的功名在身,就是他身处于幽州之地,沈家军的众将士依旧会称呼他一声少将军。 蔓儿,母亲说了这些许,你还是不明白么?” “母亲的意思,是要女儿现下就去沈府探望表兄么?” 见女儿想明白这里头的褃节,卢氏双手向下抚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 “蔓儿,郎婿的荣耀虽是咱们女娘的光彩,可你现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想要如何能抓得住沈家大郎的心,这才是你最首要的大事。” 见女儿一副茫然的模样,卢氏耐心的与女儿解释说道。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并不难。 你得让他觉得你凡事都以他为先、以他为重,满心满眼里都是他这个郎婿。 待什么时候他的心里、眼里皆是你一人之时,那你才是彻底的把他抓在手里,旁人无论再好,也休想插进你们之中。” 得到他的心么? 提到这个,吴蔓儿的声音就变得闷闷的。 “自与表兄定下了婚约,我与表兄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 母亲,蔓儿要怎的才能抓住他的心?” 说着,她的目光下移,漂亮的水眸里失了往日的光彩。 “母亲,有时蔓儿觉得表兄的心或许就是石头做的,又冷、又硬。” 这一点卢氏也发觉到了。 当初郎婿与小姑定下这门亲事时,其实她的心里是不愿的。 两个人相差有五岁之多,凑到一处会有话说么? 沈家大郎又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待人便冷冷淡淡,这样的一个人又岂会有耐心去哄一个比自己小上些许的娇娇儿? 卢氏的心里头也说不准。 “蔓儿,所以这就要靠你了。” 现在婚事已定,婚期在即,她还是多传授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才是正经。 “靠我?” “是呀。 沈家大郎性子虽清冷了一些,可他从未与女子相处过,这便是你的优势,你得让他知晓与女子相处的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吴蔓儿小脸羞得一红,把脸扭向一旁。 “哎呀母亲,作何要提这个,真是羞臊死人了。” “唉……” 卢氏重重叹了口气,“母亲的傻女儿,夫妻敦伦乃人之大事,不是你羞臊就能回避了的,难不成你还想将自己的郎婿拱手让人不成? 蔓儿,你听母亲与你说,等你嫁进了沈府之后,有外人在时你要守礼仪识大体,但只有你夫妻二人独处的时候,你就莫要端着你少夫人的架子,要学着适时与你的郎婿撒娇、争宠。” “撒娇?争宠?”那不是小妻才会做的事么? 吴蔓愈加的不明白了。 “母亲与你说,这天下的郎君,就没有一个不爱女人娇的,你要切记。” 吴蔓没有应声,而是羞怯的点了点头。 “还有,蔓儿,你的身子骨向来柔弱,于房事一事上可能经受不住沈家大郎,那你便不要阻了他去寻通房,不然等时日久了,他便会在外头置了宅子养了旁人。” 就好似家里这般。 吴郎与她成婚之后也很是恩爱了一些时日,后来她总算有了身孕,依仗自己的身子横拦竖拦的不让他与通房亲近,几次三番过后,郎婿便也失了兴致,也顺了她的意便不再传那些人侍候。 不曾想,他归家的时辰愈来愈晚,起初还会予她解释,渐渐的连句话也不曾使人通传,整日的宿在外头见不着人。 要不是家里的长辈看不过去,逼着郎婿把外面的宅子卖了,又与自己交待主动把人接了回来,这事才算暂且罢休,否则,不知要闹成是何模样。 也是因着这事,她的怀相一直不大好,儿子出生以后身子骨便不大康健,许是她也伤了身子,待生产小女儿时竟也是个体弱的,当然,这些话她不好与女儿细说。 然而卢氏的话,吴蔓听在耳里却不敢去细思量,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勉力说道,“表兄是个正直的,他应当不会……” 真的不会么? 吴蔓的心里头也叫不准。 可……让自己的郎婿与旁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欢好之事,让她如何能受得住? “母亲,就不能想一个更好的法子么?女儿实是……” 那话她有些说不出口,她被教导人事时知道通房侍寝的规矩,这……如何能使得? “母亲知晓你作何想,可这便是成婚后房里的规矩,不止如此,就连你们成婚的头一夜,通房都要待在外间,随时听候传唤…… 蔓儿,阿娘的乖女儿,这就是女娘的命啊,除非你嫁进寻常人家,不然,这些规矩都是要务必恪守的。” 吴蔓再次扑进卢氏的怀里,“母亲,女儿有些不想嫁人了,就让女儿在家一直陪着你,可好?” “好呀,那明儿母亲便去寻了你姑母,把亲事给你退了,让你姑母给你大表兄再另寻一个女娘。” “哎呀,女儿在与母亲玩笑呢,母亲怎么还当真了呢?” 卢氏呵呵的笑出了声,笑着瞧着自己娇养大的乖女儿因为害羞跑出了屋子,直至身边服侍的婆子再次走了进来,她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的寒了下去。 她一直都清楚,把女儿嫁予她的表兄于她来说只得一点好处,婆母即是姑母,小姑无论如何都不会磋磨自己的侄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5章 一滴清泪 收回思绪,她沉声问了一句。 “可是回信了?” 卢氏垂了眼,理了理身上被女儿弄皱的衣襟。 “回夫人,去沈家送帖子的人回来了,说他们这便使了人去城外把大郎君接回府中,请夫人和三娘子明日巳时后过府探望。” “嗯,知晓了,你遣了人去二门一趟,让他们与车马门上招呼一声,明日我们巳初从府里出发即可。” 服侍的婆子有些不明,按理说夫人和三娘子今日得了信就应该去城外田庄上看望沈家大郎君,而夫人只是命她使人拿了帖子跑了一趟沈府,且人家给出了明确的时辰,夫人为何还要再晚上一些呢。 见这婆子依旧立在身旁并未出去传话,卢氏便知晓她的心中所想。 “既心里有疑虑,为何不直接问出口?” “夫人英明,婆子确实不懂,想着该如何请教夫人。” “滑头……” 卢氏手拿了帕子掩了嘴,脸上的笑又淡了几分。 “咱们吴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我的女儿是我精心教导长大的,娇娇人儿一个,如何能踏足城外那样的地界? 即便那沈大郎君现下就在府中,我也不会让蔓儿在今日就去府里探望的,未成婚就是未成婚,蔓儿不能冒然的去沈府作客,还是探望现下的外男,这会让沈府人将蔓儿看轻了去。 我的女儿虽不是天潢贵胄,却也贵重得很,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娘可比的。” “婆子明白了……” 见卢氏的目光扫了过来,那婆子当下福了一福,出屋办差去了。 南郊,沈府田庄。 沈樉听了林大江使人传过来的话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这未过门的妻子真是端得好一副大家女娘的姿态,奈何他沈樉就是糙汉子一个,可能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思了。 思及此,沈樉抬手唤了那人到近前,附耳低声交待了几句,听得那小仆一头雾水。 “你可是听清了?” “听……听清了。” “嗯,那你这便去回了林管事,再叫他即刻使人送几坛子好酒过来,越烈越好,啊不,送十坛,你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 “好,你且退下吧。” 那小仆应声出了主屋,一直候在外头的林弋耳朵尖的听到了里边的动静,也知道了沈樉要自家阿耶往南郊庄子送酒的事。 有酒必是得有好肉呀。 还是得烤肉才行。 唉…… 林弋忽然想起旅部院外的那家烧烤店,她每次有公务去旅部,都会抽出空来去那里坐上一坐,然后再点上一桌子的肉串可劲造。 只可惜那时的她只敢喝上两瓶啤酒过过瘾,并不敢弄瓶白酒喝,要知道白酒配上小烧烤,那身上的味道一时半会儿的可散不了。 就在她自顾自的回味烤串送进嘴里的香味时,她看到那小仆的前脚都快迈出了院子。 “诶诶诶……” 林弋几步追了过去,身后还在指导自家小妹的林平见状就是一愣,然后就听主屋门口长清的大笑声。 “平郎,我看你这一会子的工夫算是白说了,意儿应是一句也未听进去。 哈哈哈…… 哎呦,不行,我得跟上去瞧瞧热闹去,看这……小子又要闹哪出。” 话落,长清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独留林平立在院中,屋中沈樉透过门口见到这一切,好笑的摇了摇头,拿起先前他看过的一本兵书继续翻看。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林弋和长清二人边走边聊的走了进来。 “意儿,你是不是糊弄你长清阿兄呢,那烤肉真能做得那样好吃?” “嗯嗯嗯…… 我在大厨房当差的时候,就自己弄了…… 嘿嘿,阿兄,你怎的不进屋里坐呀,在这儿晒着做何?” “作何?你说作何? 你过来,把我适才讲予你的刀法给我舞上一遍,要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下晌的哺食你便不要用了。” “那咋可行?我今儿还要食烤肉、饮白酒呢。” 那可是白酒呢。 曩时她在给阿郎包扎伤口时,那酒香得恨不得要把她的酒虫勾上来…… 她上一回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是在她死前,啊呸呸呸…… 是她上一辈子出任务魂归前,她和教导员去军部开会,回来的途中他们在省城停留了一晚,二人在住宿酒店旁边的饭馆里呢。 她记得那是一家川味馆子,做得一手的地道川菜,那一顿她就着爽口的菜喝下了足足一整瓶的白酒。 说来也怪,她平时是有些酒量的,不知为何那一晚她竟喝醉了,醉得还是不省人事,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记得了。 第二日,她就觉得教导员总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把她盯得直发毛,吓得她回到了驻地躲得远远的,见了他恨不得立马绕道走。 再后来,她接到了紧急任务带队出发,只在登机之前匆匆见了他一面。 哒哒哒,直升飞机盘旋,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嘴角动了动……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不想那三个字却变成了永远。 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滑下…… “意儿?意儿?” 眼前的画面转换,待一切变得清晰之时,对上的是自家阿兄那张焦急的脸。 “阿兄……”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林平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自家小妹从何时起竟开始有了心事,他为何不知?小妹的心事到底又与何有关? “你……” 不,他不能问,他要装作什么也没瞧见,待弄清楚过后再作决断。 “阿兄不就是让你把适才的刀法再练上一遍么,意儿怎的还哭上了? 意儿要是觉得乏了便歇上一歇,阿兄说不让你用哺食是与你玩笑呢。” “啊?” 阿兄的话让她就是一愣,心想阿兄可能是生了误会,却也未过多解释,有的事,自己又如何能解释得清。 “怎会?意儿如何会那样小气?是风沙吹进了眼睛里。 阿兄进屋歇着罢,刚才的刀法意儿已经记下了,意儿一人练习便是。” 边说,林弋把林平推进了主屋,她自己则是拿了阿兄的佩刀自行练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6章 时空回转 阿兄今日教授予她的,是沈家军陌刀阵中使用的刀法。 陌刀,身长半丈有余,约莫等同于成年儿郎的身高,林弋印象之中大概有一米八左右。 而陌刀,现下适用于骑兵对战之中,又或者是用于步兵对抗骑兵。 幽州北临突厥,突厥大军中最多的便是骑兵,而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弓射和骑马作战,是以沈家军的陌刀阵便是专为克制突厥骑兵而成就的。 而横刀与陌刀较之,不只是刀身和重量上的不同,区别最大的就是刀柄的长度。 林弋闭上眼睛,试想她手中握着的就是一柄陌刀,而她正处于两军对垒时骑于马上与敌对战。 唰…… 有刀的破空声响起,林弋一刀便斩断了敌人的脖子…… 紧接着,林弋将第二人斩于马下。 杀…… 杀…… 杀…… 林弋已经杀红了眼,眼前的敌人变得越来越多,她手中的刀舞得也是越来越快…… 胆敢入侵我领土者,必须将其诛之,杀…… 我林弋定叫他们心生惧畏,再也不敢轻易来犯…… 耳边都是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听不大清楚的叫喊声,砍着砍着,一抹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之后,嘴里正对她说着那三个字。 林弋手中的刀不敢停下半分,她对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缓缓摇着头…… 教导员,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余生你我天各一边,各自安好吧。 时空回转。 西南地区,临近边境线一座烈士陵园里。 一个男人背后倚着一块墓碑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梦到了什么? 他竟梦到了战场之上他的队长手持着一柄大刀,在马上与敌厮杀。 他知道这场景是虚境幻化而成,所以他对眼前嗜血的场景并不在意,而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对着他心中的姑娘诉说着他心底里的思念。 突然,他好似看到了队长的视线转向了他这边,他欣喜若狂,脱口喊道,‘我等你……’ 却不想队长对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急得一下子醒了过来。 低头看着手里还剩下一个底儿的酒瓶,男人仰头把酒瓶里仅剩的酒液喝干。 ‘队长,你的酒品不好,在那头千万不要贪杯,瓶子里剩下的这点儿,老子就替你代劳了。’ 阳光下,男人的眼前是那一次队长醉酒之后的画面,她揽着他的肩头跟他说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后来还唱起了打靶归来,唱着,唱着,他身边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就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怀里的人儿睡实了,他微微一笑低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要一辈子在一起。 男人眨了眨眼,把手里空着的酒瓶放在一边,揉了揉有些发紧的额头,扶着墓碑站了起来。 他厚重的手掌落在墓碑上轻轻抚摸…… ‘队长…… 阿弋…… 老子决定要把你忘了,跟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你在那边也找一个人把自己嫁了吧,我……不希望你孤单,宁愿有另一个男人陪着你,爱着你……” 男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抚在了他的心口,极力压下他所有的情绪。 “阿弋,你我天各一边,各自珍重,明年的今天老子再来看你,还给你带你最喜欢喝的白酒。 杀……杀…… 林弋感觉她的额头渗出了汗,双手双脚越发的不听自己的使唤,这是要脱力的前兆么? 耳边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倏的,手中的刀脱手而出,她手头上失了力道,林弋一下睁开了眼,入眼对上的是沈樉担忧的目光。 “意儿?意儿?” “阿郎?” 得到回应,沈樉似是松了口气,双手放开后退了一步。 “以后感悟刀法之时要心静,切莫要掺杂旁的,否则你的心境不稳,便会似今日一般戾气陡生,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撂下话,沈樉只身返回了主屋,立在院中的林弋很是不解。 “我如何了?” 这话她是看着自家阿兄和长清问的。 林平没有开口,长清看了看身旁之人,又转过头看向了林弋。 “你习刀法入了境,阿郎说你在感悟刀法,说你的内功可能也要跟着再进一层。 之后,你好似中了邪一般,突然加速了身形,出手也是越来越重,要不是阿郎出手挑飞了你的刀,你怕是要把这座院子给拆了呢。” 林弋听了挑了挑眉,四下里望了望,院子里确实凌乱不堪,她自己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已经碎裂成几瓣。 还有她的刀,哦,是阿兄的刀,已经深深插进了柱子里,只余下了一截刀柄露在外头。 林弋有些怀疑,她要是把刀抽出来,那根柱子会不会因此而断裂。 “入境?感悟?” 林弋才不会在意梁柱会不会被她弄断,她在意的是长清嘴里说出的话,为什么她会听不懂呢? “是呀,不过那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是阿郎说的你练习刀法入了境。 话说,意儿,入境是一种什么感觉?你又在里边感悟到了什么? 还有你的内力,有没有更精进一层?” 林弋试着运转了内力,虽然是比先前有所长进,但现下还处在第四层,并未晋级。 林弋摇了摇头,“不曾。” “哦,那好可惜呀,阿郎说你或许在短时日里会再进一层呢。” 长清边说边摇头,转身回了主屋。 院子里,林平一直盯着自家小妹,脑子里想的是自家阿郎发现小妹不对劲时表现出来神情的慌张,以及把自己家小妹手里的刀挑飞之后,他怀抱着小妹嘴里唤着她的名字时的模样。 自家阿郎好像从来没有那样急切过。 林平的心中意难平。 “阿兄?阿兄?” “哦?意儿,你唤阿兄何事?” “无事,就是看到阿兄你愣神所以唤你一声。” “哦,意儿,这几天你便不要再习武了,适才的事可是把阿兄给吓坏了呢。” 林弋想了想,点了点头,“好,这几日我便不动刀,只练习马术。 意儿自从学会了骑马都没怎么好好练过呢,不如阿兄你再授我御马控马之术,可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7章 做戏 天色垂暮,沈樉、林平、长清、林弋主仆四人,围坐在院外的大树下。 面前燃着一堆篝火,明明灭灭的,长清见了就往里面加了几根柴,慢慢的篝火越烧越旺。 “长清阿兄,你莫要再往里头添柴了,等下被烤熟的就要换成你我了。” “怕什么,羊肉又不再这个火堆上头。 太阳落了山,这外头会愈发的凉,火势旺上一些,也可以暖暖身子。 诶我说,你做何非要支那么一个小架子?还非得用木炭烤,那肉得何时才能吃进到嘴里呀?” “很快的。 长清阿兄,我与你说呀,你把整块羊肉架到火堆上头,那不叫烤那叫烧,有明火很容易就把肉给烤焦了的。” 说着,林弋把她手的肉串翻了个,烤了几息后又拿起来细看了看,在身边的竹篮里取了一根毛笔往一个小瓷罐子里面蘸了蘸,一层花蜜便均匀的刷在了肉串上。 林弋把肉串又放到架子上烤了烤,待空气中传出来一股清甜的味道,她便把手里的肉串先是递了一半给坐在她右手边的沈樉,把余下的那些献宝似的捧到了她左边自家阿兄面前。 “阿兄,快尝尝,看看你喜欢这个味道不?” 边说,她的大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一脸你快夸夸我的小模样。 被自家小妹盯着瞧林平有些无奈,只得赶紧把肉串送进嘴里头。 他最尝到的先是一股甜味,林平知道这是小妹涂的那一层花蜜,他虽不喜食甜却也不曾停下一息,继续咀嚼嘴里的羊肉。 嚼着嚼着…… 他发觉那些许甜味竟中和了羊肉的腥膻之气,又咬了一块下来,肉块嫩嫩的一点也不油腻,食起来竟别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沈樉见林平一口接着一口不曾停下半分,眉峰动了动,这才敢把肉串放到嘴边试着咬去上头的头一块,羊肉吃到了他的嘴里几息之后,便与林平一样做出了同样的反应,这些看在长清的眼里使他跃跃欲试。 “意儿,为何没有我的呀?” 看自家阿郎和平郎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长清这才发觉竟没有一根是落在他的手里,吞了吞有些泛滥的口水,干脆屁股一抬直接离了他一直坐着的石块,凑到了林弋的身边。 “阿兄和阿郎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不能吃刺激的食物,我现下烤的才是咱们俩的。” “刺激?” “哎呦,就是加了茱萸的,茱萸辛辣刺激,不利于伤口愈合恢复。” “哦,可是我想尝尝他们那个味道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在烤肉上涂花蜜的呢。” “嗐,你早说呀,那等下这些烤好了我再烤了甜味的予你。” 林平见自家小妹一边翻动着肉串,还要一边回头跟长清聊天,索性屁股挪动了一下把他的位置让给长清。 很快第二把肉串就烤好了。 “诶诶诶,不是说这是咱俩的么?” 适才肉串快烤好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肉串散发出的香味,那味道一直就朝他的鼻子里头钻,瞧上去好像比意儿先前烤好的那些还要好吃的样子。 “唔,你不是说不要刺激的么。” 林弋一边嚼着肉串,一面费力的又取了一些生肉串往架子上头放,一旁的沈樉见她这个时候也不肯把烤好的肉串让长清拿一下,索性一伸手助她一助。 右手陡然落了空,一回头瞧见是沈樉接过了她手里的肉串,林弋当下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回头翻动手里的肉串。 “平郎,要不要尝尝这个刺激的?” 林平还不等回话,林弋耳朵尖的接话道,“阿兄只可吃一根哟。” 有了自家小妹的应允,林平顺手接过了自家阿郎递过来的肉串,长清见了直接起身凑了过去,把沈樉手里加了茱萸的肉串全部接了过来。 “意儿说了只可食一串,阿郎切莫要忘记了。” 沈樉听了啧了一声,林平听了却是呵呵一笑。 有了肉自然就少不得酒,虽说饮酒也有碍于伤口恢复,但沈樉为了要作戏给别人瞧,少不得要碰上一些。 只手抄起一坛与身边的林平碰了碰,二人一同饮下了些许。 “唔,这酒不错,回去让林叔再买上一批。” “阿郎这是要日日饮酒么?” “平郎,我都失了意了,还不能饮上几坛子酒么?” 一边烤着肉串的林弋,虽不知沈樉为何要让府里给他送酒来庄子上,却也识趣的没多问,她的直觉这人怕是在为前往幽州做准备。 他现下可是一个成年人,又是颇有成算的成年人,做事自有他自己的分寸,她只要操心自家阿兄便好。 “阿兄,今日便可只饮上一坛,莫要贪杯。” “哦?可阿兄认为阿兄要是真的吃醉了,不正是合了你的意么?” 闻言林弋的眼珠子瞪大了。 “怎的? 你的眼珠都快长到酒坛子上头去了,阿兄又不眼盲,如何会瞧不出你打的主意?” “这阿兄可就是冤枉人了,我再想尝尝这白酒是何种滋味,也不会让阿兄真的吃醉了去,阿兄的手臂有伤,待痊愈了后随便吃。” “好,我便信了你的话,那今夜你离这几坛子酒远一些,切莫沾上。” 这话让林弋啧了一下,“阿兄,我不是没有尝过这酒是何种味道么,心下好奇,就想着尝上一尝。” “哦,心下好奇? 大厨房里什么好酒没有,你在那当差这么久,就没想着偷尝一口。” “看阿兄说的,我天天被阿娘瞧在眼皮子下头,我是得有多傻敢去偷酒吃,就不怕阿娘知晓了罚我么?” “怎的,先前阿娘也罚你运过食材?” “那倒不曾,阿娘只会罚我给她绣帕子,阿兄你不晓得,绣帕子好难的,还不如让我去二门上运食材呢。” “你呀……” 林平听了一个劲的摇头,他的这个小妹也属实好动了一些,让她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绣上一方帕子,的确是难为她了。 四人围着篝火说笑着,时而还夹杂着林弋央求林平要尝一尝白酒的声音,突然,沈樉、林平和林弋的动作就是一顿,只有长清还咧着一张嘴与先前一般继续说笑。 “唔…… 你干嘛?” 林平和长清被自家阿郎的动作给弄懵了,因为刚才沈樉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大手直接落在身边林弋的脑袋上,一把拉过了她将她扣近了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把林弋吓了一跳,当下就想把她的脑袋从沈樉的手里解脱出来。 “别动,待下给你一坛酒,让你回去慢慢喝。” “阿郎……” 林平是忍了又忍,想直接动手把小妹从沈樉的怀里拽出来,好在自家阿郎只是把人扣在了胸前,并未做其他不妥的举动。 “嗯,就是要做戏给他们瞧。” “阿郎的意思,先前萧郎君过来还有这一层意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8章 做戏(二) “嗯,他们萧家与那一位走的那样近,很难不知四郎的事。” “唔唔……” 林弋的小手在沈樉的胳膊上拍了拍,沈樉会意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抱歉,只留意那边的动静,却忘了手上的力道。” “没事……” 林弋的后脑朝上、面部朝下,下巴与脖子之间连一点缝隙也没有,说句实话这感觉十分不好受。 “阿郎,我才多一点子大,他们那些人会信么?” “是呀,阿郎,四郎说的是,阿郎就是真的要……咳咳,也犯不上寻一小子罢?” “我知道他年纪小,但盯住他不放的是那一位…… 呸……长清你给老子闭嘴,老子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呵呵……呵呵……”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知道呀……” 所以老子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没反抗,不然老子就是打不过你,也定会叫你落不着好的。 “咳咳…… 那个…… 阿郎,这么做岂不是把怒火都引到你的身上了?” 闻言,沈樉抬眼看了林平一下,心里面对他的这话很是熨贴。 “我不这么做,那人对我就没有怒火了? 有便是有,多一些少一些又有何妨? 这么说罢,我就是把四郎捆了亲自送去给他,他还是会想办法把我控制在手心里,不是么?” 听了这话,林平垂了眼,拿起旁边的酒坛狠狠的灌进了一大口。 那人如此荒唐,真的能为天下的百姓谋福祉么,如果日后是那人继了位…… 林平有些不敢想。 “诶诶诶…… 阿兄,酒不可多喝,等下这些人真的过来可如何是好?” 说着,林弋又在沈樉的胳膊上拍了拍,“对了,我是不是又欠了你一份人情?”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这人情不用你还,有你阿兄在且还轮不到你,我是看在平郎的面子上才担下的,你莫要自作多情。” 这话林弋听了就是呵呵两声。 另一旁的长清压低了身子,侧着头往他们二人这边凑了凑,却只见到自家阿郎怀里的林弋露出的小半张脸。 “四郎,他们真的会动手么?” 林弋在他看不到了地方翻了个白眼,“这我如何得知? 不如长清阿兄你去问一问他们好了,就在那边,山 “你怎的知晓他们就在那儿?” “不单我知晓,阿郎和我阿兄都知晓。 还有呢,今夜来的人还不止这些人,我听着似是有三个不同地方先后有了响动,至于后来的两拨人马是哪一方势力派过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平郎,咱们兄弟二人喝上一坛。” 长清没等到答案,沈樉突然大吼了一声,只手举起酒坛与林平对碰,借着林平凑过来的机会他的薄唇微动。 “不能这么跟他们耗下去,我们得回院子里去。” 林平也认为回去最好,可是他家小妹岂不是要和阿郎独处一室? 那阿耶知晓了会不会被气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嘭的一声,沈樉喝干坛里的酒液,伸手随意的向后一掷,酒坛便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时辰不早了,老子准备歇下了。” 说着,他站起了身一把抱起了怀里的林弋,随之而来的是哈哈爽朗的笑声。 林平咬了咬牙抬脚跟了上去,长清把地上的东西简单的归拢了一下,装进篮子里提着也跑进了院子。 哎呦,还有肉串没烤完呢,明日也不知还能接着用么,他一边跑,嘴里不停的叨叨着。 沈樉抱着林弋一进到院子里,林弋赶紧在他的身上拍了拍,“看不见了、看不见了,阿郎快些把我放下。” 林弋虽看不清自家阿兄的脸色,但想必好不到哪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林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意儿,今夜你跟阿兄一间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知晓了阿兄,不过我觉着他们不会攻进来。” “你怎的知晓?” “要是只来了一拨儿那意儿还真说不准,但外头可不是呀,偏偏就先后来了三批人马,谁知晓这里头有无立场是对立的?”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哎呦,可吓死我喽。”这是长清说话的声音。 林弋见他现下还不忘提着篮子,不由的白了他一眼。 “长清阿兄,你还把肉拿进来做什么,这个放到明日也会腐掉了。” “啊……那我现下多加一些盐腌了可还行?” “都闭嘴,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吃?今夜你们几个都待在我屋里,以防万一。” 林平想了想阿郎说得可行,总比他独自一人和小妹待在同一个房里要好上许多。 主仆四人先后进了主屋,长清要把屋里的油灯燃上,被后头的林平给拦下了,而在这时沈樉却突然开口道。 “意儿,你先……背过身去。” 林弋听了也没迟疑,屁股不离凳子脚下往一旁捣了几下,顺势趴在身后的小几上。 “阿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的还想着解衣裳?” 沈樉听了直咬牙,“白痴,你都能想得到我会想不到?” 他怎的想不开寻了这么一个小仆跟在身边? 见人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索性把脱下来的外衫扔到了他的身上,“还愣在那里做何? 把你适才抱回来的酒坛子取出来,在外衫上头多撒一些。 对了,别忘记还有平郎的,你弄完了之后把外衫搭在衣架上头晾着。” “阿郎这是……” “就如你所思这般。 我估摸着外面那三批人马里不止是来自外头的,或许还有家里头的。 我么,既已失了差事,总是要借酒浇愁一番的罢。” 阿郎这是断定了适才的三批人马里有一批是自家人,或者说是吴家人。 如果单单是来自吴家的还好上一些,要换作是大夫人遣过来的…… 林平猜想,或许阿郎的心里头会不好受的罢。 鸡鸣乍起,天色变白。 林平拿上了佩刀去院外转上一圈,回来对着坐在床塌上的沈樉回话道,“阿郎,四周我都瞧过了,并未有人靠近。” 沈樉听了心中便有了底,或许还真让那小女娘给蒙对了。 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 “昨夜一夜未睡,现下都各自回房补眠去罢,待府中派了人来咱们再行回府。 长清,与厨娘交待一下,今日的朝食不用煮了,只烹了茶来便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9章 被罚 有了沈樉交待,几人便各自回了房,直到午初前后林大江亲自带了马车来到庄子上。 “意儿?意儿?起身了,咱们要回府了。” 在榻上睡得正香的林弋忽听得门外的声音,看了看眼前,她竟一时有些恍惚。 是了,她昨儿把自己屋子的门板给毁了,临睡前阿兄便与她互换了屋子。 “听见了阿兄,我这便起身。” 大大打了个呵欠,林弋把身上的被子随意的往旁边一掀,眯着眼睛坐了起来,双脚随意的向下一划拉,碰到了鞋便闭着眼睛往脚上套。 摸到塌边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兜头就见自家阿兄立在门外,她又打了一个呵欠把手里的包袱随手递给了自家阿兄。 “早呀,阿兄。” “还早呢,眼瞅着都要午正了。 我与你说阿耶可是亲自来了,现下就在院外头候着呢,等下你要有点眼色。” 啊? 林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难不成昨夜的事被自家阿耶知晓了? “不会昨夜的人有阿耶派过来的罢?” 自家的小妹可真敢想,林平当下屈指就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记。 “胡扯些什么?是长清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约莫等下你得跟着阿郎坐马车,阿耶的脸色怕是又要不好看了。” 原是为了这个。 林弋听了却不甚在意,眼珠子转了一转,凑到林平身边笑嘻嘻的道。 “阿兄看我的,看我如何让阿耶消了气。” “呵……呵……” 林平怎么那么不信,对了,他没说自家阿耶现下就已经黑了脸。 不过他还盼着小妹能够哄好自家阿耶,否则,他也少不了要跟着挨上一顿骂。 院子外头,林弋见了自家阿耶端坐于马上,黑着一张脸也不看向她这边,她也不在意,厚着一张脸皮嘻嘻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撒娇说道。 “阿耶,你总算是来了,昨儿可把意儿吓着了。 要不是有阿郎和阿兄在,意儿今日怕就是见不着阿耶了。” 说着,她的小嘴跟着一扁,小脑袋一歪靠在了林大江的腿上。 林大江,身为沈府外院的管事,平日里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对自家阿郎也是只有敬并没有多少愄,这阖府上下能让他一息便转了脸的,除了家中的美妻便就是这个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小女儿了。 见状,林大江重重叹了一口气。 昨夜之事他已经从长清的嘴里得知了,大郎君的行事完全就是权宜之计,与情素什么的属实不挨边。 林大江斜眼瞧了身边的马车一眼,又垂了眼看着立于马下的小女儿,心道,这二人一个是冷心冷性,另一个完全就是稚童的心性,他或许……应该……是可以放心的罢。 不过昨日之事大夫人也已知晓,不知她那头又是个什么章程? “放开……” 林大江动了动腿,唬着一张脸说道,“都多大个人了,还抱着阿耶的腿撒娇,属实是不像话。” “不像画就不像画呗,要是像画那意儿还不惨了,就那么一卷,整个人都要卷进画轴里了。” 噗…… 一边的长清听了实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我嗓子有些不舒服。” 还不如不解释呢,林弋听了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吐槽长清的笑点太低。 她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哄自家阿耶,这人无事瞎凑哪门子的热闹。 “你呀,总是歪理一大堆。 你这回出门属实不老实,归家后便罚了你给家里人每人制上一件衣裳,这回要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免得跳脱得不似个女娘。” “嘘……嘘……” 林弋拍了拍她的小身板,“阿耶,我现下可是一个儿郎,没见着我穿的是小子的衣裳么?” 闻言,林大江重生哼了一声,“是个女娘你都快上了天了,这要换作成儿郎,那阿耶可还能约束得住你? 快些上马车罢,没见着所有人都在候着你呢?” “哦哦……” 林弋一连声的点头应是,费力的爬上了马车,引得林平在旁失笑出声。 人上了车刚一坐定,车把式即便扬了鞭子起程,然后林大江就见到自家小女儿把头从车厢里面探了出来,捕捉到他的身影便是嘻嘻一笑。 “阿耶喜欢何种颜色?” 猛得被自家小女儿这么一问,林大江竟有些懵了,下意识的张口问了出来,“颜色?什么颜色?” “哎呦,阿耶不是说让我给您制衣裳么?是以我要问阿耶想要制成何种颜色的? 对了,还有款式。” 女儿竟是当了真么? 想到他日后会穿上宝贝女儿亲手给他制的衣裳,林大江不禁笑出了声。 “意儿想要哪种便是哪种,阿耶都不挑的,我的宝贝女儿给我制成什么我都欢喜。” “哦,那意儿可要好好想一想……” 说着,她的小手往前就是一伸。 “这是作何?” “钱呐。 一家人的衣裳料子可是不老少呢,对喽,我还得再买些绣线。 阿耶知晓我月钱不剩下什么的,阿耶可不得支援意儿一点子么? 不然等我的月钱制成衣裳,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又胡说。” 小女儿总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语,听得林大江脸色就是一唬。 “林管事,我觉得意儿说得不错。 今年可是兔年,要是仅凭意儿的月钱制成一家人的衣裳,可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呢。” “哈哈哈……” 是林弋清脆的笑声,林大江听了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顺手从身上解下了钱袋,也不看里头装着多少,一股脑的全塞给了小女儿。 林弋拿着钱袋子冲着阿兄得意的晃了晃,然后面带笑容的对着自家阿耶就是一笑。 “阿耶放心罢,意儿头一个便给阿耶制新衣,意儿定会给阿耶制出一件最最漂亮的新衣裳。” 这话林大江爱听,伸手揉了揉自家小女儿的脑袋说道,“阿耶不急,可莫要累着我的宝贝女儿。 意儿回去慢慢制,就是阿耶明年穿上也使得。” “我就知道阿耶最疼意儿了,阿耶你慢些骑,意儿回车厢里给阿耶想式样了。” “嗯,且去,要是乏了就倚着靠垫睡一觉,待到了阿耶唤你。” 林弋笑呵呵的坐回了马车里,对上沈樉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小女娘,三言两语就把林叔给哄得不知东南西北,怪不得平郎会如此把她放在心上,这要是他的小妹,他或许也会时刻记挂在心上的罢。 “那个……我要月白色。” 沈樉的声音不大,林弋还以为她听错了呢,当下转头又看向了沈樉。 “制衣,我要月白色的。” 闻言,林弋懵了,她没说制衣有这人的份呀。 “清明院的库房里有不少料子,你直接选了用罢。” 见林弋还是愣愣的模样,沈樉抬手敲了她的脑门一记,“不是说欠了我的人情么,现下正好一并还了?” 林弋又眨了眨眼,好似也行,免得自己觉得欠了他的。 “是,意儿记下了,意儿……” 不等林弋说完,车厢外突然响起了踏踏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车把式长吁了一声,巨大的惯性使林弋的身子就是一斜,车厢外头有人高声一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0章 被拦了 “放肆,何人阻拦车驾?” 来人虽作寻常之人装扮,但只要上过战场从过军的人,皆可从其步伐中判断出,这些人训练极其有素,或军士或卫兵。 这些人林大江不识得,可林平却是识得的,当下伸手在车壁上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沈樉一下子掀起了车窗帘,林平对上自家郎君询问的视线,点头回应。 “即是郎君的车驾,我自是得下车拜见。” 撂下话,沈樉放下帘子,欺身在林弋的耳边说了一句,“那个人来了,你莫要下车,他不会不顾身份使人上来瞧的。” 这是让她在车上避着了? 林弋想了想,拉住了正欲起身打算下车的沈樉,对着他直摇头。 沈樉见了眉头就是一动,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便以眼神问了过来。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容得了他们商量过后再行事? 林弋顾不得许多,伸手自额角处扯松了几绺发丝,又把自己的衣领弄皱了,顿了顿,她又抬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狠劲的搓了搓。 一旁的沈樉眼睛越看越大,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要下车的林弋,对着她直摇头。 这是要闹哪一出?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小女娘要是以这副模样下了车,旁人见了少不得要多思多想一番,而他要如何向林叔交待,又要如何向平郎交待? 做都做了,林弋哪里还管得了许多,应是把眼下应付过去才是正理。 那个人怕不是脑子有病,那样的一个身份为何总要与她一个小喽喽过不去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的脚下就是一顿…… 不,那个人今儿不是冲自己来的,卧槽,那她弄出这些岂不是画蛇添了足? 想到了接下来阿耶和阿兄的怒火,林弋惊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眼见着这小女娘几息之间便想通了里边的褃节,沈樉好笑的摇了摇头,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先一步下了车。 林弋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都这个节骨眼了,她想不下车都不成,有武功的人仅凭呼吸都能断定出车里面有几个人,更何况她先前还是那样的一番折腾。 林弋在自己脸上狠搓了两把,一掀帘子视死如归的下了车。 她怕的不是对面未曾谋过面的讨厌鬼,而是自家的阿耶与阿兄。 出了马车,林弋连头也没敢抬起半分,躬身猫腰的就要往后头窜,殊不知她的这一动作更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四郎不得乱跑,过来见过郎君。” 卧槽,她见个屁的见呀。 心里头恨不得把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个遍,面上却不见任何表情,轻声应喏,随即对着对面的车架单膝跪在了地上。 “请郎君安。” 足足有六七息的工夫,对面马车的车帘才被车上的婢女挑起,露出了里面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胡服男子,高髻以白玉簪束之,端坐正中。 “何人阻拦车驾?” 男子气质高贵、声音慵懒,眼皮子不屑撩之,只垂着眼问道。 “回郎君,不知是何人挡在了前头,从主到仆全是寻常衣裳,瞧着不像是有公名之人,他们乘坐的马车上也没有明显徽记,属下实是不知。” 不知?那么大的一个沈字就挂在车上,你看不见说明你眼瞎。 林弋很想吼出来,却也知晓现下不是她可以任性的时候。 “回郎君,某是怀化将军沈家长子,沈樉,问郎君安。” 听到沈樉自报家门,车上之人才把眼皮子往上撩了一点儿,不急不徐的说道,“哦?吾听萧大郎讲,说你骑马伤着了,还说要出城来亲眼瞧你,不知他可曾来了呀?” 这一番话听在林弋的耳朵里有两个意思,一则是在问自家郎君萧启过来是在替他办事,问阿郎明之为何会拒了? 另一层的意思便是他对萧启的不信任。 林弋不曾想这人行事虽是个荒唐的,疑心竟是这样的重,自家阿郎不予这样的人谋事倒是件好事,免得最后落得一个良弓藏的下场。 “哦,萧郎君确是在第二日亲至,奈何某曩时伤重根本起不了身……” 说着,沈樉重重叹了口气,“某骑着马在路上好好的,不知怎的,竟从马上摔了下来。” “哦?吾瞧着沈大郎君现下的状态还不错,吾要往南山狩猎,沈大郎君不如一道罢?” 这哪里是在言邀?分明就是吩咐、命令。 这人的上位姿态端得这样足,自家阿郎要如何言拒呢? 林弋未曾等到自家阿郎的说话声音,就听车上之人接着又道,“吾听萧大郎说你有一个小护卫很是风趣,不如也带了他,也算增添了些许趣味。” 小护卫,这是在说她了?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决定不能再给沈樉招恨了,她的事还是她自己解决的好。 “请问郎君所说的小护卫,是在说我么?” 林弋的声音清脆,听在车上之人的耳里就是人还未及长开,属实青涩得很。 “四郎,郎君面前不得插言,还不快跪下请罪。” 自家阿耶的意思她懂,当下单膝改成双膝,俯首跪于地面之上。 嘶…… 她选的地方不好,膝盖 “我年纪小,不懂规矩,请郎君降罪。” ‘呐,我都说我年纪小了,待会儿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怨不得我呀,这话头可是你主动挑起的。’ “无妨,把头抬起来,让吾瞧瞧。 抬头就抬头,被你看上一眼我又不会掉一块肉。 林弋把头向上抬了些许,却也不曾看车上之人一眼,她怕她看了会隐藏不住心底里那一抹情绪。 “倒是个清秀的,难怪沈大郎君心悦,还时时带在身边。” “郎君说的是,他很得我心。” 闻言,车上之人掀了眼皮子睨了 只可惜那小子虽有幸与心中之人有几分相像,却也只在眉眼之处罢了,几分而已并不是他,也替代不了他。 “沈大郎君若是喜欢,带他一道便是,正好也可时时伺候着你。” 这是对自己放弃了? 不过这人可没打算放过自家郎君,她得想法子助上一助,把眼下这一关安全渡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1章 郎君 思及此,林弋一头叩到底,大声说道,“请郎君饶了小的罢,小子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一家人。” “哦,这是从何说起?你现下不也每日贴身照顾着沈家大郎么?” “不敢欺瞒郎君,小子年纪小,习武之时手头时常会失了准头。 这不,昨儿在院子里习武,一个不小心就把屋子的门板给劈碎了。 郎君要是不信,就使人去庄子上的院子里瞧上一瞧,那门板碎了可有八瓣了呢。” 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老子想把你小子的屁股打成八瓣。 “是呀,郎君,某这小护卫说话办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别因了他再伤到郎君的贵体就不妙了。 至于我么,腰伤属实颇重,怕是要辜负郎君的一番心意了。” 沈樉这话音一落,气氛一度陷入到凝滞当中。 林弋心想车上之人这下怕是被气得不轻,自家阿郎连虚与委蛇都不屑为之,还要果断与其划清界线,这是不是就说明皇城的形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车上之人到底是哪一年嘎的呢,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又过了一会子,车上之人自鼻腔里重重一哼,车门处的婢女随之放下挑起的帘子,带队的护卫见了只手一扬,高喊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林弋听着声音狠狠翻了个白眼,一个只会把心思用在与朝臣拉拢之事上的储君,难怪会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那位女英豪,马上就要闪亮登场了呢。 “四郎,你还跪着不动作甚?” 听到长清的声音,林弋一下子回过了神,她的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就连沈樉也不知在何时竟回到了马车之上,只余下两匹架着马车的马,马蹄时不时的挪蹭几下。 “哦,我这便起来。” 林弋低着头,想趁着自己家阿耶没发现再滚回到车里头去。 还不等她的膝盖离开地面,就听到自家阿耶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传来。 “林意,你可知错?” 林弋盯着眼前的这双靴子,不敢抬头,也不敢似往常一样的撒娇糊弄,因为她知道这一回她家阿耶是真的生气了。 “是,意儿知错。 意儿在马车里得知那人亲临,下意识的认为与自己有关,便不假思索的出此下策。 后来意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想通了应是与意儿无关,但好似迟了那么一点点。” 噗…… 听到车厢里传出的笑声,耷拉着脑袋的林弋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心道这人也太没义气了,就不能稍稍等上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再上车么。 “阿耶,儿子约莫着小妹应是没睡醒……” 林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阿耶的厉眼给瞪了回去,想了想,他又硬起了头皮接着说道,“阿耶,怪就怪咱家这个小的脑子太好使了,还不及细琢磨呢,就已经想出了法子。 虽说这法子是个昏招,但总比那些脑子笨的要好得多罢。” “呸…… 她这是脑子好使么?她要是脑子好使,手能比脑子还快?” 林大江这话才一落下,车上的沈樉已经哈哈笑出了声。 “林叔,平郎说的不错,意儿的脑子是挺好使的,哈哈哈…… 我适才不也顺着她的话才得以脱身的么? 哈哈哈……” 林弋白眼又是一翻,在嘴里嘟囔了一句,“笑的屁的笑。” “嘴里念叨什么呢?” “阿耶,意儿的膝盖好疼呀。” “这才一会子工夫,能疼到哪儿去?” “阿耶,意儿倒霉,左膝 闻言,林大江就是一愣,还是林平反应最快,一把将小妹从地上抱了起来,低头一看,地面上果然有一颗石子恰好就在林弋先前跪着的地方。 “阿耶,马车行得慢,儿子先带着意儿回城了,去延生堂寻吴老郎中给意儿瞧上一瞧。” 女儿的腿伤了,林大江也很心急,当下挥了挥手叫儿子赶紧去,但他的脸色仍未缓和半分。 林弋看在眼里,闭了闭眼睛,眼圈立马泛起了红,对着自家阿耶的方向弱弱的唤了一声,“阿耶。” “这回别想糊弄过去,给家里人每人再添一身里衣,连你次兄和阿嫂的也要做,须得细致些,不得应付了事。” “啊?” 林弋的下巴壳都快要掉到了地上,这么老些衣裳,她真的要做到猴年马月去了。 沈府,牡丹院。 正屋里的气氛不大好。 卢氏黑着一张脸坐在上首的罗汉榻上,吴蔓坐在一旁默默垂着泪,她在思量着什么,旁人看不清。 吴氏昨儿下晌未见自家儿子归府,便使了娘家陪嫁过来的仆从出城看看,却忘记了这仆从还有家人留在吴府。 “再去使人瞧瞧,林管事有没有把大郎君接回来。” “是……” 陶婆子领命出去。 她虽早已遣了人去车马门上盯着,还是依照主子的吩咐退出了正屋,她实是被吴家三娘子哭得心烦不已。 大郎君不就是归家迟上一些么,至于人来了就哭哭啼啼不止,卢夫人竟还质问自家主子大郎君在庄子上纵情作乐。 呸…… 这话她怎的问出口? 陶婆子一边啐一边走出了牡丹院,远远的就见着她先前打发出去的婢女匆匆的往回走,见了她小跑着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禀陶管事,大郎君的马车已经进府了,婢子远远的瞧着郎君行走很是迟缓,怕是真的伤着了腰。” “知道了,你且去忙你的差事罢,记得管好你的嘴。” “是,请管事放心,婢子今儿不曾瞧见什么,也不曾出过院子去过车马门。” 陶婆子挥了手使人退下,默了默,转身回了牡丹院。 才进了正屋,就见自家主子的目光看了过来,她轻轻的点点头。 “大郎回来了?” 不等自家主子开口问上一问,一旁的卢氏倒是先开了口,只是这声音她听在耳里有些刺耳。 陶婆子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垂着老眼应了一声。 她在吴家可没有亲人可以勾连,是以她不愄卢氏,卢氏呢也不敢拿她作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2章 做主 “妹妹,你可得给咱们蔓儿做主呀。 大郎弄丢了差事,我们不曾有一言,但现下他……他竟在庄子里弄了个护卫胡作非为,他这是想要效仿那些个纨绔蓄养娈童不成? 我可怜的蔓儿,她要如何自处啊?” “阿嫂莫急,樉儿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 昨儿夜里咱们吴家派过去的人可是亲眼所见,他……可是亲自抱着那人回了房,他…… 我…… 都羞于启齿。” 羞于启齿?不也说了这样多么。 陶婆子垂着眼,开口插话道。 “夫人,婆子派出去的婢女回禀道,她亲眼所见大郎君的确不良于行,现在怕是已经回了清明院。” “阿嫂,人既已回来了,是不是的一问便知。” “妹妹,你这是要护着大郎了?” “瞧阿嫂说的,我的儿子是个什么品行我自是知晓的,是不是的,阿嫂还是亲自去问上一问罢。” 吴氏带着卢氏匆匆过了垂花门来到了外院,吴蔓急步缀在二人的后头,她倒是要亲眼见上一见那个护卫到底是何模样,竟能抢在她的前头染指她的郎婿。 一行人才至清明院口,就见长清从耳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抱衣裳。 “见过大夫人,卢夫人,吴三娘子。” 长清手上都是自家阿郎才换下来的衣裳,不便抬手,只躬身给吴氏行了一礼。 “嗯,大郎可是在沐浴?” “是,夫人,阿郎一路车马,归家后自是要沐浴的。” 许是离得近了些,吴氏看得也清楚了一些,长清抱着衣物里还有缠成一团白色的布巾,那布巾她识得,是用来包扎伤口用的。 吴氏瞧得清楚,卢氏自是也瞧得明白,那布巾上虽不曾沾有血迹,但上头残留的药粉是不是用过的她还是能分得清。 “阿嫂,樉儿现下不便,不如我们去他屋子里头饮上一盏茶罢。” 卢氏听了点点头。 人都到了这儿,的确是不能这么回去,为了自家女儿日后的幸福,她今日就是豁出脸了,也少不得要问上一问。 耳房净室。 沈樉听了长清的回禀,心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头一回对吴家之人的行事心生不喜,闭了闭眼,便唤了长清他要起身。 “阿郎,我瞧着吴家大夫人的脸色不大好,就是吴三娘子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闻言,沈樉瞥了他一眼,“你操心的还不少。” 想了想,他又开口交待道,“等下你跑一趟林家,与平郎说他的手臂伤着不用急着回来伺候,就待在家里养伤罢。” “是,我跟下头的人交待一声便去。” 沈樉点了点头,头发只拭到了半干便让长清给他束发,待长清梳好了头发,他穿上长清新拿过来的外裳出了净室。 长清想要跟上,沈樉对他摆了摆手,自己动手打了帘子踏进了正屋。 “见过母亲,见过舅母,表妹。” “樉儿,快来母亲这边,让母亲好好看看。” 沈樉没有言语,而是依言往前走了几步立于吴氏的身前。 “你的伤……” “母亲不必担心,伤口已有愈合之势,还有……是我交待下去受伤的事不必传回府里。” 儿子说话的声音淡然,吴氏知晓儿子已经有了气,也怪她行事思虑不周,事情才至现下的这个地步。 “你放心,母亲不会责罚于你身边之人,他们也是听你的吩咐办事。” 沈樉要的就是母亲的这句话,点了点头,在自家母亲的下首坐了下来。 听了自家姑母与表兄的对话,吴蔓心里就是一急,姑母的意思,是不打算处置表兄身边的那个护卫?这如何使得。 适才在院子里,她就一直未瞧见仆人口里说的那个个头与她相仿的小护卫,就连跟在自家表兄多年的林护卫也不见了踪影,难不成表兄他是早做了盘算一定要将人护到底了么? 那她在表兄的心底又算什么? 自家女儿的心中所想卢氏又如何不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对着沈樉问出了口。 “大郎这几日不在城中,不知可曾听到一些传闻?” “舅母也知晓我不在城中,又如何能听得了传闻?” 沈樉这话说得不客气,要依着卢氏往日的精明,便会立即带着女儿提出告辞,但今日卢氏似是拧着了一般,坐得那叫一个端正。 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未来岳母还不懂得分寸,难道非要闹得如此难堪么? 思及此,沈樉把目光放到他未过门的妻子身上,盼着她是个心思通透的,劝上一劝她的母亲。 “表妹也相信那些不实的传言么?” 吴蔓见表兄直接问了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理智上她应该立即给出否定回答,但她的心里头却有了旁的疑问。 “既是传言,表兄又为何不出面澄清?就任由那不实之言污了表兄的名声么?” 闻言,沈樉闭了闭眼睛,他的眉头已经结成了疙瘩。 “外头有没有传言,你们心里头清楚。” 顿了顿,他紧拧的眉头一下子舒缓了许多,只是他说话的声音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其实我有想过,昨儿夜里造访我沈家田庄的那些人里……没有吴家人,然,却事与愿违。” “舅母、表妹,二位今日踏足我沈家究竟是为了何事,不妨直言。” “自是为了大郎的身体,以及……请你母亲为我蔓儿做主,处置了你身边惑主的东西。” “不可能……” 沈樉声音里透着冰冷,吴氏听了也是一哆嗦。 “我没有羞于人前的癖好。” 这话换成沈樉身边的任何一人,都知晓他话里意思,他在说无论是儿郎或是女娘,他都不曾沾染过半分。 然而,在场的吴家人却把他的一声冷喝当成了要护住那个护卫的决心。 “不可能,我家仆从亲眼所见,表兄你……你亲自抱了那人回的房。” 吴蔓毕竟是未成亲的女娘,提及这种事还是有些害羞的。 “哦?那你想作何?” 沈樉的双眼微眯,看得吴氏的心里就是一惊,因为自家郎婿在发怒之前也是如此模样。 子肖父,果真不假。 “樉儿,母亲想听你一句实话,你表妹所说之言可否属实?” “是……” 还不及沈樉接着往下说,两道哭嚎便在屋中响了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3章 做主(二) “闭嘴……” 一声怒斥使母女二人立时收住了声,愣了愣,把目光汇聚到了她们对面坐着的沈樉身上,却瞧见人把手中的茶碗放在身旁的小几上,起身对着门口方向拱手行礼。 “见过舅父……” 舅父? 二人又愣了愣,回过神来就见自家的郎婿\/父亲立在门口,怒目瞪向她们。 “吴郎……” “父亲……” 吴舅父没有应声,提步往上首的罗汉榻走去,卢氏见状赶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阿兄……” 吴氏笑着与吴舅父福礼。 先前在牡丹院,她的这位好阿嫂劈头质问之时,她便偷偷给陶婆子使了个眼色,陶婆子伺候她多年自是知晓她的意思,便遣了人去吴府搬救兵,可吴舅父并不在府中,那小仆颇费了一番工夫才寻得人。 “坐罢,叫你忧心了。” 吴舅父指的是他的妻女,吴氏听了不甚在意,可这话卢氏却是忍不得。 叫他妹妹忧心,那岂不是在说她们母女故意生事了? “吴郎,你……” “你给我闭嘴。 我以为你是带了蔓儿过府探望樉儿的,是以我并未阻拦,不曾想你们竟是来生事的。 樉儿是你我亲眼瞧着长大,他是何脾性你这个舅母识不清,我这个舅父却识得清。” “父亲,不是这样的,今儿一早仆人回来禀报你明明也很是气愤……” “闭嘴,长辈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儿,你要么给我出去,要么就给我老实待着。” 被喝斥了一句,吴蔓不敢再作声,扭身寻了位置安静的坐了下来。 “樉儿,腰上的伤可是好了一些?” “是呀,樉儿,应是寻了郎中再看上一看。” 闻言,沈樉看了自家母亲一眼,这是要当着舅父的面说清楚么? “回母亲,我不是因骑马摔着了,而是在城外遇了袭。” 什么? 吴氏一听急的站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缓了脸色坐了回去。 “所以……你是为了迷惑对方?” 这话是吴舅父问的,沈樉听了并未言语。 吴家虽是自己的外家,可事涉朝堂和还有他沈家军三万余人,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自家外甥如何沉稳吴舅父自是知晓,当下叹了一声说道,“你不愿提舅父便不问,但你传出了那样的名声总归是不好,不如……你换一些人伺候罢。” 闻言,沈樉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他没有立即应声,而是把视线转向了吴氏,淡声问道,“母亲以为如何?” 这…… 吴氏很是纠结…… 一方是她的娘家支持她的嫡亲长兄,另一方则是她的亲生子。 她的眼睛在二人的身上来回的扫,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家儿子的身上。 “樉儿,不如……” “母亲……” 沈樉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失望一闪而逝。 “母亲可知,我身边之人日后是要陪着我奔赴边关的,他们于我而言,不只是我的护卫那样简单?” “这母亲都知晓……” “不,母亲不知。 如果母亲知晓,便不会应了舅父要换掉我身边之人。” “樉儿……” “母亲,我身边之人是父亲选定的,母亲如果执意,便去问过了父亲再议罢。” “表兄莫要糊弄过去,姑父为你选定的伴读是林平林护卫,他与你同年,不是你宠着的那个小护卫。” “哦?” 沈樉慢慢把头转向了声音来源之处,也就是他的表妹他未过门的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就是宠着了,你能奈我何?” “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沈樉自鼻尖轻嗤了一声,“莫说你还不曾嫁进来,就是日后你嫁进了沈府,你的手也伸不出内院,这……便是沈家的规矩。” “表兄,你怎可这样对我?” 吴蔓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拿了帕子掩了口鼻,泫然欲泣。 “樉儿,不可对蔓儿无理。” “呵……这便无理了? 沈家的规矩,内院妇人不可触及沈家军之事,母亲,你莫不是忘记了?” 这…… 吴氏顿时哑了声音,对着吴舅父摇了摇头,这一事她也爱莫能助。 “父亲……呜呜……” 亲姑母指望不上,吴蔓便只得指望父亲为她做主了。 “吴郎,这事你不能不管,女儿可还不曾嫁进门呢。” 未进门就要忍受这样的委屈,要是嫁进了门,还说不准要受何种委屈呢。 “樉儿,我与你母亲不是要插手你们沈家军中之事,舅父只是希望你打发了一个无用惑主的东西,你何必要闹得这样难堪,又曾想过把两府置于何地?” “无用?难堪?” 沈樉的一只手指落在小几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的,仿佛叩进其余四人的心弦。 “我沈家之事不必向外人作解释,舅父如果执意插手,这门婚事不结也罢。” “放肆,你一个小辈怎可在长辈面前信口胡言,婚事是经两府长辈商议过后定下的,又行了聘书走了六礼,岂是你一个小辈说不结就不结了? 你把我们吴府当成什么了? 又把蔓儿当成什么了?” “是呀,这婚可不是你一个小辈就可毁了的。” 撂下话,卢氏转头轻哄着她的宝贝女儿,“蔓儿莫哭,你父亲与你姑母会为你做主的。” “樉儿,你这话说得过了,还不快给你舅父、舅母和蔓儿道歉。” “母亲……” 沈樉敲击的手指落在眉心,平复了许久才把他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母亲,她不是什么小护卫,更不是无中生有的男宠,她是平郎的妹妹。 而……我选了她当我的护卫自是有我的缘由,且我已寄了信给父亲,向他陈述了事情的所有始末。 所以母亲…… 你信不得儿子,也信不过父亲么?” 是呀,自家郎婿在教子一事上向来亲力亲为,从不允她插手半分,更不会容许儿子胡作非为。 “阿兄,你看……” 吴氏能想到的,吴舅父如何又想不到,他斜了自家媳妇和女儿一眼,都是这母女两个沉不住气,累得他在自家妹妹和未来女婿面前失了颜面,这卢氏也是,一旦事涉小女儿行事就会失了分寸,竟把闺中的教养忘了个干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4章 制衣 “妹妹,樉儿说的是极,我自是信得过妹婿的,也信沈家不会亏待了我的蔓儿。” “阿兄说的是,我可是蔓儿的亲姑母,自是不会委屈了她。” “罢,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便回府了,成婚在即,樉儿定要养好了身体才是。” 说着,吴舅父已经站起了身,一旁卢氏并吴蔓也跟着站了起来,吴氏见状赶紧来到了儿子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樉叹了口气,起身对着吴舅父一拱手,道,“舅父放心,樉儿定会闭户安心养伤。” 这是变向给吴家一个承诺,也再一回强调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吴舅父听了点了点头,在沈樉的肩头上拍了拍,道了句你留步罢,便带着妻女出了清明院。 沈樉知晓舅父这是有话与母亲交待,他也就听话的留在了清明院。 折腾一天他着实疲累的很,也未脱了外袍回卧房里歇着,而是直接歪在了罗汉榻上。 这京安城怕是要不太平了,他得思虑着家里要做哪些准备。 吴老郎中看过了林弋的腿,道了句无甚大碍,开了活血化瘀的膏子叫他们兄妹二人拿回家涂,一天三遍,用不了几天淤青便可自行消散。 林平以为小妹归家后会想法子哄了阿耶把她的处罚去了,却不想她一连几日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就连隔壁的林如都有些好奇她躲在房里做什么。 两天后,林弋拿了一沓纸从房里出来,先是去了隔壁林如的屋子里,把几张她画好的衣裙式样摆在林如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 林如有些不敢置信。 她虽常年在府里听差不归家,却也在大厨房里听过阿娘的唠叨,她的这个小妹最不喜的就是动针线,如今竟要主动制新的衣裙给她,她不曾料过。 “嗯,这几张都是我想到的衣裙式样。 现下外头愈发的冷了,所以我准备给阿姊制一件秋裳。” 林如慢慢翻看,状似不经意的问着,“怎的想起要给家里人制衣裳了?” 她可是瞧见了,小妹的手上还有一些儿郎的衣衫式样,看来这一回家中之人皆有份。 提到这个林弋就扁了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还能怎的,我淘气被阿耶罚了呗,他这回罚我给全家人制新衣。 还好阿耶把他的钱袋子给我了,不然我哪里有钱买料子与绣线。” 原来是受了罚。 她就说么,她的这个妹妹怎会改了性子给家里人制新衣? “阿姊可选好了?” “嗯,就这一套罢。”说着,把一页纸放到了最上头。 林弋看了过后心想阿姊怎的选了这一套? 这个式样是她特意给阿娘画的,一件丁香色的半臂,对襟上绣有红色的玫瑰花,整套衣裙样式保守又不失庄重,明亮的颜色和对比鲜明的花朵图案,会把阿娘整个人衬托的艳丽异常。 这衣裙好看是好看,但阿姊穿了不免有些显得过于成熟,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里。 “哦,阿姊竟看上了这一套? 我以为阿姊会选那一套缃色的高腰襦裙呢,亏我还特意选了大朵的玉兰花绣在胸前呢。” “你竟记得我最爱的是这高腰襦裙?” 林如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页纸,不得不说这一回小妹的确是用了心思的,这套衣裙正好属她的意。 只是她即将入府,衣服式样还是选一些沉稳的好,还有……想必那个人也会欢喜的罢。 林弋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我可不是得记住么? 她的这位好阿姊在入府当差之前,每日在家里必穿的就是高腰襦裙,就连冬日里都不曾换下过一日,即便被冻得直打寒噤也要日日穿着。 不止如此,她还学着府里女娘们的打扮,在外头罩上用动物皮毛制成的裘衣,虽说那样的一身下来要花上不少钱,可自家阿耶是个疼女儿的,是以他每回去了北地回来都要带上不少的皮子。 “阿姊的喜好意儿自是记得。 如果阿姊也看好了这件半臂,那意儿就给阿姊也制上这样的一套,待日后阿娘和阿姊穿一样的衣裙,就好似两朵玫瑰花一样。 哦对了,这个丁香色阿姊瞧着可还入得了眼,用不用意儿改成别个?” 林如摇了摇头,“不了,就依你之言,跟阿娘制成一般的便好。” “好嘞,待我问过了阿兄就要出门去选了料子,阿姊要与我一道同去么?” 阿姊要进府给沈樉做小,在林弋的印象里那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他会不会对阿姊怜香惜玉。 “不了,请阿兄陪了你去罢。” 她的阿姊现下也算是待嫁闺中,的确不适宜出门,林弋把桌上的衣裙式样收了,又拿着其余一些去了对面的东厢。 “阿兄?阿兄? 我是意儿呀,你在房里么?我要进来喽。” 然而林平并未似往日一样应声。 这是出门了?去哪儿了也不说上一声,还不带她一块去。 林弋嘴里嘟囔了一句,回房把手里的花样放下,取了钱袋子便出了门。 沈家落户在安业坊,虽属京安西城,但安业坊向东毗邻京安城的中轴线朱雀大街,向北仅隔三个坊便是皇城的所在,沈家正处于京安城的中枢偏南的位置。 安业坊处在东市和西市之间,离南市的距离相对近一些,但因着林弋上回去西市惹下了不少的乱子,是以她不打算踏出安业坊,只在坊市里的布庄子选上一些料子和绣线。 虽只是坊里的布庄子,面料的颜色和种类都很齐全,林弋比照着她的所需,最后选了寻常之人惯用的赀布做新衣的料子。 定了料子就要选颜色,看来看去的,她给阿耶选择了竹青,阿娘那儿她一早就想好了用丁香色,既然阿姊要和阿娘制一样的衣裙,故丁香色的衣料她要了双人份的。 阿兄的衣袍么,林弋决定选用玄色。 虽然她先前吐槽过黑色,但这个时期的玄色不是传统的黑色,而是一种呈暗红色的暖黑色,在林弋的眼里就是巧克力色里添点红。 至于次兄和阿嫂的林弋则是没有买,他们夫妻两个去的是平州,如果她没有记错,那里临近山海关的地界,仲秋前后怕是要穿夹衣了,等她把夹衣做好再寄过去,那边怕不是要穿冬衣了,她决定把家里的皮子翻找翻找,再研究制什么样的冬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5章 他的喜恶 至于那个人么,叫他穿赀布制成的袍子怕不是得委屈了人家,反正她手里钱是不够买丝绸或者是绢的,那就等回头再说喽。 买好了料子又挑了一些绣线,林弋提着一大包往回走。 一进家门,她就闻到院子里有糕点的香味飘出,她的脚步就是一顿,哑婆不是与阿兄阿嫂同去了北地么?不会是阿耶又新买了人回来吧。 “唔,你回来了,来尝一尝我新制的米糕,我加了花蜜的,很是香甜。” 林如端了一盘子白白的糕点从厨下那边走出来,林弋看了眼睛都睁大了。 她家阿姊这是转性了? 以前别说让她踏足厨下,就是叫她去厨下取点子东西她都是极不情愿,这是又要闹哪一出? “哦,那我先回房把东西放下,净了手再出来尝。” “不用,阿姊喂你,啊……” 林弋又愣了愣,不过还是听话的把嘴张开,一块香甜软糯的米糕就被送进了嘴里。 “好吃么?” 林弋愣愣的点了点头,心想阿姊这是换芯子了?还是被哪个修仙大能给夺了舍? 就在林弋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就在她以为日后林如都会对她温柔以待的时候,就听她家阿姊问出了令她瞬间回神的话。 “意儿,你这几日跟在郎君的身边,能否告诉阿姊一些他的喜恶?” 啊? 林弋眼睛眨了眨,那个人的喜恶她好像从来没有留意过诶,那她要说不知道,她的阿姊不会又要认为她是故意难为她吧。 “意儿,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不如你回房间慢慢想。 对了,这盘糕你一并带回去,等下肚子空了就垫垫肚子,厨下里还有阿姊再去取些便是。” 一个盘子被塞入了手中,林弋心下叹了一声,她要怎么才能知晓那个人的喜恶呢,不如待阿兄归家后寻他问上一问? 问题解决了,林弋也就不再纠结,提着大包小包和一盘子米糕回了西厢她自己的房间。 她决定先把阿姊的衣裙赶制出来,争取在她入府之前送予她。 林弋又是一连几天的不出屋,对此林大江很是满意。 外出办差回来,会给她和林如两姊妹带了得月楼的八宝甜酪,夜里还不忘与赵云娘显摆他教女有方,引得赵云娘白了他好几眼,还赌气的不叫他近身。 赋闲在家的这些时日沈樉过得尤其舒畅,不用进学也不用应卯,每日除了习武就是和林平议事,再就是把家里一些护卫仆从组织起来排兵布阵,甚至把府库里的兵器发至每一人的手中。 府里老夫人听了此事使人传他去宁辉堂,沈樉对老夫人倒是不曾隐瞒,把他在宫里头的所见所闻,以及林大江的一番分析全部说予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思虑了半晌,认为凡事多一些小心总归是好的,免得城里真的发生了变故一家大小性命不保。 这一日,清明院。 沈樉和林平议完了事,就闲聊起家常来。 “平郎,意儿近日在做什么?她是不是忘了她在府里还有一份差事呢?” 闻言,林平的眼睛垂了垂,回道,“她能作何? 阿耶不是罚了她给家里人制新衣么,在家里赶制衣裳罢了。” 不提这事沈樉险些忘了,那小女娘不是应了也给他制上一身,难不成她的手艺不灵,躲在家里现学女红呢? “赶制? 制衣不是慢工出细活么,意儿着急做什么?” 林平听了又是一顿,突然想到那一日他归家后小妹悄悄的把他拉进了屋,问他自家阿郎的喜恶。 他当时听了抬手就敲了她一记脑壳,一个小女娘怎可胡乱打听外男的喜恶,就是自家主子也不行呀。 哪知意儿小心的向屋外瞅了瞅,然后压低了声音跟他说,原是她阿姊林如向她打听的,她不知晓,只能来寻他这个作阿兄的,她问清了也好向阿姊交差,免得再食阿姊做的米糕时噎得慌。 “是如儿,过了仲秋她就要入府了,意儿在给她阿姊制新衣裙。” 提到自己的通房,沈樉忽觉他的话头起的不大好,本想不提这事寻个什么由头揭过去,思量了半晌,认为他应该与平郎交个底。 “平郎,你妹妹入府的这件事……我觉得或许可以缓上一缓。” 阿郎这是何意?林平不解的看了过来。 “平郎,其实我不提你也料到了,待成婚以后表妹有了身孕,我便要离开京安去北地,去幽州招募新兵,然后留在那里练兵。” 这话自家阿郎从未与他说过,是以林平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不是良人,你妹妹跟了我只是在府里虚度日子罢了。” 这些林平又何尝不知,耶娘与大妹不是没有劝过,奈何她偏要一意孤行,他这个做阿兄的又有何法子。 “这样,待你空了跟林叔说一声,你妹妹虽担了通房的名头……待表妹过了门我与她交待一声,叫你妹妹在蒹葭院改任婢女的差事,待到她能出府的年纪,让林叔和婶子给她寻一户人家嫁了罢。” “阿郎……” “你我兄弟,我不想瞒了你。 曩时母亲与我提她之时,说曾问过你妹妹的意愿,况又是母亲之命,我不好当面拒下。 如你妹妹现下便改了心意,母亲那里我去说。” 林平听了这话,起身单膝触地给沈樉行了个军礼。 “属下谢过阿郎,我定会将阿郎的意思转给阿耶的。” “起罢,你我兄弟,不提这些个了。 对了,明儿个就是中秋节,咱们还是想想如何过一个团圆节罢。” 提到中秋节,林平就想到自家小妹这两天在家里鼓捣什么……月饼。 月饼一词他从未听过,后又一听自家小妹的解释,不就是在胡饼里加了馅料么。 “月饼?” 瞧,不只他未曾听人提过,就连自家阿郎也不得而知呢。 “我记得开国圣人曾有言,‘应将胡饼邀蟾蜍’,说的是曩时正值八月十五仲秋,大将军征讨匈奴得胜还朝,高祖帝一时兴起,便在宫中赏月宴上高喝了这么一句。” “谁说不是。 但我家那个小的却说,赏月时食的饼就应当称月饼,而不是什么劳什子胡饼。 阿郎你瞧,她是不是歪理一大堆。” 闻言,沈樉呵呵笑出了声。 “月饼? 怕是只有你家那个小的才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心思了。 对了,你适才不是说她现下在家研制那个……月饼么,待她制成了别忘给我送上一些。 我倒要看看月饼究竟是何味道,别白白担了那样一个好听的名字。” 哈哈哈…… 主仆二人笑出了声,这时屋外传来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听得屋里的二人眉头就是一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6章 月饼 (书友们,接下来几章是过渡章节,属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何事惊慌成这样?” 沈樉见来人是长清,他的眉头松上了些许,不料紧跟着又听到令他眉头拧紧的话。 “回阿郎,牡丹院使人前来传话,说是大夫人请你即刻过去一趟。” “哦,来人可说了因何事?” 闻言,长清抬头看了自家阿郎一眼,垂了眼接着回话道,“那个……来人说不知,不过我塞了两个钱予那人,她说今儿吴府派人递了帖子进来。” 林平一听事关吴府,当下起身对着沈樉就是一揖,“阿郎有事,那属下先行告退。” 沈樉点了点头,林平转身离开。 待外头不见脚步的声音,沈樉淡声开口问着,“长清,我让你给意儿单独准备的屋子,你可布置妥当了?” “回阿郎,咱们院子里头没有空余的屋子,依着先前的吩咐,待阿郎成婚后这院子的仆从才会遣到别处去听差,是以…… 不过平郎说了,要把他的屋子腾挪出来,他与我先挤在一间凑合。” 沈樉听了不言语,长清也不知自家阿郎的心头所想,现下牡丹院使的人还在外头候着呢,思及此,长清不得以又问出了声。 “阿郎,大夫人使来的婢女还在外头候着,要不……” 他其实想说要不你现下就过去一趟? 反正等下就要用哺食了,只不过比往日里早去上一会子,却不想他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自家阿郎的冷眼给瞪了回去。 “不必叫平郎腾挪了。” 顿了顿,沈樉接着又道,“意儿现下不在院子里头宿着,就……书房后头的那间抱厦罢,乏了便在那处歇上一歇。” 长清弱弱的哦了一声,就听自家阿郎又补了一句,“就是留宿也不打紧,正好夜里一并照看书房,你回头别忘了给她拿一铺厚实些的被子过去。“ 沈樉说完,就见长清一副呆呆的模样立在那里,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怎的,等着领赏?” “哦?哦,不敢,我这便打发牡丹院的人回去。” 另一头,林平寻了自家阿耶把沈樉的意思说予他听,林大江听了是一连声的叹气,把那一日大女儿说的话又复述给了长子。 说完,父子俩陷入到沉默之中。 好半晌,林平才开口说道,“阿耶,不如把如儿送去平州罢? 儿子与长风镖局的总镖头相识,相信如儿可安全抵达平州。” 闻言,林大江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前阿耶曾思虑过,想让了安儿带了意儿过去,可意儿的颜色太好,去了怕不是避灾反而是招灾。 要是换作如儿……” 林大江仿佛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似也无不可,不过…… 她先前说的那样决绝,阿耶以为她怕是不会应下。” “应不应的总要说了才知。 为了如儿日后的幸福,我这便归家与她说说,她要是应了我便与阿郎告假,亲自送了她去北地,也看看安儿两口子安顿得如何。” 林大江觉得这事可行,便挥了手让长子即刻归家,还不忘嘱咐他好好劝说大女儿。 林平归家以后如何与林如说的林弋不知,当她端着才鼓捣出来的月饼从厨下里出来的时候,察觉院子里头的气氛颇为诡异。 她的脚步就是一顿,目光先是落到了阿姊的脸上,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又把目光移向了自家阿兄的脸上,哇哦,这便不能用不太好看来形容了,简直跟适才厨下里的那口大黑锅有得一拼了。 咳咳…… 林弋清了清嗓子,缓步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阿兄、阿姊,这是意儿才烤得的月饼,可能卖相看着稍差了些许,但我适才尝过了,味道吃着还不错。” “这……就是你在厨下搭的那个……烤炉制的?” 林平伸手在盘子里捏了一块,举起来瞧了瞧。 “呵呵,可能吃着有点干,待明日再重新烤了,定是要比这一炉好上不少。” “哦,那明日你烤得了送一些去清明院,长清听说你在家弄这个……月饼,很是好奇,想尝尝究竟是何味道。” 有人对她做的吃食感兴趣,林弋很是高兴,当下双眼一亮笑道,“好呀,我这便回房再琢磨几种馅料。” 撂下话,林弋把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葡萄藤关严实。 至于院子里的那一对兄妹又谈了些什么她可不感兴趣,她急着把给阿耶的衣裳赶制出来,待明日赏月之时,便让耶娘穿上她新制的衣衫出去逛上一逛。 林弋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啧啧啧…… 男的帅、女的艳,还不闪瞎了那些人的……咳咳,眼睛。 就这样,林弋足足忙了大半夜才把林大江的圆领袍赶制完毕,以至于她第二日起的比往日迟上了些许。 “早呀,阿姊……” 她揉着眼睛走出了屋子。 林如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用扫把扫院子。 林弋心想阿兄昨儿与阿姊究竟说什么了,这脸色,都隔了一夜了还是没好看多少呢。 心想着,她吐了吐舌头,去厨下继续鼓捣她的月饼去了。 到了半下晌,她终于把她想象之中的月饼做了出来,掰开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一脸的得意之色。 出于晨起之时她见了自家阿姊的脸色,林弋没有把月饼直接送去林如的房里,而是全部放去了正屋,又一样味道捡了几块,装了两个食盒子提着便去了清明院。 到了清明院,兜头就瞧见长清在廊下与一个小仆嘀咕什么,林弋笑眯了眼,喊了一声长清阿兄。 长清一听声音就知晓是谁来了,对着那小仆挥了挥手,然后笑着迎过来。 “哎呦,意儿,你可算是来了,阿兄为着你这口月饼朝食都没用几口呢,就留着肚子等你呢。” 这话林弋可是不信。 说旁人少食一口她信,就眼前的这一位嘴里闲上一刻都难受的主,会空着肚子? 他恨不得一日能食上三顿,外加各种小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7章 女娘 “哦,怪不得我阿兄昨儿特意交待我,让我今日一做得了便送来清明院呢,还说长清阿兄都快把他的耳朵给念叨出茧子来呢。” 长清听了愣了愣,似是想到了里头的褃节,伸手把两个食盒子都接了过去。 “阿郎与平郎都在书房,正好送了过去与他们尝尝,省得我再使人去大厨房里取点心了。” 林弋心说要不你还是让人去吧,我怕你们吃不惯,后一想,吃不惯就吃不惯吧,旁人用不用点心的可与她无关。 进了书房,沈樉和林平在谈着什么,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提着两个食盒子进来,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意儿,你这是做了多少?不会是全拿过来了罢。” “不是阿兄你说长清阿兄要食我做的月饼么,我想着他那么能吃,自然要多带一些。” “那你出门之前就没想着要照一照镜子?” 啊? 林弋瞪大了眼睛,就见屋子里其余三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可能是蹭到面粉了。 “是有米粉粘在脸上了么?” (唐时期面粉叫米粉。) 哈哈哈…… 这是长清的大笑声。 “阿郎,你可不知,我刚才见了意儿都未敢笑出声,就怕她听了转头就走。 现下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忍着了。” 笑笑笑,笑屁的笑,笑你个大马牙。 林弋狠狠翻了翻她的大眼睛,转头就要往外走。 “诶,意儿,先别走,阿兄还有事要与你说。” “知道了,我先打水把脸洗了,免得你们一会子把肚子笑抽了。”话还未完全落下,人已经出了书房。 沈樉见了摇摇头,这小女娘性子这样烈,也不知她日后的郎婿能不能受得住。 “哟,这月饼就长成这样呀,看着也不像好吃的样儿。” 林平瞪了长清一眼,“那你就别吃,都留给我,反正我这个做阿兄的不挑嘴。” 正说着,长清已经把食盒子里的月饼全部端了出来,一一摆在沈樉面前的书案上。 林平先是捡了一块咬上一大口,别说,这月饼看着卖相与昨日的差不多,口感却是要好上许多,最起码不会干的直噎人。 沈樉也挟了一块咬上一口,表皮有些清甜,里头的馅料竟是咸中带甜,仔细一嚼没想到竟是腊肉。 另一边,林弋洗好了脸径直回了书房,嘴里念叨着自家阿兄找她也不知是何事,她还想着回家沐浴换身衣服呢,晚上好陪着自家帅气美艳的耶娘去街上逛一逛,去收集那些人羡慕的小眼神。 她脚步匆匆的踏进了书房,却见里头刚才还在说笑的三人一下子噤了声,把视线全部汇集到了她的身上,确切说是她的脸上。 “怎的?我没洗净么?” 说着林弋转身就要出去,打算再去洗上一遍。 呀…… 林弋听了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收住了脚,转头看向一惊一乍的长清。 “长清阿兄,你这是作何?” 好好的做什么大叫一声,害得她以为这人被踩了尾巴呢。 “你你你……” 长清你了半天,也不见你出第二个字。 林弋抬步走了过去,一巴掌呼在了他的手臂上。 “停,说下一个字。” “你是意儿?” 闻言林弋就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冷笑一声,还不忘送他一记大白眼。 “多新鲜呀,我不就是出去洗了一把脸回来么,长清阿兄你至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放心,我就是意儿,阿兄最小的妹妹,如假包换。” “鬼……倒是不至于,大变活人倒是很可能。” 什么意思? 林弋转头看向自家阿兄,却见他的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 林弋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间灵光乍现,懊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腿掐青。 卧槽,把这事给忘了。 “那个……我平日里就是稍稍打扮了一下,女娘么,哪有不爱美的,你说是罢,长清阿兄?” 说着,林弋来到自家阿兄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里透着委屈。 “要不是阿兄说我脸上粘了东西,我也不会想着净面,大不了下一回我小心一些,好不好嘛?” 边说,边小心的晃他的衣袖。 林平听了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都被人给瞧见了,还下回什么下回。 “阿兄气便气罢,不过就只能气一会子,要是把阿兄气坏了意儿该心疼了呢。” “说的什么话,把手给我松开。” “哦……”林弋听话的松开了手,还往一旁移了两步。 “阿兄适才说与我有事说?” 一提到这个,林平的脸色就更黑了,还不及他开口,沈樉就出言接下了话。 “今儿是十五仲秋,吴家表妹约了我外出赏月。 虽成婚在即,但终是未成婚,现下就单独出行不大好,遂打算两府的兄弟姊妹一道出游。 今儿你便陪在姝儿的身边,外头人多,有你护着她我放心些。” 原来是要出去玩呀,她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在外头赏月呢。 “是,属下领命。” “那个……你归家换一身女娘的衣裙,一个时辰过后便出发。” 林弋又应了一声,回家去换衣服,不承想她一进家门就与林如碰了个对头。 待林如看清来人的面容,她的脸上先是震惊,而后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急剧幻化,以至于她说出口的话都有着些许颤抖。 “你……意儿……回来了?” 阿姊的心思林弋不想猜,她不想知道,当下嗯了一声,想了想开口说道。 “阿兄说今儿夜里沈吴两府的郎君和女娘们邀在一处一同出游赏月,大郎君吩咐我陪在三娘子的身边,我回来是要换回衣裙,今儿家里的赏月宴就由阿姊陪伴耶娘罢。” 说完,她脚下一错绕开了林如,回了西厢她自己的房间。 在柜子里翻出一套阿娘才给她购置的衣裙,是阿娘前些时日给阿姊置办要带入府中的衣物时,顺便也给她买了一套,说天儿眼见着一日冷过一日,穿得厚实一些别着了寒。 曩时她还和阿娘说,她每日都着儿郎的衣衫,衣裙什么的根本就用不上,阿娘属实不必浪费这个钱予她添置新衣。 只是这才过了几日呀,还真就有用上的时候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8章 沈姝 这衣裙是湖水绿色的高腰襦裙,自胸前有长长的裙摆垂下,虽然裙摆很是宽松,却难掩她的玲珑与纤细。 提起裙摆晃了晃,林弋感觉她好像开始发育了,平常穿着男人的衣衫好似看不大出来,如今换了女娘的衣裙,没想到身形的变化竟是这样的大。 想了想,林弋还是去了妆台把黛块遇水化上一点,用笔蘸了把她的眉眼重新勾了,今儿有生人在场,她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装扮完毕,林弋出了房间把门带上,没有去隔壁寻了阿姊与她说上一声,而是直接迈步出了院子。 清明院里,林平见到自家小妹的身影明显的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把人拉进他自己的房中,他有话要嘱咐。 “等下出行你只带了鄣刀罢,那把春雪刀身太长,你带在身边再吓着三娘子。” 听了自家阿兄的话林弋挑了挑眉头,总觉得他的话有未尽之言,阿兄不说她也不会问,她信阿兄是为了她着想。 时辰一到,林弋便跟着阿郎、阿兄、长清出了清明院。 一行人到了车马门,沈樉跟他唯一的妹妹低声交待了几句,三娘子沈姝听过之后眼睛就是一亮,几步来到林弋的身前,仰头看着这个跟她同龄的女娘。 “阿兄说,今夜就由你保护我。” “是,三娘子。” “我听说你比我要大上两月,我可以唤你意儿阿姊么?” “三娘子唤婢子意儿便可。” “哦,那好罢。”沈姝不曾料到林弋会直接拒绝,她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似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的脸上又扬起了一抹笑。 “意儿,那驾马车是我的,你陪我去马车里头坐着罢。” 林弋先搀扶着沈姝上了马车,然后她发现沈姝的身边除了她竟未跟着其他人服侍。 对面的沈姝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阿兄说他会给我寻一个最厉害的护卫跟着我,交待我不用带了旁人,还说人多了反而会更碍事。 对了,阿兄还交待了我,说凡事都让我听你的,还有只要有你在我就万无一失。” 闻言,林弋笑眼眯眯。 那人还真是相信她呢,还万无一失? 她又不是神仙,遇到了歹人还能一挥手就消失一大片呀。 “娘子放心,阿郎既已有了吩咐,婢子自当尽力便是,只要婢子有命在,定能护得娘子周全。” “那就谢谢意儿阿姊了,哦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沈姝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由金、玉和米珠制成的簪花步摇,即便没光源的照射,林弋也能感觉它在闪闪发光。 “三娘子,这个太贵重了,婢子不能收。” “无妨,这个礼物我已经拿给母亲过目了,连母亲看了都说好呢。” 这大小姐不会是嫌弃自己穿得过于寒酸,怕自己跟在她的身边会丢她的颜面? 随即林弋又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 眼前的娇人目光澄澈、微笑以待,不似是个心机深沉的,那就说明这礼物她是真心给自己准备的,而不是对她的试探。 就在林弋心里头琢磨着沈姝送给她如此贵重的礼物是个什么目的的时候,沈姝已经动手把那支簪花步摇插在了她左侧额角的鬓发处,七八根由金丝和米珠制成的流苏自然的垂在林弋的眼睑之上,竟给略显英气的林弋徒添了几分妩媚的风姿。 呀…… 沈姝见了不由的惊呼一声。 她属实不曾想到,刚才还英气似儿郎一般的女娘,只是簪了一支步摇竟变得这样美丽,以至于她竟失声惊呼。 “姝儿……” 骑马与沈姝马车并行的沈樉,听到自家小妹的惊呼下意识的掀起了车窗帘,不想对上的不是自家妹妹,而是他亲自安排保护自家小妹的林弋。 “阿兄,意儿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闻言,沈樉回过了神,紧攥着窗帘的手松上了些许。 “你送给她的?” “是呀,昨儿阿兄说要在今日给姝儿安排一个最厉害的护卫,所以我就盘算着要挑选一个礼物表达谢意,阿兄你看,我这个礼物选得很不错罢。” “是很好,不过太显眼,还是取下来罢。” “为何要取下来?母亲都说了我选的这个步摇很好看呢。” 还能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戴了之后太好看了,不然这小女娘白白重新勾画了她的眉眼。 “姝儿乖,阿兄没有说这个步摇选得不好,也没有说意儿戴了不好看。 你想呀,今儿咱们是在府外头游玩,这么漂亮的步摇戴了出去恐遭了贼人的眼,莫不如你先收在马车的暗格里,待咱们归家时你再送给意儿,可好?” 林弋料到了沈樉的用意,伸手把步摇取了下来。 “三娘子,这个礼物我很是喜欢,不如你先替我收在暗格里头罢,待咱们回府时你再送予我可好?” 沈姝也觉得自家阿兄说得很是在理,当下接过了步摇又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呐,意儿阿姊,这步摇我就放在这个暗格里了,待咱们回府时你要想着取出来哟,我怕我玩得太高兴给忘记了呢。” 赏月的时辰还早,两府人相约在得月楼碰面。 沈府一行人到了得月楼,就听迎出来的店家说他们预留的包间里已有客人先至,询问着是否现下就上菜。 沈姝一听人已经到了,当下便对着林弋笑着说,“表姊来得倒是早,你与我来,我介绍表姊与你相识。” 林弋被沈姝扯动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这小姑娘要做什么,当下拉住她笑得温柔,轻轻的哄她道,“三娘子,护卫有护卫的职责,婢子不便与三娘子一同前往。” “啊?真的不可以么?” 沈姝很想意儿阿姊陪着她一道进去,这么漂亮的小女娘,还是她今日的护卫,想必蔓儿阿姊一定会与她一样很是欢喜。 可意儿阿姊眼神里透着坚定,看来她今日是不能把人介绍给蔓儿表姊了呢。 沈姝正迟疑着是否再劝上一劝,忽听一道柔中带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姝儿,来了怎的不进来,立在这里做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9章 吴蔓 沈姝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就是一亮,脸上随即扬起一抹甜美可爱的笑容。 “是表姊……” 说着她随即转过了身,然而她握着林弋的手并未松开,林弋不得已只能跟上。 “表姊,多日未见,你可曾想念姝儿了?” “自然,你怎的才到?” 这话虽是对着沈姝说的,可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家表妹身旁那个高一些的女娘身上。 一身普通的襦裙,却难掩其娇好的姿容,下意识的吴蔓的眸子就是一缩,一抹异样随之涌上了心头。 “这位是……” 沈姝见自家表姊适才还冲着她笑呢,转头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现下又将目光移向了身旁,“哦,这是意儿阿姊,阿兄使她跟着我的。” 吴蔓的脑中一下子便浮现出那一日在清明院里表兄说过的话,‘她不是什么小护卫,更不是无中生有的男宠,她是平郎的妹妹。’ 妹妹? 难不成指的就是她么? “堵在这里做甚?”这时沈樉的声音传了过来。 因着今日是十五仲秋,外出游逛的行人尤其多,是以店家安排到店的客人把车马停在后院。 “表兄,你怎的才来?” 吴蔓一听是未来郎婿的声音,便再也顾不上旁的了,脸上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直接转身迎向才从后门进店的沈樉。 “表妹……” 沈樉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林平一眼,林平会意拱手告退,林弋见状也附耳跟三娘子说了一声,便提步跟上了自家阿兄。 此时的得月楼里人满为患,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大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还不及点上一些吃食,就见长清的身影寻了过来。 “怎的,阿郎不需你跟着伺候?”林平笑着问他道。 “是呀,吴家带了好些个婢女在里头,阿郎便给我使了眼色,让我出来寻你们了。” “长清阿兄,我要是你便留在里头,能与好些个女娘一道用吃食,啧啧啧,那可是秀色可餐,多美的一件事呀。 哎呦……阿兄你作何又要敲我的头?” “敲你?我还想打你呢。 意儿,你现下可是个女娘,你四下里瞅一瞅,谁家女娘似你这般张口瞧女娘、闭口秀色可餐的? 你也不怕你长清阿兄听了笑话你。” “不怕呀,我长清阿兄才不会笑话我呢,是罢? 哎呦,阿兄,你琢磨这半晌琢磨出什么没有啊,意儿的肚子可是空了呢。” “唔……” 长清咽下嘴里的茶水,这才得空说话道,“平郎不用琢磨了,我适才已经跟掌柜交待过了,对了,还给意儿叫了八宝甜酪。” 三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一个时辰便这样过去了。 林弋聊得有些口干舌燥,灌了一壶茶,又跑了趟茅房,还不见上头有人下来,最后她已经无聊到趴在桌面上,来回扒拉着一个掉在桌上的果脯。 “意儿,要不你先出去逛上一逛?” 林平见自家小妹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无奈的直摇头。 “不去,太阳都落了山了,想必他们也该下楼了。 对了,阿兄,阿郎有没有交待等下要去哪里游玩? 不会是曲江池罢?” 十五仲秋,京安城人有往曲江池边放河灯的习俗,只为祈愿家人平安。 林平老实的摇了摇头,“不曾说过,怕是要看吴府之人想去哪里。” 林弋一想也对,自家阿郎总归是来陪未婚妻的,当然得听听人家的意思。 就在林弋趴着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长清突然推了推她,急急道,“意儿,快醒醒,阿郎他们下来了。” 说着,长清已经快步迎了过去,林平见了也起身跟了过去,独留林弋直撇嘴。 什么嘛,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要赶她快睡着的时候才下来,就不能再晚上一会儿,能让她迷瞪一下下也是好的呀。 “意儿,阿郎交待下来,说先乘车去慈恩寺,再步行去曲江池放河灯。” 啊?还真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热闹。 林弋听了只弱弱的哦了一声,“那从后门出发还是从前门走呀。” 从前门走她好跟着去后院把马牵到前头来。 林弋双眼眯眯着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林平见了微微一笑,大掌落在她发顶上揉了揉,“意儿,要出发了,你清醒一些。” 说着看了周围,见无人注意到他们兄妹,凑到林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阿兄适才让店家装了一壶葡萄酒在水袋里,待今夜的差事结束了,阿兄陪你吃上两杯如何?” 葡萄酒? 林弋听了立马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嘻嘻,还是阿兄最懂我,今夜我要喝上三大杯。” “想得美。予你两杯我都嫌多呢,还三大杯?不可能。” 得月楼外,马车前。 林弋正扶着三娘子沈姝上马车,忽听有人轻唤了沈姝的名字,二人一回头,就见吴蔓立在她们的身后,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姝儿,阿姊想与你同乘一车,不知可否?” 啊? 她要上这架车,那自己岂不是没地方坐了? 身旁的沈姝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在迟疑要怎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意儿,你与阿兄同乘一骑。” 吴蔓的要求林平也听到了,心中顿感不悦,只是不待林弋开口应下,就听那道柔中带甜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护卫,你与这位女娘虽是兄妹,可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光天化日之下与自己的妹妹同乘一骑,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呢。” 林平听了双眼就是一眯,声音冷了下来,“无妨,身为兄长可把马让予自家妹妹,吴三娘子,莫不是这样也不允?” 这人竟敢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她可是沈府的未来主母,还能被一个下人给拿捏了? 就在吴蔓沉了脸想寻阿兄和未来郎婿给她主持公道的时候,就见沈樉牵着马走了过来,她的心头顿时一喜。 “表兄,你看……” 不曾想,沈樉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牵着马从她的面前走过,最后竟把手里的缰绳塞进林弋的手中。 “时辰不早了,莫要在这里耽搁。” 撂下话,他转身便朝沈府的另一驾马车走去。 沈府二郎君沈橚,因其体弱素来都是足不出院,但近几年他的身子康健了不少,是以今日老夫人特意准了他出来与兄弟姊妹一道出游,但坚决不允了他骑马。 “表兄?” 吴蔓娇声一喝,听得她身边的沈姝下意识的就是一个寒噤。 沈樉听了脚步一顿,眉头不悦的拧了起来,“又要作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0章 一本经书 他本盘算着今夜在朱雀大街上走一走,实在不行可以去西市瞧一些路边杂耍,可吴府的兄弟姊妹跟商量好了似的,非要去人最多的曲江池。 搁往年沈樉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大不了归家迟上一些,反正今夜宵禁的时辰会延后两个时辰,在子夜前归家便好。 他和二郎、三郎劝了一劝,这吴府的兄弟姊妹就是不应,尤其是这一位,他的未婚妻子,还偏要先拐去慈恩寺走上一遭,他就不明白了,家中双亲现下都好好的,去那里逛什么逛呀,就不能消停上片刻么? “表兄,这小女娘着的可是襦裙,这……好似是不便骑马的罢。” 林弋本想把沈樉的马还回去,没有马骑她可以与车把式同坐在前驾呀,别忘了她的身份可是一个护卫。 但这女人一而再的针对她,这让林弋的小脾气再也压制不住,抓住马的缰绳一跃而起,只一闪身便侧坐于马鞍之上,她的眼神不由地睥睨着吴家三娘子吴蔓。 驾……林弋一抖缰绳,直接策马离开。 林平见状对着自家阿郎就是一拱手,随即翻身上马撵了上去。 “哇,意儿阿姊好厉害呀,阿兄,我也想像意儿阿姊那样侧坐着骑马。” 闻言,沈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眼扫了自家小妹一眼,“骑什么马,要是再不安分便直接送回府。”撂下话,几步便迈上了沈橚的马车。 立于马下的长清见状上前一拱手,“三娘子,请上马车,车队即刻便要出发。” 沈姝听了哦了一声转身便要上车,却见身前的吴蔓还立于原地,望着自家次兄马车的方向,“表姊,怎的不上车?”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珠子轱辘一转,“表姊是要与我阿兄同乘一车么?那我这便与他换过来。” 说着,沈姝脚下一转便要往那边走,惊得吴蔓一下子扯住了她。 自家表妹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不得羞臊死她,虽然她也想与表兄多亲近,可他们终究是未成婚,现下便与表兄独处一处,旁人见了少不得又要议论。 大慈恩寺,乃当今陛下身为太子之时,为追念其生母文德皇后祈求冥福,报答慈母恩德而下令修建,取名慈恩。 几年后,也就是他在位的第三年,法师玄奘为供养从西天取回的佛经、佛像及佛舍利,向当今请旨在慈恩寺的院内修建五层宝塔,随后圣人便下旨动工,另赐塔名大雁。 林弋一路骑马来到了大慈恩寺,将马拴好便大马金刀的进了门。 林平知晓自家小妹生了气,也不出言哄她,只是默默的缀在身后。 大雄宝殿前,林弋顺着汉白玉石阶拾级而上,心里是一连声的赞叹。 真不愧为皇家寺庙,这殿宇气势恢宏,那香火缭绕鼎盛,啧啧啧……都这个时辰了,竟还有这么多人前来。 “阿弥陀佛……” 这声音,听在林弋的耳中脚下就是一顿,正四处张望的脑袋也随之转了回来,入眼的是一截红色袈裟的衣摆。 “小友,多年不见,可安否?” 林弋暗暗翻了翻眼睛,要是知道在寺里碰到这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进来的好不?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怎的来了此处?” 好好的待在法华寺里念经不好么,没事瞎溜达什么呀。 “哦,老纳瞧着小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呵呵,原来大师不止擅长讲经、解签,貌似还能看出人的心情如何。” “哦,看来老纳是料对了。 小友,可有兴趣听老纳讲解经文?” 唔唔…… 林弋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师,不是意儿推脱,意儿现下正当值听差,属实脱不得身呀。”说着双手一摊,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 慧远大师见状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号。 “无碍,老纳早有准备。” 说着,慧远大师左手一翻,一本经书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老纳受佛祖点化,特将此书赠予小友。” 呵呵…… 西天佛祖还能现身京安是怎么着,莫不是给你这个老和尚托梦了? 林弋不相信,她怀疑这老和尚随便弄了一本经书出来捉弄于她。 慧远大师见林弋没有接下的打算,便再次道了佛号,“小友在修习武功之时,偶有戾气陡生之感,且难以压制,对否?” 这老和尚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西天佛祖还真给他托梦了? 林弋不说话,慧远大师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接着说道,“是以小友感悟功法之时,险些导致筋脉逆行。” 他他他……他又说对了。 林弋不得不提步往上走,直至行于平台之上。 “而这经书便可助你解困。” 林弋双手合十,一礼过后接过经书,就见封面上书三个大字,《易筋经》。 卧槽,这不是小说杜撰出来的,竟然是真的。 此时的林弋,脑中浮现出她无聊之时看过的武侠剧,里面的角色在使用这一功法时的画面…… “佛祖有言,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碍无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慧远大师的声音越来越远,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转过了身,对着还在愣神的林弋说道,“阿弥陀佛,小友别忘了叩谢佛祖,不然还是要摔跟头的。 这话一出林弋总算是回过了神,对着慧远大师远去的方向双手合十再行了个佛礼。 待林弋直起了身,林平这才敢上了台阶来到她的身边。 “意儿,适才那位是慧远大师么?” “是呀,阿兄,慧远大师给了我一本经书。”说着,林弋把经书递到自家阿兄的面前。 林平很想接过来看一看,想想又摇了摇头。 “一本经书而已,阿兄想看便看罢。” 林平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见状,林弋叹了口气,“那阿兄先帮我收着可好?我今日穿了襦裙,不好带着的。” “哦,那成。 意儿放心,今儿之事阿兄不会与旁人提及,就连阿郎也不说。” 林弋耸了耸肩膀,抬步往大雄宝殿而去,适才老和尚可是特意嘱咐于她,叫她一定向佛祖叩谢,她就是想不去都不行了呢。 再提沈樉一行。 马车里,沈橚好笑的瞧着自家兄长,自从上了马车阿兄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如果不是他眉间微微轻蹙,或许他真当阿兄睡了过去。 “作何总是盯着我?” 沈橚没有应声,而是微微晃了晃头,“阿兄可是心头有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1章 曲江池 闻言,沈樉睁开了眼睛,眉头一动看向自家这个一向体弱的兄弟。 “何出此言?” “阿兄赋闲在家,看似每日在与仆从护卫练兵,实则将府库里的兵器发放至每一个人的手中,可是……有大事发生?” 这事他做的并不隐秘,有心之人自是能瞧得出。“阿弟不必操心,不说已做万全之策,护下家人的性命……尚可,阿弟莫怕。” 沈橚再次摇头,“阿兄放心,我不怕,我只是体弱,心不弱。” “嗯,我知晓,阿弟凡事不可操心,一切有我在前头,你保重身子即可。 如果有事……盼你能安抚家中女眷,再帮我照顾她们。” “阿兄……” 沈樉笑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放心,我不会有事,与你保证。” 得月楼到慈恩寺的路程并不远,只一柱香的工夫,一行人便来到慈恩寺外。 两府之人先后下了马车,便听吴蔓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说近日慧远大师会在慈恩寺里开坛讲经,也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得以相见?” 她这么说,自是有吴家人接言搭腔,反观沈府这边从上到下一个个只垂着眼睛不说话,就连刚出府时最兴奋的沈姝也是如此。 “阿郎……” 这时,林平带着林弋从寺里走了出来,对着沈樉就是一揖。 听到声音,沈姝蓦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提着裙摆就朝林弋跑了过去。 “意儿……” 林弋见状大掌落在她的发顶,对她笑了笑。 “你等下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林弋听了点点头。 人已齐聚,沈樉看了长清一眼,长清会意开始招呼着众人往寺中走去。 慈恩寺占地颇广,从这头走向另一头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 “三娘子要进殿上香么?” 沈姝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只想去曲江池边放河灯,为家人祈福。” 林弋听了看看前头已经步入大殿的吴家人,低头对着沈姝说道,“不如咱们等上一等,我要是独带了娘子离开,阿郎或许会惦记三娘子的。” “哦……”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吴家人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却见沈家众人都立在台阶下方,未有进去的打算。 “三位表兄,姝儿妹妹,你们怎的不进去?” 沈家四人谁也没言语,他们的母亲身体安康,没事谁在慈恩寺里上香呀。 “表姊,可在里头遇见慧远大师?” 沈姝见几位兄长没有接话的意思不得以开了口,谁让她是最小的那一个呢。 提到这个,吴蔓的表情就垮了下来,不是慕名慧远大师,她何必非拖着众人走这一趟。 “没有。 我问过知客僧了,说是适才还现身于大殿之外,只可惜无缘相见。” 林弋听了翻翻眼睛,林平心说你就是早来些许也不见得能遇得上。 “时辰不早了,乘马车去曲江池,也可早一些回府。” 沈姝听了眼睛就是一亮,对自家阿兄这话很是赞同。 这表姊也不知作何想的,非要步行去那曲江池,也不看看路程有多远,走过去不得把她的脚底磨出血。 一行人又到了寺外马车旁。 沈姝二话不说牵了林弋的手就往车上钻,完全不给吴蔓开口唤她的机会。 她这一动作极为洒脱,气得吴蔓在身后直跺脚,她总不能厚着一张脸凑过去,那不是给那个护卫脸面么? 护卫,说得难听一些那可是下人,也不知沈家竟会对护卫这样重视。 自慈恩寺至曲江池,一路上的行人众多,马车才至敦化坊,便再也走不动了。 望眼一瞧,只见前头一个挨着一个的都是人,沈樉只得吩咐车把式靠边停下,叫众人下车下马改为步行。 今日曲江池的热闹堪比西市,街两旁尽是各式摊贩,有胭脂水粉、各色首饰,还有香囊、帕子等绣品,更有现作的书画、扇面、风筝等等。 林弋见了不由的直撇嘴,街面上虽悬挂了灯笼,可到底是光线太暗,也不知这些个学子是如何看得清楚,难不成个个都是凿壁偷光的高手么? “意儿意儿,我想要这个,这个糕,还想要这个果脯,还有那个,那个风筝,我要最大的那个。” 此时的林弋恨不得一个头三个大,“那个……三娘子,这些能否回来时再买呀? 你看咱提着那样大的一个风筝往里挤,还不得被人挤坏了? 不如咱们去看河灯,你不是要放河灯为家人祈福?” 沈姝一听这话有理,当下扯了林弋就往卖河灯的摊子上挤。 别看二人是女娘,此时竟也顾不上许多,三两下就挤到了前头。 “意儿,那个好看,我要一盏荷花的,还有那个,小兔子的,我还要……” “停,三娘子,咱们就买两盏罢,多了也拿不下呀。” 沈姝听了虽皱着一张脸,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林弋问过摊主价格便想要从腰间摸钱,却忘记了她出门前换过衣服,卧槽……竟没带钱。 “多少钱?” 还好有救星现身,否则她岂不是要尴了个尬。 “两盏你给十钱便好。” “唔,阿兄,我还以为你们来不及跟上呢。” “知道你还溜得那样快,等下到了里面人只会更多,你切勿走得过快,一定要跟在意儿的身边。” “知道了阿兄。” 沈姝美滋滋的看着手里的两盏河灯,沈樉的视线落在林弋的脸上。 “阿郎放心,我一定会把三娘子安全带回府中。” 沈樉听了点点头,转身回到一行人当中。 林弋的视线跟着望了过去,看到自家阿兄担心的眼神,她笑着挥挥手,却不想对上了一抹怨毒的视线。 林弋愣了愣,有些不懂这人究竟为了什么,却见三娘子沈姝已经迈步继续往前走,骇得她一把将人扯住,顺手接过了一盏河灯。 水面上,一盏盏河灯幽光闪闪,随着池水静静的漂移,星星点点,带着众人的祈愿漂向远方。 “意儿阿姊,你说我的愿望会实现么?” “自然。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人的一颗诚心能感动天地,就连金石也能为之裂开。 我相信三娘子足够诚心,所祈之愿定能实现。” “嗯,阿姊说的是。” 沈姝笑颜如花,林弋看在眼里心叹,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仿佛她一颗冰冻过的心也要被其融化。 想着想着,林弋也跟着笑了起来,忽然,她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敛,下一刻,一把抓住沈姝的手腕运起内功便往人群的后头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2章 曲江池(二) 书友们,如你喜欢,请给点个五星好评,拜谢! 才一离开池边,她们所站的位置竟有五六个人掉入水中,一息间,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阿姊……” 沈姝也被吓到了。 如果不是意儿阿姊拽着她离开池边,现下在水里扑腾的,说不准就会有她一个。 “嘘……” 林弋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娘,手掌落在了她的发顶目光坚定的说道。 “三娘子,等下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可否?” 沈姝虽不知意儿阿姊这是何意,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她记得阿兄于她有过嘱咐,无论如何切记要听意儿阿姊的话,阿兄的话她不可不听。 “真乖。 三娘子放心,今儿只要我有命在,定能护得你周全。” 沈姝重重的点了点头,林弋见了微微一笑,转头四下里望了望,看着穿梭在人群里的黑衣人,心道果然,竟有人趁着混乱在这里掳人,就是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何目的。 寻得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林弋扯住沈姝的手腕悄悄的往外退。 眼下可不是她的上一辈,如今她的身份也早已转换,今儿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护住身边的这个小女娘,至于旁人的生死,恕她无能为力。 二人没有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林弋莫名就觉得那边不可行。 适才的骚乱如果只是一些人贩子故意制造出来,想趁机来个浑水摸鱼,掳走几个人也就罢了,但混在人群里的黑衣人她怎么也瞧不出有人贩子的身影,那些人明显训练有素、相互配合,且他们的目的性极强…… 林弋竟有些不敢往下想。 悄悄往人群的反方向而退,眼前竟出现了一条路,这是城墙与曲池坊之间的狭窄间隙,林弋瞧着约莫有两步宽,足够她带着三娘子并排跑。 (唐代一步合1.5米左右,据传是李世民以自己左右脚各走一步所定的长度单位。三百步为一里,一里约为现代的450米。) 跑着跑着,林弋觉得身边之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娘子,能跟着她跑了那样一段儿,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出口就在眼前,也就十来步的样子,忽听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林弋回头一看,是三个身着黑衣的壮汉,正是她先前在曲江池边见到隐藏在人群里的那些人。 林弋的双眼便是一眯。 继续往前跑? 先不说身边的沈姝能不能跑得过身后的那三人,万一这些人有同伙在前头的街口设了伏,那她和沈姝岂不是被前后夹击羊入了虎口? 不跑? 那便只余一个法子了。 主意已定,林弋的脚步慢了下来,让沈姝靠在城墙上休息,自己则站在她的前头。 几息不到的工夫,缀在后头撵她们的人便已经到了眼前,三人闪身直接封住了林弋她们所有的路。 “怎的不跑了?” 其中一人开了口。 林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 “跑?她们能跑去哪里? 女娘的腿脚再快还能快得过咱们,且不说前头还有咱的人候着呢。” 林弋听了瞳孔就一缩,心道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人竟不是寻常歹人。 左手松开先前一直紧握着沈姝的手腕,手掌轻轻的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乖,把眼睛闭起来。” 林弋的话音一落,她面前的三人竟哈哈笑出了声。 “哟,咱们还碰着个识相的。” 又笑了几声,中间的那个人接着开口说道,“小娘子莫怕,兄弟们不会要了你们二人的性命,只要你们听话配合跟咱们走,咱们保证不会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话落,这人伸手就朝林弋抓了过来,却不想才走到近前就被林弋一脚给踹了出去。 啪的一声砸到了对面曲池坊的围墙上,其余二人只转头看了一眼,才转过了头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他们的喉间便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提起裙摆将鄣刀送入刀鞘,林弋回头就见沈姝还很听话的闭着眼睛,当下一笑也不叫她睁眼瞧,左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别怕。” 沈姝听话的点了点头,林弋拉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噗通、噗通有重物砸向地面发出的声音,林弋脚下又挪了挪,微微垂了头看着这个躬着身体跪在她脚下的黑衣人,似乎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出声好啊。 林弋的唇角勾了勾,紧接着她的大眼睛就是一眯,只听咔嚓…… 是骨头断裂发出的声音,这人被林弋一脚踢断了脖子。 瞄了一眼身后的方向,见暂时无人追过来,林弋垂了眼拉上沈姝继续往前走。 “三娘子,可以把眼睛睁开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回头。” 沈姝听了把眼睛睁开,没有吭声,只点头表示她不会回头。 本以为意儿阿姊看不见,却不想意儿阿姊再次开口道。 “三娘子乃将门之女,有些事便不可太过仁慈,否则害人害己的不说,或许会带累了亲近之人。” “是,阿姊,姝儿记下了。” 林弋看了沈姝一眼,都到了这会儿还能如此镇定,属实不错。 “过了这曲池坊顺着城墙再往前头走,再过了通济坊便是启夏门,那儿有城防营的卫兵,应当是安全的。 不过三娘子,咱们能想得到那些歹人自是也能想得到,是以,我打算沿着前头的街口往北走。” 沈姝再次点了点头。 “等下到了街上,眼睛不要四处看,更不要随意出声。” “知道了,阿姊。“ 街上,林弋拉着沈姝转道往北走,只要她们再走过一个坊,便就是慈恩寺的范围了,那儿是皇家寺庙,应当有卫兵把守。 只是这街面上静得诡异,前头似乎见不到有人经过,林弋的脚下就是一顿,抬眼四下里瞧了瞧,街上只有两家铺子是开着门的,右手的一间是食肆,还有街对面的那间杂货铺。 林弋细细的打量这间食肆,瞧着并不大,只一眼就看了个通透,难得是里头竟无一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3章 肩头洇出的一抹嫣红 她想了想没有选择往里头进,而是拉上沈姝抬腿便跑,还没跑过下一个街口,就听前头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她的脚下就是一顿,一把揽住了沈姝带她跃上了一间店铺的二楼,紧接着再次纵身一跃,便落到了那家店铺的房顶。 伸手在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她扶着沈姝慢慢的蹲下来,随后便趴在这房顶的瓦片之上。 才一趴好,就听有杂乱的脚步声在 哒哒哒…… 渐行渐远。 就在沈姝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听那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还有粗哑的说话声。 “见着人了没有?” “没有,只有丁六他们三人的尸体,一个脖子断了,另外两个一刀毙命,莫不是人被哪个高手给救下了。” “高手又能如何?受不住咱们人多。 前头城门那边也没截住人么?” “没有……” “店铺里呢,可有收获?” “没有,蹲在里头的兄弟说没见着有人进去。” “那便不找了,这两人漏了也就漏了,反正别处还有收获,卫兵就要来了咱们赶紧撤。” “漏了人咱们回去要如何交代?” “交个屁,丁六他们把命都丢了,要交代找他们去。 快撤……” 话落,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沈姝才想长舒一口气,就被林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她有些不解,却见意儿阿姊对她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又过了一会子, 听着似是跑远了,林弋这才松开了手,伏在房顶上缓了口气。 大概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远处似是有火光亮起,还有呼呼喝喝的声音传出。 “走,我带你下去。” “人是都走了么?” “应该是,三娘子莫怕,凡事有我。” 似来时一般,林弋揽住了沈姝往下跃,人才一在街面上落定,忽听耳后有破风的声音传来,林弋在心里暗骂一声大意了,带着沈姝再次离地闪出一丈开外。 “哟,有点身手。” 林弋眼睛四下里扫了扫,还好,就一个黑衣人。 “不必看了,就老子一个,对付你们两个女娘……绰绰有余。” 话落,那人提刀便劈了过来,林弋带着沈姝急速往后退,退至街边一家上了门板的铺子门口,适才她就瞧见了这是一家成衣铺子,此时里头一片黑暗,也不知店里有没有人。 林弋哪还顾得上许多,一脚就把门板踹了个稀碎,随手就把沈姝往里头一推。 沈姝也是个聪明的,进到店里也不乱跑,眼瞧着一旁的柜台猫着腰就往里头钻,却不想里头竟藏着一对中年夫妻,那女的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叫,沈姝学着意儿阿姊的手法一把将她的嘴给捂住了,还不忘朝那对夫妻直摇头。 店铺外,林弋与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虽然她的身高比黑衣人差上一大截,但她的动作灵活,身法轻盈,再加之力气大的惊人,是以二人竟闹了一个势均力敌。 呛呛呛…… 又是十来个回合过后,林弋手快一刀捅进了黑衣人的肚子,而她自己也被人在左肩上砍了一刀,如不是她反应够快顺势矮了身体,她的小肩膀在不在的还说不准呢。 瞄了一眼肩头那一抹洇出的殷红,张嘴就是一句卧槽,心想还是她的刀短上一截,不然也不会吃这么一个闷亏。 伸手在那个死倒上摸了摸,竟什么也没摸到,再踢了踢那把横刀,没看出有特殊标识,就连他脚上穿的鞋也是坊间寻常可见的寻常之物,不难看出,这些人竟是有备而来。 抽出她的鄣刀在死倒的身上擦了擦,林弋提着刀就进了先前被她踹开的那家成衣铺子。 铺子里黑漆漆的,瞄了一眼没见着三娘子的人影,她试着开口唤了一声,“三娘子?” 一听是熟悉的声音,沈姝一下子从柜台后头窜了出来,紧接着便扑进了林弋的怀里。 嘶…… 林弋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也没推开怀里的沈姝,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小女娘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的唇角就是一勾,还以为这小女娘真的不会怕呢。 “没事了,都过去了。” 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倏的林弋的眉头就是一厉。 “出来……” 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与不容拒绝。 中年夫妻俩慢慢的从柜台后头站起,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二位莫怕,我不会伤人。” 夫妻二人点了点头,眼睛却落在林弋手里提着的鄣刀上。 林弋也察觉了他们的视线,抬手把刀插回了绑在小腿的刀鞘,“那个…… 劳烦二位寻两件儿郎的衣衫,毋须太好,寻常的便可。” 夫妻二人应声离去。 见小女娘抖得没先前厉害了,林弋这才把人从怀里拉了出来。 “没事了,听我说,等下我们先换一身衣裳,然后我就带着你回家。” 沈姝懦懦的点了点头,林弋已经动手去解她发上的饰品。 “知道这些首饰哪个是没有标记的?” 沈姝似是顿了顿,突然抬起了左手,借着微弱的月光林弋看到她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山戎(豌豆)大小的珍珠链子。 “这个没有么?” “这是我自己串的。” “那行……我先借用一下,待日后寻了好的再还你。” 沈姝摇了摇头,“我不要阿姊还。” 林弋也不跟她多言,适才她瞄到了一处架子上挂满了各式的头巾,是儿郎用来包在头上的幞头。 把沈姝的头发胡乱的掖了掖,扯过一个头巾盖在她的头上开始缠,这时,那夫妻二人拿过了两身寻常的麻制衣袍。 林弋接了过来,还不待她说什么,那夫妻二人齐齐的转过身去蹲了下来。 林弋见了就是一挑眉,竟还有如此自觉的人。 把沈姝的首饰尽数塞入她的腰间,林弋把那串珍珠拍在了柜台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4章 沈姝的惊慌失措 “这个链子算作两套衣裳的费用,还有修门板的钱,上头没有标记你们尽管放心花用。 我们换下来的衣裙最好赶紧拿到后头烧了,以免落下口实招至杀身之祸。 待二人从店铺里头出来的时候,竟是彻底的改头换面,由先前的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娘,化身变成了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咳,现下还不是风度翩翩的时候。 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二人有了底气也就不用顾及许多。 待行至大慈恩寺跟前,街面上的人已经可以用拥挤来形容了,就好似先前在曲江池边上似的。 走着走着,前头有穿着官衣的人在维持街面上的秩序,嘴里大喊着‘不准说话,不准乱跑,各自回坊,坊门实行严控,许进不许出。’ 待走得近些,林弋才发现这些人竟是金吾卫,随即她的双眼微眯,拉着沈姝的手便是一紧,沈姝会意微微垂了头,二人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与寻常受了惊吓的路人一般,沿着街道的一侧快步走。 过了慈恩寺,林弋带着沈姝左拐向西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想着她们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她的头就大了三分。 或许不是头大,好像有点晕。 带着沈姝又走了一段路,林弋发觉她的呼吸竟有些加重,该死的,街面上怎的一驾马车也雇不到。 “三娘子,呼……呼……,我有点走不动了,想坐下来歇上一歇。” 沈姝此刻也是累得不行,扶着意儿阿姊来了路旁,坐在一家店铺的石阶上。 才一坐定,林弋的身体便压在了沈姝的身上,带得早已体力不支的沈姝也随倒向了一边,二人竟双双从石阶上滚到了路旁。 唔唔唔…… 沈姝急得不行,也不敢哭出声只敢默默垂泪,生怕被旁人瞧出她们不是儿郎。 歇了好一会子,她才艰难的坐了起来,意儿阿姊实在是太重了,待看清她的脸时这才发现她已经陷入了迷离。 “阿兄?阿兄?你怎的了,你别吓我呀。” 沈姝的小手在林弋的脸上拍了拍,声音里满是急切。 “哎呦,你这个小女娘,你阿兄这是受伤晕过去了,没见着地上都有血了么。” “这……” 沈姝一下子傻了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敢问阿婆,这近处哪里能寻得到郎中?” “不知不知,你还是寻旁人问罢。” 她只一时看不过眼才多嘴说了一句,这年头好人不长命,还是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啧啧啧…… 一个小女娘,非要作一身小子的打扮,莫不是偷跑了出来与情郎私会? 啧…… 那倒在地上的小子也不知得罪了谁,身上的伤不会是被人给砍的罢。 呜呜呜…… 这回沈姝是真的哭出了声,先前她还以为意儿阿姊与她一般模样,没想到竟是受了伤,都怪她这个拖后腿的累得阿姊受了伤,眼下要如何是好? 呜呜呜…… 就在沈姝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有马蹄声自远处而来。 曲江池外,两府的兄弟姊妹边走边逛,对于他们这些不常出府的人来说,路边的一些摊贩属实是新奇。 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竟是谁也不急着往池边去放河灯。 眼瞧着自家小妹与那个小女娘在一处摊子前挑选花灯,似是挑好了要付钱,却见那小女娘一副为难的模样,是换了衣裙没带钱么? 沈樉摇了摇头,快走几步把钱替她们二人付了。 又与自家妹妹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到了一行人之中,回头就见平郎一副懊恼的模样,沈樉笑了笑,就见那个小女娘对着他们这边挥了挥手,不知为何又突然顿住了,沈樉寻着她的视线,不想入眼的是他未婚妻目光里尽是怨毒的模样。 沈樉闭了闭眼,试想他今后的子嗣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母亲,长大后会是何种模样,怕不是只会习得一些后宅妇人的手段。 看来他须得早早将人养于外院,莫叫他的子嗣皆毁于妇人之手。 所以…… 父亲才会不允母亲插手他的事,即便是离家照顾不得,也会事先把一切安排妥当。 恍惚间,沈樉好似更明白了父亲。 “阿郎?可是乏了,要不要歇上一歇。”这是长清的声音。 沈樉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无妨,就是头被吵得生疼。 他们人呢?” “哦,都在那边挑河灯呢。 阿郎放心,二郎君身边有平郎跟着,三郎君自己便可照顾好自己。 要我说呀,咱们就应该多带一些护卫出来,就好似吴家一般,前呼后拥的,多好。” 沈樉斜睨了他一眼,“那把你送去吴府罢。” 撂下话,人已经大步离开。 “诶诶……阿郎,我才不去呢,我长清生是阿郎的人,就是那啥也要跟在阿郎的后头。” 挑来选去的,两府的兄弟姊妹好不容易才挑到可心的河灯,沈樉又斜了长清一眼,示意他去付钱,就见前头兀地响起了一片尖叫声。 沈樉寻声望了过去,那地方瞧着或许离水面不远…… 糟了,小妹还在里头。 “平郎,照顾好二郎、三郎。” 沈樉吼完就要往曲江池那头挤,却不想他的腰间一下子被人给抱住了。 “表兄,蔓儿好怕。” 沈樉低头看了死抓住他不放手的人,他有心想一把把人扯开,可顾念着她始终是自己的未婚妻,又是他的表妹,不好做得太过难堪。 “表妹你先把手放开,姝儿在里头,我得进去寻她。” “不要,表兄我好害怕,你让旁人去寻了姝儿表妹罢。” 哼…… 表兄不是说那个女娘护卫不寻常的么,她倒要看看那人是如何的不寻常。 沈樉被气得不行,当下顾不得许多一把扯开环在她腰间的表妹,还不等把人给甩开,就见前头惊叫的声音似更大了一些,随之还有不少人往外涌。 他的手臂被人死死的抱在怀里,而另一头一大群人不断的往他所在的方向涌过来。 眼见着他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为免有人趁乱受了伤,不得已只好唤了大家往自家马车所在的方向跑,才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5章 马车受惊·寻到 沈樉听了脚下的步子就是一顿,心里头愈发的担心他的妹妹,也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在一时之间乱成了这般田地。 一行人好不容易跑到了敦化坊,就见自家府里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吴府的一驾停在原地,车把式还不停的安抚着马匹,试图控制它们不至于被惊的跑走。 “平郎,你与二郎同乘一骑,三郎、长清上马,先离开这里。” 兄弟们自是知道他的打算,身边的人愈来愈多,他们须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人相携着来到拴马的地方,不曾想,人群之中突然闯出了六个黑衣人,奔着沈家兄弟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林平见状一把将沈橚护在身后,大喊了一声长清,长清听了脚下一转,抽出他的佩刀接替了林平。 他的武艺是几人之中最弱的那一个,但他可以护在沈橚的身前以身挡刀。 有了林平的加入,这六个黑衣人很快就被全部解决,沈樉和林平一边一个扶了沈樾,三人快速的往长清和沈橚的身边退。 “三郎,伤的可重?” 闻言,沈樾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阿兄放心,只手臂被划了一下而已。” 说着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早知会遇见这样的事,就应该好好的跟着长兄习武,哎呦哎呦,长清你慢着点,我好疼。” “这里不能待下去了,平郎、长清,你们护着二郎、三郎即刻回府,平郎把他们送回了府即刻带着人出来,我去寻姝儿她们。” “阿兄,一定要……带着姝儿平安归家。” “放心吧阿弟,你们路上要警醒一些。” 林平的心里虽也惦记着自家小妹,担心她会不会与他们一样遇上了歹人,但二郎君和三郎君是府里二房、三房唯一的男丁,出了丁点差池,自家阿郎怕是难辞其咎。 “驾……” 将沈橚护在身前,林平一夹马腹直接打马离开,沈樾、长清紧随其后。 沈樉见状正要往人群里头挤,忽听他熟悉的尖叫声传来。 “啊……表兄……表兄快救我……” 沈樉寻声望去,就见自家未婚妻从吴府余下的那驾马车里探出了头,拼了命的朝他这边挥手,另一侧的窗子也有吴府的兄弟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后头追着的吴府护卫大声呼救,再一看那马车行驶的速度,显然是受了惊。 沈樉见状顾不得许多,跨上马便追了过去。 好在周围的人群见到有马车受惊,怕伤及自身早早的就让了路,不然他就是想赶过去怕也是不得其法。 马车一路向北驶过了两个坊,在新昌坊的街口才堪堪停了下来。 沈樉又停留了一会子,见后头吴家的护卫总算是赶了过来,便不顾吴蔓的再三呼喊,直接扯动缰绳往回赶,他得回到曲江池那处去寻找自家妹妹和那个小女娘。 “呜呜呜…… 阿兄,意儿阿姊为救我伤着了。”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寻到自家妹妹和那个小女娘,却不想她们竟是这般境遇,两个人早已不再是之前的一身打扮,而是不知在何处换上了儿郎的衣袍,就那样大剌剌的坐在路边,而那个小女娘好似已经晕倒在自家妹妹的怀里。 “姝儿,别怕,阿兄在呢。” 轻轻翻动那个小女娘,沈樉想查看一下她究竟伤到了何处,在看到她后背洇湿的大片殷红时,他的瞳孔便就是一缩。 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沈樉看向了自家妹妹,“姝儿,乖,扶着阿兄的手臂先从地上站起来。” 两个小女娘似是累得很了,不然也不会席地而坐。 “阿兄我没事的,就是坐得有些久了,腿有些麻。” 其实沈姝的双腿何止发麻,先前跑了那样远的一段路,早就已经有些酸软,后又被林弋压了一阵子,现下她的双腿已然颤抖不止。 借助自家阿兄的手臂,沈姝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沈樉见了就是松了一口气,抱着林弋跟着直起了身。 轻松跃于马上,将那小女娘搁置于身前,他伸出右手俯下身对着沈姝说道。 “来,姝儿,阿兄拽着你上马。” “哦……” 沈姝长这么大还没有骑过马,但她知晓眼下不是惧怕的时候,意儿阿姊身上的伤属实是拖不得。 “姝儿不怕,等下马儿跑起来你一定要抓紧了,衣服不好抓就扯住阿兄的腰带,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手,可记得?” “记……记下了,阿兄,姝儿不会松开手的。” 听了妹妹的保证沈樉多少放心些,双腿一夹马腹便往安业坊的方向赶,才行至靖安坊,迎面便见林平带了四五个护卫赶了过来。 “意儿……” 远远的林平就见自家阿郎怀里抱了个人,待来到近处放眼一瞧,这不是自家小妹么? 她此时倚在自家阿郎的胸前,还有她垂着的手臂,莫不是…… “应是左肩后头被划了一刀,得赶紧送她去延生堂。” 闻言,林平的眉头就是一紧,伸手从自家阿郎的怀里接过了小妹。 “先前我们回府路过延生堂,想先请了吴老郎中给二郎君和三郎君问诊,却见药堂里头人满为患,属下不得已只得把两位郎君送回了府中。 府里二夫人和三夫人见了两位郎君当场就厥了过去,现下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府里的郎中怕是不得分身。” “先回府,找人用意儿上次的法子给她包扎。” 说着,沈樉一夹马腹当先一步冲了出去。 林弋翌日一醒来,便对上自家阿娘那张美艳的脸,美中不足的是一双杏眼此时竟变成了一对大桃子,林弋顿觉头痛万分。 “哎呦,我的亲亲娘亲,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可就不是个美人儿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6章 养伤 赵云娘正心疼着呢,忽闻自家小女儿来了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被气得笑出了声,一根纤纤玉指就戳在了自家小女儿的额头上。 (成语不着四六,最初出自《易经》‘四六不成材’的典故,在我国传统文化和生活中有着丰富的含义和引申,并不只是我国某一地区的方言。) “你呀你,还是晕着的好,这一张嘴便要胡说。” “哎呦,阿娘……” “如何了?” “嘿嘿,阿娘放心,女儿好着呢。 诶……这是哪里?怎的好似是我阿兄的屋子呢。” 一提到这个,赵云娘又开始抹起了眼泪,“你说你,怎的就动起了刀子?当初就不该允了你去习武,简直就是胡闹。” 她一直以为小女儿只是一时兴起出于好奇才会嚷着学武,即便听说小女儿前些日子给大郎君当了护卫,她也没当作一回事,护卫便护卫,有自家长子看着小女儿,大郎君还能叫她去冲锋陷阵不成。 要不是今儿晨起在大厨房里听到自家小女儿昨儿出游为护着三娘子受了伤,她还不知竟是要动真刀真枪,唬得她当时险些便晕过去。 “好了阿娘,女儿伤得一点也不重,就是失了血而已,所以脸色才瞧着不大好。 呐,你也看到了,女儿是真的无事,不如你回大厨房里继续当差? 最好再给我弄一些补血的吃食,让你宝贝女儿赶紧把血给补回来,你女儿我呀这回可是因公受伤呢。” “好了,阿娘记下了。 今儿上晌陶管事亲自到了大厨房,替夫人传下话来,说你养伤的这段时日,一应吃食份例比照府里的小主子。” “嗯嗯嗯,还是夫人英明。 对了,阿娘,朝食记得要给我加一碗牛乳啊。” “朝食?现下都过午正了,还朝食呢。 等下我会吩咐人与你做一碗肉粥,里头有肉有菜的还容易克化,再给你弄一碟子牛乳糕。” 哎呦我的亲娘诶,你可够抠的了。 林弋听了自家阿娘的一通安排,不由地心里就是一叹。 这个年代怎的就没有燕窝啥的呢,她上一辈子也没个机会尝尝是个什么味,这好不容易捞着一个公款吃喝的机会,结果竟只得了一碗肉粥? 林弋再次叹了一口气,要不给我一碗皮蛋瘦肉粥也行啊? “琢磨什么呢,这又是叹气又是流口水的?” 啊? 林弋一下子回了神,定睛一看,身边坐着的美艳娘亲竟不知何时换成了自家的帅气阿兄。 “没想什么,在想得月楼的八宝甜酪呢。” “早料到你想那一口了,你看……这是何物?” “咦?阿兄,你上晌是出府了么?” “我可不邀功,这是阿郎使人出府买的,说是一共买了两匣子,你一匣、三娘子那儿一匣。” “哦,那你等下别忘了替我谢谢阿郎。 三娘子她如何了?昨夜有没有吓着起烧?” 闻言,林平摇了摇头,“阿郎自从昨儿夜里送三娘子回内院,便一直没有出来,就连八宝甜酪也是他使人送来清明院的。” “昨儿发生那样大的事,他自是得忙上一阵子。” “阿兄,我想回家养着,我占了你的屋子你都没地方宿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长清在书房后头的抱厦里给你置了一张榻,让你白日里乏了歇息用的,我昨儿夜里便是宿在那儿的。 哎哟,说这些做什么,说说昨儿夜里你和三娘子在曲江池边都遇到了何事。 昨儿回府后,三娘子说得断断续续的,一会儿闭眼一会儿不让开口的,我在边上听了一耳朵,属实是弄不明白。” 闻言,林弋呵呵笑出了声,把昨儿夜里与一行人分开后的事详尽地说与自家阿兄听。 林平听了默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说道,“你的意思……那些黑衣人是有目的在抓人,而不是随意掳劫?” “是呀,他们说要我和三娘子配合着与他们走,还说了不会动我们一根手指,阿兄,这话听着是不是很别扭? 寻常人贩子掳劫了女娘会只看不动的么? 即便是为了多卖一些钱暂时不动,也没必要提前说那样的一番话罢。” “你说的是,不然也不会在外头对我们几个出手了。” “阿兄,你们在外头也遇着那些人了?” “是呀,一共六个呢,从人群里一下子冒出来的,直奔着咱们沈家而来…… 行了,这些个事你就莫要操心了,就待在屋里好好养伤,等下吃食到了会直接送到你的屋子里。 呐,把药先喝了,放了这半晌早就不烫口了。” 说完,林平大掌在自家小妹的头上拍了拍,起身直接离开。 意儿所述之事他得赶紧出府查上一查,看看都有哪些人家在昨夜失了人。 牡丹院。 沈樉被自家母亲唠叨得头生疼,他是忍了又忍,最后捏了眉间打断了她的话。 “母亲,先不说我和表妹婚期在即,并不适宜私下里见面,单说她昨夜故意阻了我去寻小妹…… 我怎会心无芥蒂的去探望于她?” “你……你表妹定是无意的,曩时那样混乱,她……自是需要你这个未来郎婿的保护。” “母亲,姝儿可是你的亲生女,你怎可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就不怕她听了去对你这个生身母亲心生失望么?” “姝儿才不会呢,姝儿她一直乖巧懂事,怎会与她表姊多做计较? 倒是你…… 你这做人家郎婿的竟无半分担当,你昨儿怎可把蔓儿独自留在大街上?她可是一个女娘。” 闻言,沈樉的眉头已经结成了个疙瘩,“母亲,你要儿子说几遍你才信得,表妹她身边有吴家兄弟,还有吴家的护卫护在周围,并不是留她一个人。” 说着,沈樉已经站起了身,对着自家母亲便是一拱手,“儿子外院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沈樉才出了正屋,迎面就见自家小妹红着一双眼睛立于屋外,显然她把适才母亲的话整个听进了耳里。 沈樉向后瞄了一眼,不见自家母亲的身影,伸手抓起沈姝的手腕便出了牡丹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7章 传言 “姝儿,母亲只是为了让我去一趟吴家,她并不是不疼你。” 闻言,沈姝并未应声,而是点了点头。 “昨夜睡得可安生,可有后怕?” “没有,阿姊说我是将门之女,将军的女儿又岂会害怕。” 不料自家小妹会这样说,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 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小女娘,连府门都很少迈出,遇上那样的事又如何不会怕。 “姝儿,将军的女儿也可以害怕。 怕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姝儿只是个小女娘。” “那阿姊还是个小女娘呢,她还与我同龄,她为何会不怕?” “这……” 沈樉心说这他哪里知晓。 那小女娘才一丁点子大,就敢与比她高、比她大的小子们打架,他就没见过那小女娘说过怕字。 见自家小妹亮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沈樉叹了口气,无奈不得已开口道,“或许意儿也是会怕的,但她不曾宣之于口。” “哦……” 阿兄说的也是,如果意儿阿姊说她害怕,昨夜自己怕不是连步都提不起来,那阿姊岂不是伤得更重? “阿兄,意儿想去清明院探望意儿阿姊,可是母亲她不允。” “清明院属于外院,那边人来人往的,母亲怎会允了你去? 你呀,就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莫多思、莫多想,实在无聊就摆弄你的那些个珠子,你不是最喜欢摆弄那些了么?” “原本是,但现下我不喜欢了,我想跟阿姊一样习武弄刀,如果我会武功的话,昨儿夜里意儿阿姊许是就不会伤着了。” 自家妹妹想要习武,沈樉倒是乐见其成,但他们的母亲想必是不会允准的。 她一心只想把自家妹妹教养成世家典范的女子,又岂会允了她舞刀弄枪? “这个……怕是要先问过母亲。” 自家妹妹不是稚童,他不能故弄玄虚糊弄了她。 “那我要是给父亲寄信,父亲他会允么?” 自是会允的。 因为父亲曾不止一回与他提过,想要让家里的儿郎和女娘们一块习武,不止强身健体,还磨炼意志,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还能保得自己的性命。 但这些话他又如何能与自家妹妹说,要是母亲知晓了,这府里怕是又要不消停了。 “那个……待日后你见了父亲,你当面问了他可好?” 阿兄这是不同意么? 沈姝垂了眼睛,她很想现下就见到父亲。 “姝儿是想父亲了么?” 沈姝摇了摇头,她一岁多时父亲便去了北地,于她而言,父亲是何模样她都记不得,又何来想念一说? 自家妹妹想到的他又如何想不到,大掌再次落到她的发顶上,“你放在马车暗格里的步摇,阿兄一寻得就会给意儿送去。 如是寻不得阿兄再买个一样的,代你送了她可好?” “阿兄不必放在心上,那步摇即便寻不到也不打紧,我那还有莲子米大小的珍珠,我要给阿姊制上一串手串。” 想到那小女娘一直带在手上的念珠,他真心建议自家妹妹道,“意儿手上戴了佛珠,你不妨串一些旁的,比如璎珞或是禁步,缺些什么材料就使了人告诉阿兄,阿兄着人去给你置办。” “原来意儿阿姊是戴了佛珠么,怨不得她身上有迦南香的味道,我还以为她熏了香呢。” 不说三娘子如何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专心制首饰,单说老夫人在长孙成婚头一日,把大儿媳母子悉数叫到了宁辉堂,她要提及一些府里的琐事。 “母亲,怎的这个时辰传了儿媳过来?” 明日便是儿子的大婚,她还有好些个事要布置呢。 “不急,先坐罢,我使了人去了清明院。” 这是怎的了? 婆母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吴氏的目光不由的转向老夫人身边立着的于婆子,只见她垂着眼,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大郎君来了……” 仲秋已过,天也渐冷,门上的竹帘早已换上稍厚一些的布制帘子,待再冷上一些时日,便要再换由毛皮制成的厚重帘栊。 “给祖母请安,母亲……” 自从那一日沈樉离开了牡丹院,便再也不曾像今日一般在内院里停留过。 每日他只按时辰来宁辉堂晨昏定省,来去匆匆从不多停一刻,是以老夫人才会把她要说的话拖到了今日。 “樉儿,来祖母身边坐。” 沈樉听话的走了过去,立在了自家祖母的身边,一旁的于婆子有眼色的拖了个月牙凳过来,放置于他的脚边。 沈樉见了挑了挑眉,少有的坐了下去。 自从他迁到了外院,就再也没坐过这个。 不是他的屋子里改用了更好的,实是这个凳子太过于矮小,他坐在上头属实难受。 “罢了,你还是去你的位置上头坐罢,你坐在祖母的脚边,祖母还得低头与你说话。 沈樉听了又是一挑眉,心道祖母要说的话怕是与他有关。 待沈樉坐定,于婆子给他们母子上过了茶,便将屋子里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就连陶婆子也被她顺手扯出了屋。 “母亲,何事要这样郑重?” 此时吴氏的心里头竟没了底,心道她这些时日也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即便是有,也不至于当着她们母子的面说罢。 “这些时日你们母子各忙各的,少于碰面,不知可曾听过府里的传言?” 传言? 这府里头哪一日不曾有过。 人多,是非便多,她每日忙得团团转,哪还有闲心听什么传言?再说陶婆子也不曾与她说过呀。 下意识的吴氏便想寻得陶婆子的身影,却忘了适才被于婆子给一并请了出去。 “回母亲,媳妇不曾听过。” “回祖母,孙儿也不曾听过。” 得,这母子俩,是谁也不接她的话茬儿,那她也就不必顾忌许多。 “这传言已然有些日子了,既然你们都说不知,我便当了你们不知罢。” “母亲,有话你就别叫咱们猜了,媳妇那儿还有一堆的事呢。” “好,那我就直言。 这话说起来与樉儿有关。” 说着,老夫人把身子往沈樉所在的方向侧了侧,“仲秋那日,樉儿的护卫救下了姝儿,可有这一回事?” 沈樉听了点了点头,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事府中上下怕是无一人不知晓,今儿祖母特意提及……又有何关系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8章 计策 “樉儿,按说你那护卫护住了姝儿,为此还受了伤,府里应当厚赏于她…… 你母亲……次日便使了人去大厨房传下了话,令你的护卫在养伤的时日里,一应吃食份例比照府里的儿郎女娘。” 沈樉听了点了点头,这事长清与他禀了,他也认为算不得多大的事。 那小女娘的确是拼了命才护住了他的妹妹,只是一点子吃食而已,就是再多给一些又何妨。 吴氏也有些不解,仲秋翌日她便使了陶婆子去大厨房传了话,难道她一府当家主母连这点子小事还要报予她这个婆母允准么? 母子俩不明就里,是以谁也不曾出言搭腔。 老夫人见了在心里就是一叹,心道这母子二人委实不知。 “也不知自哪一日起,这府里头竟有了一些不利的传言传扬开来,好再还不曾传出府去。 说……樉儿的护卫舍命相救立下功,然府里只是照顾了她的吃食,并未给予一应的奖赏,说咱们沈府赏罚不明。” “母亲,这是从何说起? 是,媳妇是不曾给她一些赏赐,但姝儿给了呀,给的还是姝儿亲手制的禁步。 那禁步媳妇亲眼瞧过了的,用得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这难道还不算作是奖赏么?” 沈樉听了点了点头,小妹做好了禁步就立时使人寻了他,他接了禁步便亲手交予意儿的手中。 曩时他还记得,那小女娘见了很是心喜,还一连声的谢了又谢。 故……那些不实之言,又是如何传扬起来的? 沈樉的手指在小几上敲了敲,声音淡淡的说道,“祖母既选在今日提及此事,想必是已经查实了的,祖母不妨直言相告。” 对沈府不忠之人留不得,那些个爱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同样留不得,这是嫌他这些时日的日子太清静了么。 “是呀,母亲,媳妇这些日子只顾着樉儿成婚的事,并未仔细留意府里的下人,既然母亲已然查实,直接处置了她们便是。” 听言,许氏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为难的道,“怕是一时半晌的动她不得。” 动不得,这府里的下人还有她们做主子的动不得的?这话吴氏可不信。 自家祖母这么说自有她说的道理,八成又是与府里的哪一房主子有关,沈樉眼下只觉得心烦不已。 “祖母,莫不是想说……是我院里的人心生了怨言罢?” “不是,但出入不多。” 这话一落进耳里,沈樉即刻拧了眉头,那个小女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何时竟学会用这些个不入流的手段?难不成…… 沈樉在心里琢磨这事是否与林弋有关。 “前些时日我得了信便使了于婆子去详查了,她回话说这些个传言是打大厨房里流出来的。 而大厨房的大管事便是樉儿护卫的阿娘,她的阿耶是哪一个我不提你们也都知晓。 是以……我说暂时动不得。” “那祖母有何章程?孙儿照办便是。” 祖母特意寻了他和母亲前来,无非就是要他的一个态度,他予了便是,至于意儿那里,他信她不会如此愚蠢。 “母亲即已查实与赵云娘有关,莫不如将她撵离了府便是。 只是樉儿成婚在即,现下大厨房里还离不得她,不如待蔓儿嫁进来,可以借她的手除去赵云娘,既全了主仆多年的情分,也算给那护卫一个告诫。 望她是一个明白的,既知晓自己的本分,也知晓什么是依足。” “这些都是日后的事,现下呢?要如何解决? 明日便是樉儿成婚的日子,届时众多贵客云集至府中,这事今儿不处置,明日难保有人多嘴把这事传去府外。” “也是,那母亲的意思呢?这事要如何处置才更加妥当?” “护卫便是护卫,护主是她的本分,但有了功却不得不赏。 依我看,不如把这赏落在她家人的身上,你们觉着如何?” “就依母亲之言。” 无非就是给林家人多发一些月钱而已,这点子小事她身为将军夫人还不曾放在眼里。 “你既已同意,我琢磨着……眼下奖些别个也不大妥当,不如给他们林家人一个体面。 那小护卫的阿姊是樉儿的通房,樉儿又未曾经过人事,不如樉儿今夜便宿在她的房里,也免得明日生疏再出了丑。” “母亲,这如何使得?” 闻言,吴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才重新坐了回去。 “通房是仆婢没有单独的屋子,且明日便是樉儿的成婚之日,今日属实不宜同房。” 关键是这事要是被蔓儿知晓了,怕是又要少不得闹腾一番,这大喜的日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吴氏的眼睛微眯突然转头看向上首的老夫人,却见她的一双老眼目光灼灼…… 是了,婆母怎可放任她们姑侄联手把持着将军府,她要扶持一个有倚仗的人出来,来和她的蔓儿打擂台,而林氏女便就是那个有倚仗的人,因为她的倚仗是将军的心腹,最信任的人。 不止如此,她的兄长和小妹还是樉儿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更是儿子倚重之人,怕是只有她的母亲她和蔓儿才可以动上一动,却也只敢将人撵回家,旁的她们什么都做不得。 吴氏在心里头默数,林氏女,家生子,下人出身,她的背后有父兄做靠山,实力不比外头的一些品级低些的官家之女差,如果再得了樉儿的宠爱有了孕……那……我可怜的蔓儿哟。 思及此,吴氏的目光再次落到许氏的身上,眼底含着些许恨意。 还以为这个老妇人每日困在宁辉堂里吃斋念佛,不曾想还会有这样的手段。 自己怎的忘了,当初她与曜郎成婚之时,便是她的这位好婆母用上了同样的计策,不曾想二十几年过去了,这般手段竟落到了蔓儿的身上。 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曩时头脑发昏竟选了那样的人选放在儿子的身边…… 此时的吴氏竟无比懊悔,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自家儿子的身上。 她的目光又一下子移向了对面,就见自家儿子捧着茶碗小口轻啜,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9章 你也配? “樉儿,你作何思量?” 闻言,沈樉放下茶碗,抬眸对上自家母亲殷切的目光,母亲这是盼着他出言拒绝么? 沈樉勾了勾唇角,望向上首的位置,“孙儿依祖母便是。” “樉儿……” 吴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这样做又将置蔓儿于何地。 许氏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长孙的决定很是满意,“樉儿既已应下,那这便去蒹葭院罢。 祖母做主在西厢给如儿腾出了一间房,待她有了身孕,便再另寻一处合适的院子迁过去。” 竟是要给那个通房抬身份,还暗指她不得插手儿子房里的事,更不准她私下里送避子药过去,老夫人这简直就是在打她们姑侄的脸。 吴氏被气得一张脸铁青,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儿子站起了身,对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拱手行礼,缓步经过她的眼前走了出去。 出了宁辉堂,沈樉一口气来到了二门上,他的心里有些发堵,但随即又想了想,脚下一转去了蒹葭院。 这个院子自打重新修葺过后他还是第一次来,望了望院里院外挂满了的红稠,不禁嗤笑出声。 他不解,祖母和母亲为何总是在这样的小事上头相互博弈别苗头,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樉郎……” 沈樉的思绪被打断,冷眼就见一个穿着丁香色的女娘立于眼前,脸色还微微泛着红。 “放肆……”沈樉沉声厉喝。 这就是那个小女娘的阿姊么?他好似头一回见,只是……二人的行事为何相差如此之多? “婢子错了,请……郎君责罚。” 林如未料到大郎君如此严肃,骇得她当即跪倒在地。 “你是平郎的妹妹,意儿的阿姊?” 前半句话落在林如的耳里令她心喜不已,却不想后面听到了她不大想听到的名字,她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一些。 “是,郎君唤婢子如儿便好。” 沈樉没有应声,而是大步进了林如的屋子。 别问他是如何知晓哪一间屋子是林如的居所,实是整个西厢、整个蒹葭院,只有那一间屋子的门是敞着的,是以沈樉直奔那间屋子而去。 屋子不是很大,却也隔出了里外间。 外间的方几上已经布好了酒菜,看样子祖母吩咐下来的还不少。 “今儿哺食婢子让人炙了鹿肉,还有一条河鱼,另备了两个时新的小菜。” 林如不想大郎君落得一个铺张的印象,是以央了自家阿娘只备了两个人的吃食。 “酒我命人准备了梨花春,梨花春酒香味淡,郎君喝了解解乏。” 这酒是她用心选的,口感甜淡香气绕口,就是饮多了后劲十足。 酒液入喉,沈樉点了点头,看似对这酒很是满意,林如一笑微微红了脸,却不曾留意到沈樉的嘴角此时竟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郎君喜欢便好,也不枉如儿花的一番心思。” 沈樉又点了点头,举杯喝干杯中的酒,林如见状也跟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酒后劲不小,她可不能多吃,却不想沈樉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杯子上。 林如的脸又红了红,侧过了半边身子全部饮下。 “你这酒选得不错……”说着,沈樉提壶又给林如添了满满一大杯,“似乎颇为识酒?” “也算不得识得,是婢子先前特意去了大厨房寻了人请教的,最后才选了这梨花春。” “哦……我竟不知大厨房还有识酒之人,是哪一个?改日我寻了她仔细问上一问。” “这……” 林如小心的抬眼觑了一眼大郎君,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都是厨房里经年的老人,任谁都是知晓一些个的。” 这话说的是,沈樉喝下了第二杯,林如的手顿了顿,不得已又跟着吃下一杯。 “但总有你相熟之人。” 沈樉继续给林如倒了第三杯。 “我原以为你问过了林婶,不过听你之言似乎又不大像。” “阿娘忙着少夫人要进府的事,无暇顾及别个。” “嗯……再吃一杯,你自己选的酒总不会是不喜的罢。” 这一杯沈樉没有喝,而是看着林如不情不愿的喝下。 “这么说,今日你去大厨房传了吃食,你阿娘也是不知的么?”又提壶给她添了一杯。 “这……” “乖,把酒喝了再说话。” 林如总算是察觉了,大郎君这是想把她灌醉。 她可不管大郎君的心思是何,为了今夜之事她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决不可轻易的将人放过。 思及此,林如的脸上竟挂上了笑。 “是,郎君。” 放下清空的酒杯,林如选择先发制人,缓缓的站起了身福了一礼,轻声说道。 “郎君,如儿给郎君准备了一份礼,乃如儿精心所绣,如儿这便拿了与郎君一观可好?” “嗯,不急,你慢慢取来。” 林如再次一福礼,后退两步进了里间。 里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沈樉噙在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眼中渐渐显出了一抹冰寒。 小半盏茶的工夫,林如终于磨蹭着从里间走了出来,本以为能在大郎君的脸上看到欣喜之色,却不想那人的眼中竟透着蚀骨的冰冷,吓得林如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时已至秋,垂暮时分气温骤降,她的身上穿着清凉,加之沈樉对她的态度,不多时林如便浑身颤抖不已,最后竟难以支撑整个人伏在了地上。 “闺阁女子,胆子着实不小,竟习得一身的风尘之气,这些……莫不是也在大厨房里请教的罢?” 这话林如如何能认下,岂不是累带了她的阿娘? “郎君…… 婢子只是心悦于郎君,万望郎君予以垂怜。” “你也配?” 林如不敢置信的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直起了身体定定的盯着大郎君,仿佛如遭了雷击一般。 见此,沈樉的双眼不由的眯了眯,起身踱步到了她的身前。 “那老婆子还与你说什么了? 又或者……你们私下里商定了何事?” 听了大郎君的问话林如好似傻了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满脑子只余下三个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0章 饮酒 见她这般模样,沈樉失了再待下去的兴致,缓缓的俯下身,伸手在林如的胸前扯下了一个物件。 “你果真不配。” 撂下话,他直起了身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蒹葭院,沈樉愈走愈快,直至清明院中。 “长清?长清?” 听到自家阿郎的大吼,长清一下子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阿郎,仆在,有何吩咐?” 自家阿郎满脸怒容,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去,内院宁辉堂、牡丹院传话…… 宁辉堂于管事御下不严,教导有失,罚月钱半载;大厨房全体当差不力,罚月钱三个月,另……” 沈樉突然默了默,看向紧随长清之后出来的林平和林弋,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厨房大管事能力有限,允准其……归家荣养。” “凭什么……” 林弋脱口而出,气得她的小脸一鼓一鼓的,还不待她往前冲就被身边的林平一把给扯住了,一个劲的对她直摇头。 林弋这个气呀,狠瞪了一眼沈樉,转头回了她所住的屋子里。 沈樉垂了眼睑,手指不断的摩挲他手里的那个物件,声音极轻,“平郎,取些酒来罢。” 话落,他人已经转去了书房。 林平见了跟着叹了口气,随手唤过一个小仆,让他去大厨房里取一些酒菜回来,想了想,吩咐他取最烈的南烧春。 书房里,沈樉的手指还在摩挲那枚他从林如的身上取下来的羊脂白玉兔,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倏的,有脚步声从外头传了进来,右手一翻玉佩便不见了踪影。 宁辉堂。 自从长清撂下话出了正屋,老夫人许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于婆子见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向许氏大呼冤枉。 好半晌,她才看向了于婆子,“于氏,你可曾背着我做了什么?” “主子明鉴,婢子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主子,婢子是决不会背叛主子的。” “也就是说……樉儿不曾冤枉于你。” 闻言,于婆子垂下了头。 那一日她无意间察觉有人故意在府里散播了谣言,便使人私下里查了查,却不想查到了那个小女娘的身上,细想之下便也猜到了她的用意,而她并未拦了去,还斟酌了一番把这事说予自家主子听。 许是那个林氏女察觉了她竟主动找上了门,还细细的把府里的形势分说于她听,她随即一想这小女娘所说有几分道理,便与她打了掩护从中做了一些手脚。 “于氏,你糊涂啊。 我都这个年岁了,有些事早已放下,只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奈何你又给我惹下了这样的事。” “老夫人,是婢子错了,婢子日后再也不敢了。” “罢了,樉儿既亲自罚了你,此事他便会揭过不再提及,地上凉,你……起身罢。” 与宁辉堂的平静不相同,长清才一踏出牡丹院的正屋,便听到身后响起茶碗着地应声碎裂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装作不曾听到什么,大步的离开。 “他怎可这样对我,我可是他的生身母亲。” 吴氏声嘶力竭,陶婆子听了却在心里不住的叹气。 自家主子只是记得大郎君越过了她发落了大厨房的一众人,却不曾记得大郎君也发落了老夫人身边的人,眼下要紧的是大郎君去了蒹葭院后究竟生出了何事,为何引得大郎君动了怒。 她有心劝上一劝自家主子,却见自家主子的双手颤抖不已,不得已陶婆子退出了屋子,她要亲自去蒹葭院看上一看。 清明院,长清办完了差事向沈樉复命,就见自家阿郎和平郎一人执了一坛酒靠坐在榻前。 “唔,长清,这一坛是你的。” “怎的酒味这样大?莫不是……噗……”长清才就着坛子啁了一口,酒液一滑进嘴里便被他喷了出来。 哈哈哈…… 这声音笑得清脆,三个人齐齐望向书房门口,就见林弋只探了个脑袋出来,趴在门口往里头瞧。 “躲在那里做何?进来。” 见是自家小妹,林平冲着她一摆手招呼道。 “怎的,不气了?” 林弋哼了哼并不答自家阿兄的话,而是说起了别个。 “有美酒美食你们竟也不叫我一声,躲在这里吃独食。” “意儿,这酒你可不能碰,太呛。” 闻言,林弋对着长清撇了撇嘴,满脸都写着她不相信。 沈樉见了挑了挑眉,伸手取过了个茶碗,就着他手里的坛子倒了一些出来。 “尝尝……”把酒递给了林弋。 林弋偷瞄了自家阿兄一眼,见他并未反对,而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她,她心下一横直接接过了茶碗。 起初她只是抿了一小口,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于是又喝下一大口,咽下后还发出啧的一声。 “平郎,意儿不会在家里时常偷吃酒罢?我怎的瞧着她肚子里竟满是酒虫呢。” 林弋又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一句,沈樉听了也不在意,却也不曾给她倒下第二碗。 等了好半晌也不见阿郎有再给她倒酒的意思,林弋把视线对向了自家阿兄。 她这眼巴巴的小眼神,林平最是招架不住,长叹一声说道,“真是拿你没法子。 屋子墙上挂着的水袋,是上回自得月楼里带回来的葡萄酒,我一直予你留着呢。” 林弋听了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道了句还是‘阿兄最好’,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见她一时竟变得如稚童一般,三人不约而同的摇头失笑。 “平郎,你怎的不问上一问?” 沈樉说着举起了酒坛与林平碰了一下。 林平摇了摇头,“阿郎做事自有阿郎的缘由,身为属下不得过问。” 想了想,他又开口说道,“我信阿郎,且我觉得这事怕是与我大妹脱不开关系。” 他这么说,不止长清颇觉得意外,就连沈樉也看向了他。 见主仆二人齐齐看了过来,林平摇了摇头叹道,“我阿娘进府听差积年,自我记事起她便是大厨房的大管事,如果她办差有失早就做不得管事之职,又如何在今日毫无征兆的被夺了差事。 而……大妹头些日子才入了府,要说这事与她无关我是不信的,我阿娘教女无方,阿郎罚了她我自是无怨。” 沈樉听了抬手与他对撞了一下,“平郎,你我兄弟,今日的事我不想直言,你禀了林叔送她出府罢。 暂且……送了她去城南的庄子上待上一阵子,让她散散心莫多想一些旁的。” 林平听了点了点头,道,“是,明日晨起我便让阿耶送了她出府,也带上我阿娘一道。” 城南的田庄山好水好,她们去住上一段也是好的罢,林平心想。 抬手喝了一大口,又挟了一筷子炙鹿肉扔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他的心显然已不在这上头。 唉,总归是他的家人,长清见了放下手里的酒坛,说是酒吃多了要去一趟茅房,让他们慢些用,定要给他留一些炙鹿肉。 事涉女娘的名声他不便听,不如趁机离开,去瞧上一瞧意儿那个小女娘可曾吃醉了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1章 沈府夜袭 与此同时,东城的一处皇家园林里,数道黑影从天而降,齐齐汇聚到一处宅院里。 隔着窗子,可以看得出主屋里头灯火通明,照得整间屋子里亮如白昼。 哗…… 屋门被人一下从里面拉开,一个身着练色、毛月衮边广袖襕衫的年轻男子从屋里踱步而出,只见他容貌俊秀、气宇轩昂,端庄的举止使他由内而外散发着说不出的矜贵气度。 (练色=白色、毛月=天空蓝) 院中的黑衣人见之立即单膝触地俯首参拜,“见过郎君。” 年轻人立于阶石之上,一一扫视过众人沉声开口道,“你们跟随吾多年,当知吾的难处,眼下宫中形势迫在眉睫,即便吾……不愿踏出这一步,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今后尔等与吾……将共享荣华。 去罢,凡拒收令符者……杀。” “是,属下领命。” 黑衣人应声四散,只余下一个黑衣人仍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丁一,附耳过来。” 黑衣人依令来到年轻男人的面前,微微倾着身子,在听了郎君交予他的差事时,一抹诧异在眼中闪过,然,他却不曾细问,郎君有命他从命便是。 “请郎君放心,属下定不会叫旁人拿了把柄。” 保证过后,黑衣人再次行了跪拜礼,一个纵身消失影踪。 清明院。 阿兄虽把整袋酒都给了林弋,她却不曾多饮,先前沈樉给她倒了一茶碗的南烧春被她两口喝下,不曾想那南烧春喝着不仅辣口,酒劲还足,以至于她没啁下几口葡萄酒,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林弋睡得很香甜,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得不见五指,只有一缕微弱的光打在窗棱上。 伸个懒腰从榻上坐了起来,林弋感觉先前的那点子酒气好像散得差不多了,终究是上了酒劲的,她的头略微有些痛。 倏的,她脑中仅剩的那一点子酒意一下子便消散不见,因为她看到窗前正有一团黑影不断的放大。 林弋的瞳孔陡然一缩,一个侧翻下了榻,在墙边取下了她的佩刀,一把春雪,还有林平给她选的鄣刀。 门闩被刀尖一点一点的拨开,紧接着响起了细微屋门开启时的摩擦声。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弋垂眼看清了那人先迈进来的腿,黑裤配黑靴,与日前在曲江边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打扮如出一辙。 林弋的眼睛再次眯了眯,攥着鄣刀的右手猛地抬起斜上就是一送,那人的喉咙还不及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的脖颈……就被林弋的鄣刀给刺了个对穿。 接住已经变成死倒的黑衣人缓缓置于地面,沾了血的刀身在那死倒的身上擦了擦,转而又被她插回绑在小腿处的刀鞘里。 这时,书房里传出了兵器相接的声音和打斗声,林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抽出春雪提步便往书房里头冲。 书房里,沈樉、林平已经和几个黑衣人缠斗了起来,沈樉见着她的身影冲了进来,便朝着林弋大声吼道,“这里不用你管,去寻长清,他知晓该如何安排。” 林弋听了二话不说便往外跑,就见院外有更多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林弋边打边退,直至冲到长清的屋子前,也顾不上旁的她抬脚便踹,待踹开了门,恰好见到长清提着刀打算往外冲。 “意儿,阿郎他们可曾有事?” “无事,阿郎让我来寻你,说你知晓该如何安排。” 林弋知晓沈樉阿兄他们早已备下了应对之策,而长清自是知晓这样的紧急关头该如何做。 “我自是知晓,可眼下咱们被围了,我要如何才能进得了内院?” 闻言,林弋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院子被围了,阿郎怎会命令自己过来? 长清被林弋扯着手臂往外走,边走,边用她手里的春雪应对。 这时沈府的护卫听到这边的动静寻声赶了过来,有了他们的加入,林弋长清二人轻松得以脱困,二人提脚便往院外跑,林弋在经过她的房间时还不忘取走挂在墙上的强弓和胡禄。 二人翻进了内院,长清拍开二门上的值事房,让守在那里的婆子们速去各院通知,大郎君有令,所有人即刻去园子里汇合。 交待完毕,林弋又跟着长清去了牡丹院和宁辉堂,二人亲自把老夫人、大夫人请去了园子。 见园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林弋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未见到自家阿姊的身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及交待一句扭头便跑。 “意儿,去哪里?快随阿兄进入密道。” “不了,长清阿兄,我得去蒹葭院寻我的阿姊,还要去大厨房寻我阿娘。 长清阿兄,你莫要再等了,快些进去罢。” “不行,我应过平郎,一定要带了你进入密道。” “那我把阿娘、阿姊寻到了再折回可行?” “不成,密道一旦从里头闩住了,自外头很难开启。” 林弋明白长清阿兄的意思,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弃自己的家人于不顾,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在长清的肩头上便是重重一拍。 “阿兄, 我与你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不会把我这条小命给闹丢了的。” 说完,她转身便想离开,不料被长清一把给扯住了衣袖,他还是想让她一并进入密道。 “阿兄,莫要再耽搁下去了,这可是几十上百条人命。 待我寻了阿娘和阿姊,我还要返回前院去帮阿郎和阿兄,我与他们死生不弃。” 说完,林弋对着长清笑了笑,一把拍开他的手,反手把他推进隐藏在假山中间的密道,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只余下长清的一声吼。 蒹葭院,西厢。 饮了酒又受了冻的林如晕晕乎乎,她的身子时而冷又时而热的,林如知晓她这是着了寒凉发起了烧,府中并未遣了人伺候于她,是以她只得一个人蜷缩在榻上默默承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2章 沈府夜袭(二) 恍惚间,她感觉外面乱哄哄的,还夹杂着些许跑动的声音,她抬了头想透过窗子望上一望,却才记起现下时已入秋,并不会开了窗。 究竟何事呀?怎的不见有人进来禀告一声? 犹豫了再三,林如撑着身体掀了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在床榻前的小几上拿过她的衣裙,穿戴妥当了,出门前顺手给自己拿了件披风。 蒹葭院与先前一般,并不见有人的踪影,也不见有哪一个屋的门是开着的。 林如心下狐疑,适才不还有好些人在当院里来回的跑么?怎的一时又不见了影踪? 迈步出了蒹葭院,路上连个人影也寻不见,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林如越走越害怕,下意识的她收住了脚,好似有兵器相接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听着是外院的方向…… 倏的,林如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姊……” 有低低的声音响起,是在唤她么? 有了这个意识,林如猛的一回头,就见自家小妹身上背着弓箭、手中提着刀的向她跑了过来。 “意儿……”林如的眼圈泛起了红。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明) 往日里,她与府中众多姊妹交好过心,危急时刻竟不见一人救她于水火,哪怕只是一声告知竟也无。 “嘘,阿姊莫怕也莫问,跟在我身边便好,我会一直护着阿姊的,等下阿姊不管见到何事,记得切勿惊慌出声。” 林如点了点头,手腕便被自家小妹扯住,二人齐齐往大厨房那边跑。 林弋可是在大厨房里当了两年的随侍,这一处她就是闭着眼睛也可寻得。 二人才一凑进大厨房的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惊呼的声音,下一息,打里头跑出好些个人来,后头还缀着两个提着刀的黑衣人,追上一个提刀便砍。 黑衣人竟是杀到这里了?林弋吃惊不已。 她和长清离开了清明院,沈樉带领一众护卫先是灭了清明院里的黑衣人,又去了隔壁院子救下了沈樾,一行人在二门处严防死守,最后竟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分兵改换方向,因为上头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怀化将军府不留一人。 寻了一处相对好翻跃的地方跳过了院墙,却不想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大厨房。 惊叫声再次响起,林弋把春雪塞入了自家阿姊的手中,脚下一动挡在了她的前头,随后摘下肩头的强弓,两支箭矢相继离弦,那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安静些,你们出声只会把人引过来,且去寻一些偏僻的院子藏起来,等待救援。” 跑出来的那些人听了她的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对着她屈膝一福便各自跑没了影。 有没有人救的她们不知,但林弋说的对,还是先寻一个藏身之处最是要紧。 林弋见了是叹了又叹,她只身一人前来,这么些人她属实护不住。 “大丫?” 这时,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林弋瞧着眼熟,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听了脚下就是一顿,试着往这边跑了几步。 “呀,意儿,你怎的来这儿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冲过来一下子牵住她的手,急急的道,“快跑,有贼人闯进了府里了,他们碰见人就杀。” 林弋一下子扯住了她,“大丫,我来寻我阿娘,你可曾见了她?” “哎呦,林婶不在里头,她下钥前去了外院林叔那里。” 林弋听了当下松了口气,扯过了大丫小声问道,“你相信我么?” “还用说么?我自是信的。” “那就跟我走,记得千万别出声。” 林弋带着两个女娘往外院的方向走,她最先去的是外院阿耶的值事房,她须得见了他们才能放下心来。 三个人结伴行走,很难不被人瞧见,时不时的便有黑衣人提刀杀过来,只是还不待他们靠近一二,便全部被林弋手中的强弓给解决了,唬得她身后的林如和大丫两个人目瞪口呆。 大丫兴奋的很,想问一问自己的好姊妹是何时会的这些,却也记得意儿先前嘱咐过她叫她千万别出声。 来到了外院管事的值事房,林弋发现里头并无自家耶娘的身影,林弋忽然便意识到了,自家耶娘许是去了清明院。 她惦记着自家耶娘,自家耶娘何曾不记挂她。 果不其然,一赶到了清明院,就见自家阿耶正费力的举着一把刀与黑衣人缠斗,许是他早年受过伤的缘故,此时的阿耶已经失了在战场的勇武,他的身上已被刀子划出了好几个血口子。 嗖嗖嗖…… 几支箭矢射了过去, 适才还要砍了自己的人突然中箭倒在了他的身前,林大江愣了愣,一转头,就见自家小女儿手持着一张弓立在院门口,后面还跟着自家的大女儿和邻里大丫。 这时,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林弋一回头便瞧见了四五个黑衣人过来,她一把接过阿姊手中的春雪,边应付黑衣人,边把阿姊和大丫往自家耶娘那边推,直至亲眼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屋子里,她这才无所顾忌的与黑衣人动起了真刀真枪。 呛呛呛…… 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响起,林弋越打就越顺手。 此时的她竟无比庆幸她的年龄小个子也小,在今夜的拼杀中得了一个优势,个子小身体相比之下就比较灵活,加之她动用了内力加快了移动的速度,院子里的黑衣人很快的便被她逐一灭杀。 卧槽…… 一滴滴鲜血顺着春雪刀尖滑落,林弋见了一地的尸体却在心里头咒骂了一声。 那些人竟是无人可用了么? 她怎的觉得今夜遇见的黑衣人的身手较之上一回的差上很多。 尤其是仲秋之夜曲江池畔她杀的那三人,更不肖说她随后在曲池坊街边的遇到的那个偷袭她的人。 如果眼前被她抹杀在地上的这些人的武功,换成与那夜在成衣铺子门前偷袭她的那个黑衣人,她怕是要与这些死倒一般,下黄泉过奈何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3章 沈府夜袭(三) 四下里扫了扫,林弋见暂时不曾有黑衣人闯入,她的脚下一转便冲向了对面的兵器房。 进门在架子上摘下了一个新的胡禄,把用光了箭矢的空胡禄随手一扔。 她的前脚就要踏出清明院,忽然想起耶娘他们还在屋子里,怕他们担心自己,她得先过去看上一看。 “贼人,看刀……” 林弋刚把门拉开,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一听声音便知是自家阿耶的刀锋劈了过来。 她的唇角勾了勾,在刀尖堪堪挨着她的时候,身体微微一侧,便躲了过去。 “哎呦,阿耶,你还宝刀未老呢。” “呸……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还在这儿胡说。” 林大江少有的啐了自家小女儿一口,适才可真是把他吓坏了,要不是自家小女儿反应够快,他的刀说不准就会伤了他的宝贝女儿。 “行叭,那我不胡说了。 阿耶、阿娘,我要出院子寻了阿兄他们。” 自家小女儿是阿郎身边的护卫,他们夫妻自是不能拦了去,只得点了点头。 “可是阿耶、阿娘,阿姊、大丫,你们四个待在屋子里我不放心,不如……” 说着,林弋嘿嘿一笑,脚下一动抱起了赵云娘运功跃起,唬得赵云娘险些惊呼出声,待她看清了眼前,发觉她竟被自家小女儿给放在了房梁上。 紧接着,自家的小女儿毫无二致的又把大女儿和大丫也抱了上来,最后她的大眼亮晶晶的盯向了自家郎婿,她的阿耶。 林大江摇了摇头很想说他不用女儿抱,虽说他的功夫退步不能像小女儿一样直上直下的跃起,但他可以借助外力或者踩踏一些物什,或许还是可行的。 林弋一瞧自家阿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顾不得许多抓着他的手臂向上一送…… 走你…… 林大江是被自家小女儿给掷到房梁上的,回过神来的他是气得直咬牙,一旁的媳妇和大女儿竟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耶娘、阿姊、大丫,安静的躲在这里应是可行,待府里安全了我自会回来寻你们,那我这便去帮阿兄他们了?” 与林弋所料不差,大批黑衣人被自家阿郎、阿兄带了人堵在了外院与内院的出入口,林弋四下里望了望,发现阿郎和自家阿兄行动还算利落,想必应是没受什么伤。 既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再往人群里头冲,待在一旁当‘狙击手’好了,就好似她上一辈子最擅长的事——狙杀,只不过她眼下得用手里的强弓挨个点人头。 嗖……嗖……嗖…… 身边有人不断中箭倒下,那些黑衣人似是才发现他们的身后竟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帮手,几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的两个脚下一转往林弋所在的方向挥刀攻了过来。 有了先前在清明院的对战,此时的林弋竟不慌不忙,仍是取箭搭弓射箭。 见此,黑衣人嗤笑一声,适才中箭的兄弟是冷不防被偷袭才会中了箭,现下他们心里已经有了防备,这样小小的一只箭他们还会躲不过去? 然,事实总是差强人意。 黑衣二人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瘦巴巴的小子看上去没有二两肉重,所射之箭竟是那样的快。 空中嗖嗖两声,他们也只是堪堪躲过了要害,还不待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嗖嗖两声再次响起,眼见着第二支箭已经向他们射了过来。 有了林弋在侧翼攻击,双方的形势顿时扭转了过来。 这时,先前冲进内院的那些黑衣人在里边搜索了一大圈折返了回来,附在为首之人的耳边低语几句。 那个为首之人听了咒骂一声,冲着那些大吼一句废物,紧接着便下令撤退。 黑衣人如潮水一般呼啦啦的退却,适才还在苦苦坚持的护卫们咚的一下子全部坐到了地上,这里面叫唤声音最大的竟是府里的三郎君,沈樾。 他日前虽被砍了一刀,可过去了七日他的伤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今日府里外院最先受袭,要不是阿兄过来的及时,他的小命是否能保得住还真说不准。 “哎呦,我说阿兄,这京安城里怎的会出现这么一大批匪贼?还有那城防营和金吾卫,他们都不知在忙什么,咱们府里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他们是耳聋听不见么?” “或许……不止是咱们府里头闹出了动静,别处的动静说不准更大。” “你们听……可是有喊杀的声音?”一个护卫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对着众人急急说道。 偷袭将军府的黑衣人撤退了,院子里也就变得安静了些许,自是有耳尖的护卫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更何况这声音本就不小,相信大半个京安城都可听得见。 沈樉闻言默了默,似是嘱咐又似是自言自语,“咱们无官无职的,有些事……咱们只当听不见。” 说着,他站起了身,“所有人听令,有家小的,赶紧回去瞧上一瞧,然后把人全部带进府里;没家小的相互帮个忙,把伤口处理一下。 现下府里一时寻不见郎中,上药前先拿了烈酒把伤口细细的清洗一遍,疼是疼了一些,但往后不会起烧。” 众人应声点头,四散离开,二门前只余下沈樉、沈樾、林平、林弋四人。 迟疑了半晌,林平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阿郎,你说他会得手么?” 闻言,沈樉摇了摇头,“说不准,五五之数罢。” “仲秋那日他掳劫了那样多官员家的子弟,才只有五五之数么?” 沈樉听后嗤了一声,“家族怎会为了一人而放弃利益?哪怕是几个人都不会。 平郎,你查过后都知晓那些人都掳劫了哪一家人,你可听闻有几户人家正经报了官?” 说着,沈樉重重的叹了口气,“等罢、等等看,天亮前自会见分晓。” 翌日晨起,怀化将军府紧闭门户,府里的仆从下人,一一忙着他们各自的差事,搬动尸体、清点人数、盘点财物、冲刷血迹,所有人皆有条不紊忙碌着,仿佛昨夜只是遇到了一场暴风雨。 清明院,书房。 林平向沈樉禀报因昨夜之事府里头遭受的损失,却不想他甫一开口,就被匆匆而来的长清给打断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4章 金吾卫左街使·吴府被灭 “禀阿郎,金吾卫左街使带人上了门,林叔已将人迎去了正厅,才使了人来清明院通传。” “可曾说下所为何事?” “不曾,但来人禀报左街使曾直言要面见府中的大郎君。” “嗯,我这便过去。” 说着,沈樉从书案后头站起了身,边走边问向身旁的林平,“咱们的人可曾递了信回来?” 林平紧随其后,说道,“回阿郎,不曾。 昨日之事闹得那样大,详情怕是一时半晌的传不出来,咱们的人怕是等查实了才会递信进来。” 怀化将军府正厅。 沈樉并林平来到正厅,入眼便见厅堂里有几个人立在当中,为首的一人此时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大郎君,当前的一位便是金吾卫的左街使。” 开口的是林大江,他先前引了金吾卫一行人来了正厅并未离开,而是候在了一旁。 “知道了,林叔。” 对上林大江担忧的目光,沈樉微微一笑,在他的手上拍了拍,然后对着背对他的人行了个拱手礼。 “左街使……” 闻声,那个人转过身来,似是才知晓沈樉进来一般,笑着以礼还之。 “沈大郎君……” 一番寒暄,二人左右落座,自是有仆从随后上了茶。 轻啜几口,沈樉放下茶碗说道,“不知左街使一早驾临我沈府,有何公干?” 昨儿夜里,京安城发生的大事彼此心照不宣,是以,沈樉料不出金吾卫左街使一早登门的缘由。 “沈郎君爽快,本使便也直来直去。 西城永安坊槐花胡同的吴家,与府上可是有姻亲?” 沈樉听了心下狐疑,难不成自己的外家与昨夜之事有关联? 沈樉在脑中过了过,随即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会,外家虽是富庶,却只有大舅父一人身有官职,从六品的屯田员外郎,还不至于入了那个人的眼。 (唐宋工部下设三部,屯田乃其中之一,其长官称郎中,副长官称员外郎,掌天下屯田之政令。) “自是姻亲。 吴家是我的外家,吴家长房三表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说来也巧,今日便是我成婚的吉日,只不过现下还不曾到出府迎亲的吉时。 左街使,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几位就留在府中饮上一碗水酒,也跟着添些喜气。” 沈樉说的是客套话,可落在对面几人的耳朵里却莫名觉得凉风阵阵,尤其是那位为首的左街使,听了他的话嘴角就是狠狠一抽。 “沈郎君客气,水酒就不必了,稍后本使还有公务。” 左街使面上婉拒却在心中腹诽,‘沈樉呀沈樉,等下你怕是要失了饮酒的心情喽。’ “其实本使选择今日上门,是有一件事要通知府上……” 话已至此,沈樉看出了对方的为难,他有心想遣人出去访听一二,却也知晓他已错过了时机。 “沈郎君,按说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就不曾察觉都这个时辰了,吴府之上还不曾有人上门与你们相谈送嫁的事么?” 是呀,吴府那头好像还真不曾打发了人过来,沈樉把目光转向了林大江,却见他缓缓摇了摇头。 昨夜府里突遇变故,主子们至今惊魂未定,还有数名下人在此劫难中毙了命,且自打昨夜黑衣人撤退以后,他只顾得上忙于府中的善后事宜,不曾留意到吴家人是否上门。 “大郎君,我这亲自跑一趟吴家罢。”说着他一躬身便想直接退下。 等下他定是要多带一些人过去吴家,方显府中诚心之意,即便那头遇到了什么事,他也可以顺手帮忙解决。 林大江以为吴家人也被昨天震天的喊杀声给吓着了,是以才误了时辰。 他才一转身,便被左街使给唤住了,“且慢…… 府上现下怕是还不能前去。” “这是为何?” 林大江不解,他去不去的与他们金吾卫有甚关系?他们金吾卫的权力再大,也管不到百姓成亲上头去。 “是呀左街使,何出此言?”对此,沈樉也很茫然。 “有些话本使委实不好开口,但事涉人命,本使又不得不直言相告。 府上的这门姻亲……昨儿夜里惨遭祸事,全府上下连同下人仆婢悉数殒命,无……一人生还。” 什么? 沈樉的双手陡然攥起,突如其来的噩耗令他心生冷意。 那个人,他怎么敢? 自己只是拒绝了他的示好,却不曾有与他为敌之意。 他们沈家一向效忠的只有皇权,待他事成,沈家自会为新主尽忠,供他驱使,他作何要行下斩草除根之事,难道他就不惧怕父亲知晓了会报复于他么? 左街使见他双眼紧闭、双手颤抖不已的模样,心下不由的直叹气,这沈家郎君也是够倒霉的了,成亲头一夜竟出了这样的事,且全府被人悉数尽灭,换到谁的身上,怕都是难以接受的罢。 “郎君请节哀。 现下吴府全府被封以便查案,待有了眉目自会通知吴氏家族……为其善后。” “我知晓了,左街使可还有事?” 沈樉的心头怒火郁结在胸,脱口之言自然不客气。 “是有一事。 我观府上紧闭门户,来往之人皆是脚步匆匆,敢问沈大郎君,府上昨夜是否也有歹人现身行凶?” 沈樉没有应声,而是定定的望向对面。 左街使顿了顿,接着问道,“如果……府上也有歹人出没,可否告知府上可曾与人结过仇怨? 即便没有明确之人,疑似的也可。” “不曾。 家中有事,就不多留左街使了,平郎,替我送一送左街使。” 撂下话,沈樉便不欲再理会,闭上了眼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此时的他身心疲惫,完全不知该如何将这一噩耗告诉自家母亲知晓,京安吴府被灭了门,也不知母亲能否受得住。 左街使见他的态度如此决绝,不禁叹了口气,却也颇体谅于他,成婚之日遭此噩耗,一时的失态乃属人之常情。 抬手对着沈樉拱了拱,转身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直到外头听不见脚步的声音,林大江才试着开了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5章 放下·或许 “大郎君,夫人那里还是先瞒上一些时辰罢,那边还是要亲眼得见才可,另,怕是要做足了准备才好。” 沈樉自是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闭眼道,“林叔,还是让平郎跑一趟罢,你一夜未合眼,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住。” 果然如阿郎所料,天亮之前,远处天际如震天吼的撕杀声渐渐平息了下来,而这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林弋、林如陪着赵云娘慢慢走过西角门,经过夹道回到了自家小院。 看着自家的院子,赵云娘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眼角不禁垂了泪。 林弋见了装作不知,拍了拍自家阿姊的手,转身去了厨下。 而林如也不曾劝自家阿娘,扶着她回了正屋,取了一方帕子过来塞进了她的手中,转身掀了帘子便出了正屋。 厨下。 林弋听到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自家阿姊,心下不免有些诧异,“阿姊,可是有事?” 林如摇了摇头,缓步上前把头靠在自家小妹的肩头,无有一言,不多时,林弋便感觉到了肩头的濡湿。 “阿姊可是后怕了?无事,一切都过去了。 老话不是说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感觉自家小妹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林如轻声的开了口,“意儿,以前是阿姊不好,你可否不要怨怪阿姊?” “阿姊说的是何事?我怎的不记得?” 闻言,林如抬起了头,她未料过小妹会这样说,她的嘴张了张,不知该如何说。 “好了,阿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人的眼睛应该往前看。” “嗯,阿姊记下了。 你是要煮粥么?”她进来之时,恰好看到自家小妹在淘洗粟米,想来她是要做一些吃食。 “是呀,我煮一点子粥,你与阿娘食了再歇上一觉,昨夜一夜未睡,想必你们疲累得很。” “那你呢,你不累的么?” “我?还好。 阿姊昨夜见识到了,我自五龄时便跟着阿兄练习武功,一两日不合眼的无甚关系。” “是么?我竟是不知。” “阿姊和次兄在府里当差自是不知。” “是……我归家的日子少,对你的关心也不够…… 意儿,今后阿姊不会了。” “啊?” 林弋有些懵了,心想昨夜的经历竟使她的阿姊改变了这么多么? 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觉得阿姊现下这样也挺好。 “好啦,我知你在府里还有差事,大……郎君那里也离不开你,你且去罢,阿娘这里有我呢。” 阿姊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林弋看在眼里,然,随后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释然,阿姊这是放下了么? “那……我回府里了? 阿姊要是有事就去前头寻我,我不在家中阿姊要把门闩好,最好不要出门,现下外头不见得太平。” 林如点了点头,蹲在灶前开始燃火。 林弋垂下了眼,就在她快要走出厨下的时候,她的脚下突然一顿,轻声开了口。 “其实……我儿时心里是有怨的,还想过阿姊要是实在不喜我,我便要远着阿姊一些。” 话落,她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林如听了微微合上了眼,一滴清泪自颊边落下。 清明院,林弋迈步走进了院子,就见长清在书房门前廊下来回的踱步,嘴里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长清阿兄,在这里作何?怎的不进去?” “哎呦,你回来了?家里可安顿好了?” “嗯,阿娘阿姊无甚大碍,在家里歇下了。你家中呢?长清阿兄可曾归家看看?” “我哪有那个空闲。 天亮后从密道中出来,便一直跟在阿郎的后头料理事务。” “哦,那长清阿兄现下可还有事,无甚大事便回去看上一看,清明院里有我呢。” 长清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那成,我回来之前你先待着。 还有,阿郎也不知如何了,从正厅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滴水未进,你试着给他送些茶水进去。 哦,对了,你阿耶、阿兄被阿郎派出府做事,我怕你等下寻不到他们心里头惦记,便与你说一声。” “知道了,长清阿兄,我这便去后头烧水,沏了茶就给阿郎送进去。” 林弋烧好了水,又选了阿郎平日里常饮的茶沏了,放在盘子里端去了书房。 才一踏进去,就听自家阿郎的声音响起,“长清,去二门上通传一声,把府里悬挂的红绸都摘了罢。 另,大厨房也走上一遭,去传我的吩咐,今儿的婚宴取消了,一应物什该入库的入库,入不了的便看着各家分一分罢。” 沈樉闭着眼睛没听到长清的回答,一睁眼入眼的却是那个小女娘。 “长清阿兄归家了,他一直不得空回家看上一眼,我便临时接了他的差事。 待我把这茶水添过了,便即刻出去通传。” 看着她自顾自的忙着,沈樉也不言语,只眼珠子随着她转动,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意儿,你想去北地军中么?” 闻言,林弋便是一愣,不明白阿郎为何会这样问。 “阿郎不是过些日子才会去的么?” “是呀,得过些日子,我还有事需要料理。”说完,沈樉再次闭上了双眼,就听那个小女娘接着说道。 “在应下阿郎做护卫的那一天起,我便知我要随着阿郎至军中,既已早做了准备,又岂会更改?” “可是军中苦呀,你一个女娘着实不必经受这些。”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樉接着又道,“意儿,只要你起个誓言,保证不会将我沈家的内功心法外传,我便放你离开可好? 你留在府里当差也好,选择归家也罢,或者让你阿兄送了你去你次兄那里,无论哪一处都好。” 就是不要再待在他的身边,他莫名生出一个念头,或许他的身边不适合出现女娘,就比如意儿,未调来清明院时每日过得清闲顺遂,自打他向母亲要了她之后便是一事接着一事,或许那个小女娘应该离他远着一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6章 死生不弃 听他这么说林弋垂下了眼。 “阿郎可知,昨儿在内院下密道前,长清阿兄有叫我一并下密道。 我知他是为了我着想,可我有家人,还有我的职责。 我寻到了阿耶、阿娘和阿姊,妥善的安置了他们,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得不管。 而与阿兄共同护卫阿郎,便是我的职责,故我与长清阿兄说,我要去前院帮阿郎和阿兄,我与他们死生不弃。” 说完,林弋拱手一揖,后退两步离开了。 二门上。 “什么?林护卫莫不是说错了,今儿可是大郎君成婚的日子,挂起来的红怎可轻易摘下,这要是大夫人使人问起来,婆子该要如何作答?” “阿婆,我只是奉命行事,余下的一概不知。 我劝阿婆还是依吩咐办事罢,莫要引得郎君动了怒。” 那婆子听了便是一噎。 她昨儿可是听说了,老夫人身边的于管事不知何事竟惹怒了大郎君,还被大郎君给罚了月钱,她只是二门上的一个守门婆子,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大郎君。 该传的话林弋传了,她转身去了大厨房。 如今的大厨房不是自家阿娘在主事,她也就不必顾忌许多,直接立在大厨房里头大声问道。 “主事可在?” 林弋在大厨房里当差两年,又是前任赵管事的小女儿,是以大厨房无人不识得她。 “意儿,如今大厨房无主事之人,几个管事要么在昨夜丧了命、要么归了家处理家事,现下只余库房的高管事在。” “那便去请了她来,我奉大郎君之命前来传话。” 只一会子的工夫,高管事便被人寻了过来,她早已听寻她的人说了,意儿是来大厨房传大郎君的吩咐,这是公事,是以她微微一笑对着林弋福了一福。 “林护卫,敢问大郎君有何交待?” 林弋一揖还之,高声说道,“郎君有令,今日喜宴取消,一应物什统统入库,实难入库的,管事便给看着给各家分上一分,这两日不太平,街上怕是买不得菜。” “不办了?” 林弋的话音一落,便有人惊呼出了声,那声音听着竟有些刺耳,高管事厉眼朝那个方向瞪了过去,唬得那人就是一缩脖子。 只见她再次福了一福,问道,“林护卫,大郎君可曾说了因何缘由,要是大夫人使人过来问话,我们要如何回话?” “高管事直言便是。” 撂下话,林弋对着她一拱手,转身便出了大厨房。 清明院,书房里。 自从林弋走了出去,沈樉便一直定定的望着门口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子,他的唇畔微微轻启。 “死生不弃……” 紧跟着,他苦笑了一声。 ‘意儿,你可知这四个字轻易说不得? 罢了,罢了,我只当你是年少无知的轻言罢。’ 视线收回,他亲自动手磨起了墨,他要书信一封给自家父亲,把近日京安城的情况悉数告知予他。 另,待吴府之事告一段落,他要即刻起程前去幽州。 上天既已阻了他的婚事,便说明现下不是成婚的时候,至于何时考虑婚事,不如交由天定。 他才写得了书信,林大江便归了府,把吴家的事大概说予他听。 还禀明了他已遣了人去一趟吴氏宗族。 即便金吾卫说他们自会派人前去告知,但沈家同在京安,得了信自要前去告知一声。 其实林大江有他的私心,他怕大郎君压制不住大夫人。 沈家与吴家虽是姻亲,但沈家终究是外人,有些事不可越俎代庖,吴家的身后事以及他们的产业,自是要交予吴氏宗族处理,他们沈府之人不便插手,就连大夫人也不宜,她毕竟是外嫁之女。 沈樉听完直接开口问道,“金吾卫可有明言,何时可允收敛尸身?” 林大江听了默了默,试着劝慰道,“吴氏有族人,咱们沈府去收敛尸身并不适宜,郎君不如去内院与老夫人和大夫人交待一声,免得她们乍然知晓会受不住。” 沈樉知道林叔的未尽其意。 吴家有宗族,他们沈家不经吴家宗族同意擅入府中收敛尸身,知道的说是姻亲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府要借机侵占吴家的家产,如果吴氏族长是个多心不讲理的,两家怕是要为着这事闹僵起来,到时他们沈府会惹人非议不说,两府怕是也会为此结了仇怨,着实不值。 “罢了,便等着吴家族人上门报丧再先去吊唁罢,林叔,这些时日怕是要辛苦你了,另,你寻了可靠之人,把这信送去幽州我父亲手里。” “郎君,京安城里才发生那样的事,想必现下城门还不曾开启,这信怕是一时半晌的送不出去。” “无妨,那便先放你那儿,待允准出城了,你再使了人去送便是。” 宁辉堂。 正屋里,老夫人许氏坐在上首的罗汉榻上,吴氏与沈樉分坐两边,因着昨夜惊魂未定,她们的脸色一片惨白,眼底还微微透着青。 “樉儿,你使人寻了你母亲过来可是有事?” 昨儿夜里事出突然,骇得她一夜不曾合眼,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下来,不曾想长孙又来了她的院子里,说是有事要说。 “你来了祖母这里便一直不言语……” 似是想到了什么,许氏的双眼放大了不少,“樉儿,现下都什么时辰了,你怎的还不换了喜服去吴府接亲?再迟上些许怕是要误了吉时了。” 自家婆母不提接亲吴氏还险些给忘了呢。 实是昨夜的事太过于吓人,她的胸口现下还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一早便听了陶婆子禀报说,说昨夜歹人闯进了府见人就杀,死伤最重的是针线房,其次便是大厨房,倒是府中的护卫还好一些,不愧自家儿子时常与他们练习。 “母亲,咱们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我娘家知晓了也不会怨怪,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故意怠慢于他们。” 说着,吴氏又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笑道,“樉儿,莫要在你祖母这里耽搁了,还不快快回了你自己的院子换了喜服好去接了蔓儿,你莫不是羞臊着不敢出门罢?” 沈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7章 喜宴撤了·告知 沈樉垂眸,他已命人取下了府中悬挂的红绸,又遣了意儿去知晓大厨房撤了喜宴,难不成祖母和母亲都不曾得着信儿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樉又把目光投向于婆子和陶婆子,她们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落进了他的眼里,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今日晨起过后我便命了林管事向各府递了帖子,沈府的喜宴要延期。” 他的话音一落,屋子倏地静了一下,紧接着响起尖利的叫声。 “你说什么?不办了?” 吴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对面而去,沈樉也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垂着眼看自家母亲的手在他胸前一下、一下的捶着。 “你这是魔怔了么? 好好的喜宴说不办就不办了? 那喜帖都派送出去了,你这突然又在成亲当日说要延期,你可曾想过吴家会被世人而耻笑? 可曾想过你表妹蔓儿会因此而活不下去?” 许氏见自家孙儿仍是垂着眼不说话,任由儿媳一下、一下的捶打,忽的,她觉得她的心口越来越堵,头也跟着一阵阵的晕眩。 还是一旁立着的于婆子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当下冲过来扶住她焦急的问着,“老夫人,这是怎的了?你可别吓婢子呀。” “母亲……” “祖母……” “快去传郎中……” 于婆子眼疾手快在她的胸口好一通的顺气,几息过后她这才渐渐的缓了过来。 许氏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自家长孙问道,“樉儿,与祖母说…… 是不是为着昨儿的事,你才想着临时取消婚期的?” 许氏以为昨儿的事牵连甚广,而眼下这个褃节并不适宜大办喜宴以免惹了皇家的厌弃,是以自家孙儿才想着要延期。 沈樉听了默了默,并不接她的话茬,而是轻声的劝着她,“祖母,这些个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一切都有孙儿,你安心将养身体才是正理。” “樉儿……”许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 “樉儿,你看看都把你祖母急成什么样了? 你还不快着些说,你为何要羞辱吴家?羞辱你表妹?” 沈樉一把接过母亲砸过来的拳头,脸上竟露出一抹悲伤之色。 “祖母、母亲,今日一早,金吾卫左街使便带人上了门……” 沈樉极其不愿回忆当时所听到的话,是以他的眉头不由的微微蹙起。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跟着闭了闭,接着说道,“昨夜,吴家阖府上下一百余口悉数被灭,无一人生还。 得了信,林叔和平郎便去瞧过了,槐花胡同血气冲天,血腥味浓重得在府外的街道上都可嗅得见……” 闻言,吴氏的眼前就是一黑,沈樉一下子扶住了自家母亲让她靠在他的胸前,对着一旁的陶婆子喝道,“去看看,府里的郎中怎的还不到。” 陶婆子应声而去。 沈樉把自家母亲放在老夫人另一侧的罗汉榻上,于婆子赶忙拿过一个迎枕置于她的身后。 (迎枕:中医切脉时,垫在病人手背下的小枕。此段中正确的词汇应是‘隐囊’。 隐囊:是供人倚凭的软囊。 最早的记录出自于北齐·颜之推所着的《颜氏家训·勉学》:“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跟高齿屐,坐棊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於左右。” 其文的隐囊便是如今的靠枕。) 这时,门帘被人掀起,沈樉转头一看是陶婆子引了府里的郎中快步走了进来,见之,他大手一挥说道。 “免礼,快些过来看诊。” 郎中听了微微躬了个身,急步走到上首的罗汉榻前,抬手搭腕,垂眸细思。 几息过后,郎中手指轻抬,对着上首的老夫人就是一揖,“禀老夫人、大郎君,大夫人无甚大碍,乃是一时急火攻心所致的晕厥,待我略施上一针便可醒来。” 沈樉听了总算是放了心,斜眼瞥见郎中自药箱里取出一卷针包,从里头抽出一根寸余的细针,在自家母亲鼻下唇上的位置刺入。 只轻轻的捻动了几下,一声轻吟便由自家母亲的喉间发出。 “吴氏?吴氏?” 适才大儿媳乍然晕倒,急得许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她的胸不堵、头也不晕了,在一旁一连声的轻轻唤着。 “母亲,可曾好上一些?” 吴氏微微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围着好些个人时,似是想到了什么,嗷地一下哭了出来。 许久过后,她又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挣扎着便要从榻上起身。 见状,沈樉自是知晓自家母亲要去作何,不由的出言劝阻道。 “母亲,槐花胡同现下已被金吾卫给围了起来,非办案之人一时不得入内。 不过儿子已经使了人去吴氏宗族报了信,相信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大儿媳的心思,她这个做婆母的自是理解,即便现下允了她出府也是于事无补,不得已只得附和自家孙儿的话。 “是呀,吴氏,你先回牡丹院将养身体,一切都交予樉儿,他自是会料理妥当。” 忙了一天的林大江回到了林家小院,便见自家大女儿换了一身极其素淡的衣物立在院中,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子。 应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提前等在这儿。 “阿耶安……” 看到自家阿耶的身影踏入院中,林如笑脸一扬对着他屈膝便是一个福礼。 “乖……” 林大江感觉他的大女儿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又一时说不出。 几步跨入了正屋,见自家媳妇斜倚在榻上,她的脸色瞧着比先前缓和了不少。 “回来了?” “嗯,如儿做得了哺食,先起身把饭食用了罢。” 说着,已经走了过去伸手去扶自家媳妇,赵云娘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我无事,你去里间把衣裳换了净手用饭。” 被自家媳妇拍了一下他也不在意,顺手还在自家媳妇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这才转去了里间换外衫。 待他从里间出来,就见自家大女儿规规矩矩的立在一侧,对着她便是一招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8章 林如的眼泪 “如儿,坐下一道用饭罢。” “是,阿耶。” 林如屈膝福了一福,坐到了她自己的位置。 一餐无话,林大江放下了筷子,赵云娘也紧跟着撂筷,就在二人将要起身的时候,林如开口唤住了他们。 夫妻俩愣了一愣,就见自家大女儿起身双膝触地跪了下来。 “如儿,你这是作何?地上凉,快些起来。” 赵云娘见了便想起身去搀扶,不料被自家郎婿给拦住了。 “且等上一等。” 说着,他在自家媳妇的手上拍了拍,转头又看向跪在下方的大女儿。 “如儿,你……可是有事?” 自家大女儿的倔强性子林大江还是知道一些的,莫不如让她痛快说完,否则说不准她会一直跪着不起身。 林如听了先是对着自家耶娘叩首行了一礼。 “阿耶、阿娘,女儿先前魔怔了,耶娘可否原谅女儿?” 听了这话,夫妻俩再次相视一眼,最后还是林大江开口出言道。 “如儿,你是耶娘的女儿,岂会怨怪于你? 乖,有话先起来再说。” 林如听了就是一摇头,“阿耶、阿娘,女儿有事,烦请耶娘允准。” 见此,林大江便是一声轻叹,却也不曾立即应下。 自家阿耶的反应林如看在眼里并不放在心上,终是她先前太过伤了耶娘的心,于是挺直了脊背一脸郑重的说道。 “阿耶、阿娘,如儿想拜托阿耶去求了大郎君,允准女儿提前脱离沈府归家。” 什么? 夫妻二人再次相视一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自家大女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在府里受到了委屈么? 此时的林大江并不知晓前一日自家大女儿在蒹葭院里的境遇,因着接连发生的事,直到他今日离开沈府归了家,自家长子仍无暇与他提及。 “如儿,你不是……” 林大江想说你不是一直就心悦大郎君么,即便予他做通房也要跟在他的身边。 自家阿耶这样问林如一点也不意外,她垂下了眼,掩饰住她眼底的那一抹痛色。 “许是女儿在地府门前晃过了一遭,一下子就想通了许多,明白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阿耶、阿娘,女儿想去北地寻次兄,从此再也不踏足这京安城。” 女儿如此决绝,赵云娘心痛不已,要不是自家郎婿还任着府里的差事,她也想提出和大女儿一道去北地。 对于她的这一念头林大江自是不知,只见他起身来到自家女儿的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如儿,起来。” “阿耶……” “先起来,地上凉,莫要因此而伤了膝盖。” “阿耶……” “阿耶应你了,但阿耶还有话说,你听了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去寻安儿。” 自家阿耶开口应下,林如便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想又被自家阿耶给按回到了椅子上。 “如儿,阿耶不瞒于你,你次兄夫妻俩到了北地之后便可脱籍转为良人。 只是那人情只可用上一回,阿耶没法子再拿出第二个。 是以,你去了北地之后怕是一春两秋的脱不成籍,即便是这样,你仍旧坚持要去北地寻安儿么?” 林如听了垂了眼,置于膝上的双手不由的攥紧,就在林大江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时,她突然抬起了头。 “阿耶,如是……如是女儿去了过后寻不到中意之人,阿耶可否与次兄说一声,请他不要嫌弃于我,我可以在他家里干活…… 实在不行,就是出门寻样差事也可,我可以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能否让阿兄、阿嫂别弃了我,把我扫地出门。” 闻言,赵云娘嗷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过去抱着自家女儿痛哭出声,林如也伏在自家阿娘的怀里小声啜泣,引着林大江的眼圈跟着泛了红。 “你这个讨债的,你这才入府几天呀,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是不是有人欺负于你?你倒是跟阿娘说呀。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你说这些话不是在剜我的心么。 呜呜呜……” “阿娘……呜呜呜……”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子,这才被林大江一手一个给扯去了罗汉榻边,他怕要是让她们再哭上一会儿,自家媳妇说不准一个激动之下晕过去。 “好了,你们母女要是再哭下去,北边的长城说不准都要让你们给哭塌了。” 闻言,赵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自家郎婿递过来帕子的同时还不忘瞋他一眼,真是的,没见着她正伤心呢么,他怎的还有心情玩笑于她。 “如儿,先前你年纪小,遇事想左一些耶娘不会放于心上,但你要去了北地,便万不可再像先前一般使小性了。 你次兄虽疼你这个妹妹,却也不会容你几次三番的闹腾,你兄嫂可不是你的耶娘,会一直由着你,这一点你要思虑清楚。” (想左:出自《左传·昭公四年》) 自家阿耶的意思林如明白,次兄虽在家中主事,却也不得不顾忌自家媳妇的想法。 其实小桃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自从来了家里一直勤勉,且只埋首做事从不多言,对待家里人也很上心,尤其与自家小妹很是投缘。 且小桃与次兄成婚之时,意儿并未出言反对,说明她是认可小桃做阿嫂的,这样的人自己还有何不放心。 “另,阿耶还有一事,以你的年纪按说理当给你寻上一门亲事成婚,但阿耶并不想仓促之下促成此事,阿耶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阿耶想,不如等你到了北地,由你次兄再踅摸着给你寻上一门合意的亲事,不知你如何作想?” 林如从榻上站了起来,来到当中规规矩矩的给林大江叩了个头,“如儿都记下了,一切全凭阿耶和阿兄们做主。” 林大江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掌落在大女儿的发顶上,温柔说道,“乖,你这些日子与你阿娘在家里制上一些冬衣,北地苦寒,冬日更是难熬,得做足了准备才是。” 闻言,林如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还好,自家阿耶的手掌还似与以前一般,暖着她的心。 (关于唐代女子结婚年龄问题:有记载,唐朝一统天下后,李皇为刺激人口增长,曾下诏规定,凡女子年满十五必须嫁人,否则按有违律法惩处,而处罚的结果是由官府出面强制进行婚配。 本文中,小树为了故事情节忽略了此条,特此说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9章 吴家事结 金吾卫的办事效率极快,也就两日的光景,吴府之事皆一一记录在册。 一名金吾卫将此依制禀明了左街使,他听了之后大手一挥命人即刻前往吴氏宗族通知善后,奈何那人当时便回了话,吴家族人于前一日城门关闭之前到了吴府,还聚在门前闹着要进去。 “怕是沈家使了人去递的信,也好,省得咱们跑一趟了,待吴家人在文书上签字画了押,便把咱们的人撤回来罢。” “撤回?街使,那这案子要如何定论?” “定论?” 左街使摇了摇头,随手拿过一卷宗翻看起来,“这案子咱们可破不了,更遑论定论结案? 回头你让人把一应案卷依例抄上一份,一并归在陈年积案里便可。” “街使……咱们的人也不继续往下查了么?” “查?如何查?” 左街使把手里的案卷扔到书案上,嗤的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勾唇说道。 “你可还记得,曩时我在沈府询问那沈大郎君,他沈府是否有歹人出没,又或者是与人结过仇怨,他是怎么回话的么?” 那名金吾卫似是回忆了一下,蓦的,他的眼睛就是一亮,“记得,曩时沈大郎君想也不想的,一开口便说了不曾。” “是呀,不曾……” “那你又知晓这是何意?” 那金吾卫想了想,又摇摇头,他就是有猜测也不能说出口,这便是身为手下的生存之道。 果不其然,左街使白眼一翻,嗔他道,“笨死你得了。” “呵呵…… 属下要那么聪明作何,属下知晓安心追随街使身边即可。” “你呀你…… 看似蠢笨,实则是我手底下之人里脑子最好用的一个。 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何为知足,这便是你最可贵的地方。” “街使,你还是说说案子罢。” 左街使再次摇了摇头,“沈大郎君明知背后之人是谁,却全然无任何动作,便说明这人不是他能动得了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左街史叹了口气,“别再问了,哪一年都有一两个的案子结不了,添一个减一个的……也就那么回事罢。” 话落,左街使便不再开口,继续处理他手头上的公文。 那金吾卫见状也不言语,拱手作了个揖后退出了值房。 槐花胡同,吴家正厅 吴家宗族派来给京安吴家善后的主事人此时正坐在上首,只手不停的捏着他的眉心。 听到有脚步的动静,他闭着眼睛沉声开了口,“族中过来送亲的人都找到了么?” “回七叔,全部找到了。 就是这京安城里一时半晌的寻不到数量如此之多的寿材,怕是……” 还不待来人说完,吴七叔手掌便落在了扶手上喝道,“那就出城去寻,头七之前务必要全数凑齐。 另外,那些个死了的仆婢也要予一口薄棺厚葬,切勿扔去乱葬岗了事。” 如若不然,世人少得要说道他们吴家苛待下人、不尽人情。 这点子道理来人自是懂的,他才想张口接着说下去,这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急步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吴七叔就是一揖,“禀郎君,十一娘子并沈家大郎君、二郎君、三郎君、四郎君登门吊唁。” 闻言,吴七叔眉头微微紧了紧,看了身边之人一眼起身迎了出去。 因着吴家一门悉数殒命,吴七叔便使人在外院搭棚设了灵堂,而内院,有他从宗族带出的另一些人,在逐个院落依账核验。 “十一妹……” “七族兄……” 兄妹二人见面相携痛哭,一旁跟着的人也随之落下了泪,一时之间,整个外院里充斥着阵阵哭声。 许久之后,吴七叔这才抬了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扶着吴氏轻声说道,“十一妹,节哀,咱们先至灵堂上香罢。 大郎,招呼着你的弟弟们。” “是,七舅父。” 吴氏就着吴七叔的手一踏进了灵堂,入眼的就是排成排的棺材,还有一些只躺在架子上,身上只覆了一层白绫的……她的亲人。 这…… 吴氏转头看向陪在她身边的族兄。 “京安城里所有的寿材铺,但凡有现货的都被咱家买过来了,有一些个实是不成样子的,我便叫人拨去给那些一并罹难的下人用了。 七妹放心,我已经遣了人去城外搜罗置办了。” 这时,跟在他们身后的沈樉上前一步开口道,“七舅父,我已经派了人出了城,相信城门关闭之前便能运回来。” 听他这么说,吴七叔抬手又拭了拭眼角,伸手在沈樉的手臂上拍了拍,“大郎,你是个好样的,你为吴家做的事舅父都记在心里了。 唉……你表妹竟是个无福的。” 说着,吴七叔的眼圈里又蓄满了泪水,而一旁的吴氏也跟着呜呜哭出了声。 “七舅父,母亲,咱们还是先过去祭拜舅父舅母要紧。” 兄嫂的灵柩就在眼前,吴氏伏在棺木上痛哭不已,最后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对此,沈樉早已料到,伸手接住了自家母亲,扶到一边让她靠在陶婆子的身上,而他则是带着三个弟弟在灵位前上香祭拜,这才将他们一并送上了马车。 自家母亲时不时的便会哭昏过去,沈樉不能把她留下来,以免她真的出现意外,而二郎的身子一向孱弱,能来祭拜已属不易,更不肖说留他下来彻夜守灵,三郎、四郎更是不必说,一个在日前遇袭时受了伤,另一个年纪还不到十岁,这几个兄弟留下来陪他守灵属实不合适,他少不得还要分心在他们的身上。 就这样,沈樉在吴家一连待了几日,头七一过,便与吴家人一道扶灵回了吴氏宗族。 因着这一支皆毙于横祸,故不能依祖制葬入祖坟,而是由着宗族请了大师另寻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山头将其安葬。 这一日晨起,清明院。 林弋才从家中过来,不料迎面对上了林平,当下她的眼睛就是一亮,笑着招呼道。 “阿兄,你何时回来的?这是又要出府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0章 贵人口谕 “昨儿回来的,阿郎已决定不日便要起程去北地,我得去寻阿耶说上一声。” 林弋听到即将要离家出发去北地,起初她还满面笑容,随后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小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林平见了有些莫名其妙。 “要是阿耶、阿娘也能一并去就好了。”说着,林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为这个。 自家小妹年龄小,自是离不得耶娘,“怎的,到时你还会哭鼻子不成?” “谁哭鼻子了?我才不会呢。 阿兄,阿郎有没有说下准确的时日?” 林平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猜也快了。 从京安出发一路骑行去幽州,最快也得月余,除非不吃不喝日夜兼程,而北地一月之后怕是就要落大雪了。” 闻言,林弋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猜不会那么快。” “何出此言?” “适才阿兄不是说了么,即便现下启程去幽州,也说不准就一定能赶在下大雪之前赶到地方,而雪天骑行最是危险,你想呀,老夫人和夫人能允了阿郎现下就启程么? 我猜呀,怕是要等上年后了。” 说着,林弋脚下一动错开了身,想要绕过自家阿兄进院子。 这时,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兄妹齐齐转头望了过去,就见一小仆脚步匆忙的朝清明院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那小仆林弋识得,是正门门房的守门仆从。 “林护卫、林小护卫。” 一听这称呼,她的舌尖就顶了顶后槽牙,她怎么听着自己好像比阿兄小一辈似的。 “何事这样惊慌?” “回林护卫,门外来了位小公公,说是贵人口谕,宣大郎君即刻前往慈恩寺。” 兄妹俩听了当下就是一呆,这口谕还能这样传得不清不楚的? 林平想了想开口问那小仆道,“可曾说了去作何?” “回林护卫,不曾。” “知道了,你且去罢,我这便去回了大郎君。” 书房里,沈樉一听有太监宣他即刻前往慈恩寺,眉头不由的就是一蹙,随即他起身回了主屋换上了一身玄色衣衫。 换好了衣裳出了屋子,就见林平候在外头一脸焦急的望着他,“无事,不用担心,多半是那一位要见我。” “阿郎的意思是……” “内宫外男不便入内,她又不能在太极殿召见我,这样于理不合,是以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宫外。 而慈恩寺…… 我没料错的话,他多半就是关押在慈恩寺里。” 啊? 林平有些不解,先前比如双方出动了多少人,隶属于哪一支军队,死伤人数又是多少。 另外还写明了有哪些文臣武将参与到了其中,好似萧家一般,男丁全部被斩,女娘悉数充入教坊司沦为官\/妓等等,消息中唯一没有提到的便是那一位的下落。 “阿郎,那就更不能去了,要不你称病罢?” “平郎,怎的你也能想出这样的昏招?” “阿郎……”林平拉长了声音。 都这个褃节了,阿郎还有心思玩笑。 “放心罢,我去去便回,不会有事的。” “阿兄,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我跟着阿郎罢?” 林弋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张口提了出来。 “不行……” “不行……” 林弋瞪大了眼睛,不想这二人竟异口同声的反驳了她,不让去拉倒,她还不去了呢,脚下一转晃进了书房。 她怕她再待下去,身上会被这两个人给瞪出个窟窿来。 沈樉带着林平出了清明院。 本想着要骑马出行,但在临出门前沈樉突然改了主意换乘马车,还让车把式把马车上的徽记给取了下来。 想了想,他又使了车马门上的小仆往正门跑一趟,请候在门前的那个人先行一步,说他乘马车随后就到。 林平知道自家阿郎这是在避讳,不想叫旁人知晓他在今日去过慈恩寺。 对此,林平有些担心,万一寺里要见阿郎的那个人寻机扣下了他,又该如何是好。 总归林平是担心不已,他的一颗心悬而不下。 见他这副模样,沈樉斜了他一眼说道,“平郎,有的时候你应该与意儿学上一学。” “学她? 她的心大的能装下这方天地,还与她学?阿郎莫不是在玩笑于属下么?” “我倒是觉得心大没什么不好的,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反倒是聪明人才会那么做。” “阿郎……” “好了,别担心,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父亲一日手掌兵权、驻守边关,上面的人就不会轻易发落我的。” 林平心说这可说不准,那一位不就是犯了癔症派了人闯进府里来,还要给府里来一个斩草除根么? 但是这话他不能提,免得自家阿郎听了伤心。 慈恩寺门前,虽没有重兵把守,但守在门口的知客僧客气的谢绝了一些香客,看到沈樉二人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迎了过来道了句佛号便问可是姓沈。 沈樉听了点了点头,那名知客僧便说有贵人候在寮房,请沈樉与他同行,而同行的林平被另外一名知客僧拦在了寺外头。 慈恩寺的一间寮房。 当沈樉被带至门前,那名知客僧道了句佛号转身便走,不曾留下一句话。 沈樉挑了挑眉,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从里头走出来一位容貌秀丽的婢女,虽穿着普通的衣裙,但沈樉还是一眼看得出来,这婢女应是宫中品级不低的侍女。 “沈大郎君?” “我是。” 沈樉对着那侍女拱了一下手,便垂下了眼睑不曾多看一眼。 “哦,进来罢。” 说着,拉开了门把沈樉让了进去,她自己则是退出了门外,还把门轻轻的带上了。 沈樉一进到里头,抬眸就见一名身穿锦衣胡服的女子端坐于榻上,只一眼,他便认出这个年近花甲之龄的女子是哪一位,与此同时便也印证了他先前的猜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1章 北疆春色﹒林平远行 “臣沈樉,参见皇后。” 说着,沈樉撩开衣摆果断下跪参拜,行的还不是武将之礼。 锦衣女子看了点了点头,心道沈曜的这个长子倒是个心思通透之人,那她也就不必隐晦曲折的了。 “前些日子委屈你了。” 不管她指的委屈是什么,沈樉都不敢应下,而是俯首在地答道。 “回皇后,臣因身体原因无法在千牛卫继续任职,卫所依制除名于臣实属常理,算不得多委屈。” “哦?那你现下身体可是痊愈了?” “回皇后,曩时摔得属实重了一些,不过现下已经完全好利索了,不耽误臣为国效力。” 听他这么说,锦衣女子呵呵笑出了声,红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滑头。” 闻言,沈樉把头压得更低,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听说北疆春色风景独好,真想过去看上一看。”说着,她一声轻叹,“罢了,你且去罢。” 沈樉听了再次叩了个头,躬着身子向后退了数步,这才打开门出了这间寮房。 慈恩寺门前,林平见自家阿郎这么快就从里头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大步迎向了沈樉。 沈樉见了对着他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几步跃于马车之上,车把式紧接着扬鞭赶车。 车厢里,沈樉坐下后先是闭上了眼,在脑子里把先前寮房里二人的对话又过了一遍,确认无任何纰漏之处,这才睁开了双眼。 林平这个担心呀,心想自家阿郎怎的还养起了神,他的一颗心到现下还在揪着呢。 沈樉轻叹了一声,说道,“平郎,归府以后帮我问问林叔,问他是否愿意跟我去幽州。” 闻言,林平有些不解,将军不是有交待么,要让自家阿耶主理京安府中事宜,阿郎怎的又想阿耶跟着一道去北地了。 “阿郎,属下猜阿耶定是愿的,但这事是否要先请示过将军?” “是得问过父亲,随后我会手书一封……”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转了一转,看向了林平。 “平郎,这一回怕是要辛苦你亲自跑一趟幽州了,有些话我不便落在纸上。” 什么事竟这样重要?竟引得阿郎要他亲自跑一趟。 “你到了幽州不必急着往回赶,雪大路上不安全,待雪化了你再返回便可。 这些时日你就留在父亲身边办事,或者……去看看你阿弟也是好的。” 清明院,书房里。 林弋自从进了书房,便在抱厦里她的那张榻上鼓捣给阿兄制的新衣,以前她一直不得空,现下她倒是完全空闲下来,所以才会想着把它做完。 衣裳的整体她已经缝制完毕,她又翻出一些绣线,准备在阿兄的衣摆和绣口上绣上几朵祥云,以祈求阿兄吉祥如意。 择了一个尺寸最小的绣绷置于袖口,林弋才下了两针,便听到有脚步声从外头传了进来,当下她挑了挑眉,难不成阿郎这么快就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衣服,林弋打算迎出去看上一看,就见沈樉和自家阿兄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阿郎,阿兄……” “唔,你在,去弄一些茶水过来,对了,在外头吩咐一下,不得任何人靠进书房。” 林弋听了点头应下,去后头沏了一壶茶送了过来,然后把书房门关好,一屁股坐在廊下的廊凳上,从腰间摸出一本书出来翻看。 这时,长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头还提着个食盒子。 “我阿娘新蒸的糕,你来一块不?” “你归家了?” 闻言,林弋头不抬的伸手在食盒子里拈了一块。 长清点了点头,“今天女方来家商议退婚事宜,我有些不放心,便回家看上一看。” 听他直言不讳,林弋抬头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然后又把眼睛落回到了书页上。 自从阿郎未过门的妻子在成婚的头一日全家人惨遭毙命之后,就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沈家的这位大郎君是什么天煞孤星临世。 还说自他生下来没几年,家里的两位叔父同时在战场上殒命,而他的祖父也在那一场战事中身受重伤,没多久便也撒手人寰。 好不容易平稳长大,定亲十来年的未婚妻子在成婚的头一日全家被灭,他这不是天煞孤星又是什么。 对此,林弋嗤之以鼻,自家阿郎要真能克人的话,那吴家三娘子就应该在定下婚约时发生意外,而不是等了七载之后被克死。 天煞孤星的流言林弋认为纯属无稽之谈,但架不住就有人笃信啊。 这不,她眼前的这位长清阿兄,他未婚妻一家人就信以为真,生怕他在沈大郎君的身边待久了,身上也沾染上了凶煞之气,几次三番找去了他家,说什么就要退婚。 长清的耶娘认为女方家里属实无理取闹,说女方一家是在变着法子多要彩礼。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闹得十分难堪,最后还是长清与他的耶娘说,不与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家结亲反倒是一件好事,娶妻不贤,祸延三代。 “嗐,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小女娘不满大街都是。” 啊? 长清愣了一愣,不解意儿的这句话是何意? 蛤蟆,那是什么物什?他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就在他费尽心思想蛤蟆是什么的时候,林平从屋里走了出来,在林弋的小脑袋瓜上弹了一下。 林弋哎呦一声一缩脖子,便见自家阿兄回了他的屋子,林弋有一种感觉自家阿兄可能要出门办事,想到这里,她把手上蒸糕一股脑的扔进了嘴里,又把那本书塞回了腰间,起身追着自家阿兄而去。 推门而入,心道果然,“阿兄,你收拾包袱做什么?” 林平的手上顿了顿,起身大掌落在自家小妹的头上温声说道,“阿兄要去幽州一趟,怕是要等过完年才能回来,你在家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要去那么久么?” “是呀,北地雪大,下了雪后不宜出远门,为了安全起见,阿郎让我过完年雪化了再回来。” “哦……”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回来,林平一看,她的手上捧了一件玄色的圆领长袍。 “你才制的?” “嗯,就是来不及绣上一些纹样,我想给阿兄绣一些祥云的。”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满心满眼里都是对阿兄的不舍。 林平见之笑了笑,“意儿,乖乖的,用不上几个月阿兄就会回来的,阿兄会时时记挂着意儿,意儿也时时念着阿兄,可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2章 雨中惦念﹒军事密码 滴滴答答…… 透过开启缝隙的窗子,林弋可以清楚的听到雨水拍打在窗棱上发出的声音,她的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 好好的,怎的下起了雨? 阿兄可曾带了蓑衣么? 脑中不自觉想起自家阿兄上马离家时提着的那个包袱,林弋就懊恼的捶了一下头,那样小的一个包袱,怎么可能放得下一件蓑衣? 阿兄不过是出趟远门办个差,又不是不要她了,作什么要当着阿兄的面那样难过,还累得阿兄心头也跟着不好受。 她应该好好给阿兄收拾行囊的,或许阿兄就不会忘记带蓑衣。 也不知阿兄现下到了哪里? 希望那处别像京安一样下着雨,最好是天气晴朗再微微带一点小风,阿兄骑马也许舒服一些。 林弋的思绪越飘越远,恨不得立即飞到林平的身边,好看上一看他是不是淋了雨。 “做什么要开着窗子? 入秋以后天愈发的冷了,你这样趴在窗口容易着了寒凉。” “哦……” 小女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她是在想她的阿兄么? “过来……” 林弋又哦了一声,这才伸手把窗子关严实,蔫头耷脑的站了起来,走到沈樉的书案前。 “唤我有事?” 这小模样,沈樉看了不免有些失笑。 “无事。” “那你唤我作何?” 沈樉听了啧了一声,“你可知外头下着雨呢?” 林弋心说这不是废话么,我开着窗户能看不见么,我的眼睛又不瞎。 “知道你还开着窗子?冷风吹进来我也会觉着冷的。” 林弋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冷你干嘛不加一件衣裳。” 非要扰了她惦记阿兄。 林弋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她的话还是全部落进了沈樉的耳中,顺手抄起一块点心便朝着林弋扔了过去。 “你也知道天冷要加衣裳,那衣裳呢?” “嘁…… 叫我去给你拿衣裳你直说呀,作什么要绕弯子。” 林弋转身,翻个大大的白眼。 “回来,我让你去取衣裳了么?” “不是你说天冷要加件衣裳的么?我不去房里取难不成还能凭空给你变一件出来呀,拜托,我只是个凡人、凡人,又不是大罗神仙。” “变不出来你可以做呀,你不是应下要给我制一件新衣的么?怎的,你不会是想要食言而肥罢?” “怎会?我又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 “哦?那衣裳呢,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我连一片衣料都不曾见着。” “你不是要月白的么,外头越来越凉了,一身月白的衣衫看着就让人觉得冷,我想着等来年春天了我再做,天暖和一些你正好穿上。” “嘿,你竟拿这么个理由来搪塞我,那你不会改换别个颜色?” “不会…… 没好处的事我才不要呢。” “呦呵,瞧不出来呀,你还竟是个会耍赖的。” “别诬赖人呀,我又没说我不做。” “那你倒是做呀,我还等着穿呢。” 想了想,他接着开口道,“看在你辛苦一场的份上,我再许你一个好处,如何?” “这还差不多,但我要先听听你说的好处是什么,免得我人小被你给糊弄了。” 沈樉都被这小女娘给气笑了,手指隔空点了点她,“得,我不与你这小女娘一般见识。 那个……我琢磨了一下,决定每天抽上两个时辰教授你兵法,还有制图。 那个束修你就不用另给了,要是心里头过意不去再给我制上一件中衣。” 林弋听了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心说我还用得着你来教?当我好几年的军校是白念的么,但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那个……好处可不可以再加上一个,你可是让我做两件衣袍呢。” “呵…… 你倒是不吃亏,说罢。” “我能不能知道我阿兄去作何了?” 林弋见沈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急着她立即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想要探听机密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我阿兄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有无危险,我……就是担心我阿兄。” 沈樉默了默,说道,“不是要提防于你,实是你年纪太小,怕你知晓了难免会忧思过重。 平郎他去幽州了,替我送个口信。 你知晓的有些事不便落在纸上,便只能寻了人亲去一趟,而……你阿兄便是我最信任的人。” 阿郎的意思是事关重大,写了信又怕被别人截了去瞧见……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的眉头就是一挑。 “那个…… 阿郎,就没有更安全一些的传信法子么?比如用暗语来传信?” 以林弋的知识储备,她记得古代最早的军事密码出现在北宋前期,曾公亮编撰的《武经总要》。 上一辈子的她在军校读书时,很好奇古代人的军用密码是个什么样子,就特意在图书馆里找出来翻看了一遍。 “暗语?” “是呀,呃…… 这么说罢,你在信里写我需要一本书,而这‘一本书’它的暗语是‘一把弓’,如果收信之人恰好也懂得这暗语,收到信一看原来你是要一把弓。 要是这信一个不慎落到了外人的手里,看了信之后还以为你大老远的写信去要一本书呢。” 还可以这样? 沈樉听了双眼就是一眯,目光放在对面小女娘的身上打量了又打量。 “意儿,你是怎的想到这个……暗语的?” “很难想到么?” 林弋听了即刻反问道,后又一想,应是旁人从未提及过,不然阿郎也不会问了出来。 “嗯…… 小的时候淘气,一起玩的小伙伴又常来家里寻我,约我一道出去玩,我呢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要去何处,就提前和他们约好了使眼色、打手势什么的。 后来我阿姊非要盘根究底的,不得已我又与他们约定了暗语。 就比如我们想去坊市里逛上一逛,就不能同家里人明说,也是我那时才一点子大,家里根本不放心让我们出胡同去坊间玩耍,要是我阿娘知道了我跑出了胡同,她非得把我关家里不让出门不可,是以,我们就商量好了说是要骑竹马,这样家里人也就不会管我了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3章 林弋被气﹒沈樉震惊 沈樉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天底下怕也就是这个小女娘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 “曩时你多大?” 林弋眼珠子转了转,嗯了一声,“哎呀,时间太久了,好像也就几岁罢,我记得阿姊和次兄好似还不曾入府听差呢。” 沈樉垂了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阿姊现下挺好的,每日不是与阿娘在一起做女红,就是去厨下做一些吃食。” “我没想要问她。” 不想问? 林弋听了腮帮子就是一鼓一鼓的,“我阿姊可是你的人呀,你怎的连问都不问上一句?” “她不是……” 沈樉一抬眸,入眼的便是小女娘气狠了的模样,不觉得头疼三分。 “意儿,你还小,有些事我与你分说不清,你且去罢。” 什么?撵她出去?还拿她的年龄说事。 “你这是逃避责任。 即便当初收通房不是你的本意,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拒绝? 别与我说什么父母之命,你既然选择了顺从家里做个听话的子孙,那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你呢,可倒好,把人往院子里一扔不管不问,任由旁人欺负,那一晚要不是我去寻了阿姊,她早就丧命于黑衣人的刀口之下了。” 这话林弋早就想说了,奈何阿兄一直在身边她不方便说,她知晓阿兄定是不允她如此放肆,加之这人的老婆还没过门就死于非命,她这才把心里的那股火一直压制到今日。 “你如此轻言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想与你继续分说了。” 说完,林弋扭身便走。 什么人呀,说话那么不负责,还要欺负自己给他做新衣服,呸,真是美得他。 才迈出几步,林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珠子跟着转了转。 这人好像说过他小库房里的东西随便她取用,哼哼,看她如何祸祸他的小库房。 打定了主意,林弋出了书房就去寻了长清,说是阿郎的吩咐让她制一身新的袍衫,还说让她可以在小库房里随便挑选料子。 随便选? 这话长清自是不信,便去了书房向沈樉求证,不大一会儿他蔫头耷脑的走了回来。 一来到林弋的面前,扬手就扔过来一把钥匙。 “阿郎有命,小库房里的物什你可以任意取用,不必问过他。 反正阿郎也是允的了,小库房的钥匙不如就暂时放在你那,省得每回都要寻我给你开门。 对了,你拿了什么别忘了记下来,回头我是要记录账册的。” 呦呵,这人还真是大方,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手里的钥匙抛起来又被她一把抓住,鼻子里哼了一哼,脚下一转去了西厢的小库房。 书房里,自从那小女娘负气出去,沈樉的脑子里就在过她适才说过的那些话。 逃避责任么? 好像是这样的。 既然早已存了心思不纳通房、小妻,就应该在一开始便回绝家里的安排,而不是由着祖母和母亲以此生事,更不应该表面上顺从长辈们的安排,把人扔在后院里头不去管,他误的好像不是两个通房的年华,很有可能是两条人命。 或许,他现下补救也许来得及。 外头还有点点雨打窗棱的声音,现下去说这事显然不适宜,不如明儿晨起请安时再向祖母和母亲禀明。 牡丹院里,吴氏斜倚在榻上,手里正翻看一本带有图画的册子,不时与一旁的陶婆子说上两句。 “这个不好,长相也太普通了一些…… 这个也不好,竟是家里的独女,门风虽是清正,也不知是否能接受樉儿再纳旁人?要是不允,她万一又是个不好生养可怎生是好? 这个也差上一点,兄弟姊妹也太多了一些,呀,怎的还是个庶出?这官媒做事也太过糊弄人了……” 吴氏一边翻着册子一边碎碎念着,他身边的陶婆子却是一脸的不赞同。 吴家生变才不满一月,夫人就要给大郎君物色新的婚事,要是被外人知晓了,又不知要怎样传大郎君的闲话呢。 思及此,陶婆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少不得要劝上一劝。 “夫人,既然一时不曾有可心之人,不如再等上一等,让官媒重新制了册子再挑选也是不迟的。” 吴氏听了就是一叹,“我知你的意思,觉得兄嫂和蔓儿才去不久,就给樉儿挑人不大合适。 可我现下已经失了娘家的依仗,全部指望便只能落到樉儿的身上。 我不求给他娶一房高门大户的媳妇,我只想要早一些抱上孙子。 樉儿一旦有了子嗣,他的今后也就安稳了,我也就有了新的倚仗。” 陶婆子听了在心里又是一叹,心道这话要是进了大郎君的耳朵里,怕是又要与夫人生分了。 “夫人说的是,但总归是给大郎君选新人,不如先问问大郎君的意思,免得再生出事端。” “你的意思是……樉儿会不情愿?” 这话陶婆子可不敢接,她怕自家主子一个冲动越过了大郎君与官媒直接把人选定下。 不愧是看着大郎君长大的,陶婆子的确料准了大郎君的意愿。 次日,沈樉在宁辉堂里给家中的长辈晨昏之时,吴氏也不知是心急还是怎的,脑子一热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了她已经寻了官媒的那件事,说她想要给长子重新择选一门婚事。 她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 实难理解她怎会在娘家人丧期之时就提出要给大郎君相看人家,那吴蔓虽未过沈家的门,依礼大郎君至少要守制半年再寻新人罢。 在场之人目瞪口呆,沈樉听了却是震惊不已。 他现下是愈发的不懂自家母亲了,行事为何越来越偏激,这是让他连礼法都弃之不顾了么。 沈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简直就是黑中带寒,还能把人冻着的那种。 程氏见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起身对着老夫人就是一福礼,“母亲,许是儿媳晨起时急了一些,现下头有些疼,儿媳想回去躺上一会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4章 母子对峙 “嗯,且去罢,要是躺一躺还未缓和,记得去请郎中瞧上一瞧。” “是,母亲,儿媳记下了。” 说着程氏福了一福,抬步便往外头走,经过何氏身前二话不说直接拉起了她,屋里的小辈们见状也纷纷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一众人都退下了,许氏给一旁的于婆子使了个眼色,于婆子会意,一抬手挥退了屋中服侍的婢女。 “吴氏,你这是又要闹什么? 樉儿的未婚妻走了才多久,你怎的就想着给他物色新的人选? 这要是传扬了出去,外头说不准要怎么议论樉儿呢。” “母亲,又不是现下就让樉儿娶了新人回来,选好人可以私下里把婚事定了,待六礼走上一遍,少说也得是转过年的事了。” 许氏听了深吸一口气,“吴氏,蔓儿可是你娘家侄女,同去的还有你的兄嫂,你就是再心急,等转过了年再提这事不行么。 前些时日外头传咱们樉儿的流言传得太难听了,待这个风头过一过,樉儿亲事不也更好说一些么。” “什么流言?那都是外头人瞎说的,我的儿子可是人中龙凤……” “母亲……”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唬得吴氏一下子住了嘴,嘴里余下的另一半言词也被她咽了回去。 沈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来到当中,一撩衣袍屈膝跪了下来,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樉儿,你这是作何?地上凉,你快些起来。” 许氏边说边从榻上起身,她要把自家孙儿从地上扶起来,却不想被沈樉给躲开了。 “祖母,孙儿有事,求祖母允准。” “有话不能先起来说么?别回头再伤了腿。” “祖母,孙儿有话不吐不快,求祖母先应了孙儿罢。” “好好好,你说,祖母听着呢。” 自家长孙是个执拗的,不得已,她只能回到罗汉榻前重新坐了回去。 “祖母,孙儿暂时不想谈婚论嫁,求祖母允准。” “不允……” 还不待许氏说话,吴氏一拍身边的小几大吼出声,力道大的连茶碗里的茶水都被她震得洒了出来。 “你马上便要及冠了,现下不成婚你还要等到何时? 你不成婚,二郎、三郎的婚事便要一直拖着,你二婶已经在给三郎相看人家了,你要我如何向你二婶交代?” 最最重要的是,儿子不成婚她就没有孙子可以抱,那她的后半辈子的指望岂不是没个头了。 “无论你的缘由是什么都必须给我成婚,且还要等儿媳妇有了身孕你才能离开。” “那樉儿怕是要让母亲失望了,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我离府去北地之日。 祖母、母亲,我已经派了人去给父亲送信,我行程不会更改。” “樉儿,军中之事再重要,也没有咱们沈家的子嗣重要。 听祖母一句劝,这事再缓上一缓,去北地的事一年之后再议可行?” “祖母不必劝了,沈家孙辈之中又不是只有孙儿一个男嗣,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祖母可以指望二郎、三郎。” “那我呢? 樉儿,你就没有替你的母亲着想过? 为了国家、为了沈家军,我与郎婿两地分离终年不得相见,现下儿子还要离我远去,让我孤苦无依,有了儿子也不得承欢膝下,沈樉,这就是你身为人子的孝道么?” “母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个理就是放到朝堂之上也是无人可以反驳。 再者儿子不是不成婚,儿子只是现下不成婚而已,母亲又何必心急。” “行,即便你想延后几年再成婚,那我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家定下来不相冲罢?” “母亲,这如何使得,曩时你定下吴家表妹就不顾我的意愿,现下还是非要如此么? 这一回无论母亲说什么也不可。 如是……母亲不经我的同意便给我定下婚事,那儿子宁愿一辈子不成婚,也不再回京安城。” “你……你……你……” 吴氏被儿子气得双手直颤,指着沈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吴氏,你消消气,有话咱们慢慢说。” 似是在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许氏的眼珠儿转了一转。 “不如…… 樉儿,不如你先与你那通房圆了房,待她们有了身孕,想必你母亲也不会再拦了你。” “不必了,我已允了林氏出府了,她今后与我不再有关联。” 这事于婆子已经禀过了她,说是大郎君发下话来直接放人出府。 走了这一个,蒹葭院里不还有一个呢么,大不了再从府里另寻人选也是可呀。 “什么,你给撵出去了?何时的事,我怎的不知?” “母亲不必心急,是我交待了陶管事不必拿这样的小事烦扰你,母亲养好身体最是要紧。” “成,走就走了罢,也不是非她不可,你院子里不还有一个呢么,你今儿夜里就与她圆房罢。” “我说了,不必了,余下的这个我也要放她出府。 母亲放心,我会予她一些钱财,任她归家或是另嫁他人。” “你……” 吴氏被自家儿子气得不行,却见自家婆母抬了手止了她。 “罢了,樉儿,祖母依你便是,地上凉,你先起身罢,别把膝头跪坏了。” “是,孙儿谢过祖母成全,那孙儿这便退下了。” “回罢,外头下着雨,你也早些回院子,我已经命人吩咐了大厨房,哺食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头用。” 沈樉退出了正屋,许氏便瞧见自家儿媳湿了眼眶,不由的就是一声轻叹。 “你这也太心急了一些,樉儿嘴上不说,心里头指不定有多难受,再者外头的那些流言说得有多难听你不是不知晓,何必要在这个褃节急于一时呢。” “看母亲说的,兄长一家人就那么去了,最难受的可是我。 这些个时日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总觉得这小子会连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开去了北地。” 听了儿媳这话,许氏也跟着点了点头,自打孙儿失了差事,她便有了孙儿要离开京安去幽州的念头了。 “罢了,许是樉儿的缘分还未到。 好了,莫要哭了,他不成婚也只是在嘴上说说,即便不是嘴上说说,曜儿也不会任由他儿子胡闹的。” “母亲说得是,我这便回去给将军去封信,让他好好管管这个不肖子。” “迟了,你没听他说他已经遣了人亲去他父亲那儿? 你就是写上一百封信也不见得管用。” “是呀,这可如何是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吴氏当下一拍大腿,对着上首的许氏惊喜道,“母亲,儿媳想到更好的法子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5章 密码初成 还不及许氏细问,吴氏已经站起了身,对着她便是福了一福,就急急的走了出去。 一声叹息在屋中响起,于婆子掀了帘子走了进来,“这……大夫人打算作何?怎的走得这样匆忙?” “我又岂会知晓? 适才正与她说着话呢,突然一拍腿起身就出去了。” 好好的,还唬了她一跳。 许氏端起了一旁小几上已经放冷的茶水喝上一口,入口的微凉令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吴氏,好像愈发的…… 不行,我这心里头不安定,你赶紧使了人跟过去瞧瞧。” 于婆子应声退了出去,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她先前打发出去的随侍才返了回来,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且去罢。” 再次返回到主屋,许氏见了是她进来兜头便问,“她可是出府了?” “老夫人英明,跟着的小婢女回话说,大夫人回了牡丹院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便去了二门,远远的,她听着好像吩咐了车把式去法华寺。” “法华寺……”许氏轻声低喃,“怎的想起了去那里?” 于婆子听了直摇头。 她也瞧着大夫人就似老夫人说的一般,这些时日行事是愈发的与先前不同,她虽是跟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却也不敢置喙当家主母的作为,更不会对她的意图妄自猜测。 “瞧我,连我都猜不出,你又如何能猜得出来?” 一旁的于婆子听了直点头,就是猜得出来也不能说呀。 “她呀,去法华寺左右不过是捐一些香油钱,再求上一支签,这签呀多半还是替她儿子求的姻缘签。” 许氏还想喝上一口茶水,发现小几上的还是那碗凉茶,于婆子见了赶忙把茶碗撤了下去。 “罢了,她干了什么回来便会知晓了。” 清明院。 沈樉刚一踏进院子里,就大声的喊了长清,长清听了麻利的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就见自家阿郎的身影已经跨进了书屋。 “阿郎,唤仆可是有事?” “怎的,无事就不能寻你了?” 哟,这是心气不顺呀。 长清摸了摸鼻子不应声,以他对自家阿郎的了解,阿郎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能辩解,不管他说什么只一连声的应下便是,不然吃亏讨不得好的只会是他一个人。 “我怎的瞧着你是打小库房里出来的?” “啊,我在里头归拢归拢。 昨儿意儿去里头翻料子翻得有些乱,我今儿进去拾掇一下,完后顺手再把账册记了。” “那些个你回头再拾掇,有个事你去跑一趟。” 说着,与长清交待了他对通房翠儿的安排,还交待了让他即刻就去办。 “知道了,阿郎,我这便去寻了林管事。” 沈樉点了点头,眼睛在屋子里扫了扫,“意儿呢,怎的没瞧见她?” “在平郎的屋子里鼓捣制衣裳呢。” “去叫她过来。” 长清应声退下,沈樉把昨日他写的几页纸从书册里拿了出来,听到脚步声,顺手把纸张往书案上头就是一扔。 “过来,瞧瞧这个。” 林弋过来拿起来一看,就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一些战场常用到的情况,用简洁的短语表达,她大致数了一数,拢共有四十条。 卧槽,这么巧的么,竟与《武经总要》上头写的一般无二。 林弋抬头瞄了一眼沈樉,就见他一身黎色的圆领袍衫(中国颜色﹒土青日黎),同色绣回字纹的腰带束腰,胸膛宽阔,高大挺拔,啧啧啧……不愧是通过武科的,没想到这人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就是不知后世的那位曾同志知晓了他的心血被人给提前捷足先登了,会不会被气得直接原地口吐老血三升。 被这小女娘上下的打量,沈樉有些不自在,“看我作何?可是这上头内容有差?” 林弋意心说,有差?哪有差呀?简直跟她看过的一模一样。 “没有…… 我的意思是,我未从过军、又未到过战场,哪里知晓这玩意儿是否有差? 我适才在想,该用点子什么来代替这四十条。” 这就是沈樉让长清找她来的缘由,因为他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子。 “哦,说来听听?” 闻言,林弋不由地白了他一眼,“这不正在想着呢么,才想出个路数就被你给扰了,你先待在一边别说话,让我好好思量思量。” 又白了沈樉一眼,林弋捏着纸张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最后竟一屁股坐在了窗前的榻上,闭着眼睛,看上去一副在专心思忖的模样。 要该怎么提醒他呢? 难不成要照着书上的直接搬? 林弋随即晃了晃脑袋,指尖还落在眉间捏了捏。 闭着眼睛又琢磨了一会子,蓦地,她陡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跟着就是一亮。 “我想到了。” “哦,说说看。” 一听这小女娘想到了法子,沈樉也不叫她过去了,长腿一迈直接坐到了榻的另一侧。 “适才我数了一下,上头的内容拢共整四十,所以我就琢磨着,不如寻了一首四十个字的诗文,诗文最好不要叠字的,我们可以一个字来代表这上头的一条内容。 而这诗文不用时常更换,就固定一篇诗文即可,更方便大家记下。 至于消息的传递…… 可以使用特制的印章盖在诗文中对应的字面上。” “听着有那么一点意思,你接着往下说。” “就以这上头的第一项为例,‘请弓’,用特制的章子盖在诗文的第一个字上,收信人一看这章子落在第一个字上头,就知道发信人是想要弓。” “那不用在纸上署名的么?” “不用,要不怎么说用特制的章子呢? 我们可以以天干、地支、或是五行等等类似于有一定规律的字来编写特制的号码,而每一个号码就代表一个固定的人。 收信的人一看字上头的章子,便知晓发信的人是谁了。” “嗯,不错,即便送信的人收信人不识得,一看上头的章子便知晓这信是谁寄的。 那时辰呢? 我理出的四十条里可不曾有时辰,如果要用到明确的时辰该如何,难不成再另寻一首诗文用作暗语么?” “嗯…… 先别急,容我想想。” 林弋的眼珠子轱辘乱转,脑子里在琢磨该用什么方法。 如用世人皆知的诗文替代,怕是很容易被人猜度出来,而用数字的话,好像就更容易猜了,那…… 林弋决定赌上一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6章 吴氏求佛 “阿郎,那个……我闲暇无事时琢磨出了一个物什,我觉得可以用它来作暗语。” “哦,是何物什?” “方便计数用的…… 我一时也说不清,不如写给你看可好?” “好,你坐着,我去拿纸笔过来。” 沈樉对林弋想到的新暗语颇为好奇,都忘记使唤林弋,而是他主动去了书案拿了文房四宝过来,还亲自动手磨起了墨。 见此林弋啧了一声,没想到她还能有这待遇。 墨色在砚里晕开,林弋提笔点了墨,在空白纸页的最上头写了十二个时辰的名称,然后在下头对着的地方写下了相应的数字,最后在第三行,她写下了与数字对应的阿拉伯小写数字。 “咦,你这字写得好生奇怪,为何要由左至右横向书写? 还有这最下头的一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笔划又是什么,是你自创出来的字么?” “我这么横着写不是看着方便么,你别打岔,我还有几笔写完了一并与你说。” 写下了最后一划,林弋把架在了砚台上,把纸张调了个方向推到了沈樉的面前。 “你也太高看我了,还自创文字?我这是闲着无事蒙出来玩的。 你仔细看看最下头的这一行,可曾在何处见过?要是见过的话,我再蒙一些别的出来。” 沈樉眼珠子落在纸上,抬手在他对面的小女娘头上就是一敲,“也就是你,竟能说得出蒙来。” 林弋揉了揉额头,大眼珠子翻了翻。 “还别说,最下头这些不像字的字我还真没见过…… 有了这些,这信就是落进了旁人的手里,他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咱们写的究竟是何,弄不好还以为咱们闲着无事相互传递一首诗玩呢。” “可不是? 要是将军现下就会用这个,我阿兄也不须亲自跑一趟幽州了。” 不料,沈樉听了直摇头,“还是要跑一趟的,我要传递给父亲的密信内容已然超出了这个范围,也就是说这四十个字还不足以作一封信的使用。” 林弋听了又翻了个白眼,“阿郎,想让我多琢磨一些你就直言,作何又要绕圈子。” 沈樉又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绕什么圈子?你不是已经听懂了么? 你这小脑袋灵光,不用白不用,对罢?” “嘁,白使唤人你还有理了?” “嗯?你这是有异议?” “不敢……” “我可没瞧出半分不敢。 小库房你不是知晓在何处么?去里头任意挑上一件,当作是你的奖赏。” 林弋听了扁了扁嘴,“不要,那些器物对我来说不大实用。” “哦,那你想要何? 说得出,我自是想法子让人去弄。” “这可是你说的?随我心意?” “嗯,须得在我的能力之内。” 听了沈樉的应允林弋的眼睛亮了亮,身子不由地往小几上凑了凑。 “阿郎,我想要打制一把刀。” 一抹馨香猛的窜入鼻间,沈樉不适的把身体往后挪了挪,心道这小女娘佩戴的那串迦南香时日都这样久了,气息竟还是这样的浓烈,竟引得他一时的不适。 “我那库房里不是有很多么,允你自选便是。” “我不要那些,你就说给不给打罢?” “怎的?你又琢磨出新奇的了?” “算是罢,只不过现下还没太想好,待我回去了再琢磨琢磨。” “好,你且去罢,待你琢磨好了把图样拿给我,我好使了人去给你打制。” “那意儿就先谢过阿郎了。 那我这便回自己的屋子了,阿郎还是琢磨选哪一首诗文用作暗语才是正经。” 沈樉听了挥了挥手,眼睛落在林弋写过的那页纸上。 法华寺。 为显心诚,吴氏竟在山下弃了马车徒步拾级而上,爬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瞧见前头的山门,她的心头就是一喜,扯着陶婆子的手走快了一些。 好不容易来到大殿的前头,她和陶婆子的双腿已经抖得不行,四下里望了一望,不曾瞧见相熟之人,便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陶婆子打发随侍的婢女去请香。 “阿弥陀佛,石阶寒凉,不如二位施主随了小僧去寮房歇上片刻。” 吴氏听了先是愣了愣,心道这知客僧今日怎的这样的客套,竟主动引了她们去寮房。 法华寺信众众多,且寮房的数量有限,是以除了一些有身份的香客,或是提前打发了仆从事先代为预留过,否则寻常之时很难寻得一间,素食素斋的就更难求了。 “多谢小师父,我家婢女去前头请香了,我怕她回来寻不见。” “施主说的是,那小僧便不耽搁施主进香了。” 知客僧再次行了个佛礼转身离去,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夫人,婢子觉得今日定是能顺风顺水,咱们才一至寺里,便遇到了这样好的事。” “说的不错,我今日一定能给樉儿求一支上上签,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陶婆子一抬眼,就见去请香的小婢女带着香返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把身边的吴氏搀扶起来。 “夫人,香请回来了,咱们且去殿里进香罢。” 吴氏点了点头,抖着双腿从石阶上站了起来,就着陶婆子的手往大雄宝殿里头进。 “信女吴氏,诚心叩拜于佛前,为我儿沈樉求问姻缘,求佛祖明示。” 拜了三拜,吴氏接过小婢女递过来的签筒,双手持住闭眸摇签。 几番摇晃过后,只听哒的一声,一支竹签落向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夫人,你慢着些,婢子扶你起身。” “哎呦,许久不动,身子是越发的虚弱了。” 身后的陶婆子上前把小婢女挤到了一边,“哪里是咱们身子虚弱? 适才咱们走了多少石阶,莫说咱们了,就是三娘子来了怕是也要喊累的。” “说的是,应当把她也喊来动上一动,免得整日里待在房里鼓捣她那些个首饰。” “夫人莫这样说,也是咱们三娘子手巧,不然旁人就是想制也制不出呢。” “罢了,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任由着她玩闹,得开始打算教授她管事理账,不然待日后嫁了人,要如何撑起家中的门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7章 慧远解签 主仆二人出了大殿,吴氏才借着光亮看清了她摇出的签文: 云深雾罩山前路,万物圆中月再圆。 若得诗书沉梦醒,贵人指引步天台。 这…… 陶氏在一旁看了心里头就是一咯噔,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上上签。 再抬眼看了身旁的自家主子,果不其然,她的脸色露出了些许难看,不由地在心里就是一叹,她少不得又要劝上一劝。 “夫人,咱们又不会解签,还是去寻了师父听听如何解说。” “是呀,这签文说的这样玄妙,哪是咱们能读得清楚的,咱们那……且去寻了师父看上一看罢。” 三人下了大雄宝殿的石阶,往一旁的寮房里走去,那里有专门为香客解说签文的地方,不过陶婆子没让小婢女跟着进去,而是打发了她去一旁转转,有些事可能叫她听了去。 “阿弥陀佛,施主,是要解签么?” 前头坐着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僧,这人,吴氏来过多次从未见过。 “哦,哦,是,劳烦大师给看上一看。” 说着,吴氏把她手里捏着的竹签放置在老僧面前的小几上,眼睛不由地打量了这间屋子。 外头来进香的香客也不在少数呀,怎的这间寮房里竟无他人?难不成旁人求了签,不来寻师父解签文么? “云深雾罩山前路,万物圆中月再圆。 若得诗书沉梦醒,贵人指引步天台。 敢问施主,是想求问何事?” “姻缘,我儿的姻缘。” 老僧听了点了点头并未立即开口,而垂下了眼皮继续盯着签文。 见此,吴氏的心里就是一咯噔,握着帕子的手不由地的紧了紧。 好半晌,都不见对面的老僧开口说一句,吴氏的心已经开始发了慌。 “大……大师,有话不妨直言,我……受得住的。” “哦,施主多虑了,施主适才说想要求问姻缘?” “是,问我儿沈樉的婚事,我是他的生母。” “呵呵,施主不必过于紧张,且让我来说说施主求的这支签。 这是一支中签,从签文上看令郎的婚事并不顺利,也不可一蹴而就,且多有牵延。” “啊?这可如何是好,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呵呵,施主莫急,签文的后两句说得是柳暗花明,付出得报之象。 施主,令郎的姻缘主迟,乃天定,且……令郎的命定之人已现,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如果解签之人换作是沈樉,定能听得出这老僧不曾解说过最后一句,‘贵人指引步天台。’ “大师的意思,我儿的命定之人是他相熟的?” 老僧点了点头,“且这缘分还是他自己定下的,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施主,令郎现下身陷迷茫,待他日后自醒,必终将修成正果,施主尽可放心。 阿弥陀佛……” 话落,老僧站起了身,迈步翩然离去。 “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 直到这声音淡去,吴氏和陶婆子才一下子惊醒,看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寮房,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吴氏才哑着声音说道。 “他的意思,是不是不让我管樉儿的婚事?” 陶婆子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回夫人,好像是。” 这…… 不是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么? 吴氏竟有些后悔今日跑来法华寺一趟。 她的一时迟疑,陶婆子看在眼里,“夫人,要不要婢子去寻了人问上一问,适才这个老和尚是寺里的哪一位僧人,解说签文准不准?” 吴氏想了想,点了点头,“且去罢,反正这屋子里现下没有旁人,我在这里头歇一会子。” 陶婆子应声走了出去,在门口转了好半天,才在不远处见了先前想要引她们去寮房里歇歇的知客僧,几步便走了过去。 待问清了她想问的,陶婆子一脸迷茫的回了寮房,傻傻的一屁股坐到了吴氏身旁的椅子上。 这是怎的了? 不就是去问几句话么,怎的还把魂儿给丢了? 吴氏伸手轻轻推了推陶婆子,陶婆子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 待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吴氏,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不起夫人,是婢子失礼,请夫人责罚。” 说着,便要往下跪,却被一旁的吴氏伸手托住了。 “哎呦,请什么罪呀,快说说看,你去外面都问出什么来了?” 提到这个,陶婆子就一脸的不可置信,想到先前那知客僧说过的话,不由地吞咽了口水。 “哎呦,你倒是说话呀,真是急死个人。” “哦哦,回夫人,婢子适才出去寻了个……就是咱们才一进寺里遇见的那个知客僧,他说……他说……这间寮房不曾安排过僧人解说签文,解签文的寮房在对面。” 啊…… 吴氏听得瞠目结舌,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那……那……你有没有把那老僧的模样说给那僧人听呀?” “说了呀,他说那老僧应是慧远大师无异。” “慧远大师? 哎呦,可吓死我了,我这都被你先前的话给骇出了一身的汗。” 吴氏笑着站起了身,也不用陶婆子扶了,当下一步跨出了门槛。 见此,陶婆子又吞咽了口水,把嘴里余下的半句话一并咽了进去。 去了一趟法华寺,吴氏虽觉得这一趟的收获与她先前的想法相悖,但她可是亲见了慧远大师,还坐在一起聊了许久,吴氏觉得压在她心头的阴霾统统消散不见,仿佛连这天也暖上了许多。 沈府,宁辉堂。 老夫人听了吴氏讲了她去法华寺的经历,心下便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她的大儿媳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能得慧远大师指点,说明我的孙儿是个有福气的,你的心也该定下了一些。” 说着,许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对着吴氏温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一路车马劳顿回院子里躺躺罢,哺食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用,等下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母亲不说媳妇还不觉着乏,这一提呀,我的腿好像又要抖了呢。” “你也是,诚心也不是这么个诚法,还非要自己逐级走上去,多捐些香油钱也可。” “呀……” 许氏被自家儿媳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唬得她险些没坐稳。 “这又是怎的了?” “母亲,我只顾着高兴,竟忘捐香油钱了。” 许氏听了又是松了一口气,“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忘了再去补上就是。 我佛慈悲,定会体谅你的一片慈母之心,不会在这上头与你计较,明儿你使了人再跑一趟便是。” “那怎可使得?明儿我要亲自去,还要带了姝儿同去。 明日叫她也去求支签,说不准还能再遇见慧远大师呢。” 说着,人已经急吼吼了走了出去,许氏不用跟去瞧,也知晓她这是去寻她的孙女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8章 吴氏质问·沈樉愣 许氏失笑不已,却不想这一回她所料不准。 出了宁辉堂,吴氏步履匆匆的走在前头,陶婆子紧随身后,后面又跟了三四个随侍。 眼见着自家主子要往二门的方向奔,陶婆子一拍大腿提起裙摆便追了上去。 “夫人,快到用哺食的时辰,你这是去作何?” “我去清明院。” 陶婆子顿觉头痛,夫人上晌才与大郎君闹得不愉快,现下这是又要去作何? 难不成要拖着大郎君去蒹葭院里圆房么。 想到那个可能,陶婆子脚下又快了几分,一个侧身挡住了吴氏的去路。 “陶氏,你挡着我作何?” “夫人,婢子不是要挡着你,实是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先回牡丹院,有话待明日与大郎君说也不迟。” “迟,怎的不迟?我要去问问他心里头有了人怎的不早说,我好张罗着把人纳进门。” 陶婆子心里这个累呀,上前一步扶住了吴氏的手,“夫人莫不是忘了,慧远大师说咱们郎君主婚迟,现下怕不是纳娶新人的时机。” 吴氏听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但该问的话我还是要问清楚,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得有个底。” 吴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不然未来儿媳是何模样她都不知,要是出身实是太差模样太丑,那她日后的小孙孙岂不是丑得没法子看。 “哎呦,你拦着我作甚? 你放心,我与樉儿好好说道,不与他吵还不成?” 说着,吴氏一把拉开了她身前的陶婆子,“你再拦下去二门怕是要下钥了。” 清明院里。 林弋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趴在小几上画56式三棱军刺的图纸,忽听院子里有呼呼啦啦的脚步声,起身去了窗前错开了条缝隙往院子里瞧了一瞧,就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那个婆子林弋倒是识得,是府里牡丹院的陶管事,先前她偶有到过大厨房,是以林弋见过她。 隔壁屋子里,长清也察觉到了院子里进了人,出门一看竟是府里的大夫人,当下几步上前拱手作揖。 “长清见过夫人。” “哦,长清呀,你们阿郎呢?” “回夫人,阿郎应是在书房,仆伺候夫人去正屋里头饮茶。” “不用了,我去书房。” 长清听了一下子直起了身体,府里有女眷不得入书房的规矩,大夫人这是怎的,难不成连这一规矩都忘了? 还不待他劝上一劝,吴氏脚下一转提步往书房走去,长清见了只能小跑两步跟上,试图劝说大夫人莫要踏足书房。 陶婆子本不想跟上,但一想到自家夫人的情绪,怕她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这母子二人怕是又要生嫌隙,遂咬了咬牙,一跺脚跟了上去。 同来的几个随侍可没有那样的胆子,规规矩矩退至廊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 林弋见了直摇头,还好她儿时缠着阿兄学了武功,不然也得和廊下立着的几个人一般无二。 书房里。 沈樉瞧见自家母亲突然闯入,眉头便微微的蹙起,斜了一眼满脸为难之色跟在后头的长清,挥挥手让他退下。 “母亲不顾府里的规矩,闯到儿子的书房可是有事?” 即便嘴上说得不客气沈樉还是站起了身,来到吴氏的面前给她行了个揖礼。 “怎的?你这是要训斥于我?” 吴氏一开口,说出的话同样不好听。 “儿子不敢,儿子是怕这事要是传进旁人的耳朵里,母亲这个当家主母怕是要难为。” “你……” 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心想这小子就知晓与她作对,却也不能不顾及家中的规矩,一甩袖子转身出了书房。 “跟我过来。” 适才她也是一时情急,竟把这一条规矩给扔脑后了,要不是自家儿子提及,她怕是又要被老夫人训斥了。 才一步跨出了书房,迎面对上长清立在前头,吴氏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 “不是要伺候我饮茶么?难不成让我站在廊下饮?” 这话长清自是不敢接,转身大步掀了正屋的帘子,躬身对着吴氏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吴氏与陶婆子进去,他这才松开了手,就见自家郎君自书房里头走了出来。 “阿郎……” “去罢,取了东白沏上一壶。”说着,一撩门帘走了进去。 房间里,沈樉自从进来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不曾言语,吴氏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见儿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知儿子这是又生气了,眼珠子转了一转,将喝空了的茶碗咚的一声顿在小几上,厉声质问道。 “樉儿,你有了意中之人为何不说,可曾把你的表妹放在心上?” 沈樉闻言就是一愣,什么意中之人?怎的又与表妹有了牵扯? “母亲,儿子不知你说的是何?”他的声音淡淡的。 “不知? 你少来糊弄我,慧远大师都说你有了。” “慧远大师?你今儿去法华寺了?” “是呀,所以这回你别想着糊弄过去,快些如实说来。” “没有便是没有,母亲不信可再去法华寺一趟。” “呵…… 说得轻巧,那慧远大师可是轻易得见的?你今日必须实言相告。” 母亲的无理取闹沈樉很是无奈,反正他从未有过心上之人,直接端过小几上的茶碗不作声。 “你……” 吴氏这个气呀,她想起身把这小子扯起来与他分说个明白,却被身旁的陶婆子一把给按下了,对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大郎君,今儿夫人亲自前往法华寺,为的就是要给大郎君求下姻缘签。 为显诚心,夫人从山下一级石阶、一级石阶的走上去,待到了山顶,夫人的双腿抖得根本就立不得。” 沈樉听了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给吴氏行了一个拱手礼。 “母亲这是何必,儿子不是不想成婚,实是儿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成婚的事情迟上一些也是可的。” “既如此,我想要提前给你定下一个合适的人家你为何不允?还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伤我的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9章 命定之人 “母亲,儿子是要去北地,归期不定,你现下就定下婚约,那不是要误了人家女娘么。 如是……如是儿子不幸马革裹尸,人家女娘怕是要与我一样,担上了克夫的名声。” “你……”吴氏又被自家儿子给气着了,转头看着身旁的陶婆子,“他……” 陶婆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示意换她来说。 “郎君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在用刀子扎夫人的心。” 吴氏听了直点头。 何止是用刀子扎,简直是用刀子在生剜她的心。 “郎君不知,夫人听了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心里头有多高兴,不顾早已累得发抖的双腿,愣是从山下一气走下来,回府又不曾停歇半刻,便去了宁辉堂与老夫人说话。” 沈樉听了这话再次叹了口气,一撩衣摆跪了下来,“儿子有错,请母亲责罚。” “我责罚你作何?我要知晓你的意中人是谁。” 沈樉不解,他是真的没有中意的女娘,母亲作何要一而再的在这上头纠缠,当下他把目光转向那边的陶婆子。 陶婆子见了心里就是一叹,把慧远大师解说签文的前后一一说与大郎君听。 “郎君,不是夫人为难于你,实是慧远大师明示郎君的命定之人早已现身,还说了这人是郎君自己主动定下的,是以夫人才想着过来问问清楚。” 听了陶婆子的话沈樉完全愣住了。 命定之人?还是他自己定下的?他就根本就不识得什么女娘? 吴氏和陶婆子一看他这反应,是愈发相信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茫然不自知’。 吴氏叹了口气,“罢了,想不明白便慢慢想,时辰不早了,母亲这便回内院了。” 听到说话声沈樉这才回了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自家母亲送出了清明院。 待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二门上,他这才转身回到了院子里,长清见了立即迎了过来。 “阿郎,要用哺食的时辰了,阿郎回正屋歇上一歇罢。” 沈樉听了摇摇头,长清见了心下更急,“阿郎,逝者已矣,阿郎须得保重自身才是,你现下已然斋戒了,要是再不按时用饭,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罢,依你便是,别再苦着脸了,不然丑得没法看了。” 说完,人转身回了正屋,独留长清在原地凌乱。 林弋趴在小几上画呀画,觉得怎么画都画不出三棱军刺的灵魂,皱巴着小脸,眯眼睛盯着她费了一天的光景才画出来的三张图,恨不得把它们给盯出个窟窿来。 噗…… 有笑声响起,林弋听了便是一愣,抬头就见长清掀着门帘立在门外。 “长清阿兄……” “我可是有敲门呀,只是敲了门好几下也不见有人应声,唬得我以为你如何了呢,便掀了帘子看上一看。 “哦,无妨,长清阿兄寻我可是有事?” “呵…… 意儿,你就未瞧见外头的天色已然暗了么?出来,该用哺食了。” “哦……” 林弋把小几上的物什简单归拢一下便去了后罩房,阿兄不在,她和长清单独在屋子里用饭不合适。 “我说意儿,你在屋子待了一日了,鼓捣什么呢?”我瞧着你愁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咽下口里的食物,林弋说道,“我想要打制一把刀,但图我怎的也画不得,是以我在想要如何是好。” “哦,阿郎库房里不是有现成的么,你去挑上一把,阿郎不会不允的。” 林弋摇了摇头,“我要的小库房里头没有。” “没有? 那便去兵器铺子里瞧上一瞧,即便没有,你与店家说说是何模样,为了生意,他定会想法子与你寻来的。” “不成,我要寻了工匠重新打制一把,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刀。” “啧,你这小女娘成天竟琢磨这些,女娘不是应该喜好什么衣裙首饰的么?哪有人像你一样琢磨兵器的?” 闻言,林弋瞥了他一眼,哼道,“女娘不应喜好刀枪,那也没见着你这个儿郎喜好刀枪呀。 堂堂七尺男儿跟个弱鸡似的,何来的理直气壮?” 说着,她还嫌弃的撇了撇嘴。 “嘿……” 似是想到了什么,长清狠狠的咬了一口胡饼,嘴里包着食物含混不清的说道。 “我一个儿郎不与你这小女娘一般计较。”说着,又狠狠了咬上一大口。 吃着吃着,察觉到林弋并不动筷子,只抱着一张胡饼小口小口的啃着,他当下清了清嗓子,林弋这才回了神。 “又琢磨什么呢?再不快些吃菜怕是要冷了的。” “唔…… 我在想图纸画不好不如用木头刻上一把,这样大小尺寸和样式工匠师傅也可一目了然。” “别说,还真是个法子呀,你都已经有了主意那还琢磨什么,快些用饭罢。” “我在琢磨去何处弄刻刀呢。 也不知一套雕刻用的刀具要多少钱。 不成,明日我要去寻阿耶与他要上一些,待我发了月钱再还予他。” “嗐,我以为是何事呢,不就是刻刀么,阿郎的书房里就有呀,你去寻了他借来使使。” 听长清这么说,林弋的眼睛就是一亮,把啃了一半的胡饼往几上一掷,抬起屁股就跑了出去。 “诶诶…… 你倒是用完了再去呀,也不怕等下饿着肚子。” 书房里,沈樉垂着头细细思量陶婆子转述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手指不自觉的摩挲那枚先前从林如的脖颈上扯下来的兔子玉佩。 慢慢的,他闭上了双眼,脑中一字一句的过着那些话。 还是生平头一回,他如此用心的琢磨一个女娘,只是他的头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出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是哪一个。 噔噔噔……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扯回了沈樉的思绪,同时也令他蹙起了眉头。 “放肆,何人如此无状?” 一声厉喝,外头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见有人进来,他的眉头紧了紧。 “何人在廊下?给我滚进来。” 又待了好一会子,才有掀门帘的声音响起,沈樉不用过去亲眼瞧,也知那人正一点一点的往里头挪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0章 怀念 “磨蹭什么?” 林弋听了直撇嘴,挺直了脊背大步的走了进去,来到书案的前头提起衣摆跪了下来。 “我一猜便知是你。” 看着眼前的小女娘,沈樉的眉头似是缓和了些许。 “什么事这样急切?毛毛躁躁的。” 林弋闻言瘪着小嘴咕哝了一句,“我想与你借刻刀。” “大声一点……” “我想借你的刻刀用用。” “你怎知……长清予你说的?” “嗯,不然我如何知晓你会有。” “用来作何?我的刻刀可不是用来玩的。” “谁要玩呀,我想用刻刀刻一把刀出来,那个图我都画了一日了,也没画出来我想要的模样。” “是以你就想着先用木头刻上一把,好让工匠师傅看得更清一些?” “是呀,这不一着急就跑了两步,哪承想阿郎的耳朵这样灵?” 沈樉被她的无赖模样给气笑了,手指虚点了她几下,“你在廊下里奔跑,咚咚咚的声音那样大,我如何会听不得? 罢了,起身罢,刻刀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自取便是。” 林弋哦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边去柜子翻找刻刀边随意的问着,“那诗文阿郎可想到了?” 闻言,沈樉摩挲的手指顿了顿,似是才察觉他手捏着的是什么,垂眸盯着手里的那枚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小兔子,脑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林弋手上提着一个盒子回转了过来,就见自家阿郎坐在书案后头愣愣的,心想这人怕是没寻到可用的诗文。 “没想到么? 我记得书房里好像有诗集来着,要不要我帮忙一起寻上一首?”说着,脚下一转便朝一旁的书架走过去。 “不用了,诗文我想到了,你要不要看上一看?” 林弋点了点头,沈樉把夹在书页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伸手递给了她。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林弋轻声念完,抬头看了沈樉一眼。 这一首诗她知道,是写一个女人对远行在外的丈夫深切怀念的心情,阿郎这是……在怀念他未过门的夫人么? 林弋垂下了眼,把那页纸放到书案上,“那个……诗文搞定了,阿郎便可以琢磨印章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抬起手上提着的盒子看了看,“阿郎雕刻印章得用刻刀,这个……阿郎先用罢,我的事……不急。” 说着,林弋把盛放刀具的盒子轻轻放在书案上,随即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林弋的情绪变化沈樉看在眼里,一时他竟有些理不太清,摇了摇头却也不大在意,起身去柜子那边,他要看看手里有多少玉料适合刻制那小女娘口中所说的特殊印章。 一连数日,沈樉和林弋都待在各自的屋子里忙活着他们手头上各自的事情。 长清站在院子里,一下看看这一边,又一下瞧瞧那一头,最后他叹了口气,脚下一转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一晃眼,两个多月的光景过去了。 除夕这一日。 晨起,林弋并未似往常一般去校场习武,而是听了自家阿娘前一日的交待歇上一日,她之所以会这样顺从自家阿娘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除夕这一日,京安城中的百姓有个俗例,全家要去寺庙或者道观中上香祈福,而这样的日子里林弋作为护卫自是要跟着主子的,不肖说前一日她临归家之前,长清特意寻到了她,说是阿郎的吩咐除夕日让她着了女装,外出之时要跟在三娘子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盥洗过后,林弋着了寻常的衣裳出了屋子,提着裙摆直接去了主屋。 “阿耶、阿娘安,阿姊安……” “快来,来阿娘这。” 牵住了自家小女儿的手,赵云娘瞋了她一眼,说道,“怎的不束发?就这样散着头发跑了出来,成何体统。” “阿娘,今儿女儿要陪着三娘子出府,得换了女娘的装扮,可是女儿不会梳女娘的发髻。” 说着,还扯了赵云娘的袖子摇了摇。 “你呀,眼见着十三岁了,竟还学不会挽发髻,说出去也不怕旁人知晓了要笑话于你。” “嗯……” 林弋又扯了扯她的袖子,还不待她继续撒娇,一旁的林如走了过来。 “好了,莫要再扯阿娘的衣袖,阿娘身上的这件衣裳才新制的,你莫要给扯坏了。” “阿姊……” 放开赵云娘的袖子,林弋转身抱住了林如的手臂,撒娇道。 “阿姊给我梳头发呗。” “好呀,你想要何种发式?” “不要繁琐的,就梳一个高髻便可,简单好看又大方。” “好呀,那便在阿娘这里梳罢。” 林如手脚利索,用发梳把林弋的头发梳柔顺,动手几下便挽出了一个高髻。 “有没有想好头上簪什么? 要不就簪三娘子仲秋时赠予你的那支步摇,就戴在这里一定很好看。”说着,手指在她的头上比划了一下。 闻言,林弋摇了摇头,“不了阿姊,那支步摇太打眼了,我还是随意簪一朵花罢。” 林如想了想,跟着点了点头,的确不能过于招摇。 “也好,你房里有么?我都未瞧见你簪过呢。” 这时,赵云娘突然开口插了话,“如儿说的是,你有花戴么?”边说,赵云娘将视线转向了自家大女儿。 “如儿你不知晓,她呀,一发了月钱不是买了零嘴,要么就是买一些杂七杂八不相干的物什,有的时候更是,直接被罚了个干净。 前些日子,非闹着要你阿耶拿钱给她买一套刻刀,说是要刻什么木刀,你说说,成天舞刀弄枪的,哪里还有半分女娘的模样。” “阿娘,你怎的与阿姊一样看我的笑话。 还有那刻刀阿耶不是在府里给我寻了一把么,我早都用过了,也给阿耶还了回去。” 说着,还噘起了嘴,就连坐在一旁的林大江都跟着笑开了怀。 “好了,你们母女俩莫要笑话咱们意儿了,她束好了发、换了衣裳还要去府里寻三娘子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1章 桃花 “哎哟……知晓了。 如儿,妆台上那个大盒子你可是瞧见了?” “瞧见了,阿娘。” “打开来,那是你们阿耶才带回来的绢花,你与意儿分来戴着玩罢。” “是,阿娘。” 林如把盒子往近前挪了挪,打开来一瞧,里头放置了大大小小的数朵绢花,细细看这工艺,应是珍宝阁推出的新品无疑。 “意儿,你先选罢。” 林如把盒子往她那里推了推,示意林弋先选。 她可是长姐,哪能和小妹抢花儿戴? 林弋看了看自家耶娘,又瞧了瞧自家阿姊,她们的眼中都包含了希冀的目光,看来她今天不想选也得选了,于是伸了头,便往盒子里头瞧了瞧。 “这个好看,时下的女娘们都喜爱大朵的牡丹。” 林弋听了看了看自家阿姊手指捏着的绢花,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不要,太大了,还好它是由绢制成的,这要换成别个,还不得把我的小脑袋给坠坏了。” 她的话音一落,林如便嗔了她一眼,小妹还真是口无遮拦,想了想,抬手在她的身上拍了拍,又啐了一口。 “呸,说话要有禁忌。” “嘿嘿,阿姊,意儿错了。” 说着,她在盒子的一角看到了两朵淡淡的并蒂桃花,遂捏了起来拿给林如瞧。 “阿姊这个好看么?花开并蒂,就好似我们姊妹俩一般。” 林如笑着点了点头。 林大江看到两个女儿现下如此和睦,笑着出了声,“我看意儿选的这花就很好。” “是呀,这并蒂的桃花选得不错,如儿,你给妹妹簪起来瞧瞧。” 自家耶娘也赞同这两朵并蒂,林如便放下手里的牡丹,接过那朵并蒂的桃花簪在了高髻的下端,顿时,她忽然觉得自家小妹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庞,增添了不少的颜色。 “意儿,阿姊给你上妆罢?” 说着,便拿了黛笔要给林弋画眉。 只是那笔还不曾挨过来,便被自家阿娘给拦了下来。 “如儿,你让她自己弄罢,你上的妆过于艳丽,你信不信,不用出了咱们这院子,意儿便会想法子擦了去,你呀,莫不如让她自己弄,免得浪费了我的脂粉。” 林如笑着说好,林弋却禁起了鼻子转过了身看向自家阿娘,“明明就是阿娘小气,还非要说女儿嫌弃阿姊的手艺。” “呵呵,你不嫌弃那就让你阿姊予你上妆,我倒是盼着你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似那枝头上的花儿一样。” 呵呵…… 这是林大江的笑声响起。 于这一点上,他与自家媳妇的想法一致,于是笑着附和说道。 “你们阿娘说的是,阿耶也盼着你们都打扮起来,偏你这个小的不爱红妆只爱武装,弄得我与你阿娘很是头疼。” 闻言,林弋没再说话,而是扮了鬼脸转了回去,伸手在自家阿娘的妆台上翻出了胭脂盒子,取了笔在额间勾画了几笔是为花钿,又拿出口脂盒子,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用小手指微微蘸取了些许,在唇珠和下唇唇谷处各涂上了些许,然后再用小指的指腹向两边慢慢晕开,最后呈现的效果就好似是一朵桃花落在了她的唇畔。 画好了这些,林弋笑着转了过来,想让自家耶娘和阿姊瞧上一瞧。 “不错,人比桃花,好看、好看。” 林大江满意的直点头。 “是呀,你阿耶说的是。 待到春日,阿娘要给你制上一件桃花衣裙,这样穿戴起来才正是一朵桃花呢。” 林如听了也跟着点头,眼睛里写满了笑意。 “不要,阿娘要制新衣就给阿姊制罢,要是阿娘偏要给我做,就给我做两件圆领袍衫,或胡服也可,别的意儿就不要了,穿起来不方便,也不舒服。” “你呀,袍衫又不是衣裙,阿娘又不能在那上头绣上桃花。” “如何不能? 我现下穿了男子衣裳也不似个儿郎,难道阿娘就不曾发现我好些时日未勾粗了眉么?” “是呀,阿娘,意儿的身子现下已经开始抽条了,再换了男装也不似个儿郎。” “可不是? 意儿的这个个头竟比如儿高了许多,我瞧着这半年来好似又高上了一块,莫不是是她从小淘气顽皮的结果。” 听了自家郎婿的话赵云娘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呀,我瞧着都快高出了一个头。 如儿,日后要多用一些吃食,说不准还可再长上一些呢。” “阿娘,我都多大了,如何还能再长个头。 意儿,快回房里把衣裳换了,就穿阿娘才给你制的那一套,就是外头配了小袄的那套,我昨儿便予你挂在架子上了。” “记下了,阿姊,我这便回房换上。” 说着,林弋站起了身,对着屋中坐着的林大江和赵云娘便是一福礼,提裙转身跨出了正屋。 林如见了也跟着一福礼,“阿耶、阿娘,女儿也回房了。” 西厢林弋的屋子里。 林弋换下身上的常服,取过架子上搭着的缃色衣裙套了,最后又拿了那件小袄穿在身上。 小袄短短的一截卡在腰间,竟把她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林弋左右转了转,觉得自家阿娘的手艺超棒,堪比府中最好的绣娘。 换下脚上的鞋子,又穿上阿娘新给她制的鞋靴,内里竟用上了兔毛,穿在脚上实是暖和。 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林弋走到妆台前,在盒子里找出三娘子送与她的禁步系于腰间,又对着妆镜上下打量一番还算满意,这才往屋外走。 一出门,兜头便对上了自家阿姊立于她的门前,手里还捧了一件缃色的斗篷。 斗篷是她见着阿娘在制冬衣时给她画的样子,说披风后头加了帽子,天冷风大可以把兜帽罩在头上,免得被冷风吹着。 林弋愣了愣,属实是没料到自家阿姊竟给她也制了一件,折叠露出的那一角,她看到内里竟是用兔裘制成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2章 姊妹展颜 “阿姊,这……” 她的身体强上一些,往年都不会用了这样好的裘皮制成披风,在这家里头,喜欢穿用裘制成的冬衣,也就只有她眼前的阿姊了。 “矮身,阿姊亲手给你披上。” “阿姊,这个太贵重了,我今日就只是去做护卫,不用穿这么好,要是蹭脏了便可惜了。” “说什么傻话……” 说着,林如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就是一拍。 “你如今也十三了,不是稚童,是时候该打扮起来了。 你平日里难得有今日这样的机会穿着女装,今儿你无论如何都要穿上。 你没见着你打扮起来耶娘有多高兴,听话,乖乖穿上,阿姊为制这一件可是足足绣了大半月呢。” 整件斗篷是由兔裘制成的,灰色的兔裘用牙白的里子罩了,最外头是缃色的缎子,衣襟处用玉色掺银色的绣线绣了大朵的玉兰花,衮边处则缝了白色的兔毛,毛茸茸的,映衬的小女娘就似一只雪兔一般,很是可爱。 林如仰头瞧着自家小妹,笑得温柔。 林弋望着自家阿姊的笑颜,眼底微微泛起了雾气。 踏出林家小院,林弋步履轻盈。 因着她要进府去寻了三娘子,遂决定经了夹道由西角门进入府中。 却不想才至门前,被守门的婆子伸手拦了下来,缘由无它,实是这小女娘她瞧着有些眼生,少不得要问上一问。 “这里是沈府的角门,请问娘子是……” “当不得阿婆这样一问,我是林意,我阿耶是外院林管事,今日奉大郎君之命随侍三娘子的身边,是以我打算由这里进入府中。” “意……意儿?” “是呀,阿婆,半载未见你老身子可好?” “好好好,这不还坚持当差呢么?我觉得我这身子呀,还可以再干个三五年呢。” “还是你老的身子好,阿婆若是无事,我这便进府去了。” “且去罢。”守门婆子笑得慈爱。 林弋微微一福身,缓步朝府里走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守门婆子不由的直叹气。 这才多久未见,这小女娘竟生出了这般样貌,怕是称一上句天仙也不为过呢。 想到这里,她又一连声的叹了好几口气。 亏得她还惦记过这个小女娘,现下人家生的这般模样,自家的小子又如何能护得住哟。 牡丹院。 林弋甫一踏进院子里,就瞧见三娘子的随侍们皆立于廊下,许是今日的风大了些许,她们的脖子微微缩着,林弋不由的心下直叹气,遂缓步上前与她们一并候在了廊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个小婢女急急的迈出了正屋,随后她一转身伸手打起了帘子,那帘子重的,小婢女举着很是吃力。 听到了动静,院子里头的随侍齐齐把头转了过去,就见当先一步是一身豆青色大毛披风的将军夫人,扶在她右侧的是三娘子沈姝,再身后是将军的两位小妻,赵氏和宁氏。 三娘子一迈出主屋,视线便在院里子来回的扫,待她看清了林弋就立在了廊下,她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林弋点了点头,并没有主动上前问安。 却不想二人之间的互动竟被吴氏瞧在了眼里,待她看清了廊下立着的人儿是何样貌时,她的心不由的颤了颤。 就着自家女儿的手慢慢走着,吴氏状似随意的与女儿聊着。 “适才的小女娘是谁?是姝儿交好的小姊妹么?怎的母亲从未见过。” “哦?母亲是说适才立于廊下,身穿缃色罩衣的小女娘?” “是呀,母亲瞧着眼生的很,是以问上一问。” “她呀,她不是姝儿交好的小姊妹,她是姝儿的救命恩人。” “哦?何出此言?” 沈姝话都说得这样的明白,吴氏还不曾把林弋和自家儿子的护卫勾连在一处,更料不出她们实属是一人。 “母亲莫不是忘记了,女儿仲秋时与阿兄们出府游玩,在曲江池畔遇了袭,就是她拼了命救下了女儿呀,女儿称她一声救命恩人也无不可呀。” 闻言,吴氏的脚下就是一顿,瞧见自家女儿一脸不解的神情望向她,吴氏温柔一笑,在女儿的手上拍了拍,换了话题说起了别个。 “姝儿,武安侯府请了人过府与我透了话,想求娶你为他们府上十一郎君的正妻。 这十一郎呀转了年才十六,据来人透话说,是个相貌俊朗、风流潇洒、翩翩美少年,说这京安城里有多少小女娘都心悦于他呢。 还说他大半年前便入了羽林军,现下才升了校尉。 母亲呀把这事禀予了你祖母,你祖母认为他们的家世尚可,但主张你们两个小的相看相看,要是看对了眼,便问了你父亲的意思予你们定下亲事。” 沈姝不曾料到今日母亲还给她安排了相亲,当下她的俏脸就是一红,对着母亲撒娇道。 “母亲,你怎的说都不说上一声,女儿这心里是一点子准备都不曾有呢。” “傻女儿,只是让你们两个小的相看,又不是即刻就把亲事定下,你要准备什么? 莫不是要在穿衣打扮上多花些心思? 母亲可是才使了人给你制的新衣,又命人给你新打的首饰,难不成这些还不够么?” 沈姝听了心下就是一叹,她说准备根本与这些无关呀,她要是知晓了今日还有这么一回事,说什么也要先寻了阿兄,请他访听一下这个武十一郎,到底是不是似母亲说得那般好。 这么想着,一行人便也到了二门上。 垂花门前,整齐的停着一驾一驾的车马,最前头的那驾装饰最为华丽,林弋心想那怕不是老夫人的座驾。 果不其然,这时身后又响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一回身,便瞧见一个已经生华发的老女人行在这群人的当中,落后她一步是两位并行的中年妇人,林弋心想这二人怕不是府里的二夫人和三夫人。 就在林弋兀自琢磨的同时,有两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转头对上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月白色大毛罩衣的少年郎,林弋见了他的打扮就觉得冷,他此时正跟在老夫人一行人的身后,林弋心想,这人应是府里的哪位郎君。 而另一道视线林弋不用看也知晓是谁,适才她过来之时就瞧见了长清立在那里,却不曾瞧见阿郎的身影。 林弋垂下了眼,她好像有些日子不见他的人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3章 石佛寺 与此同时,沈樉正处于马车的另一侧。 今日全府出行,他须得在临行前看过马车是否牢靠,而他的身后,长清正喋喋不休的与他念叨着那个小女娘,说什么才一日不见,意儿竟变得这样漂亮。 沈樉拧了拧眉。 这小子不帮他忙也就罢了,还总在他的耳边碎碎念个不停,吵得他的脑仁生疼。 直起了身子,他的冷眼扫了过去。 “把余下的马车查了,但凡有丁点子差池,我打折你的腿。” 长清听了便是一缩脖,才记起了自家阿郎这些时日脾气似是不大好,躬身作了个揖,几步窜没了影。 哎呦,我的天爷,阿郎的火气怎的一日大过一日了呢。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樉跨出了几步就瞧见自家祖母一行从二门里走了出来,赶忙大步迎上了前拱手道,“祖母,马车已备好,咱们这便出发罢。” 老夫人慈蔼的点了点头,在于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车队最前头的那驾马车。 一行人见了随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今日大夫人出行,三娘子不便独乘一驾马车,她得陪在自家母亲身边与她同乘一驾。 车上有了大夫人,林弋便不能随之同乘,还好长清贴心的予她准备了马匹,不然她得徒步随侍于车旁。 轻松一跃,林弋侧坐于马鞍之上,垂眸瞅了瞅身上的打扮,她再一次嫌弃的撇了撇嘴,心道还是儿郎的衣衫更便宜一些。 因着今日老夫人也要出门,沈樉琢磨着冬日里出城行走山路不安全,且前两日京安城还落了雪,路上怕最是难行了,是以,他昨日便请了自家祖母的示下,改城外的法华寺转道城中的石佛寺。 石佛寺,位于慈恩寺东北方向的新昌坊,二者间隔升平坊,毗邻延兴门。 出了安业坊,车队一路向东行驶,没走多远就遇见了一路车马同向而行。 那一路车马也不知城内谁家的,至少林弋是不识得,走着走着,她似乎瞧见车身上挂了一个武字。 武? 卧槽。 林弋的双眼眯了眯。 那一位善治国、重农田、兴水利,知人善任,以至于整个盛唐在她主政期间显现出政策稳当、兵略妥善、文化复兴、百姓富裕。 而这些政绩,无一不为她孙辈的开元之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要不然那老小子哪有那个闲暇荒淫无度? 虽然后世对那一位的评价褒贬不一,且有甚者不齿于她违反传统礼教养男宠,对此,林弋却嗤之以鼻,那些所谓的**,在指摘旁人的同时是不是应该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别乌鸦落在煤堆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呵…… 林弋斜眼又扫了一旁并行的车队。 那一位虽现下还不曾称帝登基,却已然是大权在握…… 林弋内心不由的就是一叹。 几年后,那一位推出的一道道新政林弋很是佩服,却也只能替她感叹,原因无他,武家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后人,即便有一两个出色的小辈,却也被武家人拖了后腿,以至于新朝只存在了短短十数年。 至于有人说那一位之所以未择武家人继位,是因曾有人进言,她始终是出嫁女算不得武家人,皇权交于武家,她便无法安享太庙。 历史始终就是历史,林弋无法查证,即便十数年后她择立新君之时,林弋也无从知晓她的真实想法。 但林弋有她自己的判断。 如今的武家是这京安城里的新贵,可这新贵却也不好沾得,而这时武家的车队又适时的出现在这里…… 要说这是巧合林弋自是不信,那便只能是……谋算。 林弋叹了口气,自家阿郎怕是又被人给盯上了。 林弋有心想要问一问长清,她想知道这武家住在哪里,与沈府同路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却又知晓眼下并不适合开口。 旁边的队伍离得这样近,又难保有武功高手深藏其中,只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难逃他们的耳朵。 她正想着,两个沉闷的对话声窜进了她的耳里。 “这大冷的天,三夫人为何偏要去石佛寺? 我可是瞧见了咱们侯府的其他几房一早出发去的可是慈恩寺呢。” “往年三房去的也是慈恩寺,今岁改了石佛寺自有主子们的打算,你我莫要多言。” “说的也是。” 本以为两个人只吐槽这几句呢,不想这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啧,与咱们同路的是沈家罢?” “是,幽州守将怀化将军府上。” “提到这沈家呀,我便想起那沈大郎了。 成婚的前一日岳家竟被人悉数灭了口,连府里伺候的下人也不曾放过。 这眼瞅到手的美娇娘啊,竟硬生生的阴阳两隔,啧啧啧……你说这沈大郎得有多倒霉。” “逢生变故,沈郎君也不想的,属实难料。” “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说着,那人的眼睛四下里扫了扫,见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便往旁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 “人家都说这沈大郎君是天煞孤星临世,生来就是个克亲、克妻的,不然那吴家一大家子好好的,怎的就突然被灭了门,要说这与他沈大郎没有一点子关系……反正我是不信的。” “这都是流言,你一个儿郎怎的还信这些?” “信,怎的不信? 他要不是天煞孤星临世,能出生没多久沈府就接连死了好几个,还都是在战场上被人给乱刀砍死…… 哎呦……” 倏的,那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双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与他说话的那个人先是一愣,随即抬眼四处张望。 前头自家车队与旁边的车队皆无异样,他的双眼就是一眯……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一转头,就见身旁一驾马车缓缓在他们的身侧驶过,马车旁边还跟了一匹马,上头一个女娘斜坐于马上,她的身上被一件厚实的披风罩的严严实实,让人瞧不清她的面容。 与他的料想不一致,那人问了身后的其他护卫适才可曾察觉有人动了手,护卫们想了想个个直摇头,纷纷表示不曾瞧见。 武家车队闹了起来,自是要停下来查看一番,而沈家这头,沈樉连眼风也不曾往那边扫上一眼,直接带了车队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4章 石佛寺(二) 还不及石佛寺近前,路上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这是京安城的传统,除夕之日至寺庙或道观上香祈福后,可以与家人结伴逛庙会、看表演、赶集市,就连教坊司都赶在这一天凑热闹,举选最佳花魁。 林弋坐在马上边走边听,在听到路人讲到往年教坊司举选花魁都表演什么节目时,不由的扯了扯缰绳,让马儿行得慢上一点子,她好把耳朵伸长一些。 听到关键的地方她的嘴巴不由的张大,原来这个时候竟还有这样的表演,林弋的脑中浮现出一些穿着清凉…… 哎呦…… 林弋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瓜,转头就对上自家阿郎黑沉沉的一双眼。 嘿嘿…… 林弋适时的露出一嘴大白牙。 心里却在吐槽阿郎作何要在这个时候搅扰她。 真是的,没见着她听得正起劲呢么,稍微听上一会子又怎的了。 转过了头,发现她跟着的那驾马车已经行出了有些距离,脚跟一磕马腹追了过去。 佛寺外,一行人下了马车。 大夫人要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三娘子这才得了空闲与林弋说话,她抓着林弋的手兴奋的小脸通红。 “意儿阿姊,姝儿好想你呢,你这些时日在作何?怎的不进来内院瞧我?” “我还作何。 你阿兄扔了一堆书给我叫我读……” 说着,林弋伸出双手大致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多,你说,我得看到何时才能看得完。” 实情是那一日林弋放下了刻刀,连续几日不曾踏足书房,沈樉也不使人去传她,而是叫长清抱了一些书送去给她看,还交待于她必须把这些书看完,待沈樉考校合格后,便带了她出门亲寻一位兵器大师打造她想要的那把刀。 是以,林弋便被拿捏的死死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看书。 “啊,阿兄还予你布置课业?” 林弋点了点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沈姝见了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不曾去外院寻你玩,不然也得被阿兄逮住折磨。” 林弋听了噗嗤一声,“你呀,敢说他那是折磨,不怕被他听了去呀?” 沈姝嘻嘻一笑,“我适才瞧着阿兄进了佛寺,他听不到的。” 呵呵呵…… 两个小女娘发出了一连串的娇笑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看了过来,林弋见了一把扯起沈姝的手腕急急的往佛寺进,她才不要被人围观。 佛寺么,大同小异,差别只是景致略有不同。 林弋想她每一回来佛寺都能遇得见老和尚,遂大了眼睛滴溜乱转,怕他突然出现再把自己唬得一跳。 一行人自大殿上过香往外走,还不及踏出殿门,迎面就对上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由石阶下迎了过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颀长、样貌端正的少年郎。 “老夫人安……” 许氏见了却有些懵。 自从老将军离世后,她便很少出去走动,就连几大节日的宫宴她也是告假在家,要不是今年府里遇到了那样的事,她也不会坚持在除夕日外出至佛寺祈求平安,是以,她并不识得眼前这个穿着华丽的妇人。 “恕老婆子眼拙,请问夫人的府上是……” 心里虽已有了猜测,却还是要问上一问,免得认错了人闹出了笑话。 “哟,瞧我这事办得,我家郎婿是户部员外郎,我儿子的阿翁是武安侯,这是我儿子十一郎。”说着,那妇人扯过身旁的少年,指给许氏瞧。 许氏:“……” 这……好似比他们沈家还要沈家,她实是不曾料到那一位的母家竟是……这番模样。 沈老夫人笑了笑,问道,“可是武三夫人?” “是是是,老夫人,十一,快给沈老夫人见礼。” 被唤作十一的儿郎这才回了神,眼睛又往对面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给许氏行了一个拱手礼。 “晚辈十一见过沈老夫人,老夫人安。” 说着一撩衣摆便要下跪行大礼,许氏哪能让一个别家小辈给她行如此的大礼,当下上前一步伸手虚拦了一下。 “三夫人,这里人来人往的不适合说话,我们定了寮房,三夫人进过香后可来一叙。” 心里却对这武安侯并不看好。 武三夫人这才想起他们这些人竟是堵在了殿前,讪笑一声福了福开口应是。 这时,吴氏侧过头对着身后的沈姝说道,“姝儿,长辈们说话你待着也是无聊,这石佛寺的梅花此时开的最是娇艳,你带了人去玩罢,待到归家之时,母亲使了人去寻你。” “是,母亲……” 前头的一行出了大殿,便看清了殿门口少年郎痴痴的立在那里,沈姝的俏脸就是一红,垂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沈姝一气走到了佛寺后头。 那里有十来株梅花开得正旺,空气中飘散的梅香瞬间窜入鼻尖,三娘子见了兴奋得不得了,撇下林弋兴奋的跑了过去。 林弋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好几口,似是要把这香气充斥进她的肺腑。 倏的,她陡然睁开了双眼,下一刻她脚下一移,闪身至一丈开外。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这时,梅树下的沈姝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提起裙摆小跑着折返了回来。 林弋没有急着回身去看适才的人是谁,因为她已经发现了三娘子的脸色不对。 “三娘子?” 沈姝的脸色微微透着白,林弋还以为她冷的受不住,伸手便要去扯身上斗篷系着的带子,想要把它脱了给沈姝披上。 沈姝见了知晓她的意思,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微微的摇着头。 “阿姊,姝儿不冷,姝儿就是……” 明明在出发之前,母亲特意告知于她今儿要在佛寺里与人相看,就连来时在马车上还不忘再三嘱咐于她。 先前在大殿,那武十一郎望着她这边竟看得痴了,她还以为那人对她一见钟情,却不想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意儿阿姊。 小女娘的情绪明显低落,林弋见了眉头不由的一皱,刚想开口问上一问,却见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人她记得,先前在大殿时曾提及于他,武安侯府的十一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5章 沈姝“疯”打登徒子 林弋不知夫人在今日给三娘子安排了相看,还以为对面的这人是个登徒子,当下一把扯过了沈姝,而她自己则挡在了身前。 那儿郎又走近了几步,待看清林弋的容貌后眼睛里泛着精光,脚下一动,想要再近前一些。 “站住……” 今日出行在外,林弋是沈姝的护卫,她的责任是保护沈姝的安全,即便对方的身份再高也不成,她不能让三娘子有一丝丝的危险。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沈家人么?” “与你有何相干?退后……” 林弋再次低喝一声。 武十一见美人儿冷了脸,唯恐惊吓了她,脚下连退了数步,想了想,又往前迈了几步。 “你莫怕,我就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这人傻兮兮的,林弋不敢背对于他,而是把身后的沈姝扯到了身旁。 “三娘子,可是冷了?这梅花也无甚看头,不如咱们去寻了夫人她们?” 林弋的温言细语沈姝听了眼底微微泛着红,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阿姊,我想去寻了母亲。” 她不要待在这里。 她不曾料到,这武家的十一郎竟是个好颜色之人,竟当着她这个相看之人的面轻薄于意儿阿姊,想到她日后或许会嫁予这样的人…… 沈姝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身体竟微微发了抖。 林弋见了这个心疼,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罩在了小女娘的身上,还将她轻轻的揽进了怀里。 “三娘子,莫怕,阿姊会陪着你的。” “你是她阿姊?你嫁了人么?” 武十一郎说完之后又摇了摇头,沈家已经出嫁了的两位娘子与三娘子相差好几岁,眼前的这个女娘虽比三娘子高出一个头,却不是妇人的装扮。 不经意,他的眼睛落在了林弋的腰间,感觉那抹纤细他的一只手便可轻轻握住,相比于他府里体态丰盈的美人,似乎这抹细腰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美人,你怎的不言语?” “是不是不识得我是谁? 我是武安侯的孙子,家中行十一,今日奉家中长辈的命令与府上三娘子在这里相看,你…… 美人,长辈的命令十一不可违,不如你与三娘子一同嫁过来可好? 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姊妹。” 林弋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怀中的沈姝却抖得愈发的厉害。 懒得与这色胚继续掰扯,林弋揽住三娘子转身便要走。 武十一郎见人一言不发的就要离开,心里一急上前就要把人拦下。 林弋的眉头一跳,这人莫不是属癞蛤蟆的?太特么的讨人厌了,林弋咬牙,她现在只想抬腿把人踹飞。 林弋的脚才一提起还不及踹出,一股力道自手臂上袭来,她的眼前一花,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头。 “阿郎……” 眼前人微微侧过了头,深眸睨了她一眼。 林弋适时的闭上嘴乖巧的不像话,完全不记得她上一秒还想把那个谁一脚踹飞。 “阿郎? 她是你的婢女?” 沈樉的眉头微微蹙着,双手抱拳随意的客气了一下。 “武十一郎,家母命我寻小妹归家,失陪。” “诶,别走呀,我和你妹妹还不曾相看呢。 诶诶诶,我说沈三娘子,把你的兜帽摘下来呀,我总得看看我未来的夫人是何模样罢?” “十一郎莫不是认错了人,我们沈家今日只是到这佛寺上香祈福,不曾约好了与别府相看,武十一郎还是回府向长辈问清罢。” “不可能,来时我母亲明明就说了,与我相看的就是你们沈家的三娘子,我又不是稚童,岂会记错?” “哦?那便请武十一郎转告府上长辈,我小妹年纪小,不急于定下人家,且家中小辈的婚事皆由我父亲做主。” 说着,沈樉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若不是他听了武三夫人与祖母和母亲的谈话,他竟不知今日还安排了这样的事,要不是他动用了内力赶了过来,自家小妹说不准还要受何种屈辱,而这一切,都是自家母亲一手安排的。 思及此,沈樉的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了寒气。 沈樉的言语中的威胁武十一自是听得清楚,当下叹了口气,说道。 “不急便不急罢,反正我也不急。” “多谢十一郎,家中还有事,恕难相陪,告辞。” “诶诶……” “十一郎可还有事?” “那个……沈大郎君,可否把你的小婢女转赠于我?我可以拿物什予你换,随便什么只要你提得出。” 闻言,沈樉微微勾起了唇,侧身一把扯过还在安抚沈姝的林弋,把人扣在了胸前,抬手解下他的披风兜头罩下,不叫外人瞧了她去。 “你……” “武十一郎可是看清了?” “她是你的人?” 沈樉挑了挑眉并未应声,一副你说对了的模样。 武十一咬了咬牙。 也是,那样的颜色怎会有儿郎见了不动心,更何况人就在沈大郎的眼皮子底下,那小女娘怕早已是他的人了。 “我能问问她家中可有旁的姊妹?” 说着,怕沈樉不知他说的她是哪一个,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沈樉的胸前。 林弋听了武十一郎的问话,心说这人好不要脸,她想开口驳斥他两句,却不想被沈樉牢牢固在身前动弹不得。 沈樉手上用了力,面上却不起任何的变化,他的冷眸依旧凝视着那个一直纠缠不休的十一郎。 “啊?不会她的姊妹也被你收入囊中了罢? 啧啧啧…… 原来你这么会玩的么?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 “呸,你说谁呢?” 开口接话的是沈姝。 这个登徒子,轻薄意儿阿姊羞辱于她也就罢了,现下连意儿阿姊的姊妹也惦记上了,更是连同她的阿兄也一并污蔑,这……真是气煞她也。 沈姝一把掀开了兜帽,转头四下里扫了扫,看到不远处的墙根下有一截树枝,不知是谁偷偷折了梅树玩赏,又怕被僧人瞧见挨了训斥,遂扔在了那里。 沈姝的眼睛就是一亮,抬步想走又发觉意儿阿姊的斗篷太大不良于行,扯开绑带把斗篷往自家阿兄的身上就是一扔,提了裙摆就把那根树枝捡了起来,也不顾那树枝才尺余长,攥紧了它便朝着那登徒子冲了过去。 “打死你,打死你,你个登徒子,你个…… 你个登徒子,谁你都敢肖想,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沈姝发了疯的一通抽打,那武十一郎不知怎么想的竟也不知还手,只是一味的躲,嘴里还时不时的叫上两声。 这场面就变成了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着打,前头的那个嘴里时不时的啊啊叫上两声,还不忘说‘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他不回嘴还好,他一开口沈姝打得更猛了,嘴里更是一连声的吼着‘打死你’。 沈樉:“……” 从披风里好不容易才探出头的林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6章 糖画 “阿郎,你不去拦下三娘子么?” 这是在府外欸,周围可是有好些人都瞧着呢。 小女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对上小女娘的脸颊近在咫尺,蓦地,他的身体就是一僵,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手上传来的重量沈樉看了看,又上前两步把那件大毛斗篷递给林弋,林弋见了哦了一声,把她身上的披风扯下来递还给沈樉。 把披风系好,沈樉清了清嗓子对着还在追打的沈姝说道,“好了姝儿,我们该走了。” 听到自家阿兄的声音,沈姝在那个登徒子的身上又狠狠的抽了一下,把树枝摔在了脚下,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跑了回来。 “阿兄,意儿阿姊,咱们回去罢。” 许是跑动了一会子,她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看着很是粉嫩可爱。 林弋的眉毛眼睛全带着笑意,伸手落在了她的发顶想要揉上一揉,却不想沈姝脑袋的另一侧也同样落下了一只大掌。 林弋:“……” 沈樉:“……” 沈姝:“……” 她夹在两个人的中间,眼珠子不停的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的扫,嘴角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沈樉尴尬的咳了咳,收回手道了句走罢,转身离开。 沈姝吐了吐舌头,转头正好瞧见林弋翻了个白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被抓了个正着林弋也不在意,手掌在这个可爱小女娘的发顶上拍了拍,说道。 “千万不要告诉你阿兄哦,我屋子里的书可还都没读完呢。” 沈姝乖巧的点了点头,忽见意儿阿姊的脸色变了变,心知怕是那个登徒子又想要过来纠缠,一把握住意儿阿姊的手。 “意儿阿姊,阿兄都快走远了,我们也快些着跟上罢。” 二人相携小跑着追上了沈樉,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后,不知沈姝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扯了扯林弋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意儿阿姊,你可否去寺外一趟?我想食饴糖了,母亲平日里管得严,不让我多食。” 林弋猜想怕是三娘子有话要与阿郎讲,遂点了点头,“好,但我回来前你不可离开你阿兄,可好?” 沈姝乖巧应下。 林弋这才满意,却没急着走,转头四下里一气张望。 “在看何?” “哦?我在寻长清阿兄呀,我换了衣服没带钱,自是要找他要上一些了。” 沈樉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解下他的钱袋扔了过去,“他被我打发去了得月楼,提前安排菜式去了。” 林弋哦了一声,拿着钱袋先是对着沈樉一福礼,又转身对着三娘子行了一福礼,这才转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前头,沈姝的大眼睛眨了眨,“阿兄,我有话想予你说。” 沈樉早有所料,于是点了点头,“就去鼓楼罢。” 今日除夕,到处都有热闹,是以,寻常人家几乎至大殿进香祈福后便会离开,并不会多作停留,似是沈家这般在佛寺里耽搁许久的实属少数。 咯吱……咯吱…… 鼓楼的阶梯是木制的,沈樉当先一步走在前头,沈姝提着裙摆跟在后头。 鼓楼上果然如沈樉所料,空无一人。 “姝儿,你寻阿兄可是为着你的婚事?” 沈姝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既不愿与武家结亲,这事就交予阿兄去办。但…… 不瞒你,阿兄过些时日便会离开京安去父亲那里,而今日之事我能拦得了一回,却拦不住下一回。” “阿兄,这些我都知晓。” “你知便好。 父亲与我皆不在府中,母亲若是执意不经父亲的允准私下里予你定下亲事,他……也无可奈何。” 就好似他的婚事。 父亲一直以为予他定下的是一名适龄的女娘,即便京安吴家不曾有,吴家宗族总是有的罢,然,母亲为他定下了足足小他五龄的吴蔓,父亲有言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沈家代代手掌兵权,且驻守边关要地,是以沈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结亲时无需择选高门勋贵,而是看重对方家庭的门风以及女方的品行。 就好似今日之事,若是父亲知晓母亲给小妹安排相看的人家是武安侯府,定会不允怒目呵斥于她。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樉的目光望向寮房所在的方向,祖母……她又是否事先知晓呢? 沈樉说的这些沈姝又如何想不到。 她在意的是母亲可曾派人出去访听过武家,以及那武十一郎的品行,如若不曾…… 想到那个可能,沈姝只觉得她心里钝痛。 “阿兄,我想与你一道去父亲那里。 我长这么大了还不曾出过京,我想看看幽州的山、幽州的水究竟是何模样。” 边说,她的声音愈发的小,最后竟默默垂下了头。 她心里头清楚,母亲是不会允了她离开京安去北地,何况她已经到了要议亲的年龄。 “姝儿,不去幽州也好。 北地苦寒,终不及京安富庶,且那里不知何时便会经历战乱,相信那些你不愿看到。” “那岂不是时时处于危险之中?” 沈樉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放心,阿兄会照顾好自己。” “那阿兄会照顾好意儿阿姊么?” 小妹的眼睛眨呀眨的,仿佛在对他说‘你要讲实话哟,莫要糊弄于我’。 沈樉尴尬的咳了咳,“她是我的护卫,她有她自己的职责。” “阿兄……” 沈姝拉长了声音,对阿兄应付她的话不满,她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今日只是权宜之计,不得已为之,你……莫要多思,也……不要同母亲讲,可好?” 石佛寺外,林弋缓步行于路边,间或瞅瞅这里又瞧瞧那里,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就是一亮。 只见前头一个摊贩前围了不少人,几个半大小子、女娘叽叽喳喳的,似是在商量着什么。 脚下不由的加快了几分,就听兄妹几人在呛呛要选哪一个花样子,都说自己选的花样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敢问,这糖画多少钱一个?” “那要看小女娘择选的是哪一个。” “就……这个蝴蝶的罢,我想要两个。” 林弋伸出了两根手指,那卖糖画的小贩也学着她的模样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一钱一只,女娘只需付上两个钱便好。” “好,那我要两个,劳烦你快着些。” 边说,林弋低下头打开钱袋,准备取出两个钱予那小贩,却不想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就好似山涧的一汪清泉,流畅而温润,给她一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呐,这是两个钱,我们是一起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7章 沈橚“悟”” 那摊贩伸手接过了钱,看着他们笑道,“二位如谪仙一般的人物,还真是登对呢。” “你误会了,我们……” “哎呦,我知晓,是不是小女娘还未过门,怕人家害羞? 也是,都怪我嘴快,二位稍候,我给这几个小的画完便给二位做。” 话都到这个份上,沈橚也不好再辩解,只得转过身来对着林弋微微一揖。 “抱歉,橚唐突了,带累了林护卫。” 林弋摇了摇头,屈膝还了一礼,“二郎君是一早便出来的么?” 沈橚点了点头,“平日里少有这样的机会,一时好奇,便想看看这庙会是何模样。” 先前梅园里发生的那一出闹剧,他其实远远的看在眼里,不想与长兄他们对上,便带了随侍悄悄的离开那里,结果便瞧见姝儿把林护卫支使了出来,不知因何,他竟慢慢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二郎君没来过庙会么?” 因着仲秋那日,全家除了年龄最小的四郎君没有跟着,其余府中兄弟连带三娘子皆出府游玩,是以林弋以为二郎君时常出府呢,却不想府里说他几乎足不出户竟是真的。 “不曾,我生来体弱,母亲念着我的身体更不允我在冬日里出府,今日还是生平头一遭。” 林弋点了点头不言语,人家的家事哪有她置喙的份。 “林护卫近来都在忙什么?我前些时日去了清明院,怎的不曾见着你?” “我么?” 林弋不料二郎君会这样问,她怕她听错了。 沈橚点了点头。 “我呀,许是阿郎怕我无聊,扔给我许多书叫我读,是以我只得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想去街上逛一逛都不得空呢。” 沈橚微微一笑,“阿兄莫不是让你读的兵书?” 闻言,林弋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会知晓的模样。 “呵呵……阿兄是日后沈家军的主将,他的书房自是兵书多一些,且……你是他的护卫,今后自是要跟在他的身边,而要你熟读兵书,也免得你日后在这上头落了短儿。” “嗯,阿郎也是这样说的,他还说战场之事不可儿戏,一定要做足了准备,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是呀,奈何我不曾有一副好身子,不然也可为阿兄分担一些。” 说着,沈橚叹了口气。 “劳二位久候了,蝴蝶已然做得了,请拿好。” “谢谢,有劳了。” 林弋接过了两个糖画,顺手递给沈橚一个,然沈橚却摇了摇头。 他吃上些许倒是无妨,如若回去身体有一点子不适,这小女娘怕是会脱不得干系,他不能因自己带累了无辜人。 其实林弋在伸手的那一刻便已然后悔,人家是府中身份高贵的郎君,哪里会瞧得上街边的小玩意。 “你还要再逛一逛么?” 林弋摇了摇头。 这会子三娘子的话怕也是说得了,府里的一众主子们也该离开佛寺去得月楼用饭食,这庙会虽好玩她却不能耽搁太久。 “不了,我是来给三娘子买饴糖的,买好了这便要回了。” 沈橚看了看她的一双手,一只手里攥着个钱袋子,另一手里捏了个糖画,哪有半点子饴糖的影子。 林弋似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把糖画往前举了举,“这便就是饴糖呀,只不过是换了个模样而已。” 沈橚:“……” 林弋笑笑,边走边解释道,“我觉着呀,人做事不要拘泥于形式,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这样的言论沈橚还是头一回听说,本着有疑必问的原则,他问道,“何解?” “我没进过学,是以说不出那些个大道理,只是一点子看法罢了。 嗯……就好似保家卫国的军士,他们有的人正经拜师习过武,更有甚者似阿郎一般经历过武科,但他们其中不乏有不懂什么是武功,甚至是不曾碰过寸铁,仅凭着一腔热血、一身蛮力就至边关投身军中,你能说他们不爱国么?不是一名真正的军士么?” 沈橚听了摇摇头。 “所以呀,我认为凡事不能太拘泥于形式,行事也不可太过于古板。 就好似那些学子,科举后为官为民谋福祉,那没参加科举的,还有那些考过了科举不想当官而是选择继续研读学问修书立传,或是寻了一处开堂授课的,难不成他们便不是为百姓造福么? 皆是为民,当官当夫子写书又有何区别?端看你择选的是哪一种。” 听了她的话沈橚恍然大悟。 这小女娘的一番话解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他终于知晓自己应当做何了。 沈橚停了下来,抬手恭恭敬敬的给林弋行了个拱手礼,“橚今日受教了。 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诚不欺我。” 沈橚突如其来的动作林弋见了先是一愣,然后一蹦三尺远,磕巴道。 “二……二郎君,你这是作何?” 好好的莫不是魔怔了?怎的还给她行上礼了?她就是一个小护卫好么。 “林护卫有教,礼自是当受。” 说着,他抬起了头,见身前早已没了小女娘的身影,举着一双手转身寻了林弋欲要再拜。 林弋见了心下一急,两步过去一把抓住沈橚的手臂,忙道,“二郎君莫不是要让阿郎把他书房里的书都扔给我? 就我这副小身板儿,还不得把我给压死。” 她的提醒,沈橚忽觉他们这是在府外,且他一个主子给护卫行礼实有不妥,遂直起了身歉意道,“是橚冒失了。” 表达谢意不一定要当街行礼,就似这小女娘说的,无需拘泥于形式。 “你平日里除了读书还喜欢作何?” 有了打算,沈橚继续提步而行。 “我么?” 沈橚再次点了点头。 “除了看书就是习武喽。” “就没……旁的了?” 林弋扁了扁嘴,她总不能说除了这些她要给那人做衣服,还要受那人的压榨弄升级版的密码本罢,即便不需要她费心思,即便那些都刻印在她的脑中。 “没了,我倒是喜欢到处去玩,可我身上还有着差事呢,哪能似儿时一般那样随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8章 年 沈橚点了点头,“确实……” 还欲再说,忽听身后有马蹄的声音,二人一转头,就见长清打马而来。 想必是得月楼那头已经安排妥当。 几人快步回了佛寺,又去了寮房请了老夫人一行。 林弋把手上的糖画递给沈姝,还不及她伸手接过,就见吴氏的冷眼扫了过来,沈姝伸出的手就是一顿,小脸肉眼可见的满是失落。 “哟,有这好物,小妹是不要了么?” 说话的是沈樾,他素来混不吝,才不会在意那些个所谓的礼教。 不等沈姝答话,沈樾直接从林弋手上接下了糖画,拿起一个直接咬了一大口。 “唔,真脆、真甜。” 说着,把手上的另一个递到沈茂的面前,“要不要来一只?” 沈茂见了吞咽了口水。 他年纪小正是喜甜的时候,还不及伸出手,人便被宁氏一把扯了过去。 沈樾见了耸耸肩不在意,又把那一只没动过的糖画塞到沈姝的手中。 “他们不吃咱们吃,快尝尝,可甜了呢。” 这可是自家季兄塞给她的,母亲这下便不会寻意儿阿姊的不是罢。 啊呜一口咬上去,进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别说,味道还真甜。 沈姝吃的笑眯眯,吴氏见了一甩帕子扭身便走,甚至都走到了老夫人的前头。 此时的得月楼坐满了人,林弋瞧着竟比上一回仲秋日还要多,长清提前订下了两个雅室和大厅里的两张桌,今日除夕,沈家总不好叫跟着伺候的人空着肚子。 “意儿阿姊,随我去楼上。” 沈姝瞧见自家母亲上了楼才敢开口邀了林弋,她可不想在餐前被自家母亲训斥一通而失了胃口。 “啊?这不好罢,我在楼下用饭食也是一样的。” “哎呀,莫要多言,咱们小辈单独用不与长辈们凑在一处。” 林弋还欲再说,就被沈姝连拉带扯的拽上了楼,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得月楼的雅室里用饭食,不免有些好奇。 “意儿喜欢字画?” 自从进了这雅室,林弋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瞧,沈橚坐在她的对面自是看得清楚。 “啊?” 闻言,林弋就是一愣。 沈橚尴尬的咳了咳,“那个……我可以随了姝儿唤你一声意儿么?” 林弋再次愣了愣,沈姝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回了神。 “可……以的罢?” 这话她是对着沈樉说的。 “可。” 沈樉的薄唇只吐出这一个字。 沈橚听了微微一笑,“那我日后便唤你意儿了?” 林弋懵懂,先前不还喊她林护卫么,怎的坐一会子马车又改了称呼? 正想着,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意儿尝一尝,这是上好的六安。” 林弋赶忙伸手接下,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味道可好?” 林弋愣愣的点了点头。 别说这一辈子了,连同上一辈子加在一起,她也没学会品茶,茶水对她来说就是比白水要好喝,且她从来都是晾凉了一口喝下。 这时,她对桌的那一位,一定会指着她来上一句‘牛嚼牡丹’。 噗嗤一声,是男人爽朗的笑声。 “次兄,你再这样,意儿的手脚都不知要往何处放了。” 林弋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是沈樾。 “喂,不会他们能唤你意儿我却唤不得?你不可厚此薄彼。” 林弋点了点头,“怎会?” “诶,这就对了么,现下没有外人在场,你不必如此拘谨。 不肖说你是长兄的近卫,单说上一回你舍了命救下了姝儿,也担得我们一声称呼。” “三郎君言重了,护卫三娘子是我的职责。” “哎呦,意儿阿姊,我季兄说得对,你莫要再拘谨了,不然我这顿饭食都用不好了。” 沈姝的撒娇林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随了她的话放松了不少,几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人几乎不曾主动说过一句话。 在得月楼用罢了餐食,一行人打道回府。 申时过后,宫里头要举行宴饮,府里有诰命在身的老夫人和夫人要准时出席,因着今日老夫人已然出府至佛寺祈福,便不好再行告假之事,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向圣人参奏。 一行人在二门上下了车,沈姝悄悄跑到林弋的身边将一个小盒子塞进她的手里,说是她给意儿阿姊准备的年礼,然后伸手抱了抱她提裙跑远了。 林弋耸了耸肩,她可没给三娘子准备礼物,这下回去少不得又要头疼。 才行至清明院,长清凑过来说道,“阿郎允了咱们归家过年,说只一晚他无需人伺候,叫咱们归家陪伴家人。” 今日除夕自是要与家人守夜,想必阿郎要留在内院过年的罢。 除夕夜,林如做了好大一桌子的美食,几乎都是耶娘和林弋爱吃的,感受到自家阿姊的心思,林弋笑着吃得开心,林大江见了高兴得连吃了好几碗的酒,赵云娘在父女三人瞧不见的时候,偷偷拿了帕子压眼角。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直至子时过后才各自回房歇下。 正月初一。 晨起过后,林弋便如往常一般去了校场演习武艺。 自从仲秋日在慈恩寺得了慧远大师赠予的功法,林弋初习总是不得其精髓,短短数月过后,她便使用得愈发的熟练,就连沈家的内功也随之受益,现下已然升至第五层。 “再来……” 沈樉大喝一声提了刀来到场中。 自从平郎离府去了北地,他便不曾打得这样痛快,即便现下晨时已过,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继续对着林弋招手。 “阿郎,都打了一早上了,意儿的肚子早就空了,要不待用了过朝食再打?” “少废话,先与我比试了再议。” “哎呦……” 林弋磨磨蹭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头恨不得把她的大腿根儿掐青喽。 武功精进了眯着不好么,作何要想不开的与阿郎比试? 这下好了吧,把人练武的瘾虫勾了出来,都打了一早上了还不放过于她。 林弋咬了咬牙,眯眼扫过一旁观战叫好的一众护卫。 你们这些菜鸡,就不能把自己的功夫好好练一练么?不然阿郎也不会只逮住她一个人过招不是? 咯吱……咯吱…… 林弋的银牙差不点没被她咬碎,就在一众护卫被她盯着直发毛打哆嗦的时候,就在林弋提了她的春雪想要砍下沈樉一截衣摆的时候,忽听有一连串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她的眼睛就是一亮。 “阿郎,我听出来了,这是长清阿兄的脚步声,他跑的这样急,定是寻阿郎有要事。” 几乎她的话音一落,长清的身影就出现在校场里,嘴里还不忘大喊着,“阿郎,不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9章 范阳节度使 长清跑到沈樉的身边,还不及他再次开口,就对上自家阿郎一双透着寒气的冷眸,唬得他打了个寒噤立即抬手作揖。 “阿郎……” 沈樉并未言语,长清就一直躬着身不动,有眼尖的护卫喊了其他人离开,一个护卫把他手里的两柄刀鞘分别递给沈樉与林弋,紧捣腾几步追了过去。 待众人出了校场,林弋想了想抬手作揖道,“阿郎……” “无妨,没什么要避着你的。”撂下话,沈樉的目光这才转向长清,“究竟何事不好了?” 听到询问,长清这才敢直起了身子,恭谨的答话道。 “回阿郎,仆也不知是好还不好,那个……适才有天使带着羽林军上门了。” 沈樉听了眉头轻蹙,林弋心想难不成是武家人使的坏? “可曾说了何事?” “说是……让怀化将军府接旨。” 长清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再次确认道,“对,就是让怀化将军府接旨。” 他这么一说沈樉便心中有了底,想必那一位的旨意到了。 “回清明院。” 话落,沈樉大步离去。 沈府正厅。 香案已立,老夫人许氏率领沈家众人迎面而跪。 一队羽林军分立于两侧,一个内侍衣着的太监双手举持一宗明黄色的卷轴立于前方正中,缓缓展开卷轴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 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幽州守将怀化将军沈曜,不避斧钺、守关如玉、保境息民,御奚、契丹于城外。兹特授尔为范阳节度使,节制北疆九州…… 宣读完毕,那太监双手一合将圣旨置于掌心,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咱家恭喜节度使、恭喜老夫人,另一道圣旨与咱家一并出宫,六百里加急送往北疆,老夫人,谢恩接旨罢。” 许氏笑得眉眼弯弯,带领全府上下叩首谢恩,又唤了沈樉上前接下卷轴。 “少将军果然玉树临风,不愧是沈家儿郎。” “公公谬赞,樉当不得。” “诶,少将军,莫要过谦,如有机会,咱家还想听一听少将军讲讲北疆的春色究竟是何模样呢。” “公公放心,樉定尽心竭力、不负厚望。” “既然少将军应了,咱家这便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行。” 沈樉手持圣旨微微颔首,侧头看向一旁的林大江,林大江会意立即上前对那太监说道,“天使慢些行,仆送天使出府。” 说着,伸出双手小心搀扶在一侧,趁旁人不注意时将一个钱袋子塞入太监的手中。 那太监不动声色的掂了掂,又用手捻了捻,圆溜溜的如莲子米大小的物什,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又加深了几分,伸手在林大江的肩头上拍了拍,“好说、好说……” 天使并一队羽林军出了正厅,立在老夫人身后的吴氏忽觉眼前一黑,要不是她身边的程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怕不是要当着府里一众人摔倒而闹出了笑话。 听到身后的动静,许氏转头瞥了一眼,又扫向厅中的一众人冷声吩咐。 “都散了罢。 吴氏、樉儿留下。” 众人听了应声行礼鱼贯而出。 程氏在吴氏的手臂上安抚地拍了拍,又转头看了沈樉一眼,沈樉几步过去微微颔首向程氏道了谢,程氏似是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都坐罢。” 许氏当先行至上首坐定,目光落在吴氏的身上。 “吴氏,你可知晓因何这旨意里不曾有你的封诰?” “母亲,儿媳委屈。” 闻言,吴氏拿帕子捂住了嘴,呜呜的哭出了声。 “儿媳上侍奉家婆、下抚育儿女,执掌中馈尽心尽力,照顾这府中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这才令将军后宅无忧安心于军中。 我究竟做错了何事,竟引得圣人这般羞辱于我?叫我……日后如何在这京安城中立足呀。 呜呜呜……” “放肆,圣人的旨意你也敢质疑,我看你是活得不奈了罢。” 许氏的呵斥吴氏哭声收了些许,一旁的沈樉听了表情淡淡的,垂了眼眸好似他们婆媳二人的谈话与他无关。 见此,许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的这个长孙怕是因着昨日之事而怨怪于她了。 除夕日梅园发生的事,沈樉兄妹默契的不曾向家里提及,就连二郎君沈橚也约束了他的随侍叫他不得多言,是以,老夫人对此一无所知,不然这会子她便不会认为沈樉只是心中生了怨,而是对她的听之任之心生气愤了。 “吴氏,沈家那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你可还记得?” 自家婆母这么一问吴氏竟一时懵住了,想了想,似是才想起她问的是何。 然,许氏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而是开口继续说道。 “曩时我和老将军给曜儿择选亲事,之所以会落到你的身上,你可知为何?” 吴氏边抽泣边点了点头。 吴家家世不显,却有族人善经营、善理财,是以积攒了好大一份家业。 早些年间,正逢北地闹了蝗灾,吴家族长知晓了便舍出了大笔钱财,自南边购买了大批的粮食运往北地,其中一部分还充用的军粮。 对此,老将军很是感动,认为有如此善举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子女定是错不得。 而吴家人善经营,也可学学他们的生财之道,这才与老妻商量了予吴家人定下了亲事。 “你既已知晓,怎的到姝儿的身上你便起了糊涂心思?” “那……母亲不也是赞成相看的么。” 吴氏的声音如蚊蝇,呐呐的说了一句。 许氏气结,却也无可奈何,遂把头转向了另一侧,“樉儿……” “去北疆罢。” 什么? 许氏一脸不解,吴氏止了抽噎,二人齐齐地望了过来。 沈樉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住火气,他实是不耐烦这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 “我是说……不如母亲与我同去幽州罢?” “樉儿……” 吴氏不可置信,她的好儿子竟让她去那苦寒之地?那她与宁氏又有何区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0章 议幽州 “怎的,母亲不愿?” 说着,沈樉轻笑一声,“宫中旨意一下,父亲开设新府在即,母亲难道不想去幽州帮一帮父亲么? 还是说……母亲打算把新府完全交由于徐夫人?” “可……那里是北地呀,我怎可……” 对上自家儿子那一双如寒潭一般幽深的冷眸,吴氏说了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无论说出何种缘由,在儿子的眼里皆算不得是理由。 “母亲不愿便不愿罢,儿子不强求。但……想必姝儿是情愿的罢? 祖母、母亲,樉儿要带了小妹一道去幽州,她长这么大都还不曾见过父亲呢。” 许氏听了不言语,自家长孙决定之事便不可轻易更改,十足十是沈家人的性子。 “这如何使得,你小妹她……” “母亲是想说小妹见过父亲,是么?” “姝儿出生之时你父亲确实还在府中,他们父女两个自是见过面的。” 沈樉闻言只是看了吴氏一眼,又将身体转向了上首,淡淡的说道。 “祖母,孙儿打算上元节后启程出发至幽州,还有外院管事林叔一家与我同去。 另…… 待我去了北疆面见过父亲,孙儿会禀了父亲……以后幽州府便是我沈家的主宅,京安城沈府便算作是老宅罢。” 许氏和吴氏听了如遭雷击,许氏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驳斥之言,反倒是吴氏想开口分辩几句,却见家儿子已然大步流星出了正厅,不曾多看她一眼。 落霞院,主屋。 自从听旨过后,宁氏的心便激动不已,就连吴氏出丑也顾不得多看,按捺下即刻回去幽州的冲动,思忖些许,开口唤了珍珠进来。 “夫人,寻婢子可是有事?” “珍珠,我仔细思量过了,我想要回幽州去,你与我一同回去罢?” “夫人……” “我知是我误了你,以至于二十几岁还不曾嫁人,我…… 我的额头受了伤,害我之人至今不曾寻见,珍珠,我怕。” “夫人,即便珍珠不嫁人也可,但夫人想要回幽州怕是得先禀明了老夫人和夫人,即便是允准了也得要去信征得家主的允准。 还有…… 四郎君现下每日进学,若是回了幽州,那里可有国子学和太学?咱们小郎日后进学又该如何是好? 要是不带了他回去…… 夫人可会放心得下?” 闻言,宁氏顿时泄了气,“是呀,我都这般年岁了,即便回了幽州能得了曜郎的宠,再怀了身子也不见得是男嗣,我还是要顾着眼前的这一个罢。” 见自家夫人想通了,珍珠顿时松了一口气。 曩时夫人怀孕在园子里磕破了头,实是夫人忧思过重轻了饭食,是以才会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说来也巧,夫人恰好立于假山后头,这便撞了头,以至于现下夫人的额头上还留有一块疤,莫不是夫人用了大量的除疤药,四娘子或许不会早夭。 “罢了……” 宁氏重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去罢,我想在榻上歪一会子。” 出了正厅,沈樉并不急着回清明院,而是转道去了自家小妹的院子,昨儿自家小妹提及想要与他同去父亲那里,当时他未多思便婉拒了小妹。 而眼下却是大不相同,他不曾料到那一位竟给了父亲辖制九州的权利,而驻守九州的九支军队…… 怕是会有新的调整。 果不其然,沈姝听了自家阿兄要带了她一同去幽州,高兴得险些蹦了起来,当下便开始喊了身边的随侍拾掇行装,唯恐自家阿兄明日出发改了主意不带上她。 “莫急。 要上元节过后才会出发呢,你且慢慢归拢。 还有你身边服侍的人,你要问问她们的意愿,毕竟幽州路远回来一趟不易,莫要使她们生生与家人分离。” “阿兄说的是,姝儿定会征询她们的意愿,不会勉强了她们的。” “嗯,乖,阿兄还有事,先回清明院了。” “诶诶诶,阿兄,我想问问意儿阿姊也要同去么?” 沈樉顿了顿,“自是同去,你有事要寻她?” 沈姝连连摇头,“去便好,我无事寻意儿阿姊,阿兄且去忙罢。” 她才不要让母亲寻了她的短儿,借机让她留在府中,自家阿兄好不容易才改了主意,她才不要轻易放过,她一定要去看看盛唐的幽州是何模样。 适才与阿郎在校场比试,林弋出了一身的臭汗,才不管皇家颁的圣旨是个什么内容,大摇大摆的晃着回了小院。 天大、地大,不如让她洗个香香的澡重要。 “意儿?意儿?别泡着了,水冷了是要伤身的。” 晕晕乎乎的,林弋好似听到自家阿姊的拍门声,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才应声道。 “知道了,阿姊,我这便起来。” “别忘了把头发拭干了再出来,外头冷,莫要受冷着了风寒。” “哦,记下了。” 听到自家小妹应声,林如这才满意的离开。 她得去厨下把热着的粥食盛出来,小妹用过了朝食还要去前头当差呢。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弋叹了口气。 哎呦,自家阿姊小小年纪怎的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天天叨来叨去的,比自家阿娘还要像阿娘。 哗啦一下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跨出桶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布巾,把身上的水拭干。 擦着擦着,她感觉那里好似有变化,竟比先前长大了些许,想必那个应是不远了,她得提前做足了准备,免得亲戚突然而至她再慌了神。 胡乱擦了把头发,林弋套上了阿娘年前才给她制的圆领袍,晃悠着出了净房。 “意儿,这是阿姊予你留下的朝食,你吃过了再去府里罢。” “不了,阿姊,前头还有事,我得过去瞧上一瞧。” “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还有旨意等着你接? 快来,用罢了朝食再出去,对了,还有你这头发,我给你把头发拭干了再束。” 林弋害怕自家阿姊再唠叨下去,乖乖跟了她去了正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1章 升级版密码本 一进正屋,就瞧见自家阿娘一脸戏谑的看了过来,仿佛在说,‘现下终于有能管束住你的人了罢。’ 自家阿姊的‘谆谆教导’,林弋自是乖巧受之。 待她被林如从家里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不及往外走呢,就见自家阿耶脚步匆匆的赶了回来。 “你怎的还在家中?” 林弋:“……” “女儿才用罢了朝食……” “哎呦,你怎的还磨磨蹭蹭?赶紧进府去当你的差去。” 她这是被自家阿耶嫌弃了? 林弋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便出了林家小院。 主屋里,林如一脸不解的看着才归家的阿耶,想了想,把几上的碗盘重新置于食盒子,起身行了一福礼。 “女儿要去厨下新制点心,便不留下搅扰耶娘了。” “如儿莫急,阿耶有话要予你和你阿娘说,你把那食盒子先放下,过来这边坐。” 瞧阿耶一脸正色的模样,林如识趣的不曾多问,而是搬了月牙凳坐在了母亲的下首。 好半晌,不见他开口说一句。 赵云娘最是见不得自家郎婿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一拍。 “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我和如儿去厨下了,她才学了新的点心式样,我要去亲眼看着她可曾记牢了。” “你急个什么,我这不没想好要如何说么?” “哎呦,你有话快说,不说我可出去了。” “说说说,就不能让我缓上一缓?” 说着,林大江把先前沈樉的话捡了能说的说予自家媳妇和女儿听,说完后他便一直盯着自家媳妇的脸,生怕她不愿去那苦寒之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却不想,赵云娘听了之后腾的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之色。 “自是真的。” “哎呦,那可太好喽。” “啊?” “啊什么啊? 上一回女儿说想去北地寻了安儿,我便想着要是能与女儿一道去该有多好。 这不,一下子便如了我的愿,我自是要道一声好的呀。”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云娘双手合十对着西方躬身拜了一拜。 “阿弥陀佛,定是佛祖听了信女的心愿,才一日的光景便能心想事成。 如儿?” “阿娘,女儿在呢。” “今儿不制新点心,你与阿娘一道出门咱们去寺里还愿。” 说着,赵云娘转身回了里间,她要换了一身能出门的衣裳。 林如无奈的笑了笑,提上了食盒子回了厨下,独留下林大江一人面对赵云娘头疼不已。 清明院。 林弋才一踏进院子里,就见长清立于廊下扎马步,嘻嘻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哎呦喂,长清阿兄还真是勤奋呢,眼瞅着到了午时还在练习武功呢。 啧啧啧…… 我得寻了阿郎好好的夸一夸你,说不准阿郎一高兴要单独给你开小灶呢。” “什么,小灶?” “呃,小灶就是…… 算了,长清阿兄就当作是奖赏罢。” “啊?这哪里是奖赏,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林弋立即敛去脸上的表情,一脸正色的转身行礼道,“阿郎……” “林护卫还真是尽职尽责,这都半下晌了,才想着来我这里当差呀。” 说着,沈樉已经踱步回了书房。 林弋见了狗腿似的跟了进去,殷勤的给沈樉手边的茶碗里续了热茶。 “你知晓的,这个无用。” 林弋听了眼珠子转了一转,啊了一声,“阿郎稍候,我去去便回。” 说着,几步离开书房,不多时拿了一本书和几页纸折了回来,一股脑的置于沈樉身前的书案上。 “这是何物?” “沈家家规呀。” 林弋一脸狐疑的答话,难不成自家阿郎连自家的家规都不识得了么? 沈樉少有的翻了个白眼,“沈家家规我自是认得,我问你拿了它来是有何用? 你是沈家的家将,有些规矩不必遵守。” 闻言,林弋懵了一下,谁说她要守劳什子的沈家家规了? “什么跟什么呀,我干嘛要上赶着守沈家的规矩?” 沈樉不言语,眼珠子落在他面前的那本书上,一副不是你拿它作何的模样。 “哎呦,阿郎不是交待予我让我制升级版的密码本么? 我现下就是来向阿郎交差的呀。” “升级版密码本?” “呵呵……” 林弋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林弋呀林弋,你的嘴今儿把不住门两回了。 “我……这形容贴切罢? 这一本相较于那四十字的诗文暗语,可不就是升级了么? 就……与我的内功进级是一样的。” “那沈家家规就是新的暗语替代么?” “嗯嗯嗯……” 林弋点头如捣蒜,两步上前凑了过去,半趴在书案上拿起那本沈家家规指给沈樉看。 “这本就是我新想出来的密码本,无论阿郎身处何地,随身带一本沈家家规很正常,并不会显得突兀。” “这……我看不出什么呀。” “哦,差点忘了,这个密码本得对照这个看。” 说着,林弋拿起旁边她一并带过来的几页纸,掉转了个方向往前推了推。 “这些个数字阿郎瞧着眼熟罢?” “自是,你有教过我它们对应的是何。” “这个与那个大同小异。 你看呀…… 这是第一组,65.5.11……” “这个我会读,你直说它的暗语便可。” 林弋哦了一声,忘记眼前的这个也是聪明人了。 “前头的65是家规的页码,小点后的5是行,就是由上而下的一竖行,再小点后的11便是自上而下数第十一个字,阿郎试着我教于你的方法,看看我写出的这一页数字是何内容。” 经由林弋这么一叙述,沈樉随即来了兴趣,按着她口述的方法对着家规翻找了起来。 无需盏茶的工夫,一行字便置于他的眼前。 ‘阿郎,是时兑现承诺。’ 沈樉搁下笔,瞧着这小女娘传给他的暗语不由的直好笑,屈指在她的额头轻敲一记,林弋痛得直揉额头,沈樉这才察觉他们二人离得竟是这样的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2章 意识到这个,沈樉手不受控的一把推在林弋的脸上,林弋被他推得脑袋向后一仰。 被突如其来推了一下林弋的脑子直发懵,待她回过神来就见一只大掌招呼在她的脸上,根本不及细思,一把将那只大手格开,吼道。 “作何要推我的头?” 沈樉察觉他的举动颇有几分尴尬,却不想小女娘怒极的缘由只为自己推了她的头。 “你挡着光了,碍事的很,自是要推开。”沈樉垂了眼,身体向后顺势答道。 “嘿,我这暴脾气,碍着你了你倒是说呀,怎的还直接上手?” “我动手了,你又能奈我何?”沈樉抬眸,睨了小女娘一眼,却觉得这只兔子也有要咬人的时候。 “呵……” 林弋冷哼了一声,她被这人气得不行。 这人先是敲了她的头,紧接着干脆用大掌招呼她的脸,简直是‘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今儿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场子找回来,不然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阿郎,先前在校场曾说要继续过招,不知这命令属下是否执行?” 她一开口,沈樉便知晓这小女娘的盘算,当下点了点头,还不及他吩咐前往校场,就见小女娘的拳头迎面挥了过来。 偏头躲过,手拍扶手从椅子上跃起,沈樉试图阻止这小女娘发疯。 “先前说的是比试刀法。” 林弋冷笑两声,“这叫兵不厌诈,看招罢你。” 说着,又使出一套组合拳招呼了过去。 上一辈子林弋作为特种大队的大队长,除了她出色的指挥天赋、敏锐的洞察力、判断力,和她强悍的身体素质,最主要的是她对军事技能的熟练掌握以及运用。 而众多技能当中的近身格斗,她可谓是打遍整个大队无敌手。 不能说他们特战大队的兄弟手把太菜,实是林弋于人体穴位上头专研有术。 只要让她近了身,她可以徒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对方放倒,或者干脆一些一击毙命。 是以,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她这一手的兄弟们,脑袋穿刺了才会想不开与她动手,即便是不得以与之对上,一个个的直接认怂弃了权,才不管会不会被人笑话丢人呢。 林弋晃了晃脑袋。 眼前的这个可是她的主子,她可不能对阿郎下黑手。 不肖说府里的主子们能不能放过于她,就是自家阿耶定会放她不过,罚一些钱财的都是轻的,搞不好她怕是要挨板子的。 格开小女娘缠过来的手,沈樉后退一步唇角微弯,不料这小女娘还会这些,看来先前还是小看于她了。 “再来……” “不能来了。” 书房里响起第三人的声音。 林弋与沈樉二人转头齐齐望了过去,就见长清一脸心痛不已的模样直拍大腿。 “我说你们动手不能去院子里么?你看这屋子里,哎呦……瞧这乱的,且得归拢好一阵子。” 林弋摸了摸鼻子转头对着沈樉挑了挑眉,那意思是在问他还打不打,沈樉看了对她点点头,他才提起的兴致哪会这么快消散下去,胜负未分,自是要再行比过。 “去院子里罢。” 林弋无有不应,扭过脸对着气鼓鼓的长清嘻嘻一笑,道。 “长清阿兄不急,你慢些拾掇,待我与阿郎打完了再来予你帮忙。” “哎呦,你快些出去罢,你不在屋里头就已然是帮我了。” 院子里,沈樉欲要接着动手,林弋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 “阿郎稍候,我回房拿个物什出来。” 不及沈樉答话,林弋早已跑回了她的房间,只几息的工夫便再次回转。 “这是何物?” 小女娘一手持了一柄木刀,说是刀罢看着似是不像,是以沈樉才会直接问了出来。 “这是三棱刺呀。” 林弋仿制的是云国历史上只列装了一场战役的装备,风靡一时又令敌人闻之色变的——56式三棱军用刺刀。 “这就是你要打制的刀?” “是呀,呐,我们一人一把。” 说着,她一扬手一柄木刀脱手而出,直朝沈樉飞了过去。 “先说准了,只准过招不能动用内力,不然我这小木棍很容易就会折了的。” 沈樉抬手轻松接下,放在手里掂了掂,“那也不成,不用内力这个还是会断。” “咋可能? 别看这个是用木头制成的,用它宰上一只羊轻轻松松。” “怎的想着把刀刻成这般模样?看着好似……枪头?” “就是由枪头琢磨出来的呀。 呐…… 这个三棱刺比照枪头更纤细一些,尺寸上头也有变化,最主要的是上头的三个血槽,阿郎不要小瞧了这个,这个比一般刀仞刺穿身体更容易放出血,且造成的刀口更不易愈合。” 林弋的话音一落,沈樉把玩三棱刺不停的翻看,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或许……应试上一试这个……三棱刺的威力。 长清?长清?” “哎、哎……” 噔噔噔…… 听到自家阿郎的寻声,长清从书房里面跑了出来,还不及行礼询问,就听自家阿郎吩咐他道。 “去弄一只活羊回来。” 啊?活羊?阿郎要一只羊作何? 没有听到应声,沈樉眼睛从三棱刺上抬了起来,扫向一旁发怔的长清。 “愣着作甚?还不快着一些。” 沈樉的冷声令长清快速回了神,哦哦两声提了衣摆便往外头跑,才跑了两步或许是记起不曾带了钱,脚下一转拐回了他的屋子里,只一息的工夫,人就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林弋的眼珠子跟着长清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待人消失在院门口她这才收回了视线。 “呃……长清阿兄的腿脚挺利索。” 这速度快的,快及得上短道速跑了,说不定与阿苏同志都有得一拼呢。 林弋的打趣沈樉不曾接话,他的视线已然再次落在手中的三棱刺上,林弋看得出来,自家阿郎对这个兴趣正浓。 “还打不打了?” 沈樉听了掀眼皮子斜了林弋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回了书房。 林弋见了张了张嘴,说道,“诶,那好像是我的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3章 她的话音才一落下,沈樉便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微一侧头看向小女娘。 “我予你的书可是读完了?” 林弋眨了眨眼睛。 那些书她早就看过了,但为了不让阿郎给她换新的过来,便不能予他道出实情,不然受折磨的只会是她自己。 一见她的这副模样,沈樉便料到她的小心思,当下挑眉逗弄她说道。 “还没看完?你不是说自己过目不忘的么?” “呃……阿郎,过目不忘与读书的快慢好似不相干的罢?” “哦,也是。 无妨,待去了幽州你接着读。” 林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响起长清呼喊的声音,林弋闻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就瞧见长清牵着好大一只肥羊跌跌撞撞的走进了院子,还时不时的被那只肥羊带得一个趔趄。 林弋感觉她的额头布满了黑线。 “长清阿兄,作何不把它的四肢捆起来?这样它便不会四处乱跑了呀。” “捆不得,阿郎交待了要寻一只活羊回来。” 林弋:“……” 长清这呆头呆脑的模样还是别娶媳妇了,免得他将来的后代与他抱怨自己不如旁人聪明。 “买回来了?” “是,阿郎,我选了只个头大的公羊,我才去的时候它正与别个顶架呢。” “可。 去寻一把刀过来,把它身上的毛刮去一些。” 长清被自家阿郎的吩咐给弄懵了。 羊皮好好的还能卖些钱,怎的想着要把毛刮去? 那得耽搁多少工夫。 他的这副傻样林弋属实看不过眼,翻了翻眼睛说道。 “长清阿兄,不必全都刮了,在它的脖颈和身上各刮去一处即可。” 长清:“……” “不错,且按意儿说的办。” 得了自家阿郎的吩咐,长清喊了清明院里旁的随侍帮他按住羊,他便从小腿处抽出一把鄣刀。 仲秋那日逢生意外,过后长清就好奇林弋把鄣刀藏在何处,毕竟当日她着的可是女装,一尺多长的刀可放不进衣袖。 林弋听了呵呵一笑,提起衣摆,长清便看她的小腿上束缚着刀鞘,至此,长清便也学习了林弋在自己的小腿处缚了一柄鄣刀。 “你们…… 阿兄,这是作何?” 说话的是沈橚。 只见他手里抱着几卷画轴踏进了清明院,就见院子里地上有一只羊因被几人按住咩咩直叫,他一脸不解。 阿兄想要食羊肉,都是买了鲜活的回来自己宰杀的么? “二郎,你怎的过来?” “哦,昨儿在得月楼瞧见意儿盯着墙上的字画看,料想她喜欢,是以我拿了几幅藏品过来予她鉴赏。” 沈樉:“……” 那小女娘会鉴赏画作么? 还有他的这个阿弟,平日里宝贝他的那些字画宝贝的不得了,不曾想有一日竟舍得拿出来予人赏析。 “哎呦,长清阿兄,你把毛刮得干净一些,不然如何能看得清伤口。” “我弄得不好,要不换你来?” 长清忙活一身汗,这小女娘不说帮上一帮,还不停的在一旁直叨叨。 “呵呵,不了长清阿兄,这个我不在行。” 说着,林弋退后了一些,这才留意到二郎君沈橚也来了清明院,转身对他一揖。 “二郎君……” “意儿,不必多礼,你们这是作何?” 适才他便问了自家阿兄,奈何自家阿兄并未回答。 “二郎君问的是这只羊么?” 沈橚点了点头。 “用它试一试新刀,用活的牲畜试起来比较直观。” “直观?” “是,刀刺入后生出的伤口,是何模样一目了然,亲眼所见,是以……便是直观。” 沈橚听了再次点了点头,“受教了。” “阿郎,你看这样可否?”长清的声音在那边响了起来。 “不必看了,干净便可。” 说着,沈樉把他手里把玩的木制三棱刺掷了过去,顺便交待了一声,“脖颈与身上各刺入一刀。” “哦……” 长清应声拾起了三棱刺,放在手上掂了掂,“阿郎,这把刀这样轻,又是木头制成的,能捅得进去么?” 沈樉不言语,倒是一旁的林弋翻了个白眼。 “那长清阿兄手上可要多使一些力道。 还有……我劝你最好退后一些再动手。” “意儿,那是为何?远着一些我便够不到了呀。” “哦,那没事了,长清阿兄你捅罢。” 林弋摇了摇头说着,心想等下你便知晓我让你退后的缘由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只听啊的一声,长清的尖叫声在院中响起。 林弋听了便一扶额,不知晓的还以为长清的那一刀扎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刺穿了羊的脖颈。 “意儿,你怎的不说会喷血呀?我的刀还不曾拔出呢。” “长清阿兄,我劝过你了呀,是你自己说远着一些便够不到的。 咦…… 长清阿兄你不要过来,这血腥味太呛鼻子了。” “那还不是要怨你? 我这好好的一身衣裳,是我阿娘才给我新制的。 不行,我得把它换下来洗干净。” 说着,人已经提着衣摆冲回了他的屋子。 这人? 活儿干了一半就玩失踪? 林弋看了看地上那把已经染满了羊血的三棱刺,她的嘴角就是狠狠一抽,抬手一甩,她手里另外一把的三棱刺嗖的一下便刺进了羊身。 沈橚:“……” 意儿竟是这般厉害? 随意扬手那把刀便飞了出去,还正中羊身上那块去了毛皮的位置。 沈樉瞥了一眼自家傻傻的阿弟,提步往羊那边而去。 此时,地上的那只羊半点气息也无,身下还淌了好大的一滩血,沈樉瞧了点了点头。 “羊送去大厨房,哺食叫人送一些炙羊肉过来给她。” 他的手指向了林弋,却见沈橚一双大眼也在望着他,挑了挑眉头接着又道,“再送一些去清雅院和清幽院……”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与大厨房交待一声,除了我与大夫人,其他院子里都送上一些。 另,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两把木刀洗净了送去书房。” 交待完,沈樉抬腿便走。 这柄刀的杀伤力如此之大,便不能随意寻了师傅进行打制,看来,他得寻父亲好好商议一番了。 沈樉垂下了眼睑,掩去此时他眼底的精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4章 走了几步,却见自家阿弟还呆愣在原地,摇了摇头,轻轻唤了一声,“二郎?” “啊?” 沈橚如梦初醒。 “阿兄唤我有事?” 沈樉听了扬了扬眉,“你……不进来么?” 沈橚这才明白自家阿兄是让他进去书房,点了点头抱着画卷跟上。 “自是要进的。” 沈樉这才迈步继续走,“意儿,去冲一壶六安进来。” 哺食吃了一肚子的炙羊肉,林弋抹了抹嘴跟长清道了别,这才一步三晃的往林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进家门,就见自家阿娘忙忙碌碌的,时不时的在几个屋子里来回乱窜。 “阿娘,你在作何?哺食你可曾用了?” “啊?” 赵云娘听到自家小女儿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脚,走过来一把扯住她便往她自己的屋子里头进。 屋子里,地上放着两口大木箱子,林弋见了不由的直挑眉。 “既是回来了,便把你的屋子拾掇拾掇。 要是这两口箱子放不下,你再予阿娘言语一声,阿娘想法子再给你寻上一口箱子过来。” 等等,收拾东西?衣裳放柜子里不好么? “不是……阿娘,我们这是要去逃难么?” 闻言,赵云娘在她的额头上推了推,“又胡说,好好的逃什么难?” “不逃难收拾家里作何?”林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院子里,又指了指她面前的两口大木箱子。 “难不成咱们家要换新宅子了? 哎呦,我说林老伯可以哈,这便要小屋换大屋了?” “你呀,怎的不当着你阿耶的面唤他林老伯?” 林弋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可不敢。 阿娘我与你说,我阿耶可是小气得很,让我在家里多待上片刻都不允,直撵了我快些去前头当差呢。” 赵云娘又推一下自家小女儿的额头,“还说你阿耶小气? 依我看咱家最小气的就是你,上晌的事这会子还记得,不是小气又是什么? 懒得予你多说,我手头上还有好些个事呢。” 说着,赵云娘转身出了小女儿的屋子。 林弋闹不清自家阿娘因何叫她收拾物什,自是要跟上去问上一问,总不能让她这么一直糊涂着吧。 “阿娘?阿娘?” “哎呦,唤我作何?不是吩咐了你赶紧拾掇自己的屋子么?” 自家阿娘头也不回的进了主屋,林弋想了想没有跟上,而是脚下一拐去了隔壁自家阿姊的屋子。 嚯…… 素来爱整洁、守规矩的阿姊,不曾想有一日屋子里竟没有个下脚的地方,怎的一个乱子了得。 叠放整齐的衣物被阿姊从柜子里一件件的掏了出来,床榻上、架子上、小几上,就连妆台上也不曾被放过,一一铺满了。 呵呵……这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 “呃…… 阿姊,你这是……” 林弋的手指来回的晃动,问林如这是在干嘛。 “哦,你看不出来么?我在归拢我的衣物呀。” “呵呵…… 我看出来了,就是不知为何要摆满屋子?” “过些时日不是要出发去北地么?我在看要带哪些衣裳? 不行,这些衣裳可是好好的,不能就这么弃了,反正阿耶说要雇了车马又不用我手拿肩扛,我要全部带了去。” 说着,她开始一件件的叠放整齐,待全部叠好再一并放进箱子里。 “去北地?何时的事,我怎的不知?”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紧接着又问,“是以……阿娘忙成这样,也是在收拾行装?” “是呀,作何要如此问?”林如顿了顿,“你不会不知,阿耶、阿娘还有我也要一道同去北地罢?” 林弋耸了耸肩,“如阿姊所见,我的确不知。 呃……准确一些,我连何时出发都不知。” 哈哈哈…… 林如快笑出了眼泪,“你是大郎君的护卫么?竟连他何时启程都不知,也不知你这差是如何当得。” 林弋就很尴尬,“阿姊,你接着拾掇罢,我回房了。” 正月既望(阴历十六),是沈府大郎君启程前往幽州的日子。 先前林大江与长风镖局的总镖头商议妥当,定下了在今日出发,且雇用了近二十人的镖师押运同行。 至于府里原有的护卫,沈樉体谅他们家人皆在京安,是以并未带了他们,而是让他们留在府中继续当差,至于家中的一应庶务,二郎君沈橚则主动请缨承担了下来。 东城外十里亭。 吴氏双眼通红的抱着沈姝不撒手,直道她这个女儿是个心狠的。 母亲的不舍沈姝见了心里闷闷的,但她属实不想待在四方天的院子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也不想只为活着而活。 “大伯母,时辰不早了,莫要耽搁下去,以免队伍天黑前进不得城,阿兄和姝儿便要夜宿于城外了。” 三郎君沈樾收到了自家长兄的眼神,上前一步试着劝慰吴氏。 啊…… 吴氏闻言一脸懵,想了想,放开怀中的女儿,最后不解恨的又一拳捶在了她的手臂,哭出了声。 沈樾见了叹了口气,退后一步对着自家长兄耸耸肩,他也属实无奈呀。 沈樉索性不再理会,任由自家母亲哭个够。 自家母亲这副模样沈姝见了再也绷不住,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人群后头的赵云娘瞧着也偷偷拿了帕子压了眼角,心中无比庆幸大郎君带了他们夫妻一道同行,不然她怕是也要与夫人一样的不舍了。 林弋见自家阿娘煽情,伸手揽在了她的肩头。 “哎呦,阿娘,你还真是多愁善感,怎的不见阿婆舅父他们前来送行?” 闻言,赵云娘的美眸便是一厉,伸手拍开自家小女儿搭在肩头的爪子,佯怒道,“你个不省心的,明知是我不让你阿婆他们来送的,你还故意提及?是怕气我不够么? 且去、且去,当你的差去,我身边有如儿陪着我便好,你呀,我看着你就头疼。” “啧…… 我算是看出来了,阿姊是阿娘的眼中宝,我呢顶多是算根儿草,哎呦,就不留下碍眼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5章 林弋摇摇头离开了,身后赵云娘被她的一句话气得直跺脚,压着声音嚷道,‘好你个皮猴子,生下你简直就是个讨债的。’ 自家阿娘被她哄得忘却了别离伤悲,林弋才走到长清的身边取回缰绳,就见二郎君沈橚朝她走了过来,林弋随即抬手揖礼。 “意儿……” 沈橚伸手虚扶,从袖袋里取出一册书递了过来,“家师少时所撰的游记,我猜你会喜欢。” 二郎君所拜的师长林弋知晓,是京安城外的一个山野书库,早年科举中了个榜眼,却不想不愿如寻常在朝为官,而是躲去了山野幽静之处闭门继续读书了。 好在他不是个读死书的,偶尔收一两个学生教导,但他对门下的学生要求极严,非天赋之人不收。 而二郎君之所以能拜其门下,只因他的启蒙夫子是那人的好友,不想沈橚的聪慧就此埋没,遂便写了推荐信予之。 然,沈橚不负启蒙夫子的厚望,通过了重重考核做了那人的关门弟子。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本游记而已看着是不起眼,却是人家的师长所赠,要搁平日她厚着脸皮借过来瞧瞧也就罢了,伸手要人家的东西?林弋觉得她没那么大的脸。 “一本书而已……” 林弋还是摇摇头,把双手背向了身后,她怕脑子一个管不住,手再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小女娘虽是拒绝了他,但沈橚看得出林弋很想看这本游记,说明他择选的‘程仪’选对了,也说明…… “那你帮我保管可好?” 啊?林弋不解,何来保管一说? 要知道她这一去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回还,让她帮忙保存,不怕是肉包子打…… 啊呸呸呸,不怕她给保管丢了么? 似是瞧不出她的狐疑,沈橚笑着继续说道,“家师早年着过游记数册,只这一册写的是北疆的风土人文,我……想着你或许喜欢,是以才择了这一本。” “二郎君说的是,但这书我还是不能收。” 林弋看得出来这一本不是手抄本,她虽识不得二郎君师长的笔迹,却也能看得出来这一本书的纸张应是有些年头了。 “不是说请你帮忙保管么?” 林弋一脸不解的模样沈橚见了微微一笑,“我今年打算下场,待我应试过后会去北疆,寻一处山青水秀之处开馆授业。” “二郎君要教书育人么?” 沈橚点了点头,“确实。 除夕日,石佛寺外,意儿的一席话令我醍醐灌顶,解了我多年的困惑,更是明白了为民造福不一定要出仕入仕,当一方教书先生也是使得的。” “那二郎君是要来幽州教书么?” “北方学子势微,且历届科举中举者半数以上都来自江南,而北方的学子即便中了举,名次也不算靠前。” 林弋摇了摇头,这些她可不懂。 “且一些好的书院,名声在外的书院大多存世于江南,而北方却是寥寥可数。” 沈橚没说的是,自家大伯升任节度使,辖制九州,他自是要为沈家尽一份心力。 林弋点了点头,原来二郎君的志向竟是这般。 思及此,林弋给沈橚行了个拱手礼,“学生林弋拜见山长。” 哈哈哈…… 他们这一处的笑声引来了众人侧目,就连抱着沈姝不放的吴氏也松开了手,沈樉在沈樾的胸前捶了捶,立即下令上车出发,不给吴氏继续歪缠的空余。 由京安城出发向东至最近的城池,乃是潼关,相距约三百五十里,如骑快马两日便可到达,日夜兼程也需近一日的光景。 而沈樉一行大大小小十余驾马车,载了他们一行人的吃穿物什,还有林大江在京安城西市低价购置的茶叶、丝绸等北地罕见且价高的货物,随行带往幽州赚取差价,是以车队行走速度最快也就一日行上五十余里。 这一日,垂暮时分。 前方隐约可见一村庄,沈樉令长清前往打探是否允许借宿。 不多时,长清便骑马跑了回来,说是路边有一村店,瞧着院子不大总归是一落脚之处。 沈樉听了点了点头,“今夜便宿在那里罢。” 不用夜宿荒野沈姝很是高兴,掀开车帘把头探出窗外,“意儿阿姊,我怎的听着前头有间村店?我们今夜是要在那处歇脚么?” “应是。 方圆几里除了那一家村店外,能落脚的地方便只有远一些的村庄了。 寻常人家即便屋子再多,怕也是容不下咱们一行。” “也是。 意儿阿姊,等下我想要些热水沐浴,不知可否?” “再看罢,还不知这村店是何模样,要是过于简陋,我劝三娘子还是忍忍罢,待进了潼关城,咱们寻上一家大一些的客舍,或许会干净一些。” “哦,还好现下不是夏日,不然我怕是一日都受不住呢。” 林弋点了点头,到底是居于内宅的闺中女娘,不大受得住辛苦,也不知三娘子会不会后悔跟着他们离家出来,别行至半路再要闹着回去。 “意儿阿姊怎的愣神了?” “啊?哦,我在想我阿兄,也不知他现下是否自幽州折返,中途又是否错过。” “啊?阿姊的阿兄去幽州了么?我怎的不曾听说。” 闻言,林弋收回了视线,看了小女娘一眼,“我也是阿兄出门了才知晓的呢。” 还不待沈姝说些什么,林弋提醒她道,“三娘子,前头就是村店了,还是把幂篱戴起来罢,免了被人冲撞了去。” “哦,意儿阿姊怎的不戴呀?” “我现下一身儿郎装扮戴什么幂篱呀,没见着我阿姊也作同样装扮么,怕的就是行走在外不方便。” “意儿阿姊竟糊弄于我,你穿了儿郎的衣衫也不似个男儿,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呵呵,明明是三娘子糊弄于我,想要寻我要一件儿郎的衣裳,只是…… 三娘子,我的衣裳对你来说实是长了些,且阿郎也不会允了你穿罢。” “啊?这我还不曾问过,等下我便问问阿兄。” 沈姝缩进了马车里,林弋微笑着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不动声色斜了一眼走在路边几个粗布衣裳的大汉,脚跟一磕马腹,打马跑了起来。 这几人的目光炽热中夹杂着淫邪,她如何发现不得,要不是怕吓着三娘子,她早就把人塞回到车厢里了。 林弋的双眼眯了眯,既然有不怕死的惦记到了她的头上,就别怪她是个手黑心狠的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6章 车队拐进村店的院子里,十几驾马车把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这还是车把式把马卸下才能停得下,不然就要停到院子外头去了。 “阿郎,店内还有七间空房怕是安顿不下。” “想想法子,总比宿在外头好上许多。 现下白日里虽暖和了些许,可夜里依旧冻人冻骨,还是叫大家伙挤挤罢。” “是,仆这便和林叔看着安排。” “且去罢。 先让店家做上一些热乎的吃食,最好有羊肉汤,食了好去去身上的寒气。” “是,仆这便去。” 长清揖礼便要退下,就听身后有唤他的声音响起。 “长清阿兄,我与你同去。” 转了一圈回来的林弋才一进院子,就听到二人先前的对话,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缰绳递给身旁的一个镖师说道。 沈樉瞄了她一眼,适才小女娘打马前行他是瞧见了的,也瞧见曩时缀在自家小妹马车旁边的那几个人。 林弋很想回给沈樉一个暂无发现的手势,忽觉她此时正身处异世,且那人也不是她特战大队的战友,又如何能看得懂她传达的信息。 林弋在经过沈樉时抬手一揖,只能于暇时再与阿郎仔细说说了。 村店,厨房里。 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灶前不停的忙着手上的活计,身后不远处,林弋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条凳上,手持一方白色布巾捏住春雪刀的刀身,来回缓慢的擦拭,唬得那对夫妻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再生出一双手即刻便把餐食做出来。 “今儿的羊肉新鲜么?”林弋漫不经心的问着。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骇得那二人的手上便是一抖,当啷一声,汉子手上的庖丁仞应声而落。 这声音令汉子一息间回了神,又稳了稳心神答话道,“晨起时分才宰杀的,应是新鲜。” “应是?”林弋拉长了声音。 “在我看来……那便算不得新鲜。 我瞧着房后头养了些许鸡,寻上十只过来煮了。 记得要年份短一些的,不然肉质太柴我不喜。” “小郎君说笑了,鸡如何能算作肉食?鸡汤更是比不得羊肉汤鲜美。” (太宗曾为一御史,有言,鸡肉如何算作是肉食?) “怎的,不会杀鸡?要不要我亲自动手?” 说着,林弋手里的春雪被她调换了个角度,一抹寒光自刀身陡然迸射,伴随着的好似还有一声铮鸣。 噗通……噗通…… 夫妻俩接连跪下,脸色一片惨白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刘姓镖头听到这边的动静从屋外跨了进来,见到屋中的场景眉头微微蹙起,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林弋见了把春雪送入刀鞘从条凳上站了起来。 “阿耶……” “你怎的在此?” “外头人多无处可待,我便四下里转了一转,不料这里还真是宽敞。” “胡闹。”林大江冷喝。 “那羊肉瞧着就是不新鲜,是以我让这两人去换后院养着的鸡过来,我还怕他们不会杀鸡还要动手帮忙来着,怎的就是胡闹了?” “行了,房间安排下了,你先上去寻了你阿娘她们,待饭食好了我再寻你们下来。” “哦……” 林弋长长应了一声,提着刀出了厨房。 “抱歉二位,小儿着实顽劣,我这做阿耶的也管他不住。” 夫妻二人相携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回话道,“当不得贵客的一声歉,是我们两口子胆子小,与小郎君无甚关系。 二位贵客请前头歇上一歇,咱们这便去后头抓鸡去。”说着,双腿发颤的二人便要往外头走。 林大江见了便是一叹,摇了摇头开口道,“罢了,吃食不用准备了,烧一些热水送上来即可。” “这如何使得? 进来住店不准备吃食,那不是要砸了小店的招牌么? 刘镖头,你帮着给这位贵客说说好话罢。” “无妨,就按林管事说的办罢,我们这些人出门在外习惯了,吃食上头并不讲究,等下我就使了人去后头抓些鸡过来,在院子里燃火烤了便可。” “唔,烤鸡呀,我可是许久不曾尝过了呢。 你们做镖师的常年行走在外,这烤肉的手艺怕是一绝。” “是呀,林管事,这趟同来的兄弟有一人便是个中高手,我这便喊了他去烤了来。” 二人寒暄着出了门,对视一眼便上了二楼,一上至二楼廊下,刘镖头冲着院子吼了一嗓子,“老三,去后头抓一些鸡过来,今晚在院子里燃火烤鸡吃。“ 房间里,林弋垂头安静立于一旁,沈樉当中坐在小几旁兀自喝着茶水,林大江一踏进房间,见了,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林叔,出门在外不必讲究那些,过来歇歇喝口水。” “是,大郎君。 刘镖头,过来同坐罢。” 二人落座,沈樉啜了一口才又开口道,“说说罢,作何要跑去厨下?” 林弋暗暗翻了翻眼睛,“不作何,就是没见过村店好奇呗,所以四处转了转。” 当的一下放下茶碗,沈樉的眼睛斜向一旁立着的小女娘,“你怀疑这家店是黑店?” “我可没说。” 林弋的话音才落,刘镖头就急急的开口说道,“不可能。 沈大郎君,这店家我熟识,为人忠厚牢靠,经营积年也不曾传出一点子不好的声名,不然我是断断不敢带着主家留宿在这里。” “刘镖头莫急,意儿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要质疑长风镖局的信誉。” 说着,沈樉又看了林弋一眼,“别看我这护卫年纪不大,却是个心细的,她能察觉寻常之人察觉不到的异常。” “这……” 刘镖头不知这话要如何接。 雇主发了话,他自是不能出言反驳,况人疑心的不是自家镖局,而他也无需为无甚干系之人作保。 思及此,刘镖头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沈大郎君,适才吩咐下边的人去后院抓了些鸡出来烤,我这便下去看上一看。” “劳烦刘镖头,待咱们进了潼关城我请兄弟们饮酒食肉。” “多谢大郎君宽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7章 待刘镖头退了出去,长清轻轻的把门带上,沈樉这才开口问道。 “这下能说了罢?” 林弋撇了撇嘴,“适才那几人就是旁边村庄的村民,我亲眼瞧着他们进去的,有过路的还与他们打了招呼。” “那与这家店又有甚干系?”问这话的是林大江。 他平日里忙于沈府的差事,自是对他的这个小女儿了解甚微,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宝贝女儿还是那个只会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的小人儿。 “林叔,意儿的意思是说那村庄与这家村店离得颇近,他们之间自是识得,说不准这开店的夫妻便是那村庄的村民。” 林弋挑了挑眉没吭声,来到小几边给自己倒了碗水,忙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捞着喝呢。 林大江不料自家女儿在大郎君面前如此随意,要是知晓他们两个曾经动过手,还差不点没把书房拆了,说不准会把他的下巴惊掉。 感觉到自家阿耶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林弋装作不曾发现,喝干碗里的水出了门。 暮色渐沉,一众人渐渐散去,只余下了两个镖师身披了毡毯在廊下守夜。 (古代,毡毯叫氍毹qushu最早的记录出现在《左传·僖公二十五年》,是用羊毛或是驼毛制成的毡毯。 唐时期白氍毹最贵,其次是绯氍毹,一般用于制成衣物等;还有一种染色制成的花氍毹,一般则是用于铺在地面,作地毯使用。) 夜阑之时。 天上的冰镜已不足半圆,此时被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了的黑絮挡了个严实,外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睡在条凳上的林弋突然睁开了双眼,往里头床榻方向瞄了一下,三娘子的呼吸依旧沉稳不见有一丝的变化,这才起身轻轻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外,有几团黑影悄悄的往村店方向靠近,走着走着,其中的一团突然扯住了其他人。 “阿……阿兄,我怎的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嘘……”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因着他们所行之事见不得人,故把声音压得极低。 “不要命了? 这里离村店只余十余步,不怕里头的人听见?那可是长风镖局的镖师。” “阿兄既已知晓那是长风镖局,作何还要担这个风险? 要是被逮了个现形,那些人会把咱们送去县衙的。” “闭嘴,你要是胆小就别跟上。” “是呀,你要是怕了回去便是,那女娘那般美貌,我见了便身热心热,不想法子把火泄了,如何能心甘?”又是一道粗重的声音响起。 “是呀,小四,你莫怕。 咱们如此行事也不是头一回了,门第越高的人家,家中一旦出了这样的事,便捂得愈发的严密,不叫一丝风声漏出去,恐叫旁人知晓了再误了家里的名声。”这是第四个人的声音。 “还有咱手里的药,那可是‘见风倒’,别说才两个看守,就是再多一些个也无妨。” 果然…… 听到这里,立于屋顶之上的林弋还有什么不明白,村店里的两口子果然不是个好的,她就说么,她的第六感从来就没出过岔子。 嗖嗖嗖嗖…… 四个石子接连弹射离手,林弋的唇角勾了勾,心里盼着有个虎呀狼呀什么的趁着夜色溜达下了山,正好顺便拿这几个家伙当宵夜,塞一塞它们的大牙缝。 拍去手上的浮尘,林弋便打算回房接着补眠,不曾想一转身,她的鼻子竟撞上了一堵‘墙’。 卧槽…… 下一息她的双眼陡然放大,身体随后一个腾空向后跃出一丈开外,因为她记起了,她此时站着的地方正是落脚村店的屋顶之上。 一声轻笑响起,林弋听出来那是沈樉发出的声音。 “阿郎,你何时出来的?” “在你之前。” “哦,早知你出来我便不起来了。”说着,林弋打了个哈欠。 “我还以为你会下狠手呢。” 先前那小女娘脸黑的模样他可是瞧见了,也正因为他瞧见了才不想她轻易手上沾血。 在城南田庄她感悟功法之时生出的意外犹在眼前,如果他不及时出手,那小女娘还不知是何模样,或许修习经年的武功一朝化为乌有也说不准。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心性不稳,他还是要多看顾一些。 此时的沈樉并不知晓慧远大师曾予过林弋一本佛家功法,而那本功法不止梳理了她的筋脉,更重要的是稳了她的心性,以至于她日后的感悟再也不曾出现过意外。 “下狠手?他们也配?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 “嗯,且回去睡罢,明儿晨起我会让长清寻了附近的县衙,把这个败类交由衙门处理。” 说着,沈樉欲转身,却被林弋给唤住了。 “那个……阿郎,可否告知我为何察觉不出你的气息?” 一个大活人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林弋想想就毛骨悚然,好在来人是阿郎,这要是换了歹人,她的小命在不在的还说不准呢。 “沈家的内功心法你才修习至第五层,自是感觉不出修习到九重后的妙处。” 啊? 林弋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阿郎何时炼到了第九重,她怎的一点子都不知晓? “不是说才至第七层么?” 亏她还暗自窃喜,如今的内功心法已然升至第五层,真是个小天才一枚,却不想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七层?”似是回忆了一下,沈樉这才开口说道,“好似与你这般大时,我就已经修习至七层了罢。” 一副嫌弃他自己晋升速度太慢的语气,气得林弋直咬牙。 “也就是说要到第九层才能似你这般敛去身上所有的气息,不叫人察觉一丝?” “也不尽然。 我升至七层之时便已然掌握了这一技能,而平郎是在升至八层的初始之时,至于你么……” 沈樉没有继续开口,但林弋也料到了他的未尽之言是何了。 “阿郎,我阿兄现在处在第几层?” “九层初,在你这个年纪也进修至了第六层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最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8章 林弋又咬了咬牙,“我知晓了,日后定当勤勉修习,不会再偷懒懈怠了。” “嗯,望你早日步入第九层。” 林弋翻了翻她的大眼睛,‘嘁,用你说,咱的脑子上称称指定比你的沉。’ “不然我怕你下一回还会撞到我的身上……而不自知。” 噗…… 林弋喷了一屋顶的老血。 破晓时分,有鸡鸣之声不断响起,村店里也渐渐的有了响动。 出门在外自是比不得家里,一切起居皆有时辰可依,是以沈樉早早的起了身,推开门就见林弋打着哈欠从隔壁走了出来。 “阿郎,早……” 张着的大嘴还不及合上就开口说话,沈樉只觉得没眼看。 “嗯,姝儿可起身了?” “三娘子身子疲乏,再让她睡上些许,临出发前再叫醒她也不迟。” 沈樉点了点头,要是耽搁的时辰大不了叫车把式把车赶得快一些,总不能叫自家小妹连个觉也睡不饱。 “哦,对了,你旧日里的袍衫可还留有?” 林弋愣了愣,这才想明白自家阿郎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衣衫短了还留着作甚?早就让我阿娘送予旁人了。” “哦,此事作罢,待进了潼关城再与姝儿买上几身。” 林弋点了点头,她本来想去自家阿姊那里问上一问,要是还有不曾上过身便罢,要是没有,岂不是尴尬? 有了昨儿夜里的事,刘镖头便不改用店家两口子做早食,甚至都不曾用店里的器具,反正马车上都是备足了的,用自己的物什也无不可。 正与属下交待什么,余光瞥见主家沈大郎君下了楼梯,在自家兄弟的身上拍了拍,交办他去作自己的差事。 “沈大郎君,安……” 沈樉点了点头,抬手还礼道,“刘镖头,早…… 怎的不多歇上一歇?” “嗐,咱们兄弟早就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就是想多睡上片刻,身子也是躺不住的。” 说着,刘镖头抬手给沈樉恭恭敬敬的行了拱手礼。 “某失职,识人不清,害得主家险些遭受意外,某作主免了这一趟走镖的费用,还望沈大郎君勿怪。” 他的声音这样大,院子里忙着的镖师听了只是朝这边望了一眼,遂又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计。 他们知晓,损失了这一趟差事的钱财虽有些肉痛,却也不能为了些钱就失了镖局的声名,传扬了出去他们失的便是饭碗。 再者,沈家家主沈曜,年后第一日便被圣上封为范阳节度使,辖制九州之事,那岂不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这样的雇主,岂是他们一个小小的镖局能攀附得上的?即便现在总镖头在此地,怕是也要与他做一样的打算。 “诶,刘镖头不必自责,歹人作祟又不是咱们镖师不尽心? 以后这样的不必再说,不能叫兄弟们大老远的与我白走一趟,归家之时必是要带了钱财回去,不然一家老小岂不是要亏了肚子?” “郎君仁慈,日后郎君需要随时吩咐兄弟们。” “好说好说,些许小事刘镖头不必记在心上,且去忙罢。” “是……” 刘镖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镖头可是有事?直言无妨。”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院子外头定住的那四个人要如何处置?请郎君示下。” 沈樉听了脸上的笑加深了几分,“无需理会,待咱们启程路过县城,让长清跑上一趟便可。” “郎君不知,这村庄不归咱们前路的县衙管理,这一片是南面邻县的辖区。” “无坊,咱们报官即可,明府要是不遣人报予临县也随他,传扬了出去是他们官府办事不力,于咱们无碍。” 众人用罢了朝食,便启程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昨儿夜里林弋没睡踏实,脑子里一直在转她的功法要如何快速的精进,是以,她躺在条凳上恍惚着挨到了天亮。 这会子出发了也无甚大事,她索性就钻了自家的马车,靠着车壁补眠去了。 车队一路向东行驶,于两日后进了潼关城。 一行人在城里休整足足一整日,不止是身体疲乏要好好歇上一歇,还得再城中置办一些耐放不易腐坏的吃食。 离开潼关城整整过去了四日。 这一日晨起过后,众人简单用了一些吃食便继续向东而行。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差不多临近午时的样子,在行至一处竹林,林弋和沈樉同时扯住了缰绳,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分别打出了几个手势。 林弋在想到军事手语一事后,一日她便寻了个空当,与沈樉谈及了此事,沈樉在听了‘军事手语’的用途,又了解了它存在的必要性,二人凑在了一处嘀嘀咕咕的,无需多时便研究出一套盛唐沈家版的手语,也再一次令沈樉对她刮目相看。 林弋打马来到了自家的马车前,在车壁上轻轻敲了敲,这是她先前便与自家阿耶商量好的暗号,‘有敌情’。 “能确认么?”这是自家阿耶的问话声。 “不能,但我和阿郎同时有所察,便不得不防。” “不行,我得下车。” “阿耶,你不能动,等下真有了情况,你要尽力护住阿娘,我会带了阿姊去三娘子那里,那边更稳妥一些。” 林大江想了想,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说道,“你阿娘这里你放心罢,阿耶虽离开了战场积年,骨子里的血性却还在,只要有我一口气定能护得住你阿娘。” “嗯,阿耶你小心些。” 说着,林弋打马来到了后车,把阿姊从车里叫了出来,也不告知林如她要作何,一把将她抱到了马上,又将人塞进了沈姝的马车里。 “意儿阿姊?” 林弋把手伸进车窗在沈姝的发顶上揉了揉,“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真乖,待这事结束了我与你做烤肉吃,我做的烤肉最是好吃。” “真的么?” “嗯,你与我阿姊就待在车上,一会我喊趴下你们便立即趴下,紧贴着车厢,千万莫要露头。” “放心罢,意儿,我会照顾好三娘子的,能予我一把鄣刀么?” 林弋看了自家阿姊一眼,见她一脸的坚定之色便知晓她不是玩笑,抬腿把她的佩刀递了进去,还不待再嘱咐些许,她的脸色倏地一凛,嗖嗖嗖…… 数道箭矢裹挟着凌厉从林中射了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9章 见此刘镖头大喊着躲避,林弋对着车厢大吼一声趴下,自马上取下强弓和胡禄,搭弓便射了出去。 嗖……嗖……嗖…… 因着上辈子的经验,林弋可以根据子弹弹道判断出枪手所在的位置,是以,此番她连射三支,以三角形的方位锁定了她欲要击杀的目标。 与她同时搭弓还击的还有在队伍前头的沈樉,他的内力早已修至第九层,所得回馈不止是强劲体魄、霸道内力、凝气敛息,他的五感六识早已超出了寻常人所及。 竹林深处,五十有余作寻常装扮的蒙面大汉手持形制各色的猎弓,不断对前方主路上的车队射出箭矢。 他们突然发起攻击取得了先机,透过竹林的间隙,隐约可见前方有五六个人相继中了箭。 就在这些人认为此番他们已然十拿九稳之时,忽闻有破空声传来,下一息,便有身边的兄弟们接连倒下。 一众山匪面面相觑,长风镖局何时竟有这样的高手?隔着竹林便能击中目标,且箭无虚发? 即便他们心底里存疑,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下半分。 这时,一声呼哨响起,是一个看似匪首的人抬手挥了挥,其余人收弓斜挎至身后,提起身边各色不一的大刀便往竹林外头冲。 “是山匪,各自小心……” 同在队伍前方的刘镖头见数人从竹林里冲了出来,先是对着身后的队伍喊了一声,紧接着他打马往前迎了几步。 “诸位好汉,我是长风镖局的镖头,今日带队路过贵宝地,一点子钱财请兄弟们吃茶。” 说着,解下腰间的钱袋子,朝着冲在前头的人抛了过去。 见这人还算识趣,匪首又抬手打了个呼哨,那些快速跑动的山匪便把速度慢了下来,缓缓的向主路上的车队靠近。 “那么大个旗子插在那里,咱们又不眼盲,自是瞧得见。” 呦呵,那便是冲着他们镖局而来的了? 刘镖头没有急着应声,他想听听匪首接下来还有何话说。 “道上的兄弟们皆知,长风镖局实力雄厚、威服四方……虽是强龙,却也该守一守这道上的规矩罢?” 刘镖头听了点了点头,又自腰间解下一只钱袋子往对面再次一掷。 “天冷,独饮茶怕是解不得兄弟们身上的寒气,不如再加碗羊肉汤,如何?” “镖头爽快,不过……” “不过什么?”刘镖头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右手已然搭在他腰间的刀柄上。 “这位寨主虽不曾自报家门,但咱们长风镖局常年行走各地,自是知晓这一带属于谁的地盘。” 边说,他的身体慢慢向前倾斜,声音缓慢接着说道,“依我看,不如寻个时间请我们总镖头亲自带了人上门做客一番可好?” 刘镖头的话音才落,林弋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春雪,瞬间发出的铮鸣,令对面竹林边上的那些山匪听了身子便是一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将刀尖对向了她。 这是煞气。 沈樉的眼睛眯了眯,只有在战场上积年厮杀过的老兵才会有,这小女娘手上沾过的血气并不多,如何会生出这样的气势?还借由内力传至于刀身? 他的心里有疑,却也知此时并不是探究的时候。 林弋拔了刀,刘镖头见主家并未出言喝止,便已知晓他的意思,想了想,遂又开口逼问。 “怎的?寨主这是不欢迎么?” 他的声音很冷,令匪首一时回了神,扯 “怎会?总镖头贵人事忙,如何有闲暇踏足我这一方寒地?还是不要搅扰于他罢。” 啪的一声,是刀身入鞘发出的声音,沈樉听了唇角微弯,这小女娘的性子倒是有趣得很。 “好说,好说……” 刘镖头在马上抬手一揖。 事已说定,他还是尽快带队离开这事非之地的好,免得这匪头子突然变了心思,到时少不得要与之一场恶战,适才他可是仔细瞧了,这些人必是有五六十之数,人数上头恰好是他们这一边的倍数。 “慢着……” 刘镖头才扯了手上的缰绳,马头也才堪堪转了过来,就又听那匪首高声喊道。 “哦?可还有事?” 刘镖头的语气算不得好,这些山匪水匪的,哪一处见了长风镖局不得给上几分颜面? 要不是今日有镖在身,他非得带了人与这些人好好斗上一斗,也给镖局积攒一些声名。 “镖头好盘算。 咱们虽卖长风镖局总镖头的颜面,却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终归是咱们出动了全寨的兄弟,这点子钱……别说食羊肉了,怕是只喝汤都不够呢。” 见刘镖头再欲张口,那匪首紧接着开口抢话道,“镖头不必心急,咱们兄弟走这一趟,自是不能空手而归。”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说话的语调里都透着轻快,“咱们也不多取,只要镖头把那几个女娘交出来,咱们立即放行。” 昨日,在西边县城里踩盘子的兄弟递回来的消息,说是即将过境的这支车队是由长风镖局负责押送的。 长风镖局的威名他们这一行自是知晓,他也不曾有硬碰硬的打算,可阿大兄弟四人今儿一早赶回了寨子,说是瞧见那车队里竟有几个绝色美人,而他只听兄弟四个描述了个大概,身子便立时生出了邪火。 能称得上绝色的美娇娘,谁不想睡上一睡。 “如何?镖头不如细细思量。” 闻言,刘镖头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我要不允呢?你又待如何?” 那匪首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身体慢慢向后,隐在了一个山匪的身后。 “不如何。 就是不知我手底下的这群兄弟们……可否应下?” 随着他的话落,那群山匪脚下慢慢移动,齐齐往主路方向靠了过来。 刘镖头见了咬了咬牙,看来今日少不得要来一场恶战,“镖师听令,护住马车……” “是……” 所有镖师进入防御状态,长清扯动缰绳凑到自家阿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阿郎。 沈樉微微侧了下头,“你去后头帮忙林叔。” “阿郎……” 怎的只这些?竟别无他言? “且去,意儿那里无需担心,她能护得住姝儿。” “是……” 眼下箭已上弦,不是多言之时,长清抬手给自家阿郎作了个揖,打马便往后头而去。 见主路上的一行人不曾被他们的人数所迫,那匪首咬了咬牙,大吼一声,“动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0章 下一息,一道凌厉裹挟着噬人的阴冷朝他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匪首暗暗窃喜。 他所料不错,对方的用箭高手会在第一时间攻向他,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先一步躲在了…… 呃…… 匪首的眼睛陡然瞪大,眼珠子缓缓下移,就见一支箭矢插入他的喉间,箭的尾羽还在微微颤抖。 噗通一声,挡在他身前的兄弟已然倒下,匪首只来得及瞧见那兄弟的喉间有一个血窟窿,此时正汩汩冒着红色的…… 匪首中箭倒地自是有人察觉,不知谁人高声吼了一嗓子,“寨主中箭了……” 其余山匪却不曾因这一嗓子停下手里挥舞出去的刀,已然动了手必是要一个结果,不然他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至于寨主把命丢了那也是他实力不济,待回了寨子再推出一人不就得了,新寨主说不准比这一个还要能耐呢。 林弋见匪首之人已然被她穿了‘糖葫芦’,这些山匪反而攻得更猛了,她便加快了射箭的速度。 一个胡?三十矢,很快便见了底。 林弋只得弃弓不用,大拇指一弹春雪出鞘,只一击就结果了冲到她身前的一个汉子。 杀……杀……杀…… 手上的春雪早已被她舞出了残影。 兵力只是对方的半数便要速战速决,她的身后可是两个娇弱的小女娘…… 就是不知耶娘那一边的情况如何了? 啊…… 这是自家阿姊的声音。 林弋听了眉头微蹙,弃了马飞身回到马车上一刀对穿了立在车门前的山匪。 将眼前的死倒一脚踹了下去,林弋侧头看向马车车厢,“阿姊,惧怕扛不过对方砍向你的刀,只有你手里握着的刀才可。” “记……记下了。” 林弋再次飞身跃起,迎向攻过来的几个壮汉。 林弋在动手解决他们之余,不经意间瞥见自家阿耶应付得些许吃力,同样吃力的还有他身边的长清。 有一人欲要偷袭自家阿耶,林弋的双眼一眯,垂头瞧见脚下恰好有一柄掉落在地的刀,足尖一挑刀身飞起,春雪一挥那刀直直飞了过去,一下子击中了即将偷袭成功的大汉。 有黑影压了过来,林大江欲挥刀格开,这才看清是一个身上已经插了一把刀的死人,转头看向前头自家的小女儿,心里对她的认知再次刷新。 终究是人数相差半数,长风镖局的镖师竟有不少人受了伤,加之先前中箭伤了好几个,慢慢的竟处于劣势。 林弋心里一急。 相较于其它财物,她身后车上的两条人命最是重要,也是这一缘由竟困得她不能放开手脚,只能护着马车来回围转。 就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听上去来人似乎不少,至少是一支十数人的马队。 声音才传出不久,就见队伍前头出现了一批急速行驶的轻骑。 林弋眼尖的发现跑在前头的竟是自家阿兄,当下她的心里就是一松,朝来人大声喊到,“阿兄,我是意儿,快些帮忙啊。” 林平身后又涌出数十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沈樉寻声望了望,那是他父亲的亲卫。 有了帮手加入,又是全副武装的军士,伤亡过半的山匪或弃刀转头便跑,或双膝触地把手里的大刀置于头顶缴械投降,一时混乱的场景霎时扭转了局势。 “阿郎,属下回来了。” 局面被控制,林平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沈樉的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他而来的五十军士见此纷纷下马,同向沈樉行军中之礼。 “吾等见过大郎君。” 沈樉翻身下了马,伸平扶起身前的林平,笑道,“平郎,辛苦了。” 说着,转头又对一众军士高声说道,“诸位,辛苦了。” 沈樉看得出来,这些军士怕是跟着林平快马加鞭一路急驰而来,端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除夕一过便从幽州出发了。 “多谢大郎君关怀。” 这时林大江跑了过来,在自家儿子的手臂上拍了拍,“好小子……” 林平见了兜头便跪,被林大江一把拉了起来。 “平儿,现下不是见礼的时候,你先带着亲卫营收押山匪,还得寻了一处开阔之地暂作休整。” “是,阿耶。这片竹林前头便是一片开阔之地,旁边还有一条小河。” “好。 阿郎,我先带了人给受伤的镖师处理伤口。” “好,林叔。 意儿如何?可曾伤着?” 林大江才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还没顾得上瞧她,料想应是不碍。” 沈樉也是如此认为,那小女娘如今的武力又精进了不少,一些个草莽山匪如何能伤得了她。 “那便好,你喊了她帮忙处理伤口,把咱们带着的烈酒伤药全部取出来,一定要照顾好这些镖师。” “是,我这便去。” “阿郎,我也去。” 沈樉点了点头。 马车里,林弋把阿姊搂在怀里轻轻安抚,一旁的沈姝虽小脸有些惨白,但看着比仲秋那一日要好上许多,到底是将军的女儿,经历过了便也渐渐的适应了。 思及此,林弋抬起一只手臂,对着沈姝招了招手,沈姝的小脸一喜,一下子扑进了林弋的怀里。 “意儿阿姊,姝儿今日乖不乖?” 手掌落在小女娘的发顶上,“乖,咱们姝儿最乖了。 我瞧着三娘子这一回比上一回还要好,这便对了,三娘子是武将之女,胆识自是要高过寻常女娘,将军知晓了也会为咱们三娘子骄傲的。” “是么?意儿阿姊莫要糊弄于我。” 林弋摇了摇头,“我料将军听了定会放声大笑,紧接着连道三声好,还会说这才是我…… 哎呦……” 林弋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后就听自家阿耶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小小年纪,口无遮拦,将军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娘可以编排的?这个月的月钱扣了,以作惩戒。” 林弋一缩脖子,轻轻哦了一声。 林如听到是自家阿耶的声音,便从林弋的怀中起来,对着外面轻轻唤了一声阿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1章 “如儿,你与三娘子安否?” 林如嗯了一声,显然还不曾缓过来,倒是沈姝把头伸出了车窗外,“林叔,我和如儿阿姊都好着呢,不曾有伤着。” “那便好,我这就放心了。 三娘子,现下外头还不大安全,你还是待在马车上暂时不要下来。 如儿,你也留在车上照顾好三娘子。” “我记下了,阿耶。” “林叔放心罢,我与如儿阿姊就待在车上,哪里都不去。” 说着,小女娘还对着林弋嘻嘻一笑,仿佛在说‘意儿阿姊,我可是最乖的呢。’ 林弋右手伸出一个大拇哥,对着沈姝比了比,沈姝见了大眼睛眨了眨,似是在问这是作何。 林弋没有解释,她感觉自家阿耶在身后扯她的衣裳,这是寻她有事? “三娘子,阿姊,你们待在车上,我出去看看,有事就大声唤我。” 跳下马车,林弋脸上的笑一下子敛了起来,侧头看着自家阿耶问道,“阿耶,镖师可有伤亡?” 林大江不料自家小女儿甫一下了马车兜头便问到了正事上头,愣愣了随即答道。 “无人毙命,但有两人伤势较重,伤口或深、或长,血有些止不住呀。” 林弋听了点了点头,“带我去看。”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突然放声喊道,“阿娘?阿娘?” 林大江听了很是不解,“你寻你阿娘作何?” 不待林弋作答,便见赵云娘一下子掀了帘子问道,“怎的了?意儿。” “阿娘莫问,把针线翻找出来,愈快愈好。” 一架马车旁,七八个镖师围在两个伤重的镖师身旁,个个露出一脸伤痛之色。 林弋几步过去拨开人群,就见地上躺了两个人,一个人的左腹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半尺有余,一旁他的同伴正用一方布巾用力的按压,林弋瞧见那鲜血早已浸透了布巾。 另一人左胸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一支箭矢深深的插入其中,那架势似是要穿透身体。 见此,林弋伸出一根手指,在腹部有伤的人身上用了力道戳了戳,只七八个地方,最后又落在一处位置不断的揉按。 “来人,给我腾出一驾装货的马车,清理干净上头要铺上一床被子。 再去寻一布匹过来,把马车四面围起来制成围幔,不要有风直接吹入。 取水袋来,我要净手,再要一坛子烈酒,伤药,干净的布巾。” 一连声吼完,不见身后有人动弹,林弋再次厉声一喝,“不是要救人么?还不快些准备。” 一众镖师如鸟兽四散,按林弋的吩咐准备物什去了。 “阿娘?阿娘?” “诶诶诶……意儿,我在这儿呢。” “针线可曾取来?” “来了来了。” “寻个碗用烈酒泡了。” 这时,林弋见了一旁装货物的马车被搬空,又有人铺了被子在上头,另有七八个镖师动手抻开一匹麻。 “来人,先把这个腹部有伤的人抬至马车上头,他上身的衣物要除尽;这个受箭伤的,他身上的箭你们先不要动。” “另外我要两个人进来帮我,身上的衣物要干净的,最好要才换过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袍衫,眉头拧成了疙瘩。 什么也没有人命重要,不是么?哪有富余的时间容得她去换了衣服再回来? 主意已定,林弋一把扯下身上的腰带,将外袍脱了下来,只着一身中衣进入到围幔之中。 她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一众人看懵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众儿郎的脸便是一红个个转过了身,不敢往围幔里头看上一眼。 “我要的物什呢?帮我的人呢?” 外面无人应声,林弋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特么的,人还救不救了?人命大于天,我都不在乎你们在乎什么?” 林弋在里头发了火,沈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把物什递给我,我去。” 说着,学着林弋的模样解下外袍。 林平见自家阿郎的举动,随即想也不想的跟着除了外袍,接过身旁递过来的伤药、布巾和水袋,沈樉瞧了只能接过余下的酒坛,转身便要往里头进。 “诶诶……” 沈樉不悦拧了眉,转身寻声望过来,赵云娘见了赶紧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大郎君,这是意儿适才要的。” 沈樉点了点头,接过了碗走了进去。 围幔里,林弋正在用水袋里的水净手,洗过后取了一块布巾拭干,凑近受伤的镖师身前,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你的名字?” “阿……阿牛……” 林弋看得出他失血过多,已显昏迷征兆。 “好,阿牛,我叫意儿,我现下给你缝合伤口,会很痛,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然没有力气再开口了。 “取烈酒,倒我的手上,与净手一般。” 沈樉听了把盖在酒坛上的碗取下倒出一碗,浇于林弋的双手之上。 “再来……” 又倒下一碗,林弋洗得很是仔细,连指甲缝都被她给搓了搓。 “再来……” 这里没有酒精,只有酒精度高一些的烈酒,林弋无法只能凑合着用了。 “再取一碗,自伤口上方缓缓浇下,我要看清伤口,另外一人一定要按住他的双肩。” 又望了望伤者的腿,林弋怕把酒浇到伤口这人会直接给她一脚。 “先等等,外头再进来一人,需要有人按住他的双腿。” “我来……” 说话的是林大江,适才他愣神的工夫,自家长子和大郎君已然走了进去,他就是想拦也拦不得。 “阿耶,一定要按住他的双腿,不然你的宝贝女儿可就遭殃了。” “放心罢,保准不叫他动一下。” 围幔外的一众人:“……” 他们怎的感觉里头不是在包扎伤口,而是要下刀子宰羊呢? 先前在清明院里亲手宰过羊的长清:“……” 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2章 围幔里,沈樉得了林弋的眼神,让烈酒由上自下缓缓流淌,林弋一眼不错的盯着伤口看得仔细,而原本几欲晕迷的阿牛因由伤口的刺痛目眦欲裂。 他大张了嘴还不待嚎叫出声,一方布巾便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化作了几声呜呜。 林大江:“……” 林弋平“……” 他们的女儿\/妹妹行事竟是这般果断? 怎的连眼皮子也不曾掀一下,便用了方布巾子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了? 人家好歹伤重的都快死了,难道吼两嗓子都不允的么? 比起这父子二人的眼神交流,一旁的沈樉倒是淡定如斯,他不觉得林弋这般行事有何不妥。 一碗酒液淋完,林弋把伤口看得清楚,心下便是一松,抬起了头看着阿牛说道。 “万幸,你肚子上的肉足够厚没有伤到里头,看得出你是个贪嘴的。 我现下要给你进行缝合,就好似缝补衣裳一般,可能会很疼,你须得忍着。” 交待完她要做的事,林弋抬头看了沈樉一眼,“给他的伤口再冲洗一遍,可比上回快一些。” 说完,她双手按在伤口两侧微微扒开,她要确保里头不曾有一点子异物留存。 呜呜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大江和林平手下加重了力道按住阿牛。 再一瞧伤口,一根被折弯的针在皮肉间来回的穿梭,绣线穿过皮肉随之被收紧,嘶嘶啦啦的,令亲眼所见的几人头皮都随之发紧。 而反观下针的小女娘,仿佛她手下的不是一个受了伤的人,而是一块破了个大洞的布。 伤口实是太长了,林弋不知她下了多少针,当她最后打结想要寻了组织剪把线剪开的时候,却发觉眼前并不是上一辈子她出任务时给战友缝口,又何来的组织剪呢。 好在手里的线还余上一截,林弋动手扯断,又让沈樉再用了烈酒把伤口四周的血渍冲干净,这才取了布巾把酒液拭干,在伤口上厚厚撒了金创药,又拿了另一方布巾覆在上头,再用了长条的布巾裹紧系好。 “阿牛,感觉如何?” “谢谢,我的命……保住了么?” 林弋默了默,“我只会止血,用药方面得请了郎中,切记伤口沾不得水,也不能似今日这般用烈酒冲洗…… 归家后好好养着。” 她能说的、能做的仅此而已,她不是医者,所会的外伤处理也是职业需要,她只会与死神抢命而没那个能耐留住命。 “待你伤养好了如若来了幽州,可来沈家寻我,我请你吃酒。” 阿牛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应了一声好。 “我是林弋,记住我的名字。” 说着,林弋站起了身,朝着外头吼道,“拿件干净的中衣过来。” “这里,早就备好了。” 应声的是长清,他立在围幔外头伸出一只手把中衣递了进来,还不忘踮起了脚尖往里头瞧。 林弋伸手接过衣服覆在阿牛的身上,对着自家阿耶和阿兄说道,“寻了一驾干净的马车,上头铺了干净的被子让他平躺着,不能扯着他的伤口也不能让他起身。” 父子二人把人抬了出去,一切按自家女儿\/小妹所说照办,林弋又喊了人把受了箭伤的人扶了进来。 这一回林弋没有让他躺下,而是除了他的上衣在他的胸口来回的看。 “这个位置还好,应是伤不到里头的脏器,不过……想要把它拔出来很难。” 听她这么说,那人原本因失血疼痛而惨白的一张脸变得更加的惨白,看上去竟有些骇人,他的唇瓣还微微发着颤。 “那……该如何是好?” “你相信我么?” 那人点了点头。 阿牛伤成那样都还留着命呢,他即便不信又能如何?眼下身处荒郊野岭,就是想寻一个郎中也无处可寻呀。 他的想法林弋如何猜不到,当下笑笑不言语,起身往他身后方向望了望,确定并无其他人,又取了烈酒把他肩头后面冲洗干净,又把酒冲向前头的伤口。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着,林弋这回没拿了布巾堵住他的嘴,直接动手把尾羽折下。 钻心的疼好不容易才过去,那人睁开了双眼,倏的对上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尤其是那一双水眸波光潋滟,竟使得他看痴了。 林弋见这人愣神,脸上的笑愈发的迷人,蓦的,她的脸色就是一肃,一掌拍了过去…… 嗖…… 咔嚓…… 一支断箭破空飞出,直直穿过了围幔,使路边的一棵竹子应声折断。 啊…… 蚀骨的疼痛令那人不受控的叫出了声,沈樉眼疾手快的把酒直接淋向伤口,待冲洗的差不多了又递了一方布巾给林弋。 林弋愣了愣,接过来把伤口周围拭干,上药包扎系上布巾。 林弋才直起了身眼前就多了一抱物什,竟是她的外袍,伸手接过三两下穿好系上腰带。 待她整理妥当,一抬头就见马车上的那人身上已然多了一件雪白干净的中衣,她微微一笑朝沈樉打了个手势。 “我是林弋,与阿牛一样,如若你们到了幽州可来沈家寻我,我与你们吃酒。” 不待那人有所反应,沈樉直接动手将人往外扯。 “诶……” 林弋不解,她还有话没嘱咐呢,阿郎怎的把她拖出来了。 然,沈樉却不理她。 在走出围幔的那一霎松开了小女娘的手腕,朝候在外头的刘镖头走了过去。 “吾等谢郎君救命之恩……” 说着,一撩衣摆便要行跪拜之礼,其余镖师见了随之。 不料沈樉一把将人托住,说道,“镖头万万不可,其余兄弟也快快起身。” “郎君救了我们兄弟的命,如何当不得这一礼?” “镖头,算不得救命,我的人只是替他们上药止血而已。” “这……” 刘镖头才一开口,沈樉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刘镖头,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送了兄弟们去瞧郎中。” “郎君放心,我这便使几人驾了马车送他们离开……” “刘镖头听我把话说完。 你也瞧见接我的人已然到了,咱们这趟镖就到此为止罢,应付予镖局的报酬不会少一个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3章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刘镖头,送兄弟们问诊才是正理,莫要纠结于小事上头。 日后镖头如若到了幽州,可来沈府寻我,我请镖头与兄弟们饮酒食肉。” 说着,沈樉伸出一只手接过长清递来的钱袋子,又塞进了刘镖头的怀中。 “绸、绢的不好携带,我便命人准备了金,” 说着,他再次伸手,又一钱袋子递了过来,“这些钱予兄弟们一路花用,食些好的养好身体。” “这如何使得?” 刘镖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收这一袋子钱。 往常他们走镖受了伤丢了命,雇主会予些钱财,却也只是给了钱了事,哪里会管别个,更不肖说这趟镖只护送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沈大郎君仍按了先前定好的价给付了全部镖金。 “刘镖头,且去罢,莫要耽搁了兄弟们的救治。” 竹林外空地上,沈樉命人埋锅造饭、搭建帐篷。 先前他们抓了不少的山匪,不能押着他们一并启程,只得停留在此待官府的人过来接收。 是以,长清早早被他打发了出去,带了沈家的帖子去了距离最近的县城。 另,先前的打斗中,有两个车把式受了伤,虽不重却伤了手臂,沈樉命人仔细包扎,待路遇县城再寻了郎中看过。 一驾马车里,林弋正被自家阿娘揪着耳朵教训。 “瞧把你能的,你救人就救人,怎的还把外袍除了,你当你是儿郎呢?不管不顾。” “哎呦,阿娘,你都训我有大半个时辰了,你口干不?要不然喝口水润润嗓子?” “少扯些别个,阿娘予你说的是正事。 你是个女娘……” “是是是,我是个女娘,要时刻记得自己不是一个儿郎,行事须要有所顾忌,不可任性妄为,更不可不顾礼教。 哎哟,你翻来覆去的都说了好几遍了,女儿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下么? 我疲乏得很,让我歪一会子可否?” 说着,林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再理会自家阿娘,扯过由兔皮缝制的衾褥垫在身下合了眼。 赵云娘一见她这般模样,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伸手扯过一个小被予她仔细盖了,这才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马车外,林大江瞧见自家媳妇下了车,伸手扯了她轻声问道,“意儿睡了?” “你怎知是她睡了?” 她不睡你还不得接着训呀。 这话林大江只敢放在心里头,可不敢当着自家媳妇的面说上半个字。 “她与人拼杀一番又接连救了人,身子不乏才怪呢,你莫要理她让她睡上一睡,这头饭食已经然做得了,咱们先去用吃食。” 不待赵云娘再次开口,就被林大江一把给拖走了。 不远处,林平端了一碗热汤过来送到了自家阿郎的面前,沈樉伸手接下就着手里的胡饼吃了起来,林平又去取了一碗,挨在沈樉的身边坐了下来。 “被抓的那些人我审过了,说是他们先前得了信,知晓咱们车队是由长风镖局押送的,本不想招惹,说是有叫阿大的兄弟四个今晨上了山,鼓动了他们寨主。 这好好的,怎的惹上了这事?” 咽下口里的食物,沈樉开口看了他一眼,说道。“没进潼关之前,咱们夜里宿在路边的一家村店里,恰好被路过的几个村汉瞧了随行女眷的容貌,便……被人惦记上了,夜阑时分欲行不轨之事。” 听了他的话,林平的身体就是一僵,随行的女眷里可是有自家的阿娘与大妹,那…… “莫要担心,那几人不曾靠近村店便被意儿的石子给定住了身子,任其冻在了外头。” “官府都不管的么?” “不知。 刘镖头说过,那个村店隶属南面的一个县所辖,而我们前头要进的县城不见得会理会。” “该死,县衙的人不理,那潼关卫的军营也不管的么?就任由这些山匪成了规模横行作恶?” 沈樉没有应声,林平自知失了言,垂了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 待沈樉用完了所有食物,才又接着开口道,“那些个车把式无需特意封口,他们常年在外行走,若是个多嘴的早就把命丢了。 至于与你同来的军士更无需特意交待,他是父亲的亲卫,自是知晓如何言行,刻意予他们提及这个容易弄巧成拙。” 林平点了点头,自家阿郎的意思他自是明白,也会一一听从。 “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与意儿商量了好些个事情,我才知晓你的这个妹妹根本不是个寻常女娘。 她的不寻常不在于武艺上头,我更看重的是她的头脑与见识。 于暇时予你家里人好好说说,莫要就此拘了她去,她日后的成就不会在你之下。” 林平不曾想自家阿郎竟这样看重自家小妹,这一认知惊得他有些合不拢嘴。 他的这模样沈樉见了笑了笑,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拍,“你心里头诧异我知晓,别说你了,我当初察觉之时也很震惊,现下不是多说的时候,待日后咱们兄弟细说。” “我就是不曾料过,总还记得意儿予我撒娇要我给她带得月楼的八宝甜酪。” “是呀,不曾想她如今的个头与你我差不了多少。 我予你说的这些,可以悉数说予林叔听,但林婶那里……” “阿郎放心,我和阿耶知晓分寸。” 沈樉点了点头,“我不是不信任林婶,实是……意儿那里……” 似是思量了一下,沈樉才继续开了口,“或许并不想从军。” “怎会?她不是早就应下了要做阿郎的护卫?” “是呀,她一直在做,且把差事做得很好。 实是……要如何说呢? 我总觉得她其实心里是不愿进入军营的,又或是……一种抗拒,她心里其实想过寻常人的日子罢?” 林平:“……” 他如何不曾察觉这些? 小妹想要作寻常女娘,他和阿耶自是会拼了命护佑于她,说不准阿耶知晓了会欣喜万分。 “阿郎多虑了,意儿虽懒怠了些,但她是诚心跟在阿郎身边的,她不会心生他意。” “我没有不信她,也不曾对她有疑。 我与她、与你皆是一般,不曾有二。 今日我予你说了这样多,就是想让你家里人莫要约束了意儿。 她自小心里便有成算,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影响了的,你们又何必予她平添烦扰?” 听到这里,林平算是明白自家阿郎的意思。 先前自家阿娘在马车里训意儿的话怕是被他听了去,也知晓自家小妹嘴里应的爽快实是左耳入、右耳出,再遇到同样的事她会义无反顾做出同样的择选。 “阿郎放心,我会与阿耶说的。” 沈樉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让意儿心生坚定的契机……” 一旦遇上了,那小女娘怕是要放下顾忌展现她的实力,也到了她所向披靡一飞冲天的时候。 沈樉望向远方,这一念头在他的脑中愈发的强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4章 天愈发的热了,长清眯着眼睛,仰头瞧了一眼头顶上方亮得刺目的大火球,一夹马腹来到沈樉的身边。 “阿郎,日头这样晒,不如寻了荫凉之处歇上一歇?” 沈樉点了点头。 瞧着日头已至亭午,是该寻了遮荫的地方歇上一歇,顺便让大家用一些吃食。 曩时潼关外,车队路遇山匪袭击,沈樉便予护送的长风镖局支付了镖金让其返还养伤。 而车队里,除了起先雇用的车把式,随行的护卫悉数换成了沈曜的亲卫,是以车队的行进速度相较先前提了不少。 为了多赶一些路,每日天光才一放亮用过早食便整队出发,直至天光垂暮之时才寻了宿营之地搭建帐篷。 “阿郎,前头就是冀州的地界了,过了冀州城不到一日的路程便是深州,而过了深州向北约摸两日的光景就是瀛州,那里,便属咱北疆的范围了。” 说话的是林平,由京安到幽州他骑马跑过往返,沿途所要经过的城池,他自是熟记于心。 树荫下,沈樉坐在一块石头上,就着水袋啁了好几口,似是解渴了才又开口问道,“北疆九州地域的舆图你可曾瞧过?” 林平手里也拿了水袋子挨在他的旁边席地而坐。 “自是瞧过的。 曩时家主听了我转述阿郎的口信,随即便把我带在了身边,那些时日我跟着家主身边学会了许多。” “你是父亲予我择选的伴读,他亲自教授于你也是使得的。” 默了默,沈樉遂又接着道,“有个事我思量了许久…… 平郎,去请林叔亲自过来一趟罢。” 自家阿郎有命,林平自是听从,三两步去寻了自家阿耶,路遇长清端了两碗汤过来。 “诶,平郎,你这是去何处?汤盛得太满,你过来帮我端一下呀。” “你且慢慢走罢,我还有事,去去便回。” 无需多久,林平便与林大江一道折返,沈樉见了直接招手唤了林叔,并将他琢磨了许久的事细细道出。 “什么?我不曾听清,阿耶可否再说一回?” 林弋吃得正香呢,忽听身后自家阿耶与她说了什么,嘴里包着一大口胡饼,只嚼了三两下便直接咽下,好家伙,噎得她直抻脖子。 她的这副模样,引得林大江呵呵直笑,随即在心里就是一叹。 还有月余他的宝贝女儿就满十三龄了,怎的年纪愈大愈似一个儿郎? 明明容颜娇艳明媚至极,性子却跳脱得像一只皮猴子,哪里还能瞧得出半分女娘的模样? 唉…… 把林大江愁得哟。 “阿耶?阿耶?” “哦,何事?” “阿耶,这说着话呢你怎的还能失了神? 你适才交待的我不曾听清,你予我再说一回呗。” “你呀你……” 林大江在林弋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自家小女儿的身边。 “我才说,等下咱们要与大郎君分开……” “分开?阿郎要脱离了队伍独行么?” “是,阿郎有事要先一步,你,你阿兄与长清,你们三人随行。” “嗐,唬了我一跳。 我就说么他能放了我去逍遥? 有这样的差事自是要带了我去奴役。 我呀…… 哎呦……” 林弋噘了噘嘴,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阿耶。 “看我作甚?我看你的嘴上是缺了个看门的。” “那阿耶给我寻一个看门的呗。” “想得美。” “唉呦……我这么聪明的脑袋,要是被你给打笨了,可怎生是好?” “你就皮罢。”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大江正了正神色,对着小女儿说道。 “如若…… 我是说如若你们要去了平州,便替耶娘去瞧瞧你次兄罢。 把……家里的情况予他说说,也……问问他的意思,看他们两口子是继续待在平州,还是来了幽州与咱们团圆。” 不曾料到自家阿耶会提及这个,林弋挑了挑眉笑道。 “原来是这事呀…… 阿耶的意思呢? 是想留了他们继续待在平州?还是要阿兄阿嫂必须回幽州?” 不曾想自家小女儿会这样问,林大江狐疑的看着她,心中不确定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息,就听自家小女儿接着再问。 “又或……阿耶是想让次兄按先前你们商议好的办?还是摒弃一切回来表忠心? 阿耶,你总得予我一句实情罢,不然我见了阿兄他一定会仔细问我的。” “你呀,属你机灵。” 林大江笑着戳了她的额头,“如若你换作阿耶,你要如何予你次兄说呢?” “咦,瞧阿耶说的,我又不是阿耶肚中的蛔虫,又如何知晓阿耶作何想?” “不是蛔虫就不见得不知晓。 你也是家里人,说说罢,你是如何想的?” 闻言,林弋呵呵一笑,接着咬她手里剩了一半的胡饼。 “阿耶,家中的大事你与阿娘、阿兄他们商议便好,再不济还有我阿姊呢。 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才不要在这上头操心呢。” 她如此说,林大江也不继续追问,深吸了口气作势便要起身。 “也罢,我这便予大郎君分说,三娘子身边离不得你……” 这如何能行? 林弋一下扑到自家阿耶的身上。 “唔唔唔……” 她嘴里包着胡饼说得含混不清,急得她一抻脖再次把嘴里的胡饼囫囵吞下,噎得她眼泪险些溢出。 呼…… 林弋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出了声。 “阿耶莫要说笑了,家主的亲卫可是胜过我百倍千倍,有他们在……还有阿耶你亲自护送,这一路三娘子定是安然无虞。” 女儿急了林大江不言语,只笑眯眯的盯着她瞧,林弋似泄了气般垂下肩头。 “阿耶,你都不疼意儿了。” 拿出她用惯了的法子与林大江装失落,却不想这一回自家阿耶并不信她。 “你呀,就信口胡说罢。 你说你跟在大郎君的身边办事,总是这般躲懒可怎生是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5章 “哪有?他交予我的差事我都照办了呀。” 自家阿耶依旧盯着她瞧,林弋拗不过无奈只得老实说道。 “阿耶,忠心不一定要待在眼皮子底下让人瞧着,次兄一家待在平州,不也可为家主办差的么? 平州虽隶属安东都护府,可有咱们的人待在那头,不是更好? 且平州地处长城龙首关隘,既与关外相连又位靠临海,关外的物产想要进关必是要经过那里,而海上带了番邦商货的船支也可在那里进港。 平州城虽比不得南方一些港口县城富庶,但经营好了进项也差不了呀,再者后头不是有阿耶在幽州坐阵么?销路自是无虞。”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竟呵呵笑了起来。 “阿兄就是弄一大船鱼回来,阿耶都能有法子给他销出去。 呵呵呵……” “你呀,别说这些,接着往下说。” 林弋清了清嗓子,“这货源、销路都有了,阿耶可禀了家主用其掩盖再设一条独立的消息传递网,要与先前家主的布置分开。 这便是公私兼顾,两全其美,忠心、赚钱两不误嘛。” 分开? 不远的沈樉听了眉头微动。 “就只有这些?不曾有别个? 那可是你的次兄,让他一家独自在外头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在家时,安儿与小桃可都是很疼你呢。” 闻言,林弋撇撇嘴,“阿耶,有话直言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次兄在那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关隘之外有营州守军,城内呢又有平州驻军。 平州可是安东都护府的治所,都护还能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事?那他的颜面往哪搁? 往差了说,即便营州城破,都护自会遣人向家主求援,从蓟州调兵过去予平州支援,骑兵只需大半日便可到达。 便是平州关隘告急,阿兄阿嫂也有富余顺利撤出。 嗯…… 不过我料不大可能。 即便平州关隘一时失守破防,敌人欲顺势南下还是要经过蓟州、幽州、易州、莫州、沧州,无论择选哪一座城池,其余四州的守军都会快速进行驰援,被四方围起而食之。 或分兵应之? 拳头变手指头,打出的力量能有多大? 无论逃去哪里,单咱们范阳九军就能将其全部吞下。 除非敌人能一下子来个三五十万,不是我小瞧于他们,就咱们临界的奚、契丹两个部落加起来有没有三十万人? 是以,阿耶,次兄在那里最是安全,你莫要瞎担心了。” 林弋说得正起劲,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看来先前的兵书不曾白读,待日后安定下来,把余下的书全部读完,不限兵书。” 林弋敢怒不敢言,翻了翻眼睛没说话。 “大郎君……”林大江拱手一揖。 “林叔,所虑之事不必忧心,相信父亲自有判断。” “大郎君说的是,我自会与阿郎分说,我林家一切与沈家为主。” 沈樉点点头,“林叔,我先行一步,姝儿那里还要劳烦林叔代为照顾。” “大郎君放心,我会吩咐如儿陪着三娘子的,且过了这冀州、深州便是咱们的地界了,安全自是无虞。 倒是大郎君,出门在外切记万事小心,莫要冒进,凡事安全为上。” “放心罢,林叔,平郎、意儿跟着我呢。 对了,这封书信劳烦林叔代我转呈父亲,其他的我都写在信里了。” “那我送郎君。” “无妨,林叔……” 二人正说着,就见三娘子沈姝得着信儿提裙跑了过来,一直冲到沈樉的面前才堪堪站定。 “阿兄,就不能带了我同去么?” “姝儿,阿兄有事要办,不能带了你同去,你要乖乖的,一切听林叔安排。” “可……阿兄,我还是想与你们一道,况,有意儿阿姊护着我,我一定乖乖听话还不成么?” “你可会骑马?” 啊…… 好好的,阿兄怎的说起了骑马? “姝儿,你可要想好了。 我们出门办事是要骑马的,且不是慢行,你确定你能跟上?” “马车……” “马车不行。 我们出门办事轻装简行,且会在马上连日奔波,你确定你可以?” “哦,知晓了,阿兄放心罢,我会听林叔林婶的安排,阿兄记得给我带礼物哟。” “好,阿兄记下了。” 与自家小妹说好,沈樉抬手对林大江就是一揖,“姝儿就拜托给林叔林婶了。” 沈樉又对着赵云娘行了一揖礼,直起身便见到不远处立着的林如,沈樉的手顿了顿,也对着她一揖礼,一脸正色道了一声劳烦。 林如垂眸屈膝还礼,沈樉起身大步而去,行至路边接过长清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这时,跟在后头的林弋似是想到了什么,自马上取下她的强弓和胡禄,一把提起往回跑。 跑到自家阿耶的面前将弓和胡禄塞到他的手上,扫了一眼周围,林弋贼嘻嘻一笑凑过去,在自家阿耶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阿耶,你与安东都护府的都护相熟罢?” 说完,退后一步冲他扬了扬眉,又跑过去抱了抱自家美艳的阿娘和温柔的阿姊,这才往路边跑去。 独留在原地的林大江:“……” 此时,他才明白自家长子转述大郎君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义。 莫要拘了她去么? 他便是想要约束于她,自家小女儿也是有法子化解的罢? 或许……她会乐在其中也说不准呢。 林大江自顾自的琢磨,另一旁的林如望着打马远去的四人久久不曾收回视线,赵云娘见了心里就是一叹,想了想还是走到自家大女儿的身边,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阿娘?” 后背传来的触感,林如这才回了神,一回头就见是自家阿娘。 “如儿,日头晒,你与三娘子回车上待着罢,咱们拾掇拾掇也要起程了。” “是,阿娘,今夜咱们宿在冀州城么?” “嗯,你阿耶说是打今日起,咱们的住所定在驿站,你与三娘子说一声,出入马车要戴好幂篱。” 再说另一头,沈樉四人先是向北进入冀州城,不似车队一行择选官驿入住,而是在城中寻了一家寻常的客舍落脚。 四人只在城中停留了一晚,旦日晨起便由东城门而出,一路往东,沈樉心中的第一站便是沧州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6章 书友们,都读到这了,劳动一下您发财的小手给小树点个五星好评呗!拜谢! 沧州城,有驻守恒海军六千整,守将马齐与一州刺史李傥一文一武,共治理整个沧州城。 左边的是烤得焦香的毕罗(饆饠,面皮包馅料,上锅煎制,还有说是包子的雏形),右边是摆着各色的果脯的摊子,见几人牵马过来,小贩们一个个都卖力的叫卖,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使劲抽动了几下鼻子,林弋恨不得把烤毕罗的香气全部吸入腹中,引得一旁沈樉三人失笑不已。 “饿了?” 嗯嗯嗯…… 林弋点头如捣蒜,几步跑到自家阿兄面前伸出一只手,“阿兄,予我几个钱,我要买些毕罗。” 林平摇摇头,无奈走过去对那摊贩笑道,“劳烦,予我包四个毕罗。” “一人才一个,阿兄怎的这样吝啬。哎呦……” 林弋揉了揉额头,真不愧为是一家人,都这么喜欢敲她的脑袋么? “我吝啬?你身上不是带着钱袋子么,作何还要与我要钱?” 说到这个,林弋嘿嘿一笑,“我那不是习惯了么。” “二位,才烤好的毕罗四个,拿好。” 接过了油纸包,林弋瞧了瞧手,又与那摊贩要了一张油纸撕作三小张,用纸捏了包子先予身旁的阿兄,又捏了一个递到了沈樉面前,沈樉本想说他不要,但对上小女娘的大眼睛他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林弋又捏了一个留给自己,把最后一个连同油纸一股脑的塞给了长清。 “唔……好好吃。 酥脆焦香的外皮一咬咔嗤咔嗤的,唔,里头的羊肉一咬一口汁水,太好吃了。” “店家,你家的毕罗只有这一种馅料么? 这里离海不远,有没有馅里面加入虾肉或是蟹肉的?” “啧,一看小郎君就是外地来的。 咱们沧州城虽离海不远,却还是有些距离,虾呀、蟹的一个不好就容易死掉,不新鲜的虾蟹做了吃食,食了可是会腹泄。 如若小郎君实在想食,可再往东骑马行上一日两日的,就差不多靠海了。” “还要走呀,我以为进了沧州城就能看着海呢。 劳烦店家,可否告知去了那里除了食一些新鲜虾、蟹,可曾还有别个?又或有值得一看的好去处?” 闻言,那摊贩抬头看了林弋一眼,又瞄了一眼缀在她腰间的春雪,这才开口道。 “没瞧过海的自是觉得那里好玩,可见识过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郎君在那玩上一玩也是可的,我劝郎君不要在那里多作停留,尤其是入夜以后,千万不可随意外出走动。” “哦,此话怎讲?” 说着,林弋在自己的钱袋子里又拿出几个钱,放在摊子盛钱的大碗里。 “再给我包上四个。” 那摊贩似是想了想,才往前探了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家里亲戚便是海边的渔民,出海打鱼时曾亲眼瞧见海盗打劫过往的商船…… 那些人喊的就是倭国话,要不是我家亲戚跑得快,他们一船人说不准都回不来。” 林弋听了似是松了一口气,“我们兄弟可下不得水,自是不会跟了船去出海,我们就是想去海边瞧上一瞧,我想尝尝海里的水是不是咸的。” 听她这么一说,那摊贩呵呵笑出了声,“不止你一人好奇,好多外地人都好奇呢。 不过到了那里还是要谨慎一些,那里时常有倭人驾船过来做生意的,就好似这沧州城也会时常见到倭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遇见倭人得多长个心眼。” “没瞧得出来,你竟也是读书之人。” “诶,小郎君说笑了,我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 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下学后回来予我讲的,说是私学里的夫子说了,倭人包藏祸心,可与其交易却不可与其交心,总归对他们是不可不防。” “受教了……” 说着,林弋抬手一揖。 这时,锅中后加的四个毕罗已熟,那摊贩用油纸包了递了过来。 “另,小郎君如若要出城去东边,切莫靠近有兵士把守的地方。” “哦,又是为何?” “海边多是制盐场,还有犯了罪的流人或罪人。” 林弋长长哦了一声,提及一些敏感禁忌的言词,她自是不会与陌生人多言,再次与那摊贩道了谢。 “唔,好好吃……” 林弋吃的都笑眯了眼,把油纸包递给了身边的林平,林平用手上的油纸捏了一个,沈樉摇摇头,他生平头一回在街上边走边吃食物,还是有些不大适应,林弋见他不要也不强求,把余下的两个连同油纸一并塞给了长清。 “阿郎,接下来去何处?” “寻一处宽敞舒适的客舍下榻,咱们在这儿城中好好歇上一歇。” “得嘞,阿郎这是要一改往常挑最好的地方住,我去问问最好的客舍在何处。” 撂下话,林弋三两步又折回卖毕罗的摊子,不需一会子又跑了回来,“我知晓要如何走了……” 城中最繁华之地。 四人望着眼前雕梁画栋、恢宏大气的建筑不由的直咋舌。 “望海阁,哇哦,我怎的瞧着竟比咱们府中的正厅还要霸气?” “霸气?” 接话的是长清,他又从小女娘的嘴里听到了不曾听过的字眼。 “哦,长清阿兄,就是又大又漂亮的意思。” 林弋说的一本正经,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她的腿上暗暗掐了掐。 “嘁,不说算了,作何又糊弄于我。” 这时,一个穿着艳丽,瞧着三十上下的女娘摇曳生姿的迎出了门。 还不及近前,一股香风拂面而来,熏得林弋连退数步。 上一辈子的她长于孤儿院,不肖说一日三餐,就连上学的费用都是好心人捐助的,哪有那个条件触及香水、化妆品。 后来念了军校当了兵,她倒是有了工资,可内务条令明文规定,军人着军服时不得化妆。 后来她成了特种兵,更是与‘香’这个东西绝了缘。 这一辈子的她倒是有了那个条件。 林大江两夫妻是个疼女儿的,只要女儿想要便会想法子买来。 就好似林如,平时用的不只有香膏、脂粉,还有一些品质算不得上乘的熏香。 入府听差时,一日林大江给她带回了一盒子香膏,说是女娘大了要用上一些,却不想林弋边连连摆手,最后更是直接让自家阿耶把那盒子香膏‘孝敬’给他媳妇了。 是以,林弋浑身上下能找得出带香气的物件,怕只有慧远大师赠予她的那串子迦南捻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7章 “见过几位郎君,可是要住店?” 那女娘盈盈屈膝,林弋见了却觉得她好似没长骨头一般,在心里头嘀咕那摊贩莫不是给她指了一处烟花之地? “请问女娘,这里可是沧州城最大最好的客舍——望海阁么? 搭话的是长清,侍候主子衣食住行可是他的份内之事,是以由他开口最为合适。 “小郎君年纪瞧着不大这眼神却似不大好,咱们店门口可是挂了好大一副匾额呢。” 边说,那女娘伸出玉指向上指了指。 “哦,抱歉,敢问可还有空房?” “自是有的,不知几位想要何种房间? 咱们有天字号上房,一百钱一日,地字号上房八十钱一日,玄字号上房五十钱一日,另有青字号上房二十钱一日。 几位郎君别看咱们这里价格高了些,房间里一应物什品质上乘,相应的被子衾褥可都是一日一换,还可为宿客提供浆洗…… 那揽客的女娘嘴里嘚啵不停,林弋听了却一脑门子问号,她怎的觉得好似回到了现代,这不是住酒店才会有的服务么。 “四间天字号上房,浴桶要新制不曾用过的。”沈樉开口直接吩咐。 那女娘听了喜得愈发笑得灿烂,一连声的喊了人把他们送去最顶层,还不忘笑问沈樉几人来沧州所为何事,沈樉看了那女娘一眼,回话说带着家中兄弟姊妹出来游历。 屋子里,家具、物什、帷幔、茶具无一不彰显奢华,林弋见了啧啧两声。 与眼前的这些相比,清明院里的布置虽简单了些,却处处透着古朴与典雅,由此可见自家阿郎性子里的内敛。 “几位郎君稍坐休息,随后便有仆从更换新的浴桶过来,沐浴用的热水,茶水果子点心等会一并送来。” 长清挥了挥手,让人赶紧去办,不曾想林弋却开口唤住了那人,她还需要一个新的木盆,那仆从听了虽不解却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等待这些的间隙,四人全部聚到沈樉的房间里。 “阿郎,作何要住天字号房?这要是换作青字号,连一百钱都用不上呢。” 沈樉手指轻敲圆几,垂眸不言语,林平则是微微侧头给长清使了个眼色。 “意儿买毕罗时访听到的,对此你们可有想说的么?” 默了默,林平开口说道,“回阿郎,属下以为涉及盐铁之事地方自有盐监管辖,而上头还有盐铁司,与节度使并不相干。 林平的提醒沈樉自是明白,点了点头依旧不言语,意思让他们几个接着说。 “阿郎,政事仆不懂,仆就想知晓这偏安一隅的沧州城,为何会有如此豪华的客舍?” 闻言,几人同时将视线汇集到他的身上,一副诧异的神情。 “那个……我就是心疼钱,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够得上青字号一日的房钱,连第二日都住不得。” “呵呵呵…… 长清阿兄,想要提月钱你与阿郎说呀,何必说话绕弯子。” 听了林弋的话,惊的长清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撩开衣摆屈膝就要往下跪。 “好了,听不出意儿在与你玩笑么?你怎的还能当了真?” 沈樉这话一出,长清这才敢松上一口气,狠狠瞪了林弋一眼把头偏向一旁,他生气了。 林弋见了笑眯了眼,觉得与先前吃毕罗时一样的舒爽。 “笑够了?笑够了你便说说罢。” 林弋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还不及她开口,就听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十几个仆从躬着身子鱼贯进来,有捧着茶壶、果子点心的,还有抬着大大的浴桶晃进来的,直到隔间把原来的换下。 走在最后头的一个仆从立在门口弯腰问道,“敢问郎君,可是要准备餐食?” “先不必,我们来之前用了一些,先把热水送上来罢。” “是,郎君请稍候。” 说着那仆从躬着身子退下了。 待门外廊下彻底没了动静,林弋打出了一套手势,随后起身在屋子里细细寻查。 一番过后,林弋才又回来坐下。 “意儿,你这是……” “长清阿兄,以后进了军营,闲暇时多练练武功罢。” 长清翻了翻眼睛,“不想说算了。” 说完一扭脸接着生气去了。 “你呀,总是与你长清阿兄玩笑。” “瞧阿兄说的,我哪里有? 阿兄不也察觉到了么?适才说话的那个仆从可是个有功夫在身的,看来……这望海阁有点子意思。” “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收到自家阿郎的眼神,林弋吐了吐舌头,“我认同长清阿兄的想法。 沧州濒临渤海,农田少,且还有一部分是横海军的屯田。 是以,咱们一路行来,周边村落房头屋舍不曾有富庶之像。 但为何这沧州城内却是别有一番景像呢? 依我看少不得与海有关了。” 沈樉点了点头,“意儿说的是。 我所料不错,等下送水的上来还会与咱们说些什么。” 他的话音才落,就又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是十个仆从抬了热水上来。 先前询问是否要准备吃食的那名仆从依旧立在门口,躬着身子,但这一回他的手上却多了两张类似名帖的物什。 “禀诸位郎君,这里有一份望海阁的价目单子,所需一切上头皆是细细列出。 郎君们就是想试试手气赌上两把,又或者寻了妓子来听曲过夜,一应皆可。” “你这不是客舍么,怎的还可赌钱嫖妓?” 一听这些长清便是倒眉一竖,这不是妥妥要拐带了自家阿郎学坏么。 “回这位郎君的话,赌坊不在本店在隔壁,无需担心夜里会吵着住客们安眠,至于妓子么……则是去街那头的花楼里请。” 哼,这还差不多。 “另,还有一份,是街对面沧海阁的入门帖,里头有外地人难得一见的物什。 哦对了,凭借此帖,里头一应的吃食无需另缴钱财,所购货品的花费还可享九成廉平。” 沈樉点了点头,长清这才起身去门口接下帖子。 待那人退下了,沈樉手指细细摩挲着下颚,低喃。 “望海阁……沧海阁……”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一声极低的轻嗤自鼻间发出,“且去歇着罢,待入了夜……咱们一道过去瞧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8章 已修改 拜托书友们给点一点五星好评,感谢 灯火万家城四畔。 或许望海阁地处城中最繁华之地,夜幕降临,四周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林弋坐在廊下的廊凳上,趴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街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意儿,我怎的瞧着这沧州城夜里竟比白日要热闹许多?” “我瞧着也是。 你瞧瞧街那头,楼阁四周都悬挂红色灯笼的,里头的丝竹声乐我在这里都能听得见,乱七八糟的,着实吵得慌。 还有这一边,开大开小的声音那样刺耳,先前那仆从还说不会吵着咱们安眠,屁,他那耳朵里莫不是塞了鸡毛?” 长清:“……” 小女娘说的那些声音他怎的一样不曾听闻? 难不成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有些怀疑耳朵里塞了鸡毛的长清,用手指使劲抠了抠耳朵,把耳朵竖起来使劲地听了听。 丝竹?开大? 长清一脸怪异的看向林弋。 “长清阿兄,你耳朵怎的了?沐浴时进水了么?” 长清:“……” 你耳朵才进了水了呢。 不待长清说些什么,这时,身后传来靴子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咯吱声,长清一回头,就见自家阿郎和林平相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赶紧转过身躬身一礼。 “阿郎……” “在作何?” 长清看了一眼还趴在栏杆上的林弋说道,“意儿说这里太吵了,担心夜里会睡不安稳。”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家阿郎瞧,却不想他点了点头,应声,“属实是有些吵。 长清,明日晨起不必过早,等下与店家吩咐一声,朝食定在辰正便可,也不下去用了,让他们送到房间罢。” 交待完这些,沈樉当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意儿,别看了,咱们下楼了。” 林弋悻悻的收回了眼神,适才她嘴里念叨的地方她都想去瞧上一瞧,是不是和上一辈子电视里演的一般无二。 她好想去看呀。 “意儿?” “哦,来了。” 才下至二层,吱嘎一声,临近楼梯一间玄字号房里出来两个人,因着这里是客舍,有房客来回出入再正常不过,是以谁也不会特意瞧了去。 倏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兀自失神的林弋一下子感觉到了,却忍着没有立即看过去。 待那审视的感觉消失,林弋才状似无意的往那边瞧了一眼,却不想对上的竟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目光幽深,有些摄人,林弋未料到那人竟会再次看了过来,还与她来了个对视。 似是偶然看过去一般又收回了视线,林弋脚步不变的继续下着楼。 胡人? 她的双眼不由地眯了眯。 在京安城胡人几乎随处可见,尤其是在西市,街上的店铺十之五六或是售卖胡人运来的货物,或者掌柜本人便是胡人。 可这里不是京安,是盛唐最东部的沧州,距离胡人地区何止千里之遥,且沧州城池规模不大,林弋想不到这里有什么值得胡人历经数千里跑来,别跟她说是来看海的,她又不是三岁稚童,难不成是来贩卖私盐的? 想到那人一身寻常衣料的胡服,却难掩其通体的矜贵,她的双眼再次一眯,又或者……那胡人的目的与他们相同…… 想到那个可能,林弋把视线转向自家阿郎,就见他神色无异,步伐依然稳健。 林弋随即收回了目光不作他想,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她能想到的自家阿郎如何又想不到,一切自是有他作决断,她只听命办事便好。 沧海阁,单从名字上着实瞧不出里头经营的是什么,不过先前听那小仆的介绍来看,应是一家提供货物交易的场所。 就是不知它走的是什么路线,精品?大宗批发?又或是类似于现代的拍卖? “拜见四位郎君,敢问几位可有沧海阁的邀请帖?” “怎的,没有邀请帖便不能进么?”问话的是林平。 那仆从见林平面露不悦,立即笑着躬身解释道。 “郎君误会了。 手持邀请帖的客人,本店将提供专属座席,一应吃食酒水本店也全部赠送。 另,郎君们今夜无论在本店看好什么,不管价值几何,只要交易便享受九成的廉平。” “你说的是这个么?” 帖子一直放在长清那儿,听到用帖子可以不花钱吃喝,他自是乐于掏出来。 “哟,是天字号房的贵客,恕仆眼拙,几位贵客这边请。” 那仆从引领四人上了二楼转向西侧的第一个位置。 长方形案几,正间并排摆放了两个圈椅,左右两端各有一个,对面则是只有尺余的低矮镂空栏杆,放眼望去,可以把整个沧海阁囊括进视野。 沈樉坐在正中右侧的那个圈椅,林平与他并排坐下,林弋想挨着自家阿兄,却不想长清先一步抢在了她的前头,对着他白了一眼,林弋无奈只得坐在沈樉的右手边。 四人才一坐定,就有十来个穿着轻薄的高丽女子捧来了各式菜肴,还有样式新奇的果子点心。 最后一人手执酒壶跪在沈樉的身后想要伺候倒酒,林弋见了默默移了移位置,她怕等下那女子也似这般快要把身子贴到她的身上。 小女娘脸上虽未带了嫌弃,但她下意识的动作还是被沈樉看在眼里,心道意儿她怕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一时不适也是有的。 不动声色的看了长清一眼,长清会意立即起身接过那高丽女子手里的酒壶,将人打发了下去。 见人离开,林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上一辈子她执行任务到过这样类似的场合,有的甚至比这个还要复杂,但眼下毕竟不是上一世,她一个不怎么出过门的小女娘如是对此见怪不怪、冷漠视之,难保那人不会疑心于她。 “唔,竟是葡萄酒?” 林弋夸张的端杯在鼻尖嗅了一下,才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唔,还行,与阿兄给我带回的不相上下。” 林弋不曾提及得月楼,因为得月楼只京安城内一家,不曾在别处开分号,就连东都洛阳也不曾设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9章 “好喝也不准贪杯,今晚只允你喝这一杯。” 林平与长清凑在一处说着什么,是以他还未曾尝过这酒。 “阿兄,这一杯哪里够呀。” “那也不允,只此一杯。” 林弋扁了扁嘴,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沈樉。 “嘻嘻…… 阿郎,我可否多饮一杯?啊不,两杯。 今夜我只吃三杯,绝不多饮,可否?” 沈樉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这葡萄酒只是寻常之物,还不及平郎予你带回来的一半……” 话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他面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 葡萄酒液入口,口腔里充斥满是酸涩,这感觉令沈樉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酒果真及不上得月楼的一半? “那人的身份不简单,我怕他的目的与咱们一致。” 喝干酒杯里的葡萄酒,林弋的眉头跳了跳,这酒还真特么的难喝。 抬起了手,立在后头的一个高丽女子小碎步的过来,来到林弋近前双膝触地,连头也不敢抬起,“郎君有何吩咐?” “除了葡萄酒,可还有别个?” “有玫瑰酿,入口甘甜,有微醺的感觉。” “我就要那个玫瑰酿,劳烦帮我取一壶过来。”说着,在钱袋子里抓了几个钱放在那女子的手中。 高丽女子行礼退下,一抬头对上沈樉看过来的眼神。 “阿郎应是知晓我说的是谁,不是么?” 适才那高丽女子的手弱无骨,只有指尖有微微的薄茧子。 林弋挑了挑眉,用筷子挟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沈樉不置可否,林平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阿郎,可要属下出去打探一二,那两个人就在一楼,与咱们对着。” “不必,最坏也就是突厥派过来的探子。 父亲新官上任,有许多事情要他料理,这事等到了地方我自会与他分说。” 分说,如何分说,沈樉不曾明说,林弋猜想怕是要商量着换防了。 “诸位贵客,欢迎光临咱们沧海阁。”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长者立于一楼的舞台中央,高举双手对着四周行拱手礼。 “诸位幸运,今日有数艘来自倭国与高丽的海船抵港,所带货物应有尽有,详单随之有侍者送至诸位的手上。 一盏茶后,沧海阁将现场叫价出售。” 说着,那人大手一挥,数个身影在沧海阁里来回的穿梭,与之一同送过来的还有林弋先前所点的玫瑰酿。 还是真是搞拍卖呀,且是成批的交易……卧槽,林弋的嘴角狠狠一抽,这沧海阁竟拢断了所有到港的海船,这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林弋的手就有些发痒,她想渗透进去查上一查。 “不是要饮酒么,愣着作甚?” 这声音令林弋一下子回了神,眼前是沈樉亲自执了壶给她的酒杯斟酒,玫瑰色的液体缓缓而下,随之空气中便飘散着玫瑰的香气。 “不管么?” 沈樉的手指顿了顿,“管?如何管?你以为这沧海阁存在只一日两日。” 酒液注满,林弋端起来一口饮下,把空杯子往几上一放。 “是属下冒失了。” 林弋从圈椅上站了起来,对着沈樉和林平抬手作了个揖,“两位兄长,意儿对生意之事无甚兴趣,我……随便转转。” 撂下话,转身便走。 林平不放心自家小妹,起身便想跟上,却不想被沈樉一把按下了。 “阿郎?” 林平不解,自家阿郎为何要拦了他。 “平郎,先坐下。” “阿郎,我去看看意儿。” “无妨,意儿只是过不去那道坎罢了,让她独自待上一会子也好。” “阿郎,其实咱们可以查上一查的。” 沈樉听了微微一笑,“你以为父亲会想不到么?说不准他派出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 “平郎是想问,我为何还要走这一趟?” 林平点了点头。 “无他,只是心中有数罢了。” 林平不信,却也记着他自己的身份没有究底,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学着林弋的模样仰头一饮而尽。 身旁的沈樉也随之喝干了杯中之酒。 入口的甜腻令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大掌一翻,一枚羊脂白玉的兔子落于指尖,不由的慢慢摩挲。 有数? 不,就是他的心里没底才要带了人离开队伍。 已经过去十五年了,父亲他……可还是曾经的父亲? 沈樉的神伤林弋不知,此时的她心里有郁气在胸,随手在经过的侍女手上取下一壶酒,去了外头廊下一屁股坐在廊凳上,趴着栏杆继续瞧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你怎的待在这儿?里头就要开始售卖了。” 林弋没有回身看,她心情不好才不管来人是谁呢。 “你喝的那个不好喝,我这有上好的梨花春,要不要尝尝?” “不要,我年纪小不会饮酒,你想喝酒去寻旁人罢。” 那人轻轻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林弋的身边,从身上掏了个油纸包出来,打开往林弋的面前凑了凑,“这个呢?才制的水晶糕。” “我说你烦不烦呀,让我一人安静的待上一会子不行么?” “心情不好?与家里的兄长吵架了?” 闻言,林弋微微侧过了头,一双美眸审视着挨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这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月白色的暗纹蜀锦制成的圆领袍,袖口、衣领处用银线绣着花纹,只一眼,林弋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好像与你不熟。” 她的声音淡淡的,不难让人听出她此时的不悦。 那人听了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是不熟。适才我在里头就注意到你了,也见到了你让人换了酒,我还想着……” “你很闲么?”林弋突然开口打断了那个人的絮叨。 “啊?”那人面露不解,好看的桃花眼眨呀眨的,随即便想通了林弋问的是什么。 “那酒我也不喜欢,酸涩的很,我还是喜欢这一口梨花春。”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还有,梨花春我也不喜,味道太淡跟水差不多,我喜欢喝最烈的白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0章 听林弋这么说,那人呵呵笑出了声。 “你才多一点子大,竟想要喝烈酒,不怕三两口就把自己给灌醉了么?” 林弋嘁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有多大似的,也是,不然你怎的会喝那样淡口的梨花春?” “我说,你不会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喝的罢?”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我似你这般大时家里人也是不允我喝酒的,我便趁家里人不注意时,跑去库房偷喝。 诶,这水晶糕你来上一块不?” “不要,我的头有点疼,你别吵我。” 那人一听说不要,把手里的油纸团成一团直接往下一扔,随后只听底下哎呦一声,紧接着有人大喊了一声‘八嘎。’ 鬼子? 林弋不动声色,依旧半趴在栏杆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唉,咱们俩闯祸了,你说怎么办呀?” 林弋没有吭声,那纸包又不是她扔的,别想与她扯上关系。 咚咚咚…… 有个人跑了上来,手里还握着个油纸团,一上来对着林弋两人怒声吼道。 “八嘎,这个是你们谁扔下去的?” 林弋懒得理会这二人,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仿佛是醉酒睡实了。 “不是我,是他掷下去的……”那人指了指林弋,却见她没反应,便凑近了看了看,只见她露出来小半张脸,浓密的羽睫似是一把羽扇合得严实。 “不过……我看他好像睡着了,要不然就算了罢,我替他跟你道歉。” “八嘎,做了坏事还想不认?以为装睡便能躲得过去么?赶紧给我起来。” 说着,那倭国人几步过来就要伸手抓向林弋,林弋没有动弹,挂在手指上的空酒壶一下脱离了手,摔在瓦上啪的一声。 那倭人一下子站住了,下意识的看了看那月白衣袍的男子,似是在问他还要继续探么。 那人见了在心里就是一叹,摆了摆手,那倭人随后退下了。 似是被那声音惊醒了,林弋慢慢睁开了双眼,轻嗯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只手掩在唇边微微打了个呵欠。 “你……”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又或许是她才打了个呵欠的因由,此时的林弋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美眸潋滟泛着水光,身姿慵懒的歪在栏杆上,这回倒是让这人看清了她的容貌。 “你……是女娘?” 林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望前头拐角之处。 那人发现了她的视线所及,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怎么了?” “那边好像有什么亮亮的东西一闪而逝。” “是么,我过去看看。” 那人才站起了身,就见那边的暗影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林弋见过,望海阁玄字号房出来的其中一个。 “见过二位,我是先一步到的,不曾想会搅扰了二位的兴致。” 他在说谎,明明就是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包括她身边这个穿蜀锦的家伙。 “是我的不是,你们聊,我要回去寻阿兄了。” “那个……我叫李沧,既然有缘相识,不知可否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林弋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那个胡人。 “我叫颇黎,你适才见到的光应是我的戒指发出来的。” 说着,颇黎把他手上的戒指往前送了送,林弋看清了那个戒指的式样是一个狼头。 点了点头,再次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走。 “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弋脚步不停,缓步朝二楼西侧走去。 身后廊下,颇黎迈步上前坐到先前林弋所坐位置上,调笑道,“殿下,那美人好似没瞧上你呢。” 闻言,李沧睨了他一眼,“六王子的称呼错了。” 颇黎笑笑并不在意,“郎君说的是。” “这一回你怎的亲自来了?” “怎的?我不能来么?” 李沧没有应声。 “那件事郎君考虑的如何了?” “考虑如何?不考虑又如何?难不成你能从海上攻过来了么? 要是能也成,到时我一定大开城门放你进来。” “殿下,你可是李姓子孙,真的就能忍得下一个女人对你的国家指手划脚?” “李? 这天下姓李的何止我一个,况,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你父亲……我是说你名义上的父亲不支持你么?” “颇黎,你的挑拨对我来说无用,我只安心做我的生意,至于西边的那一把椅子,我根本就不感兴趣。” “哦,那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透出去?” 闻言,李沧笑出了声音,“好呀,那吾要看看你六王子能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竟能飞得出这沧州城?” 随着他的话落,平地里突然生出了一阵阴风,吹得二人的衣摆呼呼作响。 见此,颇黎的脸色倏的就是一变。 “影一,你吹着我了。” 李沧的命令一出,那阵风又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既然郎君无意,颇黎这便告退了,不过今日颇黎所购的货物,还望郎君能按先前的约定放行。” “好说,好说。” 颇黎行了个突厥礼,转身大步离开。 待彻底没了动静,那一阵风再次袭来,眨眼间,李沧的身边便多了一个黑衣人。 “郎君,这突厥人的野心不小,依属下瞧迟早会是我盛唐的祸患。” 闻言,李沧垂了眼,良久才一声叹息。 “那又如何,我的那位好祖母一直把持着朝政,祖父他又是个心大的…… 我不是阿耶,心眼小,装不了家国天下。” “郎君何必妄自菲薄,你可是主子最优秀的儿子。” “影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再提已是无用。 当年要不是我年纪小,你以为我还能活得下来么?” “怎会,她可是你的亲祖母,如何能斩草除根?” “如何不能?我阿耶还是她的长子呢。” “郎君,你小声些罢,终究是隔墙有耳呀。” “怕什么,以你的武功但凡有人靠近,还能逃过去你的耳朵么。” “郎君说的是。 这个突厥的六王子,还似原来一样放他们离开么?” 李沧看了他一眼,“他如果不亲自来,便一切照旧。” “是,属下明白了。 住在天字号的兄弟四个郎君可有示下?” “我交待你的事你亲自去办,至于那四个人,你也使了人盯着罢,有了异动再禀报于我。” “是,郎君放心,属下知晓如何作。 六王子那头也会给他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教训,好叫他知道盛唐不是他的小部落,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1章 (感谢书友们的厚爱,小树拜谢!) 林弋回到二楼西侧,先是对着沈樉和林平一揖礼,“二位兄长,我回来了。” 沈樉不言语,只用了下巴示意她坐下,林平见了她的染了酒意的桃腮气便不打一处来,也不知自家小妹跑出去偷喝了多少酒,才想斥上她两句,就听楼下舞台中央的长者再一次高声道。 “诸位,接下来到了本场的最后一项,也是众位最期待的一项,‘千娇百媚’。 依照老规矩,每朵花的身上都有相应的花名,现场叫价,价高者得。 来人,带百花。” 随着那长者的话落,便有一排排身上只罩了一层纱衣的高丽女子被几个仆从打扮的人带了出来,那一层薄纱震得林弋先前那一点子的酒意立时消散了不少,她的大眼睛不由的再次放大,下一息,她的眼前倏的一黑,有温热的触感覆住了她的眼睛。 “嗯?” 为何要捂住她的眼睛? 不待林弋开口说什么,便听耳旁有暗哑的声音传来。 “乖,这个不适于你看。” 不让她看,这如何能行? 这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说什么她也得瞧一回热闹。 林弋挣扎着想要躲开,沈樉的大掌紧随而上,不离开她的眼睛分毫。 “别闹,这个你真的不能看。” 这时,楼下已经开始有人叫了价,听着价格被人一再抬高,林弋心下更好奇了,伸出手抓住眼前的大掌想要把它移开,却不想她的脑侧又覆过来一只手,下一息她的头便被硬生生的扭转了个方向。 男人的眼眸深邃,令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停了些许,林弋才开口唤了他一声,“阿郎……” 小女娘的颊边泛着红,沈樉知晓她是喝了酒的缘故,而非其他的,极力忍住喉头滑动,出口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乖,这个你真的看不得。” 林弋眉头皱了皱,有些委屈巴巴的。 不就是穿得少了一些么,同是女子怎么就不能看了?又不是穿着暴露的男人,她如何看不得?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上一辈子她见识过的硬汉可多了去了。 “不公平。 阿郎、阿兄和长清阿兄都能看得,我为何看不得?” 沈樉咬了咬牙,把她的脑袋又向自己拉近了几分,低吼出声,“闭嘴。” 一旁的林平已然黑了脸,“意儿,阿兄不看,你乖一些。” 他既恼了这沧海阁行事如此龌龊,又恼自家阿郎的举止不妥,奈何现下身处外头,他不能立即动手将他的手扯开。 “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看了似的。” 这小女娘怎的还管起了他?他是一个成年儿郎,看上一眼怎么了? 又转头瞧了身边的平郎和自家阿郎,长清暗暗翻了翻眼睛。 他就不信适才他们两个不曾细看楼下的那些个高丽女子,连他一个不曾习过武的人都能瞧得清楚,他们两个目力过人的又如何瞧不清楚。 林弋:“……” “不让我看也行,只要你们应下带我去赌场瞧瞧,我就即刻把眼睛闭上,你们让我睁开我再睁开。” “得寸进尺。” “哦,那就不要尺,只要寸好了。” 说着,林弋双手齐发就要掰开沈樉的手,就听他咬牙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应,咱们即刻便去,记住你说的话,不得往那头瞧上一眼。” 林弋点头如捣蒜。 底下怎么一回事已经尽收进她的耳里,就是先前只顾着瞧她们穿的纱衣还不及看清她们的样貌,这一点子属实遗憾。 四人才踏上楼梯,便有腿脚快一些个的仆人禀了坐在二楼廊下的李沧,李沧听了他们几人的一举一动,直接抬手将人挥退。 “有查出他们的身份么?” “回郎君,这四人好似凭空冒出来的,才入了城,便去了城中一家卖毕罗的摊子,在那买了几只毕罗,随后直接到了望海阁。 对了,那卖毕罗的摊贩只与他们闲聊几句,嘱咐他们要是去海边须得留意倭人,后来又提到盐场和流人,那几个人也不曾好奇多问,只问了哪间客舍是这沧州城最好的,便离开了。 郎君你看,那几人这是去了赌坊? 依属下看来,他们应不是寻常的寒门学子,因由他们知晓趋利避害。” 李沧想了想沈樉四人的言行举止,确实不似小门小户出身,但带了个小女娘出门…… 却又不是高门大户能做得出的…… “不是商户子便是出身武将之家……” 李沧的眼睛眯了眯,“吩咐下去,务必让人盯牢了,察觉有异立即来报。” 赌场里,林弋兴奋的小脸通红,进到里头把楼上楼下转了个遍,最后挤进一楼大厅最中间开大开小的赌桌前。 才扯了个椅子坐下,沈樉、林平一左一右将人隔开,长清对着林平嘻嘻一笑,挤到他和意儿的中间。 “意儿,你何时学会赌钱了?” “长清阿兄莫要胡说,这话要是让我阿耶听了去,少不得又要罚我了。” “我听了便不会罚你了么?” 接话的是林平,先前在沧海阁他的脸就是一直黑着,现下也没好看多少。 林弋龇出了一口大白牙,“阿兄不一样,阿兄是最疼意儿的人,才舍不得罚我呢。” 听她这么一说,林平当下叹了一口气,“你呀,阿兄真是拿你没法子。” “我就知晓,阿兄最好了。”林弋笑靥如花。 “开了,开了啊,买定离手…… 诶,那位郎君,你都犹豫多半晌了,你这注到底下不下呀?” “意儿,你等下买大还是买小?” 说着,长清已经把他的钱袋子从怀里掏出来了,别看他长这么大了,进赌场他还是生平头一回。 “我不知道呀,长清阿兄,你先前可曾来过赌坊?” 长清摇了摇头,“阿郎都不曾来过,我又如何能来? 你这把下不下呀?人家可是要开了呢。” “我不下,先看上两把。” 长清也觉得小女娘说得有理,又把手中的钱放回到钱袋子里了。 “诸位,劳烦你们把手拿开,我这可要开了啊…… 嘿,说你呢…… 大家看好了,一……二……三……开……二、四、六,十二点大……”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不少人唉声叹气,对此庄家见怪不怪,有输钱的自是有赢了的,一旁的几个已然大笑出了声,有人对他们拱手道着恭喜。 哗啦……哗啦……哗啦…… 又是新一轮的摇骰子。 骰子撞击木质盒子发出了沉闷声,林弋听了挑了挑眉,不曾想这赌坊的老板竟是个精明,他怎的不在里头再加上一层绒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2章 哗啦……哗啦…… 长清刚想问上一问,却不想被林弋一把呼在了脸上,还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骰子摇定,庄家又喊了起来,“诸位,要想下注尽快下,诶,押的多赚的多……” 一些赌徒纷纷开始新一轮的押大小,只余几人犹豫不决,便是上轮输了钱的那几个。 庄家见此又是一连声的催促,“押一赔二、押一赔三,押中了豹子赔十,还有下注的么?” 庄家呵呵一笑,大喊一声,“开,一、三、四,八点小。” 押错了人后悔不已,押中的人兴高采烈。 在旁边看了几把,林弋没瞧出里头有作弊的意思,她猜桌面上的赌注一直都不太大,人家背后老板怕是不屑为之。 哗啦……哗啦…… 骰子再次被摇响。 林弋侧着耳朵仔细听,面上却是一副茫然不自知的模样。 啪的一声,木盒子倒扣在桌上,里面哗啦作响的骰子也终于落了定。 林弋似是还在迟疑,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长清。 “长清阿兄,你说这一把我押大还是押小?” 她这话一出,当中的庄家唇角便是勾,眼神还不经意的扫向林弋手里攥着的钱袋子。 “来,诸位,押了、押了啊,开大开小全凭个人的运气,不会玩的不要紧,看好大你就押大、看好小你就押小……” “喂,除了大就是小么?还有没有别个?” 林弋的话音一落,赌桌旁边就响起一连串的哄笑声。 “喂,我说小兄弟,你看想来像个读书人,这赌场不是你们这些个文人来的地方,还是回去好好读书罢。” “喂,看不起谁呢,我来不来这里与我读书有甚关系?” “诶诶诶…… 人家小郎君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你等糙汉子要敬着一些。 我说小郎君,你瞧好了么?再不下,我可要接着开了。” “开、开、开……”一群人立即起哄,那庄家却笑着缓缓抬起了手。 就在林弋想把手里的钱袋子扔出的时候,面前突然又多出了一只钱袋子,林弋一转头,就对上沈樉带着笑意的眼眸。 “拿去玩,开大开小只这一局,可好?” “我可全押了啊?” 沈樉不置可否。 林弋挑挑眉。 她有些怀疑沈樉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目的,就在庄家手按向木盒子的那一刻,一只钱袋子准确的落在豹子那一格上头,钱袋子落在赌桌上时发出的那一声清脆,惊得庄家的手就是一抖。 “开、开、开……”一群人再次起哄出声。 虽隔着钱袋子,庄家还是听得出里头装的是金饼子,那庄家有些犹豫,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过去。 见他举棋不定的模样,好多赌徒也都随之往楼上望去,然而林弋的眼睛却未动半分,只盯着那庄家的手一错不错。 似是楼上比划了什么,林弋见那庄家点了点头,随即抓着盒盖的手猛得一抬,三个骰子最上面的两点直直的映入众人的眼帘。 哄…… 赌场里一下子就炸了,这轮开的是豹子,一赔十。 缓了好一会子,那庄家哆嗦着手指解开面前的钱袋子,入眼所见,里头赫然是七枚金饼。 一个金等于一千个钱…… 林弋的双眼陡然放大,卧槽,七……七万…… 眼前的这张赌桌都不见得能盛得下。 那庄家也吓傻了,手抓着钱袋子竟一动不动。 “咋?你不会是想赖账罢?” 林弋学着被家中惯坏了的模样嚣张、任性的大声吼着,手还不忘直拍面前的赌桌。 “怎……怎会?” 似是被林弋吼回了神,那庄家才哆嗦着声音开了口。 “咱们赌坊可是这沧州城里头号的大赌坊,岂会做得出赖账的事来? 只是……小郎君,七十金属实不是个小数目,你看可否稍候一二?坊里要派人去老板那里取。” 七十金,怕是他们赌坊里一天的流水,这么大一笔钱掌柜自是要亲自向老板禀明。 沈樉的目光再次看过来,林弋竟一下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她自己瞧着办? 呵……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朝那庄家一伸手,“先把我兄长的钱袋子还回来,余下的…… 你们直接送去隔壁天字号房,我们兄弟便不在这里候着了。” 她的话音才落,就有眼红的赌徒立即撺掇。 “小郎君,你可不能离开呀,那可是七十金呀,你就不怕他们反悔不认账?” “是呀,小郎君,咱们还没见过七十金长何模样呢,你且在这里等上一等,也让咱们开开眼呀。” “是呀……” 众人以为林弋不言语是听进去他们的劝,却不想她的小手往前伸了伸,眼神里满是坚定。 “小郎君,这……” 林弋的手再次往前一伸。 她是真的不知道沈樉钱袋子里装的是金饼,但凡她知晓,说什么也不会拿七个金去赌,她不是赌神转世,随随便便都能押中? 好吧,她还真是随随便便押中的,不管余下的赌坊是否赖着不付,这本金该要回来还是得先要回来,免得打了水漂连个响也听不着。 庄家见林弋坚持,遂把钱袋子丢了回来…… 沧海阁,某一个房间里。 李沧端坐在榻上,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捏了一盏赤金镶八宝杯,放于唇边,细细品着阁中用来待客的葡萄酒。 久违的酸涩还是那样的熟悉,他实是搞不懂,那小女娘是如何能喝得下一整壶。 “你是说那兄弟四个当中最小的,玩骰子赢下了七十金?” 闻言,跪在当中的中年男人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些,颤抖着声音回话道。 “回禀郎君,就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那小子一看就是个雏,押注押得甚是随意。 郎君之前就有吩咐,不轻易叫手底下的人出手,是以……” “他真的当场把钱袋子要回去了?还叫咱们的人把余下的钱送去望海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3章 “可不是。 周围好些人都劝他等上一等,说是拿了钱再走也不迟。 可那小子连理都不带理的,把钱要回来就跟着他的兄长们离开了。” “不是……他兄长教他的?” 跪着的赌坊掌柜似是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定道,“不曾。 曩时他兄长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吐出一个字。” 李沧点了点头,“呵…… 倒是个聪明的。 你且去罢,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别因为一点子小钱叫我沧州失了颜面。” 得了准确示下,那掌柜赶紧对着上首叩了个头,躬着身子后退着出了房间,把门轻轻拉上,随后一转身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望海阁,天字号房。 四人才一进入房间,就有小仆奉了沏好的热茶进来,与之送来的还有几样点心。 待门被轻轻带上,林弋把沈樉的钱袋子往圆几上一掷,随后她去了隔间。 长清看了看自家阿郎,又看了看对面的林平,挑了挑眉头识趣的没有开口,而是伸手拿过几上放置的茶壶,倒出了四盏茶。 净过了手,林弋从隔间走了出来。 “意儿,你怎么在阿郎的房间里这样随意?” 甩着手的林弋闻言脚下就是一顿,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家阿兄。 她如此这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的,莫说出门在外,就是在清明院时也是这般,阿兄作何要斥责于她? “你说她作甚?应下她去赌坊的是我。” 阿兄这是嫌她惹祸了么?可是赢来的钱她不是没要么? 那可是六万钱,就被她一眼不眨的给弃了呢。 “阿郎,你不能再纵着她了,她现下都敢称你为兄长了。” 林弋实是不知她哪里惹了自家阿兄不快,当下一撩衣摆屈膝跪了下来。 “阿兄莫要生气,今日是意儿一时得意忘了形,竟忘了府里的规矩,对阿郎不敬,意儿甘愿受罚。” 长清见了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后退几步一撩衣摆跟着跪了下来。 适才还一脸笑意的沈樉,见此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直至不见一丝表情。 事已至此,林平也起了身,后退两步一撩衣摆跪了下来,他的身子跪得笔直。 这时,有敲门的声音响起,长清想了想,提起衣摆站了起来去开门。 “何事?” 此时屋子里的情形不足为外人瞧了去,是以他只错开了个门缝,把门口堵了个严实。 “仆搅扰郎君了,这是下头赌坊让送上来的。”说着,他一侧身,露出身后两个人抬着的小箱子。 长清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箱子放在门口。 那仆从吩咐身后的二人照办,随后三人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待外头不见了动静,长清这才把门打开了一些,把那个小箱子抱了进来,险些没把他的胳膊抻了。 “阿郎,是赌坊的人把余下的钱送上来了。” 沈樉点点头,“给意儿罢。” 闻言,兄妹二人同时抬起了头,林弋直接开口说道,“我不要,又不是用我的钱赢的。” 沈樉还不曾应声,长清一脸吃惊的看了过去。 这小女娘知不知晓六十金意味着什么?大嘴一张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我拿了钱与你赌的,难不成你输光了我还要让你还钱不成?” “那我也不能要。” 就是因为这些金饼子,害得她被自家阿兄说了一通,她长这么大,自家阿兄还是头一回凶她呢。 林弋的倔脾气上来了,也把身子跪得笔直。 沈樉不言语,只垂了眼,端了面前的茶盏细细品着。 见状,林平重重叹了口气,垂着眼无奈道。 “意儿,且去歇着罢。 长清,劳烦你把箱子送去意儿的房间。” 林弋转头看向自家阿兄,见他垂着眼睑跪得笔直,闭了闭眼,起身对着二人先后施了礼,抬步走了出去。 “长清阿兄,你怎的把箱子搬出来了?” “我不搬行么?” 他翻着眼睛,因为用了力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林弋一声叹息,“行罢,咱们俩一起抬。” 房间里,林平依旧跪得笔直,沈樉放下手里的茶盏,定定的盯着下方的林平。 好半晌,他才开了口。 “你心有不快为何不冲我?何必要对着意儿发火?” 林平不应声,依旧垂了眼帘。 “这一回你可是伤了她的心。” 说着,沈樉叹了口气,起身来到林平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平郎,你我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待他返回坐下,又给林平添了茶水,林平这才迈步上前坐了下来。 “从何时起,你……” 这话他不知要如何说,赌了气端起面前的茶盏将茶水一口喝下。 “我……不知……” 轻啜了一口茶水,竟觉得满口苦涩。 “平郎,你容我好好思量可好?我得……想明白些。” 闻言,林平的手忽然攥紧,紧握的双拳微微有些颤抖。 沈樉知晓,如若换了他自己,早就一拳头挥过来了。 好半晌,林平才吐出一口气,“你不该亲近她的,她那样小的年纪,你只会害了她。” “记下了,在我想清楚之前我会尽力控制。” 什么? 林平一脸的震惊。 “阿郎,你知晓你说的是什么?你又要让意儿如何自处?” “平郎,不管我对她是何心思,我都不会害了她,更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如若…… 日后她不曾心悦于我,我会放她离开,也不会废了她的功夫,父亲那里……我一力承担。 平郎,在她及笄前我不会叫她察觉了我的心思,至少现下不会,我保证。” 林弋不知自家阿兄留在阿郎的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 她回到了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便上了榻抱着被子,不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阑人静,街道上再也不见一丝的喧嚣,连街那头的丝竹声也渐渐的静了下来,四周的烛火不知何时燃尽了最后一滴泪。 梆……梆梆…… 梆……梆梆……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梆……梆梆…… 梆……梆梆……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声音逐渐远去…… 榻上沉睡的林弋突然睁开了双眼。 窗纸上,一个黑影似随风落叶一般,悄无声息的立在林弋的房门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4章 咯……咯……咯…… 是刀尖落在门闩上拖动门闩发出的摩擦,那声音虽几不可察,落在林弋的耳里却清晰可见,即便她不用睁眼瞧,以她现下的耳力也可轻易知晓来人正在作何。 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只黑色的靴子踏了进来,林弋闭上眼睛把呼吸放缓再放缓,直至绵长,即便来人的武功再高强,也判断不出此刻的她究竟是陷入了沉睡还是在保持清醒。 这是翻动的声音? 不应该直接抱走那箱金饼么? 毕竟她来了沧州干的唯一招惹人眼的事就是用七个金换回了七十金,曩时赌场里何止数十人,这事想要不传出都不可能。 又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这是手指捏在包袱上发出的声音,林弋有些不解,那人究竟在找什么? 放下包袱那人又去了衣架那边,这是连她才穿过的衣裳也不放过么? 似是无所获,那人竟来到林弋的榻前,林弋依旧呼吸绵长睡得很沉。 那人把他的脸向林弋凑近了些许,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细微的变化,突然,林弋嗷的一嗓子吼出了声。 “豹子……” 吧唧吧唧嘴,林弋又嘟囔了一句 “嘻嘻,老子发财了……” 嘚啵一通,人一翻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床榻旁,借着月光可见地上坐着个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谁能想到轻功好到踏雪无痕的人,竟被一句梦话唬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暗影里,林弋的唇角勾了勾,就听那人用极低的声音念出了声。 “哎呦,我的小心脏呀,险些没跳出来。 这小子真是的,睡得好好的怎的还说起了梦话?莫不是玩得兴奋在撒癔症? 都怪影一,作何要我进房间来试探?不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何好试探的。 走了,啥也没捞着,白折腾一趟。” 翻身睡在床榻上的林弋:“……” 这人莫不是来搞笑的? 那一箱子金饼就在圆几上搁着呢,他的眼睛得有多瞎看不见? 还是…… 他根本不是冲着金饼而来的? 门被轻轻带上,又用刀尖挑着门闩放回原位,好似不曾有人趁着夜半偷入她的房间,林弋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辰正时至,四五个仆从提着食盒子出现在沈樉的门前,抬手轻敲几下,正在盥洗的沈樉无法起身便直接开口喊了进来。 仆从们才一摆好饭,林平便迈步而入,见沈樉正用一块布巾子擦着脸,拱了拱手,道了声安,他一转身又去了隔壁。 “意儿?意儿?该起身用早食了。” 林平的大掌拍着门板,不多时,林弋便打着呵欠从里面把门打开,眼睛随意的往对面扫了一眼,高声说道。 “唔好困呀,阿兄,我能再睡上一会子么?” “睡睡睡…… 日头都多老高了,还要睡? 你不是惦记着去看海么?快些洗漱,过来用早食。” 林弋垂着眼睛看自家阿兄打出的手势,微微点点头,大声回道。 “哦,我换了衣裳这便出来。” 沈樉房间里,四人围坐在圆几四周,边随意聊着天,边打着手势相互沟通。 不出林弋所料,其它三人的房间里也同样进去了人,来人似是在翻找他们的过所,或者是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什。 得知其他房间里也进了人,长清笑得一脸奸诈。 昨儿夜里他突然灵光乍现,把他们四人的过所压在了榻下夜壶底下,许是来人知晓那一处放置的是夜壶,是以他根本不曾往那下头翻找。 “长清阿兄,你不好好用吃食,怎的一脸贼兮兮的? 莫不是背着咱们做坏事了?” 小女娘的打趣长清也不在意,他昨儿夜里做的事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提。 “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得了。” 林弋撇撇嘴不再言语,垂了眼看着夹在筷子上的毕罗。 小女娘突然禁了声,长清有些狐疑,这小女娘何时竟这样乖顺了? “意儿,你不用早食看着毕罗作甚,是不够吃么?我这边还有呢。” 林弋摇了摇头,与对面用早食的沈樉说道,“阿郎,人家在提醒咱们离开沧州城呢,咱们是依计行事,还是直接离开?” 沈樉垂了眼,不急不徐的喝着米粥,长清想了想开口道。 “阿郎,咱们是奔着看海来的,要是不去的话,是否引起他们的怀疑?” 沈樉放下粥碗和手中的筷子,“那便依计行事。” “阿郎,那放在我房里的金饼呢?咱们是带上还是想法子还回去?” 沈樉抬眸看着对面的小女娘,“你待如何?” “不是我贪财。 昨夜赌场里我已然弃了余下的六十金,可人家还是把钱送上来了,而夜里…… 不曾动了装金饼的箱子。 如若咱们还回去,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那便不还,用过了朝食即刻出发。” 四人用罢了朝食,简单的收拾了行装,与楼下掌柜招呼一声,便牵了马往东城门走去。 出了东城门,长清愈想愈不对,微微扯了缰绳把速度降了下来。 “怎的了,长清?” 长清并未立即应声,而是琢磨了一会子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他们要看过所就给他们看好了,反正咱们用的过所是假的,又如何看不得? 嘶…… 不对呀,过所不论真假,上头总是有一个身份,按说咱们进城时他们应已知晓,又何必夤夜冒险使人进咱的房间?” 沈樉一听他要说的是这个,一扬马鞭打马继续飞驰,另一边的林弋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夹马腹急速跟上。 见此,林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长清的肩头上拍了拍,打马跟了上去。 四人纵马你追我赶,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远远的就见前头有一支车马队,沈樉当先拉住了缰绳,林弋三人紧接着停下。 “阿郎,前头是胡人的商队。”林平先一步开了口。 林弋这才想起昨夜在沧海阁二楼她遇见李沧和颇黎的事,还不曾向沈樉禀报,是以,压着声音,把前前后后仔细说予了三人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5章 “意儿,你怎的不早说?” “阿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受旁人监视,又如何能说?即便是现下,说不准也有人盯着咱们呢。” “意儿说的是。 昨夜的拭探,恰好说明他们对陌生人的警惕,难保他们再行试探之事。 等下咱们打马超过前头的胡人,意儿留意一下,看昨儿你遇见的那个手戴狼头戒指的人,是否在前头的商队里。” “是,阿郎。” 四人纵马急驰,不到盏茶的工夫便超过了前头的车队,四人不作停留,又一个时辰后停在一个小村子的外围。 “怎的了,意儿?你不会也似长清一般,想到做下蠢事了?。” 林弋摇了摇头,肃目敛眉的看了自家阿兄一眼,对他的打趣并不理会,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沈樉。 “阿郎,我的感觉很不好,前头村子咱们怕是进不得。” “往下说……” “阿郎先前叫我留意手戴狼头戒指的人,怕是已然猜出他的身份,如若我不曾记错,狼是突厥人的神明,而佩戴狼头戒指的人……他的身份应是不低。” 沈樉点了点头,“我所料不错他应是突厥部的王子。” “王子?” 怎的还冒出一个王子来? 长清吃惊不已,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会有一个突厥王子与他们一路同行。 “那怎么办呀?那可是突厥部的王子,怕是来者不善。”吃惊过后长清很是担忧。 林平想了想,道,“阿郎,你说着沧州城会不会有人与那突厥王子暗中勾连,行叛国之事?” 沈樉思量了好一会子,才缓缓开口道,“勾连或许有,但通敌卖国却不见得,否则昨儿夜里意儿决不会活着回来。” “阿郎的意思……他们放过了意儿,是在告知咱们他们所行之事与盛唐无碍? 又或他们不曾探出咱们的底,不好冒然出手对付咱们?”林平顺着沈樉的话往下说。 林弋却一直低头不语,沈樉瞧见了开口问道。 “意儿,你如何看?” “或许二者皆有。” “没有旁的了?” “嗯……我在想他们之间的勾连是什么?” “可是想到了?”沈樉继续问。 林弋点点头,“贩私盐。” 这个时代的军士行军打仗,尤其是骑兵,随身携带一种叫醋布的东西,就是用醋和盐煮过的布,晾干后类似于干海带,在野外做饭时,撕下一块适合大小的醋布放至水里煮食即可。 盛唐军队都在用的法子,没道理游牧部落的突厥人不会用,散装的海盐他们运不出境,那在沧州制成醋布呢? 至于制作醋布的布,如果林弋没记错的话,昨日,倭国海船才卸下不少的布匹…… 林弋的双眼眯了眯,这一整条利益链条究竟掌握在何人的手中呢? 她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长清第一个反驳。 “不可能,一个突厥王子亲自来渤海贩私盐?这话说出去我可不信。” 长清宁愿相信这沧州城里有人通敌,也不信一个突厥王子行驶数千里,只为捣腾一点子私盐。 “我倒是与意儿想的一样。 不管这一回突厥王子来沧州的目的是何,怕是都落不了一个好,与他有勾连的人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沧州城,至少要给他一个教训。” “要是咱们能知晓与他们有勾连的人是谁就好了。”林弋嘟囔了一句。 “阿郎,那咱们还要继续前行么?”林平很是担心。 与通敌扯上关系,所生之事定不是小事,现下他们只有四人同行,搅进这样的事里,属实令人糟心。 沈樉点点头,“继续前行,待到了海边我们直接北上,不作停留,尽快出这沧州境。” 有了决定,沈樉四人直接打马穿过前头的小村子,就连路上有人喊了他们也不作理会,只加快了速度急驰而过。 入夜,四人寻了一处缓坡搭建了帐篷,现下虽春暖花开却不是夏至,夜里头依然寒冷,不宿在帐篷里人怕是要受不住的。 此番出行他们只带了两顶帐篷出来,林弋一人一顶,另外一顶不足三人躺卧,只能缩着腿凑合歪着。 夜色昏暗,一轮皎月不知何时竟躲了起来,天上只余点点星光。 就在这时,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且速度越来越快,蓦的,林弋想起了东边的鬼子。 特么的,上一辈子她不能正大光明的砍鬼子,只为她所生的年代不对,这一辈子不一样了,只要有机会她可以杀一个痛快。 自从在沧州听那卖毕罗的摊贩说鬼子截杀渔船,她就惦记着鬼子主动撞上来,这不她才一‘瞌睡’,就有人带着‘枕头’送上门了。 右手手指轻轻挑起,春雪已然出鞘,林弋装作起夜掀了帐帘出来,往一旁树下走去。 才行至近前,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沈樉在她的耳边嘘了一声。 林弋点点头,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侧头就见自家阿兄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一想适才她怕有人监视他们,想学着男子的模样去掀衣摆…… 卧槽…… 林弋想用脚指头抠出一个深坑,要两米乘两米见方的那种。 脚步声愈发的靠近,林弋把头压得极低,特么的,这怕不是有上百人,转头又看了看身边……加起来也就才三人,至于长清么,除了会提刀也就会提刀了,至于别个,林弋可不曾指望于他。 强而避之,连古人都明白的道理,林弋的脑袋又没长包,才不会傻到主动跳出去当面挑衅。 至于杀鬼子? 不必正面硬刚,有了机会她可以作暗中偷袭,这可是她最擅长的呢。 一群人叽里呱啦的翻动帐篷,林弋有想到他们是为了金饼而来,如若不是的话…… 莫不是与今早的毕罗一般,只为催促他们四人赶紧离开,又或告诫沧州的水,不是他们这几个人可以涉足? 林弋的脑中千回百转。 倭人…… 突厥人…… 沧州…… 林弋闭上了眼睛,脑中回想起昨夜沧海阁二楼的那一出闹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6章 他,竟是他?李沧…… 林弋只觉得一身的冷汗,她昨夜竟傻傻的在阎王生死殿前走了一圈而不自知。 林弋回想了他的模样,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竟能做出这样的事,只为从中赚取一些钱财? 还是…… 勾结外族欲行颠覆之事? 是了,他姓李。 正因他姓李,首先考虑的不应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么? 如若…… 如若他一时糊涂引狼入了室…… 将生灵涂炭,战火四起…… 老百姓哪有安定日子可言?整个中原将陷入强敌环伺的地步。 这事既然叫林弋遇上了,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她或许可以试上一试,再次豪赌一回,赌那人只为赚取一些钱财,赌他的人性不曾泯灭,赌他还记得自己姓李。 哈哈哈……桀桀桀…… 骤然乍响的声音令林弋的思绪回归。 寻声望去,就瞧见她给自己缝制的抹胸竟被翻了出来,挑在鬼子的刀尖上,放肆大笑…… 特么的,这群可恶的鬼子简直该死。 不愧能在我广袤中原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原来他们从根上就是坏的,骨子里就是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的东西。 握住春雪的手愈来愈紧,她整个人正在被这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手里握着一挺机枪,把那些该死的鬼子全都突突了。 就在心底的那团火即将压制不住喷涌爆发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了她握住春雪的手,激得林弋猛然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深眸,还夹杂着一些她不曾看清的情绪。 “意儿,那些人走了。” 林弋转头望去,只见前头火光一片,他们的帐子不知在何时竟被那些倭人一把火燃了,幔帐上刷过桐油,遇火便很快窜起,火光冲天。 “他们可曾拿走了什么?” “不曾。” “咱们的马呢?” “在那边树下拴着呢,那些倭人不曾动过。” “这是告诫……” “什么?意儿你说什么?” 林弋抬起了头,她看到了沈樉、阿兄和长清…… 蓦地,林弋双膝触地郑重的叩了一个头。 “意儿,你这是作何?” 小女娘的怒沈樉明白,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向他行如此大礼? “有话起来说,嗯?” 林弋摇了摇头,“阿郎,逐我离开沈家罢,从此以后我行事与沈家无关,与林家也无关。” “意儿?” 林平很是震惊,自家小妹竟然自请离族,没有沈家、没有林家的庇护,她一个小女娘如何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她知不知晓她要作何? “阿兄,意儿不孝,意儿不能跟你回幽州了,阿耶阿娘那里…… 就说意儿来世在做他们的女儿。” “意儿,你要做何?你予阿兄说,阿兄替你去做,可好?” “不好,阿兄有阿兄的职责与使命,家里有耶娘等着阿兄尽孝,有次兄和阿姊等着阿兄庇佑。” “你……” 林平火大。 自家小妹如此倔强,他是骂骂不得、打他又舍不得,最后一屁股坐在原地赌气不吭声。 “平郎,莫要生气,先弄清楚意儿为何要说这样的一番话。” “是呀,意儿,你这是怎的了?难不成被那些倭人气狠了? 你与长清阿兄说,长清阿兄去教训他们去。” 林弋摇摇头,把她先前的猜测一一道出,听得三人目瞪口呆。 “糊涂,你一个小女娘如何能搅和进这样的事里? 这些事又如何要你一个小女娘来承担。” “如何不能? 阿兄,我不信上头不知晓沧州的事。正因由我是一个小女娘,才适合做这些。” “值得么? 意儿,你做这些究竟值得么?” “值不值得的,我没撞见也就算了,或是我脑子不够用也成,但…… 阿郎,我知晓我这么做或许会带累了你,带累了沈家。 你放心,我此番前去不会带了任何能暴露我身份的物什,也不会留下一点子把柄。 请阿郎相信我,为了林家我也会说到做到。” “意儿,我问你值得么?你……就不曾有一丝的不舍么?” “用我一个便能把沧州的水搅浑,让三方人马相互猜忌,我觉得挺值的。 况,不见得就会把我自己搭进去,我又不傻,能活难道不好好的活着?” “好,我应你,但你得应下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的一条命,我在幽州等着你,可好?” “阿郎……” 林平不曾料到阿郎会应下。 意儿此番去怕是九死一生,况,没了他和阿郎在身边约束于她,她行事起来更没个顾忌,这些种种阿郎又如何想不到? 沈樉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林平说下去,他的眼睛只直直的盯着小女娘,他要她给他一个答案,又或是一个承诺。 林弋垂下了眼,把她要做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 动用成百的倭人,只为烧他们两顶帐篷? 不管别人如何想,林弋自是不信的。 如若用这上百倭人去收拾突厥人的商队呢? 这样好似就说得通了。 李沧是这两方势力的中间人,只要他稍微那么一挑拨,两边人马便能动起手来,他正好来个作壁上观,在一旁瞧着热闹。 然,这些须得建立在他没动那心思的基础上,如若动了…… 那便宰了这些外族人,最后再化妆潜进沧海楼,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免得这么个败类活在世上祸害老百姓。 行动计划已定,林弋抬眸看着沈樉,“阿郎,我只向你承诺,我会尽可能的保住命活着回到幽州,如若…… 我是说如若,一个月后我……不曾回去,请阿郎务必禀于节度使,幽州九州即刻重新布防、枕戈待旦。” “好,一月为期,必守信诺,望尔如归。” “多谢郎君。” 说完,林弋重新叩了个头,站起身来又给自家阿兄行了拱手礼,自腰间解下春雪和钱袋子,又把缚在小腿上的鄣刀也取了下来,想了想又把迦南香捻珠也摘了下来放到了地上,最后看了沈樉三人一眼,转身几个纵身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意儿怎的连柄刀也不曾带? 林平急了,也学着自家小妹的模样开始解身上的物件,却不想被沈樉给拦了下来。 林平不解,难不成阿郎他真的要把意儿逐出沈家么? 她才将将十三岁,怎的能放任她如此胡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7章 约摸过了盏茶的工夫,沈樉这才收回了视线,回头看向林平与长清,交待道。 “平郎,你带了长清与四匹马即刻起程,向北急驰前往蓟州,做出四人已出沧州的假象。” 沈樉才一开口,林平便知晓他要作何,身为阿郎的护卫,又如何能让他去冒这个险,况惹祸的还是自家小妹,要去也是他这个作阿兄的去。 “属下恕难从命。 还是阿郎带着长清离开罢,意儿那里我自会陪着他。” 这还是林平头一回驳了他的话,沈樉闻言冷下了脸。 “我的内功已修习至九层九,平郎呢,你的内功可曾到了九层九?” “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九层。” “平郎,关键时刻我能压得住意儿,你呢,可能做到?” 林平:“……” 他还真做不到。 意儿打架他能缀在后头递刀子,意儿挨打他可以挡在身前替她挡刀箭,哪怕为此送了命他也心甘情愿,说到管得了意儿…… 他不是不能管,他是舍不得、狠不下心管他最疼宠的小妹。 林平叹了口气,拱手对着沈樉作揖。 “是,属下遵令,会把长清安全无恙的带回到蓟州,我与长清在蓟州城外恭候阿郎。” 该说的话都说了,沈樉把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部交予了林平,唯一与林弋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带了钱袋子,至于他和意儿的过所不曾带了,反正都是假的,带不带的无甚关系。 暗色下,林弋无声无息的落到一棵树上,望向四周大致瞅了瞅,认出了眼前的这个村庄就是先前他们路过的那个,她还说了这个村子进不得。 斜眼瞥向不远处潜伏在那里的倭人,林弋的眸色微动,像一只壁虎似的爬下了树,就好似上一辈子摸哨一般,往她才观察好的一个地方潜入。 只是她不知的是,她才下树不久,身后就有一道黑影飘然落到了那棵树上,盯着她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往前挪,黑影的唇角勾了勾,愈发觉得小女娘是个有意思的。 草丛里,林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此刻的她已经距离那群倭人不到十步远,甚至有一点子细微的响动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嚓嚓嚓…… 有一个人脱离了队伍,走向林弋潜服这边,走了才几步,便动手开始解腰带,人群中一个倭人见了向他掷了一块石子,又暗中比划了几下,示意他走远一些。 解腰带那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似是对身后之人很不满,啐了一口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林弋见了在心里卧了个槽,因为这人距她只有一步远,如若所料不错,放任这个鬼子在这里放水,那她将毫无意外的被波及到。 林弋咬了咬牙,恼恨她眼瞎选了这么个位置,为了不让自己被污秽沾染到了,在那人有所动作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出手点了他的穴位,紧接着那人便一动不动的倒了下来。 将人放倒在地,小心拖到了树后,林弋把那人的外裳扒了下来。 学着倭人武士的发型重新给自己梳了头,不放心的又在那人的死穴上重重一击,最后解下他腰间的一把短刀插在自己的腰上,捡起那死倒手里攥着的刀抱在怀里,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坐在树上的沈樉眼睛都看直了,不曾想这小女娘的胆子如此之大,就那样明晃晃的混了进去,不怕旁人发现她么。 林弋走近那些倭人,并不靠过太近,而是走到了一处暗影之中抱着倭刀靠坐在树旁,随即他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盹来。 沈樉见了心说这人心还真大,周围都是倭人他也能睡得着,就不怕别人发现来个以一对百么?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打庄子里头溜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开口说的是中原话。 说里头的胡人对布匹的数量很不满意,他们大老远的来了一趟,就拿这么一点子布糊弄他们,他们带了好些金子出来又不是付不起钱。 总之骂骂咧咧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倭人听了直咬牙。 那黑影又说了他们主子很不高兴,说倭人下一回如若不多带一些上岸,那他只能另换他人合作了。 倭人点了点头,问他要的货可否准备好了,说他们打算趁着刮飓风之前再回来一趟。 那黑影点了点头,说早已准备妥当了,让倭人跟了他们进去。 倭人对着后面招呼一声,林弋抱着倭刀跟在那些人的身后,才一进村子,她的身形一闪,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不多时,一处院子里发出了喊声,立在一处房顶之上的沈樉,听不懂他们嘴里的突厥话是什么意思,但随后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音,令他知晓里头有人打了起来。 看那方位,是小女娘先前消失的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跑出来一个人,对着夜空喊了一句倭国话。 沈樉依旧听不懂,却在黑夜中辨出喊话的是小女娘,意儿何时会说倭国人的言语了? 打死沈樉也猜不出,上一辈子的林弋是特种兵,周边国家一些的常用语她都会说,算不上精通,但日常交流绝对无障碍。 喊完了话,林弋再次闪身离开,沈樉想也没想的运功跟了上去,以他的目力,他清楚可见小女娘手里攥着一把突厥人惯用的刀,悄然的缀在倭人的身后伺机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沈樉:“……” 相比突厥人,意儿为何对倭人更加的憎恨?难不成只为那些倭人翻了她的包袱么? 沈樉百思不得其解,却见林弋在暗中杀得那叫一个痛快。 杀着、杀着,似乎觉得手刃的倭人过于多了,把手上的突厥刀随手一扔,捡起一把倭刀朝突厥人砍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大喊倭国话。 沈樉坐在房顶上,瞧着小女娘跟灯影戏上头人画儿似的,一面化成了倭人,见着突厥人就砍,一转脸又成了突厥人,逮着倭人就宰,宰的好似一只羊那样简单。 就在沈樉瞧得一个热闹,倏然,他的眉头就是一拧,紧接着他使用全身的功力往下头掠去,抓住小女娘的衣领往另外一个方向飞。 林弋没有挣扎,更没有出言喊上一声,就默默的侧头看着提着她的衣领,带着她不断跃起再跃起的沈樉。 特么的,她怎的感觉她好像一只鸡崽子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8章 书友们,给个五星好评,拜谢 沈樉、林弋的身后,影一全力追了好一阵子,仍不见前头之人的身影,有些恼恨前头人的武功高强。 今夜出来之时应该把影二也叫上,有了影二在,那人就是天上的苍鹰,怕也难逃出影二的手掌。 罢了,追不上便不追了,村子里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处置,影一运足了功力快速折返。 他怕他回去慢上一些,突厥王子的小命难保了,那他们家主子岂不是沾惹了麻烦得不偿失? 就连他怕是也难逃主子的责罚。 村庄里,倭人头目带着人已经杀红了眼。 他只是答应在取货时顺手帮那人一个小忙,却不想突厥人的战斗力竟这样强悍,此番他带来的百余人早已死伤过半,恨得他又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对面,颇黎也在暗暗咬牙。 如若他要的醋布数量少上一些,他一定会装了车直接返回,又或他不该为了心底里的念头借由商队把沧州的兵力布防搞到手,他应该见了李沧即刻离开。 现下后悔却已然来不及了。 他的手下伤亡过重,身边只余四五个人保护在他的身前,他想,李沧得了信一定会派人来救他的,他可是父汗最喜欢的儿子,若是他在盛唐出了事,父汗一定会发兵攻打盛唐,说不准还会直接南下,夺下京安城也未可知。 思及此,颇黎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父汗终于得偿所愿,难过的是他怕是不能亲眼得见了,将来的汗位…… 唉,想那些虚无的作甚。 他阿史那﹒颇黎竟要死在几个倭人的手里,该死的倭人…… 如果不是与中原隔着海,他一定带着突厥的勇士先把那里踏平。 懊恼与悔恨充斥在他的心头。 “住手……” 一声大喝在村庄的上空响起,所有人下意识的停了手中的刀。 先前影一路过附近的盐场,已经有盐监在召集守卫,往这边赶过来。 影一再次恨得直咬牙,怕是先前逃出去的那个人做的手脚,也恼盐监这么快便派了差役出来。 眼见着事情愈发的不可控,不得已命人传递消息回城,向郎君寻求解困之法,愿今夜之事不会搅了郎君的计划。 喝止了两方人马,影一招来了管事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 那管事就是这个村子的里正,姓陈,得了吩咐忙不迭的往盐监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才出了村子,就见不远处跑来了一群人。“哟,赵盐监,怎的还把你给惊动了?” 十里外,一条小河边。 沈樉才一着地顺势便松开了手, 啪…… 哎呦…… 林弋爬起翻坐在地上,揉了揉还算不得是‘山峰’的‘峰’,一脸委屈巴巴的。 “过来……” 林弋撩了眼皮子向上斜了一眼沈樉,自己都被他给摔了,她还没生气呢,这人可倒好,怎的还发起了脾气。 “不去。” 不就是发脾气么?好像谁不会似的。 林弋把脸扭向一旁,不理人。 二人僵持了一会子,沈樉重重的叹了口气,几步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拽到河边站定。 “诶,你干嘛,作何要扯我的衣裳?” 沈樉这个气呀,咬着牙吼道,“你闭嘴。” “我偏不,你都扯我的衣裳了,还不能让我说话了?” “呵…… 有本事你可再说一回?” 林弋一下把嘴闭上了,她又不傻,直面硬刚,回头这人还不得把她直接扔河里去。 倭人的外裳被沈樉扯下随手扔进河里,又伸手把小女娘的头发散开,以指为梳替她重新束发。 “簪子……” 啊? 林弋有些发懵。 “你的发簪。” 林弋哦了一声,从腰间抽出她的发簪傻愣愣的递过去,沈樉接过替她插好,扯着她蹲了下来,以手指蘸了水把小女娘脸上的血迹抹去,又给她净了手,见她恢复如初才把人拉了起来。 “阿郎……” 林弋有些不解,属实不知这人为何要做这些。 沈樉低头看着小女娘,忍住他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声音淡淡的道。 “杀几个蛮夷而已,作何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哦……” 林弋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我阿兄和长清他们呢?” 沈樉转身当先一步走在前头。 “我让他们带着四匹马,北上去了蓟州,约好了在蓟州城相见。” 林弋又哦了一声,“那咱们呢,也是去蓟州么?” 沈樉摇了摇头,“咱们不去,咱们转道自水路去幽州。 前头想必有村子,寻一条船送咱们去运河,再租了船由运河北上幽州。” “那我阿兄和长清他们呢?” “林叔不是有话让你带了给你次兄么?我会使人传话让平郎去平州一趟。” “阿郎,曩时我与阿耶说的话你可是听见了?” “你们又不曾避着人,自是能听见的。” 林弋:“……” 天光放亮,二人行至一处村落,碰到一个到河边担水的老妇人。 荒野郊外,突然冒出来两个陌生人,老妇人心生警惕,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们。 在行至离老妇人七八步远的地方二人收住了脚,林弋侧头看了沈樉一眼,又转过了头对那老妇人拱手行了一礼。 “阿婆好,我和阿兄来自京安,是书院里的学生,我们出门游历,在那边露宿野外遇到了一伙歹人。 我们与另外两个兄长跑散了,我们的包袱和马匹也被抢了,敢问阿婆,这里可有船支,我们想去运河上头。” 那老妇人不曾说话,仍是用眼睛打量着他们,林弋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阿婆放心,我阿兄有把钱袋子带出来了,不会白白用了船的。” 那老妇人又打量了几眼,才开了口。 “可以送你们去运河,你们能予多少钱?” “阿婆说罢,我们兄弟不曾租过船,先前是一路骑马过来的。” “十个钱,只要你们付十个钱,我便让我家郎婿送你们。” “好,谢谢阿婆。” 谈妥了价钱,那老妇人让他们等在这里,不多时,便寻回来一个粗布衣裳的老翁。 老翁是个有眼色的,并不会多问,只划来了船让两人上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9章 沧州临海,地势比较平缓,并不会有太高的山。 河水两岸花红柳绿,时不时有几只林弋叫不出名字的鸟飞过,微凉而清新的空气窜入鼻尖,一切是那么的宁静与美好,蓦地,林弋竟萌生的倦意,眼皮子下意识的合了起来。 舒缓绵长的呼吸自耳边响起,沈樉盯着她娇美的容颜缓缓的翘起了唇角。 坐得这样直竟也能睡实,连他都有些佩服呢。 他的手才一触碰小女娘的脑侧,林弋警惕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沈樉抢在了她的前头开了口,“睡吧,待到了地方我叫你,嗯?” 说完,很自然的把小女娘的头按在了他的颈侧,林弋听话的再次闭上了眼,靠在沈樉的肩头睡沉了。 哗……哗……哗…… 船桨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水花,沈樉垂了眼帘看着小女娘的睡颜。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意儿,你何时才会知我心意? 余生,只你我相伴,可好? 沈樉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这微风拂面、岁月静好。 与此同时,沧州城。 斜倚在榻上的李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几乎一夜未眠,他的眼底微微泛着青,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向身旁立着的影二。 “可曾处置妥当了?” “回禀郎君,才递过来的消息,一切都妥当了。 赵盐监那里有陈管事周旋,他也并未说什么,颇黎王子受了伤,影一亲自护送其回城中医治。 还有……” “还有何事?” “昨夜有一倭人死在了村子外头,身上的外裳被人扒了,佩刀也一并不见了。” “哦?是如何死的?” “身上并无刀伤,也不像是捂了口鼻闷死的,颈骨也是完好的。” “难不成是中了毒?” “好像也不是。 倭人头领对此颇有微词,说是有人悄无声息的对他的人下了手,混在他们当中挑起了他们与胡人的争斗。 “不会是认为我命人动的手罢?” “是有那个意思,但未曾明言,说不准心里头已经结了疙瘩。” “愚蠢。 如若是我,我会请他们帮忙么? 那四兄弟呢?现下在何处?” “回禀郎君,他们所住的帐篷被倭人给烧了,下头的人在其中一个帐篷里翻出了六十金和些许钱,另寻到了四匹马的马蹄印,一路向北。” “往北面去了?北面如此荒凉,有什么可看……”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沧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去查运河上的船支,生人面孔、向北,影二你亲自去。” 沧州城外,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子。 沈樉和林弋下了船,付了十个钱给那老翁,在街边随意寻了一家卖羊肉汤饼的铺子坐了下来,林弋瞧了瞧墙上写着的菜单子,直接要了一大盘羊肉和两大碗汤饼。 羊肉炖得软烂多汁,汤饼劲道爽滑,再配熬煮成奶白色的汤汁,一口下去,别提有多美味。 一口气吃下一大碗,连碗里的汤都被林弋喝干了,沈樉瞄了一眼,轻声问着。 “可要再来一碗?” 林弋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头猪,这么一大海碗的面条下去哪能还吃得下别个? “不了,这些足够了。” 沈樉点点头,把最后一点子汤饼吃完,拿出了钱付了,又问了老板这附近可有成衣铺子,那老板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风尘仆仆的,笑着给他们指了路。 这家成衣铺子的规模不小,有上下两层,两人才及门口,便打里头迎出来一个中年人,看打扮是这家铺子的掌柜。 “哟,来了二位,是看成衣还是选料子定做?” “成衣。 咱们也不细瞧了,掌柜看着给我们兄弟二人寻两身衣袍,还有相应的中衣。” 一早才拆了门板就有生意上门,成衣铺子的掌柜自是笑得合不拢嘴,道了一句稍候,脚步匆匆的往楼上走。 待他从上头下来,手里各拿了一套圆领袍以及搭配的腰带。 “二位郎君瞧上一瞧,这是现下最时兴的式样,都是铺子里的新货。” 林弋眼珠子往那掌柜的手上瞟了一眼,呦呵,这是拿他们两个当冤大头了,却也不曾多嘴拒了,她在衣着上可以不讲究,却不能替她身边之人做主。 果不其然,一旁的沈樉往那衣服上瞄了一眼,便开口说道。 “可,请问店家,这里可有更衣之处?” 都不问问衣裳的价钱么? 成衣铺子的掌柜本想敲这两人一笔,只这念头才一起,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这两个人一看这通体的气度便不是寻常之人,若是因为一些钱得罪了人,人家大度一些不再光顾,若是…… 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回郎君,自是有的,我这身后头便有一个隔间。” 沈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林弋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掌柜,心说你倒是把衣服送进去呀,却不想那掌柜会错了意,直接把衣袍一股脑的塞到了林弋的手里。 “劳烦小郎了。” 神特么的劳烦,这活不是你应该干的么? 就在林弋瞅着一抱衣服发愣的时候,就听隔间里头沈樉的声音传了出来。 “愣着作何?还不快把衣袍拿进来。” 林弋抬眸看了看成衣铺子的掌柜,就见他满脸堆成了一朵老菊花,还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特么的,她的手痒痒了。 咬了咬牙步入隔间,就见沈樉直直的看着她,她的手顿了顿,把那个长一些的衣袍放在一旁的衣架子上,又把最上头的那一件中衣递给了沈樉,扭身就出了隔间。 兜头就对上掌柜一副诧异的神情。 “呵呵,里头有些挤,我待阿兄换完了我再去。” 掌柜有些莫名其妙。 挤?怎会挤呢? 那里头莫说容两个人在里头更衣,即便在里头置放一张床榻也是有富余的呀。 “意儿,这中衣是你的。” 林弋一愣。 成衣铺子掌柜取来的中衣是叠放整齐的,从外头瞧自是分不出大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0章 林弋一想她又不是没见过这人的胸膛,还有什么可矫情的,抱着中衣再次低头进了隔间。 沈樉见她进来不言语,把那件小一些的中衣搭在架子上,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中衣。 林弋咬了咬牙,这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她分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笑意,特么的,林弋翻了翻眼睛,一转身出了隔间。 大运河。 一艘做工精良的官船在水面上快速行驶,船头立着十数腰间佩刀的黑衣人,待前头渐渐现出一货船的身影,为首一人转身便进了船舱。 “郎君,影二说的那条船咱们追上了。” 听言,上首榻上的年轻人缓缓睁开了双眼,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慵懒。 “影二他人呢?可在那条船上?” “禀郎君,不曾。 但影二传了信,说是他亲眼瞧见那二人上了前头的那艘货船,先前他潜进过望海阁天字号房,属下认为他绝不会瞧错。” “我倒是忘了他最怕水。 走,咱们瞧瞧去。” 李沧从榻上坐了起来,才一起身,便被影一伸手给拦了下来。 “郎君,前头那可是一艘货船,郎君去了如何能下得去脚?还是我过去把人请过来罢。” “可,你且去罢。” 说完,李沧又躺了下去。 影一才一出了船舱,便命人向前头的货船喊话。 那货船一听后头有人喊话,又见追上来的是一艘官船,自是不敢违抗,船老大当即命人降下船帆。 也就小半盏茶的工夫,影一便上了那艘货船,船老大连忙迎上前来,作揖问道。 “敢问官爷,过船来可是有事?” “去把搭你船的兄弟二人请出来。” “这……” “怎的?莫不是不在你的船上?” 说着,影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剑眉陡然一竖。 “人倒是在,只是先前上船时曾吩咐了不让搅扰。” “无妨,你且去说,他们在沧州落下了物什,我家主子给他们送了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那船老大忙不迭的应声,本想使了人前去,后一想万一不能将人请出来,怕是要惹了这位官爷不高兴。 船舱里,沈樉一听船老大讲述的经过,起身便要出去,却不想被林弋拦了下来。 “兄长不能去,包袱是我的,自是我亲自去取来。” “意儿?” 沈樉不赞同。 不论李沧的真实身份,单就他的这个姓氏,便不能不让他心生忌惮。 “无妨,事是我惹下的,兄长不要掺合进来。” “意儿,我怎可放你一人前去?你可是我……” “就这样定罢,兄长莫要多言,意儿去去便回。” 撂下话,她直接出了船舱。 林弋当先一步来到了船尾,就见一黑衣人立在那里,这人她不曾见过随即收住了脚,皱眉看向身后的船老大。 “郎君,寻人的便是这位官爷。” 确定了就是眼前的黑衣人,林弋转头再次看了过去,“敢问阁下是何人?我并不识得你。” “郎君是不曾见过我,可郎君却是见过我家主子。” 林弋心里已有了猜测,嘴上却嗤道。 “我与兄长来沧州游历,见过之人不知凡几,如何能记得清所有人?” 想轻轻松松把她骗去船上,哪那么容易? “小郎真是心狠之人,招了我就这么把我扔下?” 声音才一落下,后头的官船船舱门便被人打开,李沧一身月白衣袍从里头缓步而出。 才一踏出船舱,衣袍上用银线绣着的暗纹便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着实刺目。 骚包。 林弋翻了个白眼。 在盛唐,白银的产量极低,是以主要流通货币是由铜制成的钱,其次便是绸、绢等价格昂贵的面料,最后才是金饼,这是唐代初期的货币形式。 待到了盛唐末中唐时期,由于安史之乱的发生导致中原地区的急剧动荡,大部分的农田被毁,桑农和生丝作坊也受到了重创,失去了原料,一些由丝织成的衣料价格成倍的上涨,故,唐代自这个时期以后,主要流通货币除了铜钱便是金饼。 是以,李沧一身由银线绣成的暗纹衣袍,价值几何显而易见。 “你我只一面之缘,何来招惹之说?” “只一面,便不能招惹了么? 还不止,你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李沧话音一落,众人带有异样的目光便集中在了林弋的身上,林弋心知这人就是故意的,却也不在意,抬手在身上摸了摸,说道。 “哪有呀?你的心是何模样?说出来我好细细翻找,我生平最不喜欠了旁人的,说出来,我寻到了立刻归还于你。” 自家主子以为他的三言两语便能把这小女娘调戏的面红耳赤,却不想这一回他竟失了算遇上个混不吝的,一向面肃冷硬的影一竟也一时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 李沧被气得面色通红,却也不能指摘林弋的不厚道,分明是他自己轻言,怨不得小女娘说话不给他留颜面。 “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李沧放软了语气,林弋便也不好与他硬抗,这里还是那人的地盘,识时务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不能在这儿说么?” “不能……” “可是我过不去怎么办呀?我又不曾生出翅膀,还能飞过船去不成?” 不待李沧发话,影一上前一步冲着林弋拱手一礼,“得罪了。” 下一息,他伸手抓住林弋的手臂轻轻将人一带,二人立时腾空跃起落到了对面的船上。 才一落地,林弋拱手作揖道,“见过郎君。” 当着货船一众人的面,林弋始终不曾道出李沧的身份,李沧也料到了她的用意,伸手直接抓过了她的手腕将人拖进了船舱。 众人的眼神就……更怪异了,相互对视求证是否与他们猜想的那般。 官船船舱。 二人才一进入到船舱,李沧便松开了手,莫明的他有一个念头,他要是敢做出一些逾越的事情,这小女娘能直接抬脚踹人。 “说罢,寻我过来何事?” “你怎的不与我招呼一声便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1章 闻言,林弋挑了挑眉头,一屁股坐在靠在下首的小几上。 “我说过,你我仅一面之缘,我离开沧州为何要与你打招呼? 还是说……你是沧州之主,任谁来了走了都要经过你的允准?” 李沧不曾料到小女娘说话这样直接,竟把探底的话放在了明面,虽有心知肚明的意味,他却不能直接应下。 “瞧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有多霸道似的。 我父亲虽是这沧州的一城之尊,却不会对百姓随意施以强权。” 这话林弋听在耳里,垂下了眼帘,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那这一回……可是她赌对了? 林弋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人都不是她能相交的。 “郎君可还有事?” 啊? 小女娘一下子转了话题,李沧听了有些愣怔,想了想,他走过去同坐在小几上,几息之后才侧头看向身旁的林弋。 “你要去何处?” “与你有关么?” “我说,咱们不能好好说一会子话么?” “你我之间并不相熟。” “说的也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晓呢。 不如……你留下来罢。” 这是打哪儿说起的?好好的怎么想到了要留下她。 林弋心里头就是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留下来,我们相处之后不就熟识了么?” 林弋:“……”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弄出这么一句来? 还说自己不霸道?他这比天王老子管得都宽。 “我……” “别拿你学子的身份说事,你是一个女娘,游学之事与你不甚相干。” “是与我不相干,但与我阿兄有关呀,咱们终究是要回去的。” “我…… 难得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只可惜你是一个女娘。 罢了,我不能强人所难,你且去罢。” 正在想法子脱身的林弋:“……” 这人怎的如此善变?唬得她以为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呢。 林弋从小几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拱手礼。 “多谢郎君宽宥,小子就此拜别。” 直起腰,林弋转身便出了船舱,不作一丝留恋。 几步来到了船头,林弋来到影一面前抬手一揖,“我与郎君的话完了,小子还要劳烦阁下送我回去。” 影一瞥了林弋一眼,又转头望向船舱,见自家主子不曾有异,便还似来时一般抓住了林弋的手臂,一个纵身把人送去了货船上。 船老大见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转头吩咐手下即刻升帆,他们的船上运送的全是货物,得按约定的期限内送达。 船帆缓缓升起,林弋正欲转身,就听身后李沧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林弋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似是有所思量,转身直面后船的李沧。 “我是林弋……”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 默了默,她再次拱手深施一礼,高声道,“愿郎君始终不忘初心,意儿在此先行拜谢。” 李沧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船舱,林弋随即再次转身,才行了两步又被人给唤住了。 林弋一转身,就见影一抱了个箱子立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是郎君命属下送过来的,郎君说了,说这些小郎日后或许会用到。” 交待完,影一把箱子置于甲板之上,转身一踮脚飞离了货船。 货船上的硬帆完全升起,两岸的景致逐渐倒退,两艘船相距愈来愈远,直至再也不见。 官船上,影一自打进了船舱,就见自家主子躺在榻上似是睡沉了,然,影一却知晓自家主子的心里并不好受,就好似他们才至沧州一般,总是沉默寡言。 他不由的在心里叹口气,或许,他应该违背主子的意愿动手除掉那个小女娘,那样主子许是不会这样心伤。 又或许,他除掉的不止是那小女娘,还有那些害了他们主子的人,那些视亲情于无物、眼中只有权利再无其他的人。 行船不似骑马,需让马儿停下来歇息,货船沿运河一路北上直至涿州码头。 二人出了码头,并未寻了客舍休息,而是直接雇了马车前往幽州。 马车上,林弋靠坐在一角闭眼假寐,沈樉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沉默不语。 那一日小女娘抱着箱子回来,看了箱子里放着的物什便一直坐在那里发呆,要么就似现下一般闭着眼睛不言语。 只两份沧州府制的过所,便牵扯了小女娘的心思,沈樉不由的在心里赞一声李沧行事的高明,在拿捏人心上头他不如李沧,又或是……他应多花些心思在小女娘的身上。 “意儿,待到了幽州府,我禀明了父亲,我带了你去打制你新制的刀可好?” 听他提起了这个,林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沈樉,仿佛在确认他的话是否听错。 果然,小女娘是在意这个的。 “你不信我么?” 说着,他的大掌温柔的落在林弋的发顶上。 “父亲新开府衙,定是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身为他的儿子自是要帮于他。 我既已应了你,便一定会寻了最好的师傅去打制,时日可能会晚上些许,你……莫要生我的气,可好?” 林弋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她有些不解,这人可是她的主子,他无须向自己交待这些,但林弋却识趣的不曾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 这一回咱们不曾隐去了踪迹,他……如若想要寻你的话,定会来寻你的,你……莫要为此忧心记挂。” 原来阿郎以为她是在想李沧么? 为何要这样以为呢? 林弋垂了眼睑,不叫人看清她的神情。 这几日她确实一直在想那个人,还在想箱子里的六十金和那两份才制的过所。 殊不知,她下意识的动作看在沈樉的眼里心头就是一颤,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先是橚儿,这又来了个李沧,日后还不知是否再有旁人。 沈樉在小女娘的发顶上了揉了揉,放下手叹道。 “先前应了姝儿要带了礼物回来,现下我们空手而归,也不知她见了是否生气。” “是哦,我也把这事忘了,阿郎,这怎生是好?” 沈樉摇摇头,“我也没有法子,这一回姝儿怕是要真生咱们的气了。” “那我们等下到了幽州城,在街上买了回去可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2章 才一说完,又被她自己给否了。 “不好。 那样也太没诚意了,要不我把这箱子金饼都予三娘子可好?” 小女娘眼睛亮亮的,沈樉见了心底就是一软,“金饼是你的,自是可以随意处置。 不过我猜,姝儿怕是不会要了这些的。” 果然不出沈樉所料,沈姝见了一箱子的金饼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意儿阿姊,我怎么能要了这些?你快些收回去。” “这些怎的不能要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那也不成,要不意儿阿姊应下我一个条件可好?” 望着小女娘一双闪着光的水眸,林弋哪还能迟疑,也不问条件是什么,直接点头应下。 “好啊,只要三娘子说得出,我无有不应的。” 沈姝微微一笑,“那意儿阿姊……你莫要再唤我三娘子可好? 就直接唤我的名字,唤我姝儿。” 啊?就这么简单? 林弋点点头,“可。这不能算作是条件,三……姝儿妹妹再说一个。” 听她这么说,沈姝脸上的笑愈发变得灿烂,一把抱过林弋的手臂不肯撒手。 “姝儿,我一路车马归来还不曾沐浴,身上臭得很,你先离我远着一些。” “不要,意儿阿姊怎会臭呢,意儿阿姊可是最香的呢。” 呵呵呵…… 这小女娘竟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不用细闻都能闻得出一身的臭汗味。 “成,你不觉得臭便好。 说罢,你想要什么条件? 只要姝儿说得出,我一定做得到。” “那个…… 那个…… 阿姊能不能与我阿兄说说,让他替我求了父亲,莫要急着与我定下亲事,更不要急着把我送回京安,我想留在幽州跟着阿姊学功夫。” 啊? 这小女娘看着闷不吭声的,怎么上来就给她弄出一个王炸。 那二人一个是她的生身父亲,另一个是她的一母同胞兄长,这事怎的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况,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如何能置喙? “姝儿,不是我推脱,你与阿郎直接说不是更好么?” 沈姝摇了摇头,“我与阿兄直接说,他有可能会直接驳斥了我,但阿姊去说便不同了,我阿兄会细细思量阿姊的话。” 林弋挑了挑眉,还有这事?她怎的不知? “阿姊别不信,那是因为我旁观者清。 来幽州的路上我便发现了阿兄会悉心听取意儿阿姊的意见,足以证明阿兄对意儿阿姊的看重,也印证了意儿阿姊是有一定的见识与才华,不然以我阿兄的为人是断不会如此行事的。 呵呵…… 还真是高看她了。 那人会看重于她?她怎的不知,那人不唬着一张脸凶她就不错了。 “姝儿,你这可不是一个条件。” 林弋有些为难,沈姝的婚事不是浮于表面那样简单,其中牵扯错综复杂,作为三娘子的兄长都不见得能插得上嘴,更何况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护卫? 但让她一口回绝了小女娘,她好似又忍不下心。 林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都怕女人撒娇,事涉己身才知不忍拒绝是怎么一回事。 “意儿阿姊……”沈姝拉长了声音晃着她的胳膊。 果然,想到什么便来什么,林弋不由的就是一个激灵。 “成……成罢……” 林弋硬着头皮咬牙应下来。 “让我教授于你武功自是可以,只要姝儿能吃得下辛苦。 但……另外一个我只能说我会尽力,我会试着游说于阿郎,至于阿郎是否应下我不能保证。” “我就知晓阿姊对我最好了。” 说着,沈姝用力抱了抱林弋。 “阿姊才回来还不曾见过林叔林婶罢,我这便使了人送阿姊去西偏院可好?” 得,用完她就扔,林弋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沈姝不与她外道。 “西偏院?” “是,父亲的一些属官都临时住在那一片的院子里,那里定下后就隔了一道墙,阿姊要是过去得从外院绕过去。” 是了,她回来还不曾见过耶娘,现下不是与沈姝叙话的时候。 “好,那便劳烦三……劳烦姝儿了。” 幽州,史上曾是燕国国都的所在之地,燕王宫虽在秦国攻占后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或王室或文武大臣的府邸仍有完好保留下来的,比如沈家现下的所住之处,应是出自这一类的归属。 林弋漫步在沈府的后院,所过之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美、细致,甚至园子中央还有好大的一方莲池,此时已有新叶长出,一簇一簇的,斑斑点点很是好看。 “前些时日咱们搬到现下的府邸,家主便作主把这后院一分为二,以莲池为界,东边视为真正的内院,西边则是划作了外院,给大郎君居住。 先前的正厅、花厅改作了节度使的治所和家主处理公务用的书房。 外院还有旁边的一些院子,都被家主命人改成了各部的值房。 对了,还有园子里,家主隔出了一处地方布置了小一些的校场,就在观星阁的西侧。” “观星阁?” “是呀,前头那四层高的楼阁便是观星阁。 校场南面有两个院子,是待客用的客院。 北面的那几个院子都是大郎君的,家主说让大郎君看着布置。 那里再往西,家主命人隔出了西偏院,虽说是西偏院却足足有十数个院子呢。 不过咱们不能直接自内院过去,得从前院的一处夹道绕过去。” 林弋点了点头,“适才三娘子说过了。 对了,以前我不曾见过你,你是新近服侍在三娘子身边的么?” “是,林护卫,婢子叫梅香,是近身服侍三娘子的婢女。 与婢子一同进府的还有兰香、竹香、菊香,皆是三娘子的近身随侍。” 似是想到了什么,梅香接着开口又道。 “徐夫人不止给三娘子采买了婢女,就连大郎君那处也给配备了呢,也是与咱们一同进府的,徐夫人赐名彩琴、彩棋、彩书、彩画。” 林弋微微一笑,“她们四人不会擅长琴棋书画罢?” “林护卫是如何知晓的?” 林弋的嘴角直抽抽,她能说她根本就是顺嘴胡诌的么? “呵呵……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梅香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弋一眼,却也不再多话,转出一条夹道便指了最近的一处院落说道,“呐,那里便是林判官所居的住所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3章 卧槽,林……判官? 自家阿耶可以哦。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随后在心里就是一叹。 伸手在怀里的箱子里拿出几个钱,往前一递,道,“谢你送我过来,这几个钱予你吃碗茶。” 梅香双手接过了钱,对着林弋屈膝一礼。 “当不得林护卫一声谢,婢子这便告辞了。” 林弋见她拐进了夹道,这才推开了院门。 这院子看上去比京安沈府后头的林家小院大上些许,靠东侧的院墙根儿处有一口水井,旁边有竹竿搭成的衣架子,阿娘和阿姊正把才洗了衣裳往架子上头搭,林弋也不言语,只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们,她的脸上挂着温柔浅浅的笑。 “啊,意儿,你何时回来的?立在那里作甚?快些进来。” 还是阿姊最先看到了她。 紧接着提了裙摆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扑到了她的身上。 林弋还些有不大适应,却僵着子没动,任由自家阿姊抱着她。 “哎呦,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你阿兄呢?可曾与你一道回来?” 林弋摇了摇头,“阿郎派了他别个差事,我与阿郎一道回来的。” 林弋予自家阿娘回过话,忽觉她身上的人儿身体就是一僵,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阿姊的心里还是有那个人的罢? “阿姊,你……” 林弋不知要如何说,她琢磨着是否要先弄清阿姊的心意。 “怎的弄一身臭汗?是一路赶着回来的么?快,你先与阿娘去屋子里吃碗茶去一去热气,阿姊这便去厨下烧些热水予你沐浴。” “阿姊,不用了,我自去便可。” 林如笑笑推了她去赵云娘的身边,她自己则转身去了厨下。 “让你阿姊去罢,她一直都惦念你,生怕你在外头受了苦。” 林弋望着自家阿姊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而就此与赵云娘提起了别个。 “我阿耶呢,怎的不见他?” “他能去何处,自是在衙门里当差呗。” “当差? 我来时有听府里的婢女说,说我阿耶做了判官,这是何时的事?” “咱们才到了幽州,你阿耶便被家主传进了府里,回来就得了一个判官的职位,专司九军的营田。” “这是好事呀。” 可她却莫名的觉得自家阿姊的笑容有些牵强,难不成与户籍有关。 “可不是好事? 咱们才一安稳下来,就有你阿耶原先在军中的同袍找上门来,说是想要与咱们家结亲。” “结亲?” “可不是?” 边说,赵云娘边拉了林弋进了主屋。 主屋的布置与林家小院差不多,除却屋中所有的床榻,而换上了北方人才会用的火炕。 把自家小女儿按坐在炕上,又在炕几上的木制盘子里取了一个茶碗,伸手给她倒了满满一碗茶。 “你阿耶为此颇觉得头痛,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应下谁不应下谁?很是为难。” “咱家的户籍变更了么?” 她可是记得,军户不得与贱籍通婚,这些人又何来结亲一说。” “嗐,你阿耶也是如是说的。 后来这话不知怎的便传到了家主的耳朵里,说是家主已经向朝廷递了陈情,改咱们一家人为军户。” 这不是阿耶与阿兄一直盼着的事么?这下好了,不用军功也能遂了心愿。 只是,阿姊眉间的那一抹忧伤,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是以……咱们家只等着朝廷的批复么?” “是呀。 我听你阿耶说,上头这一位与旁人不同,这事十之八九能批得下来,就是日后要苦了平儿了,咱们家改了军户,他不得不入伍参军了。” “阿娘,咱们家就是不改籍,我与兄长都要入伍的,这一点不是早就定下了么?” “什么,你也要去? 你一个女娘怎能入伍去当兵? 咱家有你阿耶和平儿两个人去当了兵,怎的还要算上你? 不允,我说什么也不允。” 林弋识趣的不再与自家阿娘争辩,而是将适才她放在炕几上的木箱子往前推了推。 “这是作何?” “阿娘打开来瞧瞧。” 赵云娘狐疑的看了自家小女儿一眼,一揭开箱子上头的盖子,好家伙,险些晃花了她的眼。 “这是……” “六十金。 此番跟着阿郎出门游历,无意间赢来的,阿郎允了我自行处置。” “赢来的?你怎可与人对赌?你可曾记得你是一个小女娘?” “哎呦,不是阿娘想的那般。” 自家美艳娘亲可真是的,怎的时时提醒她是一个女娘?她林弋这辈子就是想变成男儿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阿娘还是把这些金饼收起来罢。” 却不想赵云娘一下子把盖子扣上,直接又推了回来。 “不要,这是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收着罢。” “好,即是我的钱,那我便做得了主,这钱阿娘分成四份罢。 一份是我这个女儿孝敬给耶娘的,其它三份予我长兄、次兄和阿姊每人一份,留给他们当聘礼作嫁妆。” 说完,林弋一拍屁股站了起来,“阿娘,我的屋子还是在西厢罢?” 节度使治所,书房。 沈曜听了自家长子讲述了京安沈家的种种,又听他说了一些关于林大江的小女儿,也就是自家儿子身边的女护卫的一些事,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好半晌才开口说道,“那小女娘做你护卫的事,你林叔来了之后与我提过,我也听了姝儿讲了她舍命相护的前后…… 樉儿,要知道,这些并不能抵消她擅自学了我沈家内功心法的这件事,我之所以不曾定下惩罚,就是想等你来了与你当面商议。” 父亲的意思他明白,原本这些也是要与他说的,于是他把放在身侧的书册拿过来,放于罗汉榻上的小几,推到父亲的面前。 “樉儿,这是……” 沈樉微微一笑,把两套密码如何使用一并说给了自家父亲听,听得一向面容冷肃之人竟一时呆了去。 “樉儿,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4章 “是的,父亲。 这些都是儿子依照意儿的法子整理出来的,儿子所做无非就是这一首诗,还有十枚相应的印章。” 说着,沈樉又在身旁取过一个盒子,里头整整齐齐码放了十枚只有女娘小手指粗细的玉石章子。 沈曜接过来抽出一枚看了看,“这上头刻着的是十干?” ‘十干’是指阏逢、旃蒙、柔兆、强圉、着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 简化后则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称为‘十天干’。 “是,父亲。 意儿说如果所需过多,也可再编入十二地支,再则也可编入数字,一切端看咱们需要。” 沈曜点了点头,把视线落在儿子的身侧,他适才可是瞧见了的,儿子应还有一个盒子不曾拿出来。 沈樉一瞧父亲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用父亲亲自开口,便把最后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推至父亲的面前。 “你别与我说,这个也是那小女娘琢磨出来的?” 沈樉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却也不多作解释,只用眼神示意父亲自己动手打开来瞧。 盒盖被揭开,沈曜的眼珠子险些瞪出了眼眶。 “这是……兵器?” 竟被刻成这般模样。 沈樉点点头,“是刀,意儿唤它三棱刺。” 沈曜把三棱刺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嘴里不由的啧啧称奇。 “可有使人拿了去打造?” 沈樉摇摇头,“不曾。 先前儿子以为意儿要打制的是一把寻常的刀,无非是刀身有所不一,却不想她给儿子这样的一个惊喜。 儿子细细思量了,决定把它带过来给父亲瞧上一瞧。” 沈曜抬眸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却未顺势接了他的话,而是又问起了与刀相关的。 “你说的这样笃定,可是拿它试了?” “试了。 儿子命人买了一头活羊回来,在脖颈和身上各试一刀,刀还在肉里,血便顺着血槽往外淌,且拔出后根本止不住。” 沈曜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为军中之人,最喜好的便是各式样的兵器,如此新奇且有一定威力的鄣刀他平生还是头一回见,他现下已然急着想要看上一看它被打造出来的模样。 “这样的物什,不能用寻常的金铁打制……” 沈曜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呀,倏的,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我记得老于手上有一块难得一见的玄铁,你带了它去试上一试,说不准那个老顽固肯舍得割爱。” 沈樉笑着应好,“待明日,儿子便带了意儿去铁匠营,去寻老于。” 沈曜似是才有所察觉,把手上木制的三棱刺放到几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家儿子。 这小子,嘴里唤得这样亲昵,莫不是……对人家小女娘起了心思? 沈曜愈瞧愈发觉得是,垂了眼试探于自家儿子。 “你才回来也不知听说了不曾,军中的一些老人听说了大江来了幽州,纷纷寻上了门要与他结成亲家。 哎呦,把那小子给愁得哟,恨不得见了那些人转头便跑。” 这话沈樉听了眉头动了动,似是不曾察觉父亲话里试探的意味,不动声色的接话道。 “那他们岂不是白白废了工夫?朝廷有律,户籍不同如何能通得了婚?” 他指的是贱籍不得与其他类别的户籍之人通婚。 闻言,沈曜啧了一声,他先前脑子里的想法又增加了三分。 “这些不作数。 我已向上头递了陈情,申请恢复你林叔的军户籍,连带着林家一家子也一并向上头报了。 上头看在你林叔当初为我挡刀的份上,及节度使治所现下正处于用人之际,想必不会驳了这些个小事。” 沈樉叹了口气,起来提了衣摆跪在沈曜的脚下。 “樉儿,你这是作何?有话起来再说。” “父亲明知,作何还要捉弄儿子?” “你此番当真?” 沈樉点了点头,“自是当真。” “她与你差上八岁,难不成你要一直等了她去?还是……你打着把人收进房里的主意?” 闻言,沈樉一下子抬起了头,细细看过了父亲的眉眼,才双手置于额前恭敬叩了一个头。 “父亲,儿子既心悦于她,又如何做得出伤她之事?儿子自是要明媒正娶。” “那小女娘竟如此得你的心么?” 沈樉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先前儿子不知,还是经过母亲的提醒才渐渐想明白了的。” “吴氏?你母亲?” 沈樉应声,把吴家出事后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嫌隙,以及母亲一气之下去了法华寺求下了签,还有慧远大师所解的签文一一详细道出。 沈曜不曾想还有这样的事,如果舅兄的女儿顺利嫁进了沈家,岂不是也难逃一场意外? “既如此,我知晓了。 不过我可不会替你向你林叔开这口,那林家大女儿险些成了你的通房,我可拉不下我的这张脸皮。” “不曾想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倒是对府里之事一清二楚。” “你莫要冤枉人,家里的事都是你祖母写信告知予我的,京安那里,除了你林叔就没有旁的我信任之人。” “父亲可是在怪我自作主张把林叔一家子带了过来?” “你少扯些旁的,那小女娘的这些贡献并不能完全抵消了她偷学沈家内功之事,是以……” “父亲要让她独自进入军中。” 如果只是入伍,自家父亲着实不必再三提及,因为那小女娘注定了要与他同入军中的。 沈曜点点头,“不错,檀州威武军正招募新兵,让她去那里罢。” “父亲,可否留她在沈家军? 他阿兄平郎也跟在我的身边办事,他们兄妹二人相互也是个照应。” 沈曜摇摇头,并不理会儿子的说辞,“这事便这么定下罢,想要成为我沈曜认可的儿媳妇,可不是一件易事。” “父亲……” 沈樉还想再争取一二,却不想沈曜直接起身去了书案处理公务。 沈樉无奈只得跟着起身,把小几上放着的书册、盒子一一收了起来,拿上转身便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5章 “回来,你给我放下,给了我的还想着拿走?” 沈樉垂了眼不吭声,沈曜叹了口气,少有的出言哄了自家儿子。 “阿耶这般做也是为了你们。 你只看到那小女娘去新兵营吃辛苦,为何不能多想一些? 她那样一个才能的人儿放在你身边,何时才能崭露显于人前? 她跟在你的身边,所得的成绩与功劳便只能是你的,她日后要成为沈家军的主母,又何以服众?” 沈樉不曾想父亲替他考虑的这样多,一时竟心生羞愧。 “或许你不是未考虑这些,是人家小女娘还不知晓你的这份心思罢,你怕她被人抢了去?” 被自家父亲戳中了心思,沈樉难得的老脸一红,一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罢了,予你三日,三日后她必须前往檀州威武军中报到。” 事已不可更改,沈樉把手里的书册、盒子一并置于父亲的书案上,只拿了盛放三棱刺的盒子拱手施礼出了书房。 先前沈樉才一回到府中,便被府中的徐氏派人请了去,让他见了只有五龄的妹妹,也就是徐氏生下的唯一子嗣,沈姮。 又道明了沈曜亲自划定的三处院落,说已命人相互打通,让他自己取了院名。 沈樉懒得琢磨,便说了延用京安府里他院子的称名,曰清明。 徐氏自是无不可,当即遣了人去外头刻了字,最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先前选了四个婢女放在他院子里的事情说了一下。 沈樉初到幽州,不知这边府里是何规矩,当下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一路之上沈樉忧心忡忡,既担心小女娘去了威武军中吃了辛苦,又惦记那边紧邻着隘口再起了战事。 三日,只有三日。 他要如何与她说进新兵营的事?又如何在这三日之内……让她知晓了自己的这份心思。 是的,沈樉决定对平郎食言,他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虽说檀州离幽州不到两百里,骑快马大半日的光景也就到了,可人终究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始终放心不下。 到了清明院,沈樉打发了替他引路的小仆,转身进了院子。 这一连三个院子父亲已命人全部打通,看来一处是为他准备的书房,一处是他自己的住所,而这最后一处……用意不言而明。 “婢子们给大郎君请安。”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沈樉的脚下就是一滞,转头就见打最里面的一处院子里走出来四个婢女,四个人穿了四种不同颜色的衣裙,那一身的打扮,沈樉莫名就想到了沧海阁台子上等着被人买下的高丽女子。 “我的屋子是哪一间?” 对于这些沈樉不想理会,他只想倒在榻上好好休息,明日好带了小女娘去了铁匠营,他允诺她的事情决不能食言。 “大郎君,是这一间,请郎君随了婢子来。” 说着,一个穿了桃色衣裙的婢女几步来到中间院子主屋的门前,直接替沈樉打起了帘子。 沈樉点点头,就着帘子踏入。 嗅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他的眉头不由地一拧,只一息便恢复如初,挑了挑眉,在正中的大炕上坐了下来。 这时,穿着艳丽的四个婢女鱼贯着进来,齐齐地跪在屋中,娇声道。 “婢子彩琴……” “婢子彩棋……” “婢子彩书……” “婢子彩画……” “见过大郎君……” 四人齐齐行了叩拜礼,沈樉见了却不为所动。 在这苦寒之地,徐氏竟费了心思淘弄这么四个人出来,又给她们制了只有高门或是只有宫里的宫婢才会穿的束胸襦裙,是把他当成了色中恶鬼了么? “嗯,起罢,我这院子里就只有你们四人服侍么?” 闻言,琴棋书画相视了一眼,不懂大郎君究竟何意,只得老实作答。 “回郎君的话,眼下只有咱们四个,夫人说一切要待郎君来了,再按郎君的意思添置。” 她们可是听说了,大郎君这回来了幽州,不曾带了内眷伺候,是以夫人身边的人曾暗示过她们四个,如若一朝得了大郎君的宠爱,她们四个少不得要被抬作小妻,毕竟大郎君身边并无旁人伺候。 至于那个女护卫四人却并不在意,成天只知晓舞刀弄枪的,说不准样貌不似个女娘,就好似家主身边的亲卫,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如何能与她们这般如水似的女娘相提并论? “可。” 他这院子是得等他来了收拾,尤其是眼前这一个个袒胸露乳的女娘,意儿见了还不知要如何想他? 此时的沈樉竟有些庆幸,意儿归家与她的家人团圆,不然他不知要费多少心思,才能解释得清这一切。 蓦地,他的身体莫名血气翻涌,他虽未经人事却也知晓这是什么,想到这屋子里的一室馨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樉的眸色微冷,强压下心底里的躁意,扯了唇角说道。 “我听说这府里有一处观星阁?” “回郎君,就在南面不远处的园子里,那一栋四层的楼阁便是了的。” “想必那里极是安静,又是一观景的好去处。” “郎君说的是呢,咱们有偷偷上去瞧过,里头又大又宽敞,在上头还能望得出好远呢。” “既如此,那便在那里置办一桌酒席,再取上几坛子好酒,今夜你们四个一同陪我在那处吃些酒来,那上头宽敞,想必足够咱们施展。” 撂下话,他起身便往外走。 才一踏出屋子,他转过身又道,“这个香我很是喜欢,你们多弄几个香炉摆在观星阁,我先在园子里头转上一转。” 沈樉才一放下帘子,屋中最末端的彩画嘤咛一声滑坐在地,身子不由的靠向身旁的彩书,在她的身上蹭了蹭。 “要死了,你可看清了?我不是郎君,快些从地上起来,咱们去观星阁上布置一番以待郎君。” 沈樉出了清明院,直接往南踏入园子里,寻了一处相对隐秘的地方运起内功,以散去被他吸入身体里的几分药力。 十数息过后,沈樉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今夜之事她们受命于何人,他都不会手下留情,想想那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这么弃之不顾也是可惜,不如…… 沈樉的唇角勾了勾,脚下一转去了他父亲的书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6章 书房里,沈曜还在处理公文。 北疆九州统辖伊始,需要理清的事务何止千头万绪,加诸各部属官人员配备良莠不齐,沈曜只觉得他分身乏术。 捏了捏眉心,就有仆从进来禀报说是大郎君求见。 樉儿? 沈曜望了望屋中的漏刻,樉儿离开也就大半个时辰,难不成是有事忘记与他说了? “让他进来。” 放下手中的公文,就着已经放凉了的茶碗喝下一大口,就见自家儿子缓步走了进来,对着他先施一礼。 “樉儿,有事可明日与阿耶说,你一路车马劳顿应在屋子多歇上一歇,待用哺食的时辰,自会有人去你院子里头请。” 沈樉眉头扬了扬,他倒是想在炕上歪一会子呢,奈何有人不让他歇着呀,自己不趁着今日把院子料理干净了,他怕今后都不会有安静日子可过。 “父亲也忙了一日了,也该歇歇才是。 儿子想着许久不曾与父亲叙些家常,遂吩咐了院子里的人在观星阁设下小宴,愿与父亲以叙天伦之乐。” 这小子行事素来稳重,才入府头一日,怎的想着要与他这个父亲饮酒了? 不知晓今日府中会置有家宴,全家团圆么? 就在沈曜踟蹰着要如何与儿子说的时候,又有小仆进来禀报,夫人遣了人来书房这边传话,说她已在玉蕊院安排了家宴,请家主切莫忙于公务错过了时辰。 “樉儿可是忘记了哺食要全家一起用了?” “回父亲,我见徐夫人之时是在上晌,想必曩时徐夫人还不曾定下来罢。” 沈曜一听也是,说不准宁儿现下才使了人去樉儿的院子里通传。 沈曜有些为难,按理说似今日这般,全家上下定是要在一起共用宴饮,以享团聚,然,儿子却突然寻了他说是已另设宴席,难不成是有话要急着与他说么? 既如此不如合二为一,即全了儿子的一片心,也不至于叫宁儿难堪。 “去……跟来人回话说,请夫人把家宴改在观星阁,时辰延后一些,就定在申末。” “是,家主,仆这便下去通传。” “父亲……” 沈樉不曾想自家父亲能如此安排? 枉他还在懊恼太过急切,竟忘了似今日这般全家应在一处同用吃食,以示家中团圆,那一应安排或许应放到明日,却不想父亲竟改了主意。 “无妨,离用哺食还有些时辰,咱们先一步去了观星阁,话一些家常也是好的。” 事已至此,沈樉也觉得如此安排……甚好。 当下拱了手示意自家父亲先行。 书房距观星阁不足百步,沈樉打发了父亲身边的随侍,与他说起了沧州之行。 “沧州刺史李傥,这人我见过,前些时日曾过来述职。 我瞧着他忠厚老实,属实看不出能有那样的心思。” “父亲,莫要忘了李刺史的姓氏,皇家之人岂会有头脑简单之人? 况,以儿子所知,经手之人乃是其子,谁又知晓这背后有何种弯弯绕绕?” 沈曜点了点头,儿子说得是。 一个小小的州城,却有倭人和突厥人同时出现,且来的还是个突厥王子,仅凭这一点,便令他不得不防。 他不曾料到自家儿子只是随处游历,竟有这样的际遇。 “倭国盘踞于海外,咱们够不着,以现下他们的实力不足为惧,且按下不提。 咱们说说这突厥之事,你有何看法?” 沈樉犹豫了一下,把先前他所思之事说与自家父亲听。 “九州边界虽不与突厥相邻,但在儿子看来,却是不得不防。” “哦,为何?快快细细道来。” “回父亲,契丹、奚二者不论其疆域面积还是部众数目,相较于突厥何止是势微。 尤其是居中的奚部,儿子认为,只不过是放在狼嘴边上的一块肉而已,突厥人何时想吃便何时能将其一口吞下。” 对此,沈曜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示意自家儿子继续说。 “现下虽对其置之不理,儿子所猜,怕是引起我盛唐的警觉,又或是突厥人还不曾做好向外扩张、大举进攻盛唐的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突厥将再无所顾忌。” 沈曜深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不曾想他对突厥人心生忌惮如此。 又一想也是,儿子所忌惮的何尝不是他一直忧心的? 沈曜忽觉自家儿子成长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成熟,所思所虑之事远非同龄之人可比,这样成熟稳重又深谋远虑的儿子,或许……他可以直接把沈家军交于他的手上。 “对敌之事,你怕是还有未尽之言罢?” “父亲英明,儿子确实还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请了父亲予以指点。” “这事不急,你才来了幽州,好多事等着你熟悉呢。 这样,你明日先去军中露个脸,然后跟在我身边一些时日,待我把军中之事细细与你讲了,再议日后之事。” “儿子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嗯,对了,适才你提及了醋布,那小女娘是如何得知的?” 自家父亲一脸的戏谑,沈樉见了尴尬的咳了咳。 “入冬以来,儿子让意儿读了不少的书,她应是从书上看来的。” 竟能拘着一个小女娘在院子里读书?如此无趣之事,怕也就只有自家的这个闷葫芦才能想得出罢。 “读几本而已,能从中见识多少?怕是你小子予人说的罢?” “不是儿子夸口,意儿她打小过目不忘,不然也不会只瞧了几遍功法便能悄悄记下了。” “是了,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说话间,父子二人已经到了观星阁的楼下,却不见楼下有随侍之人迎接。 儿子不是说已吩咐了人在观星阁设小席,他身边的人竟是这般伺候的么? 沈曜皱了皱眉,但愿宁儿听了他的话,早早的使了人过来服侍。 “父亲,先请。” 不及沈曜细想,沈樉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撩开衣摆缓步上楼。 才一及四层,空气中隐隐飘来了甜腻的味道,眼睛不由地望向屋中墙角一边一个的熏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7章 “这味道属实不好闻,还是命人熄了罢。” “父亲不知,我适才回到清明院,屋中满满都是这个味儿,儿子觉得甜兮兮的还挺好闻,遂命了人也在观星阁里燃了。” “你既喜欢摆着就是,咱们父子饮酒说话。” 说着,人已经先一步坐在最上首,沈樉一撩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主子已然入座却不见有人上来服侍,沈曜皱了皱眉,这府里的仆从婢女何时竟这般没规没矩? 先前不往下头迎接也就罢了,现下他和樉儿都入了席,服侍之人仍是俯首跪地,难不成要他这个家主亲自动手么? 他才想开口质问,就见自家儿子伸手执了酒壶给他面前的酒盏里添了酒。 罢了,服侍的人不尽心,今后换了便是,免得为一两个没眼色的扫了儿子的兴致。 沈曜端了酒盏与儿子共同饮下。 “北地苦寒,是以百姓们喜好饮一些烈酒用来驱寒,也不知你是否吃得习惯?” “无妨,儿子的院子也时常备上一些烈酒。” “你院子里为何要置放烈酒?” 他的话音一落,似是想到了什么,沈曜心疼于自家儿子,便生生转了话题。 “樉儿,你祖母来信说你的冠礼家中并未举办,阿耶想,莫不如在幽州给你补办了去……” “父亲,过了便过了,不必再补。” 去岁八月晦(每月的最后一天),是沈樉及冠的日子,因吴家出事在前,他又一直忙于料理吴家之事,待他扶了灵从吴家宗族归来,寿辰早已错过了。 年前,老夫人许氏曾提及寻一个吉日行补办之事,然,沈樉却认为曩时时局仍是不稳,并不适于大办宴席宴请宾客,以免太过惹眼引了旁人的注意。 况,沈父驻守边疆无诏不得回京,沈樉索性也就不办了。 “父亲才一任职,又为林叔申请脱籍之事,现下又要为了儿子操办冠礼…… 儿子认为,幽州不曾知晓儿子并未办了冠礼,如若现下补办,旁人少不得要究底打探。” 闻言,沈曜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委屈吾儿了。” “一些流言而已,算不得委屈,父亲不必太过在意。” “樉儿,这里是幽州,不似京安那样重规矩,你或许直接唤我一声阿耶。” 又不曾有外人在,父子二人又何必过于生疏? “你或许不曾察觉,你四妹妹就一直唤我阿耶……” 倏的,沈曜的身体就是一紧,异样的感觉随之流窜四肢百骸。 有人行下药之事? 沈曜的目光先是落在对面自家儿子身上,就见他的手掌微动正在调理内息,显然他也是中了药的。 蓦的,他的目光又一下子落到墙角置放的熏炉上,脑子瞬间浮现儿子先前说过的话,‘父亲不知,我适才回到清明院,屋中满满都是这个味儿,儿子觉得甜兮兮的还挺好闻,遂命了人也在观星阁里燃了。’ 是以,樉儿才会一去便折返回来,还在观星阁里安排了这一切? 强压下体内的那股躁意,沈曜眯着眼睛盯着对面,几息过去,才勉强开了口。 “你不解释一下?” “解释?不是我该向父亲要一声解释么?” 闻言,沈曜狠狠搓了一把脸,眼锋扫向一旁跪着的四个婢女。 “给我滚过来。” 听到他的吼声,琴棋书画就地直接打了个哆嗦,也不敢抬头,以俯首的姿势往这边爬了几步。 “抬起头来。” 四人又是一颤,缓缓抬起了头,胸前的一片雪白立时晃他的眼,裸露在外的皮肤清晰可见泛着红,足可见其她们早已是中了药。 见此,沈曜无须再问,面上已露出颓然之色。 “樉儿…… 阿耶……” 对上自家儿子幽深的目光,沈曜觉得如哽在喉。 樉儿他才到府中一日,便遇上了这样羞辱于他的事情,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觉无地自容。 “父亲有话不妨等下再说,你再不阻止,姝儿就要与人一同上了这观星阁。” 沈樉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沈曜耳里却额上青筋直跳,微躬着身体从榻上起来,几步过去抓起熏炉顺着窗子往下狠狠一掷。 他虽是沈家这一代的家主,可他所习内功才至七层,不似儿子这般逆天,才是双十便已修练至九层九,即便他现下运功调息也不似儿子那般迅速得以化解。 况,儿子还提醒他女儿们就要踏入楼阁,他就是想运功调息也没这个空余。 沈曜气得直咬牙,不能直言指出儿子的腹黑,却可以把气都撒到罪魁祸首的身上。 此时的他或许不知,自家儿子几年前便已练至了九层九,就连他的护卫林平也已经修至了第九层,至于林弋在十二龄的时候便踏进第五层,他更是不得而知了。 修习内功不在勤勉,而在于其自身的天赋。 沈老将军沈愉,一辈子才摸到了八层的边缘,至于沈樉的两个叔父,与林弋现下一般无二,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在战场上殒了命。 啪的一声,瓷制的熏炉应声碎裂,唬了正要往观星阁走的一众人惊叫出了声。 对此,沈曜却视而不见,回身拿了另一个熏炉同样隔了窗子扔下去, 啪…… 这一声似是比先前的声音更大,楼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双膝触地跪了下来。 望眼过去,下头跪了好大一片,然沈曜见了却眯起了眼。 樉儿要设酒席无旁人服侍不说,仅有的人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不管今日之事是否受了徐氏的指使,她都难逃谋害沈家下一任家主的罪责。 沈曜的目光更冷了,隐隐透着凛冽,令跪在楼下的徐宁浑身就是一紧。 “曜郎?” 徐氏震惊,顶着压力立于众人的面前。 自家郎婿好端端的为何会如此动怒?竟不顾她的颜面当众下了她的脸,却不想等着她的何止这一件。 “你闭嘴,给我跪下。” “曜郎?” 徐氏再次震惊,她如何也想不到沈曜会让她在奴仆面前让她跪下。 “徐宁,如若不跪你就跪到府外去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8章 沈曜的声音愈发的冷了,冷得仿佛刺进了徐氏的骨子里。 竟是连这许多年的夫妻情份也不顾了么? 一滴晶莹自眼角落下,徐氏提了裙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阿耶?你这样吓到姮儿了。” 一声清脆在徐氏的身后响起,是沈曜最小的女儿,沈姮。 沈曜沉着脸,失了往日的温声与慈爱,冷着声音开口吩咐。 “来人,送四娘子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曜郞?” 徐氏一颗心降到了谷底,却不想沈曜连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了窗口。 事涉父亲的妾室,不是他一个成了年的儿子可以置喙的,况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勾了勾唇,起身对着立在上首的沈曜深施一礼。 “儿子不耽搁父亲处理家事了。” 说着,人已经翩然离去。 从始至终,不曾开口唤他一声阿耶。 自从离了京安,林弋便不曾睡得这样沉,以至于翌日日头早早升至半空,她依旧抱着被子不撒手,赖在炕上不肯起来。 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林弋不用起身开门瞧,便知来的定是她的阿姊,遂闭着眼睛大声喊道。 “阿姊,门没闩,你直接进来罢。” 门外,林如听到自家小妹的声音,摇了摇头直接推门而入,外间果然无人便转去了里间,就见小妹还赖在炕上,她微微一笑,说道。 “怎的还不起来?外面日头都快偏了西了。” “阿姊,这个炕简直太舒服了,我就是不想起来嘛。” 昨夜临睡前,林大江把她这间屋子的火炕烧了起来。 他曾在军中服过役,北地的军营不似其他地区那般睡的是营帐,而是由砖木搭建的排房,且每间营房皆置有大炕,用来抵御北方寒冷的冬日。 “你不起来怕是不成了,长清阿兄已然候了你多时了,我瞧着他似是有急事,你不如起来去瞧上一瞧?” “长清阿兄回来了?” 林弋一下子从炕上弹了起来,着急忙慌的抓起衣裳便往身上套。 “莫急、莫急,我适才问过了,阿兄不曾与他一同回来,说是大郎君有旁的事交待他去办了。” 林弋自是知晓自家阿兄去往何处,却不曾与林如细细说来,只点了头,洗过了头脸穿上了外袍便想往外跑。 “意儿,你还不曾束发呢。” 林弋脚下就是一顿,回到妆镜前才抓起了梳子,便被身后的林如接了过去。 “你坐下,阿姊来予你束发。” 林弋脸上挂着真心的笑,“意儿谢谢阿姊。” 这是疼她、爱她、在意她的阿姊,是以她想也不想的就把她带回来的金饼分予阿姊一份,她希望她能结得良缘有一个好归宿,从此只过幸福的日子,不必予她这般在战场上与人厮杀。 林如拿了发梳一点一点为林弋透着头发,状似无意的开口问着。 “也不知长清阿兄来寻你有何事?” 能有何事,多半是阿郎寻她有事呗。 林弋没有接话,林如的眸色却淡了下去。 小妹与阿兄阿耶一般,从不会在家里提及公事,但自己与小妹是亲姊妹,自是比旁人要更亲近一些才是,小妹不应如此避讳于她。 “意儿,你现下可是还怨怪阿姊?” 林弋垂下了眼眸,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该死的直觉为何就不能出错一次? 她或许可以装作不知,然,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林弋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阿姊指的是什么?” 林弋的心里头发堵,不明白自家阿姊到底是心有不甘?还是对那人钟情难忘? 难道她不知晓因着她的事,耶娘在背后承受了多少? 那些难听的话她是没长了耳朵听不见么? 却不想,妆镜里的林如微微一笑,“果然……意儿还是怨的。” “我不曾怨了你,就是盼着阿姊在行事之前多想一想耶娘,没有一户人家是不在意声名的,即便似咱们家这般的小门小户。” “在意声明?” 林如的声音彻底淡了下去。 “你每日作了儿郎的装扮跟在大郎君身边,还会在意家里的声名?” 闻言,林弋一下子转过了头,林如手拿的发梳上留下些许长发。 “意儿……” 林如心里钝痛,她知晓不该如此说小妹,但不知为何,埋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此时想要改口却已然来不及了。 “阿姊,有话不妨直言罢,这是意儿能为阿姊做的最后一回。” “意儿?” 林如一脸震惊,嘴唇微翕,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弋垂了眼,以手指成梳快速为自己挽了男子的发髻,拿起妆台上摆着的唯一一个发簪插入发中,站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袍。 “其实阿姊不说我也知晓…… 这一两日我会为阿姊安排,意儿盼着阿姊能如心愿。” 林家院外。 林弋才一踏出院门,就见长清立在外头,怀里抱着她的两柄佩刀,还有一个檀木制成的盒子。 “长清阿兄……” 林弋微微一笑,与长清打起了招呼,却不想长清见了却拧了眉头。 “意儿,可是有事发生?你这样强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长清阿兄不要逗弄于我,我这是没睡醒呢。” 长清撇了撇嘴,把怀里的物什一样一样的递了过去。 “你用朝食了么?” 林弋摇摇头,“不曾,不是说了才起身么。” “得,正好,阿郎要带了咱们出去用。” 林弋把刀一样一样的佩于身上,又在盒子里拿了迦南捻珠串于腕间。 “出去?为何不在府中用呀。” 长清有些尴尬,他一早回来,府中之事多少听了一些,却不能对一个小女娘直言提及。 “咱们初来幽州自是要好好逛上一逛,对了,阿郎有交待,咱们今日直接去经略军,怕是要在那里耽搁一两日的光景,你与家人说上一声罢。” 林弋摇了摇头,眼睑之下眸子往身后扫了一眼,他们二人的对话怕是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必了,长清阿兄,咱们这便出发罢。 对了,我的马你有一并带回来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9章 二人来到了清明院,长清先是拉着林弋去了最里面的那个院子,手指着主屋对她说道。 “意儿,那间屋子今后便是你的屋子了,你现下要进去瞧瞧么?看是否还需要添置家具。” “我的?” 林弋的一根手指指着她自己的鼻子,一个院子的主屋,怎可配给她一个护卫使用? “是呀,阿郎的卧房在居中的那间院子,我与平郎也是宿在那里,最外面的那个院子阿郎说用作书房和库房。”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骇得她唬了一大跳。 阿郎身边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且就她一个女娘,可不是要与他人分开来住么。 “看屋子不急,不是说要出门么?待回来再说罢。” 这时,沈樉从主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个盒子,二人见了立即抬手作揖,沈樉脚步不停地直接往外走,二人相视一眼紧随身后。 三人出了府,在街上随意寻了一家酒肆点了些吃食,吃过后便翻身上马打马往城外而去。 约摸不到盏茶的工夫,远远的就瞧见有连成片的排房,还有更远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农田。 拐下主路不多远就是营区的大门,见三人纵马而来,一名军士伸手拦下了他们。 “何人上前?这是军营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沈樉并未言语,而是自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扬手往前一掷,那军士接过来一瞧,当即单腿着地对着沈樉行了军礼。 “见过少将军。” 旁边一同守卫的军士们见状也纷纷给沈樉行军礼,口中齐齐呼喊少将军。 接过军士双手递过来的令牌,沈樉将其放入腰间,“我今日过来大营,是要寻了铁匠营的于校尉,烦请予我前头带路。” 那军士与身边之人交待了一声,当先一步跑在了前头,沈樉三人骑马紧跟在后头,四人七拐八拐的,在一处排房前停下。 “少将军,这里便是铁匠营了。”那人又施了一礼才开口介绍。 沈樉点点头,翻身下马便往里头进,长清在那人的身上拍了拍,把手上的油纸袋递了过去。 “才出锅的蒸饼,还热着呢,兄弟要是不嫌弃拿去与兄弟们分食了罢。” 这里是军营不是他们府里,他要是拿出几个钱来打赏引路的军士,那便不是在结缘而是在折辱人家,是以长清临出门前又让店家包了一袋子新出锅的蒸饼。 “这怎生使得?” 那名军士受宠若惊,一连的摆着手不肯要,能为少将军牵马引路已是他的荣幸,他怎可拿少将军的吃食。 “无事,咱们来了军营还能让咱们饿着不成?你就拿着罢。” 边说,长清将袋子一股脑地塞入那名军士的手中,“是羊肉馅的,汁水可足了呢。 诶,我不与你多说了啊,我得去追咱们少将军呢。” “诶,兄弟莫急,可否告知一声名讳?兄弟好歹与大门上的兄弟们知会一声。” “好说,我叫长清,是阿郎的随侍,适才的那个是林意,是阿郎身边的近卫,对了,还有一个叫林平,与林意兄弟俩都是阿郎的近卫。” “我记下了,谢了兄弟。” 才一踏入排房,一股热浪迎面袭来,随之是屋子里充斥着哒哒打铁的声音。 林弋见身后长清不曾跟来,便走到最近的一处与几位师傅行了礼。 “劳烦几位,咱们想寻了于校尉,不知要往何处?” 闻言,那几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打量了她一眼,大声问道。 “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回几位,咱们是打节度使沈府而来,寻于校尉有事。” 林弋可不敢托大说是找老于有公务,他们今日可是有求于人。 几人相视一眼,齐齐抬手给林弋回了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大声吼道,“跟我来罢。” 林弋给沈樉打了个手势,沈樉点头同时跟上。 待寻到最里面一个更大的火炉近前,领路之人说那个拿了大捶的便是他们于校尉,介绍过后就欲上前,却不想被沈樉拦了下来,还对他道了谢。 他们今日是为私事而来,人既已忙着,他们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打制一柄横刀可不是一时半晌就能完成的,需要千锤百炼几经淬火,这一等,沈樉三人就等了整整一个下晌。 老于其实早就瞧见几人了,也大致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却一直装作不知,将人就那样晾在一旁。 沈樉瞧见老于忙得差不多了,手头上的工具也被手下接了过去,这才敢上前几步对着老于深施一礼。 “小子见过于校尉。” “你是……” “小子姓沈,单名一个樉字。 今日来铁匠营求见于校尉,所为私事。” 姓沈? 老于在沈樉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点了点头并未道破他的身份,而是接过手下递过来的衣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老于带几人到了一间屋子,甫一踏入,老于立即转身弯腰给沈樉行了个拱手礼。 “老于见过少将军。” 这架势,唬得沈樉一步冲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 “于校尉是小子的叔伯,小子当不得这一礼。” 老于顺势直起了身,心里头对将军的长子愈发的满意。 不骄不躁,不倚仗其父的身份施压,话语中更是时时透着谦和,这样的年轻人属实难得,就是不知这小子的才能几何,能否镇得住营里的那些刺头、莽夫? “少将军客气了,不知少将军今日来营寻咱老于有吩咐?不妨请直言。” 老于的爽快沈樉不曾料到,给老于作了个揖,才接过长清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盖子送至老于的面前。 “小子想请于校尉出手打制一柄新刀。” 对此老于早有所料,在盒子里拿起那把‘刀’,凑近了烛火细细瞧来。 好半晌,他才开口一声叹息,赞了一声好刀。 沈樉见了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开口,他身后的林弋得意的扬了扬眉。 能不是好刀么? 那可是经过多个武器专家研究论证出来的,还经过了一场战役的洗礼,要不是其威力实在骇人,国家也不会迫于国际压力将其收缴入库,但‘他’所创下的功勋却是永久的被记录进了史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0章 不见有附和的声音传来,老于撩眼皮子瞥了沈樉一眼,好小子,还真能沉得住气,这是在等着他主动开口么? “你欲如何打制?” 沈樉挑了挑眉,“父亲既让我来寻了于叔父,自是知晓于叔父能打制得出,既如此,小子还有何不放心的,完全交予叔父便是。” 这小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从他这里套得那块玄铁?还真是……随了他们老沈家的人。 “可。 但你要知晓,这刀可不是一时半晌就能打制成型的。” “小子自是知晓,一切交由叔父做主。” “莫急,我还有话说。” “小子洗耳恭听。” 老于被这厚脸皮的小子给气笑了,也不扭捏,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把木刀放于书案上头。 “我是有一块玄铁,也可把它无偿拿出来打制这柄刀,可我那块玄铁却只够一柄的量。 我琢磨着这样的好的利器只出一柄着实有些可惜,我想把那一块玄铁与金铁熔了,多制上几柄出来,你看这样可好?” “叔父乃是行家翘楚,刀交于叔父手上自是全凭叔父做主,小子并无异议。” 老于点了点头,还算这小子识相,不然他可舍不得把那块私藏拿将出来。 “还有,完成以后我可是要留下一柄。” 对此沈樉不置可否,人家就是要两柄他也得给了不是?谁让是他有求于人呢。 沈樉回头看了看林弋,林弋仿佛猜到了他这一眼要表达的意思,轻轻的回以点头。 “图样也可给叔父留下,小子只有一点要求,请叔父莫要将此传出军中。” 老于知晓其中的厉害,绝不会让这样好的物件从他的手中流出,如若传到蛮夷的手上,吃亏的只能是他们盛唐的将士。 “名字?” 什么? 沈樉愣了愣。 “我在问这刀可曾取了名字?” 沈樉恍然,“琢磨出这柄刀的……家伙说过,给它取名曰‘三棱刺’,小子却想唤它为‘嗜血’。” 老于点点头,“三棱刺?名如其型,却算不得名字。 嗜血? 我老于倒是期待它在战场上的表现。 罢,它便唤作‘嗜血’三棱刺了。” 三棱刺有了着落,沈樉几人并不急着回城,而是寻去了中军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人家本想让沈樉住他父亲的帅帐,沈樉直接摇头拒绝,他现下算不得军中之人,人家唤他一声少将军完全是看在他父亲的颜面,他有自知之明,即便日后他要拿下沈家军,凭得也是他的实力而非他的姓氏。 军中一夜好眠。 第二日林弋一睁开眼,就有隐约呼呼哈哈的声音传进了耳里,本以为沈府的护卫每日晨起练武已经很早的了,却不想经略军的士兵起的比她还要早。 推开房门,沈樉和长清已然候在了外头,林弋拱手打了招呼,沈樉只点了点头,当先往演武场所在的方向走去。 吼……哈…… 最先入眼的是陌刀阵演练,远远望去,上千人同时挥舞着大刀,看上去很是震撼。 这时,亲卫营的长官高黎校尉走了过来,对着沈樉施了一礼。 “少将军,怎的一早就来了演武场,不多歇上一歇?” “高校尉……” 沈樉还礼,身后林弋和长清一并还之。 “无妨,往常也是这个时辰起身。 现下演练陌刀阵的是骑兵营的士兵?” “回少将军,是骑兵营的,共一千整。” “一千?” “是。 与咱们经略军防区相邻的檀州威武军、妫州清夷军以及蓟州的静塞军,各军马一千匹,骑兵一千整。 再往南一些的另外五军,只有军马各五百匹,骑兵各五百。” “请问高校尉,骑兵营为何起得这样早?” 听到沈樉问及这个,高离呵呵一笑,“少将军有所不知,咱们经略军有兵士三万,相应的屯田也就多上一些,是以军中的兵士或上晌训练下晌去田间劳作,或上晌去田间地头下晌回来训练。 一些营中的长官为了让自己军中的军士多训练些时辰,往往会命令其或早起或贪黑。” 沈樉点点头,“只有这一处校场么?” “当然不只这一处,咱们经略三万人,至少要保证大部分军士同时训练,眼前的这一处可容纳不下。” “高校尉,我们可否瞧瞧别个?” “自是可以,少将军,请随我来。” 越过了这一处,几人来到了另外一个校场。 此时场上训练的正是横刀阵法,这阵法林弋熟悉,在京安沈府时沈樉就组织府中的护卫们排演这一阵法,曩时黑衣人入府袭击时,要不是护卫的这一阵法发挥了应有的效力,护卫们伤的可不止几人了。 “停……” 一声虎啸自点将台处传来,林弋眼尖的发现了高离的眉头拧了拧,似是一副不赞同的神情。 “高校尉,敢问点将台上的那一位是何人?” 问话的是林弋,她有一种感觉,那个嘴里喊的一声停是冲着自家阿郎来的。 果不其然,不及高离开口答话,那人已经率先开口道。 “少将军,既然来了,便在众位兄弟面前露个脸罢?” 这是什么屁话?自家阿郎是无名鼠辈见不得人不成? 沈樉的眉头也紧了紧,缓步往点将台上走去。 还不及点将台,林弋便看清了那人的长相,约摸有六十多岁,须发近乎于全白,一身银甲刺得林弋有些睁不开眼。 卧槽,这是生怕在战场上的目标小怎么着,如若林弋在对方阵营当中,第一个狙杀的便是这个扎眼的白毛老家伙。 “属下拜见少将军……” 沈樉甫一踏上点将台,那白毛将军就单膝及地行起了军礼。 沈樉并未急着上前将这扶起,面不改色依旧踏着他的四方步缓步上前。 “宁将军,你这是作何?快快起身。” 高离急步过去托了宁义一把,转头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1章 少将军的任职文书不曾下来,沈将军也不曾传令由少将军接掌经略军,今日之事如若传扬了去,众人少不得要议论一声少将军心急了。 “高离,这里没有你的事,本将正给少将军见礼,你让开一些。” 这是逼着自家阿郎给他还礼么? 沈家军左将军宁义,家主小妻的父亲,不止是家主的左右手,最初曾是老将军也就是沈樉祖父的副将,前头一个身份不提,单凭后面两个和他自身的年龄,就足以让自家阿郎至少以军礼回之。 好个不要脸的白毛老家伙,这是给他的女儿出气,还是为了他的外孙下自家阿郎的面子?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哎呦一声一拍大腿,几步过去把宁将军从地上硬生生的搀扶起来,围着宁义直打转,嘴里一连声的啧啧。 林弋的一番操作任谁也瞧不出是何用意,除了沈樉和长清。 沈樉见小女娘这般维护于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先前一直紧抿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而他身后的长清则是肩膀一抖一抖的,牙齿紧咬着嘴唇,他怕他自己一时不察喷笑出了声。 “你是何人?” 被人硬生生的从地上搀了起来,宁义的计划落了空,他的胡子被气得直打颤。 高离见此并不搭言,几步退至沈樉的身后,少将军可是他日后的主子,自是要站在少将军一边,至于宁义的左将军身份可调动不了他们亲卫营。 “本将问你了,你是何人,为何不应本将的问话?” 林弋依旧不言语,围着宁义内外三圈的转。 “放肆,将军问话你岂敢不答,无视长官莫不是要以军棍罚之?” 闻言,林弋倒是停了下来,抱着手臂斜眼挑眉睨了那一人眼,只见那人四十多岁,模样与台上的白毛老家伙有几分形似,顿时就明白他的身份。 “放肆? 还放伍放陆呢?” 林弋白了他一眼,“明明才四十余岁,怎的眼神还不济了呢?这样的人是如何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 “臭小子,你浑说什么呢?老子上战场御敌的时候这世上还没你呢。” 随着他的话落,周围爆发出了哄笑声,高离欲上前打个圆场,却被身旁的长清给扯住的衣袖。 论斗嘴,就那老小子三个也不是小女娘的对手,要是动手的话,他也押小女娘能打得那老小子满地乱爬。 “笑,有什么可笑的? 我说他眼神不好使难不成说错了么? 老子身上穿的不是军服,又没有入伍参军的文书,凭什么要老子守军规受军棍?” 林弋的话音一落,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高校尉要急急的阻止左将军行军礼,又摆手让他们这些人起来。 人家少将军就是来营中作客的,又不是现下任职军中,如何要在点将台上受他们这些人的军礼? 这事若传扬了出去,不知内情的少不得要议论一声少将军年少不知事,仗着身份急着接管沈家军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众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是爱瞧热闹,可事涉少将军的声名却不是他们这些人随便沾惹的,若是被少将军记恨在心,他们岂不是日后没有好日子可过? 身边之人齐齐后退,先前被林弋怼了那个中年人显露了出来,适才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见此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台上的林弋见了却呵呵笑出了声,视线在二人的身上来回的扫,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让底下的一众人瞧了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 少将军身边的护卫迟早也是要入军营的,这小子不曾入营便得罪了左将军,他不为他身自己着想,也不为他的主子想想么? “你……大胆……” 嘁…… 林弋嗤笑出声。 “我胆子大不大的你待如何?” “如何? 老子要好好教训于你,好叫你小子知晓这经略军如今是谁的天下?” 槽…… 林弋不由的骂出了口,一副兵痞十足的模样瞧着那人。 “我看你不仅眼神不济,就连脑袋瓜子也不大好使,竟能说得出经略军是谁的天下?我看胆大的人是你? 有种你便报上名来,这样犯上作乱的话也敢随意说出来,待回去便向节度使大人禀明,先拿了你这个乱臣贼子,免得你一颗老鼠屎坏了经略军的一锅好粥。” 林弋的这话一出口, 俺的天爷呀,这来不来的还整出乱臣贼子了,等下是不是要抄家灭族了? “左将军,你也是如此想的么? 你也是认为我盛唐的军营是你宁家的囊中之物?” 出声质问的是高离。 少将军身份有碍不便于出口,他身为主子亲卫营的长官,自是要站出来行使他的权利。 这话宁义自是不敢接,一掀衣摆冲着京安城的方向跪了下来。 “末将不敢,末将不曾有反叛之心,望陛下明鉴。” 老的都跪了,小的自是不得不跪。 他跪在台子 “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亲手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骨头还要剁碎了喂狗。” 林弋白了他一眼,“癞蛤蟆打哈欠,你老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知道的你是被我给气狠的要报复于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升级成天王老子了,整个盛唐都要装不下你了呢。” 这歇后语,还是林弋与他手底下的兵学的,骂人功夫也是跟那帮小子耳濡目染练会的。 “你说的是何话?是否在骂老子呢?” 说实话,这小子一通嘚啵嘚啵他还真听不大明白,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往他的脑袋上扣帽子他倒是听得清楚。 “嘁,说你脑袋不好使,不料你倒是挺配合,就你这傻样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那人闻言就是一怔,他的脑子与他能不能活下来何关系?不应是他的功夫好,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么? “白痴……” 林弋嘟囔了一声,“还得让老子说大白话,我在问你姓甚名谁,这么一点子小事还是记得罢?” “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谦是也。” 噗…… 林弋一口喷笑出声。 这特么的是谁给他取的名字,这不是妥妥的讽刺人呢么? 林弋用一种同情的眼光望着这二傻子,就这样被自家阿耶坑了大半辈子。 “好罢,宁……谦?” 林弋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2章 书友们,今儿奉上3章 主辱臣死,林弋虽不会愚忠至此,但也知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他们三人明明一直谨言慎行不曾多发一言、多做一事,才来军营就被人硬生生的给针对了,还直接踩在了自家阿郎的脸上,不止叔不能忍,特么的连婶子也不能忍。 今日事如若轻松揭过,自家阿郎还想接手沈家军? 屁,不被唾沫星子淹死都算是奇迹了呢。 当兵之人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自家阿郎都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林弋自是要强势到底不惜拿出以命相搏的架势,即便回去被罚她也认了。 “怎的?不敢么?” 闻言,宁谦哈哈笑出了声,宁义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哎呦,一个毛都不曾长齐的小子,竟敢口出轻言挑战老子?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哈哈哈……” 有了先前之事,一众人可不敢跟着掺和进来,更别提随声附和笑出了声,有脑子转得够快的不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都跪在地上请罪呢,项上的人头能否保得住还未可知,怎的还有心情笑?。 “废话还真多,我这是给你一个人死之前拉一个做垫背的机会,你不会是没瞧出来罢? 也怪我,与你这个脑袋瓜子不好使的人说话绕什么弯子,直接一点不好么?” 宁谦有些不解林弋的话,他好端端怎的就要死了呢?转头直直望着自家老父亲,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示。 宁义似想通了里面的褃节,肩膀立时垮了下来,面色惨白一片。 “父亲,这小子的话是何意?” 宁义的嘴唇微动,吐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的他无比懊悔,竟因一时之念行下如此冲动之事,那小子虽不曾涉足军营,却不是他轻易可以拿捏的,更何况他身后有沈家祖上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声望与军功。 “父亲……” 自家父亲的沉默,令宁谦的心里彻底没了底,喊出的声音里竟夹杂了他不曾察觉的一丝颤抖。 “喂,宁……谦,比不比的给一句准话?这么多人都瞧着呢,莫要耽搁人家训练成不?” 闻言,宁谦一下子转过了头,恶狠狠的瞪向林弋。 “比,如何不比?老子要名正言顺的宰了你。” 边说,宁谦一撩衣摆从地上站了起来,动手开始整理身上的甲胄。 林弋见了没有继续嘲笑他,单他这一举动就说明这人还有军人的一点子骨气,也值得让林弋动一回手,又或者…… “比什么?你年长一些便由你来定夺。” 听了林弋的话沈樉的眉头微动,手指也不自觉的摩挲。 同样意外的还有他后面的高离,不曾想少将军的护卫还有这样的胸襟,那少将军是否更胜一筹呢? 林弋言辞上的转变令宁谦先是一怔,随即敛去面上的表情开口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人不大口气着实不小,让我来选,你……确定么?” “言出必行。 我不妨直言相告,我最拙于的便是陌刀。 我人小,阿郎和家兄不允我拿了真的陌刀来练习,是以……我只练习了刀法。”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林弋的身上。 这小子可否知晓他在说什么?怎可将自己的薄弱暴露于人前,对方还是想对他痛下杀手之人。 “怎么,不敢选么?” 虚张声势,还是引人入彀? 众人一时闹不明白。 宁谦咬了咬牙,“你都说了你最不善于使陌刀,我如若选了,那岂不是在以大欺小?” 林弋耸耸肩膀,意思你接着说。 “除去陌刀,便只余弓箭、横刀、障刀三种了……” 林弋表情未变,接话道,“也不见得,也可不用兵器,就是拳拳到肉的那种。” 真是调皮。 沈樉无奈一笑,静静立于点将台上看着小女娘戏耍宁谦。 “谦儿,与他比弓箭。” 呦呵,这老白毛还有心思掺和进他们比划的事里,他不应该好好想个法子摆脱眼下的困局么? 宁谦望了自家父亲一眼,觉得他择选哪一项皆可,反正都是他擅长的,他一个经年的老兵难不成还能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中? “我听家父的,选择弓箭。” 比试已定,高离先是看了身前少将军一眼,见他不曾拦了去,遂大吼了一声。 “来人,去寻箭靶过来,一百步。” 这个距离差不多是弓箭手平日里训练最远距离,比武不是嬉戏,自是要按军中的规矩来。 自有士兵先去安排,不多时,箭靶已然安置妥当,取过来的弓却只有一张。 这是一石四的弓? 众人一见这弓,纷纷起了议论声。 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人家只是个护卫又不是军中之人,且又是那样小的年纪,这么做属实有些过头了。 带头发声的是中军五营的人,他们不是左军营的兵士,自是不怕宁家父子。 左军营的人听了周围人的念叨,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军中历来讲究强者为尊,最看不上的就是私下里玩阴的,宁家父子此番作为,已经踩在了军中的底线。 “军中弓箭规制为一石弓,是不是拿错了?来人,去重新换了来。” 高离见到拿来的是一石四的强弓时,脸一下子黑了,不赞同的目光已然扫向了宁家父子,想了想,他又唤了身边之人与他耳语几句,那人随后退出人群离开了。 这一切种种全部落进了沈樉的眼中,却依旧面色不改、八风不动,对于宁家父子犹如街边杂耍的戏子一般上窜下跳,眼中只有几不可察的嘲讽与不屑。 “呐,别说咱欺负你小子,就先比过这最简单的。” 林弋不曾有异议,适才是她开口说让人先选,自是要言出必行。 “无妨,都随你,毕竟我比较在意名声,怕人家说我这个少年郎欺负你这个老家伙。” “你……” 宁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弋,林弋跳下点将台,将那根手指推向一旁。 “在说下规矩之前,是否先寻出一个可裁决见证之人,我怕有的人仗着自己年龄大行无赖之事,我小小年纪又不能拿人怎么着,不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3章 “意儿,军中儿郎顶天立地最不屑于行苟且之事,你只管比来,有诸多将士为你见证。” 沈樉发了话,林弋自是无甚异议,这时,围观人群自动分开,打人群后头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瞧着四十几岁,一身玄色衣甲,已有众人对他施礼口称邵将军。 “邵威,右路军将军,手下执掌五千人马,处事公允,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他为林小郎作见证最合适不过。”高离在沈樉耳边低语介绍道。 沈樉听了点点头,隔空给邵威行了拱手礼。 邵威以礼还之,转头看向在场的一众人,高声道。 “我来行裁决之事、作见证之人,你们可有异议。” 林弋见自家阿郎冲她微一点头,立即拱手恭敬一礼。 “小子自是信得过将军,劳烦将军仗义执言。” “诶,算不得仗义执言,本将就是爱凑热闹罢了。” 说着,他一转头,视线落在了宁谦的身上。 “宁校尉,你如何说?” “末将也无异议,劳烦邵将军。” “双方既无异议,既如此,便由本将来宣讲规则。 一百步,三支箭矢,中靶心多者为胜。” 说着,他目光扫了一眼宁谦,“只取一张弓,你们谁先来呀。” 决口不提强弓之事,林弋垂了眼,看来这姓邵的也有考量自家阿郎之意呀。 “小子先来罢。” “别,千万别,长者为先的道理小子还是知晓的,宁校尉,请罢。” 这会子林弋可不敢一口一个老子的自称,或张扬或内敛,她一个部队里混的老油条自是能轻松拿捏。 这小子,他要是不先动手是否就落一同辈了? 宁谦不再迟疑,自胡禄里取出一支箭矢搭弓瞄了瞄,嗖的一声放了出去,随后两支相同。 三中二…… 三中二…… 一声接着一声,箭靶的成绩被传了过来。 宁谦听了老脸就是一红,暗悔自己今日发挥失了常。 林弋挑了挑眉,接过宁谦手里的强弓,立在一旁往箭靶方向眯着眼睛望了望,又挑挑眉,下一息,嗖嗖嗖……三支箭矢被林弋接连射出,动作连贯流畅,只余下一道残影。 嚯…… 演武场里霎时安静一片。 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止宁家父子不看在眼里,场中大半也不曾瞧得上,林弋这手一出好似连结果也不用看了。 待一众人回过了神,就有那好事之人接连往箭靶那边涌,却迟迟不见报靶的声音传来。 长清和高离有些心急,踮起了脚使劲往那边瞧,沈樉却垂下了眼睑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小女娘竟用上了这一招,与杀人诛心不遑多让,今日宁家子即便能逃过那一劫,日后在军中怕是也无立锥之地了。 “为何不曾有人报靶?” 邵威大吼一声,却还不见有声音传来,就在他即将失去耐心之时,两个兵士抬了靶子往点将台这边奔来。 靶子才一落定,众人又是一呆,只见箭靶之上有三支箭矢被另外三支精准的劈成两瓣,稳稳钉于靶上。 轰…… 周围议论声再次响起。 俺的天爷,这小子看上去干巴瘦的,一石四的强弓用着跟玩一样。 谁说不是,这箭法也太准了罢,一百步远啊,我瞧着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这小子竟能三箭干掉宁校尉的三支,还给射成了两瓣。 天爷欸,换我定是不成的。 …… 宁谦臊得一张老脸通红,林弋也不向邵将军要一声结果,而是转向看着宁谦接着道。 “宁校尉,才一项最简单的而已,要不咱们换别个? 比如……刀法?”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左手拇指一弹,呛啷一声春雪出鞘,陡然而生的气势扑向宁谦,震得他向后退了一步。 “战鼓雷鸣,横刀出鞘,将士英勇,杀敌如麻……” 林弋手提春雪,一步一句缓缓吐出,浑身嗜杀之气铺天盖地,宁谦握住刀柄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点将台上,沈樉的瞳孔骤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小女娘这一身煞气是从何而来,仿佛她曾踏过尸山血海一般。 “意儿……” 沈樉薄唇微启,声音细小如蚊蝇,正缓步于前的小女娘听了脚下一顿,再次开口道。 “怎么?宁校尉打算不战而降,竟连拔刀的勇气都不曾有么?” 唰…… 宁谦被激得拔出了刀,周围之人哄的一下子退出了十数丈开外,那小子刀不曾挥舞便已有那样的气势,他们还是躲得远一些的好,免得被迫人的刀气所伤。 “啊……老子要与你拼了。” 宁谦提刀猛得向林弋冲来,林弋不急不徐,待人一到近前,提刀一挥,宁谦手中的刀被她格挡掉落在地。 还真是垃圾,老子一招都未用,刀就掉到了地上,这让她接下来如何出气。 右手握住刀柄向上一掷,只见春雪向上升至空中,倏而向下俯冲,当的一声,准确无误完美落入刀鞘。 收了刀,林弋并未收手,而是走向已经傻了的宁谦身前一拳挥了过去,边动手,嘴里还叨叨个不停。 “叫你口出狂言……” 噗…… “叫你对上不敬……” 噗…… “辱我之主……” 噗…… “何来的狗胆……” 噗…… 嘭…… 林弋:“……” 特么的,这才第四拳,这老小子不会是与她装死呢罢。 “诶诶诶…… 说好的不耍赖的。 兵不厌诈不是这么玩的啊。” 林弋想上前把人拎起来察看一番,顺便再给上两拳,却不想身后响起了沈樉的声音。 “意儿……” 林弋收住了脚转头看向沈樉。 她正揍人揍得过瘾呢,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叫住他,她又没往死里打。 “宁校尉所犯之事有目共睹,自有国法军纪处置。” “哦……” 还真是无趣呢,她这热身还没过呢。 林弋大步往回走,身后躺在地上的宁谦恨得直咬牙,手悄悄往腰间摸去,兀地,他唰的一下拔出鄣刀,朝前方与他背向而行的小子狠狠甩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4章 众人瞪大了双眼,不曾想宁校尉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玩阴招对袍泽下黑手,这属实让人不齿。 是了,即便林弋不曾投入军中,在场的一众兄弟也已经拿了她当自己人看待了。 小心…… 有人惊呼出声。 那鄣刀飞至林弋身后,就在众人以为那小子要挨上一刀的时候,林弋的脚下动了,只见她微一侧身抬手握住了鄣刀的刀柄,脚一踮地纵身直冲宁谦而去,只一晃眼,刀锋便落在了宁谦的脖颈之处。 “老小子,老子不宰你,是因为有国法军纪在前。 你应该庆幸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不然,老子早一刀结果了你,又岂会白耽搁这些工夫?” 说完,她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食指屈指狠狠砸在宁谦的身上。 下一息,一声如杀猪般的嚎叫乍然响起,痛得宁谦目眦欲裂。 沈樉垂了眼,伸手整理自己的衣袖。 见此,点将台上高离迈出一步大喝道,“亲卫营可在?” “在……” 数百人齐齐应喝。 “将宁谦带下单独关押,等候军令。” “是……” 十数人一拥而上,将躺在地上的宁谦拖了下去。 宁义的身子一踉跄,被一旁的沈樉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宁义一见身旁之人是他,一把扶开他的手,强稳住身体往下走。 沈樉收回了手,与身边的高离交待了几句,带了林弋和长清离开了幽州大营。 才一不见大门的影踪,长清伏在马上哈哈笑出了声,沈樉也止不住的扯动唇角,显然他的心情很不错。 “我说意儿,你怎的直接与那姓宁的说你不善于陌刀?万一那老小子不讲武德真择了陌刀,你待如何?” “不如何?直接认输呗。” 啊…… 长清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薅光了头发他也想不出这小女娘能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意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弋呵呵一笑,“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虚虚实实的,谁人又能说得清呢。 驾……” 林弋纵马急驰而去。 三人才一回府,远远的就见林大江在治所外围不停的转悠,想必是听说了经略军发生的事了。 吁…… 三人勒马而下,沈樉对着迎上前的林大江微微一揖,“林叔……” “大郎君,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林叔不必心急,凡事有我在前。”说着,把马缰绳递给一旁的长清吩咐道。 “带意儿回去清明院,看看屋子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大郎君……” 林大江欲言又止,他想开口求了沈樉帮一帮他家这个不省心的,却又知晓是自家小女儿惹下的祸。 “父亲不会也传了意儿过去罢?” “……是,阿郎传下话来,让郎君一回到府中即刻带了意儿去书房见他。” 沈樉眉头微拧,林弋却不甚在意,最多打她一顿板子,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伸手挽住自家阿耶的手臂呵呵一笑,说道。 “阿耶,这事莫要叫我阿娘知晓了,我这几日怕是不回去了,你与阿娘说,我还在营中不曾回来。 反正她与周围邻居都不熟,不会出去串门子。” 也不瞧瞧这都什么褃节了,还这么不着四六的,守着大郎君林大江也说不出什么,只点了点头让小女儿放心。 书房里,沈樉、林弋才被允了进入,二话不说就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 礼多人不怪,就是要打她板子看她认错态度这样好的份上,是不是能让她少挨几下? 沈樉才一拱手,身旁小女娘已经恨不得五体投地,他的嘴角就是狠狠一抽,到嘴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沈曜本想唬着一张脸,想吓一吓那个胆大包天却又行事颇有章法的小女娘,她这一通老拳下去,不知给自家儿子省了多少事,就连他自己也属实出了一口恶气。 噗…… 沈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沈樉这才回了神给自家父亲见礼。 “父亲,儿子自幽州大营回来了。 三棱刺已交由老于……” 不及他说完沈曜抬手打断了他,望着还趴在地上小女娘一动不动的,他都怀疑人是不是睡熟了。 瞥了自家父亲一眼,沈樉放下手向后错了两步,伸手把林弋扶了起来。 林弋一脸懵,不是要挨板子么,怎的还不迟迟罚了她呢? “意儿,好好给父亲见礼。” 这称呼,沈曜挑眉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家儿子,沈樉不由地摸了一下他的鼻子。 林弋似是才反应过来,双手平行置于额前,再次跪拜,“小子林弋,见过节度使。” 哈哈哈…… 沈曜被她逗得放声大笑,听得候在书房外的林大江狠狠松了一口气。 能笑出来就好,骇得他差点以为自家阿郎会直接命了人把小女儿拉下去打板子呢。 屋里沈樉无奈叹了口气,明明聪明如斯的小家伙,竟也有这么懵懂无知之时,他都有些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了。 “行了,起身罢。” “谢家主……”林弋又是一礼,这才提了衣摆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这称呼转换得倒是快,这说明你这小……女娘脑子转得也快。” “我阿耶总说我甚是顽劣,还请家主莫要笑话于我。” 哈哈哈…… “你呀,你阿耶是个憨厚的,可治不住你这调皮的性子,你没少令你阿耶头疼罢?” 这是拐着弯说今儿自己所行之事也令他头疼了么? 林弋挑挑眉,呵呵一笑道,“就是头疼也没甚法子,谁让他是我阿耶呢。” 沈曜不料这小女娘竟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呀?” 林弋再次提了衣摆跪在了地上,与甫一进来的叩拜礼不同,这一回她的身子挺得笔直,敛了眉眼高声道,“回节度使,意儿不觉得今日之事有错。 要说有错…… 意儿错在今日手软了,应该借凭比试一刀宰了那姓宁的,方不留下后患。” “哦?作何解?” 沈曜不料这小女娘会这么回答,心里顿时生了好奇之意,也盼着林大江的这个小女儿,能给予他意外的惊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5章 林弋垂了眼,踟蹰了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回节度使,意儿对幽州之事不甚了解,怕……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至于意儿所说的错处…… 意儿错在不曾一刀结果了宁谦。 宁家父子行事猖狂,竟对阿郎行折辱之事。 还有那宁谦,看似一时不查失了言,但宁家人的异心已然尽显,便就留他们不得。 意儿应当一刀取了他的性命,并借由此事将宁家在军中的势力彻底拔除,以免留下祸患。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可以功抵过。 再有…… 意儿认为慈者不可掌兵,否则,不如下田去种地。” 林弋的话音一落,书房里寂静一片,父子二人同时心惊,心道这小女娘竟深谙为官之道。 “既已知错,本使便不得不罚,林意,你可会有异议?” 林弋再次一礼,起身挺直了脊背。 “回节度使,意儿并无异议,此事是意儿一人之过,求节度使莫要牵累了旁人。” “哦,我为何要迁怒于旁人?” “意儿谢过节度使。” 说着又施了一礼。 “我既已应了你,断不会牵怒了旁人。”说着,沈曜状似无意的扫了自家儿子一眼。 “罢,本使就罚了你投身军中,就……自新兵开始,明日你便出发去檀州威武军报到罢。” 啊…… 林弋一脸懵,不是去城郊的经略军么? “怎的,不去?” “啊…… 不是,就是不曾料到,我去哪里当兵都是一样。” “你知晓便好,且去罢。 记住,莫要在军中提及你是沈家人,也莫要露了你会沈家内功之事。 至于……春雪和三棱刺,你暂时不要带了去,待你升做校尉之时,它们便是你晋升的贺礼。” 事已至此再无更改,林弋俯首叩了头。 “请家主放心,意儿知晓个中厉害。” 出了书房,林大江急急迎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林弋呵呵一笑,一把抱住自家阿耶的手臂。 “阿耶放心,家主不曾罚了我,只说要我去檀州威武军锻炼一二,好好磨磨女儿冲动的性子。” 女儿说的轻松,林大江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自己曾走过的路,如何不清楚里头的艰险?况自家小女儿去的还是檀州。 “意儿,一个小女娘要在军中立足谈何容易?不行,我要舍了老脸去求阿郎,把你调去威武军也是好的”。 “阿耶,意儿觉得去檀州比留在幽州好上许多。” 这话林大江不解,林弋扯住了他的手臂边走边道,“你看呀,我昨儿在经略军中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宁家人应是恨死我了,我日后要是再去了经略军,他们指不定要在背后使阴的对我动手呢。 家主把我送去了威武军,看上去是罚了我,实则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于我,让意儿免遭了宁家人的黑手。” 好似也有几分道理,但林大江仍是放心不下,林弋见了扯住他的手臂晃了几晃。 “哎呦,阿耶放心了,意儿自小淘气惯了不是个娇弱的身子,只是当个兵而已,不会受着苦的。 况,檀州离幽州不到一日的路程,阿耶想我了便骑上马过来看我呀。” 这时候女儿还在安慰他,林大江还能再说什么,当下叹了口气道,“阿耶知晓了,会经常去看你的。” “阿耶,我此番离家先不要叫阿娘知晓,待我明日晨起离家后,你再与阿娘说可好?” 小女儿这样懂事,林大江愈发的心疼了,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 林家小院,林弋回到了家先是梳洗一番,想着明日就要离家,又去了厨下烧了一大锅水,她打算要好好洗个澡。 趁着这个空档,她给自己收拾了个包袱,离家在外里衣必须要带足,还有袜子和鞋自是不能少,最后又找出几盒子牙粉和一块布巾。 这时,赵云娘在院子里喊了她的名字,林弋放下手里的衣物,起身出了屋子。 “阿娘,寻我何事?” “你怎的一回来就待在屋里?来,阿娘与你阿姊给你新制了春裳,你过来瞧瞧。” “不用了罢,我又不缺衣裳穿。” 赵云娘白了小女儿一眼,“哪有女儿家嫌弃衣裳少的?莫要啰嗦,快些与我进来。” 林弋呵呵一笑,跟在赵云娘的身后进了主屋。 主屋大炕上,一溜摆了好些件衣袍和襦裙,看得林弋不由的直咋舌。 “天爷呀,你们这是做了多少?不会把咱们家的家底都掏空了罢?” “你这个皮猴子,胡话张嘴就说。” “嘿嘿,阿娘,我这不是怕你们累着了么。” “阿娘说,咱家初到幽州,阿耶、阿兄和你都有了正轻差事,衣着应当考究一些。” 这话林弋虽不赞同却也不曾直接反驳,而是转了话题问了其他。 “阿娘,这毛月和豆青的衣袍为何要一色制上两件?就连式样也是一般无二的呀。” “嗐,那是给你和你长兄制的,你们同跟在大郎君的身边做事,穿一样的袍衫好看。” 行罢,阿娘自从不当差以后,有大把的空闲打扮他们兄妹,几番与她推脱也是一概不理,索性就由着她了。 “阿娘的眼光自是不差的,这两件既是我的,我便拿回房里了,等下我要沐浴正好换了予阿娘仔细瞧瞧。” “慢些,这四套中衣也是你的。” 说着,赵云娘把四件叠放整齐的白色中衣塞进林弋的怀里,又取了一套襦裙放在了最上头。 米色的长裙配上朱色的上襦颜色很是鲜亮,林弋以为这些裙子都是做给林如的呢,不曾想竟也有她的一套。 “要换衣裳给阿娘瞧就把这件襦裙换上,阿娘见你上一回穿裙子还是在过年的时候呢。” 林弋点点头,明日她就要离了家去军营,自是希望能哄得阿娘高兴一些,再者她一会子要入府去三娘子那里,她不能如约教授三娘子工夫,自是要提前与人知会一声。 食言又失信,可不是她林弋能做得出来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6章 提了热水沐过浴,林弋换上阿娘才制的衣裙,想了想,又把去岁三娘子送给她的那支金玉米珠制成的流苏步摇翻了出来,戴在了左侧额角,又取了笔蘸了胭脂在额间勾了花钿,最后取了口脂涂于唇上。 望着妆镜里自己的模样,眉如远山,目似晨星,唇若涂朱,肤比凝脂,林弋弯了唇角,这下阿娘可不会再说她是个皮猴子了。 主屋里,赵云娘正与林如说着什么,就见门帘被人挑动,裙裾下一只绣鞋踏了进来,视线上移,待看清进来的人儿时,她不由的呆了去。 林弋见了自家阿娘的模样微微一笑,莲步轻移上前与赵云娘见礼。 “女儿给阿娘请安。” 赵云娘:“……” 这是她家的那个皮猴子?分明就是闺门中的大家女娘,一颦一笑、清水明眸,已不再是昨日扑在她的怀里撒娇求抱,而是有了倾城之姿整妆待嫁的女娘。 “意儿,快来,让阿娘好好瞧瞧。” 林弋缓步来到赵云娘的身前,微微屈膝再次一礼。 “阿娘辛苦,这衣裙意儿很是喜欢。” “你喜欢便好,你这般梳妆打扮是要出门么?” “回阿娘,意儿要去府中三娘子的院子里。” “且去罢,晚间早些回来。” 林弋含笑应声,退后一步福了一福退出了主屋,才行至院门前,身后传来了林如唤她的声音。 “意儿?” 林弋缓缓转身不曾言语,只静静的看着向她走来的林如。 “意儿…… 我……” “你不必说了,我既已应了你便会依言践诺,……你无需担心。” “意儿,你竟是连一声阿姊都不愿唤我了么?” 林弋缓缓屈膝一福。 适才在屋中,林如手攥紧了帕子,还有她眸底闪过的那一抹嫉色她瞧得分明,却也不会太过在意。 她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日后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再欠了她。 “入夜时分,请……在园子里观星阁旁等候,那里人少,不会碍了你的声名。” 说完,林弋转身便走,不曾有一丝的留恋。 幽州沈府,内院的名字皆以玉字为头,沈姝的院子便是唤作玉兰。 一群玉蝶花满树,十里春风输芳馨。 行至玉兰院前,自里头迎出一个婢女,那婢女瞧着林弋眼生,少不得要问上一问。 “给娘子请安,恕婢子眼拙,敢问娘子是府里何处院子的?来咱们玉兰院有何事?” 林弋福了一福算作回礼,笑着回话,“我姓林,来寻三娘子有事,不知可否代为通传。” 那婢女见她说得含糊,却又不敢不去禀报,点了点头,脚步匆匆折回了去,只几息的工夫再次折返了回来,身后跟着的人林弋识得。 “你是?” “梅香是不识得我了么,前儿你还送了我回林家院子。” “你是林护卫?” 梅香吃惊不已,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一身臭汗的女护卫。 “三娘子可在?” “……啊,在的,林护卫请随我来。” 林弋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沈姝趴在案几上看书看得认真,听有人进来的动静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呀,意儿阿姊,怎的是你?” 一瞧来人是林弋,沈姝把手中的书随意向身后一抛,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冲过来抱住了她。 “我今儿是来向三娘子请罪的。” 沈姝听了瞋了她一眼,挥退了屋子里服侍的婢女。 “阿姊,不是说好了要唤我名字的么,怎的才短短几日阿姊便要食言了。” 边说,边给林弋倒了一碗茶水。 “姝儿,我的确是要食言了。” 沈姝不解,只是不唤她名字,如何算作是食言? “我奉家主之命明日出府办差,短日内不会归来。 前日里不是应了要教你学功夫么?这一回怕是要食言了。” “办差?怎的是父亲遣你差事?” “姝儿,我是阿郎的护卫不假,却也是沈府的人呀。” 沈姝失落的点了点头,她做好了准备要与阿姊学上几招,不曾想这一念头竟落了空。 “阿姊,那何时才会回来?” 林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或许一年半载,又或三年五载,甚至……”永远都回不来。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什么。 “啊,要那么久?阿姊不去不行么?或者我去与父亲说让他换了人差遣。” 林弋微微一笑,握住小女娘的手。 “我答应你的事不曾忘记,会与阿郎细细说来……” 沈姝顺势扑进了林弋的怀里,“阿姊,姝儿舍不得你,你不在府里,我受了欺负该如何是好?” “打回去。” 啊? 沈姝被弄懵了。 打回去? 她可是节度使府里的三娘子,如何能动手打了人? “被人欺负自是要打回去,难不成要忍气吞声?即便不亲自动手,也要回来与你阿兄告状,让他作主替你还回去。” “才不要,他好忙的,与其指着他还不如我亲自动手呢。” 她来府里的这些时日,隐隐察觉四娘子对她有敌意,有几次趁着长辈不在近前,出言告诫她莫要缠着阿耶,说她才是阿耶最疼爱的女儿。 沈姝的短暂失神林弋看在眼里,也能大致猜得出一二。 “要不我教你几招罢?” “嗯?阿姊说什么?” “我是说我教你几招,不难,一招制敌那种。” 闻言,沈姝的眼睛亮亮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林弋拉了沈姝起身,叫她随意的攻向自己,沈姝长这么大也没打过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林弋叹了口气,又扯了她出了房门,随手指了婢女让她出手尽管打向自己。 那婢女一听还有这好事,眼珠子转了转,扬手就朝林弋的面颊扇了过来。 啊…… 一息未逝,她的手便被林弋只手攥住,只见她手腕轻轻一翻,那婢女的身体已经扭曲快要跪倒在地了。 嚯…… 还可以这样。 “三娘子,可看清了?” 沈姝点头如捣蒜。 林弋又教了好几式,击腕、压肘、抬腿、提膝,甚至插眼睛、踢下盘这样阴的招式也一并说了出来,羞得沈姝立时红了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7章 “阿姊,还可以这样的么?” 林弋呵呵一笑,“这几招是我儿时打架总结得来的。” 啊? “阿姊儿时还打过架?” “自是,要不然这一身的功夫如何得来?” 沈姝才不信这话呢,噘着嘴嘟囔道,“阿姊又在糊弄于我,姝儿可是要生气了。” 哈哈哈…… 林弋开怀大笑,先前心底里那一点子不快也立时消散不见。 “好罢,你不信便罢。 姝儿,你附耳过来……” 见她招手,沈姝乖乖听话凑了过去,林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手指在小女娘的身上点过了几处。 沈姝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以眼神求证林弋。 “姝儿,这几招足够你保住性命,莫要让旁人知晓。” 在玉兰院与沈姝一同用了哺食,林弋望着天色,起身与沈姝告了辞,转身往清明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明日便要离府,自是要与阿郎道一声别,顺便把她应下的两桩事一并了结了。 清明院里,长清才侍候沈樉用过了哺食,提着食盒子与林弋在院门口碰了个对面。 “意儿,你怎的才回来,哺食用了么?” “我用过了呢,长清阿兄,阿郎可在院中?” “他在主屋里,你过去寻他罢。” 林弋点了点头,行至主屋前,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那一日沈樉离了观星阁,沈曜大发雷霆,命人即刻把那四个婢女拖下去,送去了檀州大营做了营妓。 而买她们入府的徐氏,沈曜并不听她的解释,而是直接给了她两条路。 一是即刻送她回京安沈府,让老夫人教导她沈府的规矩,再者,在玉蕊院里修建一个佛堂,让她每日诵读经文修身养性,无事不得踏出玉蕊院一步。 徐宁选了留在幽州,她盼着沈曜有一日能心回意转,再续恩爱。 “意儿,进来……” 长清才出了门,来人又只在门口轻敲,沈樉不用去看也知晓是那小女娘。 听到让她进去林弋敲门的手顿了顿,仍是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林弋换了女装过来沈樉很是高兴,唇角微勾对她招了手,不曾想,小女娘上前几步提了裙摆跪了下来。 “意儿,你这是作何?有话咱们起来说。” 林弋摇了摇头,“阿郎,我还是跪着罢,不然难消我心里的愧疚。” 沈樉猜到小女娘有事求他,且会使他为难,遂也不再强求于她。 “意儿,你说。” 林弋一下子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眸,她的心咚的一下,愧疚得再次垂下了头,把她进府那一日沈姝央她的事缓缓道出。 “我知晓这事会让阿郎为难,但对上三娘子的眼睛我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也……不想看到她失落。” 沈樉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反问了小女娘,“意儿,换作是你,你会为了妹妹与自家父亲提……有违纲常的要求么?” “我知晓令阿郎为难了。 阿郎或许先听听三娘子的缘由,为何会怕现下便定下她的亲事? 夫人不在幽州,即便或家主或夫人给三娘子定下亲事,也不是即刻就能成事的,三娘子有事不与家主说,而拐了弯子求到我的面前,这其中难到就没有她不好明说的事么? 还有送她回京安之事。 家主可曾提及要送三娘子回京安,阿郎可有听说?三娘子为何会说莫要急着送她回京安?” 听了小女娘一连声的问话,沈樉垂下了眸子,如果有人或明或暗对她提出这些,若是父亲的意思还好,如若不是呢? 姝儿可是还受了其他委屈? “你说的我记下了,也会将这些转给父亲听,但若父亲执意如此,我作为他的儿子,不能拒了他的安排,你可知晓?” 林弋叩了一个头。 “意儿谢过阿郎,是意儿不好,令阿郎为难了。” 这小女娘还算有良心,不过看在是为他妹妹执言的份上,他自是不与她计较。 “罢了,又不是头一回让我为难,起来罢,地上凉莫要伤了膝盖。” 林弋摇了摇头。 更为难更无理的请求她还没说呢,等下阿郎听了少不得要发怒,她还是直接跪着的好。 “你……还有事? 等等…… 真正令我为难的事你还不曾出口?” 林弋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么,她琢磨了一整日也没寻求出一个可解之法。 沈樉头痛得直抚额,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你一并说出来罢,不要绕圈子,直言。” “那我说了啊?” “说罢,再不说我可是要反悔了。” 林弋抬眼偷偷觑了沈樉的神色,又极快的收回了视线,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意儿求阿郎去见林如一面。” 她的话音一落,门外就有人踉跄了一下,听着像是险些没摔倒。 沈樉的双眼微眯,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显然是被气狠了。 好半晌,他才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你再说一回?” 声音冰冷透着一股子寒意,林弋微微伸了脖子,吞咽了口水。 妈呀,这人生气是这么恐怖的么?她现在把话收回去不知来不来得及? 林弋的心思百转千回。 只这一次,最后一次,她今后都不再惹怒阿郎还不成么? 看在自家阿兄的面子上,他不会一巴掌拍死我的罢? 是罢? 嗯,最多被他狠揍一顿。 “阿郎,意儿求阿郎去见我阿姊林如一面,她有话要予阿郎讲,就在园子里观星阁旁,我让她入了夜再……” 啪…… 是茶碗重重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好得狠,你还替我把时辰定好了?” 沈樉被气得胸口起伏,这小女娘拿他当成什么人了?随便一个女娘求到她的头上,是否都要把他送去那人的面前? 不待沈樉继续发火,屋子门帘一把被人从外面掀起,长清几步过来扯过林弋的手臂就往外拽。 “哎呦,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还敢继续待在屋子里?还不快点去逃命?” 啊?哦。 也是呀,此刻不跑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等在这里被那人揍得鼻青脸肿? 不要,她才不要呢,她今儿可是穿的美美的,才不要被人一巴掌给拍飞呢。 思及此,林弋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反过手扯住长清的手腕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身后沈樉的视线落在小女娘牵在长清手腕上的手,还有二人默契并肩往外跑的身影,他眸子里好似已经冒出了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8章 “长清阿兄,我们去往何处呀?” 长清闯进屋里让她赶快跑,林弋下意识就认为长清有了更好的去处,或者有了更好的法子能止得住阿郎的怒火。 听到林意这样问他,长清一下子收住了脚,一脸懵的看了过去,“我……不知呀。” 适才他从大厨房回来,一进院子里就听屋中小女娘的那一声大吼,唬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倒仰,后来这小女娘又不怕死的再说了一回,以他对阿郎的了解,此番他的怒气怕是要掀翻了屋顶。 卧槽…… 林弋被长清突然停住扯得一个趔趄,随后又被他的一个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完了,这不完了么? 她跪在屋里最多迎接的是一腔怒火,这一跑出来,还不得给她闹一个火山爆发。 “哎呦,长清阿兄你可真行,想也不想的就把我给拽了出来。 出来了也就出来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出府,只要躲着阿郎不见就成,但是你呢?你当如何是好呀?” “啊?也是哦。 我还不是怕你个小女娘禁不住阿郎的一个巴掌么?” 边说,长清一下子蹲了下来。 好家伙,意儿不说还好,一说他这会子双腿竟开始打起了颤。 若是阿郎寻不到意儿,不会把怒火加注在他的身上罢?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 这时,一道冷森的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骇得长清就势跌坐在了地上,林弋也没好到哪儿去,下意识的就是一缩脖子。 倏的,一阵冷风刮过,林弋只觉眼前一闪,她又跟个鸡崽子似的被人给拎了起来,好在这人抓的不是她的衣裙而是用手臂夹住了她的腰,不然,她的衣裙还不得被那人给直接扯裂了呀。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不管即将到来的是怒火还是火山爆发,她都得忍着、受着,谁让惹人生气的是她自己呢。 眼前晃过的好像是花园子,旁边的那个是习武的地方,这里莫不是……观星阁? 呼…… 二人透过窗子跃进了观星阁,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林弋在沈樉松开手的那一刻,一个旋身,手掌支撑地面借力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林弋的手掌拍在胸口,还好还好…… 这次没再被摔着,不然她的那啥又得遭殃了。 抬了头小心看过去,就见沈樉立于窗边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外头的天光已然完全暗了下来,瞧着似是到了酉正,怕是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府里就要落锁了,林弋有些心急,林如这会子多半候在了下头。 “那个……林如……” 林弋一下住了嘴,前头的沈樉忽然转过了头,怒目瞪视着他,下一息,他一闪身来到了林弋的面前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 林弋被迫仰起了头,不知怎的,她的眼睛竟有些雾蒙蒙的,沈樉看在眼里手不自觉的松上了些许,声音却依然阴沉令人可怕。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嗯?” 林弋微微点点头,沈樉表情有一丝松动,放下手理了理衣袖,脚下一转迈步下了楼。 观星阁外,沈樉的身影才出现在园子里,打一处暗里便走出一个人影,沈樉懒得细看,收住了脚远远的站在原地。 “郎君…… 如儿给郎君请安。” 她的声音里透着欢快,落在沈樉的耳里却是紧了眉头。 不用沈樉答话,林如自顾自直起了身,莲步轻移的走向沈樉,还不及沈樉的近前,他蓦的向后连退了数步,林如见了脚下就是一顿,敛下了些许情绪说道。 “郎君,如儿以为……今夜怕是见不得郎君了。”她的声音温柔缱绻,似是在诉说着她对他的思念,还夹杂着一点子的紧张与娇羞。 沈樉没有开口的意思,林如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深吸了口气道,“不知郎君可曾听说? 节度使与我林家脱了籍,如儿……自此便不在是奴身了。 郎君,可否看在父亲为节度使挡过刀…… 还有,小妹曾救下过三娘子的……情份上……” 沈樉仍不曾有接话的意思,林如咬了咬牙继续道,“郎君,如儿心悦于你,如儿……” “你闭嘴……”沈樉陡然一声喝出,视线才移向了不远处的那一抹身影。 “林叔与意儿的情份,与你又有何干系?” “郎君……” 林如不可置信的退后了一步。 “他们可是如儿的阿耶与小妹,如何不会有干系? 他们是我的家人呀。” “哦,那你准备拿那两份恩情换些什么?又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樉的声音慵懒中透着冰冷,视线随意的扫向了一个方向。 如果不是为了顾忌他们兄妹二人与他的情份,他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他哪里会耐着性子待在这里?又或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 林如一下子激动起来,大郎君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不管是与否,她都要把话给讲出来,因为林如知晓,这样的机会她此生不会再有下一回。 “我…… 如儿…… 想请郎君看在两家的情份上…… 如儿现下已然脱了籍…… 求郎君允如儿一个机会,让如儿永远陪在郎君的身边,为……郎君打理内……” “你配么?” 啊? 林如一下子怔住了,先前郎君不还是好端端的?怎的一下子改了口? “是你以姊妹之情逼迫了意儿要见我的罢?” “郎君……” 然,沈樉容不得她继续说下去,沉声质问道。 “你可曾想过如若意儿此番引起了我的震怒,我会如何惩罚于她?” 林如被诘问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不经意的往二门的方向瞧去,这动作她虽做得谨慎,却还是落进了沈樉的眼里。 这时,那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似有若无的嘀咕声。 “这都快下钥了,那女娘怎的还不出来?她说的是往园子里头逛了罢?” “是呀,她说好几遍,我如何记不得? 还嘱咐了咱们要过来寻她,说是怕错过了下钥时辰就不好了。” “这人呢?怎的就寻不见她,早知如此就不该放了她进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9章 “人家提及了大郎君,又同是京安而来,谁知这里头……” 那人的话不曾说完,却能让人听得出他的不尽之意。 林如恼恨这二人嘴上的不牢靠,眼珠子一转,提起裙摆便直直的朝沈樉冲了过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紧紧抓住。 却不想她跑了几下,沈樉便已识破了她的盘算,衣袖一挥,一股劲风向她袭来并将她卷离了地面,飞至半空后落在了几丈之外。 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林如痛得蜷缩了身体。 “那边好像有声音,快,咱们过去瞧瞧……” 不待沈樉出手,只听噗通……噗通…… 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听得林如一颗心犹如跌进了谷底。 “郎君,我不曾想过意儿会惹怒了郎君,我只是太过思念郎君,想见郎君一面罢了。” “你不配……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如若不是她,你早已命丧黄泉;如若不是她,你现下不会有一口气在。 意儿脚上的银玲是你取下来的罢?” 林如急剧的喘息一下子止住了,一脸震惊的望着沈樉。 “蒹葭院里,被你随意放置于外间的一对银铃就是意儿的罢? 你从未料到我会识得它,故不曾防备了我。 又或者你不曾想到,平郎在珍宝阁里打制的一对银铃,这样的小事我会知晓。 然,如你所见,这一切我皆知,甚至是你取了意儿戴在脖颈七载的那枚玉坠。 那是她与人拼了命才保下的,只因你的一己之私,只因你那一点子的猜测,就以亲情为名强要了来。” “我没有……”林如大吼了一声,“那是她自愿给我的。” “自愿? 那对银铃也是她自愿给你的么?” 吼完,沈樉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说,你不配。 如若不是碍着平郎,如若不是有林叔和意儿的情份在,我……根本就不屑于来见你。 收起你的痴心与妄想,如若再有下一回,我会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免得林叔他们因由你而抬不起头。” 说完,他朝阴影处看了一眼,飞身回了观星阁。 听得阁内脚步声拾级而上,林平自暗影里踱步而出。 他在蓟州收到了阿郎的传信,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平州,在那里与安儿两夫妻见了一面,又停留了一晚,便挥鞭纵马往回赶,却不想才一到府中,就碰上了这样的事。 林平心知,如若不是为着他,阿郎不会与如儿说这么多,更不会挑明了说出一切。 如儿不止以亲情强迫意儿,还不顾脸面算计于阿郎,她就不曾想过他与阿耶的颜面要置于何处么? 听到脚步声,林如睁大了双眼,阿兄他是何时回来的? 是否…… 林如盼着林平能对人说出适才她与大郎君在此暮深夜话,一旦将之传扬了出去,大郎君便不得不娶她回去了。 思及此,林如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急切。 “阿兄,你都看到了,是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阿兄,我是你的妹妹,你不能不管了我。 大郎君漏夜与我私会……” 啪的一声,林如侧过了脸,脸上传来的灼热印证了她被自家阿兄重重扇了一巴掌。 “阿兄,你怎敢掌掴于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你不是,在你不顾念我与阿耶算计阿郎的那一瞬,你便就不再是了。” 林平理了理衣袖,声音愈发的平淡。 “我知晓你并无大碍。 马上就是下钥的时辰了,如若你不想去死的话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那边躺着的两个人就快要清醒了。 还有,莫要指望我会站在你这边。” 说完,林平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对趴在地上的林如扶都不曾扶一下。 沈樉安步上了四楼,就见小女娘只手撑着下巴倚在小几上,那模样似是睡熟了。 沈樉叹了口气,存于心底里的怒气又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心疼。 几步过去挨坐在小女娘的身边,沈樉闭上了眼。 这般的安静与美好是他贪恋许久的,就像那一日在船中小女娘靠在他的肩头…… 他不敢奢望得太多。 林弋在沈樉一踏上楼梯的那一息便已然知晓。 经过了沧州的那一夜,她的内功似是又突破了些许,虽不至于晋升至第六层,但她的五感六识似乎又精进了许多,适才在楼下阿郎与那人的对话,她听得是一清二楚,还有隐匿于夜色之中的阿兄,林弋知晓他回来了,却不想见他一面。 想着想着,阿郎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不曾有任何的动作,好似也睡熟了一般。 林弋不敢动一下,她怕阿郎知晓了她在装睡真的会朝她发火,又或是不止于朝她发火。 呼吸愈来愈慢,不知不觉间,林弋竟真的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才歪了一些,沈樉一下子接住了她。 将小女娘的头置于他的胸前,沈樉释怀的一声叹息。 “意儿,即便你的心里不曾有我,也不要将我推向旁人,可好?” 声音似有似无的低喃,却一字不落的落进了林弋的耳里。 适才身体晃的那一下,她便清醒了过来,不知要如何面对阿郎,遂放慢了呼吸装着睡实了的模样。 一抹冰凉在颈间传来,后缓缓落于她的胸前。 “这是我才刻制的,与先前的那个一般无二,这一回你莫要再给了旁人,只因它是我的一片心意。” 再次轻叹了口气,“意儿,你远在檀州要顾好自己,为了你,也为了我们,我便不能时常去见你。 你……闲暇空余之时念一念我可好?哪怕只是一时。” 听了这些,林弋在心里就是一叹,原来她的直觉不曾有错,他又是何时对她起了心思? 林弋不停的在心里琢磨。 这一夜,她是被沈樉抱着回到清明院的,将她稳稳安置于炕上,替她脱下绣鞋,又扯过了被子覆于她的身上,沈樉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吻。 “睡罢,我的意儿。” 本以为是暴风骤雨,却不想只是轻风拂面,然,已搅乱了一池春水。 手指摩挲着那一抹冰凉,林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0章 与此同时,林家小院。 林如一踏进院子里,就见正中主屋里灯火通明,她本想直接拐去她的房间,却还是朝主屋走了过去。 屋子里,林大江赵云娘端坐在炕边,一脸冰霜的林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连眼风都不曾扫她一下,漠视到了极点。 “怎的你一人回来,你不是去府里寻意儿去了?”问话的是赵云娘。 先前用过了哺食,大女儿便提出要去府里寻了小女儿,说府里的花园子她不曾逛过,想与小女儿趁着日落之前一同逛上一逛。 “意儿……她有事……” “林如,你还不道出实情?” 林平怒火中烧,一拍身边的小几吼着,小几上的茶碗跟着猛然一颤。 见此,林大江的心里就是一咯噔,目光不由的转向了自家长子。 “平儿,你怎的才一归家便冲着你妹妹发火,她都不曾见着你,又如何惹着你了?” “阿娘,这话你不该来问了我,你应问一问你的好女儿,她可否见了我。” 赵云娘一脸的茫然,一下子看向了自家大女儿。 “如儿,你在府中见过你阿兄了?你为何不同他一道回来?又为何回来的这样晚?” 林如不言语,微侧着头垂了眼,赵云娘顺着她的视线察觉了她胸前衣襟上的一点点殷红,惊得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窜过去急急问着。 “如儿,这…… 你可是受了伤?不是去了府中,又如何伤着的? 还有你这脸上……是谁打了你?” 林如仍是紧闭了嘴巴,不开口说上一句。 “是呀,没听见阿娘问你话呢么,你倒是与阿娘说呀?” 闻言,赵云娘一下子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家大儿子。 “平儿,你知晓如儿是因何所伤?” “是呀,阿娘,我亲眼所见。” “那你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伤了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如何能忍心?” “她……”林平冷笑几声。 “如此不顾亲情,如此不知廉耻的妹妹,我林平高攀不起,耶娘如若不处置了她……” “你待如何?”质问出声的是林大江。 “耶娘莫要强求了我,从今日起,我的妹妹只有意儿一个。” “意儿,意儿,又是意儿。 阿兄也太偏心她了罢?” 林如猝不及防的张口,赵云娘一下子怔住了,这还是那个温柔似水、懂事乖巧的女儿么? 林大江知晓自家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这般态度,适才一定是在府里发生了什么,还被平儿给瞧了个正着。 “云娘,你先过来坐。”扯过了赵云娘,林大江又看向立于下首的大女儿。 “如儿,说说,你阿兄如何偏着意儿了? 说出来,阿耶为你作主。” 林如垂了眼,又恢复到了先前不开口的模样。 “阿耶,她不说,我替她来说,也请阿耶断上一断,看清你们这个好女儿。” 事到如此,林平不觉得需要隐瞒,把先前在府中园子里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不偏不倚,冷静叙述。 听了长子的话,林大江也觉得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更多的却是怨怪于他自己。 养不教,父之过。 是他这个做阿耶的疏于对女儿的管束,才纵得她长成这般性子,又不顾脸面的一心想着攀附于高枝。 都是他的错。 思及此,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儿,你阿兄说的可属实?” 林如依旧垂了眼,并不抬头看向他。 “如儿,我以为你已经断了那份心思,又如何生出这样的事来?” “如何?”林如骤然抬了头。 “阿耶可曾真心为我着想? 阿耶曾为节度使挡下了刀,用这份恩情换我嫁入府中有何不可? 我知晓阿耶是不愿的,只因为我不如意儿长的美貌,只因我不如意儿能讨得耶娘的欢心。 我不要嫁给那些上门求娶的穷小子,他们连个校尉都不是,我林如要嫁的便只能是那个最好的。” “疯了、疯了,如儿,你竟是疯魔了不成?” 赵云娘似是才回过了神,抓着帕子的手一下一下拍在了自己的腿上。 “我是疯了。 兄弟姊妹四人,只有我没个着落,我为自己着想有何错处? 难不成要由着你们将我嫁予那些凡夫俗子? 不要,与其那般我还不如不嫁。” “那你便不嫁罢,家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少了你一口吃食。”林大江一脸的颓然。 “六郎,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如儿可是咱们的女儿?” “不然呢,你要如何? 你能谋划了让她嫁入沈府? 曩时我是阿郎身边的亲卫,为他挡下刀来是我的职责,而不是什么恩情,何况为他挡刀的又何止我一个,有的兄弟不是连命都没了么? 还是你们母女当阿郎是好性的,任由你们母女糊弄? 大郎君会顾忌我与平儿、意儿的面子,阿郎可不会。 前些日子试图勾引大郎君的四个婢女,直接被阿郎充作了营妓,你们母女不怕落得同样的下场,大可以尽情去作,不用思量我和平儿,反正我们早已在沈家人前没了脸。” 郎婿的一番话属实吓着了赵云娘,她不曾想过家主那样有风度的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真的……被送去了作营妓?” “呵,四个婢女而已,因由这事他的小妻都被他禁足在院子里,那是他宠了好些年的女人,还为他生下了女儿。” “我知晓了,如儿,你也歇了那份心思罢。” 与人做小她这个做阿娘的自是不愿,但大女儿嫁于大郎君做正妻她还是高兴的,原想着大郎君的名声不大好,现下家里脱了籍,又有郎婿的恩情在,也不是不能谋划,却不想又听到了这些,她还是劝了女儿收些心思,那样的煞神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够招惹的。 “这里不能住了,明日我便寻了牙行另外置一处宅院,咱们迁居。” 林平拧紧了眉头,不曾想耶娘竟是这般轻轻揭过,气得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耶、阿娘,今日之事丢了我的颜面事小,你们可曾想过意儿? 可曾想过意儿的心里会痛? 她便不是你们的女儿么?” 天边才露出微光,林弋自炕上睁开了双眼,掀了被子仔细叠平整,轻轻推了房门离开。 这个时辰二门还不曾开锁,林弋索性也就不费那个事,直接向西运功翻出了围墙。 回到西厢她自己的屋中,林弋换下身上的裙装,把她先前整理出的包袱背上,又翻出了李沧‘赔’给她的过所,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曾惊动了一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1章 街上空荡荡的,不见几个人影,林弋似是才发现这里与京安城的不同,并未被划成一个一个的坊,更不存在有坊间门以及把守的卫兵。 沿着街道一路向北,很快就到了幽州的北城门。 似是还未到开城门的时辰,此时的城门口聚集了些许百姓,在衙差的呼喝下于路的一侧站成了排,只待时辰一到开城门放行。 林弋微合着眼立于其中,约摸过了一会子,身后响起了马踏石板发出的哒哒声。 声音由远及近,听着似是有两三匹马,林弋对此不好奇也就不曾回头瞧上一瞧。 这时,守门的差役对着队伍这边大吼了一声,紧接着是城门缓缓开启响起的咯吱声,前头的人按着顺序往外走,林弋垂了眼静静的缀在后头。 幽州至檀州只有一条官道,且中途不曾有多余的岔路,况,这一带的舆图林弋早在京安沈府之时就已牢记在心,甚至她还能做到在脑中自动绘制成立体的地图。 才走出十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这声音她一听便知。 “长清阿兄,你怎的来了?” 说实话林弋不曾想过长清会来,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处不好,而是她怕阿郎会因着昨日之事揍他一顿。 “这不是废话么,我自是要来送你的。” 说着,把他手上的一个包袱直接塞到了林弋的手里。 “里头有肉脯和蜜饯,省着吃够你吃上一阵子的。 还有几瓶子药丸与药粉,驱寒退热、治疗外伤,瓶子上头都写着呢。” 林弋轻轻哦了一声,她有些失望,长清阿兄未提及与阿兄有关的事。 长清白了她一眼,转身又在马身上解下两个水袋。“一个里头装的是水,另一个里头装的是烈酒。 真是的,出门行走那么远的路,你也不把东西带齐全了。” “嘿嘿,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备下么?还是长清阿兄最是心细,竟替我想着这些。” “不是我心细,这些都是阿郎昨儿夜里让我准备的。” 听到长清提及沈樉,林弋的身子僵了僵。 “你呀,要出去檀州如何不提前知会一声?为何弄得这样匆忙?早说上半日我也准备得再足些。 不过你放心啊,幽州离檀州不远,我时不常的就会给你寄些东西过去,你要是缺些什么少些什么,就捎一封信回来,我亲自给你置办了。” 林弋又哦了一声,她很喜欢听长清唠叨这些琐事,如果换成阿兄与念叨,她的心或许更好受一些。 “我阿兄可是来了?” 阿兄是最疼她的人,所以林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林如也是他的妹妹,她不能要求阿兄也如她一般抛下亲情。 长清听了手顿了一顿,心里头想不明白阿郎和平郎为何与他一道来了,却又不愿相送出城。 “你们不说我便不问,记得到了地方安顿好了捎封信回来,以免咱们惦记。” 边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另有一个钱袋子。 “上一回咱吃过的那家蒸饼,现下还是热着呢。 这钱袋子你也一并拿上,藏好了,莫要被人给摸了去。” “蒸饼留下,钱袋子我就不留了。” “你个小女娘懂什么,寄书信是要用钱的,不然哪个会替你白跑。” “哦,说到寄信,我这一回用的是沧州的过所,阿郎知晓上头的内容。” “我记下了,时辰不早了你且早些出发。” “哦,你们也早些回去罢,意儿这便走了。” 才走出了几步,长清望着小女娘纤细的背影,突然开口大喊出声。 “意儿,要不你骑了我的马去罢?” 林弋的脚下就是一顿,强忍住了不回头,抬起手臂挥了挥。 她的心很乱,不知要如何面对他,更不知要如何面对阿兄。 林弋突然觉得节度使让她去檀州当兵竟是无比明智,能让她远离尘埃独自飘零。 城墙之上,沈樉与林平并肩而立,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倩影。 “平郎,你怎的不去送送意儿,我看得出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那阿郎呢,你怎的不下去送上一送? 你都让长清备下了吃食、药品,还差亲自送了她么?” “我不去是怕她恼了我。” 林平不解,转头看着沈樉。 “我昨儿与她说了我心悦于她,状似睡熟了,我知晓,她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林平直咬牙,眼前这人换作了旁人,他定会一拳头挥过去,把他的鼻子给揍扁了。 他是忍了又忍,好半晌才压制住了冲动,沉声问出了口。 “阿郎,你为何要失信于我? 在沧州之时你不是应了我要隐忍的么,还说要等意儿大上一些才叫她知晓?” 沈樉摇了摇头,他也是昨儿下晌在父亲的书房里听他说,檀州守将之子是一个英俊无比的少年郎,且在军中还任了校尉,他怕他再不表达心意,那小女娘的身边再无他的位置。 “平郞,是我失信了,对于意儿,我不想放手。” 近两百里的路程,林弋走了两天一夜,在第二日日落之前踏入了檀州城。 相较于幽州,檀州就显得荒凉与萧索。 过了城门口,不远处便瞧见有一个开在路边的茶肆,林弋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长条凳上。 “店家,来一碗茶。” 这才几月的天,竟是这般的热,林弋只觉得她的嗓子就要冒烟了。 她有多久不曾徒步走过这样远的路,上一辈子倒是习以为常,看来她还是得把体能搞上来,内功修习不代表就有一身铜筋铁骨,内与外得一并兼修。 茶肆里头有人应了一声,听着似是一名老妪,果然几息的工夫便打里头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双手各持了一壶一碗。 “谢谢阿婆。” 那老妪听了倒茶的手就是一顿,随后又回到了屋子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个盘子,林弋搭眼一瞧,是块蒸出来的糕。 “阿婆,小子并未要了吃食。” 她只觉得口渴,并不想吃那个糕。 她人都已经进了城,自是要寻一个好去处吃上一顿,再找一间客舍好好的睡上一觉,而不是路边摊的几块糕果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2章 “郎君有所不知,咱们用的茶就是城外山上采的野茶,并不是说得上名字的好茶,一碗茶不足以值上一钱,遂老婆子便想了这么个法子,配上两块糕一同售卖,正好让远行的客人用来垫一垫肚子。” “这倒是个好法子。” 那老妪都这般说了,人又眼巴巴的盯着她,林弋自是说不出不吃的话来,在盘子里捏起了一块,一下子扔进了嘴里。 “唔,好吃,入口绵软,糯中带甜,这糕怕是用栗仁做的。 阿婆,这糕是你老的手艺罢?” “郎君过赞,算不得什么手艺,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吃食。” “这栗子糕可带在身上多放些时日?” “郎君说笑了,这可不成,最多放到明日,再隔上一日怕是就吃不得了。” 可不是么,这天愈发的热了,再过上个把月怕是连一日也放不住。 “阿婆,有个事小子想请教一下。” 套过了近乎,林弋自是要问点子旁的,可别小瞧这些摆摊开店的,城里的大事小情几乎瞒他们不住。 “郎君说罢,只是有些事老婆子不见得知晓。” 她又不探听旁人的私密,只不过是顺嘴打听个事而已。 林弋微微一笑,放缓了声音道。 “只是些许小事。 不瞒阿婆,小子此番来檀州是为报名入伍从军,是以才想着与你访听一下,现下这城中可有招募新兵?又或者小子该去往何处询问。” 听到林弋问及的是这事,那老妪似是松了口气,在脸上堆出了一朵菊花道,“嗐,原来你打听的是这事呀,你怎的不早说。” 我倒是想早说了,不是你老一副防贼的神情? “这事问我,算你是问对人喽。” “哦?劳烦阿婆快快说来。” “很简单,你直接去衙门口报名就成了。 今儿好像是募兵的最后一日,不知你现下过去还能否赶得及。” 接着,老妪又吧啦吧啦把路线给她讲了一通,打茶肆门前的这条街,放北走多远,然后在哪里向东拐,又走上几道街便就能瞧见檀州的刺史府衙。 还别说,讲得倒是细致,林弋道了谢又付了茶钱,便背着两个包袱匆匆的往城中赶。 衙门口,张贴招募新兵的告示还粘在上头,林弋四下里望了望,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可看这是官衙了,不怕有人强闯是吧。 “诶诶诶…… 说你呢,府衙重地是尔等随意闯的?” 林弋跨进大门才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朝她这边直嚷嚷,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衙差服制的大汉从那头的小路里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整理了衣襟,应是才如厕回来。 林弋抬手恭恭敬敬的朝那边一礼,嘴里大声说道,“见过郎君。 小子自沧州而来,有意在檀州投军,听人提及在这里报名,适才在门口不曾瞧见人,遂大着胆子进来问上一问。” 那人一脸怪异的盯着林弋。 这年头,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主动征作兵丁,这小子虽衣着寻常却也是齐齐整整,一看就不是那过不下去的人家,不知他主动跑这边关来,闹得是哪一出。 差役的沉默让林弋误以为错过了招兵时辰,便小心着开了口,“敢问郎君,可是征募新兵结束了么?” 那衙役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着林弋也是一头雾水。 几息过后才听他又道,“你可是军户子?” “是呀,小子阿兄当兵积攒下了军功,耶娘就时时把兄长挂在了嘴边,小子一时气不过就留了封书信在家,这便跑了出来。 敢问兄长,是征兵结束了么?” 能不能报名倒是给句实磕呀,在这儿问东问西的查户口呢。 “要是当不了兵,小子这便告辞了,天色见黑了,小子还要去城里寻一家客舍投宿呢。” 说着,林弋对着那还在发傻的差役作了个揖,直起来转身便走。 那人一见当下就是一急,冲着林弋再次嚷嚷了起来。 “诶诶诶…… 你心急作什么? 今日虽是征兵的最后一日,却也不曾过了夜不是? 你与我来,我这便领了你去寻那管募兵的曹参军。” “有劳郎君。” 那差役带着林弋在府衙里三拐五拐,来到了一座班房门前,伸出手在门板上使劲拍了拍,就听里有人吼了一嗓子。 “谁呀,这是催魂呢。 老子才回来端了饭碗,这是用口吃食都不让了?” “曹参军,有人要应征入伍,我给你把人送过来了。” 哗的一下门板被人从里头拽开,一个四十几岁胡子拉碴,一身七品浅绿官服的中年壮汉打里边一脚踏出,手里还端了一个粗陶制成的大海碗。 “见过曹参军。” 理多人不怪,这句话不管放到何时都管用着呢。 “行了,你且回罢,改日我请了你小子去吃酒。”差役拱了手离开了,姓曹的参军才有工夫看向了林弋。 “就是你小子要当兵?看着也太瘦弱了些。” 那人是左端详、右端详,从头到脚将林弋打量了个遍。 “回参军,是小子要当兵,别看小子现下是瘦了一些,那是因由小子的年纪小,过两年小子的身量便会长开了。” 说实话,林弋现在足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即便是放到古代,也算不得是个矮人,可能性别差异使然,她的小身板何止是瘦了一些? “小……是几何?” “回参军,小子今年一十有三了。” “怨不得呢,着实小了点。” 曹参军一脸嫌弃的表情,林弋也不愿惯着他,挺直了脊背直接开口说道。 “参军是嫌弃小子年龄小了?那小子这便回了,待过上几年再来。” 说完,人拔腿便走。 “诶诶诶,我说不收了么? 这人不大性子还挺急躁。 你带户籍文书了么?拿过来予我瞧瞧。” 说着,人端了碗便往屋里进。 “回参军,小子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只来得及在衙门里办了个过所。 小子天天在街上玩闹,是以州府里的衙差都识的小子,就这么着给小子办下了。” “哦,这样呀,过所也成,那也能证明你的身份不是? 无妨,拿来予我瞧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3章 姓曹的参军边走边把碗里剩下的粥食扒拉干净,行至一个书案后头,才一落座就朝着林弋伸出了一只手。 林弋怎么瞧着这参军似是比她还要急? 轻哦了一声,自怀里掏出李沧给她做的那张过所。 曹参军接过来翻开了第一页,上书沧州刺史府制,下头盖了个红色的大章子,又捏了手提翻至第二页,还不及他瞧上一瞧,不知是谁一脚踹在了门板上,咣的一声,屋里的曹参军和林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唬得一跳。 “老曹,我听看门的说,有人竟主动送上了门要来咱檀州当兵?” 人还未迈进来,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林弋侧着身子瞄了一瞄,来人是一个与曹参军年龄相仿的大胡子,身上的服制也与曹参军一般无二,这是七品官没跑了,不知是个什么职务。 林弋往一旁退让了几步,对着来人先施了一礼。 “怎的,老宋,你还不允了人主动投军呀?这说明咱威武军声名在外。” 曹参军边答话边白了来人一眼 “这么说竟是个外地人?那你岂不是凑足了人数?” 他就说么,本地人只有活不下去的才会想要投军,只有外地的迂腐之人才想的弃笔从戎呢。 宋参军眼睛不由地落在了林弋的身上,这么一打量,还真如他所料,白白净净、文文弱弱,一脸的男生女相,这小身板能不能抗得住他一记老拳? 宋参军如何想曹参军也不理会,有人主动上门让他凑够了人数,这便就值得他高兴一回。 “说谁不是?咱老曹这回可以挺直腰杆回营向将军交差了。” 咋的,就说你老宋羡慕不羡慕罢。 “呀……” 曹参军得意的收回了视线,一低头,就瞧见先前还拿在他的手里的那张过所,因着宋参军的一脚给吓得掉进了砚台里,他想也不想的赶忙动手捞了上来,就见中间一段已然全被墨汁给浸透了,就只余前头一页上头的几个大字,还有只剩下一半的朱砂印。 “这……” 好么,这老宋就是见不得他高兴,他还不曾笑出了声,人就急吼吼的过来给他添堵。 林弋一直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打量,一回头看清了变了色的过所也是唬了一跳,眼珠子转了转,当下一副急得直跳脚的模样。 “哎呦,我的天爷欸,这可如何是好? 过所毁了,小子岂不是当不了兵了? 还不止,我是否连家也回不得了?” 说着,人已然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在书案前头来来回回的直打转。 林弋面上急得不行,实际上心里却高兴的得了。 李沧并不知林弋的名字子,是以那过所之上是他命人随意填写。 回到船舱后林弋拿过来一瞧,上头的内容无一处是与她沾边的。 假的便是假的,万一有人喊了那个假名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如何是好,她岂不是要被人当了细作给抓起来? 这下被沾上了墨汁,倒是不用她再费心思记了,除了籍贯都可以用真的了。 “哎呦,你莫要乱转了,再转下去我的头都要被你给绕晕了。” 边说,曹参军还狠狠的瞪了后进来的宋参军一眼。 那眼神似是在说,都怨你小子,若不是你一惊一乍的闯进来,我也不能被你唬得惹下了祸事,现下这般结果,要如何是好? 宋参军似是读懂了他神里的意思,接过过所往烛火前凑了凑,委实是瞧不出什么,又细细看了前头一页的官印。 “老曹,这章可不似作假,要不你问一问这小子,看着把兵籍填了得了。” “这如何使得?” 曹参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接下参军数年,从不曾出过一回差子,这老宋明显要他造假,一旦事发了要如何向上头交差? “如何使不得? 反正这屋子里头就咱们三个,你不说、我不说,这小子更不会往外说。” 他这话音一落,林弋识趣的对着二人深施了一礼,就好似他们对她给予了大恩。 见曹参军不为所动,宋参军揉了揉鼻子,琢磨着给这小子怎么补一张过所出来。 “要不……你把人退了罢。” 免得战战兢兢怕惹出事来。 二人的一番言语,林弋也不着实,老神在在的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只等他们给她一个交代。 见她如此,曹参军倒是心中有了底。 “这也使不得。 老子好不容易才招满了人,寻思这一回咱能向将军交了差,却不想你小子又跑来给老子添乱。 不成,上一回老子交不差事将军已然不满了,这一回还是完成差事,老子说不准要受罚。 罚些钱财还好说,要是当着众人赏老子军棍,老子日后还能在军中抬得起头? 不行,你今儿说什么也得再给老子再寻一个人回来,就是赔给老子了。” 闻言,宋参军呵呵了一声。 老曹都在幽州城里招了十几日了,还不是勉强凑够? 外面天都黑了,他让哪里去给他再寻一个回来,难不成要他去百姓家里随便给他抓一个回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要不然你派人去沧州跑一趟,去州府里核实核实?” 听他这么提议,曹参军的白眼都翻出了一定的水平,反正她林弋是翻不出来。 “你给钱么?老子的人为何要白白跑上一趟?” “那你说,这事要如何办?” 曹参军是想了又想,眼珠子是转了又转。 “不如……就依你先前的法子,让这小子口述我来填写兵籍? 但咱先说好了,你小子得给我在兵籍上头落个款、作个见证,毕竟过所可是因你之责被毁了的。” 宋参军默了默,心里暗恼怎的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事,他抬眼看了看曹参军,又转头打理了林弋,好似也瞧不出奸滑之相,这事或许可行。 “要不……老曹你再看看那章子,可是有人私下伪制的官印?” “伪造官印? 那是杀头的重罪,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以身试险?”曹参军又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犹豫个甚? 赶紧把话问了,我与你一同签了便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4章 “林弋,沧州籍,威武戍古北口士。” 嘴里嘟囔完这十二个字,又把手上的木制腰牌翻了个儿,林弋无语至极白眼翻上了天。 特么的,费了好半晌就得了这么一个破木牌子,还是仅凭一份只余几个字和半拉印章的过所,就稀里糊涂的给他报了名入了兵籍,这与她上一辈子读军校入伍时的政审环节相比,何止一句草率足以形容?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把腰牌往怀里边一扔,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往外走,她得去寻一家客舍早些安置,适才那参军可是说了,明儿要起早赶路。 林弋在床上睡得正香呢,忽听有拍门的声音响起,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只眼瞄向窗外,外面雾蒙蒙的,林弋叹了口气朝门口吼了一嗓子。 “听着了,我这便起身。” 特么的,就不能让老子睡个懒觉? 这会子城门还不曾开呢,就要去府衙前集合,也不知能否捞着个马车坐呢。 一通洗漱过后,林弋穿了衣裳赶到了衙门口。 卧槽,还真有够抠的呀,连架马车都没有,这下好了,近一百五十里的路程她还得腿着去。 “都肃静了。” 曹参军一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清了嗓子吼了一声。 “接下来我要开始念名册了,念到名字的就应一声,然后去那边排好队,咱们点齐了人头这便出发。” “于大牛……” “来了……” 曹参军对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大个子吼了一嗓子,“长官点名要大声应在,莫要胡扯些个旁的。” “哦,我在……” “马二楞子、石头、石锤、钱三、蔡安、汪展、许六、田大壮、林弋…… 这十个人为一什,都站那边,按顺序排好喽。” 林弋以为她得排在最后,却不想第一队就叫到了她的名字,摸了摸鼻子,掂了掂身上的包袱,提着两个水袋走了过去。 站到队伍最末端,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事实,前头一溜九个人,都比她要强壮,以至于她站在最末尾时竟惹来一众人哄笑出了声。 “诶,我说,你小子的饭食都吃到何处去了?那小身板也太弱了一点,跟个女娘似的。” 一个长相极丑的人顺嘴扯出一句,众人的笑声更大了,对此林弋才懒得理会,连眼神都不屑扫过去一个,曹参军重重的咳了一声,这下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很快,五队人马全部点齐,曹参军与衙门口的差役打了个招呼,翻身上了街边的高头大马,当前一步走在了前头。 守城门的衙差一见是曹参军,笑着与他招呼一声,一行人不作停留,出了城继续往北走。 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慢慢的,路上竟不见有一人。 还好路两旁有连成片的林子,走起路来多少能有个遮挡,不至于被晒得中了暑去。 在日头最毒的时候,曹参军勒住了马对着身后吼了一嗓子,让大家找地方歇着,一柱香后再行出发。 这一嗓子把林弋给喊回了神,眼睛尖的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还不待她拧开水袋喝上两口,耳后就响起哗哗的声音。 卧了个槽,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 虽不知晓她是个女娘,那也不能就地解决呀,不知道这气味直冲鼻子的么。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林弋起身往来时路的方向走去。 挨坐她身边的田大壮朝她喊了一声,“林弋,你去哪儿,尿个尿还怕瞧啊。” 他这一声,周围人又哈哈笑出了声。 “你们能随处拉尿,老子可不会,待在那里老子连口水都喝不下。” 说着,还嫌弃的捂住了鼻子,搞得其他人鼻尖也充斥一股尿臊味似的,有一人对着他身后正在解裤子的人大吼一声。 “往里头走走,也不怕熏着老子。” 正解裤子的兄弟一听不乐意了,别人都在路边尿得,就他尿不得? 是否认为他是个好欺的? “熏着你怎的?老子就在这儿尿了,看不过眼把眼睛蒙上。” 说完,裤子一扯哗哗尿了起来。 “好你个獠狗,竟敢瞧不起俺,吃俺一记老拳。” 说着,那人怒吼一声冲了过去,可恨那人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被人一拳招呼在脸上,提着裤子的手只顾得上捂鼻子,出溜一下露出了一双大腿。 哈哈哈…… 爆笑声响起。 坐在路边树荫下的曹参军见了伸出根手指头朝那边点了点,道了一声无赖,再也不作理会。 军营里,类似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一群汉子凑在一起不作打闹如何能消耗精力,是以长官们几乎视而不见,只要不闹出人命,谁多挨一拳谁多受一脚的,管他如何。 林弋一口气捣腾出去五六十步,才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解决了生理问题,待她嚼着块肉干返回来的时候,就见前头还在打闹,顺手扒拉一下蹲在路旁的一个人问道。 “我说,前头这是作甚呢?行了这一半日他们不乏的么?” “呵呵,谁说不是呢。 也怨不得那兄弟,要是我丢了那样的丑,也得怒了跟人滚作一团。” 嘶…… 这话让他说的,不知晓还以为是少儿不宜的事呢。 “丢丑,怎的就丢了丑?参军不是下令让咱们歇着么?” 问到这个,那人呵呵笑出了声,把先前露腿的事讲给了林弋听。 林弋一听心说好么,多亏她往后面走了一段,不然得用水袋里的烈酒洗眼睛了。 曹参军约摸着时辰到了,招呼着人列队,再次一番身上了高头大马,一夹马腹走在了前头。 一众人又走了大半日,在日头仅剩余辉的时候,终于在路的前头见着了村头屋舍的影子。 “哟,前头是大营罢?” 不知谁在队伍里问出了声,坐在马上的老曹一掀眼皮子,遂又垂下了眼接着打盹。 “早呢,这是提奚城,过了提奚再往北走五里才是咱威武军的大营呢。” “曹参军,不是要到隘口了么?怎的这里还有城池呢?”走在他身后的一个人问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5章 “起初这里也不曾有城池。 听老一辈的人说,原先这里头不曾有驻军,还是前朝的皇帝下令在这里增设驻军,后来逐渐的便有一些将士的老小迁到这里安家,自是也有后头在这新成家的。 总归一句话,这提奚城呀,九成的人家皆是军户出身。” (据查,古北口最早是燕国筑墩以防止东胡进犯,俗称‘北口’。 后来南北朝时期,在这蟠龙山上筑有石砌长城,一度有‘铁门关’之称。) 直至隋朝时期才在这里正式驻军,一直延续历朝历代。) “曹参军,你也在这里安家喽?” “是呀,老子也把家安到这了。 年岁到了总得娶一房媳妇生一两个崽,总得给俺老曹家留下个后罢。” 一众人听了呵呵笑出了声。 “可不是? 我阿娘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后叫我想法子娶一房媳妇回来。” 另一人顺着曹参军说的话应声。 “唔,这话你小子说得在理。 我老曹痴长你们些许,予你们说一句忠告,待日后营里发下了响钱,莫要全都送去营妓那里,你们的身子倒是舒坦爽快了,可腰间的钱财也被人给掏了个干净不是。 你说咱们在战场上拼命是为了啥,不就是为积攒军功挣下些钱? 好家伙,把钱一股脑的都添去了红帐,莫不如打一开始就不从这个军呢,属实是不划算呀。” “红帐?里头竟是有妓子么?”一个小子好奇的问出口。 “有,怎会没有? 就在提奚北大营外,单独的那两个排房便是了。” “曹参军,那里头的妓子相貌如何?也会弹琴唱曲的么?” “唔,你小子想得倒是挺美,你当这是皇城里的教坊司呢,还唱曲?奏琴?是个雌的就不错了。” “啊?那还去个屁呀。” 那小子话音一落,众人哈哈笑出了声,“一看这小子就是个没开过荤的。” 走在林弋身旁的一个汉子听了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用胳膊拐了一下林弋。 “我这辈子还不曾见过妓子是何模样,等咱日后发了响钱,咱们也一道去上一回?” 林弋白了那人一眼,抬脚踹在他的腿上。 “滚一边去,没听参军说少往那里头钻么,人不大还不学个好。” “嘿,都是儿郎你害羞作甚?” “闭嘴,再说老子还踹你。” 大家伙说笑着进了威武营区,曹参军叫人列队候在校场,他翻身下了马去了正中的一处排房。 不多时,打里头出来一个人,夜色虽暗众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可林弋却瞧得清。 来人瞧着也就十之五六,五官硬朗、斜眉入鬓,面如冠玉、风流倜傥,这么说吧,妥妥的一翩翩英俊少年郎。 大步流星的来到队伍前头,举起手中的名册喊道。 “将军有命,亲兵入伍暂划作我中军一营,我是一营的校尉,我姓陈,单名一个绍字。 你们要唤我陈校尉,可听得明白?” “是……” 五十人齐齐应声。 “既如此先去伙头营把饭食吃了,然后再领你们去营房里安置。” 五十人整队出发,往营地东北角走去,那里有一溜好几十个条案,应是摆放分发餐器具用的。 果不其然,等到了近前,就有伙头军敲着盆子喊了让按序拿碗打饭食。 “一人粥一碗、胡饼两张。” 走了一日的路,人早就饿得不行,所有人如抢食一般一通的风卷残云,呼哧作响。 就着不曾有几粒米的清水粥,林弋噎下了两张胡饼,吃得她嘴里是没滋又没味。 吃过了饭食,陈绍呼喝一众人往回走,拐了一个大弯进了一处排房,林弋进里头一瞧。 好家伙,里边是一溜的大通铺,中间过道两头置有各容得下二三十号人的大火炕,炕的上头铺着的草林弋瞧着似是麦草,每个铺位上头早已放好了一套铺盖和叠成摞的军服。 “行了,按名册的顺序寻找自己的铺位,衣裳不合适的相互调换,明日寅正时分校场集合。” 说完,陈绍一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屋子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别人如何林弋不知,她可不愿睡在炕中间被两头的人给挤着,眼珠子转了转,找到了门口炕头的于大牛,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叫了出去。 “寻我何事?” 于大牛的目光很是警惕,不为林弋看上去瘦削就对她不防备。 “商议个事。 咱俩换下铺位。” “不换。” “十个钱,换我睡门口。” 于大牛又盯了林弋一眼,想了想点了头。 “现在给钱。” 林弋不置可否,从钱袋子里数出十个钱来递给了于大牛。 就在于大牛一转身的工夫,林弋在他的身后冷声开了口。 “我在你面前露了财,要是传扬了出去,我只与你一人算账。” 于大牛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他把放在炕头上的包袱提了起来,走到中间第十个铺位放了下来。 身边有人问他为何不按顺序宿,于大牛横了那人一眼,挥了挥拳头不作声。 铺好了被子,林弋合衣躺在了上头,连日来的行走已然令她疲惫不堪,顾不得东想与西想,一翻身便睡了过去。 夜里,也不知是谁起夜还是有意为之,往林弋的身上摸了过来。 或许她昨夜从钱袋子里拿钱被谁给瞧见了,这不趁着夜半便对她伸了手,只是才一到近前,手还不曾摸到林弋的身上,便被林弋一脚给踹了出去。 嘭的一声砸到了对面炕上,把同在炕头的那人给砸的哎呦一声,三两下便把压在他身上的人给踹回到了地上。 这一番动静屋子里一下子骚乱了起来,只有林弋翻了个身接着睡。 方才的那一脚,她身边睡不着觉的马二楞子瞧得清楚,不曾想她瘦的跟个女娘似的,竟二话不说抬脚便踹,还能一脚把人给踹飞了。 思及此,他抱着被子往后退了退,紧贴着身后挨着他铺位的石头。 屋子里的骚乱又引来了先前的陈校尉,一进门便见一汉子滚在临近门口的地上,他狐疑的往两个炕头瞅了瞅,一个睡着恨不得直打呼噜,另一个揉着肚子龇牙咧嘴。 也不多问,扫了屋子里一众人抬手就是一挥,他身后的两个亲兵上前将地上的人架了出去,至于去了哪里林弋才不关心呢,想必是送去医帐里头瞧军医了吧。 (唐军中置有‘检校病儿官’,担任专职军医。本文简化只用军医替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6章 凝结聚气 咚咚咚,晨鼓响。 林弋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屋子令她感到陌生,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了她现下身处于何地。 坐起来脱去身上的外袍,又在枕边翻出新军服套在了身上。 深红色的军服林弋穿起来松松垮垮的,这么看来她的确是军营里最‘苗条’的那一个。 下了炕把靴子蹬在脚上,林弋跟随着其他人一同走了出去。 校场上,陈绍立于上首,瞧见他们呼啦啦的跑了过来,伸手往他的面前指了指。 林弋等人才一站定,晨鼓立止。 “很好,入伍头一日不曾有一个偷懒的,我甚欣慰。 所有人……听我号令,出营全力跑至提奚城,在城边最高的那棵大树下折返回来,全队最后的五人,罚于免去早食。 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吼,五十号人转过了身撒开丫子就往营地外头奔,生怕自己是落在最后的那五人里头的一个,到时连碗粥都喝不得。 看这些人跑没了影,陈绍晃悠着来到一旁,接过了亲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打算缀在这些人的后头督促一二,却不想还不曾出营地呢,就遇到了其他几营的校尉带兵过来,几人便立于马上招呼着凑作了一处。 这个朝代一里约等于四百五十米,五里往返下来也就是四点五公里…… 林弋翻了翻眼睛。 特么的,难不成这个朝代的士兵就要每日跑上五公里的么?她还以为只有现代的军队才会如此练兵呢。 抬头往队伍前头瞄了瞄,黑压压的一大片不成规矩,更没个口号的控制节奏,就跟那刚出栅栏的牲口似的,不要命的往外冲,好像最后头的能被人给一刀宰了似的。 林弋回头瞧了瞧,呦嚯,就剩她一个人了,没想到当兵入伍头一天就能落得个‘第一’,林弋晃了晃脑袋不在意,依旧按她的节奏下脚匀速。 不到盏茶的工夫,身后传来了马蹄声,速度听着不大快,像是一匹独马。 陈绍与人寒暄了一阵子才骑着马晃出了大营,远远的,就见前头一抹消瘦的身影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头,他不禁拧了眉,马鞭轻轻一打,座下的马儿便尥蹄跑了起来。 及近林弋的身后,陈绍微微扯了马缰,马儿便敛下了速度,只在路上哒哒的走着。 瞥了一眼前后那瘦弱小子,盘算着拿马鞭给他一下子,好叫他跑得快一些,却不想就以马鞭落到那小子的后背时,他蓦的一下子收住了脚,好似他的鞋里时了石子。 陈绍眼睁睁的,就见他的马鞭扫了个空,虚晃了一下便落在了前头马的脖子上,马儿无端挨了一鞭自是吃痛,嘶鸣一声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坐在马背上颠簸的陈绍:“……”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的了? 他根本没使多少力气,马儿怎么的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殊不知,林弋弯腰的同时,手指凝结聚气轻轻一弹,便与马鞭同时落在马的脖子上。 看前头颠出去的一人一马,林弋的嘴角不由的就是一扯,一侧的眉毛随之扬了扬,邪里邪气的,一副十足小痞子的模样。 队伍还不及那棵大树前,便有超过半数的新兵停在了路边,手拄着双腿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就像那破风箱似的。 见状,陈绍拧紧了眉头,立在马上瞧着这些人,手持着马鞭高声叫着他们起来继续跑。 被他催促的狠了,这些人才不甘不愿的直起了腰跑,只是脚下才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怎的又要停下?都快给老子跑起来,跑起来…… 行军打仗之时岂容得了你们这般走走停停的? 你们这些人连几步路都走不得,如何又能上得了战场?” 他一连声的催促着,一个胆子大一些的汉子出了声。 “哎呦,我的陈校尉,咱们是真的跑不动了,就让咱们歇上一歇,只一会子工夫不成么?” 说着,那人已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巴拼命的喘,有人见他这般,也有样学样双腿一弯坐了下去,随后又噗啦啦跟着十来号。 陈绍这个气呀,颤抖着鞭子指着这些人,还不待他再次吼出了声,就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从他身旁跑了过去,他眨了眨眼,这不是落在最后一个的那个小子么? 不止陈绍瞧见了林弋,其他人也都瞧见了。 他们个个满脸通红、浑身大汗,为何只有这小子一身轻松的模样,身上的衣襟都不曾被汗水浸湿,瞧着还甚是干爽。 林弋慢悠悠的跑到大树下,抬手摸了一把树干,又慢悠悠的掉头往回跑,看得一众人是目瞪口呆。 她跑着跑着,前头有一个大块头她瞧着甚为熟悉,仔细一瞧,这不是他们什的于大牛么。 此时的于大牛也不大好受,一双腿上跟坠了个重物似的,怎的也不抬起来,胸腔似是要开裂一般,令他喘不出气来。 林弋见了摇了摇头,凑过去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背。 “深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吐。” 个头大有何用,还不是不会跑步么? “诶诶诶,我说你腿使劲往上抬作何? 迈得开步子就成,哎呦,不用迈那么大,也不怕来个大劈叉。 收收,收收,对,这就个速度,放慢了些跑,待你把气息喘匀了,能控制得住,再加快一些也成,别忘记要变成三步一吸、三步一吐。” 被打了一巴掌的于大牛,下意识的就按着耳边的声音去做,待跑上了一会儿子,他忽的察觉他的气息好似通顺了不少,心头就是一喜。 又跑了一会子,觉得他迈腿也不似先前那样费力了,就悄悄的快上了一些,改作了三步一吸三步一吐。 林弋陪着于大牛的身旁跑了一阵子,见他调整了过来,便脚下微微提了速,回归到了她先前的状态。 压着速度跑完了全程,林弋再次回到了校场,就见前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挑了挑眉,寻了一处勉强能倚靠的地方坐了下来。 哈…… 林弋打了个呵欠,身体向后一靠,眼皮子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似是变得嘈杂,林弋睁了只眼往校场上瞄了瞄,瞧着人差不多都回来了,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步三晃的往人群那边走去。 “弋郎……”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林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见她身边凑过来了一个大块头,这不是于大牛么,他可是排头兵,不似她这般是个打狼的,他何时窜到了后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7章 如何在敌人形成攻势之前将其毁之,这才是重中之重 “你怎的跑这儿来了?” 啊? 于大牛不曾想林弋会这样问,愣怔了一下才答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既无事那我便回去了。” 林弋点了点头,那陈姓少年郎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最好不要让他揪住了错处,不然甚是麻烦。 “集合……” 队伍前头的陈绍高喝一声,又瞧这些人拖拖拉拉的不成样,大步走向拖后的那几人,抬脚便踹。 “快着些,才跑了多远一点子路,竟让你们成了这般模样?” 林弋往那边瞄了一眼,不由的摇了一下头,带兵之人脾气躁成这样,又如何能带着好兵? 默默收回了视线,林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把她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查好了人数,五十人已齐,陈绍又在前头吼了几嗓子,说是先让回去歇着,辰初到伙头营用早食,辰正集合于校场再行训练,这才下了号令让众人散开。 林弋又打了个哈欠,回去倒在了铺位上接着睡。 早上就一个五公里,用得着凌晨四点就把他们折腾起来?她还是睡上一会儿的好。 才一闭眼,就听屋外有呼呼哈哈的声音传来,林弋这才知晓,军营都是赶早进行训练的,或许是怕热才会错开了午间…… 不对,屯田,经略军的高校尉说过,营中的兄弟们要种地的,也不知威武军是否如此这般,那她岂不是又要舞刀弄枪又要下地了? 好么,她一个后世的老兵油子,竟跑到了一千多年前来种地了,教导员知道了又要笑掉他的大牙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林弋认命的从铺上爬起来,穿鞋下地打算去外面瞧瞧热闹。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校场上热闹一片。 有弯弓搭箭,有练习刀法的,还有骑兵骑着马练挥刀的。 诶…… 那是什么? 盾? 林弋在京安沈家不曾接触过盾,自是不知持盾也是要练习的,还有相应的阵法。 急步走了过去,林弋蹲在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的队伍在口令之下变换着阵法,直到入了神。 看着看着,林弋一下闭上了双眼,脑子里呈现出了两军对垒时的场景。 一个手拿羽扇的人坐于高台之上指挥军士敲击着军鼓,一排一排的军士手持各色武器变换阵形。 这是‘八阵图’? 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共八阵。 依托有利地形设阵,灵活运用巧妙配合,进攻、包抄、防御,皆在这八个阵法之中。 这么厉害,还不是落得一个天妒英才归西的下场?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在林弋看来这些只是基础。 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调配补给历朝历代的军队自是离不得,却也需要实力强悍战斗超强的一支部队去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务,尤其是在真正的战争中,它存在的意义便不可或缺。 这就是特种部队创立的意义。 如若她穿到了三国时代她会怎么办呢? 林弋勾了勾唇角。 八阵图? 她又不是个傻的会带着人马往里头冲,大不了她带着人做上千八百个火把,全都沾满了桐油一二三的往阵里头扔。 老李同志的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嘿嘿,3600颗手榴弹,够山崎那小子喝一壶的。’ 再厉害的阵法都有其破解之法,而林弋要考虑的便是这些,又或者如何在敌人形成攻势之前将其毁之,这才是重中之重。 有了新的目标,林弋一下睁开了双眼,记下了眼前阵法的路数,再次站了起来,背着手一步三晃的回去了营房。 校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少年人将林弋的一举一动尽收在眼底。 昨个夜里他并未注意这个人,却因新兵营房里乍然响起的呼嚎,那小子淡定的躺在炕上完全不顾他人的热闹,他这才留意到新兵里还有这么个有趣的人。 而今日晨起营地外的跑步练习,他的坐骑无端发了疯,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才令其安抚下来。 曩时这小子恰好就在旁边,还是因由他想用马鞭敲那小子一下。 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可是他的马浑身上下都被他查了个遍,无一处有伤的地方,陈绍吞不下这口气,是以才会招了身边的亲卫俯身予他耳语几句,亲卫一点头,牵了他的马离开了。 “绍儿,你怎的立在此处?” 说话的是陈晋。 将士操练之时他自是要巡察一番,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兵,他的心中必须有底。 身后兀的响起的说话声,扯回了陈绍思绪,一转身便见他的父亲,营中的主将陈晋阔步走了过来。 “将军……” 陈绍赶忙施了一礼。 “绍儿,你带的新兵呢?转了一圈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听他这么问,陈绍便把晨起过后新兵训练的状态一一说了出来,不是他不想继续训练,他要让这些人歇上一歇。 “绍儿,你想要在一日最热的时辰里,操练这些新兵?” 知子莫若父,儿子的想法他又如何不知? “回将军,末将就是这般想的。 只是跑个步而已,便有近半数的人在中途累得坐到了地上,还打着滚的不起来给我装死,我便要在正午时分让他们去爬长城,好叫他们连个树荫都挨不着。” 陈晋听了摇了摇头,他虽赞成儿子磨炼新兵的法子,却也不认同他这般做。 他首要应是教授新兵如何跑起来不疲累,而不是一味的只练他们的脚程。 陈晋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不确定把儿子提至校尉之职是否正确。 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陈晋道了句还有事,便大步地离开了。 歪在炕上睡着正香的林弋,忽听有人在屋子里大吼了一声,说是到时辰用早食了,屋子里呼呼啦啦的,于大牛喊了林弋快些起来。 林弋磨蹭着坐了起来,就见炕上还有两个人坐着不动。 一个是挨着她的马二愣子,还有就是与她同在排尾的田大壮。 “我说你们两个,不是要吃饭了么,怎的还坐在这里不动?” 马二愣子和田大壮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了头不吭声。 不待林弋再次开口,于大牛推着她出了排房。 “他们这是怎的了?” 林弋问的是马二愣子和田大壮。 “能怎的,今早跑步跑到了后头,自是被罚免于早食。” 林弋眨了眨眼,她回来就找地方靠着打盹了,还真没瞧见都有谁在倒数五人之列。 林弋哦了一声,并未吐槽带兵那少年郎如何,而是转而说起了其他。 “大牛,你说今儿个的早食,能否有蒸饼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8章 兄弟﹒御射 “蒸饼?我也想食蒸饼呢。 热气腾腾的蒸饼里头夹着羊肉,一口咬下汁水一息充盈满口。 香,真叫一个香。” “大牛你可别说了,没瞧见我被你说的直吞口水么?” 于大牛也跟着吞咽了几下,羞臊的挠了挠头。 二人说笑间到了伙头营,前头早已排起了长队。 林弋两个立在了最后头,轮到他们的时候,林弋的脸色黑了下来。 特么的,又是一碗飘着些许粟米粒的白开水,外加两个干乎乎的大饼子。 林弋的白眼恨不得要翻上了天。 天天给他们吃这个身上能有劲么? 哪怕给她来个咸菜疙瘩就着也是好的呀。 照这么吃下去,她早晚得因失钠四肢无力、头脑发昏,不用等她去了战场,在大营里就得一命呜呼了。 大口喝下一碗白水,林弋把碗扔进了盆子里,捏了两张胡饼便往营房走去。 屋子里,马二楞子和田大壮垂头耷脑的坐在炕边,鞋底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地面,发出嚓嚓的声响。 林弋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两货倒是如出一辙,就是脑子笨了点,白长了那么大一个块头了。 “诶,干嘛呢?” 她突然的一嗓子二人一脸懵,林弋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的问着。 “我是问你们两个作何待在这里?” 听她这么问,二人又齐齐的耷拉了脑袋,接着用鞋底子蹭地。 林弋叹了口气,心想这两货也太老实了些,就不能脑子转一转想个旁的法子么? 没瞧见那三个受罚的就不与他们这般,老实听话的饿肚皮。 几步走了进去,林弋把胡饼递给他们一人一张。 马二愣子和田大壮直直的看向林弋,却不敢伸手接过饼子。 “愣着作甚?赶紧拿着呀。 等下该有人回来了,叫人瞧见了不好?” 二人盯着眼前的胡饼吞咽了口水,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接了过来送到嘴边咬上一大口,恨不得一口吃下去半张。 “慢些吃,一口吃的太多会噎着的。” 林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在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来,捏了一块肉干扔进嘴里,想了想,又给了这两货一人一块。 林弋带了一包袱的吃食屋子里的旁人自是知晓,却无人敢打那包袱的主意。 原因无它,只为入营的头一日,林弋一脚把人踹到了对面的炕上,仅凭这个,便不会有人轻易的招惹于她。 马二愣子和田大壮一脸感激,瞧得林弋是直发毛,她的腮帮子狠狠的抽搐一下,装作凶狠的模样瞪了回去。 “这肉干是阿兄给我的,你们吃上一块就行了,莫要想着我会多予。” 二人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相视一眼从炕上站了起来,对着林弋深施一礼,唬得林弋险些没跳到屋外去。 “弋郎,咱们兄弟如何会那般不知好歹? 咱们知晓这两张饼子是你今日的早食,更不会痴想那些不该有的,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么?” 林弋面上似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又坐回到了炕上,咀嚼着肉干开口道。 “陈校尉罚了你们,你们也别在心底里存着气,他这般行事也是为了你们好。 咱们有一日迟早是要对敌的,陈校尉会对你们心慈手软,对面的敌人可不会。 关外的那些蛮夷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想必你们兄弟也听人提及,他们可是见到了唐人挥刀便砍。 咱们虽入营从军却也不盼着把命丢了,二位兄弟今后多吃些辛苦练好本事,不为别个只为能保下命来,待日后回去见咱们耶娘。” 随后的日子里,陈绍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日日拉着五十来号的新兵去爬长城,搞得林弋觉得她的鞋底都薄上了几分,一个不慎便会露出她的脚底板。 这一日,众人用过了早食,陈绍不似往常一般给新兵留了空余歇着,而是直接叫了人到校场上集合。 众人才一站定,就见有十数个士兵两两一组,手里抬着好大一个箩筐,一直抬到了他们的队伍前头。 林弋虽处在队伍的最后头,却也瞧见了他们抬来的是弓箭,挑了挑眉头,看来今日起他们要开始学习御射了。 果不其然,陈绍自筐子里随意抽出一张弓,开始讲解这弓的构造与尺寸,又讲了如何才能射得精准,吧啦吧啦的说了好些,林弋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看上去听得无比认真。 又过了一会子,陈绍下令让新兵们挨个过去领上一张弓与三支箭矢。 因由好些人不曾习过弓,是以陈绍便让新兵们从十步靶开始练起,待掌握了动作要领又有了准头,就练习二十步靶,再后之便是五十步、八十步,最后要练至一百步。 唐初的军队,有要求所有步兵必须学会使弓箭,且标准的步兵武器配备中便就有一石弓一张、矢三十支,另配装箭矢的胡禄一个。 走到自己的靶位前,林弋并未似别个一般急着射出箭矢,而是照着陈绍讲解的步骤试着张弓,练了一会子,才取过了一支搭在弓上试着瞄准靶心。 张弓又瞄了好半晌,林弋这才松开手射出入伍以来的第一支箭矢。 当的一声,羽箭一下子钉在了靶子上,却不是如她往常一般射中了红心,而在箭靶的边缘颤悠。 哈哈哈…… 旁边二什的一个家伙,瞧见她射出了这样的成绩,恨不得笑掉了他的大牙,林弋往那边瞥了一眼却理也不理他,继续取箭搭弓练习瞄准。 又过了一会子,她复又松开了手,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出,当的一声钉在了靶上,却也只是好上一些,比先前的那支稍稍靠近了靶心。 这成绩,引得走在后头观察的陈绍见了不由的直摇头,驻足抄手盯着林弋看得仔细。 林弋用了第三支搭弓瞄准,陈绍微微一笑,难怪能把箭射离了红心,就她的这个姿势能把箭射到靶子上已经算是不错了。 陈绍一步过去双手覆住林弋的一双手,似是抱人入怀的亲密动作令二人的身体不由的就是一僵,林弋下意的想挣脱,却听耳边之人开口道。 “别动,腰背使些力气,怎的这样绵软。” 林弋暗恨直咬牙,他可知晓他的这话容易引起旁人的绮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9章 郁气 “收些心思,莫要瞎琢磨,练准头最先得把你的腰背挺直,随后才是手臂上的力道。” 就在林弋想要回手给他身后的陈绍一肘的时候,陈绍倏然大吼喊出了声。 “放箭。” 嗖的一声,箭尖离弦直中靶心。 陈绍的唇角勾了勾,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鼓励了林弋。 “等下好好练习,如若再不会便过来寻我,我再亲自教授你一回。” 说着,脚步移动去了下一个人指导。 林弋无语至极。 特么的,老子用你多管闲事?平白的占了老子的便宜还敢嫌弃老子,要是再敢有下一回,老子直接一脚把你小子踹飞。 有了先前的教训,林弋不敢把准头练得太差,而是取在靶心和靶边的中间。 这样的成绩在一众人处于中等,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不会让她显得太过突兀。 另一边的陈绍离开了林弋,过了五六人又遇见了与林弋一般笨的小子,他与先前一般握住了那新兵的双手亲教他射箭,却在心里感到了一阵恶寒,浑身不禁打了个寒噤,喉间还有一股粥水想要喷出的冲动。 真是奇了,同样的动作只是身前的人儿不同,为何会有不同的反应? 难不成是后头的人一身臭汗味熏得他想要呕出? 是了,林弋的身上便没有那样的臭味,而是一种淡淡的清香。 新兵们在日头底下足足练了两个时辰,陈绍这才允了众人收了弓,收拢集合后他宣布下晌休沐,众人可以去大营外南一里的河水里洗浴沐发,搓洗军服。 一众新兵听了欢呼一片。 他们来了军营十余日还是头一回放了休沐。 身上的衣服早不知被多少汗水浸透几回,皮肤上早就黏腻得不堪,他们只想现下就投入河水好让身子爽快爽快。 “弋郎,咱们一道去河边游水罢?” 这十余日的相处,一什的十个兄弟相处愉快,排在林弋前头的田大壮听到要放休沐,便转了头邀约林弋一同去河里洗澡。 林弋的嘴角狠狠一抽。 特么的,老子才没兴趣看你们一群糙汉亮白条呢,老子还有事要趁着下晌办去呢。 林弋摇了摇头,回话道,“不了,你们与其他兄弟一道去罢,我还有事,要去提奚镇里一趟。” “你要去作何?” “我想问问在哪里能寄了信,离家前耶娘可是嘱咐了我一到军中就要捎信回家的。” 田大壮听了哦了一声,也未提及让林弋帮忙与他也捎上一封,道了一声早去早回,便回头去拍前头的兄弟了。 营房里,林弋并未急着出去,而是换下了一身兵服才带了钱袋子和腰牌出了排房。 幽州沈府,清明院。 沈樉的书案上头堆满了各色文书,都是沈曜命人送来让他批阅的,只为他尽快熟识经略军中的军务以及范阳九州往来的公文。 他这些时日不在府里,便把公务悉数交予长子处理,交待了遇到大事再去寻他。 长清自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一壶才泡的茶,并一碟子点心。 “阿郎,你都在此坐了大半日了,该歇上一歇了,这是仆才冲制的新茶,还有大厨房新制的牛乳酥。” “唔,你予我倒上一碗,还有好些公文要看。” 长清哦了一声,在嘴里嘀咕了一句。 沈樉听了往他那边瞥了一眼,端起了茶碗轻啜一口。 “作何又要念叨?” 长清扁了扁嘴,“意儿也真是的,她应下的事却要阿郎来替她受着。 苦得阿郎日日都要处理这堆成山的文书,十数日了,连一日也不曾歇过。” “你知晓的这与意儿无关,父亲有要事要处理,却也不能因此耽搁了公务。” 沈樉垂了眼,心知这是父亲使计将他困于府中,怕他忍不住出了城。 阿郎说的长清如何不知,还是在嘴里埋怨了林弋。 “这都多少日子了?意儿也不知寄封家书回来,不知咱们都在惦记她?” “她是去投军,又不是出去玩,岂会那般自由自在?总要有了休沐才……” 沈樉翻书页的手指顿了一下,心头愈发的揪紧了,缓了缓,他复又开了口。 “再有十日她便满十三了。” “是呀,也不知她在营中能否得着一碗汤饼?” 说着,长清叹了口气,“若非阿郎不允,我想亲去檀州一回,哪怕予小女娘送去一碗汤饼也是好的。” 说着,长清又是重重一叹,叹得沈樉的心揪得生疼。 还不及长清再次张口,一册文书便兜头砸了过来,只听沈樉的清冷的声音,“出去,莫要在这里唠叨。” 长清哦了一声,把公文放回到了沈樉面前,退后几步又对着他作了个揖,这才退出了书房。 听到门帘被放下的动静,沈樉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脑中满是小女娘言笑晏晏的模样,以及靠在他肩头闭着眼安睡的容颜。 沈樉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十几日的光景,他便这般的思念她,往后还不知有多少时日由着自己苦熬。 心中只盼着小女娘早日升作一营的校尉,那是父亲早就为他置下的条件,也是他唯一能令父亲点头允他娶了小女娘的前提。 意儿,我的意儿,你何时才会知晓我的心意?又何才会与我这般动心、动情? 天知晓曩日二人身处观星阁,他因小女娘的请求负气钳住了她的下颌,他费了多少气力才勉强压制心里的冲动。 不曾想他沈樉平生头一回,竟会对一个女娘起了那样的念头。 那念头似是欲望又似是占有,他只想把小女娘拥入怀里,再也不放她离开一步。 意儿…… 沈樉在心中呼唤。 或许父亲是早早察觉了他的这一心思,才把意儿支离他的身边罢? 又或父亲的心里其实并不情愿,否则如何要把意儿安排去了威武军? 陈绍…… 沈樉念出那人的名字。 性子虽有急躁模样却很是俊美,况他还比自己年少许多…… 俊美? 沈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高声唤了长清,让他即刻去寻了林平,他要与他好好过过招,以排解他心中的郁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0章 提奚城 沈曜从幽州大营回来,才一下马,就有仆从迎上前,将少将军与护卫在园子里过招的事禀报予他听,园子里七八棵果子树都被拦腰斩断了,凌乱不堪的,余下的怕是秋日里都结不出多少果子了。 自从林弋大闹了经略军,沈曜便借着小女娘揪住的由头,将宁家在军中的势力尽数拔除。 毕竟宁谦犯下的可是杀头大罪,宁义就是再有气、再不服,也不得不接受他对他的问责与惩处,因为宁义深知,如若沈曜不作为直接将原本报予朝廷,一旦追究下来,宁氏一族将难逃抄家流放。 是以,沈曜亲自手书向朝廷陈情,断了宁义在军中的后路,朝廷虽知这是他集权的手段,却也不会越权过问。 沈曜身为范阳节度使,虽不握有生杀大权,但他却有节制九州的权利,这一权利自是囊括任用治下官员及军中武将,只要他事后向朝廷上表阐明即可。 而朝廷也会按规制回文批复同意他的任用,即便对此留有存疑却也不会置于明面,只会遣人以作暗中查证。 沈曜行事素来光明磊落,自是不怕有人查他,况,此番宁家一事他有实证相佐。 曩日军中对此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宁家人露了短处予他,他自是要当仁不让雷霆处之。 便有了今日幽州宁氏一族解甲归田即刻返乡的情景。 沈曜收回望远了的视线,落在一旁亲卫手上捧着的长木盒子。 此番他出手这般干脆果决,取决于曩日小女娘说的一番话。 如若不借此铲除宁家人在军中的势力,怕是要留下祸患,而长子接管经略军一事恰好就是他一直忧心的事。 这下好了,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除去了隐患,樉儿那里也该让他有个底了。 想到自家儿子,沈曜不由失笑出声。 樉儿虽少年老成持重,到底还是年少,竟想到了用这种方式发泄心底的郁气,只是却带累了他的花园子竟跟着遭了殃。 “园子的事我知晓了,你去寻了管家说一声,让他看着修整罢。 再去清明院走一趟,就说我有事寻大郎君,让他即刻过来书房见我。” 沈府或幽州城发生的一切,远在檀州边关的林弋全然不知,这会子她人已经到了提奚城。 才入了城,林弋想也未想的先寻了一家酒肆坐了下来,张口便让店家予她切下二斤羊肉,再来上一大海碗的汤饼,她要把这些日子肚子里的亏空一遭补回来。 吃饱喝足,林弋付了钱却未急着离开,而是倚着桌几与店家阿婆闲聊了起来。 现下处于正午,不是用吃食的时辰,是以店里就只有她一个客人。 一番言语间,林弋便把这提奚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了解了个透,甚至还听说了城中一些人家的热闹。 比如谁家与谁家因为家里的孩子打架起了争执,又比如谁家郎君与谁家媳妇有了牵扯,被那媳妇的郎婿堵在了卧房里打作了一团,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林弋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想着她今日下晌还有不少事要做,便转了话题问了城中一些店铺的位置,店家阿婆一一作答。 这么漂亮的小郎君,又爱陪她这个老婆子说话,她的老脸都笑作了一朵老菊花,哄着林弋休沐的时候一定要来她这里坐坐,她请客予林弋吃羊汤。 林弋自是无有不应,又笑着说了一会子话,店家阿婆才把她送出了门口。 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基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街,林弋四下里瞄了瞄,街上好像只有她一人在一步三晃,看上去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林弋本想着吃过了饭就去寻了地方给家里寄上一封平安信,可是临到了门口她又改了主意。 原因无它,只为曩日在书房里,节度使要求了她入伍到威武军中不得说出她与沈家的关系,她若是平白寄了信回去难保不被军中截下勘验,一来二去的怕是要漏了底,毕竟她兵籍上的沧州可与幽州沈家毫无关系。 思及此,林弋重重叹了口气,看来先前她把入伍当兵事想得简单了,怨不得阿耶会提出想要求了家主给她改换地方,也怨不得那人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心痛与为难。 思忖间,林弋来到了城中的布庄子,说是布庄子其实也是一家成衣店。 提奚城虽远在边关却是有百姓居住,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就离不得衣食住行,自是要有人行商贾之事。 “掌柜,我欲买些料子以作被衾。” 天太热,街上又没有个行人,布庄子的店家一副恹恹的模样伏在柜台上,手指无聊的扒拉着算盘珠子,一听有生意上门,他立即来了精神,在脸上堆出了一朵花,着急忙慌的从柜台后头迎了出来。 “郎君是想制被衾?又何必买了面料现制,我这铺子里有才制成的一套衾被,这便拿了出来与郎君瞧上一瞧。” 说着话,人一转身去了里间,听动静似是开了一个柜子,再然后人就抱着一套衾被打里头走了出来。 这一套衾被是巷子后头邻居家前些日在他这里定制的,说是想要给儿子说一门亲事,他一听也没收下个定钱,便扯了料子做了出来,都是邻里街坊的住着,做生意哪能那么较真。 谁承想,那家人的媳妇竟在今日上晌上了门,说孩子年岁还小,郎婿说了暂时不让说亲。 这提奚城里就这么一点子大,谁家有个风吹草动还能瞒得过旁人去?无非就是那家的小妻在家里闹得难看,这才缓了长子的亲事。 布庄子老板也同情这家媳妇,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唉…… 真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好不好的我得先瞧过了再说。” 林弋虽不是正经绣娘,却也与阿娘学过一些,后头她又给家里人亲手制过衣裳,也独自去了坊间的布庄子里买过衣料,对此多少了解一些。 “嗯,这料子可以,是上好的纻布,摸着怕是用了四层。”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1章 古北口 店家一双眼睛都瞪大了,意外会有儿郎竟识得这些,于是他的脸上又添了几分真诚。 “郎君明见,这衾被的确是用四层纻布制成的。” 林弋点了点头,对这一套很满意,“这衾被我要了。 请问掌柜,这样的纻布店里可还有些么?” “有,自是有的。” “那便予我裁出一块与衾被同样大小……”想了想,她又改口道,“劳烦裁出两块罢。” 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把布匹找了出来裁了。 付了钱,林弋又去了街对面的杂货铺子,买了布自是要买针线,不然她拿什么来缝制枕头,总不能用她的手指头罢。 杂货铺的店家比布庄子的眼睛尖,又或那人一直盯着她的动向,她人还不及杂货铺子近前,店前已然从里头大步迎了出来。 “哟,郎君瞧着眼生,可是才到咱们提奚城?” 这人不是酒肆馆里的阿婆,她不耐烦予他多作解释。 “算是罢。”她的声音淡淡的。 店家颇为识趣,自是不再套近乎,而是将林弋迎了进去。 “掌柜,给我拿些针线,还有一个大一些的箩筐,再来一条细麻绳。 哦,对了,罗筐上头要带提手的。” 林弋才一说完,店家便麻利把这两样物什翻找了出来。 林弋想了想,接着开口道,“我还要一个火折子,一柄梳子,再给我来一包澡豆。” 看了柜台上摆了好几样,林弋可不觉得她买的多。 别的不说就说这澡豆罢,那是洗澡、洗衣服的必备之物。 不是林弋矫情,实是营中发的衣物和衾被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了,她总能闻着一股子怪味,熏得她不行不行的,这回说什么也要统统换下,拿去河里好好洗上一洗。 提着个大筐往外走,才一到门口,林弋忽然被店铺外头立着的一捆子竹竿吸引了视线。 一巴掌拍在了额头,她差点把来提奚城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掌柜,你这铺子里可有粗盐出售?” 是的,林弋想买些盐来,再用竹筒做一个盐罐子随时带在身上,方便她取用。 “自是有的,郎君可要来上一包?” 想了想袋子里的钱,好像只够买上两包的,林弋索性直接开口要了两包,最后把空了的钱袋子塞进腰间,罗筐上肩大步的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路过营南一里的那条河时,远远的就听见下游有汉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林弋不由的翻了翻眼皮子,都这么久了还有人泡在河里,也不怕把给自己给泡起了皮。 下游有人她便只能往上游走,林弋竖着耳朵听了听,四周安静一片,只偶尔有虫鸣的声音,这才放下背上的大筐,自腿边拔出鄣刀朝河边走去。 这是林弋今日出大营的又一目的。 为岸边这些香蒲草而来。 香蒲,味甘,平。主五脏、心下邪气,口中烂臭;坚齿;明目;聪耳。久服轻身耐老之功效。 蒲棒燃之可照明、可驱蚊虫,上头的蒲绒,可充作枕絮,透气、吸温、抗菌,且安神镇惊,清热凉血。 最最重要的是蒲绒可以当作棉花保暖用呀。 这个朝代没有棉花,冬天多半是靠皮毛护身,她还是来了这里看到了香蒲才想到了这上头,蒲绒絮进棉衣里或是棉子里,同样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有鄣刀在手采摘自是容易得多,不多时,便采了满满一大箩筐。 在营地大门前给守卫亮过了腰牌,那守卫大概往她身后的罗筐上瞄了一眼,便挥了手让她进去,并未因着林弋是新来的就因此而寻她的茬。 回到了营房,里头果然空无一人,林弋寻了一处空地把香蒲平铺在了地上,趁着阳光还很充足,她要把这些晒一晒,又回了屋子里把纻布掏出来,一块从中裁开,她打算做出一个枕芯外加一个枕套。 就按现代枕头的式样做,简单方便,符合一个不会针线少年人的‘手艺’。 待林弋一针一线缝好,这才去外头把香蒲拿进了屋里,在枕芯那里搓出了蒲绒,却也有些许蒲绒到处乱飞,用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才把蒲棒全部用光。 以针线封住了口,套进了另一个枕套,最后又把铺位上营中发旧衾被整套撤换了下来,把她才买回来的新衾被铺在上头。 在包袱里翻出阿娘才给她制的中衣和她自己的小衣,紧紧卷裹在一起,又在筐子里拿出了澡豆,把所有的包袱和新买回的物什一股脑的塞进箩筐里,被她吊在了门口上方的房梁上。 这是跟京安城城南庄子里做饭的婶子学的,她觉得很是不错,至少她在营房里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柜子’了。 腋下夹着干净的衣裳,又拿起了她上晌换下的军服,唔…… 这味道,直冲鼻。 林弋一脸的嫌弃。 把军服塞进撤换下来的被衾里,卷好提出了排房。 到用哺食的时辰了,她虽现下还不饿,可一碗白水可是要喝的,再拿上两张胡饼用过夜宵,她今夜一定要趁着天黑下水痛快的游上一回。 每日晨鼓一响便要起身训练,在三遍鼓时归营安寝,这是营中的惯例,日子一日又复一日,转眼已经到了深秋。 过去的几个月,长清未曾如他说的那般给林弋捎过东西,甚至一封信也不曾有过。 对于他的食言林弋不甚在意,因为她能猜得出这多半是阿郎不允了的,她完全可以理解。 令她不解和心伤的是,期间家里也未予她捎过一封信,甚至是一个口信。 望着对面已经彻底变黄了的山峰,林弋竟一时失了神。 现下正处秋收时节,少不得会有蛮夷部落趁着这个时候纵兵越境抢粮,这是常态,几乎每年都会发生。 但这里是古北口。 林弋曾听营中的老兵说过,相较于其他关口北口关隘几乎少有。 这里有天然屏障且有重兵把守,外族人想要轻易通关行抢粮之事根本不易,除非有数万的兵马同时叩关,那便不是为了抢粮,而是要向我盛唐宣战了。 老兵说的林弋也觉得在理,认为不会有抢粮的兵马来这边,正在她思索这些的时候,突然有马蹄声传来,惊得城墙上的一众军士严阵以待,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山间的那条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2章 老熟人 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下一息,山间那头露了一队人马。 那队人作一身胡人寻常打扮,其间或车、或马,整个队伍看上去有二三百人。 单作表面,这就是一支寻常往来两国的商队,但林弋知晓它并不是,因为她在里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也算不得是老熟人,准确一些他们曾有一面之缘。 卧槽…… 今儿的事怕是要大发了。 林弋猛地转过了身体,背靠在了雉堞上。 (雉堞,又叫垛口、战墙,古时城墙上凹凸呈锯齿状的墙体。) “弋郎,你这是怎的了?” 林弋深吸了一口气,偏过了头看向身旁之人。 “大牛,瞧见咱们队正了么?” 于大牛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瞧见了,带着其他兄弟巡城墙了。” 这可是他亲眼所见,不过他有偷偷想过,队正定是猫在哪里乘凉去了。 于大牛口里说的巡城墙,是指以一什为单位,不定时在辖区内的长城上往来巡逻,只作以察敌情。 “槽,那就是不在喽。” 林弋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伍长呢?你特么的别告诉我他也不在?” 那人的身份,注定不会只带了二三百人过来北关,即便真的是过来通商,也不会选在这个时节。 这分明就特么的是试探。 林弋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于大牛立在一旁呵呵干笑两声, “咱们伍长是何德行你会不知? 这会子在后头的箭楼里做美梦都是好的,依我看呀,他说不准此时已然偷偷跑去了红帐,搂着小女娘在那边快活呢。” “滚……” 林弋二话不说给了于大牛一脚,于大牛也不吭声,摸摸鼻子立得笔直。 都何时了?还满嘴胡扯,搞不好今儿他们这一什的人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经过了近半年的学习与训练,新兵们早已脱胎换骨,成为威武军中一名真正的兵士。 新兵营一什的十个兄弟,也被正式的编入到了陈绍一营的麾下。 而林弋早已凭借她自身的实力当上了一什之长,这实力对林弋来说只是冰山一角,她几乎不费力气的唾手可得。 这什长来的轻松,但她的为人在同什里甚至是同伍里颇有威望。 除了她平日真诚以待每一个兄弟,还有她那火爆的脾气和霸道的力气,新兵入营头一日,她一脚便把人踹出去的画面可是一直深入人心。 也不在? 林弋的身体向下滑坐到了地上,脑子却转得飞快,在想最好的应对之法。 几息过后,她伸手招呼着许六。 “六子?六子?” 听到动静,许六麻利的小跑着过来,学着林弋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啥事呀,弋郎?” 林弋翻了翻眼珠子。 她明明是这几个家伙的什长,偏偏没有这么唤她,而是跟着于大牛学嘴称她为弋郎。 特么的,一郎,老子还二郎呢。 “六子,你听好了,现在即刻赶回大营,要是能见着陈校尉就向他禀报,要是见不着也别耽搁工夫费力气寻,直接闯去中军大营面见陈将军,就说隘口有敌情。 听见了么?” 许六听她之言眼珠子瞪得老大。 敌情? 天爷呀,他的心突突的,险些就要跳出来了。 反应了几息,许六伸直了脖子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艰难。 “弋郎,你可是弄错了? 那可是敌情呀,作不得玩笑。” 闻言,林弋厉眸一瞪,一只脚已经踹了出去。 “废什么话,你小子快点跑,要是跑慢了说不准就要回来给老子收尸了。” 见许六一脸的迟疑,林弋又踹了他一脚。 “放心去,出了事由我兜着,你这是在执行我的军令。” 这话一出,许六似是才反应了过来,现下他们身处于城墙值守关隘,不是在营中随意玩笑之时,什长的话可不就是军令,他当下由坐改单膝及地向林弋行了军礼,“奉军令。” 话落,人几步就窜下了城墙。 林弋见了撇了撇嘴,骂了一声不愧是个地出溜,特么的跑得那叫一个快,明明就长了一双小短腿,怎么就捣腾的那样快? 交待过了许六,林弋又对另一旁的石头招了招手。 石头立即蹲了下来,也要给她行军礼,林弋却一把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给老子收些声,那些人就快到城下了,你这一嗓子不怕他们听见呀?” “弋郎,你怎的知晓他们就快到城下了?” 问话的是于大牛,弋郎适才就坐到了地上,是如何知晓 “你给老子闭嘴。” 林弋白了于大牛一眼,“如何? 就凭老子能当你小子的什长,你给老子老实待着得了。” 于大牛又摸了摸鼻子,把腰背挺得更直了。 林弋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她身前的石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现下隘口只有咱们五十个兄弟,你躬着身些,别叫下头的人瞧见。 去传至每一个兄弟,做好战斗准备,把胡?打开,盾牌备好,一切只听我号令。” “得令。” 话落石头侧身就欲跑,林弋又一把拉住了他。 “敢有不执行军令的,你直接予他说是老子下的令,不遵者只管问老子的拳头说话。” 石头点点头,抬腿窜了出去。 几番交待过后,下头的车马队已然来到了城下。 一个年轻一些的胡人打马上前,对着城墙上头的兵士高声喊话道。 “喂…… 上头的军士,我们是来自西域的胡商,带着上好的羊毛和羊皮,要由此借道入关,与盛唐的商贾们做交易。” 他的中原话说的有些磕绊,不似寻常胡商那样流畅,加之他先前提到了羊毛与羊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一支才入行做生意的队伍,是生手而不是老手。 “大牛,跟 “老子管你们作何来的?上头有令,北口关不开,你们原路返回罢。” 说完,大牛立即垂下了眼,似是在向林弋求表扬,林弋也不吝啬,抬手冲着他竖了个大拇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3章 初显锋芒 “敢问军士,这是何时下达的命令,我们如何不知呀?”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年轻人打怀里摸出一册文书,展开来往上举了举。 “我这里有官制的通关文牒,劳烦你们瞧上一瞧,瞧好了好允准我们放行。” 于大牛的身体欲动,林弋却出声喝止了他。 “老实站好,莫要再转头瞧我。” “哦,弋郎,这我要如何应答?” “少废话,不开就是不开,喊话让他们后撤。” “喂,废话那多作甚,老子说了不开就是不开,你们快些后撤,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可不答应。” “对,好样的,就这么给老子说。 与这些蛮夷人不用讲客气,给老子放开声来骂,无需顾忌,回头老子请你去酒肆。” “真的? 弋郎可不要糊弄老实人。” “放心罢,真得不能再真,兄弟们都在一旁听着呢,有他们给你作证。” “得嘞……” 有了林弋的保证,于二牛也无需林弋在一旁指导,就如同插了一双翅膀一般,彻底放飞自我了。 林弋在他旁边都能感觉有唾沫星子如瀑布一般落了下来,她嫌弃得不行,手拄地往一旁挪出了好远。 城下。 年轻人见他说不通,不仅如此上头还哇哇的说个不停,他连句话都插不上,不得已只得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个人,似是在请示。 那人瞪了一眼年轻人,嘴里小声吐出一句废物,便一夹马腹打马上前,与那年轻人并排立在了一处。 “喂,上头的军士,我们真的只是胡商,因由才入行组织的人手,是以不知晓这个时节盛唐会出这样的政令。 我这里有些钱财,请兄弟们吃一杯水酒,劳烦兄弟们给咱们行个方便。” 这话说的顺畅了许多,听在林弋耳里却嗤笑出了声。 “槽,这人还真特么胡扯,还扯出了政令,这是打量咱们都是糙人要唬咱们呢。” 林弋依旧靠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对下头人的嫌弃。 见城墙上头无人应声,那人再次高声喊道。 “我们有通关文牒在手,你们便不能阻了正经商人进关,否则你们违抗的便是朝廷,是要杀头的,我怕你们几个小小的守城军士吃罪不起。” 林弋再次翻了翻眼睛,伸出三根手指在地上蹭了蹭,像是上辈子涂抹伪装油彩一般在脸上狠狠一画,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商人? 还特么的正经商人? 颇黎王子,你放着好好的突厥王子不做,何时竟干起了这般勾当? 在我盛唐,商贾之事可是最低贱的,你如此自轻自贱你父汗可曾知晓? 还是说你们突厥可汗已然沦落到了要让自己的亲生子行商贾,才能得以生存? 要是那般的话,突厥可汗不如来我家予我家看门罢,我阿耶可是不差那点子钱。” 此言一出,城墙上的五十兄弟取箭搭弓,只待林弋的一声令下。 “怎么? 颇黎王子是要否认自己的身份么? 还是颇黎王子觉得,我盛唐连你的一张画像都搞不到?” 林弋的声音骤然变得凛冽,下头已有战马不安的躁动起来。 “你是何人?” 颇黎收起脸上的温和,释放出他原本的凌厉。 小小的守关军士,竟敢把他的父汗比作看门狗,这让他如何忍得? 他缓缓的抬起了手,跟在他身后便有一人从腰间解下来牛角号,仰头吹了起来。 呜……呜……呜…… 还不待山间隐藏的兵马冲出,城墙上哗啦啦的涌上来身穿深红色军服的兵士,源源不断的往上跑,迅速往城墙两侧散开。 见到来人,林弋狠松了一口气。 妈呀,真是好悬呐,要是真让他们一伍五十人留在这里御敌,不知够不够予人家塞牙缝。 “陈将军…… 陈校尉……” 见到来人,林弋赶忙躬身施礼。 陈晋摆了摆手,“免礼,现下不是讲究礼数的时候。” 就在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城下颇黎又添了底气。 “怎么,你竟是这般鼠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报出么?” 林弋看了看陈晋,见他不曾有阻止的意思,挑了挑眉头,望着城下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你特么的脸皮子是真厚,你不也不曾报上你的姓名?又何来的脸问了我? 你特么的算老几?” 说着,林弋直起了身,以内力加持大声吼道。 “一伍可在?” “在……在……在……” 一连三声吼,愣是硬生生的吼出五百人的气势。 “弓箭准备…… 城下二十步…… 哦对了,旁人不用管,就只管那个骑白马与老子搭话的……” 噗…… 噗…… 陈氏父子二人同时喷笑出了声。 “你……你……你…… 我持有盛唐官制的通关文牒,你们这般,可是要向我胡人宣战么?” 颇黎都快被气死了,他长这么大从未遇见这么一个如此蛮横的兵士,这小子的眼是瞎的么?没见着他们军中的将军就立在身后,他怎么敢擅作主张下军令? “呸……” 都到这个褃节了,这头狼还再狡辩,林弋一口直接啐了下去。 “就凭你还代表胡人? 你把你自己代表好就不错了,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就算你持有的通关文牒是官制的,那又如何? 你特么身下骑的可是战马,当老子眼瞎呀,再不后退别怪老子下令放箭。” 林弋动了动腮帮子,倏的脸色一肃,再次吼道。 “全体听令…… 满弓准备……” 说着,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颇黎身为突厥可汗的六王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当下打算让身后之人吹响牛角号。 却不想那令兵才一抬手,牛角号还不曾落于唇边,嗖…… 一支箭矢稳稳穿透了那人的脑袋,嗵的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静…… 无比的安静…… 无论是城墙上的威武军,还是城墙下的突厥人,都被林弋的这一箭给骇到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步。 “颇黎王子,你也要尝尝脑袋被箭矢穿透的滋味么?” “你……” “一伍听令……”林弋这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 “在……” “五息之后便给老子放箭,就射那个骑白马的,把他给老子射成刺猬。” “是……” “一…… 二…… 颇黎王子有几个兄弟? 三…… 啊,对了,瞧我笨的,只少有六个呢。 四…… 儿子嘛,突厥可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林弋嘴上叭叭个不停,脸上的笑却愈发的诡异,此时她的右手已经抬至最高处,下一息就要放下发号施令。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颇黎兀的一扯手里的缰绳,白马嘶鸣一声掉头撒开蹄子便跑,余下的只是一抹残影。 骑马才赶过来的近万突厥兵:“……” 哦哦……哦哦…… 城墙上的一众兵士齐声欢呼。 时至今日,他们头一回见过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外加一支箭就能退敌近万,也终于见识了什么才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少人拥作一处,以庆他们此番的胜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4章 度使来了 此番抵御突厥人,中军一营一队一伍表现英勇,陈晋大手一挥让儿子安排了人予一伍换防,并传令回营让伙头营宰只羊炖了,以犒劳一伍的五十个兄弟们,给他们打打牙祭。 兄弟们一听有羊肉可以吃,一个个乐颠颠的,觉得这一顿羊肉就像是白得一样。 只除了于大牛那小子,他听了将军下的令后,一直忧心忡忡的,生怕林弋食言他的另一顿飞了,回营的路上便一直跟在林弋的屁股后头转。 林弋见他的这副德行哪还会不知他的意思,却装作什么也不知,任由他急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 最后有兄弟看不下去了,便为于大牛说起了好话。 “弋郎,你再逗弄大牛,他怕是今日的这顿羊肉要食不安生了。” 林弋呵呵一笑,斜眼瞟向于大牛,奈何于大牛是个老实孩子,直接摇头予那人回话道。 “才不会呢。 好不容易在营中捞着一顿羊肉,我就是把肚皮撑破了也会好好食上一顿的,哪有空余想些旁的。 不安生也是夜里睡得不安生了。” 噗…… 有人笑出了声。 林弋嫌弃的不行,又瞟了这个糙汉子一眼。 “瞧你那点子出息,一顿羊肉而已,放心罢,日后定是少不了你的。” 这时,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四周豪爽的高声道,“不止少不了这小子的,咱们一伍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老子都请你们去食羊肉。” 她这话音一落,一众兄弟们笑闹出了声。 缀在一伍后头的陈将军见了却是笑骂一声。 “这小子,才多一点子大,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竟比我这个当将军的还有气势。 啧啧啧…… 那帮小子也是的,一伍五十个兄弟偏偏只围着最小的那一个转,还个个唯他命事从,搞得他比他们伍长还要牛呢。” 一提到伍长,陈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扭过脸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瞧你带得好兵,队长队长不着调,伍长伍长更不着调,今日这事如若不是那小子警醒提早有了察觉,又果断处理使了人回来报信,还不知多少损失呢。 也多亏是那小子在关口值守,要是换了个心大的见了官制的通关文牒,开城门把人给放进来,他现下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都是末将的失职,还请将军责罚。” “责罚? 责罚了你这事便能揭过去么? 不止有你,还有你手下的那几个孬种,一个也别想逃了,就连老子也难逃一个失察之责。” “父亲……” 陈绍有些担忧,陈晋却扬手止住了他。 “这么大个事根本捂不住,还是老实的向长官禀明。 等下回了营帐,老子便要把陈情细细写来,你亲自带了前往幽州面呈节度使。” “父亲,还是另遣了旁人去罢。 此番突厥人只是试探还好,如若不是,怕是要卷土重来。 我身为一营校尉自是要坚守阵营,如若在这个褃节前往幽州,难免落一个畏战避战之嫌,节度使见了又不知该如何想我。” “你小子说得是,你阿耶想少了。 我琢磨着让你亲去不是显得咱们心诚么,哪里想得出那些个弯弯绕绕。” 弯弯绕绕? 阿耶如若会用一些弯弯绕绕,这回擢升节度使的人选说不准会是阿耶呢。 幽州,范阳节度使治所。 沈曜收到檀州威武军中陈晋的来信,读了后哈哈大笑三声,当下便使了人去传治所的各层官员议事。 秋粮已收,九州各地要尽早晾晒出来归入州库,在许以重兵把守。 还有各军营田的产出,也要一并处之,以防蛮夷纵兵抢粮不成,再遣了细作混进来烧毁了粮仓,岂不是九州百姓及数万将士都要陷入无粮的境地? 数道命令接连发出,治所各层官员当即跑断了腿。 沈曜想吩咐了人备马即刻出发去往威武军中查看,转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他又临时改了口,派人去经略军中走一趟,喊了儿子回来。 这一日,林弋结束了日常训练,回排房拿了布巾和牙粉盒,一步三晃的往外走,却见石头脚步匆匆而来。 这小子,何事竟这样的急? 林弋也不在意,身子往一旁侧了侧,打算把路给石头让出来,却不想,石头是直奔着她而来。 “咋了,石头?” 林弋有些不解,难不成营中又发生大事了? 石头看了看四周,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弋郎,适才我不经意间瞧见了几十匹马进了咱们大营,还听到了陈将军喊为首那人一声节度使。” “你没听错?” “那样大的声音我如何能听错,我听得真真的,那人还穿了一身紫色官服。” 应是家主到了。 林弋默了默,抬手拍在石头的肩头上。 “不管他是否节度使,咱们只做咱们该做的,旁的与咱们不相干。 还有,营中来人这事你莫要与旁人提及,旁人议论也不要参与其中。” 盥洗过后,林弋还不及去伙头营,就有将军身边的亲卫跑过来寻她,林弋挑挑眉,跟什里的兄弟们招呼一声,便跟着那人去了将军的营帐。 说是营帐,实际是砖石结构盖的大房子,高头大瓦的那种,与沈府的花厅差不多大。 当中地面铺了一块很大的绯色毡毯,上首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好大的书案,上头堆满了公文,节度使沈曜正正襟危坐于书案的后头。 既然家主先前有了交待,林弋自是不会直接开口称呼,而是上前几步单膝着地跪在了正中。 “林弋,这是范阳节度使,还不快速速拜见。” 为她介绍的是陈绍,林弋是他营里的兵士,由他开口最为妥当。 “威武军,中军一营一队一伍一什林弋,拜见节度使,请节度使安。” 林弋声音嘹亮,不卑不亢,脊背被她挺得笔直。 时过半载,眼前的小女娘似是沉稳了不少,与她的阿兄越发的像了,完全瞧不出娇俏可人的影子。 沈曜不经意瞥了一眼身旁立着的长子。 这臭小子装得还真像,不过他这眼光倒是不错,沈曜打心底里认同。 耳边似是还有陈晋先前向他禀报的经过,心里头对这个儿媳妇是愈发的满意了。 这才入营多久,便立下这般功劳,不战而屈人之兵呀,那是多少将领梦寐以求的,竟被这小女娘三言两语的实现了。 沈曜又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家儿子一眼,臭小子,能否把人给他娶回家端看你小子的魅力了,要是这么好的女娘旁落别家,给老子仔细你小子的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5章 问战事 “起罢。” “谢节度使。” “适才听了你们将军所述,你小子此番也是立下了功了,说罢,你想要何赏赐呀?” 林弋听了眼珠子转了转,抬手给沈曜作了个揖。 “节度使既要予小子赏赐,那小子就厚颜领了。” 瞧瞧,这大方性子,一点子也不扭捏,怪不得自家女儿也与之交好。 “小子先前在关口御敌之时曾应了手下的兄弟们,事后要请了他们去提奚城中酒肆里搓一顿羊肉。 只是小子现下囊中羞涩,自家中带出的钱袋子早就让小子花空了,节度使要赏不妨赏小子一些钱财罢。” “弋郎……” 陈绍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陈晋一把给拉住了,但他的这一声弋郎却清清楚楚落在众人的耳里,沈樉的眉头紧了紧,手不自觉的摩挲起来。 那一声沈曜自是也听得清楚,又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叫你小子不急,老子偏要想法子让你急。 “无妨,些许小事而已。” 沈曜对着陈晋压了压手,自腰间掏出一个金饼子,随手一扬抛向了林弋。 “我这金饼子还是家中小辈游学时在赌场里赢的呢,算是她孝敬给我的。” 林弋知晓他这话里的意思,单膝跪下谢过节度使的赏赐。 沈曜却未急着叫起她,而是面色一转盯着林弋冷声问道。 “赏也赏了,你便说说此番突厥人叩北口关的用意。”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不明白节度使为何会问一个底层兵士这样的问题。 林弋思忖了一下,改单腿为双腿跪地,这样她回起话来也方便一些。 “回节度使,小子认为此番突厥六王子带兵来我北关,意在试探。 说开了讲就是他们在搂草打兔子。 能打得着兔子就拎了兔子归家,打不得兔子就搂点草回去。” 此言一出,沈曜哈哈笑出了声。 “不曾想,这个突厥王子竟连根儿草都没搂着,还被你小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连突厥可汗你小子都不曾放过,竟被你小子给比作看门狗了。 哈哈哈……” 屋中众人随之附和笑出了声,尤其陈晋的笑声最大,他手下的人出了能人,他的脸上也跟着有光,总比以死谢罪要好上许多。 林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看了一旁陈将军一眼,我的将军哟,你有必要向长官汇报的这么详细么? “你就不怕他将你认出来,再寻了机会向你报仇?” 沈曜听儿子跟他提过沧州一行的详细,知晓小女娘与那突厥王子见过面,是以他才不曾究底细问。 听到家主这么问,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要是如实回答了,阿耶他是否又要说她不着四六了。 “虽说曩时我在沧州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却也是在夜里匆匆而见,说不准他根本就记不得小子的样貌,且小子作了双保险,对此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哦,双保险?展示出来给老子瞧瞧。” 林弋抬眼看了沈曜一眼,心道,家主你玩心咋这么大呢,一个大花脸而已,有什么好瞧的? 尽管心里头一再吐槽,林弋还是听话的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未铺毯子的地方看了看,不曾想将军这营帐擦得还挺干净,她又转身走了出去,只几息的工夫再次回转。 众人很是好奇,只这么一会子工夫她能作何,却不想她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在脸上就是狠狠一画,三根手指粗的黑线便斜向贯穿在了她的脸上。 “只这般?” “回节度使,就是这般,其实最好是用胭脂或口脂一般的物什,画到脸上更不容易辨别。 如若能制出绿色或是土色的就更好了,涂在了脸上往树丛里这么一待,不细瞧根本就看不清,还以为那是一簇树叶子或是一块石头呢。” “这便是你小子说的伪装?” 他听儿子提及过,与那些密码一样值得一用。 林弋点了点头,“小子少时淘气最喜鼓捣这些,为此我阿娘的胭脂没少叫我祸祸。” 闻言,沈曜狠瞪了林弋一眼,“知晓自己是个淘的,平时就收些脾气,这回突厥六王子是被你给唬住了,下一回又当如何? 难不成就凭你小子手下那几十号去与那上万人硬拼么? 你小子那是自不量力。” 沈曜话里这语气,引得陈晋抬头快速看了一眼,随即又收回了视线垂下了头。 “我说的你可服气?” “是,小子这一回错了,下一回便不敢了。” 沈曜重重哼了一声。 “其实小子这般做是有些底气的,料到此番突厥人并非真实攻城。 不过这一战不可避免,迟早再战,还请节度使早做打算?” “为何? 我盛唐与番邦的关系一直很好,且一直互通有无。” “节度使说得不错。 我盛唐开朝至今一甲子,与外族互通有无也数十载,可这数十年便足以令他们休养生息的了。 蛮夷,始终是蛮夷,非我族类,又何来一条心之说? 他们的野心从未消失,只是更好的将其掩盖。 我中原国土辽阔,城池垒垒,更有数不清的农田和物产,这些都是蛮夷部落不曾有的,也是令他们一直垂涎觊觎的。” 沈曜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没有,他们便要想法子抢夺。 那你说说何时会再战?” “布局成熟之时,便是卷土重来之日。 那一日便不似现下这般巧言试探,而是出其不意不留下半分喘息,一鼓作气拿下城池,在援军抵达之前进入关中,提前设伏击溃援军。 如若不然,他们只会择选退出关外,寻机再战。” 沈曜垂了眼。 北关关隘地处险地,关外是一座连着一座的群山,容不下数万人同时攻城,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关口,除非他们用箭雨或火攻。” 沈曜一边在心里头盘算,一边手指落于案上轻轻敲击,倏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了头再问林弋道。 “你对你们防区可了解?” 林弋点点头,她身为一个特种兵,掌握周边环境和地形是特种兵的必修课。 “既如此,你便带了他……” 说着,他手指了一旁的沈樉,“这小子是我家中小辈,你带了他出营转转,不必急着回来,我与陈将军有要事相商,今日会歇在营中。” 林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6章 赠烈阳 脚下的长城就好似一条巨龙,随着山体的走势盘旋蜿蜒,历经数百年屹立不倒,将外敌牢牢抵挡在长城外。 “树都变黄了,你们过冬的军服可曾发下了?” 林弋陪着沈樉走在北关口的城墙上,二人随意的聊着。 林弋有些心不在焉,她其实很想问问阿郎,为何阿兄这次没有跟了来,就连长清队阿兄亦是不曾。 “回将军,已经发了。 咱们这一批新兵只有五十众,人数不多,营中的库房刚好就有现成的。” “并不是新的罢?” 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布匹都有定数,且还要受到一级级的层层盘剥,到手的数量也远远不及兵部下发的文书,即便是这般也不会按时送达,总有他们的理由予以拖延。 沈曜为边境一军之将多年,如何不知里头的门道,是以,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考虑民生问题,即便不为九州的百姓,也得要保证治下九军的将士不饿肚子,有衣可穿,有饷钱可以领。 林弋笑笑没有应声,旁边都是兵士,有些话只能心知肚明并不能宣之于口。 “弋郎,你怎的来了?”有人热情的与林弋打着招呼。 “奉校尉之命,带人上来转转,你们继续值守。” “与同袍相处得不错?”又走出了些许距离,沈樉这才开口打趣。 “还好罢,在军中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不可单打独斗,得与身边的袍泽配合协作,这才是上上之选。” 沈樉赞赏的看了小女娘一眼,接着又道,“以你少时的性子,我真怕你会在营中逞英雄作好汉。 就好似突厥王子一事,意儿,你还是有些冲动了。” 林弋不置可否,“身处其境,不得已为之罢了。” 沈樉叹了口气,主动问起了别个。 “你在这里可还好?” “还好,就是沐浴不太便宜。 起初很不适应忍受不住,只在夜里偷偷入河水擦洗。现下好了,河水冰冷刺骨根本沾不得,只得强忍着臭气熏天,谁承想,慢慢的竟嗅不出了。” 沈樉叹了口气。 二人离开关防有些距离,身边再无值守的兵士,沈樉伸手扯住了林弋,手指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意儿,你可曾想好了?” 林弋微微一愣。 沈樉红着耳尖继续问,“我们的事…… 意儿,我在问你,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可曾想好了?” 林弋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沈樉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们二人如今相隔两地,如若父亲不曾因着意儿立功而高兴,又岂会带了他一道前来? “意儿,你看着我?” 沈樉霸道的抚住意儿的脸,强制她看向自己。 “我的话你听到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我……睡迷糊了,不曾听清。” 林弋想挣脱,沈樉却两只手固定住了她的头。 “好,那我再说一回。 意儿,我心悦于你,不似阿兄对阿妹,是郎君对女娘。 我知晓自己年长你许多,我察觉我对你的心思时也曾恼恨…… 我试着躲着你、不见你,可是意儿……不行,你已然钻进了我的心里,浸入到了我的骨里,欲将你剥离我心如刀绞、骨如刻蚀。” 林弋不曾料到沈樉真的会当她的面说出。 她不曾有过准备,她手足无措、心里发慌,她从未想过自己要与阿郎共度一生,哪怕曩时她并未睡熟,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很乱。 林弋的沉默沈樉只觉心凉,小女娘的心里果然不曾有他,他的手指动了动,叹了口气。 “罢,既知你意,我日后便不会再作纠缠,先前说过不允你嫁人的话……只作不曾说过。” 沈樉闭了闭眼,接着说道,“你阿兄如今跟我在军中办事,接下了的亲卫营成了校尉,高离接替了宁义成为军中的左将军。 还有你家人…… 你离家的异日林叔便在城中购置了院子,一家人都搬了出去,平郎……也再也不曾回过家里。 几月前,林叔使人把……她送去了你次兄那里,来之前平州才递回来的消息,她偶遇了安岐山,予他做了小。” 沈樉落在林弋脸颊上的手指再次动了动,“意儿,照顾好自己,莫要叫……你阿兄惦记。” 手指又动了动才一下子松开,自小腿上取下了一柄刀,是林弋与他一同寻了老于打制的那把三棱刺。 “嗜血,老于一共制出了四柄,他留了一柄,余下的,父亲予了你阿兄一柄,一柄被他收起来与春雪放在了一处。 这是我的那一柄,你先拿着用。” 说着,把手里的嗜血递了过去,沈樉默了默,又自腰间解下了烈阳。 “还有烈阳,你莫要误会,我并无旁的意思。 营中配发的兵器只是寻常铁石所制,你力大,战场上没有一把称手的兵器等同于失了一只臂膀,你不应为它所限…… 意儿,你莫要嫌弃。” 也别嫌弃我,这怕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看着横陈于眼前的烈阳,林弋的心揪得发疼。 这是阿郎自打习武之后便一直使用的佩刀,已经跟了他十余年,只为自己在战场上多一分安全,他竟毫不迟疑的割舍下了。 林弋觉得这烈阳愈发的刺目,刺得她的双眼有些湿润。 沈樉的大掌放在林弋头顶,就似她儿时那般轻轻的揉着,温声的哄着她。 “无事,一柄刀而已,我回去自会向父亲要了春雪使,不会没刀可用,你莫要多思多想。 时辰不早了,我……军中还有事,便不多留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着,沈樉把烈阳往林弋的怀里一塞,转身大步离去,不作一丝犹疑。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林弋感觉她的心里有什么抽走了一般,空落落的,倏的,她垂下了肩,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就连经过的兵士与她说话都不曾理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7章 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吻 好不容易回到了大营,远远的瞧见了沈曜等人立在点将台上,见到了总要打个招呼,林弋垂头耷脑的往那边走,走到近前也不说话,依旧保持着怀抱烈阳的姿势。 沈曜一见小女娘的这副模样,还有适才儿子寒着一张脸脚步匆匆的回来,只予他说了一声军中还有事,就翻身上马急驰离开,便是微微一笑。 他琢磨着想问上一问呢,这下好了,现下倒是不必再问了。 瞄了一眼小女娘怀中的烈阳,沈曜哼了一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倒是舍得。” 引得身后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声音,林弋一下子攥紧了手,冷不防的抬起了头。 一眼寻到了陈晋,几步过去单膝及地。 “将军,林弋有急事告假,请将军予以允准。” 陈晋呃了一声。 他有些闹不清这里头的褃节,瞧着林弋一副要外出大营一去不复返的模样。 如此战时,他守着节度使的面怎会轻易允了。 “林弋,有军规在前,我不能为你破这个例。” 林弋心知,单膝改双膝及地,对着陈晋行了个大礼,“将军,林弋真的有急事,请将军允准林弋告假一日,哪怕回来受杖刑亦可。” “你可是想好了?” 不待陈晋呵斥她胡闹,一旁的沈曜开了口。 “是,节度使,意儿想清楚了。”林弋双腿微动,转了个方向答话道。 “不悔?” “不悔。” “好,不枉那傻小子一片痴心,你莫要负了他。” 林弋猛然抬头,脸上满是不解。 “他一贯的老成,有些话怎会说出口,只会着手去做。 罢,你去罢,我替你作保留在营中直至你归来。” “谢节度使。” 沈曜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小女娘的称呼。 “来人,给她马匹。” 很快有沈曜的亲卫牵马过来,林弋给沈曜再次叩了个头,站起身又给陈晋行了个军礼,这才纵身一跃至于马上,一扯缰绳打马飞奔离营,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晋父子都看懵了,这小子竟有如此身手,适才的那一跃明显使用的是内功,且功力并不低。 “令你们见笑了,家中小辈不省心,尽叫我这个老父亲跟着操心,罢了,由他们去罢,咱们回营接着议事。” 另一边,林弋手中的鞭子不断扬起,胯下的骏马也被她驱使得飞快,已然有了八百里加急的意味。 马儿一路向南,很快便过了提奚城,林弋不曾扯下缰绳来寻找,她有种感觉,阿郎会直接回了檀州城,最多在那里歇上一晚然后再继续出发。 又或者,阿郎会不作停留,连夜御马赶回幽州,他可是连防身的兵器都不曾带了,路上遇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驾……” 跑得这样远了,前头依旧不见那人身影,林弋头脑一时发晕运足了内力,向前头大声一吼。 “沈樉……” 声音飘去了好远,但胯下的马儿还是那速度,任她几番抽打仍是提不起来。 什么嘛,家主是不是故意作弄她呀,怎么弄这么一匹破马给她,害得她追了大半个时辰了,连个人影也没搭着呢。 拐了个大弯,前头突然有一人立于马上,正静静的看向她,林弋下意识的勒住了马,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令她跨下的马儿四肢同时收住,马蹄铁与地面摩擦引起了一溜火星子。 小女娘追他而来,沈樉只觉得心嘭嘭的,但不太敢迎回去,他怕他所听所见只是他一时的臆想,是以他只是静静的立在路的中央,等待着他心爱之人的出现。 真的是她,沈樉的嘴角不受控的向上微弯,但他不敢笑的太大,因为小女娘的紧张他看在眼里。 不急,人已经追来了不是么,他要等她主动开口。 沈樉的心思林弋不知,此时的她有些紧张,就如沈樉看到的那般,心里有两个小人相互打架。 一个让她继续向前,扑进男人的怀里,至此她便不再孤独。 而另一个则在时时的提醒她,这里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不会为了任何的一个女人而转变他们的观念,你向这样的一个男人敞开心扉,无疑是在飞蛾扑火。 林弋抓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能违背世俗理念要求阿郎为她做什么,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太过于美好,她的一腔热血交付之后换来的是否真心?还是会伤得体无完肤头破血流? 沈樉先前激动颤抖的心渐渐地平复了,向上弯曲的唇角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的心被揪得生疼,不解小女娘明明追他而来,为何仍迟疑着不肯上前。 意儿她的心里是否有他,还是只为受了他的佩剑心中不安。 沈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握紧了缰绳狠狠一扯,她做不了决定他便替她做好了,只因他想要的是小女娘一颗完整的心。 坐骑被他扯得吃痛,嘶鸣一声马蹄扬起,就在沈樉抬手挥鞭的那一刻,一声呼唤自林弋胸间发出。 “不要……” 下一息,林弋双脚离地,朝着前面的那个男人而去,直至冲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沈樉轻轻拍着小女娘的后背安抚,“莫怕,我不会离开你,即便我的人离开了你,我的心早就留在了你的身上。 意儿,不急,想不通就慢慢想,不要强迫自己,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是……” 林弋兀的自怀中抬起了头,盯着沈樉的眼睛问道。 “沈樉,我可以信你么?” “意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怕就是即便如此仍难以抵消你心中的疑虑。 意儿,我给不了你山盟海誓,给不了你白头偕老之约。 我是军人,是一军的守将,他日免不了要上战场,说不准哪一日便会魂归故里、马革裹尸,这样的我你还要喜欢么?” 林弋的心蓦地一下子定了,这样的话她似是曾经听过。 踮起脚尖环住男人的脖子,送上了她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吻。 唇畔上的微凉与濡湿,令一时怔住的沈樉回了神,下一息,他大掌扣住了小女娘,反客为主把这个他向往已久的吻加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8章 问责威武军 良久,唇瓣才分开些许,二人皆因情动而不停的喘息。 沈樉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身体里的躁动,额头轻触小女娘的额头,轻声问着。 “意儿,你可是接受我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怕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他脑中的虚幻。 林弋轻轻点着头,“是,沈樉,哪怕换来的是飞蛾扑火,我也要试上一试。”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樉将小女娘扣入他的怀里,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最后竟低低笑出了声。 笑声愈发的大了,胸膛的震动令林弋意识到了她适才说了什么,臊得她一张老脸通红,只得把脑袋埋得更低些。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她不要再见人了。 沈樉轻抚着她的后背,“意儿,你可知我心甚悦,你终于属于我的了。” 林弋觉得他话里有话,抬起了头望着沈樉,沈樉也不与她多说,只一根手指刮蹭在了她的鼻头,林弋这才想起她先前的伪装。 “哦,好你个沈樉,你是在笑我脸上是个大花猫么?” 花猫?倒是贴切得很。 然这话沈樉只敢放在心里,他即便再是木讷之人,也不会蠢到当着小女娘的面笑她的容貌。 “意儿,樉只是我的名,我还有字。” 林弋:“……” “我并未办冠礼,是以旁人并不知晓我的字,但父亲还是予我取了字的。” “那你的字是……” “之安…… 长辈只能唤我的名,我的字并未向外人透露…… 意儿,你们家的户籍已作更改,便不再是沈府的下人…… 从今往后,你唤我之安可好?余生只唯你一人唤我之安,可好?” 家主还说这人不会说话呢,殊不知他这儿子究竟有多会说话。 不过,她很喜欢听呢。 林弋顶着一张大花脸,笑得无比灿烂。 威武军中。 沈曜与陈晋父子及诸校尉在营帐中继续先前商议之事。 待商议过后,陈晋忽然站起了身,来至营帐中间向坐在上首的节度使跪下请罪,威武军其余将领见了也随之跪在了他的身后。 节度使不曾向威武军问罪,他们却不能装作不知混过去,如若不是那小子机敏,威武军怕是要难逃一劫。 闻言,沈曜垂了眼。 关于威武军罪责一事他也是思虑颇多。 重了,那小女娘日后如何在威武军中立足。 轻了,怕是起不了震慑,反之会使一些人更加的懈怠轻慢。 思索过后,沈曜并未急着予以定论,而是转问了旁的。 “突厥人叩边之时,当值的伍长为何不在?” 提起这个,陈晋的老脸就是一红。 因着事实真如于大牛所说的那般,一伍的伍长竟在当值之时偷偷跑去了营南的红帐,搂着新进的营妓在里边快活,更是肆无忌惮的一回招了两个伺候。 陈晋给身后的儿子使了个眼色,陈绍点头起身上前把压在书案的上供词找出,与之一并的还有一队队正的供词。 沈曜撩眼皮子大致瞧了瞧,兀地,他的大掌骤然落在了书案上头。 “混账,当值之时竟能干得出宿妓的事情来,简直就是一个混账。 来人,去传军令,老子要当着全军的面当众摘了他的脑袋,也让全军将士长长记性,知晓擅离职守、弃全军与我一州百姓性命不顾的人,究竟是何下场。” 话落,便有人跑了出去吩咐敲响集合鼓。 “还有那个队正,他的状词你们待如何看呀?” 陈晋眼珠子转了转,这一队正带队去巡城墙,这事说起来既无功也无过,最多只能治他一个御下不严之过,就好似他和绍儿一般。 陈晋的心中所想沈曜如何不知,正因由一军之将都会这般想,才会有手下之人懈怠之像。 然,他却不能明面指出,但不妨碍他以此给陈晋父子敲敲警钟、对威武军行震慑之事。 这便是他亲自来这一趟的目的。 “怎么?你们认为他无过么?” 陈晋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回节度使,威武军许久未经历战事,有人难免心生惰性,依末将看,不如趁此机会重新调整。” 沈曜对他这话很是满意,点点头道。 “陈将军所言不错,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方是治军之道。 但不知……陈将军可有良策呀?” 陈晋听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节度使心里明明已有了决断却只言不提,只是问了他要如何作,他能如何,自是要顺上官节度使的意了。 “回节度使,不如当着众将士的面公开比试。” 沈曜示意他接着说。 “既然要选将才,不如就比试箭术、刀术、兵法三项。” “可,就依你之言,公开比试三项。 候选人可以是威武军中的任何人,哪怕是伙头营的伙夫,只要觉得他有这个将才,便可参加报名进行比试。 另,我想着既然要比试,不如连校尉们一并考了,我总得亲眼瞧过了才能放心。” 沈曜琢磨了一下,“威武军中只设将军一人属实少了些,不如再设一名副将替陈将军分担些许。 择选副将的人选便不可随意处之,就……从十个营的校尉中选拔罢,比的还是那三项。 至于空出来的那一个营校,自然由比试的第一名自动填补,其他的空缺你们看着来吧,我对营中不熟,就不跟着掺和了。” 语毕便不再言语,只拿着眼睛看着屋中的一众人。 “是,末将听命。” 这声音,比以往不同,竟是头一回这般的响亮。 副将呀,是这营中仅次于陈将军的所在,如若陈将军升迁,那副将不就是下一任守将么? 陈绍不禁在心里就是一叹,这节度使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既在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又名正言顺的分派了他们父子的势力,除非他能以一已之力比过其余九个校尉,不然,他们父子就要眼睁睁的把威武军让出去一半子。 这一招连削带打玩的甚是绝妙,他父亲只能甘拜下风。 本为以此事就此告结,却不想节度使话锋一转又说回了罪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9章 泡温泉? “适才陈将军提到了请罪,我思量了一下,认为不得不罚,否则难以向朝廷交待。 依我之见,一营校尉罚奉半载,一营一队队正罚奉一年,至于一伍的伍长么,立即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知诸位可有异议呀? 如若赞同,待本使回到了幽州便手书一封呈报朝廷,连同陈将军的陈情一并呈上。” “末将等并无异议。” 沈曜点了头,起身率先往帐外走去,他要亲自监督斩首之刑。 威武军中有人因擅离职守掉了脑袋,另一边,才定下相守之约的二人正在提奚城中林弋常去的那家酒肆里吃羊肉食汤饼。 看到端上来的羊肉汤饼,细腻而富有弹性的面条浸润在冒着香气的羊肉汤中,再缀以翠绿的葱花和芫荽,让人垂涎欲滴,然,沈樉的心却不由的一阵抽疼。 “意儿,今岁诞辰你可食得汤饼?” 林弋嘿嘿一笑,答话道,“本是可以的,奈何我才到军中就把长清阿兄予我的钱袋子花了个干净。” 沈樉无奈一声叹,“那怎的不往家里捎个信?连封平安信都未有过。 你不知平郎有多惦念你,他怕你还生他的气不肯见他,不然早就来看你了。” 那你倒是让我阿兄来呀。 林弋翻了翻眼睛,“我是想往家里捎信来着,不是怕被军中拦下核查么,一看不是往沧州发的再露了馅,我可是应下了家主不在军中说出我与家中的关系。” 沈樉轻轻弹了小女娘的额头,“歪理。 你用的是他给你的过所入的兵籍?” 提到兵籍一事,林弋哈哈笑出了声,不在意她们此番身处酒肆,把她当初报名时的经过细细讲述给沈樉听。 先前她告假时,家主出言袒护于她,还称要留在营中为她作保,虽未明言她与沈家的关系,怕是事后也要说上一句家中小辈们胡闹一类的言语向众人解释,是以她才当众说出这事,以示她内心的坦荡。 “你呀你……” 小女娘的用意沈樉如何不知,怕是那两个被她糊弄的参军要因此受连累了。 “这事你有想过要如何交待? 伪造兵籍之事可大可小,如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除了你的兵籍都是轻的。” “哪有那般严重? 我的过所可是出于官制,并不是我私制。 我在沧州游学时弄丢了过所才会去州府补了新的,怪就只怪州府的书吏写错了字。 再说了,那过所已然被墨色完全浸透,根本无法辨别上头的字,有心之人就是想要为难,怕也是不成了的。” 是呀,实证都没了还为难个屁呀,最多治她一个过失之罪,这有过的还不是小女娘本人。 “你说的不错,定是沧州书吏写错了籍贯,这事我回去会与父亲禀报,让他与陈将军说说,把你的兵籍修正。 但……” 小女娘或许还是难逃一罚。 “无妨,不就是挨上几个军棍么? 有错予罚,弋理当受之。 谁叫我淘气把自己的过所给弄丢了的。” 说了兵籍之事,沈樉几口把剩下的汤饼吃完,便让林弋在店里等着他,他去去便回。 林弋哦了一声挑挑眉也不多问,继续给她的肚子补亏空。 店家阿婆见林弋与一个陌生人来店里用吃食,心下不由的好奇,但那人一身的银色铠甲看着就非寻常之人,是以她并不敢冒然扰了,只待沈樉出了店铺,她才敢凑过去与林弋搭起了话。 “小郎君,适才那位将军可是营中新进的将领?婆子我瞧着竟有些眼生。” 其实不然。 今日头晌,她可是亲眼所见有好几十匹马打她店铺前头经过,为首之人竟穿了一身的紫袍,那气度,一看就是个大官。 “阿婆你问的是他么? 他非威武军中之人,阿婆自是不相熟。” 却闭口不提沈樉的身份。 店家阿婆也是个有眼色的,知晓并非所有事都是她一个妇人可以访听,于是讪讪的笑了笑。 “哦,婆子就是瞧着你与他甚是亲密,是以才想着问上一问。” “无妨,我知晓阿婆担心我,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对了,阿婆,过些日子我想要和营中的兄弟们一起过来食羊肉,不知需要提前多久预定?” 有生意上门,阿婆便不再关心沈樉的身份,而是立即在她的老脸上堆出一朵菊花,笑道。 “敢问郎君,总共有多少个兄弟?” 人数少了郎君不会提到预定。 “五十,说不准还要再多上一些,现下未曾定下。” “那不难,约摸着有个一百来斤的羊肉怕就是足足的了,郎君只需提前一日过来知会婆子一声便好。” 一百来斤? 平均下来一人二斤不到,想到上回营里吃羊肉,还有那些个货的吃相,林弋果断摇了摇头。 “阿婆,一百斤指定不够,怎的也得一百五十斤。” 啊? 店家阿婆瞪大了眼睛,一人二斤还不够么? “只食羊肉么?要不要备些汤饼和旁的吃食? 羊脑、羊杂都可作汤。” 这是要给她省钱呢,林弋呵呵一笑,才想开口拒绝,就见沈樉从铺子外面走了进来,与去时相比,他身上多出了一个大包袱。 “意儿,可是吃好了?” “嗯,吃好了。” “那咱们走罢,我带了你去一个好去处。” 沈樉嘴里的好去处,就是二人上马北出提奚城,再转道往东一路骑马约过了一个时辰,随后沈樉在一座高山之前勒住了马。 林弋在心里头估摸着,他们适才骑行了约五十余里,而檀州狭小,他们怕是到了几地的边境。 “阿郎,这山怎的这般高?” 沈樉在小女娘的发顶上轻轻抚了抚,“我无意与父亲闲聊时,得知这里有一处温泉,就隐于这高山之中。” 温泉? 这人竟是带她来这里洗澡的么? 想到他们先前的那个吻,还有沈樉背后的大包袱,林弋不由的吞咽了口水,一向胆子大得没边的她此时竟心生了怯意。 这孤男寡女的,跑到野外来泡温泉,那画面林弋有些不敢想,脖子耳朵羞得通红。 沈樉察觉出小女娘的目光有些闪躲,顿时猜到了几分,纵身一跃来到了她的身后,一口便含住了小女娘的耳珠,激得林弋浑身颤抖不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0章 仙里仙气 “意儿,我虽想现下便与你结成夫妻,但却为时尚早。 你年岁不足,有些事得在你及笄之后。” 沈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小女娘的耳畔,林弋只觉得有一口老血哽在了她的喉头。 这话让他说的好像她有多急色似的,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都怪她身后的这个家伙。 林弋抬起了手肘向身后击打了过去。 让他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把她直接带来了这里,还提及这里有温泉? 呵呵…… 小女娘这是恼羞成怒了。 沈樉忍住了不笑出声,借势脱离了林弋去牵了他自己的马。 “意儿,前途并无路,咱们怕是要牵马而行。” 林弋又白了他一眼,长腿一跨从马上滑了下来。 现下已临近酉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林弋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高山,以她超乎常人的目力着实瞧不出哪里有温泉。 “都说了是在山的里面,你这么瞧自是瞧不出。” 说话间,沈樉当先一步牵了马走在了最前头。 树林里的确不曾有路,沈樉只能凭借他父亲口述的大概方向向前穿行,围着山脚转了大约小半圈,二人的眼前赫然出现了如瀑布一样的藤蔓。 只是这瀑布已然变了颜色,透过发黄的枯枝隐约可见崖壁上有一个约丈余大小的石洞,林弋与沈樉二人相视一眼。 “之安,你说这里头可曾有了野物?” 深山老林里有蛇虫鼠蚁实乃寻常之事,且这个石洞如此之大,万一里头住着狼群老虎啥的,他们怕是要麻烦一番。 “父亲说这里他进来过,不曾发现有野物,甚至连条蛇也不曾有。” 只是行至洞穴的最深处,借着光亮能瞧见里头有温泉,却是进不得。 沈樉也是想来这里试上一试,时隔十余载,说不准他们此番就能进去了呢。 “意儿,莫怕,万事有我在你身边。” 把马拴好,掏出在路上采摘的香蒲,林弋以火折子燃之,有了光亮他们脚下的路便被照得清清楚楚。 往里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远远望见前头一片微光,虽不及火焰明亮却也足够让他们二人瞧得清楚,应是到了此番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露天的天然大池子,约有十丈长宽几乎呈矩形,池水上方氤氲着些许雾气,看上去透着仙气。 池子周围是岩石形成的天然平台,再往外是垂直向上的崖壁,林弋抬头往上瞧了瞧,似是一眼望不到边,直冲云霄而去。 “之安,这里莫不是哪路神仙在凡间沐浴净身而用的仙池? 这崖壁、这池子瞧着似是刀凿斧劈一般,再配上温泉水,感觉有些仙里仙气的。” 沈樉心下狐疑,这便是父亲所说的不得入内? 他与小女娘一路并未遇了任何阻拦,正思忖回忆父亲说过的话时,就听小女娘有这样一问。 “净说胡话。” 沈樉紧了紧小女娘的手,语气里透着些许打趣。 “还仙里仙气。 既如此,你不如好好拜上一拜,说不准仙人见了你诚心会予下你一个机缘。” “你说的是哦。” 林弋听了却当了真。 她可是看过不少仙侠剧,无一不是因一时诚心之举而结下机缘。 既如此那有啥可说的,不就是磕几个头么,反正她又不少块肉,都跪过那般多了还差这一回。 有了这一念头,林弋当即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嘭嘭嘭叩了几个头,嘴里还不忘大声说道。 “小女林弋,是三十里外军营中的兵士,因冬日天冷无法入河沐浴,是以才来到此处借贵宝地一用,若是觉得咱们冒犯了烦劳给个警示,咱们两个即刻退出,从此不再与旁人提及此地。” 等上了一会子并无任何异样,林弋这才放下了心从地上站了起来。 “之安,看来这里的主人家似是允了咱们。” 沈樉不免有些失笑,“你呀,也就是你会如此行事,罢了,你就在这里沐浴,包袱里有我才置办的换洗衣裳。 我……就在外头守着,你有事便开口唤上我一声。” 撂下话,沈樉便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弋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几步来到池边纵身往里一跳,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游泳潜水,是每一个特战队员的必修之课,熟悉水性在遇到涉及水域的任务时,便不会因此而受限。 就像林弋所在的特种部队,虽不临海,但每年至少有一到两次或海边、或湖边进行水上或水下的专项训练,且须得通过专项考核。 池水里似是比上面还要亮一些,林弋靠近池壁仔细观察,原来上头镶嵌了一些她不识得的石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怪不得这里不用火把也能把将周围的景致瞧得清楚。 林弋心里头诧异,若是这温泉天然形成她自不信的,可若是说这里是人工修建而成,究竟是谁会在深山间筑上这样一方池水呢? 林弋顺着池壁慢慢向下潜去,约摸着潜入七八米深的样子,她便触到了池底。 池底并未像池壁那般镶嵌着发着光的石头,而是一整个池底都在发光,定眼瞧了瞧,池底中心好似有一颗不一样的石头嵌在中心,林弋并未抱着据为己有的想法,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 诶,还真是好看。 这颗石头瞧着不似旁边一般温润发着微光,而是呈现出极淡的红色,半透明状,晶莹剔透的,竟比她上一辈子见过的红宝石一般那样璀璨,只是颜色淡了些,并不浓郁。 然,潜在池里玩得兀自高兴的林弋,以及静立于池水二十步开外的沈樉,皆不曾察觉池水四周竟起了变化。 在水里玩够了的林弋,打算浮上水面换气,才一自水中露出头来,入眼的景象惊得她下意识的呼出了声。 呀…… 沈樉虽在二十步之外,小女娘嘴里发出的一声惊呼还是传入了他的耳里。 “意儿?意儿?” 两声呼喊林弋并未予以回应,唬得沈樉掉头就往池水那里跑。 二十步的距离,沈樉运足了内力不到两息的工夫,他人就已经现身在了池水的入口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1章 池水的妙用 “意儿?” 浮于水中的小女娘这是怎的了?背对着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小女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崖壁边上不知何时长出一棵树,那树有些高,瞧着有四五人那样高,上头结满了红色的果子瞧着晶莹饱满、娇艳欲滴的,树的 那石料林弋自是认得出,与池水底部的石床一般无二。 眼见这些,沈樉下意识也是一声惊呼,林弋这才回了神,身体向前紧贴着池壁。 “你……你怎的进来了?” 饶是觉得自己一贯的脸皮厚,任务需要时可以穿着泳衣在沙难上来回的走,泳衣的布料再少好歹也是一层遮挡,完全不似眼下她全身裸露,好再温泉上方雾气氤氲,不然以这清澈见底的池水,林弋就是紧贴着池壁也是无用。 啊? 沈樉微微一愣,才察觉此时的羞窘,一下子转过了身体,急急的解释道。 “意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外头听到你的惊呼,又唤了你两声不见回答,我这才赶了过来。 我……” “你……莫要再说了,先出去,待我喊了你再过来。” 沈樉哦了一声急步走了出去。 池水也不知加了什么,林弋只觉得她此时的皮肤光滑无比,不见一丝脏污,再摸摸她的头发,也没有之前油腻的感觉,仿佛这池水自带清洁功能,不用澡豆也能洗得干净清爽。 有了这一发现,林弋自水中跃出,在包袱里翻出了中衣裤套在了身上,外袍她未并上身,因由这里的温度比先前进来之时又热上些许。 用布巾子包住了头发,又把她先下褪下的迦南香捻珠套在了手腕上,这才开了口唤出了声。 “之安,我洗好了,你进来罢。” 话落几息之后,沈樉的脚步声才渐渐传来,林弋瞧得出他这一回离开的距离比上一回更远些。 “这就洗好了?”也太快了些。 “嗯,洗好了,也要沐浴么?” 适才她在包袱里看了有两套换洗衣物,说明沈樉也有要沐浴的打算。 沈樉不曾应声,因着适才的变化他有些不放心让小女娘独自一个人,这里还好说并无其他出路,待在外面便就不同了。 林弋似是瞧出他的担心,便也不再问而是抬步就往外面走,在经过沈樉的身边时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臂。 林弋有些不解,扭脸看向沈樉。 沐浴过后的小女娘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艳娇嫩,在微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她的肌肤白皙细腻、莹润柔滑,沈樉的喉头不由地就是一滚。 “之安?” 沈樉的目光似是落在她的脖颈,林弋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下包在头上的布巾,她把这个拿走了这人要如何擦身。 “险些把这个拿出去。” 一瀑秀发随着林弋的头的摆动而轻轻晃动,晃得沈樉目光变得呆滞,加之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沈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扯进了怀里,低头覆住了小女娘的唇。 许久,沈樉才放开了林弋,大掌揉捏着她的腰间。 “意儿,你怎的还不长大?” 林弋的脸上泛着红晕,一把按住了他不大安分的手。 “那个……我不走远,只停在外头。” 说着,她一下子挣脱了沈樉的桎梏,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瞧着小女娘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樉低低笑出了声。 意儿,一年半的光景匆匆而至,到时我看你要如何逃。 沈樉在池水里泡了一会儿,也察觉到了池水的妙用之处,拭干的身体又擦了头发,沈樉便唤了林弋,说他已经换好了衣裳。 “过来,我予你束发。” 沈樉不是第一次给小女娘束发,这一回似乎比上一回梳得更快些。 “之安,咱们初来这里之时,你可曾瞧见了那边的那棵树,还有下头的一张石床?” 沈樉确定他不曾漏看过,却也不知为何又多出了一树一床。 “或许是咱们看错了罢。” 好端端的,怎么平生冒出一棵树来,现种现长的都没这般快。 “或许罢。” 以林弋的认知,并不能解释这一现象,比她看过的仙侠剧还要玄幻,毕竟这可是亲眼所见呀。 “之安,你说树上头结的果子是否可食? 我瞧着红艳艳的,似是很好吃的样子,要不我尝上一颗可好?” “这种不识的果子你也敢食,不怕有毒的么?” “你竟也不识得么?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问自取呢。” “岂会? 这果子我也不曾见过,看着熟透了的模样,却不曾有一颗掉落,甚是奇怪。” 沈樉的话才一出口,便自树上掉下了两棵,还恰好掉在了石床之上。 “之安,这是否太巧了些?你才一说没有果子掉下来,就有果子落了下来,还一回落了两颗。” “许是巧合罢。” 林弋眼珠子转了转,“之安,我怎么觉得是我先前磕的几个头起了效用,不然你也在这里拜上一拜?” 曩时小女娘说她要跪拜,他还觉得是无稽之谈,现下么,或许可以试上一试,毕竟凭空冒出一树一床可是他亲眼所见。 提了衣摆,沈樉膝盖弯下诚心诚意的行了跪拜大礼,比林弋行的礼正式得多。 沈樉才一拜完,就见身边小女娘嗖的一下窜去石床边上,捻起一个果子直接扔进了嘴里,果子微甜自口腔爆开,随后一股暖流滑入腹腔,紧接着流入四肢百骸。 这感觉林弋熟悉,是她初习易筋经时的感觉。 林弋吧嗒吧嗒嘴,觉得没吃够,后赶过来的沈樉却是急的不行。 “意儿,身子可有不妥?” 这小女娘竟是这般顽皮,随便之物都敢放入口中,她可是知晓他有多担心与害怕。 “意儿,你倒是吭声呀? 算了,咱们这便离开,去寻个郎中与你好好瞧瞧。” 说着,扯起了林弋便要往外走,林弋却开口唤住了他。 “之安,我觉得我好得很,并无半分不妥之处,相反我觉得我的经脉拓宽了不少,与我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我感觉我的武功又要再次精进了。” 沈樉将信将疑,却也学着小女娘的模样捏着余下的果子放入口中。 不管这果子有毒无毒,总归是他陪着小女娘一起,哪怕是上碧落下黄泉,他也不要与她分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2章 日月交替,时空轮回 果子咬破,一股清甜滑过喉咙,随之便有一股暖流自腹部流向四肢百骸。 沈樉震惊,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小女娘,林弋微微一笑盘膝坐在石床上,伸手指了指她身前,沈樉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林弋却拍了拍他,“转过去,背向我。” 小女娘有命沈樉自是听从,虽不知意儿为何让他这般做,他还是乖乖顺从。 “之安,我会在你体内打入一道内力,你要记得内力的游走方向。” “好……” 沈樉一口应了下来,竟是对小女娘十足的信任。 紧接着,林弋双手成掌一道内力缓缓注入了他的体内,游走于沈樉的奇经八脉。 “之安,可是记下了?” 沈樉点头,这功法甚是奇妙,并不是他沈家的内功,难不成小女娘还曾另有奇遇? “之安,莫要多问,现下自行疏理你的经脉,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还有,初始疏理经脉会很疼,日后便会好上许多。” 交待完,林弋便闭上了眼,口中默念法诀运转功法。 二人渐渐入了境,谁也不曾发现林弋手上的迦南香捻珠忽的发出一抹金光打向了池水,池水翻涌几下,一道红光冲天而出,随之渐渐的浮出水面。 如果林弋此时睁开了眼睛瞧,定会认得出那升在空中的石头就是先前她在池底触碰的那颗半透明的红色宝石。 红色宝石散发的光芒更胜,池边崖壁上的果子树逐渐变得虚幻,最后化作一缕轻烟被汇入红色光芒,随即红色光芒猛的一亮缩成了一个红色光点,直冲纹的花钿出现在林弋的额间。 日月交替,时空轮回。 当林弋再次睁开了双眼,瞧着眼前的景致很是陌生。 之前不是在山洞里么? 眼前的一片黄是怎么回事? 对了,之安呢? 林弋一下转过了头,她身边哪里还有人在? 林弋细细的打量了四周,现下瞧来这里竟是有一些眼熟,好似是山洞的入口处,旁边不远处拴着两匹马,此时正噗噗打着响鼻。 有了这一认知,林弋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往那如瀑布一般的藤蔓扑了过去,扯开了藤枝露出的是里面层层叠叠的岩石。 洞呢? 丈余宽高的山洞哪里去了? 还有之安,他可是与自己一道出来? “之安?之安?” 一声高过一声,却无一人回应,林弋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她不该贪恋一颗果子,不,她就不该提沐浴不方便的事,不然之安也就不会想起这深山里的温泉,她也就不会把他给弄丢了。 林弋跌坐在了地上,屈起双膝把头埋在了腿间。 呜呜呜…… 之安,你去哪儿了? 为何要抛下我一人? 倏的,有脚步落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传来,林弋一下子抬起了头,阳光穿过树上枯黄的树叶打在了男人的身上,斑斑驳驳的,落在林弋的眼中就好像给他镀了一层金光,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之安……” 林弋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奔扑向了沈樉。 沈樉瞧见小女娘一副惊慌模样显然是被吓到了,不由的在心里自责,他实不该留下小女娘一个人。 “意儿,莫怕,我在,一直都在。” 听到耳边男人咚咚的心跳声,林弋这才安下心来,环住男人的手紧了又紧。 “之安,我一醒来就瞧不见你,你去了何处?我以为你扔下我一人离开了。” “怎会? 我见日头升得老高,约摸着你怕是饿了,就想去打些野物回来予你烤着吃,却不想我都把这里转遍了,也不曾见一个野物。” 他在山那边听到小女娘唤了他的名字,是以便急急的赶了回来。 “没有就没有罢,我们等下去提奚城里食羊肉。” “好,都依你,我们这便回去罢。” 林弋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仰起了小脸问着沈樉。 “藤蔓后头的洞不见了,只有层层叠叠的岩石。 之安,先前我是做了一个梦么? 梦里有温泉,有会发光的石头,有挂满了红色果子的大树,还有一张石床,我与你还在上头打坐运功。” 沈樉看着小女娘,瞧着她额间突然多出的花钿心里微惊,他和小女娘同样都吃了果子,那他的额间是不是…… “意儿,那不是梦,你说的这些我也经历了,我还温泉里沐了浴,对了,我还给你梳了头发。” 沈樉的大拇指轻轻抚过小女娘的额间,这花钿,啊不,是这印迹,不像是描画上去的,竟是长在了皮肤上。 真美…… “哦,我还以为咱们跑这深山里做了一个梦呢。 既然那个洞消失不见了,咱们就不要去管它了,反正咱们也不曾多些什么少些什么。” 说着林弋就想退出沈樉的怀抱,却被沈樉扣得紧了些。 “意儿,莫急,我有话要与你讲。” 林弋不解,有话不能边走边说么,非得要待在这里讲。 因着先前山洞里的奇遇,林弋总觉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多作停留,但之安说有话要与她说,她只能听他把话说完。 沈樉先说了他一清醒过来便察觉出了他和小女娘身处于洞外,他想再回去洞里看看,却发现那个山洞不见了。 他想着小女娘怕是腹中饥饿,便想着去四周转上一转,最好能猎一只野物回来。 但走着走着,他感觉他的脚步比往常轻了许多,想到了昨晚他食的那枚果子,还有小女娘教授给他的功法,他下意识的运起了功,察觉已然到了圆满的沈家内功似乎又提升了许多。 不是许多,确切的说他的内功已然比先前强大了数倍,五感内识可达几里之外,轻轻一跃便可落入树梢,且脚下的树枝不会轻易折断。 沈樉当下心喜不已,运足了内力向上一跃,只一息他便现身在了半山腰,他往下头望了望,这高度怕是有七八棵树那样高。 “之安,你说的竟是真的?” “嗯嗯,意儿,你也试着调息运一下功,看看你的功法到了哪一层。” 林弋手掌一翻做了个起势,随后她的双眼猛的就是一亮,学着沈樉说的那样踮足向上一跃,下一息便出现在了树梢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3章 超越了九层九 “之安,你看我也上来了。” “意儿的内功……” “之安,我也不知晓现下到了第几层,但能感觉出我的感识扩到了一里开外,或许更远上一些。”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的老脸微微一红,她怎么的就忘了可以通过五感找寻之安,害得她以为把人给丢了呢。 小女娘说得含蓄,沈樉也有所料,她怕是与他一般已然超越了九层九。 功力大成他为小女娘欣喜,却又有了旁的顾虑。 “意儿,昨夜之事对你我来说非比寻常,如若可以,这事我们不要向旁人提及,连家里人也不要说。 还有,你额间凭空多出的花钿,就说咱们在山里遇到了一个没见过的果子树,果子的汁水鲜红,我一时心动用草枝蘸了涂在了你的额间,不曾想竟烙印在了上头。” 林弋想了想,这的确是最好的主意,“那我们如何解释在外过夜的事?” 说着,她的老脸再次一红。 “要不就说我淘气摘了果子与你一人一颗食了,结果就晕迷了过去,直到现下咱们才醒来。” 威武军营帐。 沈曜烦躁的踱步于帐中。 “人可是寻见了?” 闻言,门口的亲卫把头垂得更低了。 节度使今日不知开口问了多少回,下头的人要是寻见了人会尽早把消息递回来,而不是把消息捂住隐瞒不报。 “怎的不言语? 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寻了人回来?” 那名亲卫听了单膝跪了下来,这时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节度使,将军和林小郎回来了,现下马儿已行至军营大门了。” 听了禀报,沈曜腾的一下收住了脚,撩开衣摆便往帐外走,帐中的陈氏父子紧随后头跟上。 在过去的两日里,沈曜为了不让威武军中对两个小辈起了议论,主张先进行了校尉比试,经过了一整日的比试,陈绍稍胜一筹拿下了副将一职。 旁人对此倒是有了议论。 认为是其他校尉有意让着陈绍,只为人家有一个好父亲,要是真拿了实力往死里拼,这副将一职即便是拿到了手说不准也不长久。 这话着实冤枉了陈绍。 他入职威武军虽比沈樉早了几年,但他却与沈樉一般从小就请了良师教授,于兵法一上也是深研数年,虽比不得沈樉、林弋、林平三人,但比起寻常将领,他还是有他自己的优势。 他也是凭借着这一项,才险胜其余校尉拿下了副将一职。 营帐外,沈樉与林弋翻身下马,双双跪在沈曜的面前。 “禀节度使,我与意儿去了山中狩猎,不曾想竟迷失了方向,这才迟了一日归来,请节度使予以责罚。” 沈曜未急着吭声,一旁的陈晋倒是先一步抢过了话。 “沈将军,哪里是一日?分明是两日。 你们二人如若再不归营,我可是要把整个大营的兵士都派出寻你们了。” 听了这话,沈曜的眉头就是一跳,沈樉的双眼不由的眯了眯,而一旁的林弋却不等沈樉再次开口,咚咚对着沈曜磕了两个头,然后嗷的一嗓子往陈晋那边膝行了一步,扯开了嗓子便嚎。 “陈将军呐,不是咱们故意不回来的,实是我们险些被困在山里回不来了。” “胡说,檀州境内哪一处本将不曾去过?根本就不曾有使人迷路的地方。” “是真的,将军,林弋怎敢骗了你? 咱们二人就在那边十几里外的山上狩猎,偶然在山中碰见了一颗果子树,树尖上头挂了几颗果子。 我瞧着怪好看的,就爬上树摘了下来。 或许有一颗果子被刮蹭破了皮,冒出了一滴汁水,我就央了沈将军用草枝蘸了涂在了我的额头。 后来也不知怎的,把一颗果子塞进了沈将军的嘴里。” 林弋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撅起了嘴。 “我也跟着吃了一颗,后来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直到醒来看到天光大亮,咱们二人就骑上了马往回赶。 谁曾想竟过去了两整日。” “你…… 你好好的为何要在额头上画? 还有,那树上不识得的果子是能随便入口的么?” 这话听得出几分陈晋对林弋的看重,沈樉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我如何知晓那果子吃不得?要是知晓也不敢往嘴里头搁呀。” “你……” 这时沈樉抬手对着沈曜就是一揖。 “节度使,意儿自小跟在我的身边,被我宠得任性了些,这一回是我纵了她胡闹,为此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那怎使得? 祸是我惹下的与旁人不相干,我不能让……沈将军代我受过。” 小女娘的维护沈曜甚是满意。 “你既已知错,责罚的事便由陈将军作主罢,本使不便插手威武军中之事。 至于沈将军,待本使回了幽州另行处罚。” 林弋、沈樉齐齐应是,二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将军,本使还有公务在身,便带了人先行返回。” “节度使,沈将军才从外面赶回来,还是让他好好歇上一歇,待明日晨起再赶路也不迟呀。” “不了,我们今夜宿在檀州城,恰好我还有事与赵刺史面谈,这便不多停留了。” “既如此,末将等恭送节度使。” 说着,威武军中一众将士向沈曜行军礼。 等沈曜一行打马离开,陈绍踱步来到了林弋的面前,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林弋,眼神里写满了怪异。 “校尉是在看我额间的火焰么?” “弋郎,你好端端的为何要画一枚花钿在额间?还……” 还变得跟女娘一般,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如玉,令他见了不免心之一动。 “这哪里是花钿?就是一朵火焰而已。” 适才沈樉走得急竟忘了要改她的兵籍,她现下若是说出自己就是一个女娘,怕是会难逃被除名。 却忘记了沈樉先前说了她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一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4章 解释 “弋郎,你自小跟在沈将军身边长大一事,又要作何解释? 如若我不曾记错,沈将军今年才由京安至幽州,而你的兵籍录入的籍贯可是沧州。 这两地相距何止千里,林弋,你还不快快将实情道出。” 啊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但她才不承认是她拿了假过所来入兵籍,于是也不多作思量,直接开口答话道。 “校尉有所不知,我与家兄在沧州游学时夜宿城外偶遇倭人抢劫,家兄不允我与倭人硬碰硬,便扯着我离开了。 只是曩时走得太过匆忙,我的包袱连同我的过所被留在了帐篷里,这些倭人属实可恨,竟一把火把我的帐篷给烧了,无奈我只能在沧州城补办了过所,是以我入兵籍使用的过所,前头首页才会印有沧州府制。 校尉如若不信,可使了人去往沧州查证,我去时宿在了沧州城中沧海阁的天字号房,对了,我还在旁边的赌场里的赢了六十金回来。 说起来都是这六十金惹的祸,我阿耶知晓了把我好骂一通,我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打听到檀州正在募兵,便想着要来从军,却又不敢与耶娘要了户籍文书,便拿上了沧州府补的过所过来试试运气。 谁承想,曹参军在勘验过所之时,被宋参军的当门一脚给吓着了,手里的过所竟一下子跌进了砚台里,上面浸满了墨汁,黑乎乎的根本就瞧不清楚。 我原本是想要说祖籍在京安的,可整本过所只剩了‘沧州制’几个字和半枚官印。 我若是照实了说,曹参军说不准会不收了我,若是我进不了军营,便只能归家被我阿耶一顿好打了。”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情?” “校尉若是不信自可遣了人去详查,人过留踪,不是我几句胡话便可更改了的。” 陈绍看了林弋一眼,“说到底这事都是你隐瞒了实情,你总该把你的真实身份告知于我罢。” 这话说得是,兵籍造假蒙混过关被挑明,总得跟营里的人有个交待,陈绍要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这要求并不过分。 “哦,我叫林意,是家中最小的一个。 我阿耶名唤林大江,现任节度使治所判官,主司九军营田,这些可不是我一个兵士就能做假的,校尉派了人一查便知。” 这个叫林大江的陈绍知晓,前些时日还为着察看营中今年的屯田收成来过军中,如若这小子说得是真……那兵籍一事便就要另说了。 “行了,你说的我知晓了,至于对你的处罚,我得请了将军示下。” 陈绍又看了她一眼,转而说起了其他。 “因着上一回的事,你们伍长被节度使下令斩首于点将台前,当着全军的面,由节度使亲自督斩,且军中部分将领也一并跟着受了罚。 节度使提议威武军中应增设副将一职,人选由校尉中选出,如此这般,十营校尉便就空出了一营。 我予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将军亲自定下了全军比试。 凡自认为有能力者皆可报名参加,比试就定在了明日,你须得尽心些。” 比武争校尉? 陈将军怎的想起了这么个法子? 在古代军营升迁不都需要靠立军功或论资排辈的么? “谢校尉,林弋定当尽心。” 陈绍独独予她说了这些,就是希望她能拿下一营校尉一职,人家送了桃子过来,她自是要以李报之,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陈绍的一番苦心,还显得她不识抬举。 “校尉,我能问问是哪一营的校尉空缺么?” “一营。”扔下话他转身便走。 “啊,那岂不是校尉升任副将军了? 陈小将军,林弋在这里恭喜陈小将军晋升了。” 说着,她哈哈笑出了声,走出去些许距离的陈绍却被她一句陈小将军唬得一个趔趄,左脚直接绊在了右脚上。 林弋见了耸耸肩膀,表示这事可与她无关,转头就往校场上头瞧。 校场最里面的一角,他们一队正在练习刀法,林弋一步三晃的走了过去。 “弋郎? 快瞧是弋郎回来了,我就说么弋郎福大命大,如何会出了事。” 咋咋呼呼的是于大牛,一队长被将军申斥又被罚了饷钱,如今军中又传出陈校尉被提升了副将,一营校尉要比武选出,还是全军之人皆可参选,这令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资历变得一钱不值,是以他现下收敛了许多,不似往常那样恣意。 “还不是有人嚼了舌头,非说弋郎当了逃兵,我看那些人就是瞧着弋郎心生嫉妒。” 出言附和的是田大壮。 林弋听了这些却不甚在意,一直晃悠着走进了队伍。 “林弋,这两日你去了何处,我怎的听说你是与一个儿郎私奔了?” 说这话的是同队其他伍的兵士。 他早就瞧了那小子不顺眼,明明同是一队的兄弟,为何只有他们一伍受了长官们另眼相看? 还不是他们一伍的人命好恰好值守关口,若是换了他们在,说不准对敌时会做得更好。 “是呀,林弋,军中寂寞难以排解这咱们都晓得,若是你生出雌伏之心就不能在咱们当中选么? 何必要去便宜了外人?” “可不是么,林弋,咱们也就两日未见罢,怎的你皮肤白上了许多? 额间还学了女娘一般描了花钿?瞧着可真够恶心的。” “是呀,林弋,不如你过来让咱们好好疼疼,省得都便宜了外人去。” 这些人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说到最后竟哄笑出了声,气得一什的兄弟们想冲过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却不想被林弋手臂一抬拦了下来。 “一个一个的怂货,竟跑到了老子的面前闹幺蛾子,是谁给了你们的胆子?” 林弋斜了那边一眼,抬脚走到校场的边缘,弯腰拾了一块石头回来扔在了众人的面前。 “管天管地管到老子的头上,你们特么的是找死。”说着,她一脚抬起踏上了石头…… 噗的一声,林弋脚下陡然窜出了一圈烟雾,再一抬脚,那块石头不见了影踪,余下的只有一个印在粉尘上的脚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5章 入伍第三年 校场突然变得无比寂静,个个被她的这一脚骇得噤若寒蝉。 “怎么,还有谁对我的事好奇只管站出来当众问,老子今日的心情好定会予你们知无不言。” 校场还是静悄悄的,无一人敢动上一下。 好半晌仍是无一人应声,林弋勾了勾唇角冷哼道。 “既如此,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老子予了你们机会让你们问,你们个个闷头不敢吭声,今后若是再有人传了老子闲话,别怨怪老子予你们不讲兄弟情面。” 说着话,林弋的冷眼在校场上扫过了一圈,“都给老子散了罢,回各自的营房好好反省。 还有,谁想挑战老子的底线尽管再传些闲话出来,老子不妨予你们直言,老子的刀很久未动了,也该让它出来见见血了。”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落在烈阳刀柄上的左手拇指轻轻往上一挑,众人只听呛啷一声,一股慑人的气势骤然释放,有那胆子小一些的,竟被这股气势骇得一时跌坐了地上。 “有谁不服的,只管来与老子的刀说话,你们可曾都听清了?” 林弋的声音回响在校场四周,保证能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散了罢。” 这三字林弋说得极轻,校场上的一众人却如释重负,顿时状如鸟兽散,生怕自己是留在最后的那一个,日后再被这小子给惦记上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校场只余下了几个校尉和队正。 林弋见了挑了挑眉,对着几人抱拳躬了躬身体,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任谁也不曾开口说上一句。 回了营房的林弋美美睡了一觉,就连哺食也是一什的兄弟给她打回来的。 第二日的全军比拼,因着林弋在校场上的一脚,并未有几人敢当面与之较量,只有十来个队正心里不服气与林弋较了真。 漫说比箭法还是比刀法,这些人对上林弋根本得不到好处,人家实力属实强悍他们咬咬牙认了,谁让他们没有一脚踏碎一颗石头的本事? 他们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比兵法这一项,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晓人家为何会有底气提前放了话。 特么的,林弋那小子才多一点子大,也不知毛长齐了不曾,竟会在兵法上对答如流。 如若不是全军之人亲眼所见,还以为他是比照着书本直接开口念的,连陈将军对她也是赞叹不已。 为了让军中之人心服口服,他又把他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直接甩出了一些比较刁钻的题目。 如,奚部现下有多少部众?基本分布在何处? 又如契丹部治内有多少山川河流?又有多少夏季涨水冬季干涸? 一个一个的问题被扔出来,听得一众参与人员目瞪口呆。 这些个事莫说是他们,就连他们营的校尉也不见得全部知晓,这让他们如何答得出? 然,这些人之中只有一人例外。 林弋见旁人无应答的架势,直接抬了手示意她可作答。 陈晋一摆手让人给她送了纸笔,她便只手提笔另一手背于身后,在纸张上笔走游龙不曾停下半刻。 待陈将军看过了她书写的试卷不由的在心里感叹,这小子能跟在沈家人身边,与其父是节度使亲近之人无甚关系。 比试的结果毫无悬念,林弋当之无愧的成了一营的校尉。 得了校尉一职,林弋觉得她对之安有了一个交代。 毕竟家主曾有言,她须得提了校尉之职方可拿到她的佩刀春雪使用。 然,沈樉却违背了家主的命令,擅做主张把他的佩刀送予了她,现下这一结果虽是事后补救,想必家主知晓了不会难为之安的罢。 成了一营的校尉,林弋小日子过得特别的舒爽,不止有独立的营房可以住,一营上千的兵士可做到她在与不在时一个样,每日的训练一众兄弟相互比着训赛着练,生怕自己落下了旁人一步,个个皆铆足了劲想成为考核的前五十人。 陈晋就曾笑骂说林弋这小子人不大,鬼主意却挺多,简直是一会子就冒出一个。 闷不声的搞出一个考核法子,全营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在考核时达到她的要求便罢,如若通不过,这小子会直接上脚开踹,还能把人踹出去十几丈不伤筋动骨半分,就是浑身上下肉痛,只要稍稍动上一点便如杀猪宰羊一般的嚎叫。 好在这小子不是一味的打压,考核前五十名者,他会亲自带了人去往提奚城那家酒肆里食羊肉吃汤饼,还豪言说尽管敞开了肚皮吃,她保证管够。 这么一弄,一营全营的兵士个个如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全营无须林弋张口督促,她要做的就是每日在营房里睡到日上三竿,再去伙头营与人说着营里最近的热闹,吃饱喝足后再到校场上晃悠一圈,张张嘴动动嘴皮子。 冬去春来、冬再去春再来,转眼到了林弋入伍的第三个年头。 也到了林弋快要及笄的日子了。 按说这是一个好事,可林弋的心里却愈发的不安。 不为沈樉曾说过待她及笄就要娶她过门的话,只为她最近只要一入眠,便会梦见法华寺慧远大师那个老……大师。 也真是的,人都远在千里之外,作何无事总跑到她的梦里来。 来也就来了,还总是小友小友的喊她个不停,说是莫要忘了她的本心,莫要忘了她的使命,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定要与前世一般解救苍生,不可似现下一般得过且过。 哎呦,林弋头这个疼哟,不为每日睡得不安稳,只为被这个老和尚念得脑瓜仁生疼。 一日,她在梦里实是被念得烦了,朝他作了个揖说她知晓了,不会再如先前一般偷懒懈怠不作为。 慧远大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当着她面前进了大雄宝殿,在佛前上了一柱香,又诵过了一段经文,最后竟开口与佛祖保证道。 说他会看好这个小女娘的,定不叫她再懒散半分,听得林弋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恨不得自己抽上自己一巴掌自梦中清醒过来。 许是林弋的意念太过强烈,倏的一下便睁开了眼。 她躺在炕上望着房梁径自出了神。 她适才数了数日子,离她及笄之日还有一百零八日,为何不多不少整一零八呢? 佛教中“108”代表吉祥如意,圆满功德、功德无量。又代表了一年四季,春色满园,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无论是何种解释都是为好的寓意,又岂会与解救苍生有关? 林弋思虑再三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去隔间洗漱换好了衣服,推开房门大步往中军营帐走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6章 告假﹒出公差 中军营帐。 陈晋正与人说着什么,就听有人禀报说是一营的校尉林弋要见他,他点了点头,便与那人交待了几句,这才让了人叫她进来。 “属下拜见将军。” 礼多人不怪,她如今有求于人,自是要讲足了礼数。 “林弋,你不在一营老实待着,跑来营帐有何事?” “将军这是在嫌弃属下么?” 陈晋白了林弋一眼,好像他说了嫌弃这小子就能离开似的。 “莫要说些旁的,说罢,你寻我可是有事?” “启禀将军,属下有事想回一趟幽州,故前来告假,还望将军予以允准。” “告假?” 你小子哪来的理直气壮? “是,告假,属下许久不曾见过耶娘了,是以想回去看上一看。” 陈晋一副我信了你的鬼话才怪的表情,瞪着眼睛盯着林弋。 “林校尉,全军上下有一个算一个,你瞧瞧谁人与你这般与本将开口直接要告假的?还只为想了耶娘要回家的?” 这还真没有。 其他人算上副将军陈绍,若是似她这般直接开口要求告假,被将军骂上两句都是轻的,更多的是被他一个怒吼骂个狗血淋头。 再说了,那些人只会惦记立上军功衣锦还乡,为家中父老、祖上增光,又有谁如她一般对这些个功啊名啊的完全不甚在意? 林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作了揖,回话道。 “将军,告假回家探双亲不允,那不如将军派了小子一个差事罢,这样将军也便不会为难是否允准小子告假了。” “你……” 陈晋的大掌落在桌子上,狠吸了几口气才强压住不曾开了口直接骂人。 眼前的这小子是何脾性他多少了解一些,断不会为了思念耶娘就会跑他这里来告假,况这小子已入营两载,从未听他主动向旁人提及家里的事。 “可。 现下恰好有份差事需派人去往幽州一趟。” 林弋挑挑眉,说出公差就有公差可出,怕是这差事不大好办。 果不其然,就听陈晋开口又道。 “今年的饷钱还不曾划拨到军中,你去治所面见节度使,问问这笔钱何时能划拨过来。”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是瞧得起我,竟交予我这么一个重任。 那军饷是那么好要的? 朝廷不给家主拨钱,他拿啥家伙予手下发军饷? 军饷、军饷,你看我像军饷不? 要不然把我分吧分吧当钱使了得了。 “是,属下领命。 不过还要劳烦将军手书一封,不然节度使又要认为小子胡闹,直接命了人将小子打将出来。” 别说,还真有可能。 这小子是个混的,就不曾有他做不出的事,如若他真的被节度使赶了出来,待他下回再去节度使面前述职,想必节度使也不会予了他好脸色。 翻出一页纸,陈晋下笔亲自手书一封,陈述的语气在林弋看来颇有几分告状的意味夹杂其中。 好么,挺大一个将军,竟说她主动请缨为军中分忧,还在信中提了一笔顺便允了她回家探望一事。 呵…… 就差在信中明打明的写了,‘节度使呀,你家小辈着实难管,竟开口向他提了要回家瞧瞧的无理要求。 碍于你的情面,属下不得已才以催要军饷一事为凭借打发了她出来办差,以免让你家小辈落了旁人的口实,旁人同样也不会说嘴他徇私了。’ 特么的,好人都让他一个人做了,而她拿了这封手书回去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训,这是在报复她开口要派公差的事情么? 将军还真是小气呢。 林弋把陈晋的手书叠吧叠吧揣进怀里,扬鞭纵马跑了起来,缀在她后头的于大牛、马二愣子看得却是目瞪口呆。 他们校尉胆子竟是这样大么?连将军的手书都敢私拆? 不对,将军的那封手书并未火漆,难不成是猜到了他们校尉会偷着拆看? 二人相视了一眼也赶紧扬鞭纵马追赶,生怕他们校尉将他们二人落下,反正他也不在意他们二人是否是他的护卫。 三匹马跑了整一日,在幽州城防闭合之前踏着斜阳的余晖进了城门。 一进入到城中她忽然扯住了缰绳,耶娘虽来了信告知她家中的住址,可她下意识的不想见了他们。 “喂,你们两个可曾有极为想去的去处? 本校尉既带了你们出来,自是要予你们长长见识的。” 这话于大牛和马二愣子可不敢接,谁知晓校尉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要是敢提出去花楼长长见识,他们校尉说不准会一脚把他们兄弟两个踹下马。 “校尉,咱们兄弟赶了一日的路了,早些去官驿歇歇脚吧,咱们不食军马也该喂些草料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弋,他们一身军服入了城,城中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她再领着这两货在幽州城里到处乱逛,节度使怕是真的要训她了。 “成罢,那咱们便直接赶赴节度使的治所。 那有专供往来办公差的人下榻使用的院子,一应用度胜过官驿许多。” “啊? 那得多少钱呀?” 于大牛开始心疼他的钱袋子了。 林弋白了他一眼,又尤不解恨的拿马鞭敲了他的脑袋。 “往后少用些吃食,怎的脑子愈发的笨了?” 嫌弃完于大牛,林一夹马腹慢行于街上。 于大牛一脸的茫然,他脑子怎的就愈发的笨了?校尉还曾夸过他是营里脑子最活络的呢。 还让他日后少食一些,想想饿肚子的感觉,于大牛难过得就快要哭了。 “二愣子……” “你莫要唤我,校尉说的你照做就是了,免得今后被校尉嫌弃你笨。” 说完,马二愣子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二愣子你把话说清一些,我到底哪里笨了?” 马二愣子属实懒得理会,轻轻打了马让座下的马离得林弋近一些,于大牛见了立即噤了声,他可不敢在校尉面前放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7章 相见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范阳节度使的治所。 三人才一下马,便有一个差役跑了过来,“林护卫?” 林弋听了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头往四下里瞧,却不曾瞧见阿兄的身影。 “林护卫,还真是你呀,我原是府中外院守门的仆从,家主仁慈,让咱们穿了服制成了治所的衙差了。” 这时林弋已经想了起来,点了头说道。 “我等奉威武军陈晋将军的命令,前来治所请求面见节度使,还要劳烦你为我等安排。 这是我等的腰牌。” 说着,林弋亮出他威武军中的身份牌,身后的那两货也有样学样。 见了林弋的腰牌,那人呀了一声,随即躬身深施一礼。 “小的先要恭喜一声林护卫了,竟升作一营的校尉,林判官这下可要欣喜了呢。” 林弋微微一笑并未接话,那人再次施了一礼,请了三人往留宿用的院子走去。 才一踏进院子里,那衙差便开口告辞,说是等下会有仆从送了吃食与热水过来,还说现下时辰过晚,待明日一早便会与上头通传,节度使一旦有召,会立即前来请。 屋子里,三人围坐圆几吃着茶,等待仆人送了热饭食过来。 才等了一会子,就听院里倏的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随之响起的就是长清的大嗓门。 “意儿?意儿?你在何处?” 林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起身亲自打了帘子看着挨个屋翻找的长清。 “我在这儿呢,长清阿兄。” 长清呀了一声脚步一转冲了过来,在林弋的面前硬生生的收住了脚。 阿郎的心思他已然知晓,便不能如先前一般予她对待,然林弋对他依旧如故,脸上的笑愈发的灿烂。 “长清阿兄,意儿本打算明日入府去瞧瞧你呢,不曾想你的消息倒是灵。” “我与那些人关系好,他们自是要予我送个信。 先不说这些个了,你与我进府去,先前给你留的院子一直留着呢,到了家里怎么能让你宿在这里。” 林弋很想说不用,却不忍拒了长清阿兄。 她一直都记得城外长清阿兄对她的再三嘱咐,还予她带了好大一个包袱,还有一大包蒸饼,不止暖了她的肚子更是暖了她的心。 “好呀,我与手下的兄弟交待一声,长清阿兄稍候。” 林弋才一回头,不待她开口唤一声,于大牛和马二愣子便出现在了门口,两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她,看来很想跟在她的身后去府里瞧瞧。 “府中有节度使女眷,你们不能与我一道入府。” 两货一下子耷拉了肩膀,满脸都写着落寞,就好似要被抛弃的狗狗一般。 “是真的不成。 不过我明日可以请了人带你们去城中逛上一逛,把幽州城好玩的去处都去上一回。” 闻言,两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当即点头如捣蒜。 “意儿莫要请了旁人,你长清阿兄主动请缨,带上你这两个兄弟在城中好好逛上一逛。” 幽州沈府内宅,清明院。 林弋沐浴过后便歪在了美人榻上,身上只裹了一层中衣。 即将及笄的她身材早就不似两年前那般干瘪无型,变得极其玲珑有致。 因她常年身在军中,不得已用长长的布巾束缚住胸部,衣裳外面再罩一层牛皮制成的皮甲,这才显得不大惹人留意,只会使人认为她身强体壮,却还是有人调侃她的腰太细太软,担心她于房事上头有碍。 对此,林弋险些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她可是一个女娘,难不成真要长成虎背熊腰才算是无碍么? 当下气得她拔出烈阳,一口气撵了那小子二里地去,即便他与她同级都是一营的校尉。 脑中琢磨着明日见了家主要如何说,她呼吸却渐渐变得绵长。 夜阑时分,一个黑影掠进了节度使的后宅,在府里走了没多远,便被另一道身影给拦了去路。 沈樉的五感早已超出常人,自是知晓前面立着的人是谁。 “父亲,都这个时辰了,你怎的还不歇下?” “你也知晓都这个时辰了,怎敢跃城墙而入?可曾顾及我城中守卫了?” 以沈樉现下的功力想要不被沈曜察觉其行踪轻而易举,却还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只为露出些许破绽,待明日晨起,他夜半入府的事情还是会传进父亲的耳朵里,莫不如提前叫他知晓,好堵住他的嘴。 “人才一回来,又不是明日即刻返回,你作何会心急成这样?” “父亲……” 沈樉不曾想父亲竟说得这样直白,不免有些恼了。 “哎呦,都说女大不中留,依我看呀,儿子大了同样不中留。 对了,等下你给老子收着些,莫要做下混账的事情出来,让我在你林叔面前丢了老脸。” “父亲放心,儿子记下了。” 沈曜又瞄了自家儿子一眼,“那小女娘眼见着就要及笄了,你们的事也该定下来了,你们成婚以后她是继续留在威武军,还是回来帮你皆可,我这个作阿耶的不干涉。” 沈樉感激父亲的开明,拱手深施一礼。 “儿子谢过父亲。” 沈曜哼了一声,“我明日便寻了你林叔过来商谈商谈,先把亲事定下来,成亲的日子就在她及笄过后择选一个吉日。 只不过这事以后,她女娘的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 “父亲先与林叔商议着罢,意儿那里我还是要问了她的意思,成婚一事急不得。” 沈曜又哼了一声,“急不得? 那你连一夜都等不得,半夜三更急吼吼的就赶了回来? 还弃了马翻了城墙,说出去也不怕丢了你三品将军的颜面。” “父亲……” 一向严肃的父亲竟还能说出打趣他的话来,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对,他的确是心急了,只因二郎今年将入场春闱,说不准便有好消息传出。 他若是榜上有名又来了幽州…… 沈樉有些不敢想,给父亲施了一礼后直接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骤然失去了儿子的身影,沈曜微微一愣随即笑骂出了声,也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清明院,三进院。 林弋在榻上睡得香甜,一翻身觉得她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不等她睁眼直接出手袭了过去,在心里大骂一声登徒子。 却不想,她的手才一伸了过去,被一只大掌给紧紧的攥住了,随后她整人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她熟识的说话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8章 相见(二) “意儿,是我。” “之安?” “嗯…… 你回来怎的不去营中寻我?” 沈樉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若不是长清用信鸽传了消息给他,他还不曾知晓小女娘回‘家’了。 林弋听了自沈樉的怀里退出,“我们才一进幽州城,城门便关了,又如何再出得城去? 况,我等此番是奉了将军之命来面见节度使的,如何公事不办先要处理私事?” 林弋说过了话却不见沈樉应声,仔细瞧过去却见了男人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的…… 因由这一觉林弋睡得舒服,先前系得松垮垮的中衣此时更加的松垮垮,竟露出不少春色出来,怨不得之安竟看得一时呆住了。 “哎呀……” 林弋一手捂住了沈樉的眼睛,另一只手赶忙扯紧了衣领,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捂在眼睛的手被一只大掌覆住。 “意儿,我好想你,你可曾想我了?” 林弋的老脸红了红,咬了咬牙说道,“不曾。” “我不信,我要你瞧着我的眼睛再说一回。” 说就说,还怕了他不成? 林弋松开了捂在沈樉眼睛上的手才欲与他对视,忽的眼前便是一黑,一团黑影笼罩了下来。 “唔……” 自二人彼此心意相通之后,一直未曾见了面,只互通了书信,为避免被人察觉他们的关系,书信皆以暗语的方式传递,只寥寥数语,如何以寄情思。 这一吻,沈樉不再抑制他的情,不多时便吻得林弋娇喘连连。 “意儿……” 沈樉哑着嗓子开口唤了小女娘一声,而后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意儿……” 再次一声呢喃,沈樉的薄唇划过了她的眉眼、鼻尖、嘴唇、脖颈,一路向下…… “之安……” 林弋被吻得娇喘连连,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掌落在了腰间,揉捏了几下便开始向上游走,攀住了她的高峰。 “嗯……” 只一声嘤咛,二人不由自主同时颤抖了一下,随后林弋的一声娇媚呻吟自喉间发出,向上弓着身体做出了迎合。 沈樉的身体蓦的就是一僵,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双手撑在榻上剧烈的喘息。 天知晓他有多艰难才从小女娘的身上起来。 林弋知晓他的隐忍,缓缓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他。 “之安……” “意儿,对不住,我险些伤了你。” 林弋微微勾了唇角。 “之安,两个相爱的人交颈欢好是为常情,何以要这般说?” “意儿,你……不怪我?” “如若我不爱你,你岂会近了我的身?怕是早就取了你的性命。” 沈樉微一侧手把小女娘扯了过来,让她跨坐在他的身上。 “意儿,我们成亲好么?父亲适才说了明日要寻了林叔商议……” “商议?与我阿耶么?” “嗯,商议你我的婚事,说先把亲事定下来,待你及笄之后便择一良辰吉日迎你过门。 意儿,我有些等不及了,真想明日便是你的及笄之日,后日就把你娶进门。” 适才? 难不成家主竟知晓之安夤夜潜入府中,只为与她相见么? 那也…… 太羞耻了,明日要如何面见家主呀。 林弋的老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将头伏于沈樉的肩头。 难不成是害羞了? 适才不还大胆得很,还说交颈欢好是常情呢。 “意儿,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要嫁予我?可有意愿不曾?” 闻言,林弋慢慢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盯盯的看着沈樉的眼睛。 “之安,我……” “我知晓你心中有顾虑,不妨与我直言。 不管何时,你我之间无需隐瞒与避讳。” 林弋张了张嘴,对上沈樉真诚的眼神她实是不忍说出欺瞒的话,终于道出了实情。 “沈樉,我林弋决定了要与你在一起,便会交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实心实意的爱着你。 若是…… 若是哪一日你伤了我、负了我,便放了我离开可好? 自此我们一别两宽,不见你与她人欢好。 而你……再结新人,与我形同陌路。” 听了小女娘的这一番话,沈樉一下收紧了他的手臂,让小女娘紧紧贴着了他的身体。 “好…… 我应你,若是我负了你便放了你离开,再见之时形同陌路。” 林弋点了点头,却又听沈樉接着又道。 “意儿,成婚之日,我便亲手写下一封和离书交予你,如若我伤了你、负了你,你便弃了我、忘了我,与我一别两宽。 待你哪一日气消了,望你回来看看我听我一句解释。”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白头之约,更不曾对她有任何束缚。 有的只是希望她终有一日能静下心来听听他的解释。 如此卑微之言,他竟能毫不迟疑便能说出来,林弋的内心很是感动,这样的儿郎如何不让她爱? 林弋一下子环住了沈樉的脖颈,樱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一番相拥,林弋扯了她衣襟的带子,骇得沈樉一下按住了她的手。 “意儿,不可,我们还不曾成亲……” “之安?” 沈樉拢紧了小女娘的中衣,把她按在了榻上,扯过一旁的衾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意儿,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安睡,我……先回房了。” 语毕,他自榻上起来急急的往外走,行至门口时竟被地栿绊了一下,险些一个踉跄摔着了,林弋虽不曾亲眼瞧见却亲耳听见,一时哈哈笑出了声。 翌日,林大江离家才一到了衙署,就听闻节度使要见他,却不在他的书房而是在府中的观星阁。 “你是说节度使要在观星阁里召见我?” 林大江有些不敢相信。 阿郎自任节度使以来一直勤勉从不懈怠,更不会放着公务不理却指了他名要见他,还是在府里的园子里。 “回林判官,家主打发了仆前来衙署相请,请林判官务必过府一趟。” “好,有劳你稍候,待我与同僚交代一声。” 林大江出了屋子去了隔壁,与同僚简单说了一下,上官有命他们自是从命。 当林大江到了观星阁,就见阿郎正端坐于上首,面前的小几上头的红泥炉上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瓮,此时的陶瓮里的水正滚了,沈曜又亲自取了茶冲泡了两碗。 “唔…… 你来的正是时候,尝尝我新得的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9章 商议婚事 “是……” 林大江躬身作了个揖,缓步来到沈曜的面前坐定,执起面前的茶碗轻啜了一口。 二人吃了一会子的茶,沈曜这才开口说道。 “大江,你我兄弟积年,有些话我便就直言了?” 林大江怎会有异议,点点头接着喝碗中的茶水。 别说阿郎新得的茶味道真是不错,瞧着茶汤浓郁的…… “今日我使人寻你过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下小辈的婚事。” 婚事? 小辈的婚事? 难不成阿郎要给他家大郎做媒么? “不知阿郎看中了哪家小女娘?” 他怎的不知晓阿郎竟还起了心思当媒人?这与阿郎的脾气不相符呀。 “什么哪家的?就是你家的小女娘?” 林大江险些把嘴里的茶水喷出去,却还是有一些自嘴角露了出来,顾不得许多,一抹嘴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阿郎不是要予我家大郎保媒么?” “大郎?” 沈曜眼珠子转了转,平郎那小子自打小他就喜欢,不然也不会指了他予长子作伴读,若是樉儿娶了意儿,那姝儿…… 事涉终身,他总要问过了女儿的心思。 “难不成不是平儿?” 沈曜嘴角抽了抽,“自是不是,我说的是你的小女儿,林意。” “意……意儿?” 小女儿即将及笄,自家媳妇也与他哭闹了多回,让他禀了阿郎放意儿归家,女娘到了年纪便要嫁人了,怎可一直混迹于军中? “是,就是意儿。 意儿虽不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但小女娘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头脑聪慧、擅于治军,且又得了樉儿的倾心。 我欲请了媒人上门说亲,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意儿……与大郎君? 这是何时的事,他怎的不知晓? 沈曜见他一副傻呆呆的模样,顿时心中火起,他沈曜的长子竟还配得这小子的女儿不成? “怎么?你不同意?” 沈曜的冷声林大江一下子回了神,赶紧从榻上起身给沈曜施了一礼。 “阿郎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儿甚是顽劣,怎可与大郎君相配? 还请阿郎莫要与属下说笑了。” “说笑? 你当本使整日无事可做,在这里与你嚼舌头? 林大江,赶紧给老子一个爽快话,我儿子娶了你的女儿,这事你可允了?” “这…… 阿郎,意儿不仅性子顽劣且是个有主意的,她的婚事总要问过她的意见,不然我可是没法子向她阿娘交代。 沈曜狠瞪了一眼林大江。 这个没出息的小子,就知晓围着他那媳妇转,也不说好好教育教育子女,家里头竟出了一个上门予人做小的,真是连他的脸也一并丢了。 “可。 今日你不必在署衙当值了,且归家与你那媳妇商量去罢。 至于意儿的意思…… 她若是今日归家你便问上一问罢。” 说完,不等林大江答话,沈曜理了理衣摆起身走了出去。 真是的,他还有好些个公务要处理,作何在这里与这傻子浪费口水,那小女娘赶了一日的路回来,说不准还真有要事要见他呢。 反正他是不信那小女娘只为了自家的儿子回了幽州。 清明院,林弋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穿好了衣裳洗了头脸出了屋子。 她才一出门,隔壁院子便有了打帘子走动的声音,下一息,沈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 “意儿?怎的不多睡上一些,我还想着你要到了午时才会起身呢。” 这是在拐着弯子说她贪睡么? 好吧,确实。 她每日在军中过得逍遥,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过问,就连陈将军知晓了也当作不知,如此这般,旁人更是不敢管她了。 “睡够了自是睡不下了,之安,可曾命人准备了吃食?我现下正腹空了呢。” 是备了一些却是有些冷了,不如你我骑了马去城中,正好逛上一逛。” “不了,还有好些个事呢,出去逛的事待日后再说。” 小女娘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回,却不是只为他一人,沈樉心里头憋屈也不敢闹着将人困在他的身边,只得想法子再劝上一劝。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却是沈姝带了人跑进了清明院。 “意儿阿姊?意儿阿姊?你在何处?” 得,这又来一个与他争人的。 沈樉不善的目光望着院门口方向,激得沈姝一下子收住了脚,眼睛却往里面偷瞄,盼着意儿阿姊出来救她。 “清明院也是你可任意出入的?” 沈樉的声音有些冷,沈姝不由的抖了一下,下一息却瞧见林弋出现在三进院的院门口,当下顾不得许多,提起了裙摆直接朝林弋冲了过去。 “意儿阿姊,你怎的回来都不去我的院子里?姝儿可是很想意儿阿姊呢。” “昨日到府里太晚了,不便去你的院子里搅扰,再者我昨儿骑了一日的马了,一路风尘,属实见不得人呀。” 闻言,沈姝噘起了粉唇,“我又不嫌弃意儿阿姊。 再说了意儿阿姊可在我的房里沐浴安置呀,正好咱们姊妹好好说说话。 我予你说呀……” 见自家小妹在这里唠叨个没完,那小女娘竟把他这个郎婿晾在一旁…… 沈樉已经开始盘算着要给自家小妹寻一门亲事了。 “姝儿,意儿回府只为公事,你莫要闹了她耽搁差事,不然她无法向陈将军交待。” “哦,姝儿记下了。” 沈姝嘴里应着,扯着林弋的手却不曾放开一息,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林弋瞧,一句话也不说。 林弋见了叹了口气,伸手揉了她的发顶温柔说道。 “我恰好要去家主的书房请求面见,不如姝儿与我同去?” 沈姝听了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虽怕见了她的父亲,但与意儿走上一段自是可以的,一路之上她定是要央了阿姊晚上宿在她的院子里。 哄好了小女娘,林弋大步走近了节度使书房,不待她开口请了人去里头通传,就听了沈曜的声音自书房里头传了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0章 备战 “让林校尉进来。” 这老头,耳朵还挺好使。 林弋挑了挑眉,理了理衣襟便走了进去。 “末将拜见节度使。” “免礼。 林校尉,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林弋的眉头动了动,微躬着身体抱拳回话道。 “回禀节度使,末将此番奉陈晋将军的命令来面见节度使,只为军饷一事。” 沈曜听了便是一叹,“今岁的军饷朝廷还不曾拨发下来,你回营后与陈将军说上一声,只要饷钱一到,本使便即刻遣了人予各军送去。” “是,节度使,待末将归了营便会向将军禀明。” 竟是这般好说话? 看来小女娘此番怕是不只为此而来,果不其然,沈曜听到了她屏退左右的请求。 沈曜想了想,小女娘除了是他的下属也是他日后的儿媳,如若应了她的请求把人都遣了出去有些不妥,便命人去清明院寻了儿子过来。 “坐罢,那边有椅子自去坐罢。” “谢家主。” 沈曜的想法林弋自是能猜得到,当下拱手施了一礼自顾自的寻了把椅子坐下了。 “自家人不说别家话,无外人在场时你开口唤我一声伯父即可。” “是,沈伯父。” 林弋从善如流改了口,沈曜听了却在鼻子里哼了哼,拿起书案上放着的文书处理公务,不去理会这气人的小女娘。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不多时,沈樉便赶到了书房,一进门先给沈曜施了一礼,沈曜的鼻子里又是一哼。 平时也不见这小子来得这样快,还真是儿大不中留呢。 扯了嗓子叫了人进来,引得沈樉看了林弋一眼。 “去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你可曾记清了?” 那仆从躬身领命退下。 确定书房四周没了旁人,林弋这才起身走到书房中央,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沈伯父,有意儿有一事相求,冒昧之处望沈伯父原宥。” “意儿,有话你起来说,父亲定会允了你的。” 沈曜斜眼睨着自家儿子,鼻子里又是哼了哼,却不曾叫了小女娘起来。 小女娘有意与儿子撇清,在他看来樉儿确实不知情,这恰好表明小女娘的所求之事怕不是一件易事。 说不准会令他他为难。 许久,沈曜才开了口。 “意儿,你所求之事是为了自己?又或是为了你们威武军?” 沈曜话里的意思是说,私事可说,若是公事的话便不要开口,他不会因了她的身份而徇私。 林弋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回禀沈伯父,意儿所求之事不为军中、不为自己,只为九州的寻常百姓。” 这是何解?怎的还关乎了寻常百姓? 沈曜看向了自家儿子,却见他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沈曜愈发的觉得这事似乎并不大好办了。 不好办也得先问上一问,不然何以知晓是否如所料一般? “你先起来罢。” 林弋倏的抬起了头,知晓她此番作为夹杂了胁迫的意味,拱手施了一礼自地上站了起来。 “是意儿唐突了,还望沈伯父宽宥意儿的年少。” 说着,她顿了一顿,复又接着开口说道。 “沈伯父,意儿求了你现下开始备战罢。 筹措粮草,加紧练兵,调派兵力,百日内重新完成九州的布防。” 沈曜捏着公文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怪不得小女娘要求他屏退左右,这话还真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意儿?” 沈樉急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书房的中央,扯过了林弋的手臂。 “意儿,你可知你说的这些会引起朝廷对父亲的猜忌?” 林弋点点头。 “之安,我知。 当今病重已入膏肓,朝臣们对皇后持政很是不满,朝局早已显动荡之像,这些你与沈伯父定是全然知晓。” 现下正值春时,等到了冬日过后,那一位便要彻底告别病榻了,女皇君临天下的时代便要真正的开启。 听她此言,沈曜一下子看向了自家儿子。 这小子昨夜急吼吼的赶了回来,竟不是为了与小女娘亲热,而是与她说起了政事? 要说得是军中之事也可理解,为何说得竟是京安皇城中的闲事? 这小子,也太…… 沈曜的思绪越飘越远,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自家儿子的 是不行?还是不会? 是否要送了册子予他呢? 沈樉尴尬的咳了咳,父亲那是什么眼神?又为何要表情嫌弃? 他好好的与小女娘说这些做什么,沈家无意掺和朝中之事,他们效忠的只有皇权。 收到自家儿子的冷眼,沈曜略显得不自在,抬手安抚说道。 “樉儿,意儿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娘,你让她把话说完。” “是,父亲。” 沈樉脚下一移往旁边站了一些,却也不曾离了小女娘太远,他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沈曜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他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么?平白无故的会对一个小女娘发脾气,况,还是他沈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沈伯父可还记得突厥王子曾举兵叩我北口关一事?” 沈曜点点头。 这事他自是记得,小女娘说过那一回突厥人进兵北口明为叩关实为试探。 “意儿,如若突厥人有意在今年进犯我盛唐,也不会选在这个时节。” 林弋摇摇头,“非也。 皇城中的事看似隐秘,实则早已被嚷嚷的天下尽知,更遑论野心勃勃的突厥? 关外草原部众看似齐心,实为一盘散沙,除了在攻下中原一事上,他们的目标却是出齐的一致。 “想必沈伯父要问了,我为何只提突厥,而不提奚和契丹两部?” 对此,沈曜已有所料,“是因奚和契丹两部并作一处还不及突厥的一半大么?” 林弋不置可否。 “这只是其一。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突厥可汗会派出他的亲生子不远万里来到沧州,真是只是与人做生意么? 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原因无它,只为沧州府刺史姓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1章 林府 “你是说李傥? 这人虽是国姓,也算作皇族之一,可他那样憨厚貌似不像个有野心的人呀。” “沈伯父所说李傥无野心或许是真,但他的儿子李沧呢? 伯父莫要忘记了,他也是李家人呢。” 李傥的儿子自是姓李,小女娘却是如此介意李沧,难不成……李沧并不是李傥的亲生子,而是…… 想到那个可能,沈曜的汗都下来了,眼神却转向了自家儿子,却见他点了点头。 “小小的沧州城里究竟有何魅力会吸引一个突厥王子亲往?难不成真的只是去贩私盐么? 盐,可不只有沧州城才能买得到呢。 能值得一个王子亲往,说明李沧本人的身份并不似表面上那样简单,说不准他就是我朝哪一位宗室的后代,比如前太子的儿子,又或是前前太子的子嗣。” 小女娘虽说得是皇家秘闻,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细作的眼睛无孔不入,朝廷不曾下了令禁防,关口照常定期放了胡人入关进行通商,一旦真如小女娘所说的话,被这些外族人趁机钻了空子是小,九州百姓生灵涂炭才是大。 “樉儿,意儿所说之事你如何看?” 沈樉闻言垂了眼,思忖过后才回答了沈曜的话。 “回父亲,儿子认为意儿的顾虑颇有几分道理,我们不得不防。 至于突厥人是否真的来犯,这些并不重要。 父亲统辖范阳九州,提前为军营补充粮草再正常不过,只要咱们不随意调动了兵马,相信朝廷也无话可说。” 之安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林弋却觉得很是满意。 她就怕沈曜过于自负,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到时她就是生了三头六臂怕是也无计可施。 事情有了定论,林弋适时的提出了告辞。 阿耶这会子怕是已然听说她回来了,自是要回去家里看上一看。 于林如一事,林弋虽盼着耶娘能好好约束她的性子,莫要再叫她走入歧途,却不想她还是走上了林弋最不看好的一条路。 然,耶娘对林如却只一味的放纵,至少在林弋的眼里是,但凡早些管上一管,说不准真能掰回她的品性呢。 “去罢,樉儿你陪着一起回去。” 闻言,林弋的老脸就是一红,连连摆手拒绝道。 “还是算了罢。 我阿娘是个爱抹眼睛的,我这回归家她少不得要抱着我一顿哭嚎,之安去了我阿娘怕是放不开呢。” 噗…… 沈曜手指点了点小女娘,笑骂一声促狭,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林弋深施一礼退了出去,沈樉对着自家父亲作了个揖,“父亲稍坐,我送了意儿回去便即刻回来。” 沈曜懒得抬手,拿了文书继续翻看,沈樉也不在意,退后几步走了出去。 当沈樉出现在门口之时,却见林弋已然翻身上了马,才欲挥鞭打马却见沈樉走了出来,遂扯了马缰调转了马头看了过来。 沈樉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林弋,林弋脸微微泛着红,声音嗫嚅着说道。 “我回了家总要在家里待上一日的,明日我打算去城郊大营见了兄长。” 听到兄长一词,沈樉忽觉要替兄弟说上一句。 “意儿,平郎最是疼你,你莫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与他生疏,那样他怕是会受不住。” 听言,林弋垂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与阿兄生疏,此生都不会。 他的难处我知晓,我从不曾怨怪了他,永远不会。” 她这话听得沈樉有些心酸。 平郎犯错意儿永远都信了他,轮到他便是一别两宽形同陌路,想要听他的解释还要看小女娘的心情。 他突然有种感觉,在小女娘的心里他竟是连他舅兄的一个边角都及不上。 见小女娘并无让他同去的打算,沈樉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去,明日晨末我去府上接了你,咱们俩一道回营,可好?” 幽州城中永平巷,林府。 自从两年前林大江决定匆匆搬离了沈府,在牙行便购置了一处四进的宅子。 原本他想随意赁个小院子暂住,且家中的大部分的积蓄都予了小儿子带去了平州,并无富余购置这样的一套院子居住。 后来还是赵云娘劝他说,他的身上已然有了官职,所住之处便不能过于寒酸,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儿女们计。 长子已过了弱冠之年成亲是迟早的事,家里便不能过于狭小,以免叫日后的亲家笑话了去。 林大江也觉得媳妇说得极是,便拿了小女儿带回来的金饼子买下了宅子。 林弋骑马一路问到了永平巷,在悬挂了林府门匾的门前下了马,便打大门里跑出来一个机灵的小仆。 “你是何人?递上你的名帖过来。”以证身份。 这仆从衣着穿着整洁,脸上的神色却颇为倨傲,好似林府就是皇宫大院一般。 回自己的家还要带了名帖才能进得门,天底下怕就不曾有她这般的笑话。 林弋唇角弯了弯,扬了马鞭就给了那仆从一鞭子。 似是不大解恨,她反手又是一鞭子挥了过去,打得那仆从直接掀翻在地。 两鞭子带出的动静着实不小,又打里面跑出来几个人,围着林弋高声质问。 “你是何人,竟敢跑来林判官的府上闹事?” 林弋不答,直接又是一鞭子挥了过去,后出来的几人无一幸免,一息之间便就躺在了地上。 那人的手中只拿了一截马鞭而已,如何能打得到他们? 几人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有一人狗胆包了天。 “你…… 你是哪个军的? 来咱们林府求判官办事,竟敢在门前恣意生事?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得罪了咱们判官你吃罪得起么?” “恣意生事? 吃罪不起?” 林弋冷哼了一声,把马鞭插在马鞍之下,拔出了烈阳对着大门上方的大门匾挥刀劈了下去。 轰,门匾应声碎裂掉落在地。 将烈阳收入鞘中,林弋又冷哼了一声,“家里都有谁在?滚进个人去通传一声。” 在烈阳刀出鞘的那一息,这几个守门仆从终于认识到了林弋不是寻常上门的武将,而是一个说动手就动手的蛮人。 林家主院。 林大江才一回至家中,把节度使要与他家结亲的事告诉了赵云娘,赵云娘听了过后就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问个不停,还说要是如儿知晓了这一事会作何想。 林大江正被她缠得头疼呢,就听屋外有人一路跑近了,嘴里大声的喊着‘不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2章 嫌弃 林大江搓了搓脸,安抚的拍了拍赵云娘的手,一掀帘子大声喝斥道。 “放肆,内宅也是你小子能闯的?” 那仆从听到声音缩了缩脖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嚎道。 “家主呀,外头来了一个军士甚是野蛮,咱们只是请他出示了名帖,他便一马鞭抽了过来。 咱们兄弟一看这怎可使得,便把外院的随侍的兄弟都叫了出去,可那人蛮横得二话不说一鞭子把咱们都掀翻在地,还一刀把咱们府门上方的匾额给劈成了两瓣。” “你说的可当真?” 府门上的小仆虽有些倨傲,却也不是旁人可以教训的,他倒是要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劈了林府的门匾? 思及此,林大江的脸色冷了下来,下巴示意小仆前头带路,小仆应了一声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衣摆当先跑在了前头。 快到府门的时候,林大江突然开口唤住了小仆,仔细问了那人长得是何模样。 那小仆眨了眨眼,细细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呃…… 禀家主,来人穿得是何服制仆识不得,只知晓并不是普通兵士的服制。” “怎的这般愚蠢,连身衣裳都识不得。” “家主,先前来咱们府里的军中之人,不是副将至少也是个参军,仆实是不曾见过旁的呀。” “算了,那长相呢?即便识不得总能说得清罢。” 说到了长相,那小仆脸红了红。 他长到这般年纪还不曾见过那般好看的人物,比府中夫人还要好看几分。 “说起长相仆不得不说上几句,一个军中之人长得那般美艳,额间还画了花钿,家主,你说那样阴柔的人留在军中,军里那些个好男风的能放过他么?” 美艳?花钿?莫不是他家的小女儿回来了? 林大江呀了一声一脚就踹到了小仆的身上。 “瞎了你们的狗眼,那是老子的女儿,你们予老子等着,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皮。” 撂下狠话,林大江提了衣摆当前一步跑在了前头,完全一副刚才小仆的模样。 林家大门外,那几个被打了的仆从依旧躺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喊个不停,林弋只端坐于马上冷冷的盯着府门口,并未有要下马的打算。 “意儿?意儿?阿耶的意儿欸……” 人未至声先至,林弋听了却是叹了口气,长腿一跨从马上跳了下来,立在原地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下一息,林大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府门口,噔噔几步从台阶上下来,冲到林弋的面前一脸的激动之色。 “意儿?” 林弋提了衣摆双腿跪在了地上,当街给林大江施了一个大礼。 “不孝子见过阿耶,阿耶安好。” 林大江欲拦下小女儿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眼前满是小女儿冲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甜甜的唤他阿耶,还会问了他可曾带了得月楼的八宝甜酪回来。 小女儿是那般乖巧依赖他这个阿耶,而不是眼前这个神情微冷的林意。 “意儿……” 小女儿是怨了他么?竟对他生疏至此。 林大江的表情很是受伤,看得林弋心里不由的一疼。 ‘她’也是耶娘的女儿,耶娘自是不会放弃‘她’于不顾,她也不能强求了耶娘只疼她一个。 “阿耶,意儿回来了,意儿想吃得月楼的八宝甜酪了。” 闻言,林大江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竟一下子湿了眼眶,上前一步一把扯起了小女儿,声音有些哽咽。 “意儿,快,快些起来。” 林弋脸上扬起了一抹笑,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她才一从地上起来,便被林大江扯住了手臂便往府里带,林弋却顿住了脚,冷冷的瞥向呆愣在地上的几个小仆。 “你们给老子听好了,再敢如此作派待人,老子会直接取了你们的狗命,又或把你们送去了战场去挡刀。 可都记下了?” 不待仆从们应声,林弋又扯了林大江的手臂撒娇道。 “阿耶,咱们家门上的匾额挂得太高了,我找了好半晌才寻到呢。” 林大江微微一愣,林弋接着又道。 “就好似街对面的那户人家,弄一块小牌子挂在门侧,这样才好瞧见呢。” 林家主院。 赵云娘见自家郎婿去了好半晌还不见回来,心下担心不已,出了屋子叫了随侍与她一道往大门上瞧瞧。 才出了院子,就见前头拐进来两个人,一个正是她惦记的郎婿林大江,另一个…… “意儿?” 少时小女儿虽长得与长子极像,可随着小女儿的抽条,更让她显女儿之态,尤其现下小女儿正挽着郎婿的胳膊父女俩说得热闹。 瞧见赵云娘的身影,林弋的手兀的僵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林大江的手臂给赵云娘也行了个大礼。 “不孝子见过阿娘,阿娘安好。” “意儿,我的意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云娘抱着林弋大声哭嚎,不在意是否被婢女们看了去。 林弋:“……” 阿娘不是最看重规矩么? 怎的这会子竟全然不顾了起来,当着一众下人如此简直毫无形象。 “阿娘,这里好些人瞧着呢,不如咱们进了院子罢。” 赵云娘这才意到了失态,离开了林弋又把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手里的帕子不住地压着眼角。 “好,咱们去院子里说话。” 节度使治所,沈曜书房。 父子两个对坐在榻上,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 最后还是沈樉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父亲,你有话不妨直说,你再这么盯着儿子瞧,儿子的身上怕是要被你给瞧出个窟窿来。” “胡说,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说些个旁的,你说说昨儿夜里的事。” 沈樉的耳尖微微泛着红,他与小女娘相处的事如何能说予父亲听? 沈樉垂了眼,避开了沈曜的视线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大口。 “你老实与我讲,你是否不行?又或是不会?” 噗…… 沈樉才喝进嘴里的茶又被他一下子给喷了出来,嘴里余下的茶水呛得他直咳。 咳咳咳…… 沈曜简直嫌弃的不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3章 神机箭 “你不抓紧与小女娘亲热,反而与她说些个政事作甚? 莫不是你的身子真的……” “父亲……” 见沈曜越说越歪,沈樉赶忙出声制止了他,怕他再说下去会传出去他不能人道,那小女娘不得离她远远的? “儿子好的狠……” 这几个字沈樉是咬着牙才吐出了口。 “哦,那便是不会。” 闻言,沈曜放下心来,又说出了更令沈樉震惊的话出来。 “无妨,等下我打发了人去书斋买些避火图回来,再买上一些讲情爱的话本子予你,免得你太过‘稳重’再把小女娘给吓跑了。 我予你说,意儿必须是我的儿媳妇,如若你哄他不住,我便派了人去接你四弟回来。 那小子虽比意儿小了几岁,可总比花落别家好许多。 再不成就接了二郎、三郎,总归不能把人给老子放跑了。” 沈樉这个气呀,无端给他安排了三个竞争者,是怕小女娘跑得不够快么? “父亲无需操心儿子。 若是父亲闲来无事便操心姝儿罢。” 不要把眼睛总盯在他的身上。 听言,沈曜点了点头,“说的是。 你母亲不在幽州,姝儿的婚事便只能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操心。 姝儿的事我心里有数着呢,还是说回你的事。” “那些话不是儿子予她说的,意儿素来对朝事有她自己的见解。” 沈曜挑挑眉,一副你说的是真的的表情,沈樉咬牙点头接着开口,“父亲,意儿不会无端请求备战,为此还专门回了幽州,儿子认为她定是察觉了什么。” “你就这般信任于她?” 沈樉点点头。 小女娘身上有太多不解之谜,比如他们同吃了一种果子,为何只有小女娘额间多了一枚火焰印迹,又为何她会了连他都不知晓的内功。 自那以后,他的内功又有了精进,虽不及曩日在山洞进步明显,却也终究是晋升了,要知晓他的内功已停滞了好几载。 “父亲,筹措粮草本就是军中的事务,想必外人也说不出什么,至于练兵一事…… 可以借由比武之说,调动九军加紧练兵。” “比武?” “是的,父亲。 定下一个期限命九军派人来幽州比武,再适时予下一个奖励,想必九军之人自会尽心尽力,即便不为奖励也为博得一个功名。” “这不是予九军排个先后? 我担心如此这般会叫有心人利用了去。” 这还真说不准。 沈樉思忖过后复又开口说道,“那便辛苦父亲一些,就说因由年终事务繁忙,把年底的官员考评放在了三月后进行。” “这法子妙呀,如此不仅达到了咱们的目的,又令九城的文官加紧了城防,外族细作想要随意动作怕是不能了的。” 沈樉再欲说些细则,冷不防沈曜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你个混账小子,昨夜你不曾与小女娘说这些个政事,难不成你是作下混账之事了? 完了,这下老子的老脸怕是拾不回来了。” 说到了这个,沈曜眼珠子在书房里乱转,想要寻摸一个趁手的物什,可瞧来扫去无一样是趁手的,情急之下他开始脱脚上的靴子,提溜靴子便朝已行至屋门口的沈樉掷了过去。 “你个混账,你给老子回来……” 林弋在家被自家阿娘唠叨了一整日,次日质明就留了一封书信翻墙头离了家,沈樉与她约好了辰末碰头,眼下她只得去沈府见了沈樉。 人站在了大街上才想起她的马留在了家里,比起继续听自家美人娘亲梨花带雨的与她唠叨,林弋更愿去办她的正事,哪怕是步行。 她来的有些早,府中二门还不曾开启,林弋有样学样学着沈樉翻墙而入,却不想她的房间里沈樉睡在里边。 “之安?” 林弋的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榻上的男人,又望了望门外。 她确定自己不曾进错了院子,不料男人昨夜竟宿在了她的屋子。 “比我料想回来的迟上一些,看来林婶也没你说的那般可怖。” 林弋扯了扯唇角。 若非她需要独自一人画了新型弩车的图纸,怕是真得如这人所说,一入夜她便要‘逃离’林家了。 闻言,林弋白了一眼沈樉,有些话心知便好作何要喧之于口? 她不要面子的么? “我提早回来是有正事,可不是为了你,你莫要……” 林弋正说着话,就见榻上沈樉坐起,搭在身上的薄衾随着他的动作自身上滑了下来,系得松垮的中衣此时竟微微敞开,露出里头坚实的胸膛。 林弋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眼神倏的变直了。 她呆呆的模样着实逗笑了沈樉,将身上的薄衾悉数扯下,蹭下了榻一步一步朝着林弋而来。 蓦地,林弋感觉到了危险,脚下一转就要往外跑,却不想身后男人已经环住了她的腰,唇瓣已经落在了她的颈侧。 “意儿…… 我等了你一整夜,作何现下才回来? 你不知我等你等得辛苦?” 这些话听得林弋不由的打了个寒噤,拍着落在身前的大掌说道。 “你……正经些,我回来寻了你有正事。” 怎的才一日未见小女娘竟变了副模样,竟如此的不解风月,害得他激动了整夜。 “哦……” 沈樉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委屈巴巴的瞧着林弋。 “好了,你与我过来,我有样东西予你瞧。” 林弋拉了沈樉坐在了临窗的火炕上,自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摞纸来,上头勾勾描描的画了许多。 “意儿,这是……兵器?” “确切的说是弩车的一种,我予它了个名字叫神机箭。 这个要比寻常弩车威力更强些,射程更远些,杀伤力自是更大。 如若神机箭真能由匠人做得出来,攻城的敌人便会在他们的弓箭的射程之外被我们予以击杀。” 沈樉细细的翻看着,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如此威力巨大的兵器若是被造出来,怕是百年之内再无人敢犯我盛唐。 沈樉的所思所想林弋又如何不知,但制造黑火的原料昂贵怕是不能广泛得以运用,是以她得给沈樉泼一盆冷水。 “之安,神机箭虽好怕是不能大量造出,弩车好造,但其中的黑火甚是危险且价高。 故,之安,黑火的配方我不曾写在图纸里,这一点你怕是要与伯父说上一说了。” 沈樉:“……” 他又白激动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4章 三封手书 沈樉去了书房,把小女娘要制神机箭一事与自家父亲禀报一声。 林弋见他离开了,脱了外衫与鞋袜躺在榻上补起了眠。 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睡,只为在想要打制哪一种远程攻击武器。 现下这个时期火药并未广泛流传,只用于道士炼丹使用,如若她推进了历史进程,让这个时期就有了地雷、火炮一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说不准会引起上位者的野心肆意向外扩张,那便与慧远大师予她的请求背道而驰,同样的也会予她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但神机箭却不同,它只是利用火药燃烧后产生的反推力,将箭矢带得更远一些,把原有的射程提高至一倍左右,恰好覆盖了北口关隘前的开阔地带。 关外的蛮夷,无论是临近的奚、契丹又或是突厥,最擅的便是骑兵。 骑兵的最大特点是进攻速度快,神机箭并不能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只可歼灭极少数,然,这些对林弋而言便已足够了。 她所要的无非就是以此扰乱敌人的进攻节奏,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更有鼓舞己方军士的士气意味。 睡前的恍惚,林弋便把今后北口关防御战的部署在脑中过了一遍,一幅立体沙盘便出现在她的脑海。 沈樉从书房里回来,便见林弋在榻上睡熟了,许是对他不曾防备小女娘睡得很是安稳,沈樉心下一叹,也脱了外裳躺在了她的身边。 当二人再次醒来之时已至下晌未末,眼见着便到了用哺食的时辰了。 “意儿,你昨夜都不曾睡过么?” 林弋并不言语,只往沈樉的怀里蹭了蹭。 “怎的,是还要睡么? 你一日都不曾用了吃食,肚子就不会饿的么?” “可我就是不想起身,也不想用哺食。” “不用哺食怕是不行,你可是应了姝儿要陪着她的,你赖着不起怕是要食言了。 不如我代你去一趟玉兰院,就说你意儿阿姊还赖在榻上不肯起身……” 闻言,林弋倏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让这人跑去与沈姝这般说,府中之人说不准要如何想她,饶是她的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她的老脸没地方搁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蓦地转过了头瞪着沈樉问着。 “你何时来了我的院子?” 听小女娘这般问,沈樉不禁低笑出了声。 意儿这是才想起他们两人一直待在同一间屋子么? “问你话呢,你有甚可笑的?” “我……笑了么?我不曾笑呀。” 沈樉无声的扯着嘴角。 “你还笑?” 林弋恼羞成怒,抬了脚便踹向沈樉,沈樉哪容得她踹着,手臂一撑床榻顺势跃起,直接把小女娘压在了身下。 “你快些起来。” “我不。 意儿,你明日便要回威武军了么?” 林弋不想沈樉会料及她心中所想,微微一愣,眼睛与沈樉对视上了。 “之安,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只是在心里有所盘算,并未与旁人提过呢。” 沈樉摇摇头,“我不知,我就是感觉你明日便会起程,连你阿兄也不见,连你画出的神机箭也不顾。 意儿,在你心中,你有在意的么?” 其实沈樉是想问,最疼你的阿兄你不会看,最黏你的姝儿也要予她食言,那么他呢? 她的心里可是真的在意他,还有他们的定亲,连他们定亲都等不及么,非要如此急着回北关。 “我……” 林弋一下子卡了壳,张了张嘴,她在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受伤,她的心跟着痛了一下,双臂环着他的脖子主动的吻住了他。 这一吻,沈樉失了先前的激动与兴奋,有的只是无奈与配合。 此时的他虽猜不透小女娘如何想,但他心甘情愿的宠着她、纵着她,更愿安心的在幽州守着她,盼着她有一日也如他一般,心甘情愿的待在他的身边。 沈樉的情绪林弋感受到了,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不愿松开。 “之安,只这一回,待我拿下了外邦使我盛唐长治久安,我便解甲安心待在你的身边,为你生儿育女,相守一生。” 难得听到小女娘予他的承诺,沈樉眼眶微微湿润,一只手把小女娘揽得更紧了些,却不曾有了言语。 “之安,你是不信我么? 那我现下便把自己交予你,可好?” 说着,她又重新躺回到床榻之上,动手去扯沈樉的腰带,却不想被沈樉一把给按住了。 “意儿,不可。” “你还是不信我么?” 闻言,沈樉重重叹了口气。 “意儿,我没有不信你,就是想不透你为何会这般笃定突厥人会在百日后有异动。” 林弋心说我也不知道呀,都是慧远大师那个老和尚说的呀。 慧远大师虽不曾指明了是突厥人,但林弋莫名的就是觉得来的会是突厥人,许是颇黎王子要报她的一箭之仇罢。 可这些话林弋却不得与沈樉直言,她虽不是道门中人,却也知晓泄露天机者必会遭受反噬,她不能言出她口却累了旁人,一切一切的苦果她一人承受便好。 小女娘的沉默沈樉看在眼里更是心痛不已,一把扯开了小女娘的手,翻身下了榻,光着脚大步往外走去。 见状,林弋的心里就是一叹。 她既已在梦中应了慧远大师,便就不会食言,她一定会尽其所能,护佑一方百姓安乐。 提笔写下了三封手书。 一封给阿耶,嘱咐他近期把次兄一家接回幽州,在府中寻一隐秘之处开凿密室,有备无患。 第二封是给她的阿兄林平,待神机箭造好了让他务必亲自送了来,她会亲自教了他如何使用。 第三封则是留给沈樉的,她在信中只写了一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外院,于大牛和马二愣子兴奋的说着两日来的见闻,又提及明日欲往花楼里见见世面,却不想这时林弋恰好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朝他们的脑袋上一人给了一巴掌,打得他们两个就是一缩脖子。 “行啊,几日不见你们长本事了?怎么着,是想逛花楼是么? 要不我把你们永远留在花楼里可好? 有大把的钱可以拿,还不用冲锋陷阵?” 林弋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二人的眼里却感觉汗毛倒竖,当下单膝跪在了地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5章 熟悉的人 “属下不知校尉驾临,未曾远迎望校尉恕罪。” “狗屁。 才来了幽州几天呀,就学得一肚子花花肠子,看了两出戏就跟老子拽起了戏文了,也不瞧瞧你们的德行。” 闻言,于大牛呵呵一笑,“那是,咱们大老粗一个,着实学不来文人的那一套。” 林弋翻了个大白眼,斜着眼睛睨着于大牛,“滚,去城中永平巷林家把老子的马牵回来。 记得,不管是谁问了你就回话一概不知,若是让老子知晓了你漏了老子的行踪,老子扒了你的皮。” 于大牛听了应了一声,抬起腿就往外跑,林弋又转头看向马二愣子,把钱袋子扔给了他吩咐道。 “去买些吃食和烈酒,咱们连夜回檀州。 对了,再去买了这些物什回来,硝石与硫磺药铺子里怕是就有,你别忘了一并买了回来。” 申末时分,在幽州大门即将闭合的前一刻,三匹快马打马出了幽州北城门。 城门上,沈樉静静立在城墙上望着小女娘逐渐消失的影踪,不由地直抚额,心中竟隐隐有些后悔他不该一气之下出了清明院,小女娘便也不会与他不告而别了。 意儿,此番前路甚是不平,你一定保重好自己,莫要忘了你我的承诺。 另一边,林弋三人才出了幽州城十余里,迎面骑马过来了一个人,在与他相错的那一刹,她兀的在心里生出一种感觉,这人她好似见过。 林弋急急扯住了缰绳,调了马头看向那人的背影,她的瞳孔一下子骤缩了起来。 这人她记得,当年在沧海阁夜半闯入房间的黑衣人,李沧的手下竟来了檀州? 这不由的不令林弋多思多想。 想了许久也不曾想出一个答案,脑中只依稀划过了什么一闪而逝。 次日上晌,林弋带着于大牛和马二愣子两个骑马回到了军营中。 林弋翻身下了马,把缰绳随意的一抛,旁边的于大牛伸手接了下来,就听林弋吩咐道。 “叫一营全体集合,老子要训话,全员佩带鄣刀。 对了,马二愣子,把你买的那些物什么送去我的排房。” 扔下话,她脚下一转去了中军营帐,她人都回来了,怎么着也要予陈晋将军交待一声,毕竟她可是打着出公差的旗号离营办事的。 不料她才一入营帐,一只茶碗兜头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陈晋的虎啸。 “你个混账小子,跑去幽州是否告老子的状了?不然好端端的,节度使为何要将官员的考评提前数月?” 他昨日收到了节度使治所下发的公文,称官员考评要提前进行,还提了着重考核的内容有哪些,另,公文中明确说明,考评最差的官员治下的岁粮要多收三成,直接拨予最好的那一个算作是奖励。 三成? 那可是威武军全军好几月的口粮,若是被节度使一封书函调去了别地,那他威武军的一众兄弟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林弋一把抓住丢过来的茶碗,幸好茶碗里的茶水在空中洒了个干净,不然岂不是要泼了她满身? “瞧将军说的,我才一面见节度使,还不及把你亲自写的追讨军饷的文书掏出来,便被节度使劈头骂了一顿。 将军你知晓么? 节度使竟说我是私下偷跑出营,还使了人一状告到我阿耶那里,好么,我阿耶二话不说拿了板子就要打我,要不是属下跑得快,说不准此时要被我的人给抬回来了。” 说得似真的一般,陈晋听了却是冷哼一声,“莫在这里胡搅蛮缠。 节度使岂会与你这小儿一般见识? 说罢,节度使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要求提前作官员考核,还在公文里提了一句加强城池的防守。 城池的防守,与考评官员有何关系?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小子来的恰好,给老子分析分析。” “将军,节度使所知所想岂是我一个小小校尉能料得准的? 难道就不能是节度使自己想把考评日子提前的么?” 陈晋重重哼了一声。 这小子,竟给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都开始怀疑这小子是否去了幽州,而非转去旁的地方玩闹了。 “莫要说些废话,你就说你知晓不知晓罢?” 林弋老实的摇了摇头,一副憨厚全然不知的模样,陈晋不耐烦与他扯皮,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出了中军营帐,林弋先回了营房换了身衣袍,又去了伙头营让人给他做了一碗汤饼,才一入口就觉得今日的汤头格外的咸…… 卧槽,林弋终于想起了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是什么了。 与盐有关,又与沧州李沧有关…… 沧州城外的那个贩私货的里正好像就姓陈罢? 林弋闭着眼睛使劲回想了一下,他的相貌与陈将军父子有几分相像,也就是两者彼此间有隐性基因的遗传。 比如说有一样的脸型,还有相似的身材与身高。 若是自己所猜属实的话,那李沧的手下来威武军中有何要事呢?林弋很是惦记。 林弋的眼珠子转了转,起身来到副将军陈绍的面前,对着他拱了手问道。 “将军,我今日在提奚城外遇见了一个骑马的怪人,与我们碰了个对头,也不知一声,属下瞧着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陈绍的眼中起初闪过一抹慌乱,完全不似先前那样的稳重,然,林弋见了眼神却是暗了又暗,她曩时的担心怕是要成了真了。 “在城外遇见个面相相熟的人而已,这还值得你一提? 你经常出营行走于提奚城中,瞧见人眼熟很正常,莫要往心里头去。” 林弋点点头,对副将这句话一副很是认同的模样,遂又接着开口说道。 “谁说不是呢,但巧得是我在幽州城北十余里外遇见的,陈副将,你说这些又不会恰好也是巧合罢?” 陈绍听得心惊,却不想又听到身旁之人说出更令他震惊的话,骇得他险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6章 君子所为? “陈副将,陈里正与你是亲属罢?” 看似是在问话,林弋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陈绍脸上表情几不可见的一凝,却还是被眼尖的林弋给捕捉到了,也正是他最真实的反应彻底印证了林弋心里的猜测。 “陈副将不必急着否认,当然,即便你否认了我也不会信。” 陈绍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盯着林弋看了几息才开口说道。 “林校尉,我怎的不明白你说的话? 一下说是骑马的怪人,一下又变成了什么陈里正? 再者我陈氏族人众多,有个同族人做里正再寻常不过,难不成这也值得林校尉拿出来说嘴? 我倒是不曾瞧出来,林校尉还有妇人舌的嗜好。” 竟说她是长舌妇? 林弋勾了勾嘴角不曾在意,想靠激怒她来转移话题?她哪里是那样好糊弄之人。 “随陈副将如何说,我并不在意这些。” 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娘,长不长舌的,岂是靠陈绍的一张嘴就能评判的? “只是我有句话望陈副将从中传个话,我林家以及身后的沈家从来只效忠皇权,至于旁的我们不会参与其中。 另,不论他所图之事为何,不能与外族勾连行出卖国家之事,若是他敢视我盛唐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大开门户放蛮夷入关,我林弋不妨把话放这儿,让他把脖子洗干净,老子要亲自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还有你们陈家,若是助纣为虐行残害百姓之事,我亲手宰了你全族。” 放下话,林弋慢悠悠的吃光碗里所有的汤饼,放下碗往前面一推离开了。 陈绍见她走远了些,放下手里的筷子急匆匆的往中军营帐跑。 才一跑到营帐,见自家父亲正与人说着什么,他连忙给父亲一个眼神,示意他有急事要向他禀明。 陈晋会意,几句话打发了手下离开,又把屋中之人遣了出去,这才看向了自家儿子。 “父亲,出大事了。” 陈晋先前被林弋差点气了个倒仰,这才缓和了一些,又被自家儿子给唬了一跳。 “能有何大事?一惊一乍的,老子险些被你骇着了。” “父亲……” 自家父亲不在意的表情,陈绍看在眼里更是急了,便把适才他在伙头营里与林弋碰面之事原原本本说予自家父亲听。 陈晋听了他的话心里大惊,如何也料不到这样隐秘的事竟被一个不着四六的小子给窥破了,为了秘密不被传出去,不如…… 陈晋眼里杀意尽显,不似往日表现出的那般随和,看上去很是阴郁。 “不可……” 陈绍对立即动手除掉林弋并不赞同,不肖说那小子现下的身份,单说他的武功便深不可测,他也不曾有了把握将人除去。 “不可? 主子的安危重于一切,即便是要了我的命又如何? 那小子……必须死,不然后患无穷。” “父亲,林弋敢当面戳破这层关系,说明他对此并不在意,依儿子瞧着,只要咱们不与外族人纠缠,他是不会管了咱们的。” 也是。 那小子都把话放在了明面上,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罢,咱们还是递消息予主子,请他示下罢。” 校场。 林弋立在点将台上,望着 “兄弟们,身为我一营的兵士,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守吾国土、抵御外敌……” 守吾国土、抵御外敌……” 守吾国土、抵御外敌……” “嗯,说得不错,那要如何守吾国土、抵御外敌?” “苦练精兵、扬吾军威……” “苦练精兵、扬吾军威……” “苦练精兵、扬吾军威……” 林弋点点头,“苦练精兵、扬吾军威…… 回答的声音倒是洪亮,但兄弟们…… 你们可有想过,如若现下就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们待如何应对?” 点将台 一营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他,不知他们校尉好端端的怎的说起了兵临城下?还一下子来了十万人,那岂不是威武军所有人的十倍之众? 这他们如何能打得过? “我料想,你们当中怕是有人在想,来了十万人又如何?怕他们作甚,提刀砍了他们便是,若是一招不慎丢了性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好汉。” 听了她的话,底下之人纷纷点头。 这年头出来从军的,就不曾有那贪生怕死的。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不是愄死便能躲得过去的,不如放手一博以死相拼,说不准能杀一条血路留得一条性命。 “错了,你们错了。”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兵士以勇为先、奋勇杀敌,这何错之有? 难不成让他们畏首畏尾,被敌人吓破了胆子才算是不错么? “勇,只是一种,却不是全部。 想必你们听过一句话,行军打仗要有勇有谋,不可一味行蛮力。 我今日便要告诉你们,勇与谋不可或缺,却不是全部,应再加上战术、战法的运用。 说得再细一些,就是将领对战斗预判、兵力部署,以及兵士之间的协同作战。 类如,打仗之前要先派出斥候对敌人做出探查,探出敌人的兵力几何,要依照实地情况设计对敌方式,是以骑兵为先,步兵为后? 或选在有利地形予敌设伏? 又或是车驽打头阵,再以弓箭次之,最后再持以刀盾与敌人厮杀、拼命?” 这回底下的人倒是听懂一些,皆认为打仗就是这般。 “其实这些只是根本,我们还可以进行敌后侦察、情报窃取、袭扰破坏、刺杀偷袭等等。” 底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这般做怎的听着似小人行径?显得不光明、不磊落。 “你们或许会说,这般作不似君子所为?” 节,该如何要便要如何。 然,林弋却笑出了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7章 条件 “君子?那是对君子而言。 我想请问各位,岁岁偷袭我盛唐边境,虐杀我百姓、抢劫粮食的蛮夷可是君子? 他们不仅抢了我们的口粮,所到之处见人便杀,你们当中有多少族人甚至是家人命丧在他们的手中的? 人家都要杀光你们父母、兄弟姊妹、媳妇孩子了,你们却在这里可笑的要与人行君子礼仪? 那不是君子所为,而是蠢、是混。 对待这些个畜生不如的混账就要拿出不寻常的技能与战术,与这些倒行逆施的畜生予以迎头痛击,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犯,你们可有信心?” “有……” “有……” “有……” 应声震天。 林弋脸上笑得明媚,对这一回答还算满意。 “既如此,从即日起,我便无需予你们手下留情了,我要教会你们如何才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军人。” 要想把一千人在短期之内都培养成特种兵基本就是天方夜谭,但林弋却不想放弃任何一人。 不是她太贪心、好大喜功,实是古代战争动辄便数万人以人海作战的方法攻城,区区一两百人即便全是武林高手也难保被填了人命的下场。 林弋说到做到,予这些人上的第一课便是教会他们近身格斗中的匕首攻防,当然,这个时期可不曾有她上一辈子所用的军匕,而是军中统一配发的鄣刀。 短短五十日,林弋便把攀登、索降、潜水、骑马、识别地形、绘图、御箭、手语、救护等统统教授了个遍,几乎利用了她所有的时间,才使这一千兵士掌握了初步技能,余下的便是要安排这些人逐步训练,而后练会、练精,以至于达到熟练掌握的地步。 这一日,林弋正在营中操练兵士,陈绍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林弋本不想理会于他,奈何她面前有一千人正在训练军体拳,当着下头兵士的面她不好不予陈绍面子,毕竟他大小也是个副将。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叫了于大牛过来喊口号,她自己则是跟了陈绍走到场地的一边,也不言语,只用眼睛斜睨着他。 她不说话对面的陈绍也不吭声,与她对视着,就在林弋所有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陈绍这才开了口。 “林校尉,我家主子想要见你一面。” 林弋再次翻了个大白眼,一扭头直接转身。 什么嘛,人家要见她她就得屁颠颠的去么?当她林弋是何许人也,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那他李沧的脸未免也太大了些。 “诶诶诶……” 陈绍见没请到人当下心里便是一急,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却不想手在堪堪扯住那小子的手臂之时被人轻而易举的给躲开了。 “林校尉,莫急着走呀,我家主子是真的要见你,现下人正在营帐之中,请你随了属下去一趟罢。” 直到今日为止,他和父亲才从主子的口里听到林弋竟是女儿身一事,想到自家主子提到她时脸上不由自主带出的笑,他下意识的放低了姿态,以属下自称。 闻言,林弋扯了扯嘴角。 属下?他是她哪门子的属下?这人和他的主子都是来触她的霉头还差不多。 “陈副将言重了,论起来我才是你的下属,莫不是陈副将昨儿夜里睡得多了,把脑子给睡糊涂了?” “你……” 陈绍深吸了一口气,一时竟忘了这小子,啊不,这小女娘一直都是个混的,何时竟这般守起了规矩? “说罢,林校尉如何才会跟了我去中军营帐?” 听他这么一说,林弋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嘴皮子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瞧陈副将说的,我身为副将的下属自是随时听候上官的召见。 只是…… 我一营的兵身上的服制破烂不堪,实是有损威武军陈将军的颜面,不如……” 不等她接着说下去,陈绍突然开口喝止了她,“林弋,你可是知一千军服要多少钱? 不成,这事我不能应下来。” 哦,这就是没得谈了? 这第一都不成,那她的第二、第三要如何说出口?当下也不迟疑,脚下一转直接转身离开。 陈绍又在后头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小女娘停下一步,只得垂头耷脑的回了中军营帐。 甫一踏进,兜头就对上了自家主子期盼的眼神。 未瞧见他所念之人跟进来,便又把视线汇集在了陈绍的身上。 陈绍顶着威压双膝跪在了地上。 “启禀主子,林校尉不肯奉召。” 听言,李沧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先是看了一眼陈晋,复又把视线移到了陈绍的脸上。 “奉召?奉的哪门子召? 弋儿她是我的好友,不是我的下属,你如何会这般拎不清?” 陈绍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叩了个头。 “是属下冒失了,请主子原谅则个。 实是小……实是林校尉提的条件太过骇人,是以属下才未将人请了来。” 闻声,李沧倒是来了兴趣。 “说说看,弋儿都提出什么了?” 陈绍咽了咽口水,回话说道,“回禀主子,林校尉要一千军服。” 这要求是不小。 李沧想了想,看了陈绍一眼,“我知你们营中不宽裕,这衣裳的费用我出了,等下我自会与意儿说,待做好了我便使了人送过来。 另,等下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就应了她,去罢。” 陈绍再次叩了个头,不动声色的瞄了自家父亲一眼,陈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陈绍立即应声去照办。 校场上,林弋余光扫到了陈绍再次小跑着过来,对着于大牛招了招手,她一转身便坐在了场地边上。 “怎么,陈副将,我那一千套军服可是有了着落?” 陈副将尴尬的咳了一声。 心里却是在说如若你把我家主子伺候好了,莫说是换你一营军士的服制,就是把你威武军中所有的服务制给换了也无不可。 “先说好了,只一千套。” 这话林弋不置可否,随后又看向了陈绍说道。 “另,把营中一千匹马借我用用,最多一月我便还回来。” 马?还一千匹? 这小子,阿不这小女娘,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呀,说得好像只用他家的一根针似的那般随意。 “怎么,副将是不允么?” 陈绍很想说是。 但想到了适才主子看过来的眼神,更怕主子会怨怪于他,当下点头如捣蒜做主应承了。 林弋本想接着说第三,她怕陈绍被她气得原地炸起,遂把已然张开的口又闭上了,老实的跟在了他的身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8章 同路? 不曾走到中军营帐的近前,林弋就看到了她熟悉的人,那个在运河船上把她带到官船上的黑衣人。 林弋抬手拱了拱算作是招呼,影一点了点头,让开门口的位置。 “林女娘,请……” 林弋点了点头,大步推门走了进去。 营帐里很空,甫一瞧着似是不曾有了人,林弋却知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正默默的看着她。 林弋也不在意,只垂了眼静静立在原地。 良久,一声叹息在屋中响起,紧接着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望着眼前的小女娘李沧的内心很是感叹,无论是曩时沧州那惊鸿一瞥,她的眉眼便深深印入了他的心里,以及月前她使人予他传的话,他都要亲赴檀州一趟,只盼能解了他心底里的疑惑。 “弋儿,你如何会来了幽州?” 林弋撩了眼皮子看了李沧一眼,声音淡淡的开了口。 “李郎君,请直呼我的名姓,弋儿这般亲近的称呼,并不适于你我之间。” 李沧听了轻笑一声,言语间带了几分无赖。 “在我心里你我就是这般亲近,我唤你一声弋儿自是无不可。 又或弋儿认为不公平? 无妨,你唤回我沧郎便好。” 沧郎?还蜣螂呢?闹了半天你也就是一只虫子呀。 “李郎君,你寻了我过来有何事?不妨请直言。” “弋儿,你如此聪慧,不妨料想一番我的意图?” 林弋听了很想一甩袖子直接离开,奈何她一身战袍并未有了阔袖,只哼一声答道。 “李郎君,我要说的想必陈副将已然尽数将话带予了你,那便是我要说的,并无其他。 至于旁的……我言尽于此。” 离开沧州之时,林弋虽不想与这人成为朋友,却不也至于生疏至此,冷漠的不如个陌生人。 “弋儿,你与沈家有何关系?为何你会说你背后的沈家?” “这貌似于你无关。 李郎君,还是那句话,我林家以及沈家只效忠于皇权,别的……咱们并不关心。 咱们从军只为能护佑一方百姓平安,权利于我而言只是浮云,我……并不在意。” “那沈家呢? 他们也会如你一般么?” “李郎君的耳朵似乎是不大好呢。” “弋儿,若是沈家之人重视权利,做出与你意愿相悖之事,你可会后悔跟了他?” 闻言,林弋猛的一抬头对上了李沧看她的眼睛。 这人心机深沉,能查到她与沈樉的关系并不是难事,况,是她自己露了身份。 “弋儿,我改换了名字隐居沧州,皇祖父、皇祖母是知晓了的,也是他们默认我投在李傥的名下。 而我……对皇家人早已心灰意冷,对那把椅子也无执念。 是以,你所担忧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不管我是否姓李,都不会做出有碍盛唐之事,更不会大敞国门将外敌引入,以至生灵涂炭。” 李沧说的云淡风轻,但林弋还是在里头听出了波云诡谲。 自古涉及到皇家之事哪有一件是简单的,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谁让你有了非寻常人的身份,自是要承担身份带来的各种后果。 就比如皇权的争夺,很多时候你不想去争,也会有很多人引诱、逼迫,甚至是裹挟着你去争取,这一点林弋瞧得清楚明白。 “如此便好,望李郎君能守住初心,莫要做出遗憾终身的事。”说着,林弋抬手作了个揖,便欲张口告辞。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完了,且说过不止一回,便再无留下来的必要,有皇室血脉的人林弋认为还是少沾惹的好。 “弋儿……” 李沧自是瞧出了她的意思,再次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他与你…… 你们是要议亲了么?” 只错过了两年,便是错过了一生么? 林弋不曾回答。 她和沈樉的事想必这人早已探查清楚,又何必来问呢。 “弋儿 如若……如若是我先遇见你,你会心悦于我么?” 李沧心悦她? 林弋不信。 能在皇权斗争中活下来的人,且过得风生水起,又把他的势力安插到各地乃至军中,这样的人会轻易的就将真心交付出去? 林弋猜想,多半是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在作祟吧。 “不会。” 林弋回答的斩钉截铁,不曾有一丝的犹疑。 “为何?” 林弋本不想与这人在这样的话题上多作纠缠,想了想,却还是开了口,声音也放缓了许多。 “李沧,你我不同路,便永远不能成为同路人。” “不同路? 若是我与你成为同路人呢?” 林弋听了摇了摇头,并未言语,而是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有些人,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起,便已经注定了他今后要走的路,真正敢与命运抗争的人,能有几何? 她林弋或许能算上一个。 林弋一踏出营帐,影一便堵在了门口,林弋也不吭声,只是立在门口。 “影一,让她离开。” 影一听了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林弋一眼,心有不甘的侧过了身。 主子这些年来看似过得表面风光,实则内心却苦得很,明明是天潢贵胄的出身,却要隐匿于他乡还认旁人作父,甚至连他本来的名字都不能宣之于口,才有了一个可心中意的女娘,却要另嫁他人。 林弋颔首谢过迈步离开,才走了几步远影一又追了上来。 “林女娘,我家主子真心待你,你为何要辜负于他? 他那样好的人,配了你还委屈了你不成?” 倒是个忠心的。 林弋对他的无礼并不在意,毕竟二人的立场并不相同。 “他是很好,却不是我心之所爱,仅此而已。” 说完,林弋本想继续离开,却不知为何多嘴说了一句。 “蛰伏,只为等待更好的时机,有的时候,有野心之人也可暂时合作。” 就当是那人应承她的谢礼吧。 若是这人上位,想必比那个荒淫无道以至于让盛唐陷入经年混乱的昏君要好很多。 李沧来的悄无声息,离开的也不知不觉,至于他最后又交待了陈氏父子何事林弋并不在意,此时的她又回到了校场点将台之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9章 出关隘 吼……哈哈…… 一千人在同一个地方同时打一套拳法,再配以击手跺脚发出的声音,足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同校场其他营训练的兵士,已有驻足观望他们这边,因其停下来的突然,被身后的同袍撞到了造成了不少的混乱。 一套拳法打完,林弋没有叫这些人继续操练,而是予他们放了休沐,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 于大牛下口令解散。 众人听了相互看了看,确定了校尉的确是让他们休沐,这才松了一口气,互相结伴离开了校场。 “校尉,怎的想起让兄弟们休沐了?” 上一回休沐可在五天之前,眼下还不到旬休的日子,校尉怎的又让兄弟们休沐了。 林弋白了他一眼,“你去骑兵营跑一趟,去寻了孙校尉,就说明日卯初我要用了军马。 再去伙头营跟他们营头说一声,予咱们营准备两日的干粮。” 闻言,于大牛的眼珠子就是一亮,校尉这是又要出营么? “校尉,这一回咱们要往何处?还是只带了我和马二愣子去么?” 林弋又白了一眼,“你只听命行事便好,旁的莫问。 另,别忘了与孙校尉核实,一千匹军马是否悉数可用,如若不能要问清原因。” “一千匹? 校尉,你这回是要带了咱们营一起出去么? 孙校尉要是不允如何是好?” “老子管他呢,老子已经予陈副将打了招呼,至于他说要将军的手令才能放马出营这样的话,你就跟他说,说是我林弋要用军马,手令让他去找将军要去,若是耽搁了我明日的正事,别怪老子予他不讲情面。 对了,伙头营那边也是…… 算了,等下你先去中军营帐里报备一声,明日我要带了全营出关隘训练,请了将军的出关手令。” 撂了话,林弋便离开了。 于大牛如何请的将军示下林弋不得而知,反正她早已与陈绍打了招呼。 后夜子时末,林弋穿戴整齐的便踏出了营房,就见外头齐齐立了九个黑影。 “呦呵,起得可够早的了。” 林弋才一开口,九个黑影齐刷刷的对她行了个军礼,“给校尉请安。” 林弋摆了摆手,“都起罢。 于大牛,出关的手令可是拿到了?” “回禀校尉,拿到了,军马和口粮也一并安排妥当了。” 林弋点点头,大步走在了前头,待到了数不清的排房前,林弋自怀中掏出一个自制的哨子吹响了。 一长两促…… 一营的一众人自炕上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带上了自己所有的武器,便一个个的往外冲。 这些年一营的兄弟们早都习惯了他们校尉时不常便吹紧急合,不是让他们去外面往死里跑,就是拉了他们进山穿林这。 才两年的时间,他们一营便把檀州境内的山山水水踏足了个遍,最长一次足足在山里待了月余才回到了营地。 旁的营的同袍们见他们一个一个如山林里跑出来的野猴子,顿时笑得直不腰,说他们命苦竟摊了这么一个有癔症的校尉。 “集合时队伍里不准发出声音,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回。” 摆手,却不想已有数人立刻抬了箩筐过来。 竟是陈副将带了伙头营亲自来的。 “见过陈副将。” 人家的军职可是高过她一级,林弋自是要以礼待之。 “林校尉不必多礼。 此番林校尉可是要带了兵去关外练兵?不知我可否同行?” 一个女娘出行,还是一个未出过关的女娘带兵出行,父亲着实不放心,便命了他一同前往。 林弋猜出了陈绍此时现身的原因,也不矫情,“自是可以,只要陈副将不嫌弃咱们练兵枯燥便好。” 此时,军马被骑兵营的兄弟赶了过来,林弋接过走在最前头的一匹马的缰绳,原地跃起飞至马身坐定,身后陈绍以及营中兄弟翻身上马,众人踏着微曦出了北口关。 林弋带着众人把关外近二十里所有地形画了个遍,又带着他们向东一路跑到了营州关口,测算了具体时间,以及沿路所有的情况,待做好了记录后才召了兵马一同返回北口关。 回营后,陈绍立即寻了自家父亲把一营这几日的所做所为细细道来,听得陈晋暗暗点头。 “这小女娘有点意思,竟敢带了兵去关外探查地形,就不知她此番探查可有收益?” 父子二人正琢磨着呢,就听有人来报说林校尉求见。 陈晋父子对视了一眼,命人叫了林弋进来。 “属下拜见将军、拜见副将。” 林弋行了个军礼,陈晋便抬手让她起来。 林弋站起了身道了谢,便说出他此番的来意。 闻言,陈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要深入奚部与契丹部的腹地查看?” “回禀将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属下了解这两个部落的内情并无不妥,陈副将,你说是么?” 陈绍听了直抚额,这还把他夹在了当中了。 “父亲,林校尉说得是及,两军对垒应是做到知己知彼,但…… 林校尉只一人出行咱们实是不放心,如若此番出去出了任何差池,咱们也不好向上交待。” 这个向上究竟是谁林弋并不在意,此番出关深入敌后的确只想她一人出行,至于于大牛他们,她想把他们留下来继续练兵,待她从草原上返回来的时候,神机箭怕是也造了出来,她怕是再无空余顾及其他了。” “既如此,那便请陈副将与我同行罢。 我可是听了好些个人说,陈副将还会奚人的语言,若是果真如此,属下行事起来会便更便宜。” 有自家儿子跟着,小女娘的安全便可以保证,陈绍想了想,当下点头同意了林弋出关深入腹地的请求。 就这样,林弋与陈绍二人于第二日再次骑马出了关。 只是这一回与先前不同,他们两个并未穿了营里统一的服制,而是扮作了一对寻常兄妹一同出行。 路上,林弋只听了陈绍随便说了几句,便将他所说的奚语记了个大概,惊得陈绍又对林弋有了全新的认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0章 奚王城 “我说陈副将,不就是记住几句话而已,至于令你这般惊异?” 胡族女子皆以头纱遮面,是以陈绍看不清林弋的面部表情。 “倒也不是,奚族语言有些拗口,不想你竟记得这般清楚。 对了,再往前走翻过那边的那个山头,便就是西拉木伦河了。” “西拉木伦河?那岂不是到了奚部的王城?” “嗯。 奚部与契丹、突厥一样,寻常百姓皆为游牧民,平日里居住在毡制的帐篷里。 只有王城的百姓才会有用泥土和沙石筑成房子来住。” 对于这些林弋有些不解,用泥土和沙石所筑的房子,会有稳定性可言么? “那王室之人呢? 他们也住在泥土和沙石修建的房子里么?” “自是不会。 北疆三部的王宫修建的都很富丽堂皇,其实也不止是北疆,番邦的国主们皆注重本部王宫的修建。” 林弋点点头,称王称帝之后谁不想过得好一些,享受人间富贵? 不然享受作何要绞尽了脑汁的拼死拼活坐上那个位置? “林校尉,本将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偏要来了北奚瞧上一瞧?” 闻言,林弋有些失笑,耸了耸肩膀回道。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热闹可瞧,说不准此行我还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不瞒林校尉,奚王城我早先来过一回,并不认为这里会有你说的热闹,有的只是随处可见的荒凉。” “荒凉?怎么会呢? 一部王城如何会与荒凉扯上关系?有的不应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攘热闹的繁华景象么? 就好似咱们京安一般。” 陈绍摇了摇头,“奚王城中,最高最大的建筑便是奚王萧氏所住的王宫,次一些的便是其他王室或是朝臣的居所,平民百姓能住的是一些破旧不堪的棚户,也只是有了遮风挡雨的落脚之处罢了。” “怪不得北疆部众对我朝总是虎视眈眈,他们觊觎的不止是我盛唐堆成山的粮仓,说不准还有寻常百姓安稳的日子。” “是呀,有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过牵了牛马终日随处漂泊,只为能寻得一处青草肥美的地方蓄养牲畜。” 二人很是感叹了一番,林弋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遂一转说起了旁的。 “陈副将,再往前面你便不能称我为林校尉了,你得唤我一声阿妹,不然,咱们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 对此,陈绍倒也不置可否,“那阿妹也不可再称我副将,而要喊我一声阿兄。 对了,阿妹,你可曾想好了要如何与旁人说咱们的身份,仅你我的相貌轻易就能瞧得出非草原之人。” “哦,是么?” 陈绍点头如捣蒜。 林弋拉住了马缰,在马身上扯下一个包袱打开来在里头翻了翻,翻找她想要的物什后翻身下了马。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下来?” 陈绍的确被她给唬得愣住了。 小女娘手上拿着的是何物?毛笔,饰物,那一团黑色的是头发么? “阿妹,你这是……” “哎呦,副将,你的问题还真多,快些下来罢。” 林弋把陈绍一把从马上薅了下来按他坐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对着他的头发动起了手。 “林校尉,你这是作何?” 与儿郎束发除了亲近之人,便只有女眷可为,在这上头小女娘亲自为他束发并不适宜。 “闭嘴。 你若是再啰嗦个没完,别怪我一拳将你打晕了。” 还真是凶残,一个女娘动不动就与人动粗,真不知主子看上她何处了。 林弋拆了陈绍的头发,学着她在西市见到的胡人男子的发式在他的头上编了几条细小的发辫,在发辫上缀了几个极具胡人风格的宝石作为饰物,最后把所有的头发连头发辫向后束在了一起,用头发绕上两圈固定。 又打开了一个小盒子,用毛笔蘸了里头的汁液涂在陈绍的鼻翼下方及下巴之处,把她事先在于大牛头上剪下来的头发粘在了陈绍的脸上。 捯饬了好一阵,林弋这才善罢甘休,看着她精心‘创作出来的作品’,不由的笑出了声。 “林校尉,我这样出去还能见了人么?” 闻言,林弋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要叫阿妹,莫要再喊错了。 算了,咱们还是得取个名字。” 这倒是正经,总不能外人叫他们时也叫阿兄、阿妹罢。 陈绍思忖了一下,“我就叫雅丹,你呢,就叫了阿依罢。” 林弋在嘴里默念了两遍,阿依与阿弋相似,也不怕她会一时忘了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取得不错,雅丹阿兄,咱们既已装扮好了,便继续起程罢。 记住,咱们是胡商,只为来奚王朝做生意的,却不想在途中遇上了盗匪,逃命时与家仆走散了,咱们来了奚王城是想寻了问路与家中捎一封书信回去,又或是碰碰运气看是否有去西域的商队,以求结伴安身同行。” “这般好,便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只有你我二人远行了。” 二人又走了两日才堪堪望到城池的影子,不用走近细瞧,却也知晓那是奚部的王城。 王城的城墙好似也是泥土所制,并不似北口关那般高大与坚固,林弋猜想,只需十数人加上一架攻城槌便可轻易将之撞破。 “阿依,咱们快些走,看看能否在城中寻得好些人收留。” “哦……” 林弋收回了她的视线,老实的跟在陈绍的后面,兄妹被王城的守卫拦住了去路,陈绍赶忙用奚语打起了招呼。 那守卫一听是本土话面上松动了些许,却又见了二人一身异族的打扮,便又细细了盘问。 “真是对不住,咱们兄妹与你添麻烦了。 咱们实是别无他法,才想着先进了王城看是否能寻得一份差事,再问问可有回西域的商队好让咱们搭乘。” 那守卫想了想,好心的开了口。 “城中并无去往西域的商队,只有前日进城的突厥商队,你们也可与他们同行,再从突厥转道回了西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1章 萧奕 “这……”陈绍似是叹了口气,“虽说绕了些路,总比咱们兄妹二人独自上路安全的多,咱们这便进城问上一问,看能否允了带上咱们同行。” 守卫对他们兄妹的遭遇很是同情,指了突厥商队大致所在的位置,二人便顺利的进了奚王城。 一进入到王城里,远处肉眼可见有一处修建得很高的建筑,整体成灰白色,与四周黄泥土色的矮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弋知晓那便是悉王宫了。 二人又牵着马在城中走了一段,倏地,一阵马匹奔跑时发出的声音传来,二人不由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十数匹马由他们身后王城城门方向急速而来,马蹄踏地带起不少的扬尘。 驾…… 为首之人不断用马鞭抽打马匹,惊得城中街道上的人四下逃窜。 在经过林弋陈绍身边的时候,为首之人突然勒住了马,座下马因为吃痛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惊得路边一个牵了马的女人惊呼出了声,往另一个男子身边靠了靠。 为首之人端坐在马上,看着眨眼间将人放在他的怀里。 女子害怕的向后躲了躲,用奚语说着放我下去,为首之人微微掀开了她的面巾,眼睛不由的亮了亮,脚跟一磕马腹缓慢前行。 “诶,我阿兄……” “美人,你阿兄自有我的人照顾,你无需担心。” “不,你快放我下去,阿兄……” 女子用劲挣扎,为首之人不禁扯住了马缰带了她往回走。 “阿依……” 陈绍一见林弋被人带了回来,急急松开了手里的缰绳,就往为首之人的马前冲,只是才冲了几步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作何?快把我阿妹放下来。” “阿兄,救我,我好怕……” 林弋泫然欲泣,泪珠儿挂在睫毛上,看得为首之人心不由的一紧。 伸手替她抹去了泪水,嘴里轻声哄着,“莫怕,也莫哭,我又不曾欺负了你,你乖一些。” 林弋往后躲了躲,极力忍住一拳把人揍趴下的冲动,还是挣扎着要往下跳。 为首之人无奈带着林弋跳下了马,这才松开了她让她回到了她阿兄的身边。 林弋一下子扑到了陈绍的身上,陈绍僵硬着身体把小女娘扯到身后,冷眼对看着围在他面前的十数人。 “你们是谁,是打算当街抢人么?” 一个随从凶神恶煞的想要上前,却不想被为首之人喝止住了。 “退下,对待我的贵客不得无礼。” “是……” 那名随从一臂抱胸,行了一礼后退了,为首之人这才将视线看向了陈绍。 “我叫萧奕,是奚王的王长子,不知二位从何处而来,看着不似我奚部之人。” 陈绍见他问及,又把先前在城门口与守卫讲的那一番说词陈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二位既无落脚之处,不如与我同到王子府作客? 待有了回了西域的商队再与他们一道离开也不迟。” “这……”陈绍一脸为难的模样,林弋见了从他身后扯了他的衣服,陈绍回头看过去,就见小女娘对他拼命的摇着头,明显对什么王子府很是惧怕。 “大王子也瞧见了,我阿妹天生胆子小,这回若不是贪玩偷偷混进了商队,我也不可能把她带出来。” “喂,你们别不识抬举,能受王长子亲邀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们竟然敢推脱?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闭嘴,吓坏的贵客我要你们的命。” 萧奕看似在训斥他的随从,林弋和陈绍都在里边听出威胁的意味。 陈绍再次转过了头看向小女娘,见她仍是一副怕怕的模样,眼睛里却一闪而逝着兴奋。 突厥商队,来奚部能做什么买卖,难不成用了他们自己的牛羊来换了奚部的牛羊么? 那是扯蛋。 林弋有种感觉,突厥人来奚部是为了游说奚王与之联合在盛唐朝廷出现混乱之时向南发起进攻,这个混乱之时怕就是今上崩逝之时。 兄妹二人被萧奕‘客气’请去了王子府作客。才一至府中林弋就便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而陈绍因为是男子不能进了内府,便被人安排在了外府住下了。 房门才被关上又被人打开,一众穿着同样服饰的使女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各色的衣服和首饰。 “我不需要这些,你们拿出去罢。” 都是听命行事的人,林弋没有必要与她们说道,只冷了脸吩咐道。 “贵客息怒,这些都是大王子亲自交待送来的,要是贵客直接将奴撵出去,奴就只能被侍卫拉出去砍了。” 林弋很想说砍就砍了,关她屁事,可一个天生胆小的女子又怎么会忍心看到别人因她被杀? 林弋咬了咬牙,暗骂姓萧的没一个好东西,不禁在心里迟疑了起来,她来奚王城一趟不会是来瞧她自己的热闹的吧。 使女们拉开了内室隔间的一个边门,里面露出一方池水,上头还不断冒着热气。 “贵客,这方池水乃是引进了温泉之水,干净得很,贵客可放心沐浴。” 说完,便要上前帮助林弋解衣裳,林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沐浴时不习惯有人在,你们出去。” 撵出去被杀就被杀吧,反正也不是她的同胞,死上一个两个也不打紧,她不会在意。 一众使女躬身退了下去,林弋看了看那氤氲蒸腾着雾气的温泉,再看了身上因连日赶路沾染着的泥土,恨不得一走一掉渣,她便主动解去了腰带除去了身上的衣物。 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林弋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温泉浴,靠着池壁发出了一声感叹。 还是天然的温泉水舒服呀。 自从上一回她在深山里泡过了温泉水,就觉得她后来的洗的那些澡都不能算作是洗澡,顶多就是把自己浸在了稍热一点的水里,根本找不到沐浴的感觉。 林弋转了头舒服的趴向了另一侧,蓦地,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把身体完全浸入到了水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2章 洗尘 吱嘎一声,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 林弋的眸光冰冷。 怪只怪了她一时大意令她自己处于危墙之下,还是这般难堪的境遇。 脚步声愈发的近了,林弋在心里盘算着灭了奚部的王长子有多大几率她和陈绍能安全脱身,还有如何隐藏行踪被人发现是她所为,不会因此而引发两国的交战。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不动手,那吃亏的便只能是她了。 她虽不至于被人看了一眼就要死要活的,可这事对之安太不公平了,若是知晓他沐浴的时候被别的女人看了去,毋须想她也是会生气的。 咔哒……咔哒…… 那人走得很慢,一下又一下,震得林弋的心脏咚咚直跳,动手与忍气吞下,她实难选择。 特么的,早知晓会是这样,她就不把那些女使给撵出去了,又或是在把人撵出去之前让人把放在外间的衣服拿进来,她也不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就在林弋的不知所措、进退两难的时候,外间的脚步声止于了边门外,林弋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还有丁点的廉耻之心不曾直接推门而入,不然她真要放手一搏了。 大掌落在边门上,林弋能察觉到他要推门,电光火石之间,林弋突然开了口。 “外面的可是女使? 劳你把外面的衣裙拿进来,我已然沐浴好了。” 林弋的声音清脆,不曾有女子的娇媚,听上去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小女儿。 门外的人似是顿了顿,脚下一转便往外走去。 林弋料到了他多半会出去,身为一部的王长子,怎会行下人之事替她拿衣服? 不多时,外间又传来了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连串极轻的脚步声,随后边门便被人轻轻敲响。 “贵客,可是洗好了? 奴现下进去伺候你穿衣,可好?” “穿衣就不用了,你进来把衣裙放下便可,旁的我自己来。” 得了允许女使推开了边门,把手里捧着的布巾和衣裳一一放下,对着林弋施了一礼,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林弋就抢在了她前面说道。 “我知晓叫你为难了,只是你不是我贴身服侍的,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贵客误会奴了,奴这便退出去候在外间伺候。” 林弋羞涩的点了点头,待那女使一出去她便自水中出来,拿了布巾拭干了身体,穿上衣裙走了出去。 “贵客,奴予你擦拭发丝。” 那女使给林弋擦干了头发,又给她梳了奚部女子的发式,林弋的五官美得精致,再配以额间的那一枚火焰纹,使整个人瞧着更加的灵动、美艳,竟把女奴都给看呆了去。 “那个……” 林弋也有些尴尬,她哪会知晓一个女人也会对她犯花痴。 “我阿兄在何处?我想去寻了他。” 她的声音听上去弱弱的,一副羞怯至极的模样。 说话声使女使回了神,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复又对她再施一礼回答道。 “贵客先在房里歇上一歇,先前王长子有了吩咐,等下会在府中设下晚宴,予两位贵客接风洗尘。” “不必那样麻烦,我只想和我的兄长待在一起。” “贵客莫急,等下在宴上便会见到你的兄长,贵客现下还是在房里歇歇觉罢。” 说完,也不等林弋再说什么,直接转了身离去。 那女使出了林弋所在的院子,又进了一间看似是书房的屋子。 萧奕正端坐在书案后头,处理着手头上的公文。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直接开口问着。 “她说了什么?” “启禀王长子,那位贵客除了提出要见了她的兄长,旁的不曾说过,也不曾打听了府里的事。” “知晓了,你下去罢。” 女使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往后退。 “好好伺候着,有任何事情都要来禀报于我。” 所谓的洗尘宴,除了林弋、陈绍这一对兄妹,便只有萧奕一人出现。 这间房子林弋瞧着似是一间正殿,萧奕作为主人自是要坐在正中最上首的位置,陈绍和林弋则是分坐于左右两边,他们的面前各摆放着一张条几。 林弋才一坐定,就有了女使端了一只现烤的羊腿送上,羊腿表皮被慢火烤的金黄酥脆,林弋也不扭捏,直接拿了一旁放着的刀子选一块肉割下塞进嘴里。 唔,真香、真好吃,比提奚城酒肆里的阿婆烤得还要好吃。 “阿依,尝尝你们西域的葡萄酒,这是我命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林弋并未应了,而是转头看向对面,“阿兄,葡萄酒我可以喝上一点点么?” “阿依,你酒品不好,还是要浅尝辄止罢。” “哦……” 林弋弱弱的应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在唇边碰了碰,一副极其听话乖巧的模样。 “诶,雅丹,我草原儿女哪有不能饮酒的?反正都在自家府里,阿依即便多喝了一些也是无妨。” 多喝?这小子莫不是要套他们的话?还是要逮了他们的破绽? 林弋呀林弋,好好的不在营中待着,非得跑这荒凉的草原上来,这下好了,咱们两个皆困在这方寸之地了。 陈绍并未出言反驳,而是端了面前的酒杯对着林弋说道。 “阿妹,既然王长子发话了,你便多饮上几杯,要是醉了阿兄会送你回去的。” 陈绍在送字上头加重了语气,提醒她要控制好酒量,别等下真的喝多了再被旁人给占了便宜。 “哦,阿兄放心罢,阿依只喝两杯醉不了人的。” 陈绍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面向萧奕恭敬大声道。 “王长子,咱们兄妹二人敬你一杯,感谢王长子在咱们兄妹危难之际收留了人。” 听了这话,林弋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学着‘阿兄’的模样双手举着酒杯附和道,“是呀,王长子,如若咱们不曾遇见你,我和兄长便要露宿街头了。” 萧奕也端起了酒杯。 今日下晌才一回府,他便派了人出城寻着马蹄的印迹去探查,他倒是要看看这对兄妹所说之言到底有几分真。 若是真的,他把人留在身边也不是不可行,毕竟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3章 醋意上头 “无妨,些许小事而已,二位不必挂在心上。” 三人满饮此杯,萧奕放下酒杯接着说道。 “先前在街上不曾来得及细问,敢问二位的家在西域的哪一处?” 陈绍、林弋二人面面相觑,冷不防萧奕会这样问。 “王长子打听的这般清楚,可是有事?”林弋天真的问着。 萧奕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执了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无甚事。 我只是想多开辟一条新商路罢了。 实话不妨说与二位,这西域的葡萄酒在奚最是珍贵,只这一壶便可换一匹马呢。” “啊?” 林弋赶忙放下了酒杯。 “这么贵呀。 葡萄酒在我家里最是常见,连我都会酿呢。” 闻言,萧奕倒是来了兴趣,望着林弋似是想听她多说一些。 林弋也不含糊,把身子往那边移了移,接着说道。 “我家就在西域的南边,离商路不远,外人都说我们那里是一座石头城。 我家种了好些葡萄,多得根本吃不完,要么放在荫房里制成葡萄干,要么酿成葡萄酒放在地窖里。 原本有客商来家里收葡萄酒的,可是他们把价钱压得很低,根本就没有多少赚头,所以,阿兄才和几个要好的兄弟组成了商队,把石头城的美酒运出去。 阿兄的运气似乎不大好,竟抽中了最远的北疆。” 说着,林弋垂下了头,“若非是我偷偷混进了商队里,也不会拖累了商队……” 雅丹见阿妹这样,顿时心疼不已。 “也怪不得你,若不是家里逼迫着你嫁人,你也不会想着逃出来。 阿依,你不想嫁便不嫁,待回去后我跟家里人说。” 闻言,林弋摇了摇头。 “不是的,阿兄,我之所以偷跑出来是因为我亲眼见了他与别人抱在一起。 阿兄,我那样喜欢他,他怎么可以……” 林弋垂下了头,一副情绪极其低落的模样,盯着面前的酒杯倏的一下子端起,一口气喝下。 “呜呜呜…… 他不喜欢我了,再也不会要我了。” 林弋面颊绯红,一副吃醉酒了的模样,陈绍见了起身对上首的萧奕致歉,想要送了阿妹回去。 萧奕点点头,不待陈绍把人从座位上抱起来,就先他一步一把抱起了林弋,大步出了后殿。 陈绍有些不放心,不知小女娘是真的吃醉了酒还是借着酒疯装醉,只为了躲避萧奕的细究。 才一走到后殿门口,便被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了下来,说是此处过去便是内府,任何男子不得入内。 这边陈绍被人拦住内心焦急,另一边,萧奕抱着林弋出了后殿,便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也就是那个林弋先前住的院子。 “阿依,你生得这样美丽,不如嫁给我好么?” “呜呜呜…… 不好,我有喜欢的人了,才不要嫁给你呢。”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府里除左右两位夫人,便就只有几个侍妾,你嫁进来也可以做夫人的。”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不及说些话来婉拒,路旁突然窜出了一个女使,脱口便说右夫人的肚子不舒服,求王长子派人请巫医。 萧奕听了面色一变,立即开口命令道。 “快派了人出去请巫医,我这便过去右夫人那里。” 房间里,萧奕脚步匆匆而去,林弋便从榻上坐了起来,只手撑着下巴发起了呆。 适才在回来的路上,她突然有一种被锁定了的感觉,那一闪而逝的目光很是熟悉,就好像是之安在那里,可她看过去的时候却不曾见到了人。 之安,是你么? 如若是你,为何不来我的身边? 还是你已经生我的气了? 林弋兀自苦恼自己是否感觉出了错,另一边,沈樉几个纵跃便出了王长子的府邸,行至街上的一家店铺。 这是一家胡人开的商铺,里面的胡人也不是真正的胡人,而是沈家早年便安插在奚部的一个据点,只为了收集消息传回幽州。 半月前,沈曜接到了飞鹰传书,说是奚王宫传出来的消息,突厥使者不日便要出使奚王城,因着先前小女娘对突厥人的忌惮,沈曜不由的把儿子从军里召回,一番商谈后沈樉决定亲往奚王城一趟。 “将军,你回来了。” 沈樉穿过铺子来到了后院,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林平见他回来,伸手倒了一碗给他。 “好好的你怎的突然离开?唬得我以为出事了呢。” 想到在王子府里,小女娘被人抱着回到院子里的画面,沈樉不由的醋意上头直发酸。 他就说么,先前在街上不由的一瞥,小女娘头脸虽裹着面纱他还是一眼就能瞧着出来,为了探清是否属实他兀地离开了据点不告而别,却不想意儿竟真的来了此处。 “可不是出事了么? 意儿也来了奚王城,还被萧奕给带回了府里。” 闻言,林平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默了一默,抬脚便往外走。 “不成,我得潜进去将人带出来,她一个小女娘待在王子府里不是羊入狼口么?” “平郎……” 沈樉才一开口唤了他,林平突然转身回来,盯着沈樉使劲的瞧。 “你适才就去了?” 沈樉没有应声,而是坐在了林平先前坐着的石凳上,拿了茶碗喝了一大口。 “你真去了?那你为何不把意儿带出来,你不知她在里头有多危险?” 萧奕,奚王萧展的长子,几乎公认的下一任奚王。 为人沉稳,城府颇深,遇事果决不拖泥带水。 现下二十有余,已经娶了两位夫人。 左夫人耶律氏,是契丹王的小女儿。 据说人长得极美,未嫁之时便深得契丹王的宠爱,契丹部想娶她的勇士可以说是从南排到北。 然,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契丹王把他嫁去了临部奚,予王长子萧奕的左夫人,只为两部友好而联姻。 右夫人萧氏,是左贤王的长女。 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自幼的感情就一直很好,彼此早就心意相投,双方家里也满意他们这门亲事,只待他们成了年便要办了婚事,却不想被契丹王横插了一脚,奚王碍于两部之间的平衡,想出了左右夫人的法子,两个女子一左一右为长子萧奕的正室,共同管理整个王子府。 这样的一个府里小妹去了能讨得着好,更何况还有萧奕这个混账,他定是看上了小妹的那张脸才想着把人掳劫了回去。 那他就更得要潜进去把小妹给带出来了。 沈樉听了仍执了茶壶给自己添了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瞧着她倒是乐得自在,喝了酒还能让萧奕亲自送回院子里。” 此时的沈樉还不知晓那所院子就是萧奕本人所住的院落,不然他可就不止是吃醋发酸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4章 落寞 林平瞧了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侧的石凳上,伸手拿过了他适才用过的茶碗,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沈樉斜眼瞄了他一下,有心想问了他怎的又不去了,却又有些抹不开颜面。 “萧奕,奚部的王长子,虽已有妻室,可在北域诸部,王族之人可以娶多位妻子,地位不分大小,所生子嗣皆为嫡子。” 沈樉又瞄了他一眼,闹不明白他的这番话究是何意。 “总好过嫁了一块木头啊。” 放下茶碗,林平起身回了屋子,独留下沈樉一个人坐在庭院中。 木头? 沈樉默念这两个字。 平郎这是在暗指他么? 还是说平郎有心要劝了意儿改投他人? 那怎可使得? 意儿可是他的妻呀。 沈樉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去了前面的铺子里,打算寻了人与之闲聊,想要多了解一些奚王长子萧奕的情况。 聊着聊着,那人说起了萧奕的院子,沈樉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只交待了一句便跨出了铺子。 这一辈子林弋还不曾练出了酒量,在家时阿兄对她约束的极严,轻易不会让她碰了酒的,印象之中只有那次在得月楼里带回的葡萄酒,阿兄将整只水袋都予了她,却不曾忘了嘱咐了少吃一些,莫要醉了。 现下酒意上头,林弋从桌几边上站了起来,打算回到了床榻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待明日再想了法子去探探突厥商队的事。 只是才一起身,蓦地,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顺着窗子往外瞧去,淡淡的月光之下,印在她心上的男人静静的立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她,林弋的眼睛就是一亮,脚下不禁往前动了动,却见沈樉不曾有过来与她见面的意思,依旧立在原地不动。 林弋自嘲的笑了笑。 亏她先前还一直自责,却不想他竟是一点也不在意她被别的男人带回了家。 他是不在意? 还是,从头至尾都只是她臆念中的幻想? 孤独得太久,林弋只想有个人能真心疼一疼她,却不想等来的只是不在意。 从定下关系到谈及婚事,两年的时间他从未主动一次来了北关看她,只有书信寥寥数语,用得还是暗语。 此时的林弋内心忽的生出一种所爱之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感觉。 视线收回,林弋伸手关了窗子,隔绝了那道她熟悉的目光,一挥手熄灭了屋中所有烛火,去了里间的榻上歇下了。 瞧着那间屋子一下子变得黑暗,沈樉的心狠狠一痛。 意儿竟对他无动于衷,她为何不出来扑向自己的怀里,她难道不知自己是来带她离开的么? 还是,她根本不想离开萧奕的府邸? 沈樉敛去了所有的气息,默默的立在屋顶守护着她爱的女娘,屋中的林弋以五感探查外面的动静,却不曾察觉出外面的沈樉,落寞的叹了口气。 他竟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么? 沈樉在屋顶立了整整一夜,待晨光微曦他才离开了萧府,回了他们在城中的据点。 屋中的林弋几乎一夜未睡,当女使过来打算叫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于是赶忙问道。 “贵客昨夜睡得不安稳? 是否让奴去传了巫医过来瞧瞧?” 林弋蔫蔫的摇了摇头,“你不必在意,我只是有些认床罢了,又有些担心我的兄长。” 闻言,那女使微微一笑,“贵客放心,王长子有特意交待过要好好照顾你的兄长,你不必担心。 贵客再睡会儿罢,早食做好了奴会送到房里来。” “不用麻烦了。 我想再睡上一会儿,然后和阿兄出去转转,看看能否碰上先前走散的人,希望他们能和我一般平安的抵达奚王城。” 林弋想要出府去看看的打算很快就传进了萧奕的耳朵里,想了想他召了他的侍卫进来,要他偷偷的跟在那兄妹二人的身后,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又或是接触了哪些人。 林弋和陈绍在奚王城转了好大一圈,身后一直缀着一个尾巴也不去理他,二人每天都在打听是否有了新的商队进城,又或是有哪一个商队打算前往西域,却每每总是无功而返。 每日兄妹二人总是在城中转到日头垂了西,才堪堪折返回了王长子府。 这一日,林弋才一回到府中,一直伺候她的女使便候在院门外,一见到她的身影就急步来到她的面前,扯住她的手臂便往回走。 “怎么了?为何要扯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今日奚王宫里设有宴会,先前王长子传下话来,说要带了贵客进宫一同赴宴,贵客快些随奴回去,奴好为贵客梳洗打扮。” “啊?带我去奚王宫?” 女使应了一声,扯着林弋走得更快了。 “进宫赴宴是何种宴会?王长子带了我去可否不妥? 他不是有两位夫人么?为何还要带了我去?” 林弋一连串的问题问不停,女使不曾得主子示下不敢轻易回话,只得哄着林弋快些走,沐浴、换衣、梳妆,哪一样都需要不少的功夫。 待女使领了一众使女给林弋打扮完毕后,竟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女使又扯着林弋往大门方向走去。 “喂,我说,我穿得会不会过于隆重了?一身红色纱裙就似火一样红,过于扎眼了罢?” “不会,贵客皮肤白皙,额间还天生带有火焰印迹,就应该着火一样的红裙,方能与贵客的姿容相称。” 先前萧奕安排出城去探查的人回来了,突厥与奚之间的西域古道上,的确有商队被盗匪袭击的痕迹。 亡人的穿衣打扮来看多半就是西域胡人的商队,车上拉着的货物也与兄妹俩所说之言吻合,竟是葡萄干和葡萄酒。 是以,萧奕才会对林弋、陈绍兄妹俩放下戒备,在心里盘算着进行下一步。 如果林弋知道了萧奕竟派了人去往西域探查,还真查到了有一个商队前不久被盗匪袭击了,定会长啸一声,连老天爷都帮了她。 不多时,林弋便被那女使带到了府门口,才一下台阶,就见 卧槽,要不要这么夸张呀? 竟然在车身上镶嵌宝石? 即便是在京安城的皇家人,也不会奢侈到在车厢上镶了宝石,顶多就是用了蜀锦缂丝一类的物什布置了车厢,却也不在明面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5章 宫宴 “请贵客上马车,王长子已然等候多时了。” 林弋的脚步顿了顿,不曾理会那侍卫说了什么,而是转身盯着使女问。 “我与王长子同乘一驾马车可否不妥?” 女使不敢回话,而是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贵客,宫宴的时辰就要到了,莫要耽搁下去再误了时辰,也不好让王长子和左夫人继续候着。” “左夫人?” 那侍卫点了头。 林弋见了转身便往回走。 人家两口子进宫赴宴,她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搞来搞去跟个小三要插足似的。 “妹妹……”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林弋便可知晓喊话的是个美人,只是这一声妹妹似乎喊得多有不妥。 林弋往四下里瞧了瞧,四周除了跪了一地的侍卫仆从,便只有她和垂着头的女使,以及马车前先前与她说话的侍卫。 好像还没有旁人,难不成这一声妹妹真是叫她的? 林弋转过了身,就见马车车窗帘被掀开,一张长相极美的脸露了出来,林弋却在她的眉眼间看到了一抹惆怅。 “你在叫我?” 那美人点了点头,“我是阿奕的左夫人,我和阿奕都在等着你,你快些上来,不然我们怕是要迟了。” “我对宫宴并不感兴趣……” 还不待林弋继续说下去,那美人已经放下了帘子,随后林弋就见了马车上的门帘被侍女撩起,一截裙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是我非要与阿奕同去的,你莫要为此生阿奕的气,我这便下马车回自己的院子,妹妹你快些上车罢,莫要叫了阿奕去迟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林弋怎会让人家左夫人为她让路,再者她对萧奕没有半分心思,她之所以会同意去,就是想见识见识奚王宫里头长何般模样,又是否会在宫宴上收集到重要的信息。 “左夫人真是折煞我了,我听了左夫人上马车便是。” 左夫人微笑着牵住了林弋的手腕,与她一同进了马车。 车里面很是宽敞,中间竟还放着一个小几,小几上还摆着几只茶碗和一把壶,还有四样小食盘子。 萧奕坐在正中的位置,左夫人坐在他下手左侧位,林弋只得坐在他的右手位,却极尽坐在门口的位置,害得门口的两个女使险些贴在门上。 左夫人见了她的举动美眸倩兮,不动声色予了萧奕一个眼神,似是在问你怎么还未曾向人家表明心意。 萧奕挑了挑眉,人就住在他的府中,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有些事自是不必过于心急,总得心甘情愿了才好。 因着林弋的局促,马车里一度落针可闻,谁也不曾开口说上一句。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响起了侍卫的说话声。 “王长子,宫门到了。” 林弋一听说到了地方,就着女使掀动门帘的手出了马车,她才一踏出了马车,就有数道目光汇集在她的身上,紧接着还有数道议论声响起。 这些人还真是八卦,她从王长子的马车上下来与他们有什么关系,竟还有人吐槽她长相狐媚,她长得哪里狐媚了? 只不过是今日被女使稍稍打扮了一下,都怪她一时失了神,不然也不会让女使予她上妆的。 “妹妹,咱们不必在此等候,直接可从正门入内。” 林弋并未言语,而是点头跟在了萧奕和左夫人的后面。 才走了几步,她的脚下就是一顿,随后继续迈步跟上。 奚王宫的大殿很是宽敞,瞧着竟与她见过的太和殿差不多大,也不知今儿的宴是个什么宴,此时的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 王长子的坐位靠近正中左手侧,萧奕坐在中间,左夫人与林弋一左一右分开而坐。 林弋才一坐定,抬头往对面一看…… 呦呵,竟是她的老熟人突厥六王子颇黎,他的身边做了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的女子,大热天的竟在发辫上装饰了白色的貂毛。 林弋的嘴角抽了抽,也不嫌弃热得慌。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听有内侍唱道。 “王上驾到…… 王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只手抚胸行揖礼,萧展阔步走在最前头,一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女人落后几步,再后面就是一众穿着各异的奚族女人们,林弋猜想那些都是奚王的后妃,她粗略的扫了一眼大约十数人,林弋不禁直撇嘴,有这么多女人伺候也不怕把自己给累死。 “诸位免礼,突厥使臣安坐。” 众人纷纷落座,紧接着便有一队队的内侍女使端了酒菜穿梭各个席位之间。 那抹熟悉的视线愈发的强烈,林弋终于抑制不住看了过去,却对上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林弋知晓之安定是易了容顶替了旁人进来,遂也只是望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时,身旁的萧奕接过了一个女使递过来的酒壶,瞧着与别个有所不同。 “你酒量浅,我便命人予你准备了奶茶,你放心饮便是。” 说着,亲自动手给林弋倒了一盏。 大殿之上一众人的视线唰的迎了过来,就听上首的萧展执了酒盏对着众人说道。 “本王今日设宴为突厥使臣洗尘,诸位随本王满饮此盏。” 说着,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下首的颇黎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了酒杯对着上首的萧展抬手示意。 “谢奚王……”说完也跟着一口喝空了酒盏,随后又执了案几上的酒壶自己续了一杯,隔空举向奚王,“小王此番奉父汗之命,送真珠公主予奚部以结秦晋,望奚、突厥两部永世交好。” 萧展道了一声好,呵呵笑出了声,喝空了的酒盏自有内侍上前斟满。 萧展望了一眼下首的儿子们,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长子的身上。 长子奕今日不只带了左夫人同来,还带了一个绝世美人一同出席,此番他已表明了他的态度,不希望与突厥人和亲。 长子此番作为正合了他的意,他也不想在他壮年之时便让儿子的势力过于庞大,长子的身后已经有了契丹王的支持,突厥部的公主在赐于他显然就不大妥当了,是以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长子的下首,二王子萧昊的身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6章 主动出击 下首边正用刀子割了羊肉往嘴里放的萧睿,莫名的就是浑身一紧,抬头望了过去就见自家父亲正温和的看着他笑,心下便有几分了然,原来这般好事竟也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达儿,你敬真珠公主一盏。” 萧达听了放下手里的刀子,执起面前的酒盏冲着斜对面的阿史娜真珠,他的本意是想说一些赞美之言,却不想竟对上了一张脸带两团酡红的女人,他手兀地一僵,动了动嘴才开口说道,“真珠公主,我敬你。” 然,真珠公主听了他的话鼻子却是一哼,不情不愿的抓起了酒盏喝下一大口,遂又随意的将酒盏往前头一搁。 萧展似是看出了真珠公主的不情愿,但两部联姻岂非儿戏?又如何能为了一个女子意愿而改变? 况,奚部和亲的人选他想定谁就定谁,他可是奚部的王,整个奚部草原的主人。 “颇黎王子,本王有意让二王子萧达迎娶令妹真珠公主为右夫人,不知颇黎王子……意下如何呀?” 王子达与萧奕同年出生,只比他小了两月余,早在数年前,便在萧展的授意下娶了奚部一个部落族长的女儿为左夫人,如今他想再为次子指婚真珠公主,便只能予次子为右夫人了。 “我不要……” 阿史娜真珠猛的一声,惊得殿中的一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还不待颇黎应声,真珠又抓了他的袖子急急的用突厥语说着旁人听不太懂的话。 颇黎似是不愿与她多说,一把拂开了她的手,执了酒杯想要回敬奚王一盏。 “我不同意嫁给二王子。” 阿史娜真珠眼见着自家兄长要应下婚约,气得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哦,那是为何呀?” 萧展面上笑得一片淡然,内心却亲自问候了突厥王千遍万遍。 他的儿子岂容他人挑挑拣拣,即便是为着两部和亲这般的大事。 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即便不漂亮他儿子好好的将人娶了放在家里便是,谁曾想竟选了这么一个相貌丑陋且有脾气的嫁到他们奚部。 此时的奚王头一次对突厥王嫁女的用心产生了怀疑。 “二王子太难看了,我才不要嫁给他呢。”似是想到了什么,阿史娜真珠的脸变得更红了。 “奚王,我想要嫁给王长子萧奕,他是你儿子们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我阿史娜真珠要嫁就要嫁那个最好的。” 奚王微微一笑不言语,而是把视线移向了她身边的颇黎,委婉拒绝的意味表达的很明显。 萧奕见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并不急着说话,而是拿了刀子分别割下两块最嫩的羊肉放在了他身边两个女子盘中,这才不急不徐的开口说道。 “真珠公主的美意恕我不能接受,我早已成婚多年且已经有了左右两位夫人陪伴在侧,真珠公主还是另选了旁人罢。” 说着,他又执了酒壶给林弋的酒盏中添满了奶茶。 见此,林弋一下子收回看热闹的视线,心中暗骂一声萧奕的无耻。 你说你的两个老婆就说呗,干嘛要无端的扯上她呀,还给她倒什么奶茶,这是生怕那股火烧不到她的身上么? 阿史娜真珠见萧奕直接开口拒绝,本就觉得面上挂不住,又见了他对身边的女人呵护倍致的模样,顿时怒从火起,抽出腰间的软鞭,啪的一下便朝林弋甩了过来。 林弋能觉察到那鞭子是冲着她的脸颊甩过来的,却也不急着躲,他在堵萧奕不会真的让他自己失了颜面,即便他是在利用自己。 果不其然,鞭稍在离林弋一寸远的时候被萧奕一把接下,顺手一扯又把鞭子夺了过去。 “公主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伤了两部的和气,也失了贵部公主的体面。” “你…… 你不是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么? 我动手除掉一个,你是否就可以娶我了?” 林弋只觉得自己满脸黑线。 特么的,这突厥王到底是真的想和亲,还是故意派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来奚部搅和? 还是以此来试探奚王心里的底线,来达到他欲联众各部势力挥师南下的目的? 不成,一味的被动不能探听出这联姻背后真正的目的,她必须要主动出击。 “喂,真珠,你动手就动手,作何要冲着我来?我又不是王长子的夫人。” 林弋的言外之意是你杀错人了,你应该冲着萧奕身边的另一个人挥鞭子。 “那又如何?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即便是在这大殿上杀了你,这里谁又能奈我何?” 她是性子娇纵却不是真的傻,萧奕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女人,一身的华丽契丹衣裙,衬托了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不用细问也知晓那是契丹王的女儿。 她若是敢对契丹王的女儿下手,再破坏了父亲的好事,她可是要受鞭刑的。 卧槽,天底下还真有如此蛮不讲理的人,林弋懒得与她掰扯,端了奶茶喝了一口,才开了口。 “是不能奈你何。 我虽是个小女儿,却也知晓两家联姻是为了彼此帮扶相辅相成。 真珠公主既然代表了突厥部来到奚王城,自是要听了奚王安排的联姻人选,你怎可擅自作主驳斥奚王的话? 难不成,你们突厥人来奚和亲是假,打着和亲的名义来奚挑起诸位王子之间的兄弟和睦才是真?” 林弋随意的一声质问,听得颇黎王子的眉头就是一跳,只是还不待他开口描补两句,他的‘好’妹妹便抢过了话头。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就是听父亲的话来奚联姻的,哪里就有旁的意思? 再有,我父亲是真的想和奚王结儿女亲家,他还想要与奚王联合一起攻打盛唐呢。” “真珠……” 颇黎王子不曾料过他的这个妹妹竟口无遮拦到如此,敢把这样隐秘宣之于口。 如今父亲进攻盛唐在即,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多树下一个敌人,他们得先把奚和契丹稳住,能应下与他们一起派兵最好,若是不能他们也不强求,反正迟早他们突厥会一统北域诸部,使突厥变成草原上唯一的霸主。 颇黎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先给奚王施了一礼,才又开口说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7章 胡璇舞 “奚王恕罪,妹妹在家里被父亲惯坏了,才会一时言语无状。” 奚王哪里会与一女子计较,更何况人还是他的小辈,只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无妨。 颇黎再施一礼,又转头看向了萧奕,“也请王长子见谅,小妹无意冒犯王长子的心爱之人。” 说着,他顿了顿,他仔细看了林弋一眼才又说道。 “我瞧着这位女子似是眼熟得很,好似在何处见到过。” 林弋不动声色,好像说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萧奕听了却来了兴趣,放下酒盏一挑眉看了过去。 “哦?不知王子是在何处见过阿依的?” 他问的随意,却难掩里头的认真。 颇黎眼珠子转了转,更加坚定了他心里打定的主意。 “说来话长,前两年我曾去过盛唐游历,亲眼见过一名……女娘与阿依九成相像。” 萧奕双眼眯了眯,嘴里默念出了声。 “盛唐……” 颇黎不提还好,一提他也觉得雅丹兄妹长得虽说更像胡人,但还是有一些类似汉人的。 “阿依,你可曾去过盛唐?” 林弋老实的摇了摇头,“我这是头一回离家,便跟着兄长来了奚。 王长子,盛唐好玩么? 若是好玩的话我再让兄长带了我去一趟,就是不知盛唐离这里远不远,我有些想家了,想尽早回去石头城呢。” 萧奕还不曾接话,狡猾的颇黎抢先一步开了口。 “石头城?可是西域南部的石头城? 我虽未曾亲眼瞧过,却也知晓石头城盛产葡萄与美女。” “什么美女?你说话真不好听。 我家乡的女子都很勤劳善良,才不会以色侍人呢。” “抱歉,是我失言了。” 颇黎王子不与林弋纠缠,而是又对向奚王施了一礼。 “奚王,颇黎曾听言西域胡女皆擅舞,尤其是胡旋舞舞得那叫一个精彩,不知颇黎是否有幸可亲眼一睹?” 闻言,大殿里起了低低的议论声,胡女的胡旋舞他们也不曾亲眼得见,只盼着王上赶紧一口应承下来。 坐在大殿一角的沈樉,听了身边的议论声不由地握紧了酒盏。 小女娘自小顽劣活泼好动,打架倒是常有的,可就是不曾听她学过……舞蹈,竟还是那样高难度的胡旋舞。 他曾与同僚应酬见识过胡女跳过胡旋舞,若非有积年的功底,可跳出不十之一二。 “这……” 奚王有些为难。 那名叫阿依的女子是儿子带来的女人,他虽是奚部的王,也不能强求儿子的女人出来献舞,他只能把目光对向了儿子。 颇黎的目光萧奕有所察觉。 他虽有心想试探雅丹兄妹的身份,却也不想自己被人当作了筏子,他站起了身对着奚王恭敬的施了一礼道。 “父亲,今日是突厥真珠公主与二弟的大喜日子,只要父亲旨意一下,我府上的胡女阿依愿意奉上胡旋舞,以贺二弟之喜。” 说着,他侧了一下身垂头看向了林弋。 “阿依,你就献上一舞胡旋,回去后我自会予你补偿。” 萧奕本以为林弋能一口应下。 这样一个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机会实属难得,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或是父亲一高兴说不准会亲口予他指了婚,这样阿依夫人的身份地位也稳固一些。 “二王子殿下与真珠公主大婚,阿依自是要恭贺。 但,胡璇在我家乡是要跳给心爱之人看的舞蹈,而我心爱的人要弃我而去,是以……我不愿。” 她这话一出,大殿里哄的一声。 原来这位胡女不是王长子殿下的女人呀,王长子怎的不问了人家的意愿便作主应承?实是不该的呀。 林弋的话萧奕有些愕然,坐在角落里的沈樉却莫名心情复杂。 心爱之人弃她而去? 他何时要弃了她? 他把她放在心尖上疼都来不及,如何会舍得伤她分毫?难不成他之前竟是误会了她么? “阿依……” “王长子,我说的就是实情,我的胡璇舞就是要跳给心爱之人看的。” 萧奕:“……” 他身为一个王子,不能用权势去压一个女子,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却解了他一时的两难。 “妹妹,那你就把阿奕当作是你心爱的人罢。 我很喜欢你,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要你照顾了? 即便之安不要她了,她也不需要随便对付一个?更何况还只是一头看起来面相好一些的种马? 林弋以沉默消极抵抗。 萧奕见她的这副模样以为她在使了小性子,遂放柔了声音哄道。 “阿依,你乖一些,待过些时日我空余了,便只陪着你一人可好?” 林弋白眼恨不得翻上了天。 还过些时日,到时老子还在不在奚王城还说不准呢。 还你陪? 老子用得着你陪么? “又或你不想我陪着,只想雅丹陪着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想见了你的兄长,就必须把他今天的面子兜住,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他人了。 林弋咬了咬牙,鼻子一哼算是默认了,俨然一副骄纵不谙世事的模样。 坐在最上首的奚王见状大笑三声,当场予突厥真珠公主和他的次子定下了白首之约,还把婚期选在了三日之后。 阿史娜真珠再不情愿也要必须上前同二王子给奚王谢了礼,她本想借着由头能将婚事拖上一些日子,再想了法子嫁给王长子,却不想被一个不知来历的胡女给打乱了阵脚,还逼得她不得不嫁给一个憨傻的男人,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胡旋舞,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令她一见就十分讨厌的女人究竟能跳出个何种花样来。 林弋不情不愿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今日的一身红裙长摆及地,并不适合跳高速旋转的舞蹈,是以她只手施了一礼准备下去换一身舞裙。 奚王宫不愧是一部的王宫,宫里竟有胡女跳舞专门的舞裙,服侍她更衣的是萧奕府上的女使,她也一道跟着进了宫里。 “贵客,这套是宫里才制的舞衣。” “才制的?” 林弋有解,还以为这一套是谁人穿过的呢。 “据奴所知,宫里是有一位夫人来自西域。” 她这话似是在提醒,如若真的跳不出胡旋舞,便赶紧想个法子逃避过去,莫要在人前失了应有的颜面。 林弋点点头。 上一辈子,她在中学时期就跟了老师学过舞蹈,也为此参加过正规比赛。 且她跳得正好就是新疆舞,再结合她曾瞧过的敦煌飞天里部分动作,想必还是能应付得过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8章 最美好的形态 欢快的乐曲响起,林弋优雅的身姿随着节奏不停的轻盈舞动,裙摆与手上的飘带同时飞起,仿佛短暂停留在人间的仙子一般凭虚御风,飞天翱翔。 朵朵浮云,姿容艳丽,如盛开的牡丹国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音乐的节拍愈发的变快,林弋支起手臂如同急速的陀螺一般在大殿之中左右旋转,似雪花飘摇,似蓬草飞舞,竟一时虚幻了她的面容…… 大殿的角落里,沈樉瞧见殿中人屏住呼吸,目光皆落在了小女娘的身上时,整个人险些被心中涌出的酸水淹没了。 他竟是不知小女娘还有如此勾人的一面。 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柔软的腰身优雅而奔放的扭动,女子的柔美与妖娆尽现,令他不由的心生一种想要死在她身上的冲动。 他都如此,殿中的一众人又何尝不是。 音乐止,盛开的牡丹绽放出它最美好的形态…… 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林弋收了势,也不理会一众人,径自转身出了大殿。 待换好了衣服,林弋也不曾急着回到殿中,而是靠坐在偏殿的榻上兀自想着心事。 适才她在舞蹈之时,竟在之安的眼睛里看到了幽怨,为何会是幽怨呢? 先前在萧奕的府中,他见了自己都不曾近前,只默默的立在对面的屋顶之上,是那样的冷漠与疏离,令她心生怯意与微凉,冲淡了所有了甜蜜与美好,好似浮萍,又好似是一场梦。 有脚步声传来,林弋回了神转头看了过去,竟是萧奕立在殿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他有些后悔带着这名女子来作今晚的挡箭盾牌,又或是他不该曩日在街头上将她带回府中,他的心也就不会动了,也不曾有了今晚的麻烦。 “阿依,你可是累了?” 只一眼,林弋复又收回了视线,“有些。 王长子自去宴上罢,我想先回去了。” 说着,林弋自顾自的从榻上站了起来,表情淡然的缓步经过了萧奕,全然不管他的身份,以及他的来意。 候在殿外的女使见她走了出来,又直接去了来时路,女使猜想贵客怕是要提前离席,遂小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回到她一直住着的院子,林弋把女使遣了出去,吩咐她说无论谁来了也不见,女使听话的退了出去,就一直守在院子里,因为她知晓王长子回来后会过来瞧上一瞧,又或贵客另有了吩咐。 林弋掩了殿门,用五感探查了周围的动静,见萧奕果然撤了先前暗中的守卫,便从后窗中跃了出去,寻到了陈绍所在了院子。 此时的陈绍正躺在榻上发愁呢。 他和林校尉来了奚王城已数日有余,算上来时的路程已过了半月之久,营中父亲怕是要担心了。 今夜那小女娘跟了萧奕进了宫赴宴,也不知情景如何了,可曾探查出了她想要的。 这时,有轻叩房门的响动,陈绍自榻上弹了起来,几步来到门后轻轻问了句,“是谁?” “开门,是我。” 那声音压得极低,陈绍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来人是谁,一把拉开了门又一下将人拽了进来,又四下里望了望才关上了房门。 “你怎的来了?” 不是说去了奚王宫么?宫里的宴会竟散得这般早么? “我提前离席了。” “可是有事发生?” 林弋摇了摇头,只说了宫宴上与她无关的事。 “突厥六王子颇黎带了个公主过来和亲。” “奚王同意了?” “自是。 他的长子娶了契丹王的女儿,这回次子又纳了突厥部的公主,三日后成婚。” “这奚王竟是这般狼子野心?” “那突厥王也是一个德行。 突厥公主在宴上说漏了嘴,不日将对我盛唐挥师南下,咱们得提早做了准备。” “此言当真?” “你爱信不信。” 林弋说起了此番的目的。 “明日你去街上转一转,不管是否寻了商队离城,回来后都要去见了萧奕,提出要返回西域。” “他会允么?” 陈绍不认为萧奕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无妨,那你便先走,我最晚三日后离开。” “那怎可使得? 我不能留了你一人,咱们一道走。” 若是让父亲知晓了他竟撇下一个女娘殿后,说不准会直接打他的军棍,“不成,咱们必须一块走。” 见这人犯了轴,林弋也不与他掰扯,而是直接一掌攻了过去,陈绍下意识的想要格开,却察觉小女娘的手掌缠着他的手臂而上,手腕一翻将他钳制住了。 他挣扎了一下,却是动弹不得。 “如你所见,我的武功并不弱,是以副将不必担心,按着咱们商定好的做。 另,副将无论从何处离开,自去了西拉木伦河南二百里的之处,待与我汇合后一同回营。” 闻言,陈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他一个人回去便好,否则他怕是无法与主子交差。 “好,我一定等着你,万望小心。” 宫宴散去,众人鱼贯着涌出了大殿。 还不及行至宫门口,萧达便被人拦了去路,望着面前伸开双臂挡在前面的女子,他的眉头不由的紧蹙。 “真珠公主,你这是何意?” “萧达,你死了这条心罢,我根本就瞧不上你,你去寻了你父亲把婚退了,我要嫁给王长子萧奕。” 指婚的旨意都下了,还是父亲当着两部使臣的面亲口定下的,这女人竟还能说出这般话来,这不是让他去质疑父亲的决定么? 他虽是次子又不是没脑子,岂能做出大逆不道忤逆王上的事情? “父亲金口玉言,三日后便是你我的成婚之日,真珠公主若是真不想嫁予我,便自去想了法子,莫要再为此事烦我。” 撂下话,人已然大步离开,气得阿史娜真珠直跳脚,还叫嚣着要他好看。 二人的一番对话,被经过的众人瞧了清楚看得明白,甚至有人对突厥公主的言行嗤之以鼻,议论不已。 只除了人群外面的一个人,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后脚下一动匆匆离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9章 夜行 果然不出女使所料,萧奕一回府便去了他自己的院子,就见女使立在院中,在夜色之中很是显眼。 “奴拜见王长子。” 萧奕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人呢?” 屋子里怎的那般暗?竟是一盏烛火都不曾燃了。 “夜色已深,怎的不进去把烛火燃了?” “回王长子,贵客一回来便歇下了,还吩咐了奴在此候着,说……” “说什么?” 女使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见任何人。” 萧奕哦了一声,自顾绕开女使去推门,女使自是不敢阻拦,默默的退到了一边继续候着。 另一边,自萧奕一踏进这所院落,林弋便从睡梦中有了意识,知晓这人竟然不顾她的意愿强行闯进了屋子,对他厌烦又添了几分,却仍是保持原有的姿势一丝不动,呼吸缓慢而绵长,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萧奕来到床前,见女子睡得香甜,心下不由的放软了。 这样一个胆小的女子,舞蹈起来竟是那般勾魂摄魄,引得他心里痒痒的,却也知晓来日方长不能不顾她的意愿,总要心甘情愿的跟了他才好,遂立在床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退了出去。 今晚之事是他委屈了她,竟让她当着文武众人行舞娘之事,将她放于人前惹了旁人的觊觎,就连父亲他也出言试探了。 萧奕的心思极乱,不曾想一向英明神武的父亲竟会如此行径,对儿子的女人生出了心思。 奚部与突厥、契丹等部族一般,父死子若愿可继承父亲的妻妾,这是草原的规矩,却不曾有了父占子妻的先例。 轻轻将门带好,萧奕回身看到还立在院子里的女使说道,“你也回去歇着罢,莫要扰了阿依休息,明日若是她想要见我,你便即刻使人去禀报,不可耽搁半息。” 女使莫敢不从,一连声的应下,萧奕满意的离开,转道去了侍妾的院子。 才一回府左夫人便称身子乏得很,先回去歇下,右夫人那里怀着身子不方便伺候,他自己的院子又挪给了阿依住着,萧奕别无他法,只得去几个侍妾那里宿下,顺便纾解他身上的火气。 夜深人静,天空遮了一层厚实的云,不见一丝光亮。 长街之上,林弋循着在街上无意听来的描述,往王城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虽未亲眼所见宫宴散时,阿史娜真珠拦下二王子萧达的那一幕,却也料到了她那冲动的性子岂会轻易罢休,说不准会当众放下狠话来。 果不其然,阿史那真珠不负她之所望,甚至发挥的更好。 行至一处围墙之下,林弋脚下一踮便跃了进去,一入府中,凝神敛息直奔正中最大的院子而去。 长街的另一端,另一个黑影同样的行如鬼祟。 沈樉自亲眼所见宫门口的那一出闹剧,便心了一计,用萧达的一条命换来奚与突厥之间的嫌隙,这买卖划算得很。 免得两部真的狼狈行下联众之事共同起兵南下,将会予盛唐造成不小的压力,生灵涂炭,尸山血海终将再所难免。 飞跃进入了二王子府,沈樉在朝正中的那个院子掠去,才一踏上房顶,就见对面一个黑影以同样的方式落下,二人不由的一愣,不曾想两人竟想到了一处。 以沈樉的武功,应早就察觉这府里其余动向,奈何他的心早就被小女娘的一舞搅乱了春水,竟一时不察在这般情景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娘。 脚步顿了顿,沈樉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点飞到了林弋的面前,觉得离得有些近不禁又后退了一步。 却不想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彻底伤了林弋,林弋自嘲的轻笑了一声,“终是我虚妄了。” 话落,她的人已然飞身离开。 那人的目的与她一般无二,她在与不在的又有甚关系?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免得被人家一再的厌弃。 沈樉有心想要追随小女娘而去,却不能与她一般任性,相比小女儿之间的情情爱爱,戍卫北境安宁保一方百姓平安才是他的首要任务,至于小女娘那里,他自会寻得她的谅解。 足尖轻踮落于一屋顶,再次一飞身,当她第二回落下之时,林弋的身后便多了一道令她完全陌生的气息。 林弋十分确定,这气息不是来自之安,而是一个她不熟悉的人。 遭了,她适才一时大意气息外了放,怕是已然引起了府中高手护卫的注意了。 “何人擅闯王子府?” 他的一声吼,彻底惊动了府中的其余护卫,府中已经有烛火亮起,林弋的五感已然察觉有数十人向她这边涌了过来。 见状,林弋也不犹疑直接一掌全力击出,那人连躲的机会都不曾有,直接被一掌拍飞了十数丈,林弋不去亲眼瞧也知晓,那人的腑脏怕是被她给悉数震碎了。 打草惊了蛇,林弋再无留下偷袭的必要,直接飞身离开。 以她现下的功力,屈屈几个王子府的侍卫想要抓住她谈何容易。 回了院子,林弋脱了衣服又摆回了先前的模样,才一睡下,就听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奚王的儿子们竟无一是简单之人,城中才一有了动静,反应便如此之快,令林弋不得不心生忌惮。 吱嘎一声,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这一回萧奕明显是用了力道的,门被磕在了墙上再次反弹了回来,嘭的一声,惊的林弋就是一声惊呼。 “阿依,是我。” 坐在床上的林弋见到房间里闯进了人,骇得她抱着衾被连连往后退,“不要……不要过来。” 许是被吓得狠了,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抖,还夹杂着些许哽噎。 “阿依,莫怕,是我。” “王长子? 你夜阑闯进来意欲何为?” 边说,林弋蜷缩得更厉害了,哽噎的声音里掺着惊慌。 如果此时沈樉也在这里,听了定会狠狠松了一口气,小女娘终是平安脱险无虞了。 若是换成了陈绍定会狠狠的鄙夷。 在营中练兵眼也不眨一下的女校尉,竟会被开门声吓得哭声连连?这说出去谁会信?怕是她见了刀子都不会怕上分毫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0章 疑心 萧奕一下子收住了脚,“府里闯进了贼人,我只是忧心你会吓到,是以才会过来瞧上一瞧,不曾想还是吓到你了。” 忧心她? 林弋不由的在心里冷哼,这人怕是来看看她这个‘贼人’在不在房中,正好抓她个现形吧。 “你瞧也瞧过了,是否可以出去了?” “阿依……” “王长子,我只是在府中作客,并不是这府里的人,望你能够尊重于我。” 言外之意,我不是你的女人,麻烦你快点滚出去。 闻言,萧奕叹了口气。 “好罢,阿依。 为了你的安全,我会留下几个侍卫待在院子里,还有这个小女使,也让她留在外间陪着你罢。” 这是还对她不放心么? 林弋勾了勾唇角,对此并不在意,伸手放下床幔将萧奕完全隔绝在外。 外间,萧奕低声交待了女使要好好照顾好阿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才一出了院子,身边飞过来一个人,萧奕开口问道,“你确认这府里的所有人,今晚不曾有一人出去过么?” 那侍卫想了想,点点头回话道,“回王长子,属下确认。 能在二王子身边一等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的高手,运功在咱们府中穿行定会被属下所觉,除非那人是一步一步走出去,又一步一步折返回来的。” 那样就更不可能了。 王子府的守卫非比寻常,岂会容许任何一人在夜半时分随意走动? 不肖说那人走出了府又走了回来,但凡有一人离开了院子,隐匿于暗中的侍卫早就发现并将其拿下了。 确认了二王子遇袭不是他府中之人所为,萧奕顿时就松了口气,“你是父亲派来保护于我的,我自是十足信任于你,也放心将整座府邸的安危交于你的手上。 时辰不早了,我回院子里了,府里的安全就辛苦你了。” 天就要亮了,他多少要睡上一会子,待天亮以后,父亲怕是要召了他们几个前去问话。 老二在赐婚当夜府里就闹出了动静,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就是不知闯进老二府里的贼人是否得手了。 此时被萧奕惦记的‘贼人’正缓步走在大街上,运用他的五感躲避了一拨又一拨城卫的搜查,才一回到铺子的后院,一众属下就急急的迎了过来。 “将军,怎的闹出那样大的动静?” 见到沈樉安全无恙的返回,林平似是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担心今夜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地问了一二。 “我在二王子府里遇到了意儿。 她……或许与我生了误会,一时不察忘了收敛气息,被府中的高手发现了。” 沈樉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说,林平哪里还能在院子里待得住?他要去萧奕的府上亲眼见过小妹的安全才能放心。 “平郎……” 沈樉知晓他要去作何,于是赶忙开口拦了他下来。 “她无事。 一掌将那名发现她行踪的高手脏腑震碎,现下已安然返回了。” “一掌?震碎王子府里高手的脏腑?” 林平如何能相信。 虽说他和小妹所修功法系出同门,可小妹毕竟比他晚修习了八年,即便她天赋异禀,恐怕也难以超越他的内功罢。 可他也不见得只一掌便能震碎王子府里高手的脏腑。 等等,难不成小妹是修炼了佛家功法的缘故? 早知晓会有这般机缘,他就不与小妹客气了。 “将军,你如何知晓意儿她现下无恙了?” 沈樉叹了口气。 他能明说小女娘的功力远比林平想得还要深么?此时的他脑子里都是小女娘飞身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终是我虚妄了…… 意儿竟真的误会了他。 此时的沈樉恨不得现下就出现在小女娘的身边,将她温柔的揽进怀里,予她吐出自己的真情。 他从未有一日一息不在想她,她不能误会了他,更不能从此不理了他。 晨光微曦。 奚王城一改往日的宁静,变得喧嚣不已。 大批的宫卫被奚王调出了王宫,旨在王城之内挨家挨户的搜索,只为找出前一日夜闯二王子府里的贼人。 宫卫们踏着脚步在城中来回的穿梭,闹得整个王城人心惶惶。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晓,二王子被那贼人打进体内的一道指力伤了根本。 巫医看过了后出言断定,二王子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子嗣了,甚至调养得不好于男女之事上头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样的事莫说出现在一部王子的身上,就是出现在寻常男子的身上也实难接受得了。 奚王萧展听过十分震怒,下令宫卫的侍卫长,就是把整座王城翻过来,也要把伤他儿子的贼人抓到,他要亲手扒了那人的皮。 宫卫侍卫长领命而去,奚王又召出了一个隐身在暗处的宫卫,叫他亲自带了人去把官驿监视起来。 那人一听猛地抬起了头,遂又应声躬身退下。 不错,萧展的确是怀疑了突厥人。 那个叫真珠的公主只是被娇纵坏了,无脑之人突厥王断不会在她的身边安排那样的高手,有高手的只会是六王子颇黎。 萧展疑心颇黎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认为自己在这事上头不会疑了他去,却不想萧展最疑心的便就是他。 王子府。 陈绍晨起过后打算按着林弋的交待出府寻了商队,却不想竟被守在门口的侍卫给拦了去路。 想到林弋行事的意图,陈绍当即提出想要见王长子一面,请守门的侍卫代为通传。 才从宫中回来的萧奕一听侍卫的禀报,便立即使了人把陈绍带到了他的面前。 “雅丹,你要求见我可是有事?” 陈绍先对萧奕只手行了一礼,才直起身恭敬的说道。 “王长子,雅丹与妹妹来奚王城已然数日,仍未等到同来之人前来。 雅丹猜想他们怕是已然遇难了,是以,雅丹想先带了妹妹回西域石头城去。” “不是说要寻了一个可靠的商队一同回去么? 只你们兄妹二人上路,路上怕是会多有危险。” “王长子说得是及,可来了王城这般久了,也不曾碰到有一个商队离开。” 哪里是没有商队离开,实则是萧奕吩咐了下去,不叫陈绍寻见便是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1章 夫人? 提到商队之事,陈绍再次一叹。 “是以,雅丹想先带了妹妹离开,看可否在路上遇到其他商队,再结伴而行。” 萧奕听过仔细打量了他一阵,见他不曾有一丝惊慌,再者昨夜之事有府中的侍卫替他作证,萧奕相信他是真的想带了妹妹回西域。 但,那样的一个可人儿他如何能放手让她离开,况,她还是头一个让他动了心的女子。 “雅丹,实话予你说,我对阿依悦之,并不想就此放她离开。 你要回了西域也好,请代我向家中的长辈禀告一声,我要正式娶了阿依作夫人,会择选一个良辰吉日迎她过门。” 那怎可使得? 跟他一同出来,结果小女娘嫁了外部的王子,他回去要如何予父亲交待? 又要如何予主子交待? 对了,还有节度使那里,他是哪一头都得罪不起呀。 不成,这事坚决不成。 此时的陈绍全然忘了林弋之前的交待,叫他不管发生何事,只让他应下先离开奚王城再作打算。 此时的他,脖子青筋暴起,扯着脖子吼出了声。 “那怎可使得? 再者,家中长辈是不会允了妹妹外嫁,且还是嫁到这么远的奚部。” 闻言,萧奕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是奚部的王长子,不是寻常的男子,应下娶嫁之约雅丹竟还不满意? 那他便直接派了人与雅丹一同回西域好了,顺便代他行下聘之事。 陈绍一听萧奕不管不顾地下了令,心下是后悔不已。 这时的他已然想起了小女娘昨夜予他说过的话,悔得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只能顺从了萧奕与他的人一同出城,待寻得良机看能否将人全都做了,否则,他与林校尉危矣。 萧奕想到了就要去做,当即命人将陈绍送回了院子,又命人开了库房抬了珠宝出来,准备带去西域予阿依做聘礼。 至于阿依,人就留在身边好了,正好可以借机多培养感情,让她知晓他比她的那个心上人胜出许多。 正喝着牛乳茶的林弋听到女使说起王长子命了人开库房准备聘礼一事,嘴角不由的狠狠抽了抽。 这个陈绍,做事竟是不带脑子的么? 让他可以跟着旁的商队离开,不是叫他带了一队人马去西域。 还特么的作主应下给家中长辈下聘,家中阿耶、阿兄若是知晓了,指不定要怎么骂她呢。 “夫人是欢喜傻了么?” 夫人? 林弋是一愣再愣。 女使却以为她是听到了王长子要娶了她为夫人,而非纳了她做侍妾高兴呢。 别看只是一字之差,这其中的差别却不是一字便可囊括了的。 “王长子已然命人传令下来,说要请了部落中的大巫算出可成婚的吉日呢。” 还请大巫测算成婚的吉日? 算个屁的算,谁要嫁给那个奚人种马了,都不曾有人来问问她是否愿意的么? 林弋本想拖到三日阿史娜真珠和二王子成婚的那一日再出城离开,看来她怕是要将之提前了。 “哦,是么?” 林弋脸色的变化女使看在眼里,对她的淡然很是理解。 这婚事一成,夫人怕是再难回到西域得见家人,换作是她也会心不甘情不愿的罢。 “夫人莫要多思。 王长子是个极善的人,奴入府伺候许多年,就未曾瞧了王长子随意打骂下人,更不会为着一点子小事就取了谁人的性命,不像有的……” 女使顿了顿,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遂又改了口继续劝说。 “待夫人与王长子成了婚,所生的子嗣就是嫡子了。 别看王长子成婚多年,可如今却只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小王子。” 说着,女使抬头望了望院子,见门口并无旁人于是又接着说道,“那小王子是妾侍所出,根本不得王长子喜欢,咱们奚王更是连名字都不曾赐下呢。” 真是个种马渣男。 人家拼了命给你生了儿子,你还不喜欢,那你还睡人家做什么? 果真是个渣的。 “右夫人现下肚子里倒是怀了一个,也不知是男是女,王长子对这一胎很是看重,因为只有生下嫡子王长子才有接任王位的资格。” 再往后的话女使并未说出,林弋却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然,林弋对这些却是一点子兴趣都不曾有,挥了挥手,让女使退下了。 将屋门闩好,林弋又搬了案几顶在了门后,这才放心的走进了里间的边门。 要说这奚王城唯一值得她留恋的,便只有这一汪温泉了,林弋是愈发的爱泡温泉,温热的泉水似是能流进她的四肢百骸,洗刷着她的经脉。 然,闭眼兀自享受的林弋却不得见她额间的火焰纹红得异常的妖艳,就像是额间生出的一簇火焰。 夜幕再一次降临。 林弋拒绝了萧奕共进夜食的邀请,独自在屋子用过了吃食,便出言打发了女使离开,还交待了她今晚不用在屋子里值夜了。 女使知晓今日夫人的心情不好,也不多作停留,应声躬身退了出去,转而去了萧奕那里,把林弋今日心情有异之事悉数报予了他知晓。 萧奕料到了阿依心情不好是为何,却也不怪女使们多嘴。 自己要娶她之事瞒她不住,她早早晚晚皆会知晓。 再者,女子远嫁离家这心情他理解,却识相的不去招惹了她。 女人嘛,只要嫁了他,便会把一颗心全部扑到他的身上。 萧奕相信,很快他就会再有嫡子的。 “无妨,你自去便是。 院中有护卫看守,夫人的安全自是无虞,明日一早去往西域下聘的队伍出城,也不必让夫人知晓了,你……也莫要进去扰了她,她何时传唤了你,你再进去伺候即可。” 女使自是一连声的应下,在心中默默为夫人祈祷,望她早日嫁予王长子并产下嫡子,待小王子继承了王位,那样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她身后的家族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2章 长针眼 戌时一过,府中渐渐的静了下来,屋子里的林弋却不曾急着出去,而是硬生生的等到了子正过后,才小心着跃出了后窗,运功飞身离开了萧奕府。 外邦使臣所下榻的官驿,就在萧奕府至王宫之间的必经路上,上一回她自宫中回来之时,女使有予她介绍。 林弋一脚腾空跃起踏上了屋顶,在看着不似下人房的屋顶之上挨个查看。 如何看? 自是要揭了房上瓦用眼睛看喽。 她虽五感超出寻常,却也不曾有隔物视物的本事,只能感觉出瓦下是否有了人。 连探了几个屋子后,林弋又落在一个屋顶之上,却不想下头入眼的景象会令她长出针眼。 特么的,她的手太快了,林弋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 还很激烈,二人因动情发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着实不堪入耳。 这场景是林弋不曾想到的,却也令她找到了正主。 只是这场面着实劲爆了些,已经震碎了她的三观。 床上正在奋战的一男一女不是旁人,恰好就是六王子颇黎和公主真珠。 见此,林弋不禁晃着脑袋啧啧出了声。 这阿史那兄妹的感情还真的好欸,就是不知突厥王知晓了是否会吐血三升呢。 林弋不觉撇了撇嘴。 不曾想颇黎王子竟是这样的人,还是阿史那部从根上就是腐了的呢。 三两下把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林弋飞身离开,不知在何处抱回来一捆柴放在适才的那间屋子外,掏出火折子将其燃了,一闪身便跑没了影。 街对面的一个屋顶,沈樉和林平静静的立于之上,看着林弋如拙燕一般来回的飞,最后竟在官驿里放了一把火。 二人相视了一眼,料不准小女娘究竟是何目的。 不多时火光已起,被巡视的侍卫所发现,那侍卫当下心里一急大声的呼出了声。 “走水了……” “走水了……” 一时间,官驿里到处都是呼喊声。 正在房中努力的兄妹俩,被忽入鼻尖的烟气扰了兴致,正想呵斥问发生了何事,就听院外有人喊了走水。 走水? 兄妹二人来不及穿好了衣服,只顺手扯了一件衣物胡乱披在了身上,便急急的跑出了屋子。 远处的沈樉瞧见了这一幕,一张脸顿时黑沉如锅底。 不曾想小女娘落在屋顶上瞧见的竟是这般的龌龊事,此时的他有一种想要把小女娘抓过来打她几巴掌的冲动,却犹似不解恨,早知他就应该过去捂了她的眼。 身旁的林平同样脸色阴沉。 意儿怎的这般胆大? 那样的腌臢之事岂是她一个小女娘能亲眼瞧的?还盯着瞧了那样久,简直是欠教训了。 官驿里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林弋隐匿在夜色之中,看着眼前经过了无数奔跑的奴仆与侍卫。 倏的,一个落了单的侍卫身后背了一张弓,林弋见了眼睛便是一亮,手里提了一个水桶快速的跑着跟上了。 待行至一处拐弯之时,林弋趁那人一个不注意,一掌击在了他的后脖颈,还不及那人瘫软在地,林弋一手提了他的衣人领,随手一甩将人扔在了暗处的角落里。 她又四下里望了望,见无人瞧见她这边,便伸手把他身上的弓给摸了下来。 这是突厥士兵惯用的角弓,与盛唐军队用的弓张力一般无二,皆是一石的弓。 林弋脚下一踮窜上了房,搭弓取箭瞄向了还在人群中怒骂叫嚣的颇黎。 嗖……嗖…… 接连两支箭矢飞出。 颇黎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一把拽过身边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身前,那侍卫中了第一箭,应声倒地,颇黎却来不及扯了第二个人挡了随之而来的下一箭。 噗的一声,箭矢穿过了他的胸膛,咚的一声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沈樉与林平再次相视一眼,终于知晓了小女娘的目的,竟是与他们一般无二,且效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好。 “将军,奚王城的事情了了,咱们这便连夜出城罢。” 突厥王子中箭,奚王城怕是要封了城,此时便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可。” 这一点沈樉不置可否。 “你去据点叫上人先去城外等候,我去萧奕府里一趟寻了意儿,等下咱们在西拉木伦河边上汇合。” 沈樉虽相信小女娘已然安排好了退路,但他还是不放心,必是要亲眼见了她问上一问,或者他可直接带了小女娘离开奚王城。 林平虽记挂着小妹,却也知晓眼前这人心疼意儿并不比他少,当下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小心行事便飞身离开了。 这边林平与沈樉分开行事,另一边,林弋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萧奕府,剥了自己的外裳便出溜一下钻进了被窝,散了头发一翻身拥了被子睡下了。 与她所料一般,府里很快就闹出了动静。 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萧奕这一回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打发了人先询问了院子里的侍卫,侍卫们连连说夫人早已歇下了,不曾离开院子一步。 卧槽,又跟老子来这一出,不过萧奕这一回倒是学聪明了,不会主动前来找骂。 吱嘎一声,外间的门被推开,女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她都说了夫人就在里间睡着,那人偏是不信,非要她进来走这一遭,让她瞧了清楚再予王长子回话。 还不待她推开里间的门细看,一只瓷枕便啪的一声入地摔了个粉碎。 “给我滚…… 萧奕,你若是再敢无端闯进来,我可是要翻脸了。” 林弋的声音歇斯底里,惊得外间的女使浑身一个激灵,连连后退数步直接快步逃出了屋子。 原来夫人竟也会生气的么? 她还以为夫人是个好性儿的呢。 其实想一想也怨不得夫人会发了怒,任谁好端端的被扰了睡眠,都会发脾气的罢。 更何况院子里始终都有了侍卫,王长子说是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全,实则却是在防备了夫人。 这一点连她一个女奴都能瞧得清楚,夫人何等聪明之人,又如何能瞧不出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3章 出城 因着适才触怒了夫人,院子里的几个侍卫和女使尽量避免靠近主屋,尽量龟缩在黑暗之中不发出丁点动静,待到了天明便有了旁人来换班了。 屋子里,林弋翻了个大白眼,正打算继续睡她的美容觉,就见后面的窗子动了一下。 她无奈的坐了起来,瞪着闯入屋子里的登徒子,冷冷的说道。 “沈将军,莫不是夜里睡糊涂了?怎的还撒起了癔症夜游了?” 小女娘的语气不善,沈樉深吸了一口气忍下先前的不忿,径直来到了她的床边。 “意儿,我们该离开了。” 林弋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便不劳烦沈将军操心了,一切我自有安排。” “安排? 你的安排就是跑到人家官驿的屋顶上,瞧了男女如何翻云覆雨的么?” 闻言,林弋恨不得把她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人是如何知晓的? 难不成曩时他也在官驿么? 真该死…… 她再一次不曾发现这人的存在,也累了她又丢了一回脸面。 “你管呢,我瞧什么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特么的,连着两次都和这人一个目的,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小女娘言语的顶撞沈樉一点也不介意,反倒勾了勾唇淡淡的哦了一声。 “就是不知与平郎是否有关呢?” 听言,林弋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瞪着沈樉开口问道,“你是何意?” 沈樉迈了一步回身坐到了床榻之上,“这一回我与着自己独往,却不想临行前,平郎说他不放心我的安危,硬是要与我同行呢。” 那……岂不是阿兄也瞧见了? 林弋咬了咬牙,一脚踹在了沈樉的屁股上。 “你怎的不早说? 我阿兄可曾说了什么?” 说什么? 平郎能与他说什么? 平郎就是真想教训小女娘一通,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更不会予他知晓。 沈樉伸手抓住了小女娘的脚踝,不应她问的话,而是转而说起了其他。 “我与平郎商定了今夜连夜离开奚王城…… 意儿,你与咱们一道走罢。” 提到了正事,林弋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不必了。 想必你也料到了,我今儿射了突厥六王子的那一箭,就是为了让两部相互猜忌互生嫌隙。 如若我今晚与你们一道离开,之前的种种便就失去了意义。 明日一早,陈绍会与萧奕派出的人一道出城,你们与我阿兄正好寻机将马队洗劫了,再嫁祸给突厥人。” 再给两部之间隔阂添上一把火。 “我会在明日夜里伪装成被人劫持的模样,离开萧奕府。” 说完,林弋一下子抽回了脚,抬手便放下了帐幔,不再与这人多说一句。 不是要远着她么,为何还要抓住她的脚踝做出这样的亲密事? 还有,她离不离开奚王城,又与他有何关系? 林弋美美了睡了一觉,不理会旁人的想法。 当她次日打开了屋门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日头已然挂了老高,似是才想起了她的‘兄长’今日就要离开王城回了西域一般,林弋提了裙摆便往外跑,逢人便打听她的兄长现下处在何处,却不曾有一人回答了她。 林弋急得落下了眼泪,又提着裙摆往外府门方向而去,恰好与才赶回府的萧奕撞了个对脸。 萧奕知晓阿依这般是为何,一把将人拦下揽进了怀里,对她温声的哄着。 “阿依,雅丹一早便出了城,带着我预备的聘礼回西域了。 你放心,我此番派了好些人,定能护住他周全,他是不会有事的。” “你说谎,阿兄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他不会不带了我一同走的。” 林弋挣扎的厉害,粉拳不断的捶打着萧奕的胸膛,萧奕却一点也不怒,反而开心的很。 这样的阿依才有了小女儿的模样,也愿意与他亲近了。 “乖,阿依,雅丹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你又说谎,我不要听你说话。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寻我的阿兄。” 林弋狠劲的挣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落,看着萧奕眼里心疼不已,当即抬手一掌敲在了她的脖后,林弋便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萧奕大步回了他的院子,将人安置在里间的床榻上,本想嘱咐了女使小心看着,又想到先前在府门的那一幕,遂吩咐了女使去取了安神的药丸过来,亲手喂了林弋一粒。 待床上的女子睡熟了,萧奕把装有安神药丸的瓷瓶递给了女使。 “夫人明日醒了若是哭闹不止,便想法子再给她吃上一粒。 我这些时日忙于公务无暇分身,若有急事便予门上的侍卫交待一声,让他们去寻了我。” 门上? 王长子这是把院子里的侍卫都撤了么?夫人知晓了一定会开心的。 “是,王长子,奴记下了。” 听到外间房门被关上,‘睡’在榻上的林弋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双手运功开始化解存于她体内的药力。 待安神药的药力化解得差不多了,林弋便真的倒在床上睡熟了。 期间女使进来瞧过她两回,见她在床上睡得老实纹丝未动,心下不由的松了口气,便回了她自己的屋子也歇下了。 王长子说了,这药力怕是要持续到明日晨起,夜间她也不必守在夫人的身边。 日夜更替,大地再一次的被黑暗所笼罩。 床上的林弋再一次的睁开了眼,手里提着被衾直接出了后窗,连整齐放置于床下的鞋也不曾穿起,做出了一副她被人用被衾裹了劫出府的假象。 至于萧奕是否信了林弋无从得知,她料想萧奕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她是盛唐人,且还是北古关守军的校尉。 有了内力加持,林弋飞身起落十数回便纵身跃过了城墙。 城墙上的守卫只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刮过,回头一瞧却只瞧见了茫茫夜色,遂问了旁边的同伴是否瞧见了什么。 同伴连理都不曾理了他,裹了裹身上的衣裳靠着城墙接着打他的盹,那守卫不由的低声咒骂了一声,也学着同伴的模样闭上了眼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4章 疯狂练兵 西拉木伦河畔。 沈樉静静的垂立于河边,望着眼前流动的河水,他的心似是被带去了远方,又或是留在了奚王城之中,不曾与他同在。 月色渐明,又变得极淡。 当天边微微泛了青色,一直闭目的沈樉猛的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唇角微弯慢慢的转过了身,就见不远处小女娘手里提着个衾被,一步一步的往他这边走来。 “意儿……” 沈樉轻声呼唤,林弋的脚步略微顿了顿,蹙起了眉。 一甩手,将衾被掷于河水之中,薄薄的衾被顺着河水漂向了下游,直至消失在林弋的视野中,她这才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开了口。 “沈樉,你这是在等我么?” 沈樉? 如此陌生的称呼,沈樉听了他的心蓦地就是一痛。 “意儿……” 沈樉向前跨了一步,林弋却向后连退了两步,不想与他离得太近。 沈樉闭了闭眼睛,一声无奈的叹息,“意儿,你误会我了。 曩日我在奚王城街上,见了你被萧奕抱上了马……” 小女娘亦嗔亦怒的模样,沈樉仍记至今仍记忆犹新,他的心头涌上的不止是酸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怕他亲眼所见的会成了真,或是小女娘不要他了,变了心看上了旁人,那他要如何。 “是以……你疑了我做出了背叛你的事? 又或,你介意我留宿在萧奕的府中?还被他抱了个满怀?” “是,我介意。” 沈樉应的干脆。 他一个儿郎,如何会对这样的事不介意呢。 “你是我的妻,我亲眼见了你与旁人在一起,叫我如何不气?不醋?” 沈樉一连声的低吼令他喘息不已,林弋能听得出他压抑了许久,瞧得出他这段日子不见得比自己好受。 “意儿,我有些弄不清你的想法,是以我见了你才不敢上前。 我怕你说出离开我的话,再也不要我了。” 她应该想到的。 林弋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轻轻抱住了沈樉,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 “之安,我要如何做你才会信了我? 信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改变?” 沈樉并未吭声,任由小女娘抱着他。 “之安,在来奚王城之前,我曾带了全营出关探察关外的地形。 却不想我偶感有事要发生,便回营禀明了将军要来看上一看。 将军知晓我女子的身份,遂担心我的安危,便让陈副将与我一同前往,否则便不准我离营。” 林弋的脚步又往前挪了挪,“之安,大战在即,予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必须要顺着我的心走这一遭,却不想才一入奚王城,便遇上了萧奕。 你说你就在街上,应是瞧见了他已然打马从我和陈绍的身边经过,却又不知为何会御马回了转,曩时的我可是学着奚族女人遮了面。” 林弋的头在他的肩头上蹭了蹭,“之安,你别气了。 你可知,那夜你立在对面却不愿上前一步,我的心有多痛? 你怕我会离你而去,而我又如何不是? 我生怕你至此厌了我、弃了我,再也不理我了。 我好怕我们先前的恩与爱只是我的一场梦。” 小女娘的低喃,落在沈樉的耳里吐出了一口气,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小女娘的优秀掩饰不住,那一日的一舞胡璇震惊了整座大殿,就连奚王也曾对了他的儿子试探…… 这样的意儿,让他如何不爱。 双手捧着小女娘的脸颊,沈樉吸住了她的唇,尽情地释放这些时日压抑在他心底里的爱意。 良久,他放开了小女娘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急速的喘息。 “意儿,应了我,日后莫要再为了旁人舞蹈,只为了我一个,好么?” 林弋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男人的瞳孔问着,“之安,你可是醋了?” “你说呢?” 沈樉轻啄了她的唇,“何止是醋了,我都快把我给酸死了。” 他竟是这般没有安全感,犹胜过她的。 “之安,我们成婚罢,今后我便是你的妻,只会为你一人舞蹈。” 他终究是等到了么? 沈樉的身子僵了僵,原以小女娘对他们的婚事不在意,却不想…… 他要成为小女娘的郎婿了。 沈樉激动的一把将小女娘抱起,头贴在了她的胸腹,“好,我们成婚,就在你及笄的那一日,我沈樉与你成婚。” 自此向西五百里,临近奚与突厥交界之处。 林平带着手下的兄弟们与陈绍里外配合,将奚王长子萧奕的人全部拿下。 不曾留下一个活口,却不曾动了那些聘礼。 “林郎君,多谢你救下了我,否则我真不知要如何脱身呢。” 也不知萧奕是如何想的,竟派了三十人全副武装的兵士与他同行。 三十人呐,但凡他有想离开的意思,怕是要被这些个奚王精兵用箭射成了刺猬。 “陈副将,你……见过我么?” 不应该呀,林平自从入了经略大营,并未踏出一步,就连意儿回了幽州他都不曾得见呢,又如何能与这位威武年轻将领相见? “不曾。”陈绍老实的回道。 “林郎君与林校尉生得如此相像,很难瞧不出。” 说得倒也是。 家中兄弟姊妹四个,只有他和意儿生得最像,也是他们俩最亲近,如今双双又投身军中,还同在校尉之职。 “意儿她…… 我是说林校尉她在军中过得可好?” 因着林如闹出的事,林平觉得愧对了小妹,是以他这两年都是躲着她的,就怕在她眼中瞧见失望的神色。 “好……” 能不好么? 全营一共十个校尉,只她一人过得最为舒爽,手下的兵士自律得甚至不用她亲眼盯着,每一日都是日上三竿了才出了营房。 林弋在威武军中的‘情形’,陈绍说着几日怕是都说不完,唠唠叨叨的与林平讲了一路。 待所有人回到了北口关隘之时已然过去了四日。 林弋亲口提了婚事,沈樉与她短暂亲昵后即刻离开了提奚城,他要回到幽州与父亲商议婚事,备礼下聘,而后在小女娘及笄那一日把人给娶回来。 林平虽不喜小妹这般早便嫁了人,但她要嫁的是他家将军,也知将军是真心待了小妹,是以,林平便失了怨言,有的只是心喜与祝福。 幽州这边沈樉忙得不亦乐乎,长清跟着他险些跑断了腿,只林平一人在军中每日不断练兵,只为小妹备战的请求。 另一边,林弋将心思全部用到了她一营的兵士身上,发了疯似的每日不停练兵,亲授他们近身格斗的技巧,只为了让他们能在战场上保下命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5章 演示神机 时间很快来到林弋及笄的前几日,沈樉、林平、长清亲自押了神机箭来到了威武军中。 营中的兵士一见这么个新奇的物什,连兵也不练了,纷纷跑到了营门口围观,里三圈外三圈的,个个都想瞧了新鲜。 他们的心情林弋理解,却也不会大方的将这杀器介绍出去,谁知晓这里头是否藏了外族的奸细? 是以,她当即使了一营的人将之运到了城墙上头,又遣了人去营帐请了陈将军和陈副将。 “意儿,这物什瞧着个头大,却也不知它的威力几何?” 闻言,林弋挑了挑眉,斜了长清一眼说道。 “长清阿兄是想要亲眼瞧上一瞧么?” 长清狠命的点头,如若不是他何必要跟了来? 阿郎与意儿成婚在即,他手头上可有一堆的事呢。 “长清阿兄若是应了我亲自去把箭矢拾回来,我便动手为长清阿兄演示。” 闻言,长清的嘴角狠狠就是一抽。 小女娘还似以前一般顽皮,又在戏弄于他,但新式的‘杀器’他已然惦记好些时日了,铁匠营的师傅们能亲手将其打造出来,却不会真正用了它。 长清的好奇之心战胜了理智,却也不忘将意儿手下的兵士一并拖下水。 “我应下,但这里又不只有了我一人,你的这些个兵们也得与我同去。” 还不算太笨。 林弋挑了挑眉,看了她最忠心的九个手下,大声问道。 “你们呢,也要亲眼见识么?” 九个壮汉点头如捣蒜,林平、陈晋、陈绍等人也一脸的希冀,只除了沈樉,因着小女娘在与父亲提及神机箭时,就已然说清了神机箭。 “成罢,看就看罢,别忘了都下去把箭矢给我拾回来就成。 马二楞子?”林弋突然猛喝一声。 “到……” 自从林弋当了一营校尉,她便把一营的兵士训得如同她上一辈子的兵一般,训练队列动作,整顿学习内务,除了他们身上的军服以及手中的武器不同,到处都有现代军营的影子。 他这一手训兵之法,陈晋、陈绍看在眼里很是新奇,其他营的校尉也曾偷偷跟了一旁想要学了去,却不想只是东施效颦,完全不得其章法。 陈晋曾把她召了去,希望她帮一帮其他营,林弋却对她翻了个白眼。 她一个人要训练一千人,这还不够么?要不拿了把刀把她分成十份可好? 陈晋听了顿时就是一噎,没好气的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去,把老子才鼓捣出来的黑火拿过来。” “是……” 马二愣子脚跟一磕,挺直了脊背,随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跑去了箭楼,自库房里抱出了几个被塞住的竹筒。 拔去塞子将火药倒入后箱体的凹槽里,一旁的长清则主动在新运过来的箱子里拿出箭矢添装于神机箭。 五十支箭矢很快填装完毕,林弋从腰间抽出个火折子,笑着看向众人。 “你们眼前的这个杀器名曰神机,箭箱里一共装有箭矢五十支。 使用之时只需将黑火倒入这个凹槽里,在这里插入一根引信,用火折子将其点燃便可数十箭矢同时发射。” “林校尉所说之言可当真?” 林弋看了陈绍一眼,点头回道,“自是当真。 且射程可达七百或八百步,甚至更远。” 会有那般远么? 别说陈绍不信,在场之人皆很难相信。 陈晋不禁开口嘟囔了一句,“那岂不是能覆盖到前方谷口之处?” 林弋笑笑并不言语,先是调整了神机箭的角度,后又自一竹筒中抽出一根引信插入,火折子一吹便出了火苗,林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远离神机箭的后方,果断的点燃了引信。 嘶……嘶……嘶…… 火星子不断从引信中窜出,紧接着,嗵、嗵、嗵、嗵、嗵…… 五十支箭矢以十支为一排接连向空中飞去…… 嗖嗖嗖…… 空中不断传来破空之声,似是几息之间便落在了远处谷口前方的空地上。 众人皆惊。 这距离怕是沈樉也实难做到,即便他的功力超乎寻常可以射得出,怕这世间也难寻得同等张力的强弓。 “长清阿兄,如此便可入得了你的眼么?” 长清白了小女娘一眼,默默的转身下了城墙,九个壮汉也随之跟了上去。 立在一旁的陈绍想了想也随之动身下了城墙,就连林平最后也跟了过去。 “林校尉,这神机箭可否大量打制?” 还不及林弋答话,沈樉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陈将军,不是我军铁匠营推脱,为打造出这一批神机箭,已然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此番节度使命我经略军铁匠营,打制十架神机箭赠予威武军,完全是为了北口关隘乃是范阳关防的重中之重。” 言外之意是在说陈将军,这便宜占得差不多就得了,别占起来没够。 要不是他媳妇就在威武军,他如何会无偿提供武器? “沈将军,是某唐突了。” 陈晋抬手向沈樉一揖,沈樉微微侧开了身躲了过去,他们虽同为一军之守将,可陈晋毕竟年长他许多,与自家父亲一个辈份,他的礼他不能安然受之。 这时,北口关城门缓缓开启,一行人先后踏出了城门,往前方谷口处行去。 陈晋见了不由心生一叹。 “我要是有一百架神机箭该有多好,我的兵士也可少伤亡一些。” 陈晋是在真实感叹。 但凡经历过战争的人,最不想的就是再次面对战争,哪怕己方的兵力数倍于敌方,可以一直压制着对方打,却也难保不会有了伤亡。 个个都是他手下的兵,折损一个就够让他心疼了。 陈将军的感叹林弋最是理解,每每有手下的兄弟阵亡,她都亲自把他们带回来送进烈士陵园,亲手鸣枪送兄弟们上路,她虽未掉下过一滴眼泪,可她的心却疼痛不已。 林弋垂下了眼,心中无比坚定。 “将军,属下有一御敌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6章 御敌三法 这突兀的声音令陈晋一下子回了神,待回转了心思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部下说了什么。 “你是说……御敌之法?” 不仅陈晋听了一脸激动之色,就连沈樉听了也颇感兴趣。 有效的御敌之法不止让营中的兵士减少伤亡,还会增加战事胜负的几率,这是所有为将之人都想知晓与掌握的。 “是,御敌之法。” “根据月前我与副将离营探查,获悉突厥部或许要在今夏倒行逆施对我盛唐用兵,且极有可能打通了奚部与契丹,联合举兵南下。” 这一事自家儿子曩日回营后便向他详细禀明了,以他多年守关的经验判断,突厥人极有可能在今年提前犯境。 如若真的如此,便说明此番他们用兵不为抢些粮草回去,而是真的要对我盛唐进犯了。 “而北域各部,无论是契丹与奚,还是我范阳防区之外的突厥,最善用的无非就是骑兵。” 这一点沈樉与陈晋不置可否。 北疆各守军最头痛的便是北域各部的骑兵,进攻速度快,箭法准,往往一个冲峰下来便可直抵城墙之下,再以羽箭反攻城墙上的守军,随后而至的大批步兵则携带了攻城装备,如云梯、攻城塠等,相互配合双管其下。 而守城军若想要守得住一城,须得以命相搏,城门与城墙共同防守。 如此这般,每一仗下来兵士的伤亡巨大,这也是为何边境守军的兵士极难招募。 “我们要做的首先就是遏制住对方的骑兵,只要解决了骑兵,北域各部将不足为惧。” 说着,林弋顿了一下,陈晋见了却心急不已。 “哎呦,我说林校尉,莫要再弄了玄虚,予本将快些细细道来。” 林弋闻言呵呵一笑,“要如何遏制? 自是要减缓他们骑兵的进攻速度。 只要如此,骑兵便不得其应有的威力,余下的那些,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一回还不及陈晋开了口,沈樉无奈地就是一叹。 小女娘若是再不说出具体御敌之法,陈将军怕是要急得踹人了,遂先他一步唤了林弋一声。 “意儿,莫要再顽皮,快些细细道来。”说着他还还不忘给林弋使了个眼色。 林弋吐了吐舌头,“我想出的减缓之法有三。 首先,在城下一百九十步的地方挖下一丈深两丈宽的壕沟,以阻挡敌人先锋的骑兵。 再者,在一百五十步处设下第二条壕沟。 这一条壕沟可再一次拦劫了突破第一条壕沟的先头部队。 其三,便是咱们身旁的神机箭。” 林弋再次停了下来,陈晋听了才道了一声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禁皱了眉。 林弋见了也不急,耐心地等了他发问。 果不其然,陈晋问出了他心底里的疑问。 “林校尉,第一条壕沟若是设在一百九十步的地方,那岂不是也在敌人弓箭的射程之内? 我城墙上的守军岂不是要遭了殃? 更不肖说第二条壕沟在一百五十步之处了。” 同为弓箭手,盛唐与外族的骑兵则各有所长。 盛唐各军营中的与弓箭营,最擅长的是万箭齐发,以数量和取胜。 而外族的骑兵,因着他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乘在马背之上之时如履平地,良好的稳定性使他们射出的弓箭准确率极高。 林弋听了点点头,“的确如陈将军所说,两条壕沟皆在敌方的射程范围之内,陈将军莫急,对此,我已有了相应的应对之法,那便是在城墙之上设了掩体。 所谓掩体,以木制结构为框架,用滚木、石块、沙袋堆砌,既可用于躲避敌人射过来的箭矢,又可在敌人攻至城下时使用。 要知晓,骑兵征战之时所携带的箭矢有一定之数,并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完,一旦对方箭矢枯竭,便是咱们反攻之时。” 沈樉与陈晋听了直点头,“此法甚好。” “即便敌人骑兵箭矢补充及时也无妨,咱们可用其三——神机箭。 适才二位也瞧见了,神机箭发射之时不只射程可达七百到八百步之间,发射时声音却也不小,非寻常的爆竿可比。 敌人的军马听了难免会受了惊吓……” 林弋不曾说了下去,只因陈晋已然翘起了嘴角。 数百甚至是数千匹军马一同横冲直撞,旁边还有一条数百丈的壕沟,啧啧啧…… 壕沟怕是要被人马给填满了。 是呀,若是敌人肯舍了性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助了袍泽越过壕沟,又该如何是好? 不待二人发了问,林弋已然给出了应对之法。 “可用火攻。 先射出一拨箭矢,箭身上要缚了蘸了火油的蒲棒,紧接着,再射出一拨火箭,只要有一支箭矢燃了火油,填进壕沟里的人与马则会瞬间化作一道火墙。” 届时,壕沟附近将会变了人间炼狱,虽不是林弋想见到的,但战场不可儿戏,她若是对敌人心慈,便是对他手下的一众兄弟心狠了。 毕竟战事不是她率先挑起的。 “敌人在首次攻城吃了亏,便会快速撤退去想应对之法。 我若所料不错,二次进攻他们会放了步兵在前,以云梯搭了壕沟快速通过,这时,便需要咱们的车驽营与弓驽营的兵士发挥效力了。 弓驽营在城墙之上,与城墙下的车驽营相互协作共同发力,无论敌人的步兵来的多少人,皆不是咱们的对手。 即便敌人冲过了第一条壕沟,咱们也有了空余撤回车驽关闭城门,定不叫敌人一鼓作气攻进城来。” 沈樉与陈晋听得一愣一愣的了,久久才回过了神。 边境守军一直困惑的难题竟被小女娘的几招几式给全然化解了,且还是在伤亡极小的前提下。 但这些便是小女娘御敌之法的全部么? 沈樉不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知,小女娘又如何不知呢? “意儿,莫要再藏着掖着,亮出你最后的锦囊罢。” 林弋挑了挑眉,心想之安怎知她还有未尽之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7章 战事起 不是她要防备了二人有所保留,实是战场瞬息变化,这一招并不适合所有守军,除非他们有了她这个指挥官,以及如她的一营一样的兵士。 “我确实有,但它风险极大,是以我不曾与二位提及。” 林弋这般说,陈晋听了便更加的好奇了。 “林校尉,说不说在你,执不执行呢却在于旁人,你莫要为此有了负担。” “多谢陈将军理解。 我的最后一招便是行偷袭之事。 借着地利人和,以少数部队轻装简行深入敌后,针对敌人的粮草、军马、医帐等这些供给,有计划的将其毁之,还有敌人的主将,对其进行绑架、刺杀,或者趁着敌人喘息的工夫发出突然攻击,又或是打了便走的袭扰,让敌人过得不安生。 总之,具体方式要具体视之,并不会一成不变。” 听了林弋介绍如此之多,陈晋心中的底气似是足了不少,还不及他欣喜一二,林弋哗的一下便兜头给他浇了一桶冷水。 “这些都是我对敌情的预判,却还有另一种情形,也是所有之中最坏的一个。” 就是敌人以人海战术应之。 虽少有为军之将用之,却也并不罕见。 北口关隘有威武守军一万人,若是应对敌人数万之众,以林弋的御敌三法或许可以守得住城。 若是攻城的敌人有十倍之数呢?敌人攻至城下只是早晚,林弋便是再有头脑也别无他法,只能带了人与之硬拼,等待援军的到来。 这一结果,是林弋最不想看到的。 她平时最注重练兵,还传授了他们近身战的技法,那其他营呢,可会如他们营一般注重这些? 即便是,他们的战斗力怕是连林弋一营的半数都不足。 沈樉自是也想到了这一层,还不及他予林弋保证,说只要他得了信,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带兵前来,恰好就在这时,他的一个亲兵从城下跑了上来,来到沈樉的面前双手递了一个竹筒给他。 见了这个竹筒,沈樉的双眼便是一眯,这是父亲所驯养的飞鹰传信专用的,难不成父亲寻他有要事? 展开纸条,上头有寥寥几行暗语,陈晋不识,林弋却是识得的,因由这暗语正是她之所创,沈家家规早已刻印进了她的脑海中。 “意儿……” 沈樉很为难。 此番他来了北口关,一是为送了神机箭过来,再者便是接了小女娘回了幽州。 再有五日便是小女娘的及笄之日,也到了他和意儿的成婚之时,却在这时父亲收到了传信,突厥起兵了。 不止如此,突厥与奚、契丹形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我盛唐用兵。 纸条最后的几个字道出了突厥举兵的真正起因,当今于数日前驾崩于大明宫,虽隐匿不发丧,却也不是秘密了。 “意儿……” 沈樉又唤了一声,陈晋见这二人似是有话说,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林弋猜到了沈樉的欲言又止,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之安,与百姓家国相比,你我皆不足为道。” 沈樉听了不免动容。 这事若是放到寻常女娘的身上,听闻自己的婚事被战事耽搁了,不说哭闹怕是也要有几句怨言,然,小女娘却不会,还会出言劝了他。 “还有,即便我们一时不能成婚,我依然是你的妻,而你……是我林弋的郎婿。” 沈樉将小女娘紧紧的拥在怀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意儿,我知晓你喜爱温泉,便在幽州的西郊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处四进的宅院。 我想与你在那里成婚,却不想…… 意儿,若是你我只是寻常百姓该有多好?” 不能按时成婚沈樉很是郁闷,只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想装作不曾见过那张纸条。 林弋知晓他心里头难受,转而提及了其他。 “之安,我次兄一家可是回到了幽州?先前我一直来不及问上一问。” “嗯,你离开幽州的第二日林叔便亲去了一趟平州,把你次兄一家人接回到了幽州。 对了,你阿嫂给你添了一个可爱的侄女,听说林婶喜欢的不得了,天天带在身边呢。” “我阿娘明智,知晓孙子孙女一样,都是我林弋家的子嗣。” 林弋虽不想在之安的面前提到那人,却还是问出了口。 “她可曾与阿耶和次兄一道回来?” 沈樉知晓小女娘口中的她是谁,却也未多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只听父亲提及林叔去了平州接回了次子一家,却未曾提及长女的任何事,想必是不曾一道回来。 “意儿,有一事我不明。” “何事?” “与幽州相比,平州不是更安全一些?” 话虽是这样说,可林弋却莫名的觉得此番战事平州危矣。 “之安,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感觉此番山海关会告急……” 山海关告急,那营州岂不是要失守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我现下就把黑火的配方口传于你。 之安,黑火此事可大可小,莫要轻信了旁人。 若是将其流传到了外族人的手上,于我们来说便会是灾难。” “嗯,这事的轻重我自是知晓,你安心便是,就是父亲那里我也不会告之于他的。” 林弋点了点头,将火药的配方悉数说予沈樉记下。 “上一回我就瞧出了阿兄似是有话与我说,我料怕是与我的那本经书有关,你让他回去家里,在我房间装衣服的大箱子里找寻便可,那是我一直留予他的。 还有,山海关告急,朝中怕是要从蓟州、幽州调兵,你凡是要多存一份心思,防止军中混进了外族细作。 还有……莫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林弋唠叨了许多,沈樉听了心里一阵阵揪痛,双手捧了她的脸狠狠吸住了她的唇。 他不想听意儿予他交待这些,就好似她会遇到生死关头一般,一个不慎更会与他阴阳两隔。 “意儿,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待这场战事过去,我们即刻成婚,从此以后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一日,可好?” “好…… 待这场战事一过去,我便向沈伯父请辞,解甲归家相夫教子,与你厮守终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8章 及笄日林安来了 送离了沈樉,林弋的心里并不好受,一个人回了营房独自歇下了。 一营的兄弟谁也不敢冒然去扰了她,不仅她是他们营的校尉,而是林弋下起手来绝不含糊,只一脚,便能让人疼上好几天。 时过五日。 这一日正是小女娘及笄的日子。 因着时逢政荡,不曾有了家人与亲友予她办及笄之礼,就连营中的一众兄弟们也不知晓他们的校尉在今日及笄,皆以为她一个长相酷似女娘的儿郎呢。 风平浪静,一如往昔。 林弋才从营房里晃了出来,打算如往常一般在校场上四处溜达溜达,因着今日北口关非一营值守,是以她才能过得这般清闲。 “林校尉,营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你的兄长。” 听到兵士前来禀报,林弋不由的便是一愣。 兄长? 难不成是阿兄来了? 不应该呀。 突厥部异动,整个范阳域的守军悉数处于戒备之中,这个褃节之上阿兄他是不会离营的。 难不成是……次兄他来了么? 思及此,林弋脚下生风大步往营门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营门之前立于马下的还真是林安。 “阿兄,你怎的在这个褃节跑来了这里? 北口关危险,你得立即回去。” “意儿……” 林安几步迎了过去,一把将小妹抱在了怀里。 自他离开去了平州已有数年之久,现下小妹已然及笄了,即便檀州再是边境,他都要亲自来这一趟的。 “几载不见,你也不说想我这个阿兄。” “比起想念,我更盼着家人平安,你这些年如何?小桃阿姊呢?听说你们得了个女儿。” “可不,你已然当了姑姑了。” “是呀,我都是当姑姑的人了。”林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扯了林安往营中走。 “阿兄,到我的营房中坐坐。” 林安点了点头,牵了马跟着林弋进了威武大营。 林弋营房看起来极其简单,根本瞧不出女娘闺房的模样,连面铜镜都不曾有了,林安看在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疼。 “你与小桃阿姊才回了来,我不曾有了空余回去见她与小侄女。 这里地处偏僻,不曾有了好物件,待我回了幽州,再给小侄女置办见面礼。 阿兄,你予小侄女多说些好话,莫要叫她气了我这个姑姑。” 闻言,林安失笑不已。 “我们才一回家,耶娘便把十金予了我们,说是你的意思,算是我们结婚的贺礼。 十金呢,买多少礼物不得?你莫要为此事操心了,大战在即,你要保重自己才是。” “还知晓是大战在即?” 林弋狠狠瞪了林安一眼,林安却是呵呵一笑。 “意儿,今日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也是你及笄的日子。 若不是该死的外族人,今日便是你与大郎君成婚了。 自打你的婚期定了下来,你阿嫂不知有多高兴,亲手为你制了嫁衣,” “辛苦阿嫂了。” “你阿嫂高兴着呢。” 说着,林安把他带进来的两个大包袱提到了炕上,先是打开了其中的一个。 “这是阿娘亲手予你制的披风。 本来阿娘想绣一个桃色的,还是阿耶说在营中,只你一人穿了桃色不成样子,遂改了玄色。” “阿耶说的是,在营中打扮成女娘的模样的确不太妥当。” “这个是你长兄送予你的簪子。” 林安打开了一个盒子放于林弋的面前。 “怎的竟是一双?” 听言,林安便是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林弋问道。 “前几日阿兄来了你这里,不曾予你说了他已然和府中的三娘子定了亲事?” 谁? 三娘子? “你是说沈姝么?” “是呀。” 提到了这个,林安便来了兴趣,笑着与小妹说道。 “是节度使看上咱们阿兄的,要把三娘子嫁予长兄呢。” 她还真的不知晓。 前几日长兄、长清还有之安都来了他这里,却无一人提及此事。 小姑要变成了嫂嫂? 古代的姻亲关系还真是玄幻。 “那阿兄呢,让他娶了三娘子,他的心里可是喜欢?” 林安摇了摇头,“我还不曾问了他。 不过他倒是很痛快的向节度使谢了恩,家里正在准备聘礼呢。” “是得好好准备。 三娘子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女娘。 你予阿兄好好说说,一定要善待了人家,莫要欺负人家年纪小。” “我记下了,回去便与阿兄说。 这一对簪子是阿兄与三娘子一并送了你的,作你及笄的贺礼。” “他们有心了,知晓我最喜欢这桃花样式的。” “这一支是我在平州买给你的,另一身衣袍是小桃予你制的。 对了,还有这一包饴糖,是你小侄女叫我带给你的,还说她会与阿婆一道诵读佛经,为大伯和小姑姑祈福。” 林弋眼眶犯了湿,却硬生生转了话题。 “另外的包袱里装着何物?” 不会是那人予她的罢? 二人好歹姐妹一场,她或许会记得她的生辰。 “哦,你说这个?” 林安扯开了那个包袱,露出了里头一身赤色的衣甲。 “这是大郎君与你准备的,本想着在大婚之日送了你……” 却不想他们的婚期因着外族人的倒行逆施拖延了。 “他有心了。” 林弋多少有些失望。 怎的说来那个人都是他的姐,不应该如此绝情。 “大郎君何止是有心? 他为你在西郊建的那个院子甚是漂亮,我予你阿嫂见了皆是啧啧称奇。 虽不如沈府那般大,里头却一应俱全,闹得三娘子非要让大郎君给她留一个院子,说是她日后也要搬过来。 大郎君哪里肯? 直接命人寻了阿兄过来,三娘子听了呀的一声便跑远了。 对了,这是长清予你准备的牛肉干和盐,叫你一定保重自己,他说待你予大郎君成了婚,他要在府里作管家呢。” 林弋听了有些失笑,这话似是长清阿兄说的。 “阿兄,你回去与我带一句予长清阿兄,要想留下来作管家,他先得成了亲,我不需要一个老光棍留在府中碍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9章 北口关外八十里 老光棍? 这一言林安虽头一回得见,却认为小女娘形容的甚是贴切。 一支独木,又年纪见长,可不就是妥妥的一个老光棍么。 “好,这话一准带到。” 林安还想唠叨些旁的,却被林弋直接开口打断。 “阿兄,我先前予阿耶说话要在家里设了密室,家中可是设了?” 小妹还真是操心的命。 “设了。 阿耶效仿了京安沈府的式样,在院中置下了好大一间密室,又在里头放了足够的吃食与衣物,咱们就是在里头待上月余也是使得的。” 林弋点点头,如此这般她便能放下心来,问清了一切,她当从炕边站了起来,几步过去开了门。 “马二愣子……” 林弋不用出去仔细瞧,也知晓那九个壮汉就在近处,她只要吼上一声,那九人便会立即出现在她的面前。 “到……” 马二愣子小跑着过来,来到林弋面前脚跟一磕挺直了脊背。 “去寻了钱三、蔡安、汪展,你们四人到骑兵领了快马,护送我兄长回了幽州城。” “是……” 马二愣子才要转身,林弋对了他打个手势,马二愣子立即附耳过来,林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可曾听清了?” “校尉放心,属下定会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林弋点点头,马二愣子转身小跑着去了骑兵营。 慧远大师曾说了她及笄之时便是敌营来犯之日,然,今日却安静异常,派出去的斥候也不见带回何任异样,林弋不免有了猜想。 是以,她才会安排了亲信往幽州一趟,看在那里可否探听到什么。 “意儿……” 林安惊叫了一声,林弋却抬手制止了他。 “阿兄,现下不是咱们兄妹叙旧的时候。 适才喊了那四个,都是我手下最信任的人,让他们亲送了你回幽州我才放心。 此番回去莫要在外头多耽搁,一气回去幽州罢。” 说着,林弋上前抱了林安又道。 “阿兄,我与长兄处在军营身不由己,家里便要全靠你了。 此番外族进犯不可小觑,你予阿娘说,无事便不要出门了,以免城中混进了细作。” 啊?竟是这般危险么? “好了,阿兄,时辰不早了,你便与我的兄弟们起程罢。 予耶娘和阿嫂说一声,等战事一了,我便向上头请辞解甲归家,从此再也不离开他们了。” 小妹的态度强硬,林安就是想留也留不得,只得顺从了小妹的安排,与她的四名手下离开了威武大营。 送别了次兄,林弋转身去了中军营帐。 凡事得做多手准备,这是她上辈子身为特战大队大队长的经验,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她惯常喜欢主动出击。 “什么?你又要出关?” 林弋点点头,抱拳对着陈晋认真道。 “将军,现下安静得太诡异了,我猜想外族的联合大军已然离咱们不远了。 现下还不曾攻过来,怕是在等幽州的经略军调离支援后,再向咱们动手。” “你说的可当真?” “将军,当不当真的总要去看过了才行。” 闻言,陈晋的头有些疼了,为何这小女娘总是这般奇思? 自曩日神机送过来后,他每日会派出数批斥候出关探查,只为探得外族人的动向,还为了她的御敌三法,几乎动用了全营的兵士出关挖壕沟。 “那也不成,你一人出去太过危险,除非……” 这是要让她主动提出么? 林弋叹了口气,抬手给陈绍作了一揖。 “属下求副将与我一同出关,咱们并不远行,垂暮之前定能安全赶回。” 她都这般说了,陈晋又能说些什么,只挥了挥手撵了二人出去。 出了营帐,自有陈绍的亲卫去牵了马过来。 二人先后上了马,出营过关去了北域塞外。 林弋与陈绍先是到了关外三十里之处,这里便是斥候例行探查最远的地方。 陈绍有心叫了林弋,却不想小女娘直接打马继续往北走,他无奈只得挥了鞭子跟上。 直至行至近八十里的一处荒山前,林弋突然勒住了马,扯了马缰绳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林校尉?” 林弋食指立于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行至两步到了陈绍跟前说道。 “陈副将,他们怕就是藏身于前头的那个山坳里。” “你为何会如此笃定? 就好似小女娘亲眼得见了似的。” “在与不在,过去一探便知,只是现下天光大亮,咱们怕是不宜现身。” 闻言,陈绍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你不是应了将军要在夜幕降下之前回了营地的么? 你现下又在作何?” “这陈副将怕是不懂了罢。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咱们得伺机行事。” 这小女娘真能胡扯…… 似是想到了什么,陈绍的嘴角不由的直抽抽。 “我说林校尉,你莫不是算准了我会跟着一同前来,让我挡了将军的怒火罢。” 还算不笨,总是到了临了才想到了他的用处,不然她又如何会理这个家伙,早就一个闪身将人甩没影了。 林弋的沉默更印证了陈绍的猜测,不由的被气得直咬牙。 “我说林校尉,你这般做简直太不仗义了,你这不是拉了兄弟与你一同跳火坑么?” 林弋摇摇头,对他的话并不赞同。 “陈副将此言差矣。 你可算不得我的兄弟,你可是属下的顶头上司呢。” 顶头上司? 这又从何说起呢。 他不应是小女娘的上官么?怎的又变成了顶头上司? “罢,我说你不过,待明日回了营,你自去与将军分说,我可不会顶在你的前头。” 说过这话,陈绍恍然。 顶头上司便是这般释义么? 他这个上官就是用来顶上前头的。 听了他的这番话,林弋不禁暗暗撇嘴。 你说不顶便不顶了么,恐怕就由不得你了,陈将军决不会越了你去独独罚了我…… 是以,你要么被自家老子打上一顿,要么与我一同受罚,总归你这顿打是跑不得了。 就在陈绍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弋突然扯住了蹲下身子,又在马的身上拍了拍,两匹战马当即跪了下来,听话得是极。 “嘘,陈副将,那边有人过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0章 让陈绍回营取火油 两个人把身体压得极低,透过草丛的间隙盯着眼前的一队人打他们二人的面前经过。 林弋想打手势与陈绍吐槽几句,却发觉陈绍并非之安,也并非她营中的兄弟们,于是耸了耸肩膀作罢了。 以五感探知那一队人已然走远了,林弋这才松了一口气。 适才她真怕了马儿突然发出声响,若是惊扰了这些外族人,她就是再能战也不可安然无恙的带着陈绍脱身。 上一辈子的林弋,从未抛下过战友一次,哪怕战友早已身负重伤再无生还的可能,她还是坚持把他们带了回来,只因他们的英灵不应流落在外魂难安息。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斜眼瞄到了身边同样僵直着身体的陈绍,遂在他的身上拍了拍。 “哎呦,我说陈副将,人已然走远了,你不如坐下来歇上一歇?” 闻言,陈绍狠狠松了一口气,一回身坐到了她的身边,林弋瞧得出他比她还要紧张,现下的手还落在刀柄之上呢。 “陈副将,预料赶不及变化,你怕是要先往营中回一趟了。” 什么? 叫他回去? 这小女娘又在盘算什么? “回去之后将这里的情形向将军禀明,再去了我的一营叫了许六、田大壮…… 还有石头、石锤兄弟。 你们五人各带了两桶火油过来。 切记,回来之时马蹄要用粗布裹了,即便天光再暗也不能燃了火把,我会在这里候着你们归来。 还有,别忘了予于大牛交待一声,我不在营中之时,一营的诸事便交予他处理,要是在此间出了一丁点子差错,老子把他的屁股踹开花。” 这是要把他支开,独留下她一人么? 小女娘若是失了约束还不得闹翻了天? 这如何能使得? 还不及陈绍反驳,林弋似是料到他的想法一般,抢在前头开了口。 “副将,我可是个女娘,你莫不是要让我提了两桶火油跑上近百里?” 说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一副陈绍不应了她便要哭出来的模样。 陈绍见了深吸一口气,“你须要应了我只待在这里不许离开,更不许只身独自进了前头的山坳。”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不过林弋也不傻,她让陈绍回营取了火油回来就是欲行下偷袭之事,才不会因小失了大,令敌人提前察觉有人闯了过来。 林弋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点头如捣蒜。 “副将放心,我定会老实待在这里,绝不到处乱跑乱逛,直至副将再次折返回来。” 乱跑乱逛? 小女娘怕是把这里当了集市? 对林弋的话陈绍将信将疑,并不会完全信了她,却也是别无他法。 如若山谷中真的隐匿了大批敌军,那北口关则危矣且终将难逃一战。 陈绍一挥马鞭打马离开,林弋便运起了内功以五感继续探查。 数不清的清浅呼吸声窜入了她的耳间,林弋的心里却是愈发的深沉。 唉……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场恶战怕是避免不了了,眼下她能做的怕也只是烧了人家部分的粮草了,再多的,恕她无能为力。 想通了这些,林弋便合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出乎陈绍的意料,她只待在了原地不曾挪动一下,待陈绍领了一营的几人提着火油返回之时,就见林弋倚着马睡得正香,他都不忍心扰了她去。 倒是她背后的马儿起了灵性,轻轻晃动了身体,直至把林弋晃清醒了。 “唔……” 林弋打了个呵欠,入眼的就是立着的几个黑影,她对这些黑影的气息很是熟悉,也不用细瞧了去,一挺腰便坐直了身子。 “你们到了?回来的挺快。” 林弋又打了个哈欠,陈绍不由轻哼了一声。 他不快些着回来可行? 真怕了小女娘脑袋一热行下冲动之事,或是那般,他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校尉,咱们一人各提了一木桶火油过来,现下要如何作?” 问话的是田大壮。 他在营中正清闲,就见陈副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身旁的于大牛见此眼睛不由的亮了些,在听了是他家校尉有指令予他们之时,内心激动不已。 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天知晓他们早已按捺不住,甚至他们体内的躁动早在投身军中之前便有了。 他们个个急于立下功劳,只为来日归家之时光宗耀祖。 然,于大牛却失望了,此番任务校尉根本就不曾派了他,却命了他留守在营中。 陈副将还传下了话,若是在他家校尉回营之前出了一点子纰漏,回来便要把他的屁股踹开了花。 林弋并未立即应了田大壮的问话,而是再次闭了眼以五感仔细辨别,看敌人是否在其周围布置了明暗哨。 林弋这般,落在几人的眼里就是她又睡熟了,却也无一人敢扰了她,就连陈绍也不曾。 十几息后,一幅立体的地形图便成型在她的脑海中,上头还标注了些许光点,是敌军部署在周围的明哨、暗哨。 再次睁开了眼,林弋就见身前立着的几人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她的嘴角不禁狠狠一抽。 白眼一翻从地上站起,身后的马儿也随之从地上站了起来,林弋伸手拍拍它的脖子。 “乖乖的待在这里,吃草也好,继续睡觉也罢,总之你要看好了你的几个弟兄,莫要让它们闹出了动静,用不了多时我便会回来了。” 那马儿似是听懂了一般,晃了晃它的大头,一副乖顺得不行的模样。 另一边拴着的几匹马也学着它的模样晃了头,看得其余几人简直是目瞪口呆。 林弋这下满意了,凭空打了手势便当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许六几人见了随后跟上,陈绍心下狐疑却也识趣的并未多问,遂也提了桶追了上去。 林弋领着几人在林间不停的来回穿梭,七拐八拐的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再一现身便是在山谷的深处。 哇哦…… 林弋盯着眼前好大的一堆粮食险些叹出了声,又瞄了一眼旁边还有数不清的羊聚堆成了群,她吞咽了口水,心里吐槽老天怎的不给她带个金手指? 这样她便可挥挥手,将这些全部放进她的空间,省得留给这些外族人糟蹋了。 只可惜…… 林弋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也只能想上一想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1章 伐树备战 收回发散的思绪,林弋又感叹突厥部的家底还挺丰厚,就是不知他们此番举兵南下是否破釜沉舟决死一战? 若真的如此,一场恶战怕也不足以形容了。 眼前有全副武装的突厥人不停的踱步,陈绍这才明白小女娘带了他们来到了突厥部驻扎的营地。 若是沈樉现下也与他们一道来,怕是又要醋了,只因山谷的另一端是奚部人的营地,而奚部带兵出来的正是王长子萧奕。 林弋瞧了瞧四周,再次向几人打了手势,许六等人立即单腿及地俯下了身,林弋一个纵身跃出了好远,就似一叶随风飘出。 夜色太过暗沉,陈绍看不清小女娘如何出招,那些个看守的兵士便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也就小半盏茶的工夫,林弋转过身来举起了一只手快速的动了动,其余四个兄弟提了桶便一个急步窜了出去,待他们跑到了地方,还蹲在地上的陈绍这才回过了神,也提了他的桶跟了过去。 所有人全部就位,林弋仰起了头似是猛吸了一口气,她又在粮食堆的周围转了方向,这才挥了手。 开整…… 哗哗…… 桶里的火油汩汩而出,被几人均匀的泼洒在粮食堆上。 林弋只手向下压了压,一营的兄弟们与她一般齐齐自腰间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吸气,吹气,火焰亮起,被他们扔到粮食堆不同的位置上。 火油遇了火,火焰蹭的一下窜出了老高,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又一组手势打出,许六等人得令迅速后撤,而林弋却在突厥死倒的身上摸了弓与箭。 一行人连续奔袭了几十步,身后便传来了高声呼喊的声音。 他们喊的是突厥话,林弋听不出他们喊了什么,却也能猜得出八成是在喊着火了。 “你们接着往前跑,我随后便到。” 小声交待了一句,林弋踮脚向上轻身一跃,便跃上了身边参天高的树梢,取箭搭弓,动作一气呵成…… 嗖嗖嗖…… 一组三支急速而去。 陈绍瞧不清楚箭是否命中了目标,他狠劲睁大了双眼,眼珠子都快被瞪出去了却还是瞧不清楚。 遂想学了小女娘的模样窜上树,只是他才一动,便被身旁的许六与田大壮二人拦了下来,还一人拖了他的一只手臂,裹挟着他继续往前跑。 嗖嗖嗖…… 嗖嗖嗖…… 羽箭不断划破长空。 很快,一个胡禄三十支矢便被她接连射了空,林弋也不恋战,脚下再次一点运功飞离了那棵树。 时间拿捏的恰好。 才一离开,她所在的那棵树便被箭雨覆盖了,却也只是白费了气力,只因了她早已落在了十数丈开外。 一行六人一口气跑回了原地,回头望了仍可见冲天的火光,似是要把整个天空都要染红了,里头夹杂着听不太清楚的叫喊声,杂乱不堪。 陈绍咧嘴还想在此瞧瞧热闹,林弋白眼一翻跃上了她的马,手里马鞭一扬直接御马离开。 接连奔波了近百里,几人在晨曦时分临近了北口关。 田大壮突兀的一嗓子骇得关口城墙上值守的兵士险些失了魂,好端端的 陈绍似是料到了他们的所思所想,一扬马鞭冲着城门上方的守卫怒喝一声。 “愚蠢至极,还不快些与本将打开城门。” 说着,啪的一声用马鞭甩了个响,吓得那些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咯吱咯吱…… 城门缓缓开启。 在错开了只容一马通过之时,陈绍便双腿一夹御马前行。 回了大营,林弋把手里的缰绳扔向了身后的许六,又交待了一声她要回营房补眠,除了有敌众叩关之外,莫要让人搅扰了她。 她昨夜所行之事,相信陈绍会悉数向将军禀命,她就是跟去了营帐,无非也是赘述,不如把这项重要的任务交给副将,反正他也说了一路了,不在乎多说一些。 中军营帐。 陈晋听了他们几个昨夜一把火烧了突厥人的粮草,顿时拍着桌子叫了三声好。 叫你猖狂。 每年都要派了兵来袭扰北口关,还时常扮了奚人前来,是怕盛唐的怒火转向他们么? “你怎的不多带上一些人过去?说不准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糟了,父亲这是高兴糊涂了么? “此番突厥人虽过了境,却也过得是奚部的边境,且与北疆边境近百里有余,咱们总不能把手伸过去罢?” 儿子说的是极,或真是如此,他的威武军便是挑起两国极端的导火索,无端的挑起了双方的战事,他又将身后一州的百姓置于何地? 一桶冷水‘兜头而下,’陈晋似是才清醒了些。 父亲的高兴他作为属下、儿子又如何不知,他们压抑得太久了,需要一场战事纾解心中的戾气。 陈晋慢慢冷静下来,“你瞧着对方似是多少人?” 人家都快杵到他的鼻子底下了,他竟还不知对方兵力几何,以及带兵的将领是哪一个。 “天色太暗,儿子着实瞧不清楚,两三万怕是有了。” 两三万?不也是他们威武军兵力的几倍? “人真的是藏在了山林里么?会不会是在那里临时驻扎呢?” 毕竟那里是奚部的地盘,硬说在那里安营扎寨也使得。 这些外族人一日不来叩关,他便一日不能像向节度使禀报,否则朝廷一纸文下来,至少要治他一个谎报军情的罪过。 “父亲心下已然的了决断,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几部蛮夷狼子野心,对我盛唐虎视眈眈不止一日。 他们引兵来犯是早晚的事,父亲莫要纠结于此了,还是提早做了准备才是。” “你说得不无道理。” 陈晋点头向外高喝一声,“来人…… 即刻传令下去,全营上山伐树制作箭矢备战。 再去把一营的林校尉给本将叫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2章 林弋的淡然 营房中,林弋觉得她才睡得踏实,就听有啪啪的拍门声响起,皱了皱眉也不起来瞧瞧是谁,只伸手摸了枕头一把朝门口掷了过去。 “滚…… 少来搅扰老子睡觉。” 门外,于大牛听到自家校尉的吼声,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才想往后捣腾两步,就碰上了前来传令的将军亲卫。 那人推了他一把,不至于真的撞到了身上,于大牛知晓这命令自家校尉推脱不过,便深吸了两口气再次拍响了房门。 “校尉? 校尉? 是将军命人前来传话,说是要在中军营帐等着见你呢。” 屋中林弋听了恨恨的甩开了身上的衾被,一搓脸从炕上坐了起来。 直是的,有什么急事非要赶在这个时候见她,就不能多等上一会子,让她睡饱了再说么。 “听见了,我这就出来。” 随便在炕下一摸,摸到了鞋套在脚上,林弋满脸的不耐走出了营房。 那传令的亲卫见了她出来便立即一揖,再次把将军的命令重复了一回。 “将军可曾说了何事?” 那亲卫晃了晃脑袋,“属下不知,将军只说了要即刻见了校尉。” “嗯,那你便前头带路罢。” 中军营帐。 林弋给陈晋见了礼,又转头幽怨的看着陈绍,陈绍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敢直视她别过了头。 他只是与父亲禀明了昨夜之事,却不想父亲会直接召了她过来,他也不想如此讨人嫌呀。 “你瞧他作何? 回了营中不向本将禀报战况,你还有理了不曾?” 这是要挑她的事了? 林弋暗暗翻了翻眼睛,冲着陈晋一抱拳说道。 “属下不曾与敌战斗,又如何有战况一说。 将军若是有命尽管吩咐便是,属下定会无有不从。” 想给她安排活就直接说好了,何必要跟个女子一般唠叨这么多? 她还想着快些完事回去接着入梦呢。 闻言,陈晋冷哼一声,“好,那本将不妨直言。 本将之所以召了你过来,就是想知晓你之后对敌的盘算。” “盘算?” 林弋听了微微一愣,陈晋见了却是十分地不满。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与本将藏着掖着? 林弋,你最好如实说来,要不然本将追究你夜不归营的重罪。” 听他把昨夜之事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林弋也不掩饰,当着陈晋的面翻了个大白眼。 不管身处哪个年代,身为长官之人都是一个德行,陈晋的神态与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她上一辈子的旅长一个模样,唬得她险些晃花了眼。 “我哪有藏着掖着?” 说着,林弋收起了恭敬之态,挪动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属下这才归了营,还不曾有了空余去想这些。 还有,属下的肚子空了,肚子一空脑子也就跟着转不动了。” 这下轮到陈晋朝他翻白眼,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斜着眼睛瞄着她。 “羊肉汤饼可行? 我一早让人宰了只羊,现下应是炖好了,再让伙头营瞧着下碗汤饼,食了它些好去去你身上的寒气。” 现下时已至夏,可夜里北疆的温度还是凉得很,他们一行六人又是踏着晨露归来的,说不准身上就着了些许寒气。 将军竟会这般好心?不会与旅长一般要给她支派新的任务吧。 很快就有亲卫端来了羊肉与汤饼,陈绍也跟着她混了一顿,才一放下筷子,陈晋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这下你的脑子可能转了罢?” 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林弋身子向后一靠,二郎腿便翘了起来。 “瞧瞧你,可还有了军人的模样? 瞧你现下软趴趴的模样,不知者还以为去跑了十里才回来的。 你给老子把身子坐直了,” 还真是个老古板呢。 陈晋有命,林弋也不敢继续懒散,而是坐正了身体正色说道。 “将军,昨夜之所以能成事,那是突厥人不曾料到咱们的人会探查到关外八十里,他们是冷不防之下才被咱们给钻了空子。” 这些陈晋自是知晓,自家儿子说那山谷里怕是藏有几万人,他只想听了林弋说出破敌之法。 “是以,昨夜之事不可再行第二回。 至于接下来的打算,实话说我也不曾有了好的法子。 外族人来北北口叩关怕是要有数万人,而咱们只带了一万人,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属下恐是无能为力。” 这些个道理陈晋又如何不知? 但他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们营中的小女娘便是这一战取胜的关键。 “将军不是下令全营伐树以造箭矢么? 不如,起趁着这个当口,请了医帐里的军医研究几个方子出来,就好似粉末一般,散开后人若是吸入了便会即刻晕厥、无力等,从而失去了兵士原有的战斗力。” 还可以这般行事?就是这招数属实过于阴损了。 比起让手下的兵士丧了命,招式阴损便阴损罢。 陈晋挑了眉看向自家儿子,陈绍会意作了个揖便退了下去。 父亲让他亲自跑了一趟医帐,就是不想太多人知晓了药粉一事。 “可还有旁的法子?” 林弋摇摇头。 “属下能做的只有这些,这便去城墙上头的箭楼里多制些一黑火,留着总有有备无患的时候。” 又过了五整日,林弋收到了沈樉用飞鹰递过来的消息。 营州城关失守,朝廷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旨意过家来,命幽州威武军全力调往驰援平州,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山海关,不可放了一个外族人踏进关隘。 还说她的御敌三法父亲听了很是赞同,嘱咐了他要多多效仿。 提了笔给之安回上一封简短的信,林弋便燃了纸条出了营房。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林弋如何会不曾有了后手?她的后手就是再次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要好好挫了他们的锐气。 简短告知她要带了一营的人出关,陈晋也不多问,而是指派了陈绍跟在她的身边,说是要保护她的安全。 对此林弋很是淡然。 陈晋派了人跟着她才好,事后也不必多费口舌,她还多了一个可以指使跑腿的人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3章 胆子的养成 筚篥吹响,一营的一千将士齐齐集合于校场之上,林弋望着穿着整齐全副武装的兵士,不禁内心感叹,只盼她能将他们悉数带了回来。 “兄弟们……” 林弋才一开口,下头数个方队整齐的磕了脚跟,声音不由的震撼在场所有人。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营州城关失守了。” 她的话音一落,底下的一众人一片哗然。 失守了?那岂不是营州现下已然落到了异族的手中。 “正如你们想的那般,突厥、奚、契丹等部联手了,举兵向我盛唐边境进犯。” 有个胆大的兵士举了手,出言问道。 “校尉,朝廷可有应对之法?” 提到朝廷,林弋很想吐槽一句,圣旨说命经略军驰援山海关,却看不透这些实是外族人设的计中计。 山海关、松亭关、古北口、金坡关、居庸关等,此番怕是皆有外族人袭扰,为的就是让各州的军队自顾不暇,不能相互调兵行支援之事。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知晓他们会把兵力集中到某一处呢。 一旦其中的一个关隘失守,他们便会集结兵力到那一处,再迅速出兵南下,直至拿下更多的城池。 “朝廷得知此事,已派了八百里加急将圣旨送于幽州,守军经略现下已然调往平州山海关,誓保山海关不让外族人踏入一兵一卒。” “啊,经略军被调走了?” 有脑子活络的兵士已然听出林弋话里的意思,经略军被调走了,他们便失了身后的倚仗。 至于妫州的清夷军、蓟州的静塞军,怕是与他们一般自身难保,分不出兵力襄助于他们了。 “这便是眼下的事实。” 后赶过来的陈晋听了小女娘的话,险些摔个大跟头。 她怎可将真实的局面说予底下的兵士听?若是因此动摇了军心,又该如何是好。 陈晋还想继续往前,他要把小女娘自点将台上拽了,却不想被自家儿子拦了下来。 他当即便看了过去,就见儿子对他直摇头。 “你们怕么?” 林弋突然问出了口,底下的一众兵士显得有些木讷。 “强敌在前,无援在后,身后还有幽州的数千万的寻常百姓。 他们或是咱们的耶娘、兄长、姊妹,又或是嗷嗷待哺的稚童…… 如此这般,你们还会怕么?” 这世间之人就不曾有人不怕死,可怕死有用么? 他们大多数都来自范阳境内,亲属家人也皆在于此,他们若是怕了退了,那他们的家人可还有了活路? “不怕、不怕、不怕……” 回声震天,然,林弋等得便就是这句话。 “好,既然你们不怕,可曾有了胆量与我出关,咱们给这些蛮夷来一个出其不意,先挫挫他们的锐气,好叫他们知晓,北口关的威武军不是泥捏的,任由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他们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营的众将士被她说的心潮澎湃,已然动手整理了他们的装备。 因着李沧来北古一事,林弋在陈绍那里敲来的竹杠,不只令他们从头到脚换了一身的新军服。 他们的弓矢、佩剑是全威武军中最好的,引来了他营的军士十分羡慕。 整装完毕,林弋立在点将台上大吼一声,“出发。” 所有军士齐齐向后转,向营外走去。 那边一营的兵士正在出营,林弋接过了陈晋递过来的鱼符,大批军士被调动,必须有军中守将的鱼符。 林弋毫不客气伸手接下,又看了他身边的陈绍问道。 “陈副将确定要去么? 此番出城可不比上一回,搞不好会把命丢在了关外,如此,陈副将可还要同去?” “笑话,本将可是怕死之人,林校尉放心便是。” 林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对陈晋单膝盖着地施了一个军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番用兵林弋心中早有盘算,也早予手下的九个壮汉有了交待,她便是不用前去,那九人也知晓该如何做。 当陈绍跟在林弋的身后登上了城墙,便见了一营的兵士沿着城墙迅速的往一侧跑,身上还比先前多背了一个胡禄。 “林校尉,这……” 威武军中,兵士随身的箭矢是有定数的,一个胡禄三十矢,却不知为何一营的兵士会增添了一倍。 “这有何奇怪? 我一营训练之余早就伐木制出了箭矢,且每人九十矢之多。” “你从何处而来的箭镞?” 提到这个,林弋不禁失笑,威武军守了一个宝藏而不自知,还再每年等着朝廷发下来军饷与兵器。 “废旧的库房里有很多呀。 废箭的箭身是不能用了,箭镞却是好好的呢,再造出一支新的箭身换上便就是一支崭新的箭矢了。” 他会不知晓库房里有弃之不用的箭矢?可那些发旧了的箭镞便是他父亲最后的后招,打得竟与小女娘一般的主意。 若是父亲今日带人造出了新的箭身,一开库房却察觉并无箭镞可用,是否会被气得跳脚骂人? “不是要带了兵出关么?莫非你又改了主意,去巡城墙了?” 林弋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多作解释,而是转身跟上了队伍的最后头。 往外行了约一里左右,陈绍便瞧见前头的兵士开始往城墙之下扔了五条约手臂粗细的缆索,缆索才一放下,就有兵士攀上了缆索往下滑去。 陈绍伸头瞧了瞧,透过城墙上的雉堞往下看了看。 下头幽深的一片,并不能瞧见了下头有多高,入眼的只是茂密的树林。 这……怕是有几十米高,这些兵士如何敢纵身往下跃。 攀登、索降,是一营所有兵士的基本功,若是有一人胆敢在此项不过关,他们校尉能把人挂在参天大树上一整日,还不允有人帮了他们。 若是再学不会,她就亲手把人提上城墙,从城墙之上往下扔,待人即将坠地之时再又将他们提起。 反反复复,多次过后,便不会再有一人惧怕了,只因相较于这些,他们最怕的还是营中的校尉,林弋。 虽说有五条缆索,但一千人想要悉数降下还是需要些许时辰。 大半个时辰过后,林弋带着陈绍纵身跃下,陈绍还不及叫喊出了口,便感觉他脚下踩到了实地,顿时便把即将冲出喉咙的声音又咽了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4章 设伏、截杀 怎的连个招呼也不打一个?便直愣愣的把他扯了下来。 他的轻功虽差上了些,却还是能自己跃下的,林弋见他已然立稳了,遂放开了手,一个猫腰跟上了前头的队伍。 日头偏了西,瞧着似是快用哺食的时辰了。 林弋斜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晃悠着二郎腿,不远处许六躬着腰小跑着过来,蹲在了她的身前。 见状,林弋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郑重的问道。 “可是来了?” “回校尉,来了。 不出你所料,骑兵行在了前头,瞧着有两万人左右,且队伍拖得较长,怕是不能全部进了 “无妨,下头过于狭窄,只容得下三四匹马并行,进不来属实正常。 步兵呢?你可是仔细探查了?” “回校尉,属下一口气跑到了最末端仔细瞧了,约摸着怕是有三万余人,回来之时,已然与兄弟打好了招呼,只待校尉的一声令下。” 林弋点点头,“做得出错,回营后老子请你吃酒。 对了,你再去与兄弟们说上一声,等下莫要急着出手,一切听我的号令行事。” 林弋所说的号令,其实就是胡人最擅用的鸣镝。 时机成熟她便会向空中射出鸣镝,不同支数、不同顺序的鸣镝代表着不同的意味,一营的兵士听了自是依响声而行事。 这便是林弋此行的目的,在通往北口关必经之处最狭长的路上…… 对企图叩关犯境的外族人,设伏,截杀。 又过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林弋猛的站起了身,取出今日的首支鸣镝,大力射向了空中。 霎时,数不清的大石块从山顶向下滚落。 临路这一侧的山坡有些陡峭,连棵粗壮的树都不曾有了,石块所经之处带起了一道道的烟尘,以不可阻挡的架势直直的冲往山下。 山下惨叫喊声、马儿嘶鸣声接连不断的传出。 片刻后林弋嘴上默念,搭弓再次射出了一支鸣镝,就见漫天箭雨自空中而下,与坠落的滚石交相呼应。 下头的外族人躲得过石块却躲不过箭矢,短短数十息的工夫,进入山谷中的骑兵便被消耗殆尽。 三响鸣镝划过长空,陈绍就见倚在山边的数百兄弟们迅速后撤,转身便没入了山坡的树林中。 林弋大吼了一声跟上,便运起内功快速往前掠去。 几个跃起降落,山上的陈绍便清晰可见下头的步兵已然稳住了心神,在一个似是领军人物的指挥下有序的取出弓箭,箭指的方向正是他们先前所在的栖身之处。 这…… 陈绍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小女娘,不曾想她竟有这样的本事,将对方的心思料得如此准确。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落下,当林弋口数至六十的时候,猛得起身取箭搭弓…… 山下,一个穿着突厥部落传统服制的壮汉,正不停的大声吼着,以催促手下的兵士们向山前方五十至两百步的一侧山峰上射出箭矢。 这壮汉是突厥六王子颇黎的亲信。 此番便是受命于他,先行带了三万步兵与奚部的两万骑兵汇合,共同出兵南境北口关隘。 前些天夜里,他们营地的一个储粮之地莫名其妙就起了火,后来又有箭矢自林中穿出,他便知晓定是遭了人的算计,就是不知算计他的究竟是何人,只因射过来的箭矢是他们部落的专属,上头刻有部落独有的图腾。 未能抓得住放火之人,这将领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又见前头奚部的骑兵死的死、伤的伤,存活下来的不知几何,他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将这股偷袭他的鼠辈全部射杀,哪怕那些人正身处于山上,有赖于地形上的优势。 这时,一声利箭射出的声音转瞬即至,那将领下意识的扯过了身旁之人挡在了前头,耳边噗的一声,身前兵士的头颅上便多了一支箭头,他的脸就是一热,血色已然喷了他一脸。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这世上何时竟有了这样的高手,不及想得细些,他的眼前便是一黑…… 噗通一声…… 这是那名将领最后的记忆。 先前还在有序反击的突厥人此时一下子慌了神,出于人类的本能,些许兵士收了弓转身便跑。 指挥下令的将领都死光了,他们留下又有何用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不成要让他们悉数命丧于此么? 收了弓,林弋见下头的突厥人如同一盘散沙,连鸣镝也不用了,加持了内力喝出了声。 “一营,可在?” “在……” 先前后撤的五百兵士此时恰好赶到,与留在这山头上的五百兵士齐齐站了起来。 “二十息内射空余下的箭矢,违者,军法处置。” “是……” 嗖嗖嗖…… 一营的众人任谁也不敢耽搁片刻。 自家校尉素来说一不二,说了军法处置便不会留了情面,且先前校尉有让他们专门练了臂力,二十息之内射空一个胡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箭矢被射空,林弋摘下腰间的空胡禄与弓一道放在了地上,唰的一下拔出她的烈阳,举至空中。 一营的兵士也随着她的动作,唰唰接连抽出他们的佩刀。 “一营,与本校尉一道杀将出去,谁砍的脑袋多,老子便带了谁去食羊肉。” “是……” “冲啊……” 众人急速跑了往山 底下的突厥人听到上头林弋的吼声,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砍了他们的脑袋就只会食上一顿羊肉么?那与他们一道回了北域可好?他们部落里有数不完的羊可吃呢。 林弋当先一步提刀冲了下去,陈绍也不甘示弱,跟着拔出他的佩刀与众人杀了出去。 他只记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见了异族之人挥刀便砍,最后也不知取了多少人的性命。 良久,一切终将归于平静。 地上厚厚的躺的满是尸体。 一营的兵士有人受了伤,有人已经脱了力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可他们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既是取得胜利后的喜悦,又是大战过后活下来的庆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5章 千人灭五万 若是这两年他们不曾跟了校尉刻苦训练,此番他们是否留有性命尚未可知,也不可能只以千人灭了敌人五万,还是以极少数的伤亡为代价。 待众人歇够了,林弋张口喊了于大牛过来,叫他带了五百未受伤的兵士打扫战场,又唤了马二愣子过来,安排他领着余下未伤的人,把受了伤的和战亡的同袍先前送回北口关。 陈绍想留下与于大牛一同打扫战场,林弋却拦了他。 “副将,你寻了马匹先行归营罢,与将军禀报一声,带了人前来接应。 这么些个兵器得全部运回去,还有那些伤重的士兵,也该尽快让他们回去医治。” 陈绍一想也是,道了句他会速去速回,便在前头寻了一匹完全无损的马儿,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威武军中。 陈晋一听儿子的禀报,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抬腿便往外头跑去,惊得身后的陈绍一头雾水,连忙几步追了过去。 “父亲,你这是作何?” 急得陈绍一时竟忘了陈晋予他定下的规矩,但凡在营中便不可以父子相称,只许称呼他们的军职。 陈晋猛得一下子收住了脚,唬得陈绍险些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个混账,跟在身后唠叨作甚?还不快些去了骑兵营,叫他们骑了马、赶了车与本将一道出关,好把一营的兄弟接回来。” 什么? 父亲要亲自去接小女娘? 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呢。 “还愣着作甚,再不快些老子便军法处置。” 边说,陈晋还不解恨的踹了他一脚,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很快,车马队便出了北口关,往关外而去。 待一行人赶到了地方,林弋正提了刀围着百十个外族的兵士直打转。 陈绍想开口唤了小女娘,告知自家父亲亲自出关只为迎了她回去,话还不及喊出了口,便被陈晋一把拦了下来,抬手示意他噤声。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林弋来回踱步的脚终于停了下来,提了烈阳在一人的身上拍了拍。 “说,你们此番一共派出了多少兵士? 发兵于何处? 领兵的将领是谁?” 那突厥人心知此番他必死无疑,也不开口应话,还用突厥语嫌恶的啐了林弋一口,嘴里嘟嘟囔囔的。 无需翻译,林弋也知晓这人定是在骂骂咧咧,她也不在意,而是又拿了烈阳拍了他一下。 “还算有些骨气,带了你们这些人回去罢?” 那人听了便是一愣。 让他们回去? 这校尉莫不是在与他玩笑? 他的这一反应林弋全部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出了她的用意。 “回去寻了你们的首领,让他带了人来把你们的同袍战友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让这些兵士的魂魄得以回归故里。” “你说的可是当真?” 接连的惊吓与拼杀,那突厥兵的喉咙暗哑至极,却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能活着谁不想好好活着,哪怕活如苟且,也总比失了性命好呀。 家中还有父母与妻儿,他又怎么会忍心抛下他们呢? “自是当真。 我乃军人而非屠夫,并不喜弑杀夺取人的性命。” 林弋顿了顿,“你们也都是寻常百姓,只为当权者的一己私利,不得不应召入伍离开家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拼死拼活,还把命都丢在了异土他乡。” 听了林弋的话,那外族汉子不禁眼圈就是一红,单膝跪地与她行了个只手礼,身后的一众外族人也随着他一道行礼。 “谢就不必了,也不必勉强自己。 去罢,带个信予你们的首领,十日之内我盛唐不会派了任何人来这一处,你们只管放心便是。 待十日一到,我便会命了人在此处放一把火,将这些战死的外族人统统烧了个干净。” 撂下话,林弋提了刀转身便走,却不想身后陈晋竟是立在一旁,赶忙上前几步对着他便是一礼。 “将军……” 陈晋抬手止住了她,他察觉出小女娘似是不大高兴,多少有些寡言。 “累了一日了,林校尉早些回去歇着罢。” 林弋点点头并未说话,对着一营的兄弟们招了招手,带着他们离开了。 林弋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她缓步于一个满是金光的地方。 走着、走着,眼前不知何时便出现了一个大殿。 林弋就着开启的殿门走了进去,远远可见上首一人盘膝而坐。 “阿弥陀佛,林小友,许久不见。” 正中的那人并不曾开了口,说话的而是他座下一个穿着素衣的老僧。 林弋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老熟人’慧远大师。 “阿弥陀佛,慧远大师许久不见,您老过得可好?” 慧远大师笑了笑,“好,一切皆好。 老纳研习佛法数十载,现下终得正果,脱离尘世已登极乐,自是好的。” 什么?老和尚是圆寂了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慧远大师……” “诶,林小友,有话稍候再叙,快过来拜见我佛。” 边说,他双手合十侧身对着当中的佛祖拜了一拜。 林弋点点头,正中之人的面相令她已然猜出了几分,便一撩衣摆屈膝跪了下来。 “弟子林弋,诚心叩拜我佛。” “你便是林弋?” “是,弟子名唤林弋,乃是悉心培养我长大的院长妈妈所取。” “林院长功德无量,所积福报会还于她的来生。” 院长妈妈是林弋上一辈子最惦念当中的一个,如今得了准信,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佛祖恩德。” “此事与本座无关,只因她个人的修行积德。” 佛祖右手手指轻轻捏了几下,便对林弋心中之事了然。 “林小友,你所思之事并非因你之过,你只是尽了应有的本份。 且,你对放下屠刀之人予以宽恕,并未枉造杀孽,对于一个将领来说,你做得已然很好了。” 林弋点点头,“多谢佛祖点化。” 佛祖微微一笑,右手捏了中指对着林弋便是一弹。 “回去罢,该来之时便还会再来,记得,守住本心便是。” 威武军中的林弋一下子从梦中清醒了过来,还未及睁眼,便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深吸了口气,她一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6章 抚恤 “何事?” “校尉,饭食准备好了,你起来用些吃食罢。” 林弋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又躺了回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腾的一下翻身下了炕,迈着大步便往外走去。 “二愣子,伤兵、还有已经去了的兄弟们可曾全部带回了营?” 马二愣子不曾想自家校尉先问的会是这个,点了点头,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回校尉,都运回来了。 此番战事,轻伤的兄弟有二百七十二人,伤重一些的有四十六个,军医们说怕是要卧床躺上半月余。” “可有致残的?” “回校尉,不曾有。 兄弟们跟着校尉一直练习功夫,皆知晓要如何才能避开要害。 还有,此番咱们虽是轻装简行,兄弟的身上都带着烈酒、针线和金创药。 故,不曾有了一个兄弟是伤后因救治不及而亡的。” 林弋点点头,问起了她最不想问的,“先走一步的兄弟人数几何? 现下停放在何处?” “回校尉,有三十四人,咱们一营有三十四兄弟……” 马二愣子难受的哽住了喉咙,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弋提步便走,马二愣子见了小跑着赶紧跟上,就见自家校尉前头已经拐去了中军营帐。 营帐里,陈晋兴致颇高的听着自家儿子讲述着一营如何以千人灭敌五万,就见门外小女娘大步地走了进来,满脸的阴沉与冰寒,唬得他赶紧敛去了笑容,一脸正色的看着林弋问道。 “林校尉如此匆匆,可是寻了本将有事?” 林弋先是依了规矩行了军礼,站直了身体才开口答道。 “林弋是有一事要求将军。” “何谈相求? 林校尉有事尽管道来,但凡本将能办得到的,定当允准。” 闻言,林弋抬头看了一眼陈晋,复又垂下了眼,恭敬道。 “将军也知我一营此役伤亡惨重,遂前来向将军讨了抚恤金。” 伤亡惨重? 陈晋不曾想小女娘提的竟是这个,他以为她会问及她立功的事呢。 “哦,是这事呀,不知林校尉可有想法?” 军中抚恤金数额多少林弋知晓,但她的那些兄弟是跟着她才会出关,为此还把命给丢在了关外。 她不仅未能替他们报了仇,还擅自做主把投降的百余人放了回去,林弋的心里始终过不了那道坎。 “低层兵士阵亡,其亲属只得朝廷发放的抚恤金两百钱,这钱属实少了些…… 是以,弋希望能将之提至一金。 至于多出来的八百钱……”她会想法子搞来。 还不及林弋继续往下说,陈晋直接出言允了她。 “可。 先前本将回营之后,便已命了人整理兵籍,待核实阵亡的兵士身份后,便将其以名册报予兵部,处理抚恤金的发放事宜。” “是营中的参军前去发放么?” 陈晋知晓她话里的意思,是怕了她兄弟的卖命钱被人给无端贪了去。 “依律,军中阵亡的兵士,军中整理出名册、籍贯等报于兵部,再由兵部核实批复,将抚恤金发至兵士所在原籍的州、县,再由衙门遣人将钱送予兵士的家中。” 这一套程序林弋也听说了,但她不能让跟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其身后家中老小无人照顾,她身为他们的校尉,必须替他们想到实处,照顾好家里。 于是她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将军,适才允了林弋将抚恤金提至一金,依照朝廷的侓例,这一金怕是由咱们威武军自行给付。 将军体恤爱兵,林弋倍受感动,这便代了阵亡的兄弟们给将军叩个头。” 说着,林弋便一头磕在了地上。 这礼陈晋哪能安心受之? 先不说小女娘替代的是威武军中阵亡的兵士,单说这钱的来源,也不是他能予得出的。 曩日,李沧来了檀州威武守军,便带了一千金予他留下。 说小女娘乃是性情中人,怕是会为了手下的兄弟向他多要一些钱财充作抚恤,这些金可以任由了小女娘随意支取。 陈晋不敢接了这笔钱,李沧却对他说道,这钱原本就是自外族人的身上赚到的,用到抵抗外族人入侵,合情合理。 “林校尉,快快起身。 本将这便使了人去办此事,与朝廷发放的抚恤金分开。” 也就是说,她兄弟们的家人能得到两笔钱了。 “将军,这份差事可否交由我一营之人去办? 属下这般作想,若是先走一步的兄弟的原籍就在檀州,属下想即刻遣了人将他们的尸首护送还乡,并把一金亲送至他们家人的手中。” 在放下话来这一家人是他威武军一营罩着的,若是有人不开眼欺负了人去,便先要问问她一营的刀应不应。 怨不得小女娘会急吼吼的闯进予他请求,原来是要把他们的尸首一并送回。 时以至夏,尸首怕是存放不了几天,须得令他尽快入土为安才好。 “可。” 陈晋当即允准了,随即又命了陈绍亲办此事,按一营实际阵亡的人数取出了金饼,再从军中支取一些钱财去提奚城中置办棺材,勿叫逝去的兄弟们在路上亡魂不安。 事已办妥,林弋又给陈晋行了军礼,转身离开营帐。 才一出门口,便叫了马二愣子亲自带了人,先去提奚城中拉回棺材,她则是去了医帐探望伤重的兵士。 一营的兄弟见自家校尉走了进来,便欲起身向她行礼,林弋哪里会多计较这些,遂压了手让他们躺好勿动。 “此番出关是我莽撞了,累得你们跟着受了这般重的伤。 你们若是想就此离营返回家中,我也可去向将军请示,予你们发放抚恤以及路费,不至于令你们无钱归家养伤。” 她的话音才一落下,医帐里的兄弟们哪里还能躺得下,当即挣扎着就要起来。 “校尉莫要如此说,咱们在战场上受了伤是咱们的本事不济,如何能说是校尉带累了咱们?” “是呀,校尉。 若是校尉不曾带了咱们出营,五万蛮夷悄悄打了过来,又不知要死伤多少威武军的兄弟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7章 说战事 “可不是么。 校尉,咱们一营仅以千人歼敌五万,莫说在咱们威武军中,就是算上整个北境的守军,无一人有过似这般的战绩。 咱们兄弟能效力于校尉麾下,实是咱们几辈子才修来福分,校尉切莫再提让咱们离开的话了。 别人不知,咱赵三这辈子誓死都要追随校尉,除非校尉狠心不要了咱们,嫌弃了咱们。” 一营的兵士越说越激动,林弋不得已出言安抚了他们。 “我怎会不要了你们? 我只是盼着你们过得更好一些,莫要为此留下遗憾。” “校尉放心便是,咱们在这里躺上几天,便又是生猛一条好汉,咱们还想跟着校尉多学上几招呢,下回对敌之时不叫再伤了去。” 闻言,林弋很是感动,一直低落了情绪终于缓和了些许。 “好,待你们伤愈归队,我定会亲自传了大家绝学,下一回,不叫你们一人伤了去。” 安抚了受伤的兄弟,林弋才一出了医帐,便有医官迎了过来。 林弋不放心这些小子,便只能请了军医多费些心思看顾了。 “有劳吴军医照顾一营,弋感激不尽。” 说着,林弋予他作了个揖。 吴军医年纪大了,说起来比林大江还要年长一些,自是能受得想林弋的这一礼。 “林校尉放心便是,我定能看好这些个小子,也会一会照顾好他们的身体。 将军已然发下了话,一营的伤兵要用最好的药来医治,还交待了伙头营,让他们去提奚城中多买些鸡回来,好熬汤给他们补身体。” 原来将军还做了这般多,林弋不由的有些懊恼,想着便向吴军医辞了行,又回了中军营帐。 陈晋似是猜到了她会回来似的,见她再次闯了进来一点也不意外,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让林弋坐下。 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她那一边,这才开口问她道。 “怎么?心情可是好些了?” “嗯,将军都想到了属下前头,属下自是无须费心发愁。”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 打仗哪有不受伤、不死人的? 你以一营千人拿下了敌人五万之众,这样的战绩,重伤与阵亡的将士还不及一百人,所致的战损已然不能算作是战损了。” 这些道理林弋又怎能不懂? 在冷兵器时代,少有战例以一歼五十,且伤亡的代价极小,可以在军中广为流传了。 “将军放心,属下现下已然好了很多,不会再执拗下去了。” “你能想开便好。 你已经为了他们做了许多,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定会感激你的。” 林弋摇了摇头,“属下并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属下只盼着手下的兄弟们个个都活着,且好好的活着。” 闻言,陈晋跟着叹了口气,顿了顿,才又开口问道。 “本将有些不解,你是如何算出蛮夷的联军会在今日经过那处狭长的山谷的?” 她哪里会算? 她之所以会带了人出关,就是想去碰碰运气,打一场伏击战而已,若是她错过了最佳机会也不会让手下的兄弟们去硬拼。 行军打仗不仅讲究天时与地利,指挥员的脑子也很重要。 遇事冒进实乃兵家大忌,这一点子道理她上一辈子就明白了。 “只是一营的运气罢了。” 运气? 陈晋才不信呢。 见她不想多说也不追问,而是转了话题说起了其它。 “听绍儿说,你把废旧库房里的旧箭改造了?” “嗯。 属下看箭楼里多得是废弃不用的箭矢,便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这一回若不是一营的兵士所携的箭矢充足,又如何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五万人? 整个一营怕是给对方塞牙都不够呢。” “这倒也是。 你们一营足足带了六万支箭矢,若是敌军的将领知晓,定不会轻易就让五万人折损的。” 这一点林弋不置可否,却也只能说一声对方大意了。 或是她此番出兵北口关,定不会深入阵前仅八十里的地方。 她会陈兵至少百里开外,在得到进攻的命令后直接带兵冲至关隘近前,杀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即便他们如此御军过来,阵前也会遇到林弋的三法。 “你算算他们下一回会在何时进犯?” 听他这么问,林弋的额角直突突。 此时的她很想大吼一声,她不会掐算,不会掐算。 她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庙里的和尚、观里的道士,更不是敌方将者肚子里的蛔虫,又如何知晓他们会选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再次叩关呢? “将军怕是听说了,属下给了他们十日的时间收尸…… 属下猜想,至少十日内他们是不会再次发兵攻打关隘。” 五万人呢,用车拉也得拉上好些时日。 若是林弋不与降兵说出那番话,他们还可就地挖坑掩埋,或是干脆一些一把火烧了。 但他们不能,他们若是那般做了,他们的军心怕是就是散了。 “你说得有些道理。 还是你……” 陈晋险些说出还是你小子聪明,好在他意识到了并及时的止住了嘴。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放了外族的兵士离去,又予他们撂下那样的一番话。 他们即便想立即发兵,怕也是不能够了。” 林弋被夸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是先见之明? 属下是真的想让那些人过来收尸。 背井离乡在外征战,最后竟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连魂魄都无法得以安宁…… 我料想外族人也是不愿的罢。” 是呀,虽说从了军,最大的荣耀便是马革裹尸,可谁又能真的想去死呢? 若不是有不得已的缘由,谁又会跑到这塞外边关过着苦寒的日子? “不论他们何时再来,下一回怕是要经历一声恶战了。 你们一营之后便好好休整罢,军中所有的事务你们都不必参加。 接下来,我会命人加紧建造箭矢,再派了斥候每日探查百里,以防敌人突然袭击。” 林弋也是这般想的,遂点了头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才行了几步,她的脚又顿住了。 这是还有事? 陈晋挑了眉头,不解的盯着林弋。 “那个…… 将军,可否命了伙头营空余之时给我多准备一些肉干?” “肉干? 你想食肉干我这便命人去做。” 林弋简直哭笑不得,她不是嘴馋才要了肉干。 “将军误会了。 属下想请了伙头营的兄弟们准备千人用的肉干,要耐存放一些,最好能存放几月不腐坏。” “林校尉,你莫不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8章 祭奠 “不是,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将军,属下先出去了,等下棺材回来还要送了兄弟们上路。”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马二愣子带了几十口棺木回来,棺木虽简薄,但总好过一帘草席遮身。 林弋换下她身上的赤甲,只着了一身玄衣,提了烈阳从营房里走了出来。 校场中央,三十四具棺木整齐的排成两排,一营兵士除了几个伤重被吴军医按下的不允出了医帐之外,余下的悉数到了校场,整齐分列于两侧。 林弋缓步来到正中,呛啷一声烈阳出鞘,手臂一甩刀鞘入地三分…… 林弋在场中舞刀祭奠,祭奠他们逝去的袍泽,一起相处两年有余的兄弟。 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渐渐的舞出了残影,立在场地边的陈晋见了不禁暗自咋舌,不曾想过他的军中竟还有这般的高手,刀法竟达到了心、身、刀三处合一的境界。 校场中,林弋仰天一声长啸,烈阳脱手飞出直接入了刀鞘,一撩衣摆当先一步跪了下来,一营的兵士们紧跟着双膝及地。 “嘶鸣咆哮马蹄疾,鸣镝惊弦羽箭湍。 回望江山家万户,胡边喋血卫平安。” 随着林弋的吼声落下,两旁一营的兵士也随之诵念。 “嘶鸣咆哮马蹄疾,鸣镝惊弦羽箭湍。 回望江山家万户,胡边喋血卫平安。 ……” 初始,只有一营的兄弟们声音阵阵,念着念着,威武军中的其他兵士也参与了进来,纷纷跪在了一营兄弟们的身后。 “拜……” 林弋运足了内力,高喝一声,声音颇为悠远,就连提奚城中的人也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望向威武军大营的方向。 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众人随之。 “祭英雄…… 痛失袍泽,心哀戚。” “再拜……” 呯…… 又是一个头触地,随后传来的是嗵的一声,那是上万将士才同时叩头发的声音。 “送战友…… 魂归故里,得安息。” “三拜……” 咚…… 这一回,所有将士悉数拜了下去,就连一军之将的陈晋也不曾例外。 “念兄弟…… 唯愿来世,再续情。” 隐隐的有哭声传来,林弋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掩住她已然泛红的眼底。 “于大牛、马二楞子、石头、石锤、钱三、蔡安、汪展、许六、田大壮……” “到……” 听到召唤,九人立即从队列里站了起来,小跑着来到林弋的身后,脚跟一磕站的笔直。 “先行的兄弟们,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九人商议一下,带了人护送棺木回去。 记得与周边的乡亲们招呼一声,还有当地的官府,就说是我林弋说的,但凡有人敢欺、敢辱在战场上阵亡兵士的父母、妻儿,老子会亲自带了兵上门,叫他们见识见识我北境守军的横刀,究竟利不利。” 林弋的声音冰寒,校场之上已然有人想象她手持横刀打上门的情景。 属实不寒而栗。 “是……” 交待完毕,林弋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校场上的其他人与她同步,随后有数十辆大车驾了过来,兄弟们齐齐搭手将棺木装上了车。 整个祭奠仪式林弋虽不曾落下一滴眼泪,可她的心伤与心痛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人。 立在北口关隘的城墙上,林弋目送着车队渐渐远去,随后她就是一转身,凌厉的眼神似是能穿过重重俊山直达草原各处。 我林弋在此指天起誓,此番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定不会叫了一个外族人自我的眼前踏入。 北口关在,我在,北口关亡…… 林弋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之安,此番我若是守不住北口关,你莫要为了我伤心,好好过完余生,愿来生……你我不见。 与此同时,远在平州山海关城墙上巡视的沈樉,兀的就是心里一痛,当即捂住了胸口靠在垭口上喘着粗气。 “将军……” 跟在他身后的林平见了心急不已,扶住了他的手臂。 缓了又缓,那抹疼痛才渐渐平复。 “将军,可是哪里不舒服? 你连日来不曾好好歇息,应妥善保重身体才是。 若是意儿知晓了,她怕是要生你气了。” 提到小女娘,沈樉的心脏倏的紧了一下,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 适才,他心悸定是与意儿有关,莫不是北口关那里…… 沈樉缓了缓,这才开口说道。 “平郎,我不放心意儿一人远在北口关,你带些人去她那里罢。” 林平也不放心自家小妹,但他身为一军的校尉,不能擅自率兵脱离阵营,无军令调动视为逃兵,他与手下的兵士怕理难逃一死。 “将军,若是檀州那里有了异动,沈伯父定会送了消息过来,他是不会放任意儿不管的。” 这倒是。 不论北口关隘的重要,单小女娘只身在那里,父亲便不会不去管她,她可是沈家妇,即便眼下不曾成了亲,始终是他沈樉此生唯一的妻。 就在这时,一声鹰啼划破了长空。 沈樉寻声望去,是父亲豢养用来传信的鹰,自腰间抽出鹰笛吹响,那只鹰呼扇了几下翅膀,落了下来。 林平过去自鹰脚解下了小竹筒,将其递给了沈樉。 捻开纸卷,沈樉嘴唇微动,面上不由缓和了神色。 他是真怕外族联军陈兵北口关隘,若是小女娘有了任何闪失,他怕是会…… “将军,可是意儿那里……” 沈樉的目光收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此,林平的心一下子急了起来。 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也不说清一些。 “将军……” 林平高声唤了他,沈樉转过了头,对上了平郎满脸急色。 他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意儿安然无恙。” 林平听了才吐出一口气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又吸了进去。 安然无恙? 难不成檀州北口关也遇到了外敌进犯? 这一回蛮夷的三部联军,竟是想要多处开花么? 沈樉知晓他心急,遂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让他自己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9章 消息 林平看了纸条上的暗语,这才长舒一口气出来,心悸不已。 “意儿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带了一个营出关迎敌?她不知晓蛮夷的骑兵有多厉害?” 沈樉勾了勾唇。 “以千人灭敌五万,这战绩怕是我也不能及呀。” “将军,你怎的还夸了她?她那是不知者无畏。 不成,我得手书一封给阿耶,让他好好说说小妹,行事也太过于胆大了。” 说着,林平便要转身离开,沈樉一下扯住了他。 “你以为林叔会不知么? 还有,战事在前,意儿以一己之力破了敌军的攻势,且仅阵亡了数十人,她的领兵之术怕是要在你我之上了。” 他的女娘如此出色,沈樉为她高兴,却不会因此而去想着束缚了她,将她困于后宅。 听言,林平失笑一声,“你是说……沈伯父会给小妹晋升? 那她的军职可是要高过我了。” “别不信,小女娘这一回怕是真的要晋升了。” 在为小女娘高兴的同时,沈樉则是担心她太过强势、晋升得太快,引得陈氏父子的猜忌,明着不会说什么,就怕他们在暗处使了阴招。 沈樉哪里知晓林弋之所以在威武军中无所顾忌,除了她明面上是沈家人,暗处更是有李沧在背后支持,且他暗中做的,比沈樉这个未婚郎婿还要多。 沈樉得了北口关的消息,南面沧州的李沧同样也收到了消息。 将陈晋手书的纸条烧毁,李沧一脸的欣慰。 他的眼光果然不错,竟让他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好,只可惜…… 蔷薇花虽好却有了她的刺,还是一朵被人折了的花。 李沧再次叹息一声,招了身边的影二过来。 “若是将你安插在北口关隘,予你一个营的校尉,你可会以一营之力歼灭敌寇五万数?” 闻言,影二险些没把他眼珠子瞪出了眼眶。 “主子,以一千人拿下五万?这如何能做得到? 主子怕不是在拿属下寻开心?” 李沧失笑一声,将手里的空酒盏掷了过去。 “滚,谁哪你寻开心了? 你做不得,难不成旁人也做不得么? 是以,才会有了山外青山楼外楼。” 李沧又取过了一个空酒盏,亲手执了酒壶添上,不欲再理会。 见此,影二倒是来了兴趣,狗腿似的蹭到了李沧的身边,讨好道。 “主子,你适才说的事当真么? 这世上真有了以千人,便歼敌五十数的事么?” “你猜?” 李沧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还真的有呀?” 影二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能耐之人。 “主子,这人是谁?莫不是朝中的哪个名将?” 李沧不禁嗤笑。 “名将? 朝中那些人,只会为了权势相互倾轧,又如何会在乎了一城一池的得失? 只要蛮夷的军队攻不到皇城之下,他们便不会多瞧上一眼。” “主子……” 都怪了他好奇心太重,竟触及到主子的伤心之事。 李沧摆了摆手,喝下了满满一盏酒。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说起那领兵之人,你还真的识得,便是那个在赌场以一金赢得七十金的小女娘。” “啊?怎会是她?” “如何不会?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别瞧了她是一名女子,在武功上的造诣却是高深莫测。 陈晋说,连他也瞧不出小女娘的内功到底在哪一层。” 这边主仆两个继续聊着林弋,北边幽州府,沈曜在传了信给自家儿子后,便命人去寻了林大江过来。 想了想,他提了笔,把范阳境内的战况如实的报了朝廷。 现下,御敌的形势一片大好,却也只是现下。 在他看来,蛮夷怕是一直在试探,又或是在佯攻,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一直瞧不出来,故,他并不敢在境内大幅度的调兵,只能等哪一处真正告急了再另行派出。 不多时,林大江快步赶了过来,守在门口的小仆见了也不多拦,而是直接掀了帘子请他进去。 “唔……你来了?” 林大江抬手便要施礼,沈曜一挥手止住了他。 “都说了私下里你我兄弟不必拘礼,你总是记不住。” 林大江笑笑,“礼不可废呀。 意儿上一回归家,便予了我一个教训。 我这个做阿耶的,竟会昏头一时眯了眼,好在女儿懂事乖巧,我才险些酿成大错。” 难怪兄弟突然转了性子,却是小女娘出言警醒了,得知这些的沈曜,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更是满意得不行。 “这会子寻你过来,是有件事予你讲。” 沈曜把小女娘在檀州北口关,以一营之力灭敌五万的事悉数说予林大江,惊得他简直目瞪口呆。 这是他家那个只会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要食德月楼八宝甜酪的小女儿做出的事么? 林大江简直难以置信。 “莫说你不信,如若不是消息属实,我自是也不会信的。 大江啊,你可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呀。” 沈曜的大巴掌落在了他的身上,林大江这才回了神。 “我也不知她会如此。 其实她儿时很娇气的,最爱予我和平儿撒娇呢。” 闻言,沈曜哈哈笑出了声。 “待意儿与樉儿成了婚,也让他们生一个孙女予我,我要宠着她、纵着她,养成一个娇娇孙女儿。” 想到那般场景,二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笑过后,沈曜把放在手边的公文拿给了林大江看。 林大江看了之后,脸上的笑渐渐的止住了,沈曜不难猜出他的心中所想,只因他也是一个小女娘的父亲。 “意儿立下不世奇功,这事终将隐瞒不住。 幽州府,表面上看似一片平和,私下里已有不少势力渗透了进来。 那些人,整日里只知晓朝堂上的争斗,却从未真正体尝百姓疾苦。” 说着,沈曜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时我也想辞了官一走了之,寻一风景秀丽之处过些隐居的日子,每日品茶喝酒,种树养花,再得一两个孙儿承欢膝下,我这辈子便也就知足了。” 他说的这些林大江又如何不知? 他只是担心小女儿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比起她立下奇功、光宗耀祖,他只盼着女儿平平安安的,觅得良人幸福一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0章 朝堂 林大江重重的叹了口气,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愿呢。 就好似他这个最小的女儿,原本打算待长子从军后立下了军功,再以军功之名向朝廷请旨,只为林家脱了籍,再给她寻了一户好人家嫁予,他相信以长子对她的疼爱,安会庇佑于她一生。 却不想,小女儿竟是家中四个儿女之中最出息的一个,竟先于他的长子立下了军功。 “将军行事自有考量,属下别无他想。” 闻言,沈曜似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了兄弟会因此对他心生怨怼,再与他生了嫌隙,他们二人可是儿女亲家,不能为了这样的事便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战时,边境与朝中的公文往来,多是用了六百里加急。 若是消息更重要一些,则是用了最快的快马传递,且日行可达八百里。 京安距幽州相距两千里有余,八百里加急至少要跑上个三整日。 这一日,是朝中每五日一次的大朝会,京安城中六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要参加。 宦官唱词喊了上朝,一袭华贵宫装的皇后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上,众人依礼参拜,只除了几个皇室宗亲。 皇后眼睛淡淡的往那边扫了一下,便料到了这些个李家人究竟打得是何算盘。 如今朝中大权悉数掌握于她的手中,北域的几个部落蛮夷也得知了今上已去的消息,想趁着朝中皇权更替联合举兵南下想分得一杯羹…… 皇后嘴角微勾,既然消息瞒不住了,便也失了再瞒下去的必要。 待的文武大臣叹了口气。 “众位爱卿,陛下病重卧床已久,前日太医署的太医们为陛下诊制……” 说着,她故意拉长了语调,随后再次叹息一声,“太医说,已然无力回天了。” 她的话音才一落下,先前立于朝堂之上依仗着身份不肯俯身参拜的几个宗室,便急急的跳了脚。 想要入大明宫拜见陛下? 不如她好心一些,直接送了他们下去陪伴陛下好了,如此这般方能显得出他们的忠心与诚意。 皇后眯了眯眼,不待她开口应下,就听殿外有人扯着嗓子喊北境八百里急报。 那人一边跑一边喊,最后被殿前金吾卫拦在了大殿门外。 “宣信使上殿……” 皇后一开口,身边只忠心于她的宦官便尖着声音扬声道。 “宣范阳节度使传信使上殿……” 听到传召的声音,伸着胳膊的金吾卫立即松开了手臂,那传信使随即躬着身子小跑着上了殿,来到大殿的中央,双手将用火漆封了的军报举过了头顶。 “拜见圣人,小的奉命向朝廷送上北境的军报。” 他的话才一出口,便听一声冷喝在头上响起。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上头坐着的是宫中皇后,而非圣人,来呀……” 还不及那人说完,皇后倏的抬起了她的右手,制止了他。 “无妨…… 他们身份卑微,如何敢在大殿上直面天颜? 我瞧着这人倒是懂规矩的很,来呀,赏他两个金饼子。” 那传信使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嘭嘭嘭一连的磕了好几个的响头。 别看他是小人物,还处于府衙的最底层,但他能听得出话里的意思,上头的那位皇后很喜欢听人称呼她为圣人,那他再多称呼两声也是使得的。 “小的叩谢圣人恩典。” 皇后笑笑,又抬了手示意身旁之人将来自范阳的军报呈上,那宦官见之一溜轻步的取了回来,又双手奉于皇座上的皇后。 皇后撕开火封,展开卷轴阅读了上头的内容,看着看着,她猛的大喝一声。 “好……” 此时的她脸上自信之色尽显,完全不将那几个总是与她作对的人放在眼里。 殿中的文武百官不明就里,但他们知晓这一封战报带来的是一则好消息。 皇后凌厉的视线在殿中环视过众人,这才缓声开了口。 檀州驻军威武军里的一个营校,四日前,率领部众出北口关迎敌,仅以一营千人歼灭外敌足足五万之数,何以是一个好字了得?” 这话落进了一众官员的耳中,顿时引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这如何可能? 一千人能灭敌五万人,岂不是要一人打了五十人?这朝中怕是少有人能成就罢? 思及此,文官之流悉数将目光放到了殿中另一侧的武官身上,眼中带着说不出的鄙夷之色。 自古朝中文武不两立,双方皆瞧不起或看不上对方,皇后见了也不理会,而是接着又道。 “范阳节度使沈曜,在军报中尤其提了那一营的校尉,是一名女娘,名唤林弋。” 众人再次哗然。 一代悍将竟是一名女子,令殿中的一众儿郎情何以堪。 “我知晓你们不信,来呀,将军报送下去,给他们开开眼。 整日里口口声声女子不如男,试问你们可有谁能领兵一千就能消灭五十倍数的敌人,且还是北域游牧部落的骑兵?” 皇后的目光再次一一落到众人的身上,他们见了一个个的把头垂得更低了,不由的冷哼出了声。 “传信使,你与吾说上一说,可是识得这位威武军中的林校尉? 她可是出身于武将世家?” 那传信使一听上头圣人问了他,当即叩了个头回话道。 “启禀圣人,这姓林的校尉,其父是节度使治下的通判,名唤林大江,专司范阳九军的营田之事。 这林大江共有两子两女,长子与小女儿自小便跟在节度使沈曜长子沈樉的身边做伴读,与他一同习了兵法与武艺。” 皇后晃然,沈大郎她自是见过了,曩日是在慈恩寺,还对他言语多有点化,现下看来竟是个务实的,比她武家的一众小辈好得多呀。。 “哦? 这么说来,这林校尉的一身本事是出自沈家了?” 那传信使细细琢磨他说的话,见并无不妥,便大着胆子接着说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1章 从四品宣威将军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 但两位林校尉自小跟在沈将军的身边倒是真的,小的就曾亲眼瞧见。” “嗯……” 皇后轻嗯了一声,自是有殿中立在一边随侍的小宦官快步上前,请了那传信使离开大殿,接下来朝臣们要议事了,自是不会让他听了去。 “众爱卿,对威武军大胜敌军一事,你们作何想呀?” 皇后的眼睛不禁扫向了殿中的一人,那人心领神会高声道有事要奏,便缓步走了出来,对着上首便是一揖。 “启禀陛下,臣以为,朝廷应立即下旨,赏赐那名校尉,而非因为她曾是沈家奴又是一个女娘,便对之不闻不问,如此这般怕是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了。” 皇后听了直点头。 女人怎么了,她如今不照样大权在握,将一众男儿置于股掌之上? 那名臣下才一退回至队列中,另一个朝臣就立即跳了出来。 他可是李家最忠实的臣子,自是不愿看到皇权旁落,还是落到一个女娘的身上,这岂不是在牝鸡司晨?那还要他们这些个儿郎做什么?不如将这天下全都交到女子的手上算了。 又是老调重弹,这些年皇后听得耳中都起了茧子了,这些朝臣愈是反对女子入朝为官,她偏要逆行而之,若是惹急了她……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双眼微眯。 “来人,拟旨…… 檀州边境驻军威武,一营校尉率部出关迎敌立下奇功,为嘉奖其英勇无畏,激励忠良之行,护佑边关百姓得以安宁,特封一营校尉林弋为从四品宣威将军,辅助军中主官理威武军左军之事。 范阳节度使沈曜,教子有方,识人善用,忠心朝廷,为国培养良将,加封沈曜二等郡公开国,号镇北,袭三代,以示皇恩浩荡。” 圣旨一下,底下文武纷纷相视,眼中闪着的全是眉眼官司。 这京安城中的天怕是要变了呢。 想明白里头的褃节,识时务的官员立即垂下了眼,高呼一声陛下圣明,至于那些不开眼的,仗着自己的皇族的身份便想就此对她使拿捏之事……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不知他们可曾悔过。 圣旨一下,全国各州府县衙皆要张榜公示。 远在平州城的安岐山,接到上头派下来的公文,他细细读过之后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当即他使了人将对圣旨的内容张榜公示出去,便起了身去了后宅。 如若他不曾记错的话,新晋封的从四品宣威将军林弋,他觉得很是耳熟,他得去寻了他两年前纳的小妻那里求证一番。 安都护的后宅。 林如正待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修剪花枝。 自从契丹军队兵临城下,她的心就慌乱不得,她曾试图劝说安岐山,让他离开平州前往幽州,却被安岐山当众喝斥妄言,不懂政务,还属实冷落了她好一阵子。 直至幽州经略军的援军到了,她才又复了宠,只因经略军中军一营的校尉是她林如的兄长,沈将军的左膀右臂。 “山郎,你来了?” 安岐山不喜她如此称呼,奈何这小女娘似是瞧不出眉眼来,依旧行事我行我素。 “如儿,本都护说过几回了,你直接唤我安郎便可。” 安郎? 她次兄的名讳就叫作安,她又如何能唤得出呢。 “是,都护。” 林如表面很是乖巧,安岐山却是知晓她的性子拧巴,不想与她多作纠缠,当即直言问出了口。 “如儿,你可是有了姊妹叫林弋的?” 意儿? 山郎问她做何? 难不成听了她的美貌,也打着将人纳入府的主意? 林如并不应声,她的眼珠子却是不停的滚动。 安岐山见了又知晓她在动了心思。 “好好的又在胡想什么? 我问你的话你回答便是。 你林家可有了叫林弋的姊妹?” 林如虽不想如实回答,却也真不敢惹怒了安岐山,遂腰肢一软整个人贴向了他。 又来这一套,他又不是色中饿鬼,一到后院来就要与女子欢好,他此番是为了正事。 强压下心里的不耐,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挨着他的小妻轻声说着。 “想来是我记错了,我以为林将军是你的姊妹呢。” 将军? 林如脸上的温柔小意,在听到林将军三个字后,一息之间便化为了乌有。 “都护莫不是说错了? 我阿兄在经略军中为沈将军的手下任校尉,家中何来姓林的将军?” “哦?看来真的与你林家无关。” 安岐山脸色渐渐淡了下来,林如见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都护,为何要问及这林姓将军呀?” 安岐山本不想与她多费口舌,不知为何,还是将朝廷下发的公文一五一十的说予她听。 林如不曾这事竟是真的,她家小妹竟因由立下军功,当了朝廷从四品宣威将军? 就连沈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受圣人亲封镇北公,还世袭三代。 若是当初她不曾离开沈府后宅,那是否早已成了郡公世子的女人了。 “意儿……她是我的小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哦,竟是你的亲妹?” 这一回答安岐山很是意外,不曾想他小妻的家人个个都是出息的,只除了…… 林将军即是本都护的姨妹,她被封了将军自是要奉上一份贺礼。 只是眼下山海关告急,不如我请了夫人亲备了礼物,命人往檀州一趟,毕竟是亲属,不能因你嫁得远而生分了去。 林如闻言咬了咬牙,这男人的言外之意是让她巴结家里的小妹,她可是做阿姊的,如何能放得下身段行谄媚之事? 看来她得去寻了阿兄问一问如何才好。 “是,都护。 待晚些时候我便去了夫人的院子里,予她说上一些意儿的喜好。 也请都护放心,我那妹妹最是听我的话了,毕竟我可是她唯一的阿姊呢。” 这话说进了安岐山的心坎里,当即眉毛一挑,捏了女娘的下巴在她的嘴角上亲了亲。 林如当即身子一软化作了一汪水,嘤咛一声,身子在男人的大掌下止不住的颤抖。 安岐山就喜欢她柔软的身体,当下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几步绕过了屏风,把人甩到了美人榻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2章 安都护此人 一场云雨过后,林如累倒在男人的身旁,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察觉身旁的床榻早已冰冷,她的眸色不由的暗了暗。 她嫁予安岐山两年有余,却不曾怀过一个孩子,府里的郎中说她体寒,又自小亏了身子…… 啊,呸…… 林如很想一口啐到那人的脸上,她稚童之时耶娘何曾苛待了她? 她在家中的日子堪比府中的娘子,如何又能亏得着身子? 说的只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林如寻了时机出了府,去了平州城中最大的药堂,请全平州最有名的郎中亲自诊了脉,结果却与府医说出一般无二的话。 林如怀疑是夫人予她下了寒凉的药,弄坏了她的身子令她无法再次有孕,还为此闹上了正院。 岂料,安岐山的正室夫人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任由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哭闹,不经意的看向了一旁服侍的人。 不多时,院子里便有请安的声音传出,是安岐山得了信赶了过来。 他才一踏进门,受了夫人的礼后,便坐在上首冷冷的盯着屋中的林如,瞧得林如渐渐收了声音,心里头满是不安。 她闹了这一场的后果便是禁足在她的院子里整整百日,若不是遇到了年节,她怕是还要继续关在院子里呢。 那些时日,她禁足在院子里无事可做,便琢磨着进府以后发生的种种,蓦地,她似是想通了里头的褃节,或许……予她下药的不是后院里的夫人,而是……那个曾经与她柔情蜜意的安都护。 有了这一念头,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一直火热的心,也渐渐地跌入了谷底。 她的郎婿怎的如此可怕?竟能狠心与她下了避子药? 难不成她生的便不是他的孩儿么? 几次三番,林如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安岐山为何要这般做。 困在院子里的日子始终难以打发,林如看清了她的处境,调整心态盼着府中唯一的男人早日想她起来,也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回忆了过往,林如慢慢的从榻上坐了起来,随意扯过一件还算完整的中衣遮住了身体,在衣柜里取出一套才浣洗过的中衣套上,这才开了口唤了随侍的婢女进来。 收拾停当,林如带了婢女去了夫人的正院,依礼请安过后,把安岐山想送些贺礼回娘家的事一一与她说了。 夫人听了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一句,只是命了身边的管事婢女取了钥匙开了库房,让她看着随意择选。 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林如的心思动了一下,却又适时的收了。 她算是瞧了出来,夫人虽为正室,却对她们一视同仁,从不偏了向了哪一个,也从不关心安岐山歇在哪一个的房里,至于谁又怀了身子,谁又因意外掉了身子,更是不会在乎。 挑好了贺礼,林如拿了笔写了礼单,使人送去了安岐山的书房。 出人意料的是,夜里安岐山再次来了她的屋子,手不禁抚在她的小腹上。 “入府两年,你收了性子,这很好。 如今你娘家渐渐起了势,便可以生下我安岐山的子嗣了。 我安岐山后代的生母不可平庸,需得有借得上力的外家……” 一番话安岐山将林如一直以来的困惑交待了清楚。 曩时,若不是在城中瞧见了她有几分颜色,恰好可以留在身边暖床,却不想人入了府后一直的不安份,痴心的想与夫人比肩,还妄想得到他的独宠。 拎不清的小妻要来有何用? 几分颜色而已,他安岐山的身边从来不缺。 听到安岐山终于允了她生下自己的子嗣,林如的眼眶红了红,伏于男人的身上小意哄着。 “都护,明日我想去了山海关,瞧上一瞧我阿兄。” 安岐山很想一口回绝,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 “可。 明日我会多派几个护卫与你同去,你见了你阿兄之后早去早回。 顺便予他说,待他取胜退敌之时,我会在府中设宴为他与沈将军庆功。” 林如乖巧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她予夫人晨定过后,便急急的带着随侍的婢女离开了都护府。 马车驾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抵达了山海关下。 莫说战时,即便是寻常之日,城防关隘岂是让人随意靠近的? 车上婢女的手才触及到帘子之上,便被一柄明晃晃的刀唬得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关隘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守卫手里的横刀向前一伸,嘴里还大喝了一句。 林如这个气呀,若是夫人予她准备的马车再好上一些,上头悬了安府的家安氏的徽记,便不会有了胆大的兵士拦了她去了。 殊不知,些时山海关的关防早已换上了经略军的兵士,莫说是安岐山的小妻过来,便是安岐山的正妻同样靠近不得。 “这位兵士,我乃安岐山安都护府上的内眷,来此是为了请见经略军的林平林校尉。” 那兵士不由的拿眼打量了她。 穿得这般花枝招展,莫非是来诱惑他家校尉的? 不成,可不能让这般的女子随意近了林校尉的身,他可是他们将军未来的妹婿,他们得看好了沈家的快婿。 “放肆,我们校尉的名讳可是你能称呼的?” 林如恨恨的直咬牙,这人怎的如此无理? 还不开眼的厉声喝斥于她? 心想等下若是见了自家阿兄,定要让他打了这人的板子。 思及此,林如变了脸,扬了下巴冲那人说道。 “我乃林校尉的亲妹,莫要在此多作纠缠,快些去通传,若是耽搁了我的正事,看我阿兄知晓了会不会治你的罪?” 那人的眼睛暗暗翻了翻,放下话让林如候着,扭了脸快步往关隘城墙上头跑去。 此时的林平与沈樉正在瓮城的上头的角楼里聊着御敌之事,忽听有一人称他的妹妹抵关寻了他,林平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了一只蚊蝇。 林平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极其不愿见了这个妹妹,甚至不曾想见她一见,索性垂了头不应来人的话。 沈樉见了倏的叹了口气。 “她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怕是那人交待的。” 闻言,林平一下子抬起了头,“这话怎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3章 箭雨 沈樉伸手慢慢卷着置于桌面上的舆图,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 “那安岐山是何人物你岂会不知?这边朝廷才任命意儿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你另一个妹妹便就寻上了门,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再者,下头递过来的消息,你这妹妹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不为你和意儿,只为林叔与林婶,你怕是得下去亲眼瞧上一瞧,莫要落了家里的埋怨。” 听言,林平重重的叹了口气,却不得已只能起身走出了角楼。 他知晓将军说的是实情,血脉亲情不是他想断就能断的,他也不能放任妹妹的事不去管,心里却在暗暗祈盼,大妹妹寻她是有事求助,而非为了小妹晋升的事求他迂回。 还不及走到近前,林如见了林平的身影扬了手中的帕子与他招呼。 对此,林平简直没眼看,转头就想离开,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他的面色极淡,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在京安时那般的随和,满身的肃杀与戾气,骇的林如不由地倒退了一步,待回过神来捏了帕子直压眼角。 呜呜呜…… 阿兄是在嫌弃我么? 还是盼着来的不是我,而是新晋的女将军?” 她如此作态,看在林平的眼里不由的便是心里一寒。 一家子同胞骨肉,小妹拼死立下军功被朝廷封了个从四品的将军…… 才从四品而已,试问朝中的那些武将,有几人有胆量如她一般,仅带了一千人便去伏击敌军五万? 最终还能大获全胜? 其中的艰辛林如她视而不见,连问都不曾问了一声,竟是一点也不担心小妹是否受了伤,反而还与他说起了酸话。 林平再一次对着这个妹妹寒心。 “莫说些旁的,你来山海关寻我可是有事?” 林如面色有些讪讪的。 适才她的话音一出口,心里便生出了悔意,但她就是嫉妒林意,明明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却是家中最得宠、最出息的一个,生生夺了耶娘、兄长们对她的疼爱。 “瞧阿兄说的,无事便不能来瞧阿兄么?” 边说,她示意了身后的婢女自马车中提了两个大食盒子下来。 “我知晓阿兄守关辛苦,便亲手做了一些酒菜与阿兄拿了来,还有最好的梨花春,在平州城中很难买到的。” 见他提了此事,林平不由的冷哼一声。 曩日在京安沈府蒹葭院,她便是用了梨花白试图勾引阿郎的,若说大妹不知阿郎与他同在山海关,他可不会信。 “哦……” 林平不想与她多说,随手接下了林如手里的食盒子,转头便递给了去角楼传话的兵士。 “拿去与兄弟们分食了罢,只是这酒却不能动上一口。” 不能饮酒,是将军接下经略军后新定的规矩,莫说现下仍处于战时。 阵前饮酒? 怕是他的脑袋不想要了。 “校尉放心,这些属下们都省得。” 林平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阿兄,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两年过去了,难不成还消不了阿兄的怒火么?” 林平懒得与她掰扯,而是直接开口道。 “这里已然再无旁人,你若是再不说明来意,我这便回去了。” 说着,他作势转身要走,林如见了急急唤了一声。 “阿兄……” 林平听了转回了身,满脸嘲讽之色瞧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几息过后,林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明了她的来意。 “阿兄,我听都护说…… 意儿她当了从四品的宣威将军……” 林平依旧不开口,只轻蔑的勾唇笑了笑。 “阿兄不知,这两年我嫁进了都护府,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我这两年过得并不如意……” “两年过去你还摆不正自己的身份,看来安都护禁你足时日短了些。 依我看,不如继续关你在院子里的好。” 免得跑到他的近前碍了他的眼。 “阿兄……” 林如一脸的震惊。 她可是他的亲妹,明知安都护并不善待于她,他竟不出头为她作主? 倘若她如夫人一般产下都护的子嗣,也无需要受阿兄的脸色了,说不准要反过来,阿兄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呢。 “怎么?我的话有错? 你一个做人小妻的,竟会提了嫁进府? 好在外人不知晓林家有你这么一个人物,否则不得质问耶娘不会教养子女。” 小妻……小妻…… 林如生平最恨旁人提了这两个字,就好似她生来只有做人小妻的命似的。 “做小妻是我愿的么? 怪只怪耶娘不肯为我谋划出路,若是……” “林如,你再不说明来意,我便直接命了人将你驱离。” “阿兄……” 林平的语气不善,林如的语气也好不哪去。 长兄一声声的质问于她,她就是再好的脾气,恐难以维持下去了。 还不待林如继续发火,城墙上有阵阵鼓声传了出来,林平暗骂一声不好,便直接扯了林如的手臂将她塞入马车。 “敌军来袭,你快些驾了马车回去。” 说完,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去,不曾理会林如的惊叫声。 “林娘子,咱们赶紧回去罢。” 车中婢女温声劝说,心里却骂她骂得不行。 也不瞧瞧现下是何境遇,还在这里发脾气? 莫不是等敌军破了关才想着要离开么?到那时,她们怕是想跑也跑不得了。 小婢女的温声劝解,不曾缓和的林如的脾气,反而还招来了她的一巴掌。 “你个贱婢,打量了我不受亲兄长的待见,便要在这里瞧我的笑话?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你怎敢笑作那般? 贱婢,我瞧着你就是该打。” 边嚷嚷,林如又甩了那小婢女一巴掌。 就在这时,漫天的箭雨自天空落下,车厢外的车夫还不及呼叫出口,便被一支箭矢射穿了胸腹,噗通一声便从车前跌了下去。 听到外头发出的声音,林如眉头就是一拧,紧接着车厢上头传来了当当的声响,她想也没想的,掀了帘子便要往外头瞧个究竟,却不想…… 一支箭矢正朝她所在的位置落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4章 林如罹难 林如双眼瞪得极大,即便过去了整一日,仍旧能瞧得出她眼里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还夹杂着些许不甘。 林平愣愣的站在她的尸体边许久,不曾动过一下,沈樉默默的陪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那副模样,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平郎,要与林叔、林婶去个信么?” 沈樉有些担心他的兄弟,怕他会自责。 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林平这才回过了神,知晓他话里的意思,微微摇了头。 “不了,平州不太平,就不予耶娘他们说了,待安葬了林如,我再寄封信回去便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平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身上散发的气息也随之改变。 “昼夜轮回,她不曾归了家,安家竟也不曾派了人出来寻她……” 姓安的竟敢这般折辱林家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他虽不喜这个妹妹,可她终究是自己的亲妹妹,骨肉亲情如何能割舍得下? “平郎,莫要冲动了去,现下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的提醒并无道理,林平敛去了眼底的寒光,接着又道。 “既如此,想必也不会妥善安置于她,也就无须再麻烦安家人了。” 这是要越过安岐山直接葬了他的妹妹。 沈樉颇为理解了他,走过去两步在他肩头上拍了拍。 “放心,这里有我在,你去操办罢。 若是安家派了人过来寻问,我自会打发了他们去。” 林平点了点头,平静的抽出他的嗜血,在林如的额前一扫,箭身便顺势断裂,一俯身,自地上抱起了身体已然僵硬的林如,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沈樉再次叹了一声,伸手招了他的亲卫,低声予他交待了事情。 幽州府,林家。 赵云娘得知自己大女儿骤然罹难,已然是五日后的事情了。 长子林平派人送回的信上将经过一一写明,且着重写了他已然寻了道观的大师点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穴厚葬了林如,请阿耶与阿娘安心。 “安心? 我如何能安心?” 赵云娘只手成拳狠狠捶了她的胸膛。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叫我这个作娘的如何不心疼? 我可怜的如儿呀……” 赵云娘一边拍了她的腿,一边放声哭嚎。 “你好好的不在安府待着,作何要跑去山海关那里? 你当你是你小妹呢,有一身铁打的功夫傍身?” 这是什么话? 林安不由皱了眉。 身旁的小桃当即垂了眼,不叫人瞧出她的心思。 婆母的这番话若是被小妹听了去,怕是会伤透了心了。 “云娘……” 同坐在上首的林大江寒了脸,好似生平头一回呵斥自家媳妇。 “你瞧瞧你说的,又不是意儿让了如儿去寻他的阿兄。 再者,意儿习武受了多少苦难,难不成她习了武就应该置身于险地么?” 自家郎婿这么一呵斥,还是在小辈面前,赵云娘顿觉没了脸,她的拳头隔着炕上的小几,便朝林大江的身上招呼。 林安见状也顾不得失礼,直接扯了妻女出的屋子。 “安郎,我们这便出来了,公婆可会归罪?” 论礼,他们这般作的确是失了礼,林安却不多在意,一把抱起了跟在地上的小女儿,另一只手牵了小桃的手便往他们的院子而去。 待走出了些许距离,林安瞧了四下里并未有了仆从婢女在,冷不妨的说了一句,算作是他对媳妇的回答。 “不出来? 难不成在那里瞧着阿娘撒泼么,那样才真是要被怪罪呢。” 这人,竟如此口无遮拦?当着女儿的面说话也不顾忌。 美眸瞋了他一眼,两步过云接过了女儿,便当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立在原地的林安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才跟了上去。 山海关与幽州林家的发生的事,林弋统统不知晓,此时的她正待在她的营房里,听了许六的斥候队带回来的消息。 “属下远远瞧着,旗帜上头一个大大的奕字,人数也比上一回的人数多。 将军果真料事如神,带队过来的真的是奚部的王长子。” 此番将军在派他们出关探查之前,便就曾予他提及,说奚王会派了一个身份贵重的人前来收运命丧在外的兵士。 曩时的他是不信的,自家将军却是一脸的笃定。 还说来人即便不是个王子也是奚部的朝中重臣,却不想来的竟是奚王的最器重的长子。 屁的料事如神,只不过是常理罢了。 但心蛮夷想要短时日内再次攻城,须得先安抚好部族的兵士,否则,便不会有人甘心听命、但凭驱使。 “谈不上。 一些邀买人心的小计量罢了,属实上不得台面。” 林弋对萧奕的这一举动很是不屑,鼻子轻嗤一声继续说道。 “若是他们心存了善意,便不会只做了这些表面功夫,不如更好的为死去的兵士善后,为他们的妻儿老小多做一些实事。” “将军说得极是。” 许六躬身作了个揖,林弋却笑骂了他一句。 “怎的不予好人多学着些?竟跟于大牛学了油嘴滑舌的功夫?” 说着,林弋嫌弃的挥了手,“叫你的人都回来罢,至少三日之内,这些蛮夷不会有了新动作。 你等下再去了伙头营,跟营头知会一声,就说是我说的,叫他去将军那里把我饷银悉数支取出来,再去提奚城买了相应的羊回来。 下晌哺食,安排一营的兄弟们喝羊汤。” 这交待,许六听了眼睛便是一亮。 将军又要予一营的人食好的,这一回竟是全营的人都有份,也不知晓将军的晌银有多少,够不够一营的人吃的呀。 思及此,许六忙不迭的施了一礼,急吼吼的退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弋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恶战在即,她能为兄弟们做的,怕也就只有这些了。 中军营帐。 陈晋听了伙头营营头的来意,好悬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大掌在书案上狠劲的拍着。 “天底下,怕也只有了她才会如此恣意妄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5章 宣威将军 竟拐个弯子跟他要起了军饷? 特么的,他还想与人支军响呢,奈何兵部似是将这一事给忘了个干净。 若不是军中有了营田,他们威武军下下怕是要饿死在营中了,又如何能提得动横刀砍得了敌人? 深吸了几口气,陈晋面色一转,脸上竟有了笑模样,不由的笑骂出了声。 “威武军中,怕也就只有她了。” 但凡今日之事安到旁人的身上,就连他的儿子也算作在内,他定会直接抄起军棍将人打了出去,眼不见了干净。 挥了挥手,亲自给营头多批了一些钱财,全营这么多人在,不能只叫一营饱了口福,其余兵士怎的也得跟着沾沾边,哪怕有口汤喝也是好的。 营头笑呵呵的出去支钱了,陈绍眼珠一翻不由地撇了嘴。 “亏那小女娘做得出来,只向你要了军响只为一营的人改善伙食? 她倒是不怕引起旁人的不悦。” 闻言,陈晋冷哼了一声。 “怕? 她会怕了? 那她就不是林弋了。 圣旨虽下,朝廷也正式册封了她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但你瞧了她,该如何还是如何,一点心喜、庆祝的意思都不曾有了。” 陈绍听了若有所思,良久他才问出了他心底里的疑惑。 “父亲的意思,是她根本就不在意是否受了朝廷的封赏?” 陈晋点了头,跟着便是一声长叹。 “还记得节度使曾有了言,她来军中完全是节度使的意思,说她自小顽劣不好管教。 还是说让他不要因此误会了去。” 误会? 误会了如何? 不误会又如何? 这范阳境内可是人沈家在掌权,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将军,又如何能翻出了天? 不想自家儿子误会了小女娘,再行下错事,抱晋直接点明于他。 “绍儿,你只放宽了心便好,不必担心林将军会予你争夺了去。 我瞧得出她志不在此,怕是早晚都会离了威武军,你……只管做你的便是。” 三日后,许六还了他的斥候队予林弋报到过后,便上了城墙自上头翻下,才行不出远,就听身后于大牛在喊了他。 回头一看心道果不其然,追上来的正是碎嘴子的于大牛。 “你怎会跟来了?” 这小子,就不能待在营中安份一点,斥候出去探察最是危险。 “怎的,我就不能来么?” 说话间,于大牛已然越过了他,生怕被落下一步。 “将军命令是予咱们斥候队的,你非我斥候队的兵士,自是不能与咱们同来。” 不能? 不能来他不也来了么? 于大牛挑了挑眉,说道。 “我来前曾与将军打了招呼,她已然允准了我跟出来。” 前提是让他完全听从许六的话。 那如何可能?被许六知晓了还不得翻了天? “真的? 你不曾骗了我么?” 许六将信将疑,并不敢完全信了他。 “瞧你说的,咱们可是兄弟,我怎会骗了你呢?” 因由有任务在身,他们不便在此多作停留,便只想着待回营之后再想将军求证,若是于大牛那小子真的是擅自跑了出来…… 被将军踹便是一定了的。 这一会出关探察,许六直接去了关隘八十里开外的地方,只是才行三十里,他突然打了停止前进的手势,小队众人动作迅速的各自的找了掩体隐蔽起来。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慢慢向他聚拢,这才瞧清楚许六先前布置的小机关,似乎是被人触动了。 “不会是畜生经过时触碰的罢?”于大牛问道。 许六果断摇头。 “畜生会留下行走的痕迹,而这里,却是隐约可见有鞋履的轮廓,却不见鞋底纹路。 这说明他们的脚上是包了布的。” 啊呸,竟还想学了他们? 于大牛很是嗤之以鼻,还不及再骂上两句,便被身边的许六一把扯住蹲了下来。 手指轻轻置于唇前,“有人来了……” 众人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果真有微微的响动自不远处传来,怕是早已发现了他们过来,准备悄悄摸上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许六只手成掌,不断变换了几个动作,打出了一组手势。 于大牛挑眉,不想听了他的命令,手已然伸向了腿间的鄣刀,却不想被许六一把按了下来。 将军曾有言,若是在五十里之内遇到了敌情,莫要多作耽搁,须尽快带了队伍返回关隘。 返回到营区的时候,林弋一行人才一踏入林弋的营房,她便掀了眼皮子开口问道。 “在何处有了发现?” “启禀将军,关外三十里。” 林弋点了点头。 心想这萧奕果然是有些脑子的,不似上一回的将领,完全就是个棒槌。 如此这般也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这一仗威武军怕是要打得极其艰难。 挥手让人退下休息,林弋走出了房门,就瞧见于大牛在她的门前晃悠,二话不说提脚便踹了过去。 “于大牛,给老子听仔细了,若是再敢有下一回,便自动自去领了五十军棍。” 于大牛吐了吐舌头跑远了。 又过了两日,烽火台上冒了浓重的炊烟,营中值守的兵士立即敲响了战鼓。 咚……咚……咚…… 战鼓连响三声,陈晋连忙从营帐中跑了出来,就见林弋的一营已然整整齐齐的立在校场之上,其他营的兵士还处于集结状态,他不由的皱了眉。 敌人迫在眉睫,林弋不及其他营的整队完毕,便挥了手,带了一众兄弟冲出了大营。 城墙上,许六见她带队赶了过来,一溜小跑了迎了过来。 “将军……” 林弋摆手止住了他的见礼。 “敌人到了哪里?” “回将军,第二个烽火起,已然不到五里了。” 林弋听了点了头,“予你队里的兄弟发信号,叫他们即刻撤回,无须再盯着了。” 许六应声离去。 林弋转过了身,立在瓮城的最上头,一营的一千士兵动作一致的抬头望着她。 “一营的兄弟们,烽火起,代表着蛮夷人打过来了……” 说着,她的目光在一众兄弟的脸上环视了一周,复又开口说道。 “我……不妨与各们交个实底,今日这一战将会是一场硬仗,敌军的人数怕是咱们的数倍,甚至是十数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6章 战鼓起 (书友们,上一章节后半部分已简单修改) “你们,可曾怕了? 若是怕了,现下便站出来,我自不会勉强了你们,我替将军做主,现下便放了你们归家。 但是,至此以后,请你莫要再向旁人提及你曾是威武军的兵,更不能提了是我林弋的手下的兵。 我林弋的兄弟不能有了一个孬种,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征询的目光再次看了过去,片刻后,她展颜一笑大声喝道。 “好,有骨气,不愧是我林弋最信任的兵。” 解下身上的披风向后随意一抛,赤色的战甲在城墙上头格外醒目。 “敌人是咱们的数倍又如何? 上一回还不是被咱们干掉了他们五万人? 斥候队的兄弟们亲眼所见,那些外族人只拉回他们兵士的尸体,就足足拉了十余日,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与咱们一样,都是人生耶娘养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了一个脑袋。 他们就比咱们多一个脑袋,多一条命么? 狗屁。 咱们的箭,射在他们的身上,照样能给他们射个窟窿出来。 咱们的横刀,砍在他们的脖子上,照样能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流出的血也是红色的,并不似他们所讲的有天神庇佑在他们的身后。” 林弋冷嗤了一声,“老子就不信了那个邪,我倒是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咱们的刀硬。” 余光瞄到了陈晋已然带队往这边而来,林弋收回了视线。 “兄弟们,既然今日上了战场,便莫怂、莫怕,只管拔了刀往他们的身上砍,若是他们攻上了城墙,便用我教授你们的技法,以一招将他们击杀,速战速决。” “杀杀杀……” 阵阵喊声掷地有声,甚至传去九霄天外。 前头瓮城传来的吼声,听得其他营的兵士为之一振,纷纷紧握了手里的横刀,决心在这一战中好好表现,争取立下功劳,或许林将军就会收了他们进了一营,又或会亲授他们武功技法呢。 城墙上,战鼓起,远处的山谷已有蛮夷人的骑兵现身。 哒哒哒…… 数不清的马匹同时跑动,所引起的共振好似能将北口关隘震裂似的。 林弋面色不动的立在城门之上,眼睛一直落在前方的骑兵身上,她身后一营的兄弟们与她一般站立的笔直,完全不为这些架势所迫。 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一个壕沟附近。 先前他们多次派出斥候往北口关隘方向探察,只要越进了十里范围,便会被一一击杀,且看不清箭矢飞来的方向。 是以,他们并不知晓关隘之前何时竟多出了一条壕沟,好多骑兵驾马来不及扯住缰绳,便连人带马接连掉了下去。 还不止,有的骑兵察觉出了前头的不对,及时地扯了马缰绳让之停下,却不想被后头随之而来的马匹顶了下去。 第一条壕沟前一片混乱,林弋觉得时机到了,便抬起了她的右手,下令道,“弓箭营听令……” 战前,陈晋曾单独寻了她,与她恳切的谈了一次。 认为她的御敌三法很是精妙,便将这一回的战事交由她来指挥,他只在旁边坐阵。 林弋自是不肯接,陈晋却一再坚持。 法子既是她想出来的,交由她来指挥最为妥当。 林弋还是摇了头,一来二去的,林弋只同意接下了弓箭营和车驽营,余下的……她直接拒了去。 “是……” 一千人齐齐应声。 他们可有了在林将军面前表现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能有了一营兵士的同等待遇。 “正前方两百步…… 放箭。” 命令即出,唰…… 一千支箭雨齐齐射出。 壕沟与两百步之内的所有骑兵,包括他们的马匹悉数中了箭,只余正中少数骑兵御马从那条小路冲了过去,只是没跑多远,便被突如而来的箭矢射于马下。 两百步开外的骑兵见了一扯缰绳调头就跑,只是他们想跑,便被身后涌过来的骑兵来了个对对碰。 怎的一个乱字了得。 噗…… 不知是谁一个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有了第一人,便会有第二人。 有些老兵守在北口关积年,不曾瞧过蛮夷的骑兵这般混乱过的,他们不过是挖了一条宽沟,以及射了一千支箭过去,便彻底将骑兵的节奏打乱,再无有一个冲锋便直攻到城下的前例。 不得不说,这一条大沟挖得好啊。 经年老兵们个个露出了笑容,对这一场战事有了不一样的期盼。 蛮夷骑兵的训练还算有素,只是乱上不到盏茶的功夫,便已然稳定了下来。 谷口处。 队伍中间渐渐闪开了一条路,两匹马并排缓缓而来。 城墙上林弋瞧得清楚,来人正是突厥的六王子颇黎,以及奚部的王长子萧奕,心里不由的暗骂自己,当初怎的不在奚王城一刀将这一对狼狈宰了呢。 “前方发生了何事?进攻为何会停下来?” 问话的是颇黎。 自有突厥的士兵答了他的问话。 “回六王子,唐人在前头的空地上挖了一条极宽的沟,咱们的马匹跃不过,已有不少连人带马掉了下去。” “沟?” 颇黎惊诧不已。 几月前他曾派了人过来查看,一切如往昔并无不妥,除了北口关隘与两年前一般,不允胡人随意出入罢了。 怎的竟凭空出现了一条鸿沟? “可否绕过去?” 出言的是萧奕。 那人连连摇头。 “那沟除了正中一条极细的路连接外,一直向两端延伸到山边的缓坡上,骑兵属实绕不过呀。” 战马又不是野鹿,可随意在山坡上行走,更有甚者在陡崖之上也似如履平地。 萧奕听了微微皱了眉,颇黎却将眉头拧得死紧。 “有多少人折损?” 那回话的兵士闻言垂了头,说话的声音不似先前一般,有些吞吐。 “回……回六王子,属下粗略的算了一下,怕是两千有余。” “你说什么?” 颇黎吼出了声,那兵士吓得一缩脖子,却单膝跪于马下不敢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7章 失了大军压境的先机 “两千?” 呛啷…… 颇黎拔出了他的佩刀,萧奕却抬手止了他。 他杀的虽是突厥的兵士,但阵前斩人,斩的还是己方的兵士,怕是会引起兵士们的不满,也会认为他们这些首领不在意他们的命。 却不料,颇黎刀尖一转指向了他。 “萧奕,这是我突厥军中之事,你莫非想要插手么?” 上一回进攻北口关,他无端折损了一员大将,而奚部呢,损失的不过一些战马,这让他如何不窝火。 是以,这一回,主攻唐北口关的先锋骑兵他主动要求换了突厥部众,既拿下了前期的指挥权,又暗合了他的小心思。 却不想一条破沟拦住了他突厥大军骑兵的去路,还未战便损失了两千余,这如何不令他恼火。 “将受伤严重与阵亡的人与马全部推入沟中,我就不信填不满它。” 闻言,萧奕不赞同的看了过去,颇黎却并不理会于他,挥了马鞭催促手下人即刻去办。 对面关隘之上,林弋将他们的意图瞧了一个清楚,却并不急着作出应对,而是等待他们将人推入再次发起冲锋之时,林弋再次抬了右手,大喝一声。 “一营,上火油。” 这是林弋先前就交予了石锤兄弟的任务,命他们带了人去山中砍一些竹子回来,制成若干竹筒每人配发,盛了火油、迷药、盐粉等用。 这一命令,弓箭营的人看傻了眼,他们果然不是林将军‘亲生的,’怎的就不予他们配上一个呢? “是……” “目标一百八十步壕沟,满弓…… 放……” 她的右手才一落下,近一千支箭身捆了蒲棒又沾了火油的箭矢飞了出去,几乎全部落进了壕沟里。 风向向北,蛮夷联军已有鼻子灵的人闻到了火油的味道,还不及吼出了声,林弋特制的防风火箭已然随之落进了壕沟之中,如火星子进入到了油锅,唰的一下火焰自沟中而起,已有冲天的架式。 林弋似是觉得火势蔓延的过慢,又搭弓射出了几支,令整条沟变成了火海。 还有一息尚存的突厥兵,被火焰灼烧痛得惨叫,远一些的突厥兵亲眼瞧了这人间炼狱,不由地对盛唐人产生了恐惧。 这还是曾任他们随意宰杀的羊群么? 究竟遇到了何人指点,竟一下子幻化成了凶狠的狼了。 壕沟里的火足足燃了近一个时辰,已经快要填满的沟变得似乎更宽了一些,处在前头一些的突厥骑兵蓦地往后退,在他们的眼中,这一条壕沟已然不是一条寻常的沟了,而是能吞噬人命的冥界。 空中飘满了烤肉的异香,突厥人个个闻之色变,更有甚者已然下了马,俯身呕吐。 安坐于马上的颇黎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不曾想了守关的陈将军会如此决绝,竟想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来对付他的骑兵。 当下拍了马,踏上了那条只可容一车过去的小路。 一路来到了关隘之下,颇黎张口便大骂了陈晋的无耻。 陈晋听了也不在意,任由城下的颇黎随意骂了去。 林弋挑了挑眉头不吭声,斜眼瞄了身边一眼。 于大牛心领神会,直接一跃上了垭口之上,立在最高处与颇黎对骂起来。 那言词新鲜的,连林弋都觉得难以入耳,气得颇黎抬手便是一箭,射向了于大牛。 早就留意颇黎动向的林弋一步上前将于大牛从上头扯了下来,嗖的一声,箭头擦着他的发顶飞了过去。 好险…… 于大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林弋见了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骂道。 “尽给老子丢脸,回去罚御箭千回。 少一支,老子把你挂在大营中予人随便瞧。” 那他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于大牛垂了头,知晓是他的本事不济,也不敢吭声了。 林弋白了他一眼,学着他的模样跳上了垭口,望着下头的颇黎嘲讽道。 “颇黎王子,许久未见你倒是一点未变,还是习惯在暗中行走,行苟且之事。” “放肆……” 说他行事苟且? 颇黎如何能忍下? 当下效仿先前,抬手拉弓一支箭矢便朝了城墙上头的林弋飞了过去。 林弋见了不躲不避,瞧得身后一众人紧张不已。 陈绍想出手将人从上头扯下来,却被陈晋给拦了下来。 下一息,就见飞至林弋眉心的箭矢在空中被她徒手抓住,箭簇掉转,她随手一甩,那支箭便急速折返了回去,瞧着竟比颇黎用强弓射出来的还要快。 颇黎不曾想了林弋竟有这一招,一时躲避不及跌于马下。 而那支箭深深的没入了马头,从另一边透出,也就是说林弋的这一招是冲着颇黎的马而去的,并未打算取了颇黎的性命。 却不想,她一时的大意,竟惹来了令她悔之晚矣的大事。 “我有一句话奉劝颇黎王子……” 不待颇黎从地上站起,林弋的声音变得淡然。 “不想重蹈覆辙的话,颇黎王子还是撤兵的好。 自此以后咱们各安两地互不相干,必要之时还可以互通有无,岂不是美事一桩? 何必要劳民伤财行厉兵秣马之事?” 这是暗指他们突厥穷兵黩武,还是暗讽他颇黎本事不济不会行军打仗?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将军的话我颇黎记下了。 只是……山水有相逢,殊不知我颇黎会再次回转?” 闻言,林弋笑颜如花,看着颇黎竟是一愣。 “六王子这句话说错了,应该说成……” 林弋的面色倏的一冷,浑身煞气陡然释放。 “天道好轮回…… 颇黎王子,突厥部联合奚与契丹,对我盛唐举兵,就不怕倒行逆施,逆天而行? 你们草原部众如此信奉长生天,你说天神这一回会依旧庇佑了你们去?” 撂下话,林弋不欲与他多言,飘飘然落于城墙之上。 本以为今日会带领了部众经历苦战,却不想突厥的六王子行事竟是这般急切。 都说事缓则圆,他这一急却已失了大军压境的先机。 林弋却在其中瞧出了旁的,那突厥王的身子……怕是时日无多了。 “一营全体,回营……”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避讳着城墙下头的颇黎,大剌剌带着一营的人回了威武大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8章 箭矢三万还六万 北口关隘,城墙下。 颇黎一口气哽在了喉咙,憋得他的脸色铁青,这个该死的盛唐人,竟诅咒部族失了长生天的庇佑。 想到临行前父王的病情,他不由的攥紧了拳头,一甩衣袖便折返而行。 他阿史那颇黎,从未如此被人折辱。 他要回去立即传信,将周边各部的兵力悉数抽调至此,定要报了今日那一箭之仇。 哒哒哒…… 有马蹄声传来,是他的部下带了新的马匹赶了过来。 颇黎强忍着拔刀杀人的冲动,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马鞭狠狠抽于马身,一声嘶鸣后,带出了一串尘烟。 这一边颇黎回到了军中,不顾萧奕的劝阻立即下令大军原地安营扎寨,另一边,林弋带着一营回到了营中,抬头望了望天,便对着一营众人挥了挥手,一步三晃的往她的营房中走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身后便响起了两道急切的声音。 林弋一回头,就见弓箭营和车驽营的两个营头快步的从后头追了过来,她的眉头微动,眼珠子在眼框里转了个个儿。 “二位营校,唤住本将可是有事?” 林弋是有圣旨正式册封的宣威将军,与陈晋一般有资格以本将自称。 闻言,二人收住了脚,相互对视了一眼单膝跪地以军礼行之。 “林将军还不曾与我二营下了命令,是以,咱们过来请林将军示下的。” “哦?” 林弋垂了眼。 “我若是不曾记错,二位并非我的麾下,何以前来向我请示呀?” 她的官腔打的十足,若是此时长清在场的话,定会立即送她白眼数枚。 呃…… 那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可是战前将军曾下了令,命我二营听从林将军的调动,如今大敌当前,咱们自是要继续听从林将军的安排。” 听他们这般说,林弋轻哦了一声,便转身继续往回走。 还跪在地上的二人不明就理,一时愣了待在了原地。 于大牛等九人知晓自家将军的意思,便上前将地上的二人扯了起来。 “哎呦喂,二位校尉快些起来,咱们将军已然走远了。” 那二人听了这一声,齐齐翻了个白眼,衣摆一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不待于大牛继续说些什么,马二愣子上前一步将他扯开,斜了他一眼后,转头对着弓箭营和驽营的两个校尉恭敬说道。 “二们营校,将军已然下令了,大家自是要解散回去休息。” “休息?” 马二愣子恍然,于是笑着解释了一句,“就是各自回各自的营房歇下。” 两个营的校尉一脸茫然之色,大战过后,不应立即召了手下总结陈情么? 怎的还回了营房睡上了觉了? 二人虽不曾言语,但马二愣子还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不待他多说一句,就被于大牛一把给扯开了。 “嗐,你绕这些弯子干嘛?” 说着,他转过了头,对着二人笑嘻嘻的,“说白了,咱们将军的意思就是让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只要不出了营门,随便咱们怎么折腾。” “就是如此?” “是呀,不然如何? 难不成凑在一起练兵么? 今日之战咱们虽是牛刀小试,却也是正经出了力的,自是要回营房歇着了。 我说二位营校,也早些回着歇着罢。” 叨叨完,于大牛与其他的几个兄弟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将军那人他们自是了解,敌军就在几里之处,他们将军怎会安心在营房里睡大觉? 偏偏她还就是那般做了,只能说明一处,今儿夜里她必定要有所行动。 林弋的这一脾性不仅他们九人知晓,一营上下皆知。 果不其然,天才一擦黑,林弋营房的门便开了,她从里头晃了出来,甫一踏出门,还不及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见门边蹲了两个人,唬得她险些跳了起来。 定睛细细瞧了瞧,原是弓箭营和车驽营的两个校尉,她的眼珠子再次动了动。 “林……” 二人见她出了屋子,急急的想上前见礼,却因蹲了许久,双腿早已麻木了,二人险些脸触了地啃上一嘴泥。 “行了……” 林弋摆手制止了他们,学着他们的样子蹲了下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我知晓你们的意思,但我不能带了你们同去。 不过呢……” 手指落于下巴上,不自觉的摩挲。 “你们可以给予我支援,按我营中的人数每人一个胡禄。” 那便是近三万支箭矢,平均算下他们须各出一万五千支。 那便是正常配发的半数了。 威武军中只有弓箭营特殊,兵士每人皆有两个胡禄的定数,全营总共箭矢六万支。 “林将军有需,咱们自是无偿供予,但将军得带了咱们同往。” 开口的是弓箭营的营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紧接着又改了口。 “咱们弓箭营个个都是神弓手,且比车驽轻便,活动便宜。” 这话车驽营的校尉如何能认,当即就想张口驳斥,林弋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这话说得不错,车驽行驶的确笨重,但车驽有车驽的妙用,这一点子旁的替代不了。” 说着,她又瞧了弓箭营的营头,“箭矢三万支,算我予你们营借的,待明日晨起,我归还你六万。” “将军此言当真?” 林弋点了头,“本将说话自然作数。” 弓箭营一手拍在了腿上,当即起身便欲回营命人抬了胡禄过来。 林弋却再次拦了他。 “莫急,我还有个要求? 等下虽不能带了你们同去,但却需要你们帮个小忙,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忙……” 夜阑寂静。 连写数封信的颇黎,才一在床铺上歇下,耳边倏的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惊得他一轱辘便从床上弹了起来,外裳也来不及穿,一个箭步便冲出了营帐。 “报…… 敌军来袭……” 自有人高声禀报。 颇黎难以置信。 那样宽的壕沟那些唐人要如何越过?莫不是打了幌子假作声势? 颇黎一溜小跑来到了营前,与奚部的萧奕碰了个对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9章 晋升? “王长子,他们果真打过来了?” 萧奕拧紧了眉头。 “说不准,你瞧那头尘土弥漫,的确似是有大批的人在跑动。” 营地里燃了不少篝火,却也照不到远处的关隘,反而看得更不清楚。 颇黎的眼珠子不断放大,却只能瞧了远处的夜色的确不似别处,还有尘土飞扬的感觉。 “该死,今日怎的不见了月亮,竟连颗星星也瞧不见?” 如若不然,他也能借了月光瞧了清楚,也不会如现下一般,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放箭罢? 不管他们是否杀将过来,必须放箭阻止。” 萧奕这话颇黎也很赞同,当下命令弓箭队列阵。 唰…… 数万支箭矢齐发。 在些许惨叫声过后,对面蓦地静了下来,谁也不不知是何种境遇,只作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 颇黎暗暗翻了个白眼。 白日里城墙上的红衣唐人如此嚣张,不曾想是一个善行苟且之事的小人,竟妄想趁了夜色偷袭他们的大营? 有他颇黎在,如何能让那般小人得逞? “王长子,天色不早了,早些回营歇下罢。” 说完,颇黎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被萧奕给唤住了。 “六王子,还是下令大军后撤罢。 这里离北口关隘过于近了,总归于咱们是不利的。” 颇黎迟疑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 “王长子,我倒是盼着他们真的攻过来呢。 威武军只有一万之数,咱们联军却有七万,以一敌七,就是用刀砍也能把他们剁成了肉泥了。”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萧奕见状点了头,与他作别各自回了营中。 只是才一躺下,又有漫天的喊杀声冲天而起,这一回的声音似是比先前更大了一些,人也好似离得更近了。 “放箭…… 放箭……” 颇黎人还不及从营帐中窜出,就一连数声大喊放箭。 那些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兵士慌忙执起了弓,二话不说开弓御箭,完全不似先前那般齐整。 几波箭矢飞出,黑暗便逐渐趋于平静,一众人属实分不清前头是否真的有人存在。 静,真的很静。 大家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好在现下处于夏夜,不然数万人个个衣着单薄立于暮色之中,说不准会冻个好歹呢。 正想着,还是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是后夜的风冷寒了身,还是被墨色的夜幕唬得心发毛。 又过了许久,还是不见一丝动静,这一回萧奕倒是先一步回了营帐,进去之后却是直接命了人立即拾掇归置,他要带了奚部大军连夜后撤。 他的直觉起了微妙,心里有个声音叫他快些离开。 那感觉愈发的强烈,他几步掀了帘子高声喊了人。 只是他才一开口,耳边便有破空的声音传出。 “敌袭…… 避箭……” 却不想,这一切终究还是迟了。 细密的箭矢如雨滴一般落下,令众人无处可躲…… 惨叫声不绝于耳。 因着谷口处蛮夷的营地里燃了篝火,城墙上的一众人将对方营地里的情形瞧了个清楚,也不知是谁猛地浑身打了个颤,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还好林将军生在盛唐……” 是呀,若是林将军身在蛮夷的阵营,此时的北口关隘怕早就被她破城攻入了。 立于城墙上的陈晋看了身边自家儿子一眼,心想同样是小辈,怎的差距如此之大呢? 同时他又暗恨自家儿子的无用,竟没了本事赢得小女娘的青睐,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竟与他陈家不沾边。 重重的一声冷哼,陈晋不解气的给了自家儿子一脚。 “自即日起,守关的活计便交予你了,但凡有一点子差池,老子只予你是问。” 又踹了他一脚,陈晋这才回了大营。 身边有跟了陈绍多年的亲卫看不过眼,替他打了抱不平。 “怨不得将军,属实是我不与他争气。 经这一战,咱们威武军的林将军,怕是又要再次晋升了。” 晋升? 那岂不是要胜过将军了,这如何能使得? 莫说威武军是将军多年的心血,朝廷岂敢将之随意夺了去? 那亲卫欲要再说,陈绍抬手止了他。 “林将军领兵的才能有目共睹,且她对敌之策是你我所不及的,朝廷下旨升她的职,我陈绍服气,将军自是也服气,我陈家绝无怨言。” 天边微微泛了白,林弋带了一营的兵士顺着他们惯于行走的路线攀上城墙,才一上来,就瞧着弓箭营的校尉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在发着光。 林弋料到了他的意图,大手一挥决定送了他这个人情。 “本将说话算话,所得箭矢皆归于弓箭营,但一营今夜用的六万,你得给老子补齐了。” 城墙下头密密麻麻的,地上插了数不清的箭矢,直到关隘的城门开了,躲在掩体中的兵士才在于大牛的带领下爬了出来。 说是掩体,实则就是几个能容人的深坑,上头用了沙袋木板制成的盖子,将整个坑遮挡严实,却也是斜制的,一端被石块垫得老高,却不会有一支箭矢射入。 行至关隘城门上的林弋见了轻哼一声,“若是再有对长官不敬,下一回,我直接把你丢入敌营中。”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下头的于大牛却听得清晰入耳,不禁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对着上头大喊一声。 “将军,属下知错了,再不敢有下回了。” 林弋理也不理了他,对着身后跟着的弓箭营校尉微一颔首,转身走下了瓮城。 幽州,节度使府。 沈曜读了陈晋命人送来的战报,大掌一伸落于身前的书案一连三声叫了好,随后响起的笑声,似是能传于府中各个角落。 急步在屋中来回的踱步,沈曜猛的顿住了脚。 “不愧是老子看中的儿媳妇。 来人,使人去把老子的私库开了,把里面好东西尽数翻找出来,统统给老子送去林家,算作我沈家给意儿的聘礼。” 交待过后,他又坐回案后提了笔,却迟迟落不下去。 意儿才得了封赏,若是再立新功,怕是要入了朝中某些人的眼中,那岂不是…… 那可不成。 卷入朝堂的争斗可不是个好事,他得为了小女娘着想。 想通了其中的褃节,手中的笔尖落于纸上,唰唰几笔写了暗语,遣了人连夜送予檀州威武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0章 以鼓传令 阿史那颇黎在林弋的手上接连吃了亏,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望着他身后的十数万突厥勇士,那口气才终于吐了出来。 “王长子,你们奚部莫不是无人了? 才折损了几万而已,怎的?奚王是再也派不出兵了么?” 前两日夜里,营地突然遭了唐军的箭袭,致使两部族各折损了几万人,现下他的援军已然抵达,奚部这一边却迟迟不见援军的人影。 “六王子,你我两部现下同仇敌忾,说话时还是多注意分寸,免得伤了两部族的和气。” 颇黎不予他颜面,萧奕自是不会回以好脸色,二人身份地位相当,谁也不比谁低了去。 对他的话颇黎很是不屑。 如今的他重兵在手,拿下北口关隘是迟早的事,若不是父王一再嘱咐于他要与草原其他两部‘和睦相处,’他头一个要灭的就是生存于夹缝当中的奚。 “王长子说的是极,但…… 眼下两部兵力悬殊,此番攻城怕是要以我突厥为主了,那城破以后的事……” 颇黎不曾接着往下说,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攻城时不出力,还想在战后分得一杯羹,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闻言,萧奕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他本就不主张战事,在父亲同意与突厥部联合举兵之时,便寻了他予他分析了利弊,认为盛唐无论是从国力、财力还是兵力方面,都远远超过三部的总数,这一回,他们怕是讨不得好处。 对此,奚王也颇为赞同,但他也有了他的顾虑。 突厥人野心勃勃,早就对南面的盛唐起了觊觎之心,这一回奚部若是拒了他们的联合意愿,怕是突厥王会先行攻打他们奚部。 与其如此,倒不如假意与之联合,让突厥人觉得他们奚部势弱,一旦时机成熟,说不准可坐收渔翁之利呢。 “六王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战……我们奚部退出,破城之后的好处我奚部一钱不取,你看如何?” 颇黎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道萧奕还算识相。 “可…… 城破后你我共同入城,至于下一战……我们再行商议。” 诸事已定,萧奕挥了手下命奚部军队把路让开,将主战场腾挪了给突厥人。 见萧奕又命了人安营扎寨,颇黎直接挑了眉。 “王长子,不与我一同前去么?” 瞧瞧他是如何拿下北口关隘,再瞧了他是如何教训那个该死的红衣人。 “不了。 一个小小的北口关不足以挡了突厥大军的进程,我还是待在营中安心观战罢。” 人既不愿去,他也不必再劝。 “也罢,那王长子就安心待于营中补眠罢,免得被几支箭骇得夜不能眠。” 撂下话,他拔了身上的佩刀向前一挥,十数万突厥兵齐齐大吼一声,正式向北口关隘发起了进攻。 城墙上,林弋早就得了属下的禀报,得知了蛮夷后续援军已然抵达的消息。 “将军,这一战可是有了应对之法?” 林弋说得含蓄,陈晋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林将军,我已然向幽州发了求援信,相信节度使自有考量,当务之急是如何在援军抵达前撑住,至少一日的工夫。” 一日? 林弋却觉得陈晋估少了余量。 据她所知,幽州经略军悉数被朝廷调去了平州驻守山海关,那边敌军一日不撤兵,他们便不可撤离。 至于临近的妫州、蓟州驻军加起来也就两万一千人,即便调过来怕也是杯水车薪。 但她却不会直言驳了陈晋的话。 “将军说的是,现下还是命人燃了烽火罢,也让百姓们知晓了有敌来袭。” 这里的百姓,指是提奚城以外的民众。 以烽火传递军情,比八百里快马还要快上一些。 “是及,是得燃了烽火。” 陈晋即刻命人去办,他又接着对林弋说道。 “林将军,这一战仍交由你来指挥……” 还不及林弋出言,他已然抬了手,这时,远处传来了呼隆的声音,应是马匹奔跑发出的动静。 敌军开始攻城了。 一切以守城为主,林弋也不多作纠结,直接单膝及地行了个军礼。 “将军有命,弋莫敢不从,只请将军在身后坐阵,指点于弋。” 呼隆隆…… 呼隆隆…… 这声音愈发的近了,率先闯入前方谷口的不是蛮夷的骑兵,而是一群白花花的物什,竟是…… 连成片的羊群? 这是想用羊来填他们布下的壕沟么? 林弋扯了扯唇角,以他们的榆木脑子,怕是只能想出这么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办法了。 羊奔跑起来比牛还要快上一些,几里的距离几乎转瞬即至。 很快,便来到了第一道壕沟面前,成群结队的羊接二连三的掉了进去,即便已有羊止住了脚,还是被后头的羊顶了下去。 不知有多少羊被填了坑,林弋淡定的望着前方,心中无比的安定。 她现下是一军的主帅,面对敌军她若是慌了,那她身后的一众兵士便失了主心骨,主心骨一失,又何谈守得了城? 第一道壕沟被填满,后头还有大批的羊群被撵了过来。 此时的林弋很想知晓这主意究竟出于谁人之手,以为区区牲畜便能难倒于她么。 眼见着羊群后头有骑兵现身,林弋抬了手吼了一声,“火油准备……” 一营的兵士取了沾满火油的箭矢,拉满了弓。 “目标一百八十步壕沟,放……” 千支箭矢射出,林弋随之取了她特制的箭矢,将第一道壕沟点燃。 冲过第一道壕沟的羊群接着向前跑,林弋不在意,由着它们往前冲,只因还有一条壕沟可拦下它们的去路。 羊群失了作用,阿史那颇黎见了咒骂一声,命人上山砍树改造攻城梯,将其加宽再搭上木板,再命人赶制新的攻城梯出来。 好一番折腾过后,林弋瞧见他们拿的长家伙出来,心下不由的好笑,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 “钱三,传令擂鼓两遍。” 鼓声即是命令,即便被对面的敌军听了去,也不知晓她要传达的含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1章 寻个乐子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闻声,城墙上的兵士悉数猫了腰,躲进了事先搭建好的掩体之中。 处于瓮城下的兵士则是举起了御敌用的塔盾,以避空中飞下的箭雨。 骑兵来到第一道壕沟前,二话不说拉满了弓便射。 箭矢如雨一般的落下,却未达到预料当中的效果,当然,这一切远在谷口处的颇黎并不知晓,此时的他正为他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同时下令改造的速度。 很快,数十个长约十来丈宽约一丈有余的桥状板改制完成,在箭矢不断攻击的配合下架到了第一条壕沟之上。 好在先前的羊群被烧得差不多了,不然这些个桥还搭建不得呢。 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颇黎恼恨不已,再一次催促加紧攻城。前骑兵已然越过了第一道壕沟,正往第二道壕沟挺近。 箭矢停止,林弋喊了钱三以鼓传令,城门吱吱开启,数十驾马车驶出了城门,后头牵引着的重型车弩。 前头的骑兵瞧见这一架势,欲先发制人对付车弩营,城墙上头的林弋却先他们一步命人放了箭,让先头的骑兵无暇顾及。 鼓声再次响起,数十驾车弩共同齐发,予快速行近当中的骑兵予以重击,即便有些许漏网之鱼,也被一营的弓箭射于马下。 眼见着这一波的攻势败下阵来,颇黎阴着一张脸再次命人递了信出去。 他如今与这北口关的守军杠上了,势必要拿下这北口关。 第一波攻势渐渐退去,城墙上已有了兵士欢呼出声。 不多时,打远处跑来一匹马,直往他们城下而来。 于大牛欲一箭结果了它,林弋却摆了手。 “莫急,我倒要看看这六王子究竟要耍何花样。” 马匹来到了城下,一个人兀地自翻身于马上,原来他一直藏身于马侧,怕被弓箭手当成了箭靶子。 那人抬头望着城墙上一片红的唐兵,不由地吞咽了口水,心下胆已生寒却又不敢不听从六王子的命令,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 “我奉六王子的命令,邀请贵方主将一战。”说着,举起他手中的羊皮卷,予城上的人查看。 这是换花样了? 林弋眉头动了动,这颇黎怕是打着应战之进放冷箭的盘算罢? “于大牛,朝来人喊话,就说本将应了。” “将军……” 九人欲要出言阻止,林弋脑袋一摆命令他继续。 冷兵器时代,战场之上极重视下战书一事,若是对方正经下了战书,不应战出战,则视为弃权认输,也就等同于大开城门放突厥人入关。 “城下的小子你给老子听着,我家将军应了,叫你们主将尽管放马过来。” 那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驾了马又哒哒跑了回去。 “将军,那什么六王子定是不怀好意,你怎的能应下出战呢?” 说话的是于大牛。 他们九人跟在林弋身边最久,平时也最是亲近,即便他说话有些逾矩,林弋也不会太过在意,只因她知晓兄弟们是在为她担心。 “无妨,无非就是打着暗箭伤人的盘算,最多在箭身抹上剧毒,行苟且之事罢了。” 闻言,众人瞠目结舌,他们怎的就不曾想到用毒上头? “咱们是未备下毒药,但咱们不是有了迷药和致幻剂么?等下就招呼到那个王子的身上。” 说着,九人已经围成了一圈,开始商议要如何行事,林弋笑着摇了摇头,不曾说出对方有拖延的意图。 颇黎再一次骑马来于城下,抬头望向上方。 “本人阿史那颇黎,是我突厥部六王子,现请威武军守将出关一战。” 林弋才想开口,她身边的陈晋抢在了她的前头应声。 “本将是威武军中的主将,这就出关与你一战。” 颇黎? 那一身赤甲的年轻人并非主将,却接连指挥了兵士御敌。 “陈将军莫要糊弄于我,我说的是你身边身着赤甲的年轻人。” 闻言,林弋翻了翻眼睛。 竟言她是年轻人? 就好像他比自己长一辈似的,也不怕瞎占便宜提前把自己给送走。 “颇黎王子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了,本将便是威武军中的主将,难不成你是要毁约么?” “陈将军言重了,先前是我的传令兵出了错,我要约战的是你身边的那个人,无论他身负何职,我只与他一人比试。” 这是认准了她了? 林弋扬了扬眉,拱手谢了陈晋的维护之意,也不下城墙自城门而出,而是翻身轻轻跃下。 落地无声。 好厉害的轻功。 颇黎紧了紧手中的刀,不禁给了身旁与他同来的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见机行事。 那人轻轻点了头,林弋却视而不见。 不是她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实是她还不曾把这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她之所以痛快应战,就是想细瞧了颇黎吃惊的样子而已。 这边关的生活属实太过无聊了,她得寻个乐子开开心。 “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颇黎端坐于马上,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觉得马下之人一身的气势直逼他的面门。 “颇黎王子贵人忘事。 曩日沧州匆匆一面,颇黎王子手上可是戴了一只狼头戒指呢。” 闻言,阿史那颇黎双眼不由的骤缩,脑中快速回想他究竟何时曾见过这人。 他的微表情难逃林弋的火眼,微微一笑替他解了惑,免得他头发都想掉了也想不出个结果来。 “沧海阁,二楼外,颇黎王子在暗处偷听了旁人的谈话。” 这话一出,颇黎失去了表情管理,脸部肌肉不停的抽动,惊得他张大了嘴巴吐不出一个字。 看…… 她就知道这人会是这般模样,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 林弋展颜,应了那一句倾城一笑百媚生。 “你竟是那名女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再次一变,“你是萧奕带在身边的那个……在宫宴上一舞胡璇的女子。” 这话林弋才不会认呢。 她可是去了奚王城搞破坏的,自是不会傻到当面认下,即便对方已将她认出,谁让她额间的那一抹红如此特殊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2章 迁离提奚百姓 “是与不是,又当如何?” 颇黎欲再开口应话,林弋却不予了他这个机会。 “六王子以身置险只为了拖延,本将很是佩服,但…… 抱歉,本将有职责在身,无暇顾忌六王子的盘算,咱们这便开始比试罢。” 乐子她也瞧了,自是不耐于与他周旋,自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盘算戳破。 听她这么说,一直处于戒备当中的颇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唰的一下子抽出了他的佩刀,腿夹马腹挥刀便朝林弋砍了过来。 林弋见了冷哼一声,挑战一事果然如她所料,是阿史那颇黎的一个小伎俩。 这一回林弋并未取了她的烈阳,而是一挥衣袖以内力将一旁看似观战的侍卫们击飞了。 适才还暗自得意他的小计谋就要得逞了,却不想倏见一旁他的人竟在马上倒飞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 颇黎呆了一呆,心中有事一时不查竟驾了马错过了林弋。 两方生死比试之时竟还能如此的不走心? 莫说两边对立的大军想不到,就连其中之一的林弋同样也不曾料到会是这样,摇了摇头,对着正在扯着马缰绳回转的颇黎击出一掌,强劲的掌风同样将他带飞。 战书已履且胜负已分,林弋便无再继续留下的必要,单脚点地跃起回到了城墙之上,她顾不得与旁人寒暄,而是直接将目光对向了陈晋。 “将军,先前将军曾说这一战交由我来指挥,不知将军所言是否当真?” “这如何能作假?本将言出必行。” 林弋点了头,忽然,她的面色就是一凛,大声喝道,“石锤、汪展、钱三,蔡安,出列……” “到……” 听到命令,四人相继小跑着过来,来到林弋的身后啪的便是一个立正。 听到动静,林弋转了身,自腰间抽出一页纸递了过去,“即刻按上头的人名点了人去城下待命。” “将军……”四人齐齐喊出了声。 他们四人当中除了石锤其余三个都是家中的独子,他们三家皆是军户子,若是不依律出至营中从军,他们的阿耶便要前来,这一境况他家将军自是知晓。 “怎么,你们竟敢抗命?” 四人连连摇头,但他们想与将军共同进退,而不是被他家将军支离。 “滚,莫要叫老子说第二遍,我的脾气你们是知晓的。” 林弋冷了脸,汪展三人脚跟一磕领了军令下去点兵。 瞧着仍立在原地的石锤,林弋目光凌厉,“石锤,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么?” “自然不是。 将军,我虽是家中最小的,但我阿兄却没有我壮实,我想跟在将军的身边杀敌立功。” 其实不然,而是石头已娶了妻生了子,他却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林弋定定看了他两眼,点了头。 “可…… 那便换石头前去。” 将军竟允了他,石锤欢喜的竟忘了行礼,奔着石头跑了过去。 安排了她的兄弟,林弋转身先是看了陈晋一眼,又把视线定在了陈绍的身上。 “副将陈绍听令…… 本将命你带队,在一个时辰之内迁走提奚城中所有百姓,且一路护送他们赶往幽州城。” 被同是副将的小女娘下了命令,陈绍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她的意思。 “不成,我是军中的副将,大战在即,如何能离得了?” “陈绍,本将问你,咱们一军之人苦守边境所为何人?” 这道理陈绍如何不知? 但他如何在阵前留下父亲与一军的将士独自去逃生? 林弋见他不答,而是将头转向了一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槽…… 林弋也不予他多说,而是呛啷一声拔出了她的烈阳。 “陈绍,本将受当今圣旨亲封宣威将军,无论是品级还是封号,本将都越过了你,况,主将已然予本将绝对的指挥权。 你若是执意抗命,本将这便当着众兵士的面前执行军纪,将你就地正法。” 烈阳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陈绍知晓林弋这是逼他接下命令,当即垂头耷脑弱弱的唤了一声父亲。 陈晋简直没眼看了,白了一眼自家儿子,哼道。 “读书多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以为林将军交予你的任务简单? 一城的百姓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带离,普通兵士可办不到的。 行了,莫要再耽搁下去,误了大事莫说林将军要军法处置于你,就是老子也要砍了你的。” “是…… 末将领命。” 陈绍并未急着走,而是盯着林弋看,猜到了她还有话要交待于。 果不其然,林弋抬手在脖子上扯下了一枚白玉坠子。 “本将将提奚城中的百姓交予你了。 若是在幽州城安置的不顺利,便设法将其送至经略军中沈樉将军的手上,他自会想了法子予以妥善安置。” 说着,她又自腰间掏出了两封信递了过去。 “劳烦将军将其交予经略军中林平校尉,他是我的阿兄,拜托了。” 交待清楚,林弋倏地一下转过了身,就见于大牛、马二愣子、田大壮、许六、石锤立成一排,正静静的看着她。 林弋微微一笑,“你们可曾怨怪于我?” 四人摇了摇头,比起离开,他们宁愿与将军同在。 “好…… 各自去准备罢,这一回老子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神机箭的厉害。” 日头正中,午时已至。 林弋望着远方不断涌出的敌军,竟不知不觉轻笑出了声,不曾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仿佛在看一群自不量力的蝼蚁。 呼隆隆…… 又是先前的招式,只这一回跟在他们打头阵的不是突厥骑兵,更不是连成片的羊群,而是挥舞着弯刀扛着改造过后的攻城梯的步兵。 人数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林弋静待他们快要闯到第一条壕沟前,既已进入了射程便扬了扬手,命弓箭营射了一波箭雨。 千支箭矢落下,带走了近千条性命,突厥兵似是无所畏惧,再次涌上一批人接着往前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3章 兵临城下 攻城梯还来不及搭建,便被下一波抵达的箭雨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壕沟前的尸身似是要堆成了山,弓箭营也用光了他们的第一个胡禄。 望着继续涌入的突厥步兵,林弋大致猜了阿史那颇黎的目的,却对此嗤之以鼻。 以人命消耗己方的战斗力,亏得这六王子能想得出来。 身为将者,她永远不会以牺牲她的士兵为代价,更不会视他们的生命于无物。 手段不错,却是用错了地方,殊不知林弋为这一战早就做足了准备,单就箭矢这一项,平均下来威武军中便可每人配备两个胡禄,当然,其中近半数是颇黎与萧奕‘无偿赠予’。 “命,二营、三营接替弓箭营,弓箭营与车弩营出城,等待本将的号令。” 林弋在关隘城墙上作出部署,另一边敌营当中的颇黎正听侍卫禀报过来的消息。 先前他便遣了人调了周边的几支军队过来,就连攻打平州山海关的骑兵也被他调离,他接连在林弋的手中吃了暗亏,无论如何都要破了这北郑隘,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如此这般,攻打山海关的主要兵力骤减,只余下契丹两万步兵及一万骑兵继续袭扰山海关。 五感超常的沈樉察觉出敌营的异样,却想不到这些人竟被人调走攻打小女娘所在的北口关。 沈樉召了一众手下商议了对策,决定以主动出击的方式拿下山海关外的敌军,契丹军顺势往营中撤退之时,沈樉下令城门大开,他带着骑兵在前头冲,空中有十数架神机箭共同发力。 不到两个时辰,便彻底闯入了契丹军队的中军营帐。 沈樉出师取得大捷,林弋却还带着威武军在关隘城墙上苦苦坚持。 两个时辰后,许六小跑着来到了林弋的身旁,压着声音将斥候带回来的消息禀报于林弋知晓。 林弋听了拧了眉。 “不是说让所有的斥候全部撤回么? 你怎的还派了他们出关?” 关外到处都是敌人,若是一个不察落入到敌军的手中,怕是会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将军放心,咱们多绕了些路,外族人察觉不出。” “话虽如此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们队每一个斥候,皆是我精心培养悉心教导而得的,即便予我了千金万金也换不去。” 闻言,许六挠了挠头。 “将军息怒,属下知错了,兄弟们也是想为将军分忧,这才与我商量了要出关探察。” 这一点林弋岂会不知,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拍。 “送回来的兄弟去往安全的地方歇着,如若我算得不错,等下突厥人会在垂暮时分偃旗息鼓,至后夜或是晨曦时再行攻打之事。” 这是要学了他们搞偷袭么? 几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曾有了一人喧之于口,有些事彼此明白无需摆到明面上来。 果然如林弋所料,日头才一坠于西,突厥步兵便止了攻势。 此时留在第一条壕沟前的突厥兵士尸体,怕是已有了数万之众,所换来的效果,他们已然成功的在第一条壕沟上架设了数十条由攻城梯搭建的架桥。 短暂休息,陈晋命伙头营把吃食运送到了城墙之上。 林弋边嚼着用黍米面制成的饼子,边对着陈晋说着她下一步的打算。 “将军,接下来务必要加强两侧城墙上的防守了,尤其是连着山体的部分,之前偷袭的行进路线,怕是已然被突厥人给寻到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经常出入之处?” “是的,将军,人过留痕呐。 即便我的人再小心清理,却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时日久了被突厥人寻到也不奇怪。” 这担心并无道理,陈晋知晓林弋分身乏术,顾得主战场便顾不得两侧的城墙,便出言安了她的心。 “放心罢,等下我召了四五、六七四个营的营校,细细嘱咐于他们巡好城墙,不叫蛮夷人趁机爬了上来。” “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辛苦将军多操些心,莫叫咱们处了腹背受敌的境遇。” 对此,陈晋不置可否,当下便起身去叫了四营的校尉过来交办此事。 林弋吃了些饼子,又嚼了两块肉干,便倚在城墙上闭了眼睛小憩片刻。 睡着睡着,便睡实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提着烈阳在北口关隘杀了不知多少人,身边的兄弟早已不知他们的踪影。 林弋仔细一看,他们倒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突厥人惯用的弯刀或是几支箭矢。 就在林弋浑身力气耗尽,一柄刀朝着她的面门劈过来的时候,林弋以为她也要与兄弟们同去了,却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口吐鲜血倒在了她的身上。 林弋蓦地被吓得从梦中清醒,有些后悔不应叫陈绍带了信给之安。 好在平州离北口关很远,即便得了信赶了过来,这里的战事怕是已然了了罢。 林弋坐直了身体,将搭在身上的披风扯下盖在身边石锤他们的身上。 援军? 她整日忙于关隘御敌,竟将这般重要的事给扔脑后去了。 后又一想,若是陈将军收到有援军要来驰援的消息,怕是早就嚷嚷了出来,又怎么任由她对陈绍的安排。 有轻微的响动入了耳,林弋闭眼以五感探察,发现突厥人改制的攻城梯已然搭建在了第二条壕沟之前,至此,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踹了身边的于大牛一脚。 于大牛猛的晃了脑袋,一下子自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用眼神询问林弋有何交待。 林弋打了几组手势,于大牛得令离开,边走边叫醒睡实了的兄弟们,传达了将军的命令。 城墙下,突厥兵正猫着腰躬着身体往前快步走着,彼此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 在行过第二条壕沟的时候,已然已是兵临城下了。 城墙上的威武军齐齐的躲在掩体之中,待他们的箭矢消耗的差不多了,林弋这才下令弓箭营在瓮城中予以反击。 反击的间隙,突厥的第二梯队骑兵已然在谷口集结,只待进攻的号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4章 到处都是血,染红了长城,染红了一片天 立于城墙林弋远远望去,眼睛盯着对面的那些突厥骑兵。 这一日终将来临,她需完成她最后的使命。 哒哒……哒哒……哒哒…… 这一回的骑兵与先前的那些不同,竟浑然带了慑人的气势,应是突厥部最精良的骑兵,又或是阿史那颇黎最后的杀手锏,他最后的底牌。 竟是这般的重视她么? 林弋勾了勾唇角。 一个小小的北口关,竟引得突厥人如此重视? 还是这里有什么值得蛮夷必争的因由? 大敌当前,林弋的脑中始终在琢磨着如何应战,是吧,并未在这上头细究。 呼隆……呼隆……呼隆…… 马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林弋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然后重重落下。 鼓声起,车弩营就位,数十架车弩齐齐发射,重弩所过之处或步兵或骑兵,皆逃不得身体被箭矢穿透的下场。 无数的突厥人成片的倒下,颇黎见了不由的直咬牙,当即命人将攻城用的投石器用马拉出来。 这是突厥比照细作自盛唐工部窃出来的图纸制成的,虽只制出了十余架,却是好用的很,只要往前再推进一些,投石器抛出的石头便会直接砸到守关的城墙上。 “还愣着作甚? 快些予我狠狠的对付他们的车弩。” 这些没眼色的家伙,颇黎气得一鞭子挥了出去。 鞭子挨到了身上,为首之人立即命了投手估量投射距离,觉得距离有些远,当下禀报了上去让马匹再把投石器往前拉上三十步。 待到了位置,那人即调整好角度,又命装填的兵士拉动投石器,待拉满了,他一刀砍断了绳索,投石器上的石块便被快速的投掷了出去。 嗵……嗵……嗵…… 巨大的石块接连被抛了过来,林弋见之快速打了手势,下令兵士们将城墙上的神机箭点燃。 接连响起的堪比雷声的巨响,惊着了正在奔跑当中的马儿,或嘶鸣,或加速窜行,或与旁边的撞到了一起。 嗖嗖嗖…… 箭矢被神机弹射而出,裹挟着凌厉在空中滑过,直直落于七百步开外突厥人的身上,完成了赋予它们的使命。 不断有步兵、骑兵相继倒下,就连才发射一波巨石的投石器,也被神机箭所覆盖,装填的兵士死的死、伤的伤,投石器成了摆设。 先前还自信满满的颇黎,此时他一张脸竟满是难掩震惊之色。 这是何物? 他怎的不曾见过? 为何连他派去唐国的细作也不曾将这一消息传递回来? 巨响接连不停,就好似年关时分京安城中放的爆竹。 颇黎有些庆幸,好在那物什的射程只有那般距离,若是再远上一些,以他现下所处的位置,即便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因着林弋的御敌三法颇为有效,威武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夺去了数万突厥人的性命,即便如此,也不见了颇黎有退兵之意。 此时的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望着前方的战况的同时,视线不由的瞥向了一旁。 这一战他择选了花开并蒂的打法,一面安排大部队于关隘的正面发起攻击。 另一面,便如林弋事先料想的那般,寻到了斥候在山林中往来的路线,遣了少部分兵士费力扛了攻城梯同去,悄悄的摸上了城墙。 耳边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响,林弋转头望去心下不由的就是一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正面的防守她做得再完善,也免不了旁人的疏忽。 陈将军呢? 他不是说过城墙两侧的防御全部交由他么? 莫不是…… 林弋果断摇了头,不认为陈晋老将军会行下叛国之事,多半将军这会子已然出了意外。 林弋所料不差。 自从与林弋分开,陈晋便带了人一直蹲守在距城门一里外的城墙上,只因那一段长城是林弋最为担心突厥人会突破的地方。 能成为一军的守将,他的武功自是不低,城墙下头的突厥人还不及完全靠近,便被他立时察觉了。 当即他大喝了一声,欲要组织兵士搭弓御箭,不料被身后一个追随他多年的亲卫以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晋的双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与痛苦,睁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轰的一声。 驻守北口关经年的老将军,就这样被他视作亲信的亲卫偷袭而杀害。 城墙上涌现的突厥人愈发的多。 林弋当即下令城下的车弩营后撤回来,并交待了他们不计代价的守住城门。 关外,突厥兵士铺天盖地,城墙上也有数不清的突厥兵与之交战。 射空了手里最后的一支箭,林弋随手一扔手里的强弓,身后一营的兄弟们也学得她的模样如此这般。 还有兵士生气的踢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些个空胡禄,看是否还有满的并未用过的新胡禄可供御射,哪怕只是一支也是好的。 唰…… 林弋在衣摆上撕下一方布条,自刀鞘中抽出烈阳慢慢缠于右手之上。 刀身散发的精光不断跳动,似是等不及要跳出去将对方斩断。 唰……唰……唰…… 林弋回过身来,细细的瞧了当初与她同在一什的五个兄弟,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们可曾怪了我?” 怪她的无能。 竟连追随她的兄弟都护不住,白白担了将军的名头。 枉她有了两世的记忆,竟不肯改动历史的走向而有所保留。 五兄弟听了齐齐摇了头。 “今生能与将军并肩战斗,是我等莫大的荣耀,为了身后一方百姓安宁,为了家中的耶娘妻儿有好日子过,我等无怨无悔。” 林弋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轻松的笑。 “有你们真好…… 今生,我林弋足矣。” 一众兄弟笑出了声,林弋举起了手中的烈阳,高喝一声,“一营……可在?” “在……” 数千声音齐齐应喝。 “随了本将一同御敌,杀……” 杀…… 杀…… 杀…… 血…… 到处都是血…… 流成河的鲜血不仅染红了这座长城,也染红了这一片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5章 火焰纹消散 朝霞渐渐泛起,一轮红日缓缓而出…… 身边立着的兄弟越来越少。 林弋已然极尽可能的帮助了她身边的兄弟们,却终究分身乏术、无暇顾及所有人。 “大牛……” 林弋挥舞着手里的烈阳,听到马二愣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一滴泪珠不由的自眼角悄然滑落。 林弋已然记不清有多少兄弟的名字被人唤起,她却不曾回过头瞧过一次,依然用了她手中的烈阳,杀向眼前爬上城墙的每一人。 轰……轰……轰…… 这是攻城槌撞击城门发出的声音。 竟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么? 她心里曾期盼的援军终是等不到了么? 顾不得多想,寻了间隙将她手中的烈阳向下重重一插,犹如一颗定海神针一般插于北口关之上。 自腰间拔出了嗜血,这还是林弋第一次真正用了它。 还是三棱刺握在手中最是舒服,除了它本身精良的设计,却也完全属于她的原因。 屠戮、吞噬…… 死在林弋手的上不知凡几,她好似永远不知疲倦,一味的机械着挥舞着手臂…… 渐渐的,耳边再无旁的动静,只余下一个又一个的突厥人不甘的死于她的刀下。 提奚城中。 两匹快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竟是得了信的沈樉与林平。 他们才从平州返回,便在幽州见到了陈绍,在其手上拿到了林弋的绝笔以及那一枚羊脂白玉兔,二人便疯了一般一路不停打马,只为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因着时间紧迫,林弋匆忙之下写了两封遗书。 一封予她最亲的长兄,林平,上书只一句,‘阿兄,意儿想食八宝甜酪了。’ 而另一封林弋留沈樉的那页纸上,只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三个字。 一双七尺有余的儿郎,见了两页纸外加一枚玉坠子,竟双双落下了眼泪,随即便顾不得许多,带了经略大营的兵士急速地往檀州北口关隘方向赶。 城墙之下,颇黎与萧奕安坐于马上定定地盯着城墙上在人群当中不停转动的赤衣女子,不禁对其心生出佩服来。 现下城关已破,大军势不可挡。 整个威武军除了林弋强硬命令陈绍带走的那几十人,只余下了林弋一个人仍在苦苦坚持,苦苦战头,继续用她手中的嗜血收割着人命。 脚下的尸体已然堆积成了山,却也适时的延缓了突厥兵士继续往上冲的脚步,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弋手下的动作愈发的变得迟缓。 “这女子,生在盛唐……可惜了。” 颇黎不由的发出一声感叹。 若是生在他们突厥,他们定为以礼视之,决不让她如此拼了命。 身旁的萧奕听了却在心里头发紧。 他已在颇黎的口中知晓,上头领军镇守北口关的将领,竟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儿,怨不得他派出西域石头城提亲的人竟是有去无回呢。 又过了些许日子,萧奕尤为不死心的再次遣了第二队人马过去,却在月余之后得知了石头城中只有一个名唤阿依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虽美艳,却并非是他萧奕想要的那个人,且她不曾有了一个叫雅丹的兄长,家中也无人外出各国做了葡萄酒的生意。 听了这些,萧奕又岂会想不明白,那对兄妹合着伙儿欺了他。 却不曾想到,他苦寻无果的人竟是在奚部南临的盛唐,还是边境驻军的将军。 果然是他中意的女子,不止容貌倾城,连才能方面也令他刮目。 “六王子,容我上去见了她罢?” 萧奕想试着劝上一劝,即便那名女子手染了奚部与突厥的鲜血无数,只要她肯点了头缴械归顺,他相信父亲定会欣然的接受于她。 为将之才,又有谁不爱? 听到萧奕的提议,颇黎如何不知他的盘算? 然,他的部族已有十万之数死于那女子的手上,而,威武军的兵士更悉数死于他突厥大军的手中。 如此血海深仇,她还会有心归顺么? 若是换到了他的身上,他怕也是不肯的罢。 “王长子,你心里头清楚,那般的玲珑人物,是不会主动放下兵器投降的。 你呀,就莫要动了旁的心思。” 那得不到的也不可能让萧奕得了去,他才不会为他日后拿上奚部留下祸患呢。 颇黎的拒绝萧奕不置可否,心里头却在不停的惋惜。 “六王子说的是,是我想得多了。” 闻言,颇黎睨了他一眼,鼻子轻哼说道,“你能想得开便好。 事既已谈妥,便不能只因了她一人而耽搁整个大军的进程,咱们务必要按先前商议好的执行。” 有了决断,阿史那颇黎伸手接下了侍卫递过来的强弓,又取一支箭拉满了弓。 身为突厥王最器重了的子嗣,颇黎的骑射在一众兄弟当中功夫最好,只在城下向上射杀一个人,这点子小事对他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嗖嗖嗖…… 他竟与林弋一般,惯常用了三连射。 城墙上头林弋的五感早已探察到了有箭矢向她飞来,却也是躲避不及。 只因她接连奋战,体力早就透支到脱力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倏的,她的眼前有一个身影闪过,原来竟是她心念已久的男人。 梦中的场景立现,林弋的心里便是一紧,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与沈樉对调了位置,最后对着他露出了一抹极其无奈又含有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 林弋再一次提及了那三个字。 她要走了…… 她完成了刻印在骨子里的使命,也完成了老和尚予她的托付…… 林弋缓缓闭上了眼,默默的承受即将到来的那一息,却不想箭矢穿胸膛的痛迟迟没有到来,有的只是她耳边的一声闷哼。 林弋陡然睁开了眼眼,表情木然的转过了头,下一息,她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乍然暴起。 “意儿,阿兄不能……予你买……八宝……甜酪了……” 林平勉力地挤出一抹笑,断断续续的说完最后一个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悉数喷到了林弋的脸上。 “阿兄……”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林弋与林平同时倒了下去。 一道红光自空中降下,任谁也不曾察觉林弋额间的那一枚火焰纹渐渐消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6章 梦回﹒情爱、情断 意识失而复得,林弋猛地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一切既令她陌生却又很是熟悉。 这里…… 竟是京安城沈府西北角门外的夹道? 恍恍惚惚,林弋往前迈了两步,又倒回了几步,她倏的一下子蹲了下来,撕心裂肺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阿兄…… 意儿的阿兄…… 林弋捂住胸口佝偻在地,那一箭虽未射进了她的胸膛,却依旧历历在目,还有阿兄脸上那最后的一抹笑,刺得她生疼。 林平终是履行了他的诺言,舍了自己的性命挡在了她的身前。 林弋缓缓抬起了头,望着这条她走过了无数次的夹道,她为何会回到了这里? “意儿?” 林弋的神情微愣,这是阿娘的声音么? “你怎的跑到这儿来了?” 林弋回转了头,表情木木的望着从她身后走过来的美艳女子。 竟真的是她的阿娘,赵云娘。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让你留在家里,好陪了你次兄与小桃上街置办成婚用的物什? 怎的又跑出来了? 莫不是起得太早睡糊涂了?” 阿娘说什么? 次兄与小桃成婚? 林弋双眼的瞳孔不断放大, 时光倒流,岁月回首,她竟是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老天莫不是怜惜她,竟予了她重活一回的机会,还回到了这一日。 若是她们三人不去了城中西市,而是去了旁的地方,是否就能躲得开麻烦? 惹不上东宫,也就不会让之安察觉到她会沈家内功的事,她也就不用成了他的护卫,更不会因此而被沈伯父安排去了檀州,阿兄也就不会因她而死。 林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若是一切回到了原有的正轨,她便不会再与之安有了交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这般也好。 爱他之时便爱了,心意相通意缠绵。 放手之时便断了,他自有美人相伴。 想到阿兄今后娶妻生子,平安幸福度过一生,林弋的脸上就漾起了一抹笑。 赵云娘见自家小女儿一会子呆呆的不说话,一会子又闭上了眼睛表情痛苦,而今更是,竟还在那傻傻的发起了笑。 走近一步蹲到了她的面前,把手放在小女儿的额头上。 也不热呀,意儿莫不是得了癔症? 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林弋一下子回了神。 “阿娘,你这是要去府里么?” 提到她的差事,赵云娘一拍大腿惊呼一声。 “哎呦,天爷欸,险些因了你误了阿娘的差事。” 说着,赵云娘急急地起了身抬腿欲走,却见自家小女儿还待在原地不动。 “还愣着作甚? 快些家去,你次兄与小桃还在家里等着你呢,莫要因你而耽误了他们的大事。” 好罢,次兄和小桃的事的确是大事,她还是先家去,反正阿兄好好的就在府里,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只要他平安便好。 “哦,我晓得了,这便要家去呢。 阿娘,你也快着些去当值罢,莫要为了我迟了。” 林弋蹦蹦跳跳地往回走,一进林家小院便直接开了口嚷嚷。 “阿姊? 小桃阿姊?” 听到动静,小桃从厨下那头跑了出来,一见院子里的是她,顿时便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 我在家中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不曾见了你呢。” 林弋嘻嘻一笑,伸手过去抱住小桃的胳膊撒起了娇。 “还说呢,阿姊,我也不知怎的竟睡懵了,一大早便迷糊着要进府当差,还是阿娘唤住了我,说是会替我告假呢。” “睡懵了?” 小桃扯了她的手,伸手摸向了她的额头。 好端端怎的还睡懵了?莫不是夜里做了噩梦?” 可不是一场梦么?如今她的梦也该醒了。 林弋表情委屈,凑过去将头靠在小桃的肩头。 “阿姊,早食可是好了,意儿的肚子早就空了。” “呀……” 似是想到了什么,小桃一拍大腿扭头便往厨下跑去,林弋见了呵呵笑出了声。 如同上一回,三人在厨下凑合着吃了些,便跟阿婆打了招呼出了门。 坊间一如既往的热闹,街道两旁的摊贩不停的招呼着路人,连连称了他们的货物最好。 小桃还是那个小桃,不曾舍得多花些钱,只说在坊里买一些合心意的便好。 她说她的,林弋不曾搭了言,而是扯了她便径直出了坊门。 “阿兄,你快些走,你可是儿郎,要护着我与阿姊呢。” 这一回的林弋并未似梦中一般穿了郎君的衣衫,而是着了一身极为寻常的衣裙,想了想,她又在出门前翻找了两顶幂篱扣在了她和小桃的脑袋上。 闻言,林安翻了翻他的眼珠子,“要你说?我自会护着你与小桃的。” 兄妹二人斗着嘴,不多时,三人便一路来到了城中的南市。 (唐时,繁华的南市并不在长安城,而是在东都洛阳,此处设置只为剧情需要。) 随意进了一间铺子询问了价格,小桃面色尴尬地扯了林弋出了来。 “阿姊,咱们出来作甚?我瞧着适才的那一身嫁衣就很好看呢。” 小桃素来心灵手巧,最是会裁制衣裳了,若不是时间赶得急,他们根本不必来看成衣。 “好看是好看,就是贵了一些,这一身衣裳的价格都可供家中一月的吃喝了。” 嗐,原来是为钱的事儿,林弋现下的月钱虽微乎其微,却也对钱并不看重,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阿兄,我口渴了,咱们寻了间茶坊吃碗茶罢。” 林安狐疑的望着她,“咱们才从家里出来,你这便口渴了?” 他才不信小妹的话呢,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阿姊,你看他,我口渴了想要吃口茶都不成,这样小气的儿郎阿姊不要嫁了,免得日后苛待了你去。” 不嫁?这如何能成? 林安心下一急也顾不得是在街上,一把扯住了小桃连声保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7章 偷去赌坊 小桃自是知晓他的为人,并不会为此而错怪了他。 “哎呦,我说你们也是够了,想要腻歪回家去不行么?” 林弋属实看不过去眼,打趣似的提醒了一句。 听言,二人急急松开了手,林安脸红得都到了耳朵根,结结巴巴说前头就有一间茶坊。 进了茶坊,林弋张口要了三碗茶,想了想,又让店家上了两碟子茶点,引来了林安的一溜白眼。 “拿来……” 林安微微一愣,看着伸到他眼巴前的小手,不林弋问道。 “拿什么?” 林弋翻了翻眼珠子。 “出门前阿娘可是说了,要我陪着你们置办结婚用的物什,我不能只凭一张嘴置办,自是要用钱的呀。” 把钱给小妹?林安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成,给了你今日咱们怕是什么也置办不成,都得被你花在不实的上头了。” 她有那么不靠谱么? “阿兄,你就说给不给罢?” 她的手又往前头伸了伸,只差些许就搥到林安的脸上。 还不及林安开口拒了去,小桃伸手从他的腰间扯下了钱袋子直接交予林弋的手上。 “诶诶……” 林安想要抢回钱袋子,小桃一把将他的手拍下。 “意儿可从不会胡闹,我瞧着钱袋子放她那里比放你那稳妥。” 这从何说起?他就是那胡闹的人了?却也不敢反驳了媳妇去。 林弋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子,说是要出去买些小食回来,叫林安与小桃在这里等上一等,她去去便回。 才从楼上下来,身后就有一人快步越过了她,那人的行色瞧着匆匆,不曾想到在这南市的茶坊里竟有人分心注意了他。 是改了装的萧启。 若是记得不错,他今日与之安约在了西市见面,难不成是先要见了旁人么? 想到了之安,林弋心痛如绞,却也不会走回她的老路,只因那样好的阿兄不该为了她失了性命。 寻着适才的记忆,林弋走进来时路过的一间赌馆,赌馆的规模很大,林弋直接走去了她最擅长的桌案前。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 赌场庄家喊得声音极大,似是有诱惑一般,竟引得众人纷纷下了注。 “这里怎的来了个小女娘?” “可不是,那干瘪的身材果真是小呢?” 众人哈哈哈哄笑出声,那庄家却不会与这些赌徒一般,只见他笑得温和与林弋说道。 “小女娘,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罢? 这里是赌场,是郎君们消遣的地方,你还是快些家去罢。” 竟是个好心的。 林弋点点头,“谢谢阿兄了。 我只是听家里人提了赌场,想着不曾见识过,便过来看上一看。 阿兄放心,我带了钱的。” 说着,把手里的钱袋子扬了扬。 钱相互碰撞哗哗作响,那庄家终究未再继续劝,而是对着众人嚷嚷了一句。 “劳累诸位让些地方给那小女娘,人家来这儿长见识,总不能将人赶走是罢?” 有几人见状挪动了身体给林弋腾了个地方。 林弋笑声清脆,“阿兄放心,我只玩这一把,随后便立即离开。” 她都这么说了,那庄家点点头把手落在骰子盅盖子上头。 “诶,开了,买定离手……” 说着,他一把掀开了盖子,里头二三六三个点数。 “二、三、六,十一点大……” 场中有人欢笑便就有人唉声叹气。 庄家放好了盖子重新摇了骰子。 哗啦……哗啦…… 林弋五感早就知晓里头的点数,在最后时刻把她手里的钱袋子往桌案上头一扔,似是用力过猛,那钱袋子直直滑入了豹子的那个格子上,众人见了就是一叹。 小女娘这一回怕是要赔光了。 钱挨着桌面便不能再拿回,这是赌场里头的规矩,庄家又吆喝了几声,再次开了点数,却不想里头是三个三,还真是豹子呢。 幂篱之下的林弋开心不已,一旁同桌的赌徒则是羡慕不已。 庄家扯开了她的钱袋子粗略数了数,嘴角不由的直抽动,却也未说些旁的难为林弋,把她赢下的三倍钱悉数推给了她。 林弋把钱袋子塞得鼓鼓囊囊,还余下十来个钱装不下,小手一伸一一将之拾起,攥在手里转头便往外走。 那动作利索的,好似怕被人抢了一般。 林弋再次回到了茶坊之时,怀中抱了好些个包装盒子,因着她知晓了小桃的审美眼光与喜好,便也不再争求了她,而作主替他们统统买下。 看着堆成山的盒子,林安与小桃不由的就是一呆,好半晌才开了口。 “意儿,这些全是你买的?” 也不叫了他们跟着,若是买得不如小桃的心意要如何是好? “嗯,全部是我买的。 与你们逛街太过费事,我便作主全买回来了。 小桃阿姊,咱们这便回去罢。 回去之后咱们试上一试,若是不合适及时来调换,我都与掌柜说好了的。” 买都买了,他们还能如何?自是要回了家中试上一试。 林弋拉着小桃在房间里又是洗又是换的,直到哺食之前才把她装扮好。 因着林弋在赌场里赢了不少钱财,这一回她买了比上一回更好的物什,上好的嫁衣,一整套的桃花型首饰,还有她拥有现代化妆技术勾勒出的精致妆容,直把林安看得呆了去。 真是没眼看了。 林弋很是嫌弃自家次兄,把她手里的盒子往林安的怀中一塞。 先前只顾着打扮小桃了,竟把他给忘了个干净。 林安的脸微微红了红,就在这时,一个林弋并不想见到的人走进了林家小院。 “如儿,你怎的回来了?” 定是阿娘告知大妹他今日要与小桃成婚,遂才告了假回来的罢。 “怎的,我不是林家人了么?竟是连家都回不得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林安话里哪有这层意思。 林如本来心情颇好,因着她被指作大郎君的通房,此番归家也是因这一事,只待府中择选了吉日方能被接进府中。 却不想,她才一进家门,就瞧见院子里小桃一身正室夫人的装扮,身上的嫁衣是她这一辈子碰不得、祈及不得的,她的心气又如何能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8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弋大致能猜到林如的心思,毕竟她知晓剧情的走向,知道这些并不难。 缓步上前走到小桃的身边,将人拉到了她的身后,一转身,直直的对上了林如,维护之意尽显。 “你若是觉得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你自是回得。” 她这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人神情各异。 林安和小桃快速的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事是他们二人不知晓的,而林如的脸色就可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 “你缘何说出这番话来? 可有将我当作是你的阿姊?” 这是又要教训于她么? 上一回,她不止救了她的命,还对她所犯下的事一再忍让,却未换回她的一丝悔悟。 如今重来一回,她再也不会顾忌着耶娘与兄长们,反正她与她的姊妹亲情早就断绝了。 “阿姊?” 林弋鼻间轻哼。 “说我不曾拿你当了阿姊,那你可有拿了次兄当作兄长么? 若你真心为之,哪怕只有一点子,便不会如此语气与阿兄说话。” “你……” 林如气得想要扇她巴掌。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不再是老夫人身边的近侍婢女,而是府里长孙沈大郎君的通房。 他日她是若能一朝承宠产下子嗣,她便能依旧府里的规矩被抬作大郎君的小妻,虽不是正室,却也可被府里的一众人称作一声夫人的。 思及此,她的手果断抬起,全然不顾这里是林家小院。 不肖说林弋此生修习武功,即便她是肉体凡胎,也绝不会任人随意打骂了去,哪怕动手之人曾经被她唤作阿姊。 手腕被家中最小的一个抓住,林如觉得失了颜面,挣脱了几下也不曾挣开,当下她的怒气更盛。 “林意,你放肆,快把我的手松开。” 今儿是次兄与小桃的好日子,林弋不想闹得太难看,一甩手松开了林如的手腕,却带得她的身体一个踉跄。 “今日是次兄与小桃阿姊的好日子,我不与你计较,你要是再敢生事,莫说我不予你留脸面。” 她的声音冰冷,全然看不出似在说笑。 林弋鼻子里再次哼了一声。 “次兄,快些回去换上衣服罢,等下我送小桃阿姊回房后,便进府里头去寻耶娘。” 言罢,林弋便扯了小桃回了西厢她的屋子里。 “小桃阿姊,等下你就待在屋子里不必出去,我要进府去寻了阿耶,问他是否在今日予你和阿兄行礼。” 意儿这是要让她在她的屋子里出嫁么?这如何能使得? 再者,意儿主动跑去府里问家主是否在今夜成婚,貌似多有不妥,好像她很心急,她也属实心急。 林弋安慰似的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打趣似的笑道。 “放心罢,小桃阿姊,耶娘巴不得你即刻就嫁进来呢。 小桃阿姊就在这屋子里安心地待着,等着作个美美的新嫁娘罢。” 林弋走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的兄妹二人依旧立在那里,她也不在意,径直出了院子。 院中,林如见她离开,这才将目光落回到林安的身上。 “意儿的话是何意思?为何要说是你与小桃的好日子?”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般,她可不要一个下人作她的嫂子,况,那下人还是她家买来的。 “耶娘今儿晨起向阿婆提了亲,予我与小桃在今夜成亲。” “什么?” 闻言,林如一脸的震惊,嘴皮子哆嗦了几下,伸出一根手指抖着直指林安。 “你应了?” “自然。” “你怎的能应了呢?小桃她可是咱们家的下人。” “那又如何? 小桃是我心悦的女娘,我如何娶她不得?” 林安不安的望了西厢一眼,她怕小桃听到会多思多想。 “下人?” 林安嘲讽的看了一眼林如。 “你莫不是忘记了,你与我都是这沈府的家生奴,身份又何尝不是下人呢。” 撂下话,林安不欲与她多言,抱着小妹塞给他的盒子转身回了房。 今夜他可是要与小桃成亲呢,自是要好好梳洗一番,免得被美如桃花的小桃嫌弃。 事情果然如上一回一般。 林大江听了小女儿问他小儿子是否在今晚成礼,想了想今儿的日子尚可,又适逢大女儿出府归了家,一家人正好得以团圆。 遂叫了小女儿往清明院和大厨房各跑一趟,让妻子与长子告假早些回家,他则是要去得月楼,订上一桌上好的酒席回来。 正欲抬腿就走之时,却被小女儿给扯住了袖子。 “意儿?” 林大江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小女儿的意思。 “是要买了八宝甜酪么? 你即便不与阿耶说,阿耶也会带上一份回来的。” 听言,林弋湿了眼眶,阿耶还是那般的疼她。 “不是的,阿耶,意儿已然长大了,吃不吃八宝甜酪无甚关系。” 不是让他带了吃食回来,难不成小女儿今日受了委屈?不然怎会眼睛发红。 “意儿……” “阿耶,女儿如今大了,再去清明院寻阿兄不合适了。” 林大江看了小女儿好几眼,意儿她好似不大一样了。 “是阿耶的疏漏,竟然忘了这些。 行了,你去大厨房寻你阿娘罢,平儿那里我顺路走上一遭。” 得月楼的伙计手脚麻利,时至酉初,便有七八个伙计双手各提了食盒子上了门。 全家人齐聚,林弋扶了小桃在西厢给哑婆行了礼,这才出了西厢来到正厅,将人交到了林安的手上。 一对新人如之前一般,在厅中正式的与林大江和赵云娘见了礼,惟有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喜服以及所佩的首饰与上一回全然不同,明显不是晨起那一袋子钱能够置办下的。 林大江和赵云娘自是能瞧得出来,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及,料想多半与家中最小的那一个脱不开关系。 简单的仪式过后,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围坐在一起,席间,林弋沉默不语,不再似前世一般问及她的阿兄,只因她知晓,阿兄还会说出要她调去清明院的事。 果不其然,林平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开了口。 “正好家里人都在,有件事要说予大家听。 打明儿起,意儿要调去外院清明院伺候,专侍书房。” 瞧,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弋听了似是没听到一般,伸手挟了一筷子她最爱食的炙羊肉,只等了那人跳出来说话。 林如腾地一下自座位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指着林平,一连声的质问。 “阿兄,是你求了大郎君调意儿去清明院的么?你怎能这般对我?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呀。” 林平不解,调意儿去清明院没什么不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共事,总比待在内院里搅和要好的多罢。 想到这些,他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淡淡的。 “调意儿去清明院是阿郎的命令,不是我一个下人能置喙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9章 换回她最想珍惜的 “那也是你撺掇的,不然大郎君如何会想起她?” 说着,林如的指尖转了个方向,险些没搥到林弋的脸上。 “如儿……” 见状,林大江的脸色冷了下来。 今儿是小儿子成婚的日子,这一个两个的,有事不能放到明日说么。 “先坐下来,有话等下再说。” 等下再说? 不把话说清楚她如何能安得下心? 她可不想还没入府呢,便被自己的妹妹捷足先登了。 林如倔强得不肯坐下,一跺脚再次唤出了口。 “阿耶……” “闭嘴……” 林大江一拍筷子,喝斥了一声。 林弋垂着头却挑了挑眉,阿耶似是与上一回不一样了。 “安儿,带小桃回房间。” 林安坐着不动,小桃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如,今日我成婚,你竟然在这个时候予我难堪?” 林如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仍不肯退后一步。 “好,好得很。 林如,今儿之事我记下了。” 言毕,林安起身对着上首的林大江两夫妻作了个揖,便拽着小桃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赵云娘见了拿了帕子直按眼角,好好的一顿团圆宴竟是闹成了这般。 “如儿,平儿是你的长兄,你怎可质问于他?” 林大江的声音寒凉,显然他气得很了。 “阿耶…… 我也是长兄的妹妹,他为何不帮了我,心头只想着意儿? 调去清明院伺候,那不是予了她近身大郎君的机会么? 还有,夫人看中的是我,我才是大郎君的通房,意儿是我的妹妹,总不能叫我们两姊妹共侍一夫罢。” 啪的一声响得突兀,竟是林平一掌拍在了圆几上,震得盘碗叮当作响。 “我说了,是大郎君要调了小妹进清明院。” “平儿,你这话可是当真?” 问话的是赵云娘。 林平点了点头,“阿郎今日晨起后交待了我与长清。 说是他成亲以后便会宿在内院,要将清明院里一众随侍的人都散去别处,只留了长清一人看守即可。 还说等我们去了北地,便让意儿一人在清明院打扫,待她年满二九,便放出府去嫁人。” 林大江心安,赵云娘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大郎君会如此安排,怕是看着平儿的面子。 “不必了……” 林弋突然开了口。 说着她起了身,先是对着上首耶娘一福,又转身对着长兄一福。 “阿耶、阿娘、阿兄,意儿不想入清明院伺候。” “意儿,不可胡闹。 去了清明院比留在大厨房里清闲。” 自家小女儿的容貌已显,赵云娘不想她待在内院与一众女眷蹉跎,更不会让她去予旁人作小,哪怕是府里的郎君也不成。 “阿娘,意儿不愿。 无论是留在大厨房还是清明院,意儿皆不愿。” “那你要去了何处?年纪不到是不能离府归家的。” 赵云娘说着便是一声叹息,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小女儿去做那伺候人的活计。 “去南城沈府的庄子。 阿耶是外院的管事,调我去庄子简直易如反掌。” 田庄? 那岂不是要去受苦么? 赵云娘如何能舍得?心疼的她直掉眼泪。 说了她想要的,林弋再次对着三人福了一福,转身便要回房。 明日次兄一家定是要早早离开京安城,她自是要前去送行。 “慢着……” 林如突然大喝一声。 林弋转过了身平静的看着她,在想这一回她要以何借口要了她的东西。 “你既已无意于大郎君,作何还要留着他送予你的坠子?” 其实林如并不确定那枚白玉坠子是谁所送,之所以这般说,惟凭她心底的直觉。 竟还是如此贪得无厌么? 林弋不禁勾了唇角。 “可…… 但你要先还了阿兄予我的银铃。 你莫说你不曾瞧见,我知晓是你自我的右脚踝解下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林平。 此时的他内心何以用震惊来形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妹竟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如还不及笑出来,听了她话便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意儿那时才刚刚出生,是如何能知晓那一对银铃是被她给取下的? “怎么?你不认么?” 林弋自脖颈取下了羊脂白玉兔子玉坠,又自手腕上扯下了她佩戴多年的迦南香手串。 如今事情已了,这些对她已不再重要,不如拿了它们换回她最想珍惜的。 “只要你交出银铃,这坠子,还有慧远大师送予的捻珠,你皆可全部拿走。” “此言当真?” 林如早在林弋扯下手腕上的那串迦南时便就亮了眼睛,那可是慧远大师所赠呀,若是拿了它去孝敬将军夫人,夫人还不得对她另眼相待? “自是当真,我只要了那对银铃。” 林弋回答得干脆,林平却替了小妹不值。 “意儿,你喜欢银铃阿兄再去重新打制一对,打一对比那个还要好的予你。” 林弋摇了头。 长兄待她之心岂能随意送予旁人,即便那人是她的阿姊也不成,她必须要将银铃拿回来。 林如生怕林弋反悔,忙不迭地回了她的屋子,取出了那对小巧别致的银铃拍在了林弋的面前,顺便把白玉坠子和手串拿走,又急急地回了她的屋子,生怕被抢了回去。 林大江与赵云娘不由心里失望,而林平却只觉得气愤,抬了手指了西厢看向上首的林大江与赵云娘。 “阿耶、阿娘,以她的这副性子,让她去给阿郎做通房,真的好么?” “什么她她的,她可是你的妹妹。” 应声的是赵云娘。 “妹妹? 如此自私又冷血之人,不是我林平的妹妹。 耶娘,她行事这般过分,你们就不管她一管么?” 这就过分了么? 林弋吐槽。 这一回她只是强要了她的东西,而非如上一回一般要予她下药,还要求家里扶持她上位,让沈家聘了她为小妻,三书六礼一样不少要好上许多。 回应林平的质问与气愤只有不了了之,这是林弋早就料到的,明日她要出城送了次兄和小桃,未免被阿兄和那人察觉,她自是要好好安排一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0章 涅盘 果然一切如林弋所料。 翌日,天才蒙蒙亮,林安便携了小桃与哑婆向林大江和赵云娘叩首辞行,林大江与赵云娘自是不允。 此去平州山高水长,要是路遇歹人匪盗该如何是好? 小儿子又不与长子一般习得一身武艺,他们说什么也不放心让他们独自离开。 正在僵持之时,林弋从西厢里冒了出来。 “或许可请了长风镖局的人一路护送,只是要花上些许钱财了。” 林安听了立即说好,林大江别无他法,只得应下去了西市走一趟,林安这才暂且作罢。 稳住了次兄,林弋便不再担心,只因她知晓今日阿耶便会收了消息,沈伯父予新人送的见面礼不日便会到达。 回了房间林弋对着铜镜自己捯饬了一会儿,便与小桃阿姊,这会子她得称呼一声阿嫂了,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去坊间逛上一逛。 小桃本想与她同去的,但瞧了意儿这一身比往常难看十倍的‘赵四’装扮,便又心生了退意。 “阿姊知晓了,你早去早回,免得家主知晓了又要不允你出府了。” 阿耶就会这一招,林弋也不多在意,眼珠子一转四下里瞧了瞧,见院子里再无旁人,便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引得小桃一阵的笑骂。 屋子里林安听得她的骂声,打里面走了出来,见她一副直跳脚的模样也知晓是被自家小妹打趣了,当即将人搂在怀里连声安慰,最后竟扯了她回了房间再行夫妻之事。 林弋换装跑出来是有正事要做,次兄一家离家在即,她得予他们做一些准备,不然她可放不下心来。 买东西自是要有钱财,林弋拐去了京安城最热闹的西市。 这一回她已然做足了准备,再也不怕惹上那些人。 凭着记忆寻了一赌坊,林弋穿梭在人群之中,寻了空地坐了下来。 骰子猜点数林弋手到擒来,但却与上一回不同,她先是输了几把,最后似是输狠的模样,发疯似的把她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押了出去,却不想竟开出了豹子,她又获了三倍的利益。 嘴里叨叨着今日手气不好,赢了一把回了本,便要见好就收,还嚷嚷着明日改了手气再来多赢一些,全然是一副老赌徒的模样。 得了钱,林弋又在西市里的胡同子里拐了拐,寻了一家铁匠铺子。 曩时之安与他说过,这家铁匠铺子有上好的兵器出售,却不会随意卖了寻常之人,除非有人引见。 “有人么?” 林弋推开铺子的大门,却见里头无一个人影,便只能停在门口唤了一声。 “谁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里间传来,这声音听上去怕不是已过花甲之年。 这声间听着虽苍老,走出来的人却瞧着硬朗,瞧着面容也就五十有余,除了他一头的白发。 “老丈安好,小子赵四,想来此寻得一件趁手的兵器。” “好…… 只是小友,这里只是寻常的铁匠铺子,并无兵器售卖,小友若是想买一柄庖丁用的庖丁仞,倒还是有的。” 果然如之安所说,这老头还真不好与之打交道呢。 “哦,那便来上一柄庖丁仞罢,还要劳烦老丈给寻上一把最锋利的。” 那白发老者转身回了里间,林弋慢步缀在他的身后,状似无意的叨叨两句。 “表兄也真是的,竟说了这里可以买得到防身用的鄣刀,却不想这里只有庖丁仞售卖。”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啧了一声接着又道。 “是了,表兄定是被人给诓骗了去,对,就是被那个叫老于的诓骗了,一个寻常的铁匠铺子,怎能打出绝世好兵器? 还真是能吹。” 闻言,前头的白发老者倏地收住了脚,一转身老眼死死盯着林弋,问道。 “你说你表兄被谁给诓骗了去?” “老于呀,就是北地经略军中铁匠营的营头,老于。” 竟是老于么? 老者似是陷入了某个回忆当中,良久过后才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既是北地老于介绍过来的,便应了你小子的念头,你跟了我过来罢。” 二人出了前头的屋子,穿过院子往后走,停在最里头的一间屋门前。 “到了,你进去罢。” 他抬了抬下巴,让林弋自己进去。 林弋看了看那老者,眉头一挑直接迈步踏了进去。 屋子里,墙壁上的架子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盒子,不用打开来细瞧,便知里头盛放的是兵器。 林弋不曾挨个翻看,而是在角落里寻了一个最小的盒子。 她的手才一抚上盒身,那盖子便自动弹开了,里头有了一柄比她手掌长出一半的鄣刀,竟是这般的精致小巧,林弋很是喜欢。 自盒中取出,林弋转身走了出去,门外的老者见她手上的那柄刀便是微微一笑。 这刀他才打制不久,只因他一夜偶然一梦,梦里一只凤凰遇到一道天火燃于全身,不久之后金光乍现,凤凰涅盘重生再次翱翔于九天,他梦醒过后便动手打制了这一柄,唤曰‘涅盘’。 不曾想,这小子竟会选了这一柄。 “老丈,小子选好了,就是这一柄鄣刀。” 林弋躬身作了个揖,又从身上解下她的钱袋子,将之一股脑地递到了老者面前。 “老丈,小子只有这些钱,不知可否将其买下?” 白发老者看了林弋一眼,伸手接过钱袋子,鼻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林弋立在原地等了许久,也不见那老者返回,便朝着虚空行了一礼,“小子多谢老丈赠刀。” 行了礼,林弋寻着来时的路一直出了铁匠铺子。 身无一钱,林弋也就失了逛下去的兴致,便晃悠着回了家,走到坊间路过延生堂时,这才想起还有正事不曾办了,便脚下一转去了沈府前院,寻了阿耶要上一些钱。 林大江自是忙得很,也不细问了她,便自腰间扯下钱袋子予了她,打发着她快些离开。 林弋笑嘻嘻道了谢,才一出阿耶的值房,便见一小仆步履匆匆而来,他的手上还捏了一封信。 莫不是护送见面礼的军士使人送了信过来? 还真是说到就到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1章 十里亭外又一里 延生堂,林弋问柜上的药童买了一些草药,药童听了直皱眉,问她买这些要作何用,还问了她可带了郎中开的方子。 方子? 这方子是威武军中军医开的,所配之药是见风倒的蒙汗药,曩时军中储备的药材有限,是以并不曾大量使用,但方子林弋还是知晓的,此番配出来就是要予次兄和小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这是我在书上看来的,便想着配着试试。” “试试?” 小药童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哪有人闲来鼓捣药来玩的? 还不及他多言,恰好吴老郎中自后堂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他才写的方子。 “小童,莫要多耽搁,快些将药抓出予人拿上。” 此时的药铺人多的排起了队,吴老郎中顾不得细看,便将药方搁在柜台上,转身又回了后堂。 见状,药童也不与林弋纠缠,将抓好的药递给了她,还嘱咐于她这是药,莫要任意使用。 林弋道了谢,又予了相应的钱,便提着草药回了林家小院。 与她儿时鼓捣牙粉一般,她去厨下翻出了药碾子,将一干草药碾成了粉末,又用油纸包了。 两日后,坊门才一开启,便有数驾马车自沈府的车马门缓缓驶了出来,缀于最后头的是一辆极其寻常的马车。 “好了,你莫要再哭了,等下眼睛要肿了呢。” 林安劝慰着媳妇,一旁哑婆也跟着孙女抹眼泪,林安手足无措,只得再抽了一方帕子替自家媳妇拭泪。 “你若是不想离开,咱们这便调头回去,耶娘也不会说了咱们。” 她是这个意思么? 小桃白了林安一眼,扭了脸掀了车帘往外头瞧,却仍不见她想见的人。 东城门外十里亭。 沈樉带了林平相送幽州的军士,林安与林平念叨了一些,便跟着队伍出发了。 车队渐行渐远,林平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意儿去了何处,竟不前来送了安儿,安儿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 林平知晓阿耶的安排,却不会在阿郎的面前提及。 事涉平郎的家事,沈樉不便多言,翻身才要上了马,他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十里亭外又一里。 林弋坐在树杈上,远远就见前头行来了一支车队,不用凑过去细瞧,只那暗红的衣裳,便知晓她等的那些人来了。 闭气敛息待前头的队伍过去,林弋一个闪身窜进了最后的一驾马车里,唬得小桃险些惊叫出了声。 “小桃阿姊莫叫,是我,意儿。” 说着,她扯下了遮在脸上的黑布巾,露出了她的面容。 “天爷,你怎的这副打扮?” 就见林弋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知晓她是来送行的,不知晓还以为她要去别家作那梁上君子呢。 林弋翻了翻她的大眼睛。 “阿嫂,我不是怕长兄知晓我跑出来又要唠叨我么?” 这话小桃自是不信,若是怕长兄念叨,大可与他同来,而不是鬼祟的突然闯进了马车。 “你呀,都快无法无天了,年纪小小就自己跑这般远,耶娘与阿兄知晓了可不是要说你了。” “林安,我大老远跑来是为了谁呀,你不夸了我还要凶我? 阿嫂,你也不管管他。” “好了,你阿兄说得对,你小小年纪不可随意胡闹。 你的心意我和你阿兄领了,快些下车回家罢。” 闻言,林弋垮了脸,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阿兄、阿嫂、阿婆,你们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待我到了年龄能出府了,便去平州看了你们,还有我的小侄女,你们予她说,我会带了好玩的玩意儿予她。” 林安小桃二人才新婚,林弋便提到了孩子身上,当下不由地双双面红耳赤。 “这是我自制的‘见风倒’,路上若是遇到了麻烦,拆了纸包撒出去便可。 对了,定要闭着气,若是不小心吸进了鼻子里,你也就跟着见风倒了。” “竟是这般厉害?可是会伤了身体?” 林弋摇了头,“好端端的我怎会弄了毒药让你们带在身上?” 林安这才松了口气,当即接了下来直接揣进了怀里。 “行了,你也早些归家去罢,耶娘不见了你定是要寻你呢。” “放心,耶娘皆忙于差事,哪有空余管了我?” “那也不成,快些下马回去。” 若非与幽州而来的军士同行,他定是要让马车送她回了城。 林安冷了脸,林弋抱着小桃的胳膊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纵身一跃下了马车,依依不舍望着他们远去。 林弋转身往回走,走着走着,她的眉头骤然拧紧,只因她听到前头有兵器相接的声音传来。 此番她不曾在西市惹了那些人,之安与阿兄还是受了黑衣人的截杀么? 林弋飞身掠起落于树上,前头一切尽数落于她的眼中。 还真有黑衣人袭击。 林弋眯了眯眼,发觉黑衣人的人数似是比上一回还要多,之安与阿兄明显应对吃力,当下顾不得许多,扯下方巾重新系好,抽出腿间的涅盘飞身往前而去。 前两日她归家后,便拿了新买的鄣刀仔细把玩,就见其刀身刻有二字,‘涅盘’。 此时的沈樉与林平背向应敌,对这些莫名而来的黑衣人高声喝问。 “你们究竟是何人? 本校尉任职千牛卫,岂容你们随意截杀?” “杀的就是你,沈大郎君,谁让你是不识好歹之人?” 听得此言,沈樉便心中有了底,嘱咐了林平小心一些,加紧他手中的动作。 二人连杀了数人,身上也挨了几刀,却仍有黑衣人不断自林中冒出。 眼见着二人愈打愈吃力,就在他们再一次被封住去路之时,一道黑影自空中掠下,只一掌便替二人解了围。 闪身纵跃,沈樉瞧着那黑衣人只凭一把鄣刀便收割了人命,不由心生佩服,就是这黑衣人的身量似乎小了些。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地上已然躺了一地的尸体,眼珠子定在阿兄和之安的身上看了又看,发觉二人的伤势并不重,便一个跃起飞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2章 八月半 不是她心狠不顾二人的伤势,实是她已然极力压制了她的情绪,若是一时不察被他们二人识破,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端坐于树上见两人上了马,又御了马离开,林弋这才算心安一些。 此番之安回去定是会与上回一样,先是告假在家养伤,后又被人寻了借口撵出千牛卫。 即便无人寻他的麻烦,他也会一直拖着不去应值,直至被人解了他的职。 一切果然不曾改变。 当她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然是八月半。 一大早上,林平便来了城南庄子上欲接了小妹回家团圆,却不想被她摇头拒绝了。 “意儿,你一人待在庄子上,耶娘很是惦念于你,阿娘已然哭了好几回了。” 二人漫步于后山中,瞧着能猎些什么回去,庄子上吃些菜呀蛋的还是很方便,想要食些肉食,便要进城去买。 现下的京安城中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里动荡不已,若非必要,林弋绝不会踏足城中一步。 “我在这里挺好,庄子上的庄户对我很是照顾,你予耶娘说,叫他们莫要惦记于我。” 难得有机会与阿兄独处,林弋显得很是高兴,把她在城南庄子上的日常琐碎一桩桩、一件件的念叨给他听。 林平见小妹过得开心,也不强求了她,与她说府里还有事,便提出了改日再来看她。 他来之时阿娘给小妹收拾了些衣物叫他带来,他又在城中买了些吃食等带给小妹,却不想他的两个大包袱竟在临行回去之时换回了一个小包袱。 林弋手提了一个包袱予他面前,掀开一角予他说这是她才给了自己新制的一件袍衫。 “竟是予我制的新衣么?” 林平从未想到小妹会亲手予他制新衣,先前家中阿娘只一心把心思都放到了大妹身上,待过了中秋,她便要入府蒹葭院了。 “嗯嗯…… 天儿愈发的凉了,阿兄自是要添置秋衣。” 沙青色的衣料用银色绣了祥云纹,绣工竟是不比府里绣娘的活计差。 “你的月钱才有多少,竟是全都花到我身上了么? 你可是个小女娘,平日里多打扮一些,莫要穿着跟个儿郎似的。” 林平作势要解身上的钱袋子,被林弋一把按下了。 “阿兄,我才多一点子大,哪里就要打扮了? 阿兄随着……大郎君行走在外,自是要穿得体面一些,省得叫旁人笑话了去。” 合上了包袱,林弋将之系于马上。 “我在庄子里收了些皮毛,等过几天再制上一些冬衣予你和耶娘,回头我会让人捎回家里。” 林弋不是未瞧见阿兄的欲言又止,却不曾给了他开口的机会,她实是不想回去面对林如。 “好了,阿兄,你快些回去罢,今日适逢过节,大郎君怕是予了你差事,莫要耽搁了,快些回去罢。” 中秋曲江池边的乱子这一回或许还会发生,林弋虽嘴上催促他回去,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夜色垂暮,街上的行人愈来愈多。 林弋缓步于街上,不知不知觉竟来到了慈恩寺的外面,然而,却未踏进半步。 道义与责任林弋统统不想理,她只想护住家人一生平安,过她寻常百姓的日子。 人流逐步往曲江池所在的方向走去,林弋隐匿于人群之中,眼神落在前头不远处的一群人身上。 少年男女穿着精致,全然不似寻常百姓,林弋将他们每一人都看在眼里,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只一眼,林弋只觉得压抑在心里一角的感情立即涌了出来,顿觉胸口有些疼,捂住随即转了身,藏于一个小摊贩的身后。 那人的敏锐林弋清楚,遂不敢多作停留。 时辰一到,曲江池边乱了起来,到处都有黑衣人的影子,他们果断出手目的明确,只为了一些官员子女而下手。 林弋叹了口气,闪身穿梭在人群中,慢慢的靠了过去。 这一回的沈姝不曾有林弋相伴,便不敢离得太远,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到了,她的手死死的捂住了嘴,不似旁人惊叫出声。 林弋又看了她一眼,在他们身侧出现大批黑衣人之时果断拔了涅盘出手,且出手果决,一击杀之。 莫名闯出的蒙面黑衣人攻向己方,黑人起初还接招应对,却不想只几息之间,他们的人便就有七八个死于那人的鄣刀下。 余下的黑衣人见了不敢往前靠,而是转身去寻了其他目标。 上头虽对他们描述了所要抓的人大致的体貌特征,却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们将人务必带回。 再一次被这个矮小的黑衣人所救,沈樉欲上前与之道谢,却被身旁的吴蔓一把抱住的腰,令他动弹不得。 林弋的表情木然。 她既已做了决定,便会一直走下去,她不会因了自己的情爱而拿家人的性命换之,那样又与牲畜有何区别。 还是二郎君沈橚和三郎君沈樾上前两步,恭敬的予林弋拱手作揖,嘴里连声致谢。 林弋不曾言语,只点了头脚尖一点跃起离开,全程不曾出口一个字。 过曲江跃护城,林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城南庄子上,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一步,任谁也不知晓她一个只十二龄的小婢女,会有那般高的武功。 转眼六日过去。 明日便是沈樉成亲的日子了。 城南庄子里,一大早庄头刘老汉便领着一众人在庄子里挂了红、结了彩,每个人脸上笑呵呵的,看得出都在为那人的成亲而高兴。 林弋见了心里有些苦涩。 林如已然如愿进了府,此时家中并无旁人,她得回府护下耶娘的安全。 与庄头刘老汉禀了一声,林弋空着手往城中走去,只一夜,她在家中只待了一夜,今夜过后她会立即回来,让她亲眼目睹爱人成婚,她会痛不欲生。 赵云娘在大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明日府里操办大郎君的婚宴,有些吃食自是要提前准备,自是少不得她这个管事从中调配。 “意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3章 月色静明 见到小女儿赵云娘很是惊喜,她不料小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阿娘,庄头允了我一日的假。” “怎的才一日? 不成,我让你阿耶予他招呼一声,这一回定是要在家里多住上几日。” 赵云娘拿了帕子压眼角,林弋也不与她分说,乖巧的点头。 “好,等下我便去前院里与阿耶说一声,阿娘你继续忙罢,我过去瞧瞧大丫。” 赵云娘白了她一眼,扯了她回了她的屋子,自柜子里头拿出一个点心匣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呐,都是你爱吃的,拿去与大丫分食。” 林弋嘻嘻一笑,“还是阿娘最疼了我。” 她看得出这是赵云娘一直备在柜子里的,只为了她突然回来。 在婢女随侍处找到了大丫,林弋与旁人招呼了一声,便扯了她去一个偏僻旁人不常去的库房。 “意儿,你怎的今日回来了?是不再去了庄子上么?” “府里有喜事,我想着回来蹭蹭喜气。” 闻言,大丫看了她两眼,嘴上诚实的说道。 “可我瞧着你并不大高兴的样子,可是心中有事么?” 林弋打开了点心匣子,将最上头的一块塞进她的手里。 “哪有? 我自城南的庄子上一路走回来的,许是路远累着了罢。” 大丫不置可否,伸手扯了林弋坐在身旁后,才将手里的点心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唔,好吃,这点心真好吃。” 林弋笑了笑,又捡了一块塞给了她。 “好吃你就多吃些。” “你不吃么?” 林弋捡了一块放进嘴里,那抹熟悉的感觉涌了出来,她好似很久都不曾尝了这味道了。 “是很好吃。” “对罢? 咱们寻常可捞不着这样的点心食,这定是林婶予你留下的。” “嗯,阿耶、阿娘、阿兄都很疼我。” 唯独不曾提及她的阿姊。 林家阿姊进府予大郎君做了通房,这事在府里算不得秘密,可林家人却瞧不出欣喜,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大丫,有件事我要求了你帮忙。” 大丫一伸脖子咽下嘴里的点心,一拍胸脯保证道。 “咱们谁跟谁呀,还用得上说求么?有事你只管说来,无有不应。” “也不是大事,只是适才瞧着我阿娘着实辛苦,想你这几天跟在我阿娘的身边,替我好好照顾她。” “嗐,竟是这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林婶的,不会让她累着。” 与玩伴说定了,林弋又去跟了阿娘打了招呼,这才转悠着离开大厨房。 想着许久不曾见了阿耶,便去了外院去见了他。 路遇清明院,林弋身体未动手指往院子里一弹,一截树枝插着一封信便直直钉于廊下的柱子上。 书房里,沈樉在树枝飞进清明院的那一刻便自书页上抬起了头,几步便往院外而去,却在前头拐弯处见了一截裙摆,想必是哪个院中的婢女打这路过。 回身至廊下,沈樉拧眉盯着柱子瞧,一截再寻常不过的树枝竟能入木三分,可见这人的功力有多深厚。 莫不是那曾两回出手援助的黑衣人? 思及此,沈樉伸手自柱子上扯下树枝与书信,林平、长清来不及阻止,他便直接展开了那页纸。 上头的内容沈樉看了不禁眉头拧的死紧,随即他闭上了眼睛,在思索那纸上所写是否属实。 东宫政变,沈府夜袭,吴府尽数被灭…… 联想到了日前中秋曲江池边的乱子,大批的黑衣人涌入,随即便在人群中抓了人,他们的目的明确,只将手伸向官宦人家…… 沈樉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叫了林平过来,附耳与他交待了几句。 林平听了简直不敢相信,却也依照了阿郎的吩咐去办。 月色静明。 一个黑影静静立于怀化将军府大门外临街的一个屋顶上,不动分毫,任谁难以察觉那里竟有一人存在。 大批的黑衣人如约而至。 不及他们提刀闯进府里,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破空之声,下意识的就想要躲避,却不想那箭矢已然直入他们的身体。 噗通……噗通……噗通…… 不断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黑衣人如何也料不到,他们还不曾进入到沈府当中,便有数个兄弟被箭矢射中,其中一人大吼了一声,黑衣人当即分为两拨人马,一波翻墙进入到了府中,另一拨人直直朝向他们射箭的那个黑影而来。 还不及自地上跃起,便被林弋射出的箭矢挨个点名,且个个穿透了他们的脑袋。 迟一些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想要离开。 这个放暗箭的家伙不是人,定是那勾魂使者用了镰刀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思及此,这些人逃得更快了。 林弋手脚麻利解决了大部分人,只余下几人跟着进了府里。 先前他已然向之安示了警,以他的审时与谨慎,定会提前做足了准备。 林弋果断转身离开,她还有旁的事要去做。 西城,永安坊,槐花胡同。 林弋赶过去的时候吴府里已然闹了起来,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之安竟是不曾使人知晓吴府么? 想到这个,林弋一身跃起进入了吴府,遇见黑衣人便直接出手了结。 内院里,已有不少人惨死于刀下,仍有了黑衣人在追着人砍杀,林弋一箭一箭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吸引了院中黑衣人的目光。 身上胡禄里的箭矢用光,林弋扔下手里的弓,在地上黑衣死倒身旁捡了横刀抬刀便挥,直杀光这吴府里所有的黑衣人。 整个夜里,京安城中喊杀声一片,离着宫门近一些的几个坊,清晰可见兵器相接的声响,引得寻常百姓寒颤不已,生怕下一息叛军便会出现在他们的府中。 直至天光大亮,那些着听着便让人恐惧的声音渐渐消散,老百姓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沈府。 沈樉听了手下之人的禀报,知晓府里只有少数之人受了伤,并无一人因了昨夜的夜袭而丧命,不由的直叹那矮小黑衣人消息来源的精准,随即又想到了槐花胡同的吴府。 叫了长清予他备了马,沈樉便带着林平前往外家吴府走一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4章 是我弃了诺言、弃了你 林家小院。 昨夜之事赵云娘有些吓到了,一直扯着林弋不放手,也不叫她离开,林弋别无他法,温声哄了好一阵才把她哄睡了。 一出了正屋,就见了她家阿耶立在外面,面色是说不出的疲惫。 “阿耶,你也进去歇上一歇,我……今日暂且不回去庄子,你安心便是。” 闻言,林大江松了口气,“那便好,外头现下不太平,还是在待家里比较稳妥。 你阿兄陪了大郎君去了吴家,也不知吴家那头如何了,若是不好,大郎君的婚期怕是要往后延了。” 说着,林大江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吴家么? 不好倒是有的,就是不知吴家是何态度,也只能等阿兄与……他回来才能知晓了。 林弋垂了眼,林大江以为小女儿因由昨夜的事精神不济,本想让她去府里蒹葭院瞧上一瞧,想了想还是歇了心思,大女儿因献了迦南捻珠于夫人,夫人对她很是看重,料想了她定是安全无虞。 林大江嘱咐了小女儿在家中歇着,便径自去了前院忙去了。 一夜未眠,林弋着实疲累,便也回了她自己的屋中睡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日。 屋中的光线昏暗,林弋睁开了眼瞧了半晌,才从恍惚中认清了这是哪里。 院中静悄悄的,正屋那里也是漆黑一片,林弋有些担心阿娘,便推了门走了进去。 竟是不在么? 林弋扶着墙壁的手就是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了耶娘的屋子,脚尖一点往沈府而去。 府中依旧张灯结彩,并未被撤换了下去,想必她昨日护下了吴府一些人,婚礼如旧。 立在大厨房外头,透过窗子隐约可见阿娘忙碌的身影,林弋垂了眼,转身往库房走去。 她在这里当差两载有余,自是知晓物什存放的地方,一手拿了一坛子南烧春,便去到了清明院。 主子成婚,清明院里的一众仆从被调出去安排了活计,只余下一座空院子,不曾见了一人。 推门而入沈樉的书房,一切如往昔,竟还是先前的模样,缓步于书架之间,林弋的手指掠过她曾读过的每一本书,最后落在一本诗集上头。 若是再寻一首诗词用作暗语,他可会还择选了那一首? 许是不会罢,必竟他的妻如期嫁了进来,现下怕正是与他一同喝那合卺酒罢。 揭下坛口的盖子,林弋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唔…… 竟还是那样的烈,倒是有几分似是她上一辈子与战友喝过的白酒,酒香入喉。 咕咚……咕咚…… 林弋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坛子,唇畔这才离了坛口喘了一口气。 来了这里这般许久,还不知晓现下的婚礼是何模样呢? 一对新人定是心喜、幸福的罢。 将这一坛子南烧春喝干,林弋顺手把酒坛子放在书案之上,她一转身坐了下来,纤手抚过案上的每一样物什,一滴清泪竟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之安…… 之安……” 林弋轻声低喃,一遍又一遍轻唤他的名字,盼着时光能再一次倒流,回到阿兄中箭之前,或是她能救下阿兄的性命,她也就无需这般痛苦了。 再次开了一坛子酒,林弋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这么香纯的南烧春,竟缺少了烤串和花生米相佐,白白失了饮酒的乐趣。 沈府内院。 沈樉送走了最后一些上门祝贺的亲友,便垂了眼转身往内院走去。 “阿郎,昨夜城中不安稳,好些人家怕了,是以不曾亲自上门道贺,只遣了人送上贺礼过来。” 这些沈樉如何不知? 今日过府观礼赴宴的,皆是关系极近的人家与亲朋,入宴不久便开始有人告辞,多半也是为了昨夜之事。 “无妨,能有人来我便知足了,自是不会强求了去。” 又走了一段,沈樉兀地顿住了脚。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趁着府里还不曾下了钥,便各自归家好好歇歇,三日回门后你们再去清明院听差便可。” 也是。 阿郎新婚,头三日定是要在内院守着少夫人,自是不必他们近身随侍的。 林平、长清二人拱了手再次贺了沈樉,便一同出府归了家。 沈樉眼见着蒹葭院就在前头,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似是听到有人在低低呼唤,却又听不大清楚那人所唤之言,鬼使神差的,他脚下一转去了外院,身随其心进了清明院他的书房。 九层九的内功使他五感通达,自是忽略不了书房里的那一道呼吸。 不知不觉沈樉走了过去,就见有一抹倩影趴在了他的书案上,旁边还有一立一卧的两只酒坛子,上头的盖子随意散落。 熟悉的酒香窜入鼻尖,竟是最烈的南烧春? 怨不得小女娘猫儿似的醉在了这里。 沈樉上前在她的身上轻轻拍了拍,试图将人唤醒。 “唔……” 一声轻吟,林弋慢慢睁开了双眼,只两坛子酒罢了,还不至于令她不醒人事,却也着实不少,醉意上头是难免的。 “之安……” 借着透进屋子里的月光林弋渐渐瞧清眼前之人,她微微一笑,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才一出口,沈樉的身体蓦地就是一僵。 他的字是父亲予他取的,前些时日才随了见面礼一道送了过来,府里只除了他一人,就连祖母、母亲皆不知晓。 难不成是平郎和长清透出去的? 不会,沈樉接着就否定了这一念头。 那日他看了信后便随之将其燃于烛火之上,书房更是除他一人之外再无旁人。 可……小女娘是如何知晓他的字呢? “意儿,你怎的会在这里?”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满眼泪如雨下,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抚在了男人的脸上。 “之安,对不起……” 这小女娘,好端端的为何要说对他不起? 还不及他细思,就听林弋接着又道。 “对不起,是我弃了诺言,弃了你,自此以后便是陌路,望你恩爱白头,早生贵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5章 了却余生 沈樉的心莫名就是一紧,脑中有画面一闪而逝,他怀里的女人竟是意儿?却又不是眼前的意儿,好似是长大以后的意儿。 “意儿……” 他想问了清楚,就见小女娘已经收回了手,双手费力的支撑于书案,挣扎着站了起来。 “抱歉,大郎君,府中有喜我高兴,便多喝了两杯,酒钱……在我的月钱里扣罢。” 说着,她便要往外走,才走了一步身子就是一个趔趄。 沈樉想也不想的伸手扶住了她,林弋却一下子推开了他的手。 “已是陌路,便无须牵扯。 我自己能走…… 能一直走下去。” 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待沈樉缓过神追了出去,外头再也不见小女娘的身影,仿佛他适才所见只是虚幻,只余下书案上头一立一卧的两只酒坛子。 沈樉的心揪得生疼,似有什么悄然而逝,坐下来细细想过,却终不得头绪,耳边只有小女娘断断续续他听不清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了动静,是母亲身边的陶婆子寻了过来。 蒹葭院里,吴蔓等了许久也不见表兄回来,使了身边服侍的人出去瞧瞧,那婢子回来说府里的宴席早都散了,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不曾瞧见郎君的身影。 “你去,去牡丹院寻了姑母,将这事亲口说予她听。” 那婢女欲要劝了,便被她的一记冷眼瞪回,俯首屈膝退了出去。 这才有了陶婆子前来清明院的事。 “哎呦,婆子的郎君,你怎的来这院子里了? 今日你与少夫人成婚,自是要歇在蒹葭院呢。” 陶婆子边动手搀了沈樉起来,以为他吃多了酒,走惯了路又回了这里,殊不知他并未多饮了酒,从始自终清醒的很。 “是呀,我怎的来了这里?” 沈樉一副吃醉了酒的模样,借着陶婆子的力道站起了身,一行人往沈府内院走去。 沈樉的洞房花烛及两个通房的尽心伺候,林弋不再关心,也不在意了去,只偶尔听了庄子上的一些婶子阿婆凑在一起闲聊了。 说是少夫人进门两月便有了身孕,府中上下皆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 这钱林弋拿在手里,一股疼痛涌上心头,痛得她无法呼吸,斟酌了再三,她提了那个才发下的钱袋子去了法华寺。 在寺中遇见慧远大师林弋不觉什么,若是遇不见才出奇了呢,远远对着他施了一个佛礼,林弋直接把钱袋子扔进了功德箱里,连柱香也不曾上了,更不肖说进了大殿拜了佛祖,转身下山出了山门。 又过了数月,此时的外头已然春暖花开,山上渐渐起了绿色,林弋随着庄中的一众人忙于播种、施肥,期待新一年的收成好于去岁。 她兀自忙碌,便有一稚童寻了过来,说是沈府有人过来,指名要见了她。 林弋一想这个时节,心中便有了数,于是提起了衣摆便回了主院方向。 远远的,就见院门口大树下立着一个身影,正是她最在意的阿兄,脚下的步子不由的轻快了许多,林弋一脸笑容的对着林弋挥了手。 “阿兄,你来了,我托人捎回去的春装你可是收到了?” 林弋所有的月钱,以及她打猎卖了猎物所得的钱财,多数用于给林平制了新衣,少数用在了林大江和赵云娘的身上。 “你瞧,我这回穿着出来,好予你瞧上一瞧。” 果然是她林弋的阿兄,穿上这一身她精心缝制的袍衫,说不出的俊朗,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娘。 “阿兄穿着就是好看。” 林弋咧了嘴角,“阿兄,你何时予我寻了嫂嫂回来,有了阿嫂照顾你,我才能安心呢。” 林弋脸上的笑更大了几分,林平也跟着笑了起来,想到他来庄子上的目的,敛下笑容开口道明了来意。 “意儿,阿兄要离开京安城了。” 果然,阿兄与那人要去往北地,就是不知沈伯父可曾如先前一般,成了范阳节度使? “离开? 阿兄要去何处?又要何时回来?” 林弋虽心中有数,却难掩其担心的神色。 她是真的担心。 两年后番邦联军怕是如约而至,到时朝廷又要如何应敌? “意儿,此番阿兄是随了阿郎前往幽州经略军中,怕是短些时日不能回来了。” “阿兄要从军么?” 林平点了头。 “阿郎从军,我身为他的护卫自是要跟随。” “哦……” 林弋心生不舍,伸手扯了阿兄的袖子不言语,好半晌,她才开了口。 “阿兄,我想食八宝甜酪了。” 竟是用了小时她撒娇的语气。 林平听了微微一笑,抬了手落在了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带了,得月楼的八宝甜酪,还有你爱吃的点心,都放在你屋子里了。 只是日后阿兄不能再送甜酪过来,你若是想吃了,就捎个信回去,让阿耶去给你买了来。” 林弋湿了眼眶,往前两步将头埋于林平的胸前。 “阿兄,我不想食八宝甜酪,只想阿兄平安。 阿兄,应了意儿,一定照顾好自己,安全为上,意儿盼着阿兄成婚,再予意儿生几个侄子侄女。 阿兄忙于军务,侄子侄女就交由我来带,不会叫阿嫂吃了辛苦。 对了,还有林安家的侄子侄女,我也一并带了,保管把他们带得又懂事又听话。” 闻言,林平笑出了声。 “这么喜欢孩子,待你及笄了让耶娘予你寻了好人家……” “不要……” 林弋不曾有了再爱人的打算,待一切稳定下来,她或与阿兄、阿嫂们生活在一处,又或寻了一僻静的地方筑了一个院子几间房,至此了却余生。 “竟说傻话,女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平接着又道,“回去后我与耶娘说一声,予你定下人家先经了你同意,你看这样可好?” 阿兄只是她的阿兄,并不需要他操心这些,他应把心思全放在正事上头。 “好…… 阿兄,待你到了幽州,莫要忘了寄封信回来,我予耶娘知晓了你平安才会安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6章 相继有孕 林平走了,跟着沈樉连同长清一道,在一个美好的清晨离开了京安城。 有别于上一回由长风镖局护送,这一回只有了他们三人,一人骑了匹马,背了个包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曩日林平来与林弋道别,不曾说了具体日子,后来还是听了庄子上的人议论,林弋这才知晓了阿兄与那人已然出发了。 林弋垂了眼,兀自忙着手里的活计,耳边听着她们接着说道。 “诶,还不止呢,说是大郎君的两个通房也先后怀了身子,老夫人这才允了他去了北地,否则还要将人留在府里呢。” 林弋的手倏的就是一顿。 林如竟也怀了孕了么?阿兄却不曾予她提及…… 林弋自嘲地一笑。 她曾盼了他妻妾和美,多子多福,不曾想这么快便成了真。 挺好的,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就少了几分,也就无须再过度自责。 林弋依旧如往常一般,每日不是在庄子里与农户一同做一些农活,就是去了后山打些猎物回来,售卖出去或是留着制成皮子,过得既平淡而又真实。 沈樉则带了他的一左一右,骑马于一月半后抵达了幽州。 他先是在城中怀化将军府中短暂安置了,又与府中的徐夫人,他父亲的小妻,还有他的四妹妹沈姮相继见了面,便去了城郊经略军大营,在父亲沈曜的授意与安排下,与新入军营的新兵们同吃同住,再一同进行训练。 原本应是神仙眷侣的两个人,此时天各一方,各自生活,只偶尔在明月高悬之时,望着天边的月亮兀自愣神,想着被他们压在心底里的那个人。 京安城,沈府。 吴蔓自打被府里的郎中诊出了喜脉,便一直待在院子里养胎,而她院子里的另外两个通房,则是随即在吴氏的安排下停了避子的汤药。 对此吴蔓很是生气,认为待她生下长子后,再给那两个贱婢停药也不迟,如今姑母招呼也不打一个,便直接插手她房里的事,令她心生不快,也就难免发了脾气。 她的乳母喜婆,也是蒹葭院的管事婆子,见了便温声劝了她。 那两个贱婢而已,不见得会得大郎君的喜欢,即便是一朝承了宠有了身孕那又如何,能不能生得下还要两说,只管使了手段让她们二人斗去。 吴蔓听了心情舒畅了不少。 表兄与她是自小的情份,自非两个身份低贱的婢子可比的,她信表兄待她不同。 然,事与愿违。 自打她怀了身子后,沈樉几乎不进她的屋子,不是宿在清明院,便就是轮着宿在两个通房那里。 她气不过郎婿这般对她,便仗着身子跑去姑母那里告状,却不想被她训斥一顿,就连宁辉堂老夫人听了,也使了身边的于婆子带了些许补品来了蒹葭院探望于她。 只是于婆子的话里话外都在讲沈府的子嗣如何重要,她身为家中的主母,首要的任务便是保证沈家的子孙后继,不须在意是否嫡出。 待送走了于婆子,吴蔓当即摔了小几上放着的茶盏。 该死的老婆子。 吴蔓咒骂出声。 那婆子的一番话险些气得她血气上涌,当下便动了胎气。 沈樉听了只来了她的院子里坐了坐,在听了郎中说她已然安然无恙,吃上几副安胎药便好,便嘱咐了她好好养胎休要想些旁的,一甩袖子又去了偏房那里。 新婚才两月有余,郎婿便这般待了她,吴蔓的心思喜婆子劝不住,眼见着她愈发的瘦了,老夫人见了不由的心生后悔。 她就不该应下长孙只要他的妻妾皆有了身子,便允他离开京安去北地,是以长孙才会如此这般,长孙媳才会怀相不稳,而她产下了子嗣怕也不是个康健的。 一切如老夫人许氏所料,小吴氏产子之时极为艰难,稳婆几次出了产房,说是少夫人难产,人怕是不成了,最后还是老夫人开了她的私库,取出了她一直留着续命用的千年人参,才算保得下长孙媳母子一命。 吴蔓生了两日两夜,拼了性命才产下一子,沈府下一代的长子嫡孙,却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她的胞宫因难产彻底坏了,再也无法孕育子嗣,好再她生下的是男嗣,虽身子弱了些许,却也令她在沈府坐稳了少夫人的位子。 吴蔓怀孕产子磕磕绊绊,她院子里的两个通房在老夫人安排下搬去了旁边的院子,她多少得了些清静。 却不想,那二人之间斗得厉害,明里暗里多少争宠,沈樉好似视而不见,依旧轮着与她们同房,直至令她们二人相继查出有了身子,便毅然决然的带着林平与长清离开了京安,去了北地边境。 翠儿,大郎君沈樉的知人事婢女,却也只徒担了这么个名声,沈樉不重女色,在婚前从未沾染了她,好在她的运气好上一些,在停了避子药两月有余先林如一步怀了身子。 这让林如如何能忍得下这一口气? 因着那一串迦南捻珠她颇得吴氏的看重,她的一应吃穿用度自是好于同一院子的翠儿,加之她的耶娘都是府里的大管事,长兄更是大郎君身边之人,她的日子不比府中的几位夫人差多少。 只除了一点,沈樉似是并不喜欢她。 轮到她伺候的日子,大郎君会到了她屋子安置,却也不曾碰了她,只是在她的屋子里安睡一夜然后径直离开。 直至少夫人查出了身孕,老夫人说要让她和另一通房有了身子才允准大郎君离府。 林如以为她很快便会真正地成为大郎君的女人,却不想那人对她依旧,只是在她的屋子里安睡。 直至翠儿也被诊出怀有身子,沈樉这才动了她,只一夜而已,她能感觉大郎君对她的疏离,还自她的脖颈扯下了那枚羊脂白玉兔子,扔下了一句她不配,便径直出了屋子,又变回先前一般的模样。 林如有苦不能言,否则便会成为府中的笑柄,她便琢磨起与她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又有了身孕的翠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7章 殇 因由她在府中根基深厚,借由去大厨房看了赵云娘的机会,收买了一个大厨房随侍处的小婢女。 那小婢女之所以会被她轻易收买,只因一回她去了大厨房,救下了因犯错要挨板子的小女娘,多一句嘴的工夫她还是有的,却不想一来二去的竟成了她的人。 沈府对子嗣的看重林如自是知晓,却也不会将她的小动作放置于明面上。 不知在哪一本书上瞧了食物相生相克的法子,命那小婢女在从中传话,只说翠儿娘子今儿要食什么,明儿又点什么,大厨房顾忌她怀有身子,便一一照做了,是以,致使翠儿在七八月即将临盆的时候胎死腹中,她也因此差点得了失心疯。 府中嫡出的少爷身子孱弱,长孙的一个通房又不知何缘故胎死腹中,这令老夫人和吴氏愈发的重视林如肚子里的这一胎。 林如是个有福气的,她一直这般认为。 只与沈樉同房了一回,便就有了身孕,且月份只比正室吴蔓小了近四月,比另一个通房小了一月。 林如自打身怀有孕,每日便更加的小心,按着郎中的吩咐从不敢多食,就怕孩子长得太好,倒时生产不易,却不想在她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确切地说是她发动之前。 提前住在府里的稳婆多次嘱咐于她,叫她平日里适当的走动,说是有助于生产,胎儿容易娩出。 这一日林如在近身服侍的婢子搀扶之下,在府里的园子里慢慢走动。 才一行至假山石旁,兀地,打斜刺里冲出一人来,瞧着似是全然无意。 冲出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与林如同在一个院子里的翠儿。 她似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道,撞得林如狠狠摔在了假山石上。 石头的凸起恰好磕在了她的腹部,当即鲜血便流了一地。 场面一片混乱。 吴氏听了下人的禀报,当即带了陶婆子赶去了园子里,又命人拆了门板将人抬了回去。 府里的郎中与稳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林如的胎儿娩出,却不想出生之时便是一具死胎,郎中检查过后说是似有重物撞到了头,孩子才会因此而丧命。 他回话的声音有些大,竟让林如听了去,当下情绪一个激动导致雪崩,血流如注吓得产房里婆子婢女惊叫出了声。 一直候在院外的赵云娘听到里头传出的喊话,未经通传便直直闯了进去,伏在大女儿的身边失声痛哭。 林如的面色白得如纸一般,一点子血色也无,费力地抬了手握住了赵云娘的手。 “阿娘,如儿错了,如今却悔之晚矣。” “如儿,我可怜的女儿呀……” “阿娘,莫要伤心了去,女儿种下了因,便要承了果,女儿罪有应得。” “不要,不要……” 赵云娘连连摇头。 “天爷呀,有报应就应在我的身上,休要带走我的女儿呀。” “阿娘,做错事的是我,与你……又有何干? 女儿不孝,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如儿不会有事。” “阿娘,女儿……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阿娘能办到的一定想法子去办。” “谢……阿娘…… 意儿…… 予她说…… 我错了…… 不该……那般对她…… 望……原谅……” 握在赵云娘手上的手一下子松了,赵云娘先是一愣,随即一声哀嚎穿透了屋子,得信后赶过来的林大江听了,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若不是被身边的仆从扶了一把,他定是要跌一个大跟头。 府里的一切林弋全然不知,还是林大江一脸颓败的来到城南的庄子上,将这一切悉数告之于她,才知她的阿姊已然命丧黄泉。 林弋不曾言语,只垂了眼默默随着林大江回了城中沈府,在外院临时搭建了灵堂里守了林如整整一夜。 按说通房身份的婢子不会享了这样的丧仪,只一口薄棺草草葬了了之。 就好似另一个通房翠儿,听得隔壁林如母子双双殒命,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手里捏了她早就予腹中孩儿做得的小衣裳,一根衣带吊死在房中。 天光微明。 林弋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纸钱扔进火盆里,从垫子上站了起来,踏出了灵棚。 外面立着几个仆从。 林弋招呼着他们准备起来,待坊门一开,便立即起灵出城。 赵云娘得了信想多停放两日,如何也要过了三日之期。 林弋却不曾开口应下,林大江却知她心中所想。 为通房婢女设灵棚,已然破了沈府的先例,他们林家不能不知好歹,做事不知晓分寸,否则会惹了主家人的厌弃。 小女儿处事便很妥当,可惜只是女娘,还是一个有大半年才及笄的小女娘。 安葬了林如,林弋陪着耶娘回了林家小院。 赵云娘受了打击一病不起,林大江借机辞了她的差事。 他本想着连同他的差事也一并辞了,但老夫人许氏却不立即应允,说是要写了信去往幽州大营,问了儿子的意思才可。 林大江一想也是,阿郎信任于他,将京安沈府外院的所有事务全交由他处理,且不必写信禀报于他。 这份信任不是每一个家主都能做到的,至少林大江熟悉的一些人家里,从不曾有一个主家对管事如此信任,以至于他萌生退意之时,心里便一直愧疚。 日子又回到了过往,赵云娘跟随了小女儿去了城南的庄子上。 田庄的生活虽过得清苦,却也着实安稳。 每日与庄子上的一些妇人做活闲聊,渐渐的唤回了她的生气,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身子也恢复到了从前。 一日,沈府突然来了人,说是府里的一龄有余的继小郎,高烧数日不退,连宫中的御医都想法子请了来,却也是无力回天,终究难以维持他的寿数。 这一消息惊呆了众人,林弋听了多少也替那人惋惜。 有子三个,却只一年多的工夫,便又膝下空虚,不知远在幽州的他要如何想,想必很是难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8章 吴蔓病重,吴氏求佛 林弋叹了口气,缠了赵云娘回去予她做了毕罗。 适才她察觉了阿娘那一闪而逝的悲,阿娘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许,自是不能让她想起那些事。 京安城沈府。 嫡孙夭折,吴氏悲痛不已,伏于榻上哭晕了好几回。 一旁的陶氏温声劝着她,这时,有小婢女掀了帘子,陶婆子见了立即过去询问。 “夫人,蒹葭院来了人,说是少夫人病得更重了,你看可否要请了宫中的御医过府?” 趴于榻上的吴氏,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蔓儿病重了? 不成,我得过去瞧瞧。” 说着,吴氏借了她的手急急的出了院子,又遣了人去了外院,寻林大江前去宫中请御医。 很快,御医便被请进了府。 一番诊治过后,御医在外间提笔开了方子,出来后对着候在院子里的林大江婉言。 林大江如何不知晓御医话中的意思,奉上了丰厚的诊金,又恭敬的将御医送出了府,便即刻转道去了内院宁辉堂。 御医所言之事可大可小,自是要向老夫人一一禀明。 “御医说,少夫人的身子还不曾调养好,此番又逢接连打击,若是少夫人再不放宽了心思好好将养,怕是要影响了她的寿数。” 老夫人听了不禁拿了帕子直压了眼角。 “这孩子,继儿去了也不是她的错,何必要这样重的心思?也不好好顾着她自己的身子。” 边说,老夫人又叹了口气。 “大抵是要难过一阵子,却也不能为此伤了身子。 于婆子,你去库房寻些药材、补品,往蒹葭院走一趟。 传我的话,让她好好将养身子,待身子养好了,我便写了信让樉儿回来,或是送了她前去幽州与樉儿团圆。” 躬身垂眼的于婆子立即应下。 “对了,再与吴氏说上一声,提醒她莫要忘了她是沈府的当家主母。” 蒹葭院里,吴氏听了于婆子话里的意思,挺了挺精神,与蒹葭院里服侍的一众婢女交待了一声,便扶着陶婆子的手回了牡丹院。 “那御医的话你可曾听清了?” 适才吴氏在内间陪着侄女,见了那御医诊治之时眉间一闪而逝的蹙起,她的心跟着便是一颤,碍着侄女的面不好多问,遂予陶婆子使了个眼色。 陶婆子不声响缀在御医的身后,将他与林大江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回主子,都听清楚了。 御医说少夫人的身子若是再不好好将养着,怕是…… 于性命有碍。” 吴氏听了很是震惊,不曾想竟是这般严重,却也别无他法,只盼着她自己能想开些。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蔓儿一生顺遂,却不想嫁进了沈府便接连出了意外。 陶婆子,咱们明日去一趟法华寺罢,给继儿燃一盏长明灯,再给樉儿和蔓儿各卜一卦,问一问他们的前程。” 吴氏嘴里说是问前程,然,陶婆子却明白她的意思。 沈府最重视的就是子嗣传承,如今大郎君膝下无子,自家主子首要考虑的便是子嗣问题,少夫人生产又伤了身子,此生怕是再难有孕了…… 这府里呀,怕是又要再添新人了。 次日一大早,吴氏便携了陶婆子乘马车去了城郊法华寺。 为显诚心,她在山下便弃了马车,一路步行拾级而上,爬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了法华寺的山门,抖着双腿慢慢挪蹭进了法华寺。 烧香、拜佛、求签、解签,再下山之时,吴氏整个人都是懵的,久久都回不过神。 直至她人被陶婆子搀回了牡丹院,她才一口气吐了出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她。 还不及她开了口,陶婆子一挥手将屋中随侍的婢女打发了出去。 人多口杂,有些事自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提及。 “命定之人为何不是咱们蔓儿?” 这事她又如何知晓? 若非她今日陪着主子在法华寺里见了慧远大师,又如何知晓有命定人这一说呢。 即便知了也不能在主子的面前说出,只能温声继续劝着。 “命定之人而已,又不一定非得是咱们郎君的正妻,想法子将人纳回就是了。” 闻言,吴氏的眼睛就是一亮。 是呀,命定之人而已,不见得就非得成了樉儿的正妻,将人纳进府中为儿子传宗接代即可,到时再择选了一个过继到蔓儿名下,自是不会危及了她的地位。 只是…… 吴氏一下子犯了难。 “你说樉儿的意中之人到底是何人? 怎么从未听了他提起?” 自家儿子也真是的,心里有了人就予她说呀,她这个作母亲的又岂会真拦了他去,说不准她现下正在屋中含饴弄孙,而非愁得恨不得白了头。 自家主子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晓,她一个伺候人的下人又何得知呢? “莫不是大郎君在府外结识的?” 许是人家女娘知晓大郎君已有婚约,不愿入府予人做小呢。 “府外?” 吴氏细细寻思了,却始终没有个头绪,倏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瞪着眼睛看向陶婆子。 “我费这些神做什么? 慧远大师可是说了,那命定之人早已现身,且还是樉儿自己主动定下的。 不成,快快予我备了纸笔过来,我要写了信去幽州质问樉儿。” 写信去幽州? 大郎君怕是会不信的罢? 说不准家主知晓了还会寄信回来斥责自家主子胡闹呢。 “夫人,且慢。” 闻言,吴氏猛的一下子顿住了脚。 “何事? 为何要拦了我?” 陶婆子有苦难言,却又不能实话实说,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夫人莫急。 那慧远大师既已说了命定之人是咱们郎君亲定的,想必早晚会与家里提及,莫不如…… 莫不如咱们择选了一人去幽州伺候,再慢慢将这事透于大郎君知晓,说不准大郎君自己便会往那上头想呢。”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该叫谁前去伺候呢? 在府外给自家儿子再纳了人回来,自家那心思狭窄的侄女怕是又要闹了,若是再闹得兄嫂知晓过府兴师问罪,自己便在老夫人的面前又要落了脸。 不如在府中择了通房人选送去幽州,兄嫂与蔓儿怕也说不出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9章 再提通房人选 吴氏心里有了主意,便让陶婆子去寻了家中婢女的名册过来,最好是家生子,且年龄还要相当,不能太大又不能过小,及笄前后最为合适。 府中家生子符合这一要求的并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其中就包含了林弋与她的儿时玩伴大丫。 南城田庄。 林弋听了府中之人前来传话,简直如遭雷击。 要她前去幽州予之安做通房? 林弋卧槽一声险些没将传话之人一脚踹飞。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身旁赵云娘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大女儿因由予大郎君做了通房,已然香消玉殒,如今夫人又瞧上了她的小女儿…… 难不成小女儿也要如大女儿一般,丧命在那座府中么? 想到大女儿浑身是血惨死的模样,赵云娘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阿娘?” 阿娘怕是又想到了曩时林如身死的事,林弋赶忙抱住了她,示意传话的人离开。 “阿娘,莫怕。 不是说有四五人要同去幽州么?我只要寻了借口不往前头凑,便就不会有事的。” 听言,赵云娘自她怀中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问道。 “真的?你莫要糊弄阿娘。” 林弋忙不迭的直点头。 “真的。 我从未有过要予人做小的念头,自是要想法子避了去。” 小女儿说的这般笃定,赵云娘听了才敢松上一口气,倏尔,她又担心了起来。 “那也不成。 你若是去了幽州,便就担了大郎君通房的名头,待你到了年岁,怕是也不能出府嫁人了。” 即便能出了府,好人家也不会接受一个予人做过通房的女娘做正妻。 那岂不是要委屈了小女儿? “意儿,阿娘得即刻赶回城里,好寻了你阿耶仔细商量,让他想个法子把你自名册当中剔出来,再寻了个借口让你提前离府。” 想到这儿,赵云娘愈发的心急,竟是一刻也不肯多待在庄子上,回房收拾了包袱便拉着小女儿赶回林家小院。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很快就传进了府中吴氏的耳朵里,以为她也同意让小女儿做她儿子的通房,当下便直接去了宁辉堂,把通房的人选悉数报于老夫人知晓。 府里的动静又如何能瞒得了许氏,却也觉得儿媳这般做正是应当,至于人选么? 四五人着实有些多了,她觉得只一两个便好。 “好了,你说的事我应了。” 婆母都允了她的这一安排,远在幽州军中的郎婿知晓也不会多言,当即就想起身命人去寻了镖局,迟则生变,还是将人早些送去幽州她才能心安。 “急什么? 吴氏,你先坐下,等我慢慢道来。” “母亲,有话待儿媳回来再说不迟,西市长风镖局的口碑极好,想要定下镖师怕是不易的,我得让人先把定金付了。” 否则的话,她的心始终难安。 “吴氏……” 许氏再次出言唤住了吴氏,抬手示意她先坐下来。 吴氏别无他法只得坐了回去,眼睛却看向了陶婆子。 陶婆子会意却不曾迈了一步,只因老夫人的厉目已然扫了过来,盯着她不敢动一下。 于婆子再次使了婢女换了热茶,许氏手执了茶碗慢慢轻啜,不曾抬眼看了吴氏一下。 就这样坐了大半个时辰,院子里忽地有了响动,紧接着便有婢女打了帘子进来禀报。 许氏侧头看了于婆子一眼,于婆子会意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手持了一只信封返了回来。 双手将信封奉予老夫人面前,便悄悄抬了手,遣了屋中服侍的人。 很快,宁辉堂正屋里只余下了许氏、吴氏及陶、于两个婆子。 许氏拆了信封,看了上头的内容,随即便是微微一笑。 “拿过去予夫人瞧瞧。” 说着,便将信封递给了身边的于婆子。 吴氏看过了信惊?不已,不曾想了家中竟还有八字这样好的女娘,还是她挑选的人选之一。 “这样好的八字,为何不曾写明于名册之上?” 吴氏很是不解。 任谁家有了这样好命格的女儿,怕是要嚷嚷的坊间皆知,哪有似林家一般恨不得隐瞒了个干净。 还能为何? 怕不是就防着她这一手。 林大江两口子摆明了不想让自家女儿予府里的郎君做了通房,自是要想法子隐瞒。 “林家的小女儿,是他们夫妻的宝贝疙瘩,怕是不愿让她当了通房。” 似是叹了口气,许氏端了茶碗又饮了一口。 曩时的赵云娘,便就没有那些个心思,是以才会嫁了林大江,否则以她的容貌,早就被她安排予哪个儿子做通房了。 “由不得他们不愿。” 能给她吴氏的儿子做通房,那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机缘,如何会这般矫情。 “吴氏,莫要忘了,林氏夫妻的长女便就是樉儿的通房,且一尸两命大出血身亡的。” 莫说是林大江两口子,置身异处,若是她小的女儿面临了这样的命运,怕是也不肯的。 呃…… 有了自家婆母的提醒,吴氏这才想了起来,那样好命格的女娘岂是轻易遇到的? 若是那小女娘稍微有了出身,以她的命格,嫁予朝中的勋贵亦可。 吴氏一下竟没了主意,将目光落于许氏的身上。 “母亲,儿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母亲示下。” 说着,他规矩的起身对着上首的老夫人行了一福礼,足以看出她对林意的看重。 “好法子? 我也没有。 只能予林大江两口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了他们应下送了女儿进府,待日后生下一男半女,小女儿又在府中立了足,自是要感谢你这个作婆母的,予他们一家子富贵荣华。” 吴氏想了想,觉得老夫人说得有些道理,当即命了身边的陶婆子出去将人寻了过来。 不就是要威逼利诱、挟恩以报么? 这些自是她拿手的不在话下,林大江既已随了赵云娘成为家生奴,便就要守了府中的规矩,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为他们一家子赔罪好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0章 沈府辞行 吴氏唱念作打、软硬兼施,许氏则在一旁适时的敲着边鼓,林大江两夫妻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地应下了送林弋去北地之事,待二人自老夫人的宁辉堂里出来后,才渐渐回过了神。 这…… 他们回去要怎么与意儿解释? 明明知晓自家小女儿的想法,却应下了这样的事,意儿定是要怨怪于他们的罢。 却不想,他们吞吐着把府里老夫人和夫人话里的意思予自家小女儿说了,小女儿只是垂下了眼,好半晌说了句她知晓了,便出了屋子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赵云娘很是担心,她记得小女儿说过,并不想介入于旁人的婚姻里,做那个叫第三者的。 她听着虽不甚清楚,却也隐约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是认同小女儿所说的话。 “不成,我得去瞧瞧意儿。” 赵云娘说着已然自榻上站了起来,却被林大江一把拦下了。 “事实已定,多说无义,不如让意儿清静一些。” 闻言,赵云娘叹了口气,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咱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解了这眼前之局?你倒是想个法子出来呀。” 此时的林大江一直有个念头萦绕在心里,便直接与自家媳妇说了出来。 什么? 赵云娘有些不太敢信。 “咱们的根基可是在京安,这冒然去了幽州,咱们能做什么?难不成要在街上随意谋个差事?” 他们虽不至于一把年纪,可想到要过居无定所的日子,赵云娘还是不太敢想。 “不谋差事。 安儿就在平州,咱们送了意儿去了幽州,便转道去平州瞧瞧。 那边地处关隘,又守着港口,咱们过去瞧上一瞧,有了货源便可在幽州城中盘一间铺子,守着平儿、意儿过日子。 若是安儿也想去了幽州,便也让他回来,咱们一家人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自家郎婿说得不无道理,赵云娘听了便开始着手准备,准备将家搬去北地幽州。 府中,许氏打发了吴氏,便命于婆子予她备了笔墨,将家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写成信告知自家儿子,让他心里头有个数,至于孙儿那里,由他这个当老子的去操心罢。 信是夹杂在朝廷下发的公文中,被一道送去了北地,自是要比普通书信到的更快些。 幽州,沈府。 沈曜坐在书房内,将母亲予他寄出的信看过一遍,不由的悲由心生。 长孙的名字还是他取的呢,却不想继儿竟这般早的便夭折了去,儿媳的身子也跟着垮了下来,不免替儿子担心了去。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母亲信后说过的话。 难不成真有命定这一说么? 这话若是放到平时,他听了定会一笑了之,打心底里不信分毫。 而眼下…… 他又不得不信上些许。 前头有慧远大师解的签文,后有儿子房里人先后殒命,以及孙子夭折儿媳病重。 不得不令他往那上头联想。 若真有命定之人,那儿子的命定之人又是谁呢。 沈曜不愿多费心思,即刻命了人出城去往经略军,将儿子寻了回来。 沈樉很快回来,在书房里接过那封信细细看过,便垂了手不言语。 见他这般模样,沈曜知晓他心里不好受,张口唤了人准备些酒过来,又让人备了几个小菜,他打算与儿子喝上两口。 亲自给儿子倒了碗酒,沈曜将其推到儿子的面前,沈樉拿起一口饮下,沈曜再次给儿子斟满。 “阿耶知晓你心里不好受,却也慢些喝,喝酒太急是要伤身子的。” 父亲发了话,沈樉自是要听从的,当即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儿媳妇到底年轻,身子总会将养过来的,等下阿耶就命人将府里上好的人参送回去一些,让她好好补补身子。” 沈樉听了就要从榻上站起,予父亲行礼致谢。 沈曜一把拦了他,“你是我儿子,蔓儿是我儿媳,都是自家人何必要言谢。” “是……” “继儿去了,莫说你这个作阿耶的,就是我这个当祖父的都很心疼,倒底是身子骨弱了些,才会这般早早去了的。” 沈曜多年未回过京安府中,却对家中之事了如指掌,说来这事还是要怪了儿媳心窄,只是给樉儿的通房停了药,便闹得府中不得安宁,还让舅兄一家闹上门问了罪。 说来说去,他当初就不该应了吴氏与吴家定下这门亲事,儿子的后宅也就不会是现下这样的境遇。 “那信你也看了,你母亲竟为此跑去了法华寺,求了签又碰巧请了慧远大师解了签文,还提及你的命定之人已然现身……” 说着,他执了酒碗饮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家儿子,不曾想儿子依旧面无表情,瞧不出一丝的异样。 竟是没有么? 母亲在信里明言,那人是自家儿子亲自择选的…… 沈曜在心里翻了个底朝天,沈樉内心同样波涛不已。 他的命定之人…… 沈樉的脑中突然浮现他成亲当晚,在书房里遇到小女娘的画面,还有她嘴里说过的话,原来竟是她么? 诺言,他们之间可有过诺言? 沈樉脑中乱得很,拿了酒碗一口喝下,将空碗置于小几上,起身予沈曜施了一礼。 “父亲,营中还有事,儿子这便回去了。 至于……旁的,父亲看着安排罢,不必再为此问了我。” 再此一礼过后,沈樉转身离开。 京安城,林家小院。 府中来人通知了林家即将启程前往幽州,日子就定在后日,说是府里只拨了两驾马车过来,若是物什太多放不下的话,需要自行雇了车。 那人走后,林大江便与赵云娘加紧收拾,又动身去了长风镖局,请他们多备出两驾马车出来,自家媳妇收拾出来的物什着实不少,只两驾车怕是不够用的。 这一日清晨,林弋、大丫及吴府派人送来的两个婢女于府中辞行,在长风镖局的护送下前往北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1章 改水路至幽州 许氏的意思只送去两个,奈何吴氏央求,说是小吴氏的意思,她身子不济不能伺候郎婿,多一些人姊妹代她伺候也是好的。 许氏知晓她的这位好孙媳打的是何算盘,又或这根本就是吴家人予她出的主意,她顾着两家人的颜面自是不会拦了去,只能将人一同安排送往北地幽州。 事情就是这般巧合,此番长风镖局护送的人竟与之前一般无二,带队的镖头还是刘镖头。 车马一路向东颇为太平,直至过了潼关后,林弋敏锐的察觉先前的那一拨山匪竟还真的存在,车队即将抵达那片竹林之前,林弋让阿耶去寻了刘镖头,说是她或许吃坏了肚子,让车队在路边等上一等。 刘镖头无有不应,当即令车队停在了路旁,林弋提了裙摆下了马车,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任谁也不曾多想了,只以为小女娘提着的或许是一身换洗的衣裳。 来至一隐蔽处,林弋换下衣裙套了一身黑衣,抽出小腿缚着的涅盘,便飞身前往那片竹林。 此时的竹林后头,寨主带领他的一众手下隐匿于此,只待林中大路有马车经过,他们便放了箭矢予以偷袭。 却不料,他们还不曾动了手,便有一黑衣之人悄然落下,一刀一刀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许是倒下的人多了,空气中便传出了血腥之气,那寨主当即命手下对着林弋放箭,却不想她竟先发制人,用了在死倒身上解下的弓箭,对着他们接连发射,且箭无虚发,支支命中他们的眉心。 那寨主见了心顿时慌了,当即开口欲求和,奈何林弋的心情不大好,不曾多加理会,仍是一箭箭的射出,直至取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这才罢休。 换回了衣服才行出不远,就见赵云娘急急的迎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她儿时的玩伴大丫。 “怎的这般久,肚子还是不舒服么?” 林弋点了点头,一只手提了包袱,另一只手捂在小腹上。 “阿娘,我已然好了,咱们这便出发罢。” 闻言,赵云娘放下心来,大丫要接下她手里的包袱,被林弋笑笑婉拒。 三人回到了马车上,刘镖头下令车队继续前行,才行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前方便出现了一片密密的竹林,然,路边却停了好些个兵士。 吁…… 刘镖头扯了马缰,与身旁的林大江对视了一眼,林大江早年是军中之人,自是识得家主亲卫的服制,当下腿夹马腹,上前前去询问。 后头马车里,林弋早已五感探察外头的情况,不曾想过时间往后错了近三年,路上的境遇竟是惊人的相似,连与沈伯父亲卫相遇的地点竟也一般无二。 林弋勾了勾唇角,不在意地翻了个身,赵云娘一旁予她的身上搭一条薄薄的衾被。 竹林中的血腥气那般大,身经百战的军士自是能嗅得出来,不难察觉竹林后头的那些死倒。 林弋缓缓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觉得身下马车慢悠悠的晃着。 “阿娘,咱们走了多远?怎的还不入城寻了客舍?” 赵云娘拍了拍她,“因着先前的事,你阿耶与刘镖头商议在洛阳城外改乘船只,咱们自运何前去幽州。” 竟是要改了水路,难不成水上就安全了么? “即便要改了水路,也无需这般赶路罢?自是可以随意入了城,在客舍里好好歇上一歇。” “你呀,操心的还不少。 你适才一直睡着,自是不知这一路有多凶险,你阿耶说这大路旁凭空出现好几十具尸体,定是有那连长风镖局都不知晓的势力存在于此,安全为上,还是尽快离开这事非之地的好。” 阿耶说的有道理,却想不到他们心生忌惮的势力竟是他一直宠着的小女儿,若是被他知晓了真相,阿耶的下巴怕是要被惊掉了罢。 走水路,自是要比走旱路绕远快上许多,不到一月的光景,他们一行人便赶到了幽州马头,众人再次将船只卸下,船上却再无沈伯父亲卫的身影。 马儿晕船,跟本坐不得船,只留了几个水性好的,其余人依旧走陆路返回幽州。 她有那么骇人么?竟令了一群军士如临大敌的模样,还弃了他们本身的任务,打道回了府。 然,林弋却想不到,那些原本应护送他们一行人回幽州的军士,此时已然到了那匪首的老巢穴,将里头余下的十余人一一逮了,审问他们为何要去路旁竹林里设伏。 不审不知,原来竟是他们当有中有人瞧见了小女娘们的容貌,觉得惊为天人,便当即起了歹心,上山撺掇了他们寨主将人掳劫回来,他们或许能跟在后头尝尝新鲜。 然,事与愿违。 整个寨子竟被人连根拔起了。 亲卫查明了真相,将余下的十余人交至地方官府,便整队回了幽州。 寻常之人认为水路快些,但亲卫营的军士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一路打马竟比他们还快上两日到了幽州,向将军细细禀明了一切。 听了属下的陈述,沈曜心中便有了数,约摸着船支抵达的日子的时辰,便命了人去郊外经略军中送信去了。 这些时日,沈樉的脑中不断浮现令他匪夷所思的画面,慢慢地将这些画面串到了一起,竟拼凑成一部完整的话本子。 书中的他有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人,他们相知、相识、到相爱,共同经历了颇多,还在一处山洞里误食两枚果子而功力大增。 那里还有一处温泉,雾气氤氲,烟气缭绕,竟显得不太真实。 那山洞在何处? 沈樉仔细地想了,却始终无一丝的头绪。 收敛了心神,沈樉叫了林平予他交待一声,便带了长清回了城中沈府。 才一在府门前下了马,便被父亲派来的人以一道军令叫去了书房。 “请将军安……” 沈樉郑重施了礼,随后直起了身体瞧向自家阿耶,顺便开口问了自家父亲寻他回来有何要事。 要事? 沈曜挑了挑眉。 “怎的,我这个作父亲的想见自己的儿子,还要被儿子质问不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2章 清明院 沈樉不言语,沈曜白了他一眼,将话头转入了正题。 “ 沈樉听人予他禀报过,料到了人也该到了,当下点了点头。 “同来的不只有府里的,还有吴府送过来的。” 闻言,沈樉抬起了头,眼神直视着自家父亲,诧异他所说的话。 “我的这个舅兄,手伸得也太长了。” 沈曜见沈樉不吭声,以为他不想听他提及吴家人的不好,便对他挥了挥手。 “罢了,你已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分寸。” 沈樉拱了手退下,转而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清明院,与京安一般,他现下所住的院子仍取名清明,甚至连屋中的陈设都与京安城类似,只除了房间里装了地龙。 他在书房里呆坐了一会子,便回了正屋换了身衣袍。 长清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小心的问着。 “阿郎可是要出去?” 沈樉点了头,“我与人约好了见面,你带上几个人去码头接一下。” “是,阿郎。 人接回来是安置到咱们院子里么?” 听言,沈樉整理腰带的手顿了一下,几息之后才轻嗯了一声。 阿郎既已有了交待,长清在府门送离了沈樉,便让人准备了几驾马车,又叫上了十来个护卫往码头匆匆而去。 到了码头,船只恰好在这时停靠,长清见了立在船头的林大江,当下挥了手唤了一声林叔。 林大江见是他前来,当下松了口气,若是大郎君一同前来,他怕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呢。 “不曾料到竟是林叔送了人前来,一路车马劳顿甚是辛苦罢?” 船只稳稳靠岸,林大江自上头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辛苦,一路上有长风镖局的人护送,又有将军亲卫相迎,我反倒是轻松的很。” “林叔客气。” 长清招呼着众人下船上马车,又使了钱予码头上的挑工,让他们帮着把船上的行李搬运下来,再一道送去沈府。 即便是这般,等一众人回到了沈府,已然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一入府中,林大江先是问了将军的动向,听说他现下就在书房,便与长清招呼了一声直接过去了。 他擅自作主带着家人离开京安,自是要向阿郎请罪,若是阿郎一时无有人选指派过去,他也可再回京安继续料理,直至有新人替。 林弋搀扶着赵云娘下了马车,见门口张罗的是长清,便小步着过去先对他福了一福。 “长清阿兄……” “意儿……” 两年未见,小女娘竟出落的如此出挑,用一声容颜绝色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长清很是心喜,一想到他听人说过这回送来幽州的是阿郎的通房,他不由的便是一呆。 “长清阿兄?” 林弋再次轻唤了他一声,长清这才回过了神。 “意儿,你怎的来了?可曾写了信予平郎提及?” 林弋微微一笑,“主子有命,咱们做仆从的自是要听命行事。 我阿兄那里……” 阿兄他若是知晓她以通房的名义被送来了幽州,怕是要担心忧愁的罢。 “长清阿兄可否先不予他说? 我不想扰了他。 身在军中刀箭无眼,着实大意不得。” 这…… 长清犯了难。 他若是帮着瞒下,待日后林平知晓了,怕是要生他的气了。 “好,我先不予他说,但纸包不住火,平郎早晚会知晓的。” 林弋微微一笑,福了一福算作是道谢。 “我耶娘与我一道同来,府里可有地方让他们暂作安置? 又或长清阿兄可知晓哪里有空余的房子可供租住?” 这一时如何在府外寻得住处? 长清向府里管事说了因由,便带了他们去了外院的一处客院暂作安置。 林弋帮着赵云娘归拢了行李,这才提了包袱,与她招呼了一声,同候在院子里的长清走了。 望着小女儿远去的背影,赵云娘的心都在滴血,愈发的恼恨曩时他们两口子一时糊涂,竟应下了如此荒唐之事。 赵云娘的悔恨林弋并不知晓,此时的她随着长清进了清明院。 院子里,大丫与其他俩人正在掰扯要住的房间,竟是都想留在清明院的主院里,谁也不想搬去主院后头的小挎院。 这是都打着近水楼台的主意么? 林弋微微一笑,温声打断了她们。 “不如我过去那里罢。” 还不及三人应下,长清却急急地开了口。 “意儿,西厢有一间房是平郎的屋子,你莫不如就选那间屋子罢,待平郎归来,让他与我同一间便好。” 说是清明院的小挎院,实则是后罩房后头的一个闲置小院,因其临了水,里头连地龙都不曾有了,只用作夏日避暑使用。 “不了,长清阿兄。 你知晓我是个胆大的,一个人住过去也是好的。” 说着,她对长清微微一福,提了包袱便要往院子后头而去。 大丫想要跟上她,林弋却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自从府里择选了她们二人来幽州伺候,林弋明显察觉大丫的不同,事涉各人的前程,她自是不会怪了她去。 说是小挎院,其实也算不得多小,里头是一间二层木质小楼,不难看出这院子原本的用途,怪不得那几人都不想过来。 院子另有些许桃树,此时的树上结了不少果子,也不知成熟了后是否好吃。 院东边开了一个月牙门,直通院中那一汪池水。 旁人对这观景用的楼阁不喜,林弋却对这里很是喜欢,好得竟出乎了她的意料。 随意的在一处放下包袱,便出了院子往那池水而去。 池中种了些荷花,又养了不少的鲤鱼,红白相间的很是好看。 林弋弯腰在树下捡了颗小石子掷进池水中,不禁顽皮一笑,却不想,她的这一举动落进了沈樉的眼中。 “这不是法华寺的许愿池,你扔一颗石子进去怕应验不了。” 闻声,林弋的身子就是一缰,几息之后转过了身,对着来人便是一福礼。 “婢子见过大郎君。” 这一称呼,沈樉的眉头微微紧了紧,倏尔又放松开来。 他能感觉得出小女娘对他的疏离,完全不似先前的……可爱,也就令他到了嘴边的话,又一下咽了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3章 郎君说笑了 沈樉叹了口气, “是我冒昧搅扰了你的兴致,你……慢慢玩罢,若是需要就唤人拿些鱼饵过来。” 撂下话,沈樉转身离开了。 察觉到那人走远了,林弋这才松了一口气,适才她只顾着淘气,一时不察竟有人走近,不然她早就回了院子,不会与他直面撞上。 又在池边待了一会子,林弋这才经了月牙门回了她的小院。 屋子里空荡荡的,不曾有了任何摆设,林弋对此却不在意,待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出去寻了一张榻回来,夜里只要不让她打地铺便是好的。 林弋暗想,若是这里再无旁人住进来,她便把一楼布置成书房,二楼南侧临窗摆放一张床榻,再隔出一角置成浴间,放个浴桶时不时地泡上个热水澡,岂不是美哉。 却也只能暗自想想。 那样布置可不是她一个婢女能肖想的,自是不敢主动提及逾越了去。 却不想,院中突然有了动静,林弋自楼上走了下来,却见长清在院中唤了她。 “长清阿兄?” 院子里除了长清还有一众仆从,长清见她出来,便对着那些人挥了手,一众仆从鱼贯着往里进。 “意儿,这是阿郎命人准备的。” 虽是他主动向阿郎提及的,却也是阿郎命他去府中大库房挑选,又让他开了小库房,瞧着给小女娘添置。 闻言,林弋愣了愣,只轻轻哦了一声。 摆放了家具,随即又有了小婢女进来打扫,林弋很想说她自己可以的,又见长清在院子里来回的张罗,遂静静的立在一旁不吭声。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观景阁这才打理利索,长清欲打算随着一众人离开,林弋却及时叫住了他。 “长清阿兄,我阿兄他…… 这两年过得好么?” 军中的日子清苦,且每日又有繁重的训练,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起初是苦了些。 咱们才一到了军中,家主就让咱们与新兵一道训练,每顿两张胡饼一碗米汤,夜里与人同睡一铺大炕。” 竟是与她在军中一般无二。 林弋哦了一声,继续问着,“后来呢? 你们还是这般么?” 长清摇了头,“早就不是了。 家主几乎不在军中,军中大小事务都是阿郎在料理。 平郎也成了亲卫营的校尉,自是有单独的营房可用。” 阿兄果然又成了校尉,之安也尽数掌握了经略军,惟有不同的是沈伯父的官职不曾有了变化,仍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 “连日赶路怕是累了,你先在屋子里躺一躺,哺食自是有大厨房里的随侍送过来。” 长清离开了,林弋便一个人在这小院子里安置下来,每日不是在院中数桃子度日,便是窝在榻上随意翻看书本,不曾踏出这院子一步。 这一日,林弋窝在榻上翻着书,就听院子里有人在喊。 林弋下楼一瞧,有十数个婢女手捧着衣物与首饰立在院中,应是予她送份例的。 “林娘子,咱们听命予你送些衣裙与首饰过来。” “阿姊不必客气,只唤了我意儿便好。” 那婢女微微一笑,随即招呼着众人往屋中进。 “阿姊可是送错了?” 不说那一匣子的首饰,单说这些衣裙怕是有七八套了,这哪里是一个通房该有的份例,亏得她以为这些是她们四人的呢。 “林娘子安心,娘子这些份例都是家主作主拨下的,衣裙与首饰都是徐夫人亲自挑选,选得都是上好的衣料与幽州最时兴的首饰样子。” 林弋点了点头,知晓这些人只是听命办事,也不予她们为难,笑着接下了一应物什,待人退下全被她放于衣柜之中,这样逾矩的东西,她可是不会碰了去。 林弋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她每日依旧待在小挎院足不出户,就连清明院也不曾去过一回,倒是大丫时常过来,予他讲一些院子里的事。 “意儿,我原以为阿郎会先宠了吴府送来的那两个呢,却不想阿郎竟是连理都不曾理了她们,甚至连屋子也不曾让她们靠近一步。” 她的言外之意林弋听懂了,却也不甚在意,只笑着点了头。 曩日,酒后的她便与那人说过,他们至此一别两宽已是陌路,他与谁人成婚,又与谁人同房,都不关她林弋的事。 见她如此反应,大丫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又与她玩笑了一会子,便提出了告辞。 这一日夜里,林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吹灯歇下,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那熟悉的声音林弋不用亲眼去瞧,便已知晓来人是谁。 吱嘎…… 房门被人推开,随后又吱嘎一声被人带上。 紧接着是脚步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直接踏进林弋的心里。 “婢子见过大郎君。” 又是这恼人的称呼。 沈樉鼻子轻哼一声,也不扶了林弋起来,一屁股坐到临窗的大炕上。 粗重呼吸透着些许酒气,林弋不曾想他竟是吃了酒过来。 沈樉见小女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他才一声叹息,起身过去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意儿……” 轻唤了一声,沈樉将他的大脑袋搁在林弋的肩头,好半晌再次叹了一声。 “意儿,我若是不来,你便终生不再踏出这院子一步么?” 林弋并未应声,就直挺挺的任由沈樉拥抱。 “怎的不言声?”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许。 “不是……” “不是?” 曩时我匆匆见了你一面便回了城郊大营,直至今日也不见有人来禀,说你曾寻问过我……” 竟是这般么? 看来大丫与她说了不实之言。 “郎君每日操劳军中,自不是婢子可以随意打扰的。” “意儿……” 沈樉轻喝了一声,将人从怀中拉了出来,眼睛直盯着林弋的眼睛瞧。 “之安,我的表字,莫要说你不记得了。” 听到这两个字,林弋的心口堵得厉害,当即垂下了眼,声音越发的变淡。 “郎君说笑了,婢子如何知晓郎君的表字,莫不是郎君记错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4章 被搅扰了心神 沈樉收回了视线,放开了怀里的人,又一屁股坐回了临窗大炕上。 来者是客,况,这人又是她名义上的主子,林弋自小几上执起了茶壶,倒了一碗茶予沈樉。 “不知郎君会来,是以未曾提前作了准备,茶有些冷了,郎君饮下去去酒气。” “林意……” 沈樉简直被这小女娘给气笑了,沈樉再次喝了她一句。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林弋暗暗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你的不是么? 喝了酒就早些回去洗洗睡呗,非得跑到她这来影响她睡觉。 小女娘心中如何作想沈樉不知,见人垂着头不吭声,他倏地叹了口气。 “我知晓把你送来幽州委屈了你……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安置罢。” 说着,沈樉站了起来,随即往外走。 直到沈樉下了楼,关上了下头的门,林弋一直立在原地不曾动了一下。 良久,她才轻轻叹息一声,回到炕上继续安枕。 许是被搅扰了心神,林弋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天光微亮,林弋瞧了屋中的漏刻正是寅末,反正也睡不安稳,莫不如起来走一走。 这个时辰的府中怕是安静得很,少有人走动的罢。 思及此,林弋穿好了衣裳,将头发用一了根带子束于脑后,出了小院。 微风拂面,很是凉爽,不似白日里那般的热。 漫步于池边,又瞧着池中的莲花绽放,她的心情似是好了许多,一直郁结在胸的那股子气似是也消散了不少。 突然,林弋的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林弋以五感察觉出那边的人是谁,随即转身欲走,却终究是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而去。 她能察觉得出,之安又如何察觉不出呢,她若是转身便走,岂不是暴露了她会武之事? 还不及近前,就见沈曜与沈樉相互切磋,看情形,之安是有意避让。 二人又过了几十招,这才罢了休。 林弋本想转身离开,却见沈曜已经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上前几步屈膝一礼。 “婢子给家主请安。” 沈曜瞧了她两眼,并未吭声,而是接过了仆从递过来的布巾拭了脸上的汗水,又接过了另一人递过了茶碗一口饮下。 沈曜不叫起,林弋便只能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倒是一旁沈樉看不下去,开口替林弋解了围。 “父亲,她是意儿,林叔的小女儿,平郎的妹妹。” 沈曜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他身为这个家的家主,如何不知她是谁?用得着他来多言。 “嗯,起罢。” “谢家主。” 将茶碗递了出去,沈曜看向林弋又道。 “既然识得本将,为何不见你先前向本将请安?” 闻言,林弋便是一愣。 请安? 她一婢女身份如何能予家主请安?她又不是之安的妻子,若是那般岂不是逾越了么? “意儿初到府中,对府中并不熟悉,是以并不敢随意走动。” 沈曜听了鼻子哼哼,心想倒是个聪慧的。 “既然来了府中,就把这里当成家,况,你阿耶与我是兄弟,你自是与旁人不同。” 林弋受宠若惊,又屈膝福了一福,“是,意儿记下了。” 又交待了几句,沈曜这才离开,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满眼都写着嫌弃。 长清见家主离开了,眼珠子一转把手里的布巾与茶壶一股脑的塞进林弋的怀里,也不言语一声,脚下一转便跑远了。 被沈樉一直瞧着,林弋别无他法,只得上前几步将布巾子递了过去。 沈樉接了过来,在脸上擦了擦。 先前小女娘出了小挎院,他便有所察觉,只是未料到小女娘会走过来予父亲请安。 “我今日会在府中,要我陪你出去在城中逛上一逛么?” 幽州城林弋虽不曾认真逛过,却也对其主要街熟识,是此她不曾感兴趣。 “我……能问问我耶娘么?” 林弋到了府中已有些时日,却还不曾知晓耶娘安顿的如何了。 “林叔、林婶去了平州,说是要过去瞧瞧你次兄。” 林弋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知晓耶娘的近况,她便打算离开,却见沈樉当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林弋瞧了瞧怀里的物什,无奈只能跟上了。 清明院。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便早有了婢女候在那里,这些人林弋自是识得,是与她一道同来的幽州的几人。 “意儿?” 大丫不曾想过林意会和大郎君一同回来,心下一转便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你怎的起得这样早,为何不在屋中多睡一会子?” 这是在怨怪她截和了? 林弋微微一笑,将手里的茶壶和布巾子递给了大丫。 “睡不着,便想着在院子里走走,长清阿兄或许有事,便把这些交到我的手上,如今碰到了你正好,一切就要劳烦你了。” 撂下话,林弋自院中穿过去了她的小挎院。 经略大营。 结束了一日的训练,林平如往常一般,用过哺食之后便在营中转上一转,留意一下营防。 在行至亲卫营的时候,见一些人围坐在篝火旁聊天,火堆里扔了艾草驱蚊,林平见他们聊得热闹,便凑过去坐了下来。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提到了前往京安迎接京安沈府送人过来的事,边上的林平听了面色便是一寒。 “你说什么?” 林平的声音有些大,那亲卫先是愣了愣,随即面上带了笑接着说道。 “我说少将军的通房里有一人与校尉同姓,也是姓林,与她同来的还有府中外院的管事。” 沈曜常年驻守幽州,每逢年节自是要往京安沈府送些节礼,便少不了要派他的亲卫们跑一趟,是以他们不少人都识得林大江。 得了确认,林平蹭得一下自地上弹了起来,也不交待了一声,大步便往营门而去。 走着、走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大吼一声命手下予他备了马来。 手下见他素着一张脸,也不好多问,只能听命去将马牵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5章 林平夜半闯入沈府 林平一路把马鞭挥得啪啪作响,却仍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于城下转了又转,最后一扯马缰打马离开了。 城墙之上的守卫自是识得他是哪一个,却也不会为了他破例将城门开了,按时辰开启关闭城门,是朝廷定下的铁律,除非遇急有令,便不得为任何人破例。 既已出来,林平又如何能乖乖返回? 寻了个隐蔽之处将马藏起来,又待到天完全黑透了,这才凭着记忆寻了一处防卫薄弱的地方,跃城墙而入。 待赶到沈府的时候,已然临近子时。 沈府里乃将军府邸,府中守卫自不是寻常护卫可比的,林平闯进府中不多时,便被隐于暗中的护卫察觉,当即便大声喊了有贼人入府。 此时的林平有些心急,暗恼他闯了祸,曩时一听小妹和耶娘一同来了幽州,他的脑子便一直是懵的,只余下一个信念,不能让小妹步大妹的后尘,即便那人是阿郎也不成。 府中生了乱子,林弋自是也听到了,她的小挎院就在路边,府中的动静她又如何听不得,更何况她的五感早已超出了旁人。 披了件外裳,林弋便出了她的院子,远远的就见前头一群人围住了一人,火光下那人的面容十分清晰,正是她两年未见的阿兄。 “住手……” 林弋想也未想的,便对着那些人吼了一嗓子。 快步走了过去,将林平扯到了她的身后。 “意儿?” 看着身前的小妹,林平心里暖烘烘的,祸是他闯下的,无须小妹挡在他的前面替他出头。 “阿兄,有话咱们等下说。” “林弋护卫,府中内院已然下钥,你这般貌然闯入府中便是坏了府中规矩,还是老老实实跟咱们走一趟罢。” 说着,便要动手将林平捆起来。 林弋瞧着他们手中的绳子,不由地再次喝了一声,“放肆,我阿兄岂是你们能碰的?” 这话引得几个护卫笑出了声。 “小女娘,咱们奉劝你一句,你虽是大郎君身边伺候的,却也只是个奴婢,与咱们的身份并无不同,还是乖乖的让开,咱们可都是粗鲁之人,别叫咱们冲撞了去。” 说着,那人脚下一动伸手向林弋抓了过来。 他适才就瞧见了林弋的容颜绝色,心下早就痒得厉害,再者这人只是婢女而已,大郎君还能为了一个贱婢与他们计较? 他们可都是追随将军经年的老人了。 林平也瞧出了那人的打算,当下心里便是一急,想将小妹拽到了身后,却见小妹抬了脚直接踹了过去,那人一下便飞出了几丈开外。 噗通一声,那人被林弋一脚踹入了池水中,许是被林弋踹懵了,那人连挣扎也不曾挣扎,一朵浪花过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便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扯外袍跳入水中,将那个被林弋一脚射入池水中的护卫捞了上来。 隐在大树之后的沈曜见了不由地瞄了自家儿子一眼,那意思是在问他知晓那小女娘身上有功夫么? 自家父亲的那一眼沈樉明白,便开口替那小女娘解释了一句。 “意儿自小与平郎一般力大无比,又喜欢来校场上看咱们习武,是以她应是懂些拳脚。” “哦,竟是承继了大江?他们兄弟姊妹皆是如此么?” 沈樉听了摇了摇头,“据儿子所知,只有平郎与意儿继承了林叔的力气,旁的……好像不曾。”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曜哼了一声。 沈樉早已习惯自家父亲动不动就哼他,或是翻他白眼,微垂了头等他继续说。 “你说说你,模样长得也算出众,为何竟收服不了一个小女娘? 还让人大半夜的从屋子里赶出来?” 自家父亲竟是提到了昨夜之事,沈樉听了不由的老脸一红。 他垂着头不吭声,沈曜抬脚便踹。 “老子予你说,这小女娘的脾气老子喜欢,你若是拿不下她,老子便作主予她寻一个可心之人。” 军营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少年郎,这么漂亮的小女娘,还愁寻不到人家么? “父亲……” 沈曜又不解恨的踢了他一下。 “你林叔是老子的兄弟,你已然负了他一个女儿,莫要再负了这个去,你若是实在不喜欢,便早些讲出来,老子收了她做干女儿,再作主替她寻一可靠之人,总比跟了你这块木头强。” 说着,又是重重一哼。 “时辰不早了,老子先回去睡了,前头的乱摊子你自己收拾罢。” 这边沈曜一甩袖子走人了,沈樉无奈的直摇头。 他已然察觉他待了那小女娘与旁人不同,自是不愿勉强了他去,总叫她心甘情愿的才好些,况,离她及笄的日子还有近一月。 “大郎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哗的一下让出了一条路,沈樉缓步走了进来,就见前头小女娘寒着一张脸与人对峙,连他过来都不曾予他见礼。 “平郎,你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府,是有军情予我禀报么?” 闻言,林平愣了一愣,随即自小妹身后走了过来,单膝着地行了一个军礼。 “属下见过少将军…… 先前有消息过来,说是蛮夷人有了异动,属下心里一急便连夜赶回了府,坏了府中的规矩,请少将军予以责罚。” “嗯,责罚的事稍后再议,先去书房,把消息仔细说说。” 一场闹剧就这样平息了,林弋见阿兄与之安走远,便也回了她的小挎院,次日一早,便有婢女来了院子请了她,说是大郎君要见她。 因着昨日的事,林弋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当即也不曾推脱,随着那婢女去了清明院。 正屋里,圆几旁沈樉端坐,林平、长清齐齐立于他的身后。 见她走了进来,沈樉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林弋福了一福过去坐下。 “你们两个也同坐罢。” 自从入了军中,沈樉与他们同吃同住惯了,此处也不曾有了外人,自是不必讲究许多。 林平、长清先是对着沈樉拱了手,这才坐在余下的两个凳子上。 众人坐定,大厨房随侍的婢女便走了进来,将食盒子里的一应吃食一一放置于圆几上,沈樉最先执了筷子,林弋等人也跟着动了筷子。 一餐无话。 朝食过后,林平想与小妹说些什么,还不及他开口,便被长清一把扯出了院子,此时的林平脑子已然清醒了过来,自是不会在阿郎面前多言,看了小妹一眼又一眼,便随着长清走了出去。 林平的欲言又止沈樉如何不知,却始终不曾给了他开口的机会,他与平郎自小一同长大,自是能料到他的想法,但他却不能放了小女娘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6章 她不能这么自私 “意儿,你的心思我约摸着能猜出一些,却……不会就此放你离开。 曩日,我清楚听得你唤了我之安,还说……是你弃了诺言、弃了我,自此要与我一别两宽。” 顿了顿,沈樉似是回忆当时的情景,声音放低了许多。 “我的心……蓦地空了。 直至我后来到了北地,时常会梦见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情形。 曾一起骑马游山玩水,一起去铺子里食羊肉汤饼,最后,我把随身的佩刀烈阳送了你…… 林林总总,就好似是昨日事。” 随着沈樉的讲述,那些画面一幕幕的在林弋的脑中浮现。 沈樉只是在梦中得见,而她却是亲身经历,所记得自是要比沈樉多得多,且一直烙印在她的心里,从未有一日忘过。 倏地,那些被她极力压制在心底里的情感一下子涌了上来,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闭了眼,她怕之安瞧出她的情绪,然,这些又如何能逃得过沈樉的眼睛。 “我清晰记得,当你应下与我成婚之时……我有多心喜。 可……你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娶了旁人。” 一伸手,沈樉的大掌扣在身旁林弋的脑后,将她拉到他的近前。 “林意,为何你要闭着眼,是因为你对我愧疚么?” 一滴泪自林弋的眼角溢出,她心底里的愧疚又何止这些呢。 拇指微动,轻轻拭去那滴晶莹,沈樉轻叹了一声,手掌一勾将人拥进他的怀里。 “本想着这些日子留在府中好与你多一些相处,奈何我营中还有事,必须要回去。 还有…… 我想在你及笄的时候摆酒宴客,正式纳你入门,可好?” “不好。” 这话林弋几乎脱口而出,惊得沈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 “郎君既未听清,那我便再说一回好了。 郎君听清楚了,我说……不好,我林弋不要插足旁人的婚姻,更不会予任何人作小。” 哪怕这人是之安,她曾经下定决心要一生爱的男人,即便是飞蛾扑火也不惜。 可她的阿兄为了兑现早年的诺言,为了她与之安的相守竟付出了他的性命,她如何能安心受之,她宁愿死的人是她自己。 既然时光倒流,天爷予她重新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林弋宁愿舍了她的情与爱,也绝不会让阿兄再次为她而死,那是从小疼她到大的阿兄,她不能这么自私。 啪…… 几上的盏碗落地应声摔得粉碎,可见之安是气得狠了,摔个茶碗还要加之内力。 哗啦…… 门帘自外面被人一下子掀开,林平面色焦急的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长清。 见屋子里头的二人好好地坐在圆几后头,地上只是有些许瓷片残渣,他们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滚……” 沈樉薄唇轻启,林平、长清面面相觑,才想要转身离开,就见一直垂着头的林弋突然自座位上站起来,福了福身抬脚便走。 沈樉被她气得有多狠,林弋不知,自她回了小挎院后又恢复到了她以往的状态,每日仍是足不出户,只有大丫偶尔会来她这里坐坐,话里话外少不了试探。 “意儿,你知晓么? 听说北边的那些蛮夷部落联合起来,组成大军要攻打咱们盛唐。” 听说? 我知晓的可要比你多得多呢。 林弋垂了眼睑,执了壶予她的茶碗里添了新茶,放在唇边轻轻啜着。 林弋的反应如此平淡,大丫倒是不淡定了,当即开口继续问着。 “意儿,你就不怕么?” “怕? 怕什么?” 林弋放下茶碗,挑了眼皮子看向对面的大丫。 “哎呦,自是怕那些蛮夷联军打过来呀。” “哦,那他们可曾打过来了?” “那倒不曾。 不过我今日曾听府里的人提及,说是大郎君已经带了城郊的沈家军前去平州了。” 说着,大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 也不知山海关那里可否守得住?” “城郊经略大营乃是朝廷的,并非沈家所有,你日后说话注意着些,莫要累得沈家上下被抄斩。” “意儿,你怎会如此说我? 我何时要累得沈家获罪了。” “有没有的,你心里头清楚。 还有,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当知晓,看在你与我自小的情分,望你日后谨言慎行。” “意儿…… 我来幽州并非我的意愿,你何故要针对于我?” 林弋轻轻哦了一声,“我知你不是自愿的,我亦是如此。” 大丫不料林弋会如此说,一脸不解的看向林弋。 “意儿……你?” “如你所见,我阿姊曾是大郎君的通房,我不愿姊妹共侍一主。” “可……” “可我现下已然是他的女人了?” 大丫点了点头,表示她就是这个意思。 林弋见了却摇摇头。 “那只是名义上的,并非我真心所愿。” “意儿,那你这是……” “我要离开沈府,去平州寻找我耶娘和次兄。” “离开?你要如何离开? 你又不曾有了身份户籍与过所,又如何能出得了城门,更何况是去那几百里之外的平州?” “你也说了,大战在即少不了有人流离失所,家园都被毁了,没有身份户籍不很寻常么? 你放心罢,我自小淘气惯了,又惯会扮作男儿,不会有人认出我是个女娘的。 再者平州城离幽州又不远,要不了多久便就到了。 只是……沈府这里你要费心帮我遮掩,一但外头起了战事,便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婢女的去留。” 这话说得也是,但大丫还是有些迟疑。 林弋自是瞧出她的为难,便替她想了主意。 “等下我们大吵一架,然后我会放出话去,就说任何人不得踏进我这小楼一步,就连厨下送饭的婢子也不得入内,只允了她们把饭食放在一楼。 你要做的就是费心绕到我这里,象征性的用些吃食,人家见我这里的吃食动了,也就不会有人疑心我人不在府中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7章 一连三支夺命箭 这倒是个主意,只要她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人发现她来过小挎院。 事涉自己的前程,大丫自是不希望有人与她抢了,便想也不想的应了林弋。 时至后夜,林弋身穿一身夜行衣,身后缚着一个包袱,一个纵跃便出了小挎院。 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便脚下一转去了清明院的库房。 清明院里宿有女眷,是以,夜巡的护卫们会避嫌的离得远一些,林弋清松在库房里取了强弓与春雪,想了想,又偷入了沈曜的书房,提笔书信一封,拿了沈曜的私章盖了,这才放入信封离开了沈府。 林弋不曾按她所说之言去了平州,平州那边有阿兄在,自是会保了耶娘与次兄安全无虞。 她要去的是檀州北口关,这一世威武军没了她的御敌三法,怕是拖不住突厥与奚部联军太长的时间。 翻出幽州城之时,天色依旧暗沉,林弋熟门熟路摸到了城郊的一个庄子上,那是沈家在幽州的别庄,里头自是养了上好的马匹。 打晕了马夫,又敲昏了庄子上的守门人,林弋一路打马急驰往檀州赶。 到了檀州天光已然放亮,在城门口掏出她自己编写的那封信,口口声声有军务在身。 那看守城门的护卫也不敢耽搁,直接大喊一声放行。 出了檀州城向北,路上便有不少或肩挑、或手推行李的路人。 北口关隘是要守不住了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百姓选择离开家园? 驾…… 林弋手下的马鞭挥得更急了,只盼她能快一些赶到北口关隘,添上她的一份力量。 曩日她出了清明院,连日来想得很多。 与其终日困在后宅里与之安纠缠不清,莫不如回到她应有的轨道之上,反正她骨子里就是一名军人,战场拼杀、马革裹尸也算是她的归宿。 午时一过林弋便到了提奚城。 此时的提奚城全然没了之前的景象,到处都有颓败之象,看得出城中的百姓仓皇下逃出的场景。 咚咚咚…… 战鼓响…… 林弋已然听到了五里开外的喊杀声,她的心便是一紧。 胯下的马儿似是感受到了林弋身上的肃杀,一声嘶鸣、马蹄飞扬,竟是跑出了八百里加急的架势。 林弋很快来到关隘之下,自是有兵士拦了她的去路。 战时,有陌生人乍然而至,自是要盘问清楚,若是有敌军的细作冒名混了进来,怕是要导致城破之患。 不多时,林弋便被带到了城门之上,城墙上陈晋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便会有命令发出,见了营中的兵士带了一陌生面孔的黑衣人上来,还不及他细问一二,就见那小子抢了他身边之人的胡禄,一个纵身跃起飞下了城墙,便往前头混战在一起的两军阵营冲了过去。 这架式,惊呆了一众人,好半晌,陈晋才开口问了林弋的来历。 那带人上来的兵士也只说了个大概,细致的一句也说不出,陈晋不耐挥挥手让他退下,却也不担心林弋是敌营派出的细作,哪有细作会对己方阵营的兵士那般狠绝的,所射的箭矢无一虚发,个个命中他们的头颅。 “好小子……” 陈晋大喝一声,不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人的箭法如此了得。 “瞧见没有? 平日里个个觉得自己挺牛的,你们倒是下去与人比上一比呀?” 城墙下头,林弋已然找出了敌军指挥官所在的位置,正是她曾经带领一营在路上设伏箭杀敌军五万人时的突厥壮汉。 还真是挺巧的呀。 林弋唇角勾了勾,取箭搭弓便朝着那人射出三连支。 嗖嗖嗖…… 一连三支夺命箭,迄今为止还不曾有人能在林弋的手下逃脱,这个自负的突厥壮汉自是逃脱不得,当即眉心中箭噗通一声坠于马下。 敌军阵营。 为首带兵的将军已死,底下的人一下子慌乱了,先前有序的进攻也变得毫无章法,混作一团。 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撤退,陈绍见了却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令出战的兵士全员追击,势必要把这些敌军全部留下。 林弋见了摇了摇头,却也未曾阻止,而是一转身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 陈晋见她回来走过去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夸了她一句好小子,便下令鸣金收兵。 今日蛮夷联军在林弋的帮忙之下大获全胜,陈晋笑开了怀,下令伙头营立即开火做饭,以防敌军再次攻城。 所谓饭食,也就是每人发上两张胡饼,再有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 这吃食对林弋来说甚是熟悉,曩时她初到威武大营时,新兵营的伙食便是每日如此,她可是足足吃了许久呢。 如今再次重温,林弋吃的甚是香甜,陈晋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点子疑虑也打消了。 这小子的吃相一看就是军中之人,自是不会嫌弃军中的吃食。 “小子,可有兴趣前来当兵呀?” 闻言,林弋几口咽下嘴里的胡饼,这才开口答道。 “将军说笑了,小子不过是替我家将军送信过来,见这边有敌军攻城,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对此,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待这里的战事一了,小子还得回经略军中复命呢。” “哦,你家将军不应在平州山海关么? 此处离那相距甚远,又如何惦记这一头的战事了?” “这小子就不知了,不过小子知晓,此番去平州山海关增援的,是我家少将军领兵。” “哦,那老狐狸竟舍得……” 陈晋的话还不曾说完,一旁的陈绍便不停的咳嗽,陈晋自知又嘴快说错了话,表情不由地有些讪讪的。 “那个…… 等下你用过了吃食,便让绍儿带了你去歇着。” 绍儿? 过去可从未听过陈晋唤陈绍为绍儿,不由的微微一笑。 “多谢将军安排。 不过敌军在外,小子可没心思歇着,还是在这城墙上头凑合一会子罢。” “好小子,不愧是咱当兵的出身,并不拘泥于这些小节。 罢了,你就在那边的角楼里歇着罢,让绍儿带你过去,有需要你也一并予他说了。” 林弋笑着予陈晋行了个军礼,便跟着陈绍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8章 一切终将趋于它原本应有的模样 合眼睡了一会子,林弋的眼神复又变得清明。 手指落于眉间轻轻揉捏,心里倏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怕是…… 瞄了那边书案上头,林弋起身缓步过去,以笔尖轻轻蘸了砚里的余墨,换作纸上的几个字。 ‘吾爱,永别……’ 林弋此番出来身无旁物,只除了两身黑衣外,便就只有在清明院小库房里拿出的春雪与那张她曾用过的强弓。 这两样她暂时离不得,唯一能解下的便只有腿间的那一把涅盘了。 涅盘,凤凰浴火而重生…… 林弋却不想再次经历了。 上一辈子的她一生孤苦无依,心中最渴望的便是亲情和爱情。 然,她的阿兄却为了她而死,如今她又为了避免阿兄重蹈覆辙而放弃了心中所爱。 林弋不禁苦笑一声。 既然择选是这么一件令她痛苦的事,为何不逐本溯源,从根上去了这痛苦? 只要这世间从此再无林弋,之安他会夫妻和美,阿兄也会平安喜乐。 多好…… 一切终将趋于它原本应有的模样。 将涅盘端正放于四字之下,林弋站起了身,把身上的衣袍理顺,这才拿起一边的强弓与春雪,缓步向外而去。 才一走至门外,林弋超常的五感便听到了那一边角楼里有争吵的声音传来。 林弋微微侧过了头,原来是斥候来报,蛮夷联军已在关外五十里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只为重兵压境一举拿下北口关。 二十万? 怕是这些外族人打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檀州,再直逼幽州。 这幽州城一旦破了,北地门户大开,盛唐天下百姓……危矣。 林弋勾了勾唇角,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角楼里。 陈晋端坐于正中,左右两侧各立了五个壮汉,此时一个个地竟吵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直接上了手。 “不如我去。” 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来,屋子里的一众人皆是一愣,然后将脑袋齐齐转向了门口,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言不惭。 哒……哒……哒…… 林弋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是放肆地哈哈大笑。 林弋的目光缓慢移向那个笑得直捂肚子的糙汉子,眉头不禁扬了扬,那人见了却笑得更大了。 “哎呦,可笑死俺了。 俺当是谁在这儿说大话呢,原来竟是你小子呀? 我说…… 你小子的毛可曾长齐了? 依俺看,你小子还是听耶娘的话早些归家,莫要在这里跟着添乱了。” 她当是谁呢,原来是曾被她揍得满地找牙的三营校。 林弋再次笑了一下,把视线收了回来。 “老子毛是否长齐……关你屁事。 倒是你…… 裘三胖子,不如把你的毛露出来予大家伙瞧瞧,也让大家伙予你做个见证,看是否长齐了?” 噗…… 噗…… 先前还在愣怔的一众人,此时竟挨着个的笑喷出声。 裘三胖子? 这小子竟然敢给裘老三取外号,还三胖子,真有他的。 “你……” 三营校挺高的一个大块头,硬是被林弋怼得哑口无言,手指抖得都快成了筛子。 林弋鼻子轻哼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扯向一旁,几步过去将三营校的座椅一脚踏得粉碎。 不是想要动手么?那便不要坐了。 林弋不曾言语一句,眼神只在这些人的身上扫了扫,下意识地,他们便读懂林弋眼神中的不尽之言,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只余下三营校一人在屋子的正中央。 林弋收回了视线,对他视而不见,而是单膝着地对着上首的陈晋行了一个军礼。 “将军,不如我去罢。” 陈晋对这小子愈发的满意,却未立即应了声,而是出言问了她道。 “小子,你可知咱们在说什么? 你去?你走去何处呀?” “将军,小子年纪虽小,却得了一副好耳力,自是知晓诸位在商议何事。” 闻言,陈晋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变得一脸正色。 “既已知晓,便莫要在这里胡闹了。 我适才手书一封,稍后你将之送予你家将军。” 这是要打发她离开? 林弋却不能应了这个差事,哪怕这原本就是她的差事。 “将军,可否听小子一言?” 陈晋的手指在案几上一下又一下的敲击。 “出关设伏一事非同小可,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当承担的。 你若是非要留下,就待在城墙上,或是跟在陈校尉的身后。” 林弋明白他的回护之意,却也只能是心领了,她单膝改为双膝,郑重地对着陈晋便是一礼。 “将军,我林弋以性命担保,在此立下军令状,只要将军允我带兵出关,我至少可拿下敌军五万人,如若不然,我自会提头来见。” 静…… 很静…… 屋子里的众人被她的铿锵之言彻底震惊。 林弋闭了闭眼,接着又道。 “将军,我只要一营善御弓箭的兵士即可。” “只有这些?” “是,但每个人要携带两只胡禄,且兵士要体壮跑得快,不然会拖累了旁人。” 陈晋垂了眼,手指不停地转动。 林弋却也不急于一时,她对陈晋来说就是一陌生人,冒然同意将威武军中一成的兵力交予她,确实是她强人所难。 “可……” 就在林弋认为陈晋会继续以沉默回应,甚至是不了了之的时候,陈晋却突然开了口。 “我予你两个营交由你来指挥,但是……本将有一个条件。” 两个营? 将军还是那么心大。 “小子有勇却少了应敌经验,莫不如请将军派了一人与我同往,予小子坐坐阵。” 通透。 陈晋莫名的就对林弋很是信任,信任得都令他自己惊诧。 “陈校尉,本将命你立即点兵两个营,每人按规制各带了倍数胡禄,与林小子一道即刻出关设伏敌军。” 这下换回林弋震惊了。 此番出关设伏凶多吉少,陈晋竟让他的亲生子与他一同执行这样的任务,他就不怕陈绍回不来么? “将军……” 林弋欲要再劝,陈晋却挥了挥手,陈绍立即出门前去点兵。 林弋无奈摇了摇头,把她心中所想予陈晋细细道明。 这…… 陈晋不曾想这小子不仅有勇,谋略上竟是如此见地,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敢主动请缨,去行那危险之事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9章 前后夹击 夜色已然完全黑透。 林弋当先一步猫着腰走在前头,她的身后跟着紧凑的两千人队伍,行走之间,宛如一条即将腾飞的游龙。 盛满箭矢的两个胡禄颇重,未经过负重训练的兵士背着跑起来便有些吃力。 林弋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两个营终于在一个时辰以后到了伏击的最佳位置,就是上一回她带领一营以千人灭了敌军五万人的地方。 队伍出发前,林弋便将大致的作战方案说予大家听,众人一开始并不理解。 不就是打伏击放冷箭么? 为何要步调一致呢? 还要求他们必须在半盏茶的工夫里,射空两个胡禄? 林弋也不多作解释,只说了想不通就在路上慢慢想,若是有一人不听从她军令,莫怪她以军法处之。 边说,她的脚重重抬起,又重重落下,再一抬起了脚,前两排眼尖的人便瞧见她鞋子底下沾染了厚厚的灰尘,且风一吹便不见了。 伏于山顶之上,陈绍趴得有些乏了,才一张嘴想要打个哈欠,便被身旁的林弋一把给捂住了嘴,借着微弱的月光,陈绍看着眼前之人对他轻轻摇了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陈绍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林弋这才放开了他。 与上一回不同,这一回打头阵的是步兵,一排有四人并排前行。 别问林弋是如何知晓的,问她就会说她耳朵好使能听得出山下的脚步声。 待敌军完全进入到了包围圈,林弋取箭射出了第一支鸣镝。 嗖的一声,鸣笛入空,无数个巨石滚木自山顶向下翻滚,收割了不少敌军的性命。 带兵之人反应很快,林弋听着似是要布阵,她却抢在前头发出两支鸣笛,几息间,便有如雨点一般密集的箭矢自空中落下,‘砸’到了还未来得及射出箭矢的蛮夷兵士。 约摸三十息后,大部分的兵士第一个胡禄里的箭矢便就射空了,林弋当即射出了第三枚鸣笛,山顶上的兵士听了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就跟后头有狼撵似的,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只是他们并未按着原路返回,而是由着山背后的缓坡向下跑出了近两里路三个山头,原先他们所在的位置只余下了一串脚印,以及风吹树叶带出的沙沙声。 好不容易才爬上山的颇黎等人莫明的就打了个哆嗦。 明知适才那些人跑去了山下,却也不敢派兵去追。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且那些个盛唐兵士不是穷寇,他们是诡计多端的盛唐人,令六王子不得不心生警惕。 “下山,全速通过这个山谷。” 萧奕立于他的身后,却不料颇黎行事无此草率,依照他的想法定是要派人前去追那些个盛唐人,让他们成了这山中的丧家之犬,又或是这林中被狼撵了的野兔子。 “六王子……” 萧奕才一开了口,就被颇黎状似礼貌的打断了话。 “怎的?王长子竟是惧了么? 那便由我部的军队走在前头,还望王长子手下的兄弟跟紧一些,别莫明其妙的就丢了人。” “那就劳烦六王子带兵在前头开路了。” 适才那一战,他的人死亡最是惨重,让颇黎带兵走在前头,予那些盛唐人吃些个苦头也是好的。 二十万大军一战损伤了近三成,萧亦虽很是心疼,却也不敢大意了,当即传令加快的行军步伐,奚部还不到单打独斗的时候。 联军行至北口关隘前面的空地上,颇黎并未命人安营扎了寨,只传下话来,让兄弟们抓紧一切时间就地休息。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林弋便与陈绍到了联军的身后。 放眼过去,前方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军人清晰可见。 两个营的弓箭手齐齐拉满了弓,林弋一声鸣笛众人齐射,便听有敌人中的兵士喊了敌袭。 城墙上,陈晋见远处敌军乱了阵,便直接下令命人响鼓,咯吱咯吱城门开启,一驾又一驾的车弩被拉了出来,对着前头攻上来的敌军频频发射。 前后夹击奏了效,颇黎一时乱了阵脚,萧奕当即命令奚部所有兵力全力攻打北口关,尽快攻下北口关隘。 事情的发展与林弋所料基本不差,林弋、陈绍所带的两个营再射空了最后一支箭矢后,唰的一下抽出她的春雪。 “兄弟们,随我一起杀向敌军。” “杀杀杀……” 两千人对上蛮夷人余下的十余万,属实是不太够看,奈何盛唐的兵士士气正盛,每个人都不曾有畏惧之心。 远在平州北口关的沈樉,不知为何他的心很是不安,转眼天色微曦,他敏锐的察觉敌军主力已悄然退出,当下也不多作犹豫,直接下令开启城门主动出击。 半下晌的时候,沈樉突然接到府中父亲的飞鸽传书,告知蛮夷人此次叩关的真正意图,看了好几页纸,沈樉只记得最后的一页纸上写着北口关隘危矣,望他点兵前去支援。 北地九州守军本就相互守望,相互扶持,一方有难八方驰援,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威武军被敌军悉数尽灭。 路过幽州城,沈樉命林平领兵继续往檀州赶赴,而他则是抽空回了一趟沈府。 不知为何,他的心空落落的,似是有重要的物什在慢慢消散,他竟是一点子也抓不住。 眼下对他最重要的,莫过于府中那个与他疏离的小女娘,沈樉脚踏进小挎院之时,他的心便是一冷,不用去楼上细瞧,上头早已人去楼空,气得他当即以马鞭砸了一楼所有的摆放。 林意,你好样的,竟敢偷偷地弃他而去,待他将人找到,他定是要好好打她的屁股。 敛去心里所有的思绪,沈樉跃出府门翻身上马,一扬马鞭便往北城门而去。 北口关隘告急,他自是要先处理公事。 他的马匹乃是上好的良驹,无需多时,便追上了前头行走的经略军。 林平一看是他赶了过来,当下迎来想与阿郎招呼,就听沈樉吩咐了一声,然后就见了他的背影远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0章 沈樉赶来了 挥、砍、劈、刺…… 林弋也不知今日她杀过多少人,只记得眼前倒下一批又有新的补上。 她的手抖得厉害,似是连刀也要握不住了。 又自衣摆扯下一条,将之细细缠于她的右手,林弋一脚将欲趁机偷袭她的突厥人踹飞。 杀…… 身边的兵士愈发地变少,林弋却不及为他们伤悲,只在心里唤上一句,‘兄弟慢些走,黄泉路上大家是个伴。’ “弋郎……” 一声高喝令林弋回了神,就见陈绍已然杀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后背相依共同对敌。 “走,这里用不着你。” 走? 走去哪儿? 林弋不曾应了声,而是继续挥刀应敌。 “你听见没? 趁着现在能走你赶快走,把这里的事告诉沈将军,好让他提前防备。” “来不及了。” 林弋的话音一落,就见前头城门已然被攻城塠撞开,无数蛮夷的兵士如洪水一般,直直的涌进了北口关。 城破了…… “父亲……” 陈绍大吼一声。 就见城墙上一人被扔了下来,那特有的服制与铠甲,不用近前林弋陈绍也知晓,那人正是威武军的守将陈晋。 哀嚎声自身后传来。 这世上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陈绍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林弋跟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进退,她已经瞧出了他的意图,直奔敌军中军营的首领而去。 擒贼先擒王…… 是少数兵力迎战数倍于己方兵力之时惯用的打法,却也并非容易擒之。 就好似眼前。 林弋与陈绍二人一路杀到了中军跟前,倏地,自人群当中冒出八个武功高强之人。 萧奕早就注意到了林弋、陈绍御敌时的勇猛,顿时起了爱才之心,见二人冲着他们杀过来,便对手下下令要留活口。 萧奕身边竟有如此武功高的人么? 曩时她住在王府,并未发现有身手厉害的护卫,难不成是战前奚王予他指派的么? 这便就能说得通了。 萧奕是奚王萧展最器重的儿子,予他指派几个身手厉害的护卫实属常情。 二人对八个,竟是四倍之数。 若是放在平时,林弋以她强劲霸道的内力说不准可以一战,然,她已然连续杀敌几个时辰,身上的体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现下又对上八个体力充沛的高手,难免会力不从心。 很快,双方高下立见。 林弋一时躲避不及身后挨了一刀,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而是尽全力解决了眼前的这一个。 自死倒上抽出春雪,萧奕不由的为其鼓掌。 “二位小将,吾乃奚部王长子萧奕,很是欣赏你们的武艺与才能,若是此时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并发誓效忠于我,我定能保下你们的性命,并予你们二人一生富贵与荣华。” “呸…… 老子不稀罕。” 还不及林弋吭声,陈绍一口唾沫啐了过去。 他父亲才被这些外族人杀害,现下便想着招安于他? 怎么可能。 林弋微微扯了嘴角,耸了耸肩膀皮笑肉不笑。 “如你所见,咱们兄弟并不需要。” 萧奕笑着摇摇头,一脸遗憾的模样。 “北口关已破,你们苦苦支应到了此时,已然很是难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何不予自己另谋一条生路,非要在这条死路上走下去呢。” 林弋挑了挑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此时的她只想着恢复些许体力,不说拿下眼前的这些高手,哪怕只是送陈绍离开也是好的。 “王长子的好意小子心领了。 小子不才,只是盛唐一寻常百姓,却也知晓国破家亡的道理。 我若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弃家人的性命于不顾,那我与那些牲畜又有何区别? 怕是连牲畜也不如呢。” 林弋缠了手上的布条,蓦地,她一把扯住的陈绍的手臂,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之甩出,她希望他能活下去,只为将军与她有人收尸。 “陈绍,别叫将军他失望。” 呛啷…… 是兵器相接时发出的声音。 林弋奋力挥刀抵抗,却终究难以御敌。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她这边而来。 之安? 林弋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别过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下一息,她便落入了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北口关隘告急,沈樉忧心忡忡,连府里小女娘不知所踪也顾不得去找寻,却不想他带领骑兵才至北口关隘,就见敌营之中那抹苦苦支撑的身影,正是那个牵动他心思的小女娘。 “顽皮,怎的跑来了这里?” 大掌抹去小女娘脸上的泪水,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他的怀里。 “莫怕,有我陪着你。” “不……你快走,之安,你快走。” 林弋挣扎着就要脱离沈樉的怀抱,沈樉却不理会她,大掌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身前,在她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奚王长子,突厥六王子,本将乃经略军少将军沈樉,奉命赶至北口关驰援。” “原来是沈少将军,久仰。” 马上的萧奕拱手客气,身旁的颇黎却不把他放在眼里。 “驰援? 只你一人一马前来驰援么? 沈少将军莫不是跑来说笑的罢。” 还不及沈樉开口,颇黎不耐烦地挥了手,让他的护卫也一并加进来,势必要拿下眼前的二人。 沈樉抱着林弋小心应战,林弋虽失了不少的血,还能勉强支应,沈樉见状松开了她,嘱咐她小心一些,二人便相互倚背共同御敌。 眼见着他们周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且听到关内阵阵喊杀声传来,不用细瞧也知晓是援兵到了。 颇黎暗骂了一声晦气,当即抬了手,命人弓箭准备。 林弋目眦欲裂,将沈樉牢牢护在她的身后。 “之安,快走,快走……” 她的伤她自己清楚,即便能侥幸活下来,怕是寿数不久,何必要再让家里人为她伤心。 林弋一边往外推沈樉,一边挥刀挡下射过来箭矢。 旁边的蛮夷见这样还射不死他们二人,便就有三五人同时冲了过来,提了刀便朝林弋砍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1章 七宝莲花池 沈樉见了一把扯开了小女娘,一刀将人全部毙命。 身后马上的颇黎则是完全失去了耐心,一伸手抢过身旁之人的弓箭,欲要亲自动手射杀那二人。 萧奕还不及阻止,箭便射了出去。 以林弋与沈樉的五感自是能察觉有人偷袭,奈何他们已然无暇顾及,林弋闪身挡在了之安的前面,却在最后一息被他强行调转了身体…… 噗…… 一支利箭穿过了沈樉的胸膛。 然,他的眉头都不曾动了一下,反倒露出了一抹轻松。 林弋肝肠寸断,翕动着唇直摇头。 沈樉抬了手,抚住了林弋的脸颊。 “意儿,你的心思我猜不透,却知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沈樉深吸了两口气,接着又道。 “我予你欠下了情债,我拿了命还你可好?”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 噗……” 一口鲜血自林弋口中喷出,她的身上又中了一刀。 “是我……欠了你的。 之安,求你,快走……” 沈樉微微一笑,低头覆住她的唇。 “即是你欠了我的,这便还了罢,余下的,来生再向你讨还。” 嗖嗖嗖…… 十数支箭矢穿透了相拥在一起的二人。 随之而来的是大批赤色军服的兵士自北口关隘涌了出来,数路援军相继赶来,敌我态势瞬间扭转……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林弋好似听到了战鼓声,她的心一下便安了,真好,援军来了,北口关有救了。 都说地狱黄泉幽深黑暗,冰冷刺骨,但林弋却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莫不是天爷再次眷顾了她,又予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 “小友?小友?” 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林弋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双目紧闭的沈樉。 她的心兀的就是一急,随即想开口唤了他。 “小友,莫急……” 这一声令林弋回了神,视线落向一旁,水面波光粼粼的,竟有些刺目。 定睛一看,一朵朵莲花竟相绽放,水中似是布满了珍宝一般,色彩斑斓。 “小友,此乃七宝莲花池。” 七宝莲花池? 林弋木木的将头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这人……竟是慧远那个老……老和尚。 “小友,你总算是看到我了?” 林弋扬了扬眉头,对她再一次见到已然西去的慧远并不意外,毕竟头回生、二回熟嘛。 “我说慧远大师,我和之安怎么出现在这里?” 啧…… 慧远大师撇了撇嘴。 “我以为林小友会先问我过得好不好呢。” 好罢,林弋被这个老和尚给打败了,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问候一句。 “许久未见,慧远大师可曾安好?小子这便给大师请安了。” 说着,林弋便要自池水中站起来,与慧远大师见礼。 慧远大师见了赶忙出言阻止。 “小友…… 林小友……” 林弋顺势又坐了回去。 “哎呦,林小友还是如此顽皮,竟唬得我险些将心跳出来。 你与这小子神魂受损,需在这七宝莲池中泡上七七之数,方能离得了这一方池水,否则,就是佛祖在了也是别无他法。” 神魂? 佛祖? 上一回她入梦之时,佛祖就好似说过他们还会再见面的,便就是如今么? 似是料到了林弋心中所想,慧远大师鼻子轻哼。 佛祖他老人家说了,待你们夫妻二人修复了神魂,便要即刻送你们离开。 还说了这一方池水很是宝贵,你泡上一回也就罢了,莫要贪心多来。 谁贪心了? 西天这个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请她都不愿意多来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佛祖他老人家说错了。” 慧远大师一脸的不相信。 林弋叹了口气,“我是想见佛祖一面,却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想问之安他到底如何了,可会如我一般醒来?” 原来是这般。 慧远大师有些讪讪的,心道佛祖他老人家还是猜错了呢。 “这小子虽与你一般有了奇遇,但他到底只是个凡人,不似你是天选之人,身上有大功德护身。” “那……” 能不能醒来你倒是给句准话呀。 林弋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醒是一定能醒过来的。 说起来这小子命好,竟有你这么个命定之人,不然他也难逃战死沙场的命运。 也是因为你的出现,沈家这才改了气运,至此以后,沈家的气运怕是如日中天了。” 那岂不是? “瞎想什么呢?” 慧远大师白了林弋一眼。 “一品大员,封疆大吏这还不够么? 难不成你还想让沈家人坐拥天下不成?” 闻言,林弋立即摇头如拨浪鼓。 “皇帝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我才不要与皇家人扯上关系呢。” “怕是来不及了,因你一时的淘气,早已扯上了皇家之人,你心中自是有数。 罢了,再与你多说下去我怕是要泄露天机了,神雷之罚我可不想领受。” “对了,你回去之后,闲时多去法华寺进香。” 进香? 慧远大师又白了林弋一眼。 若非这小女娘过门而不入,连一柱清香都懒得上,此番怕是能得的更多,而不是只这一池子水了。 慧远大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林弋懒得理会他,不多时便再次失了意识。 “意儿,阿娘的意儿,你到底何时才能醒过来呀。” 这是……阿娘的声音? 难不成阿娘也来了西天之地么? 林弋费力地睁开了双眼,“阿娘,你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怎的也跑到这西天来了,别跟我说是来串门子的。 哎呦……” 额头上忽地传来一痛,林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前对上的是赵云娘红肿如桃的大眼睛…… 呃…… 确切地说是大眼皮。 “你个不着四六的,才一醒来就与老子娘浑说。 西天,你阿娘要是去了西天,还能在这里打你么?” “阿娘…… 好好的,你打我的头作甚?” 赵云娘这个气呀。 小女儿险些在战场上丢了命,若不是长子及时赶到替她挡了一下,就她的这副小身板,说不准真的要去西天了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2章 梦醒 “你呀,这一回要好好谢谢你阿兄,若不是他及时护住了你,你的小命怕是要呜呼了。” 谢……阿兄? 林弋的表情一滞,这才仔细瞧了屋中的布置,竟是……有些眼生,又或并不知晓她此时身在何处。 然,赵云娘似是不曾察觉出她的异样,自顾自的接着又道。 “明明是你阿兄予你挡了一箭,一直昏迷不醒的却是你。 而你阿兄呢? 身体受了那样重的箭伤,才老实的躺了十余日,便又着了铠甲上了战场。 我这心呀,自打他离家了,便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阿娘,你放心罢,阿兄能上了战场,身子自是恢复好了的,不然帮不上沈将军,反而还是拖累呢。” 这一声清脆林弋渐渐回过神来,一转头就见小桃手中端着个托盘自外面走了进来,上头放着一只碗。 “阿嫂……” 林弋微微一笑,唤了她一声,或许自己心底里的疑惑阿嫂能予她解开。 “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你牵挂呢。” 在床边的小几上放下托盘,小桃转头对着赵云娘笑道。 “阿娘,意儿既已醒了过来,想必无甚大碍了,等下我便去城中寻了郎中回来予她仔细瞧瞧。” 闻言,赵云娘点了头,却又自榻边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成,别等下了,我这就去寻了你们阿耶,让他去请郎中回来,正好予节度使禀报一声,他也始终惦记着咱们意儿呢。” 撂下话,人已然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林弋:“……” 方才的言语之中,林弋大致猜到了眼下的情形,倏地她就是一笑,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了,阿兄竟是受了伤,并非为了她而死。 “长兄他……” 小桃执了勺柄喂了林弋一口粥,“放心罢,阿兄他呀可好着呢。 曩日的那一箭穿过了他的胸膛,大家以为他就此去了,却不想竟是无碍。 对了,郎中说阿兄的心脏与咱们不同,竟是生在了右侧。” 幸好…… 否则即便是她醒来,也会余生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 “我……睡了很久么?” “是呀,睡了整整七七之数。 先前你一直昏睡着,阿兄又受了箭伤,便一直留在提奚城中歇养。” 说着,她又喂了林弋一勺米粥。 “家中有你小侄女在,是以只有你次兄和耶娘赶去了提奚城。” 似是想到了什么,小桃不由地便是一叹。 “后来我听安郎说,他赶到之时就见沈将军守在你的榻边,一脸颓容双眼通红。 他走近了一瞧,沈将军的眼底全是血丝,显然许久不曾合眼了。” “他……可好? 可曾受了伤?” 曩时北口关告破,若非他带了兵及时赶到,此时她怕已身处黄泉了。 “好,沈将军好着呢,并未受了什么伤。 就是呀,一直守着你不肯离开,直至十几日后,节度使亲自带了郎中去了提奚城,又骂了他一顿,让他以大局为重,他不得已这才离开了提奚城,听说是带兵出关了。” “出关了?那阿兄也与他同去了么?” “阿兄是后来追去的,你营里的那个陈副将亲自护送,还有你营里的那些手下。” 林弋微微一叹。 “不是让他们留在檀州安置百姓么,怎的又跑去战场了?” “是节度使允了他们与阿兄同去的。 你次兄说,自你昏迷不醒后,他们便天天守在院子里不肯离开,模样竟与沈将军一般无二。 听说允了他们上战场,还让他们护卫阿兄,这几人才算是缓了过来。” “这几个傻小子。” 一营的兄弟,怕也只有他们活了下来,林弋虽心有悲痛,却也无能为力,只盼着那些去了的兄弟早入轮回投了个好胎,来世平安富贵过完一生。 “节度使把他们都打发了,便接了你与耶娘回来,如今便是在咱们自己的家里。” 竟是家里么? 怎的好似与她上一回归家不相同。 还不及她细问一二,门外院子里便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很是杂乱。 “想必是耶娘回来了。” 说着,小桃放下了粥碗,起身便迎了出去,却不想来人并不止是林大江与赵云娘,还有沈曜与一头发花白的郎中。 门帘子哗啦一声响,沈曜当先一步走了进来。 林弋欲起身与他见礼,却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 “莫动、莫动。 你适才醒来,身子定是虚弱,莫要为这些个虚礼费神。” “沈伯父……” “好……好…… 你醒来了就好。 郎中,快…… 过来予她仔细瞧瞧。” 同来的郎中先是施了一礼,随后认真予林弋把了脉,垂目晃了晃头,随即面上就是一喜。 “禀节度使,林将军的脉像无虞,请节度使与林判官放心。” 沈曜高兴地又是一连三声好,当即命了人付重酬与那郎中作诊金,林大江哪能让沈曜出钱,便接过了话头亲自送了那郎中出府了。 院中脚步走远去,沈曜这才与林弋开了口。 “樉儿被我遣去攻打蛮夷了,怕是还要等上些时日才能归来,你……莫要怨了他,要怨就怨我罢。” 林弋微微摇了头。 她两世从军,如何不知晓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守卫国土、护佑百姓,是军人浸入在骨子里的使命,自是理解沈樉,更不会因此而怨怪于他。 “沈伯父多虑了。 此番蛮夷联军在我北口关隘受了重创,咱们自是要趁势还击,若不把他们打痛了,待他们缓过来后,怕是还要卷土重来。” 瞧,这便是他沈曜的儿媳妇,眼光自是不同,又懂得大义为先,不似寻常女娘一般,眼中只有了情情爱爱。 “你能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 今日我来得急,等下我叫了姝儿过来陪你,在予你带一些补品过来,你这段时日就好好在家调养身体,待樉儿归来,便予你们办婚礼。” 林弋嘴上乖巧应承,实则第二日一早,便留了封书信在房中,在马房偷偷牵了马出了城。 突厥部,王城外。 席卷整个草原的沈樉,指挥着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一番劝导过后直接下令攻城,近百架神机箭同时发力,箭矢几乎覆盖王城各个角落。 只一盏茶的工夫,沈樉便命人停了手,随即下令步兵开始攻城。 十余万人同时冲锋,喊杀声何止震天。 就在先锋营冲入弓箭射程范围的时候,还不及城墙上的颇黎抬了手下令放箭,一抹赤红自人群中突然窜出,一跃而升至半空,下一息,三支裹挟着凌厉的箭矢划破长空,直直朝着突厥王城城墙上的颇黎而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3章 番外一 番外 “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声音自马上响起。 守在门前的几个仆从当即迎了过去,其中一人问了清楚,转头便一溜烟的跑入府中。 不多时,沈曜便带着属衙的官吏快步走了出来。 “圣旨到……” 宣旨的内宫天使见状自马上跳了下来,几步来到众人面前。 “经略军将军沈樉可在?” 竟是颁旨予自家儿子的? 沈曜面色犯了难。 自打儿子攻下草原三部王城后,一回了幽州便直接予他告了假,说是要在家陪着媳妇,还有筹备婚礼,叫他这个当老子的无事不要出城扰了他,即便派人去寻了他,他也不会回来。 “天使有所不知,小儿带兵出关攻打契丹、奚、突厥三部,连日征战身子有所亏空,回来后便予本使告了假,现下正宿在城外别院中。 不如天使进府稍作歇息,我即刻命人出城寻他回来。” “不必了,沈节度使,咱家出城寻他便可,还请节度使遣了人予咱们带路。” 沈曜哪能让宫里来的宣旨天使自己出城,当即招呼了众人,骑了马陪同天使一同出了城,去了城外他家儿子先前便建好的别院。 别院里,沈樉正陪林弋在院中扫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冬雪,好在昨夜雪下得不大,否则今日宫里来的天使也到不了这幽州城。 二人说是扫雪,实则玩得是不亦乐乎。 与他们同在的还有林平与沈姝,自然少不了长清那个没眼色的家伙。 沈樉一回来幽州,便命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了林弋便要出府过二人世界,却不想还不曾出了府,便被自家妹妹沈姝给拦下了,鼻头微红的控诉他这个作兄长的,拐带了她的意儿阿姊,说她也要予他们同去城外。 若是带了她同去,岂不是搅了他与意儿的安宁? 沈樉自是不肯,沈姝却不理会他的冷脸,脚下一转抱着林弋的手臂放声大哭,声声都在控诉她的兄长抢了她的阿姊。 沈樉气得直瞪眼,林弋无奈只得出言温声劝了她,又命人去寻了她阿兄过来。 一见到自家阿兄,林弋大概说了经过,林平听了面色微微泛起了红,小妹这是在提醒他,让他过去好好与三娘子相处,培养感情。 林平红了脸,沈姝也没好到哪去,羞得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当下手指着自家阿兄与林弋,质问二人怎可将这样的事挂在嘴上。 说完,一跺脚转身便跑,沈樉翻了翻他的眼睛,林弋无奈的耸耸肩,在自家阿兄的肩头上拍了拍,嘴欠的道了一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对于自家小妹偶尔会冒出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林平早已习以为常,却也能在基中猜出大致的意思,当下抬手抚在了林弋的发顶,还不及他揉上一揉,他的掌下便是一空,再见,自家小妹便被沈樉一把给拽走了,边走还不忘瞪他一眼。 林平心里直叹气,却见身边长清还立在原地不动,他挑了挑眉问道。 “长清,你不跟上同去么?” 长清苦着一张脸,伸手在他的头上抓了抓。 “我倒是想去呢,奈何阿郎他不允我跟了去。” 说着,他的嘴噘了起来。 “你真的想去?” 林平问得正经,长清听了忙不迭地直点头。 “成罢,既然你想跟了去,这便回了院子拾掇拾掇,待三娘子收拾好了,咱们这便一同出发。” 什么? 三娘子也要同去么? 林平不愿理会他的这副傻样,转身直接离开了。 他与小妹要离开去城外,自是要予家里招呼一声,免得耶娘又要替他们操心了。 “将军,府中来人了,说是家主领了宫中的天使要来宣旨,现下人已然出了城门,即刻便要到了。” 宫里头来人了,还是予他宣旨,莫不是与他攻下草原三部有关? 林弋也猜到了女皇下旨必是封赏一事,便牵了沈樉的手回了院子,接旨必是要穿上军中的服制,不是一件常服便能应付的。 待众人换好的衣裳,门外一行人骑马也赶到了,沈樉、林弋在府门躬身迎候,见人到了立即将众人迎进府里。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今幽州守军将军沈樉,带兵征战蛮夷三部有功,晋封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赏京安城将军府一座,赏金三万,珍宝若干。 另协理钦差大臣共同处理契丹、奚、突厥三部战后事宜,待全部完成后回京述职。 檀州经略军宣威将军林意,镇守北口关隘有功,于突厥、奚部联军一战灭敌十余万人,守护我朝北境门户安宁,再晋封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赏将军府一座,赏金三万,珍宝若干。” “臣等接旨,吾皇陛下万岁……” 一行人三呼万岁,还不及他们起身,就见前头宣旨内官又自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卷轴,唰地一下展开。 “镇军大将军林意接指……”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镇军大将林意,吾辈女中楷模,甚合朕意,今赐婚于辅国大将军沈樉为正妻,择吉日完婚。” 宣旨内官的话头才一停顿,还不及林弋谢恩,就见沈樉一头磕到了底,“谢吾皇陛下恩典。” 林弋才要磕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才跟着开口谢恩。 那内官收了圣旨交由林弋的手上,嘴上却打趣着沈樉说道。 “辅国大将军心急了,圣上这旨是颁予镇军大将军的。” 众人闻言哈哈笑出了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4章 番外二 沈樉难得红了脸,嘴上却硬得很。 “天使说笑了。 本将感念陛下恩赏,自是要再三谢了陛下的隆恩。” 说着,他双腿挪蹭了一下,朝着京安城所在的位置又叩了一个头才算作罢,引得沈曜不由的瞥了他一眼。 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儿子刚正不阿,从不曾行谄媚之事,即便是与他这个作父亲的打交道,都是一板一眼。 沈曜看了小女娘一眼,愈发觉得儿子是个有福的。 送走了传旨天使一行,沈樉的脸色就是一变,气哼哼的转头就回了他的屋子。 林平、沈姝:“……” 长清抓了抓了头发不明所以,林弋却呵呵笑出了声,“陛下派了他差事,他这是与我闹情绪呢。” 三人恍然。 圣旨有云,要沈樉配合钦差处理草原各部族的善后问题,办完差事还要回京述职,这让一门心思筹办婚事的沈樉不郁闷才怪。 林弋一踏进屋子里,就见沈樉歪在临窗的大炕上,闭着眼睛不吭声,就好似不曾知晓了她进来。 见此,林弋扯了扯嘴角却不主动理他,而是走到了另一边学着他的模样坐下。 只是她的身子才一挨在迎枕,一只手臂突然伸了过来,隔了当中的小几将她整个人圈了过去。 “之安……” 这一声轻呼令沈樉心里的郁气全部消散,手指捏住她的小鼻子,嘴里轻哼。 “你个小坏蛋,明知我心堵,还不快些哄了我,竟还对我视而不见,看我要如何惩罚你。” 说着,他的唇便覆在小女娘的唇上,狠狠吸了她一口。 林弋吃痛出声,沈樉却不放了她,手掌移向小女娘的后脑,扣住她把吻加深。 良久,沈樉才松开了林弋,下巴搭在她的肩头,说话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意儿,你说我向朝廷请辞可好?” 好不容易平定了北域的这些部落,他扔下了军中之事,只为在家好好陪了小女娘,却不想女皇陛下又给他派了这么一个差事,他越想心里就越堵得慌。 “好啊……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是不知沈伯父得知以后……会不会打你的军棍?” “意儿……” 沈樉还欲再说,林弋却笑着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好了,莫要再气了,再气就要变成小气包了。” 与其说沈樉气朝廷予他派了差事,倒不如说他在替小女娘不值,几次三番杀敌无数,这才拼死保下了檀州城北口关隘,更免了盛唐因陷入战火而生灵涂炭,到头来,只封了小女娘一个虚职,还拿一纸赐婚圣旨来敲打她,甚至是敲打他们沈家。 “反正我早就心生退意,对那些个权势、官职并不在意。 之安,你得这么想,我从军三年就落了一个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的名头,已然是我赚了。” “事情不能这么论……” “之安,我知晓你是在替我委屈,可我并不觉得委屈呀。 用我手里军权换下女皇陛下对沈家忌惮,我觉得这个买卖很值。” “意儿,牺牲你的前途来换回沈家的安定,这让我如何能心安?” “之安,你莫要想窄了去。 飞鸟尽,良弓藏…… 此番咱们所立下的功劳已然让她心生了忌惮,咱们适时主动退上一步,既全了她的心思,又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堪…… 对了,咱们还要主动送上她在大臣与天下百姓面前的说辞。” 说着,林弋自沈樉的怀抱中站起,去了一旁的书案上执了笔,唰唰写下了公文,写好后待墨迹干了,随手将之递给了沈樉。 节度使府,沈曜的书房。 读过自家儿子带过来的公文,沈曜不由地叹出了声。 “不曾想意儿竟如此深谙朝中之事? 亏得我先前还担心她瞧不出陛下圣旨的意思,心里还一直为难来着。” “陛下的意思那般明显,意儿如何察觉不出? 若不是她一再劝了我,连我都想一并上书请辞荣养了。” “胡闹……” 沈曜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还好有意儿劝了你,不至于叫你闹出格,若是你真的请了辞,咱们沈家怕是要……不远了。” 父亲的话沈樉如何不知,却只能在家人面前发发牢骚。 “意儿说,她自战场下来昏迷至今整个北境无人不知。 此番倒正好成了她的借口,世人即便心里存疑,却也不明就理,只会认为她的身子不好,处理不了军营之事。” “是呀,意儿想得周全。 既如此,等你接了钦差,便立即出发至草原,家里筹备亲事就交于长清罢,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便让他直接来寻了我。” “是,父亲,儿子这便出城了。” 他才要起身,眼前倏地飞过来一本书册,沈樉的神情愣了愣,打开来只瞧了一眼,便复又再次合上。 “父亲……” 还不及他开口多说一些,沈曜直接对他摆了手。 “这是我新得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上头不止有图,还有文字注解。 尤其上头说了何日何时阴阳调和更有助于受孕。” “父亲……” 这一声称呼里头沈樉包含了无奈。 这并非父亲第一次送予他这样的书了,他就不会觉得这些书会令他难为情么? “叫什么叫,我耳朵又不聋,自是能听得见。” “你呀,那么好的媳妇你要快些抓在手里,不然便会有更年轻的顶替了你去。” 沈樉:“……” “父亲,意儿不是寻常的女娘,又岂会被旁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 “若是那旁人换成沈橚呢? 你二弟风光霁月的人物,你能保证小女娘见了不会动心?” 闻言,沈樉咬了咬牙,不禁幽怨的看了自家父亲一眼。 “你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叫他来了幽州。 若非之前战事紧张,你祖母又一直按着他不让他出府,他怕是早就过来了。” “祖母与二婶竟也舍得?” 沈樉的心里又酸了,家中二郎生得一副好模样,不似他在军中,整日里风吹日头晒的,面皮早已糙得不成样子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5章 番外三 “她们自是舍不得,可那又能如何? 橚儿一心要来北地,说是要一展他的雄心报复,为此还单独予我写了信,请我在城外寻一处风景秀美之处,他说要建一座书院。” 二侄子不比三侄子从小康健,儿时是药不离口,若是人来他的幽州,平安顺遂自是好的,若是有了一点子差池,莫说母亲与二弟妹那里能否交待得过去,就是已去的二弟那里,他日后也是无法交待。 “哦……” 沈樉听了只轻轻哦了一声,沈曜见了不由的直挑眉。 “你就没有旁的要说么? 那可是你的堂弟,你这个做阿兄的可是要管他的。” “管? 父亲要儿子如何管?” 自家父亲的那点子小算盘沈樉还是清楚一二的。 父亲担心不好予祖母、二婶交待了去,他便就能交待得了么? 父亲还真是瞧得起他。 “父亲怕是忘了,儿子适才得了差事,不日便要去北域行善后事宜。” 言外之意,这么好的事情可落不得他的头上。 沈曜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知晓了,你且家去罢。 橚儿那里为父自会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小女娘罢。 比意儿大了那般多,若是意儿哪日突然开了开窍,察觉旁人比你还要好……” 还不及沈曜念叨完,沈樉已经掀了门帘大步离去。 厚重的棉帘虽能阻隔自家父亲的话,却隔绝不了他的心思。 有句话父亲说得对,他比意儿大了近十载,他的相貌又不是多英俊,意儿她是否会厌了他呢? 怀揣着种种猜想,沈樉打马回了城外他为意儿特意修建的别院,那是他为意儿准备的新房,里头有意儿最爱泡的温泉。 温泉? 沈樉的眼睛蓦地就是一亮,嘴角不由地带了笑。 在府中用过了哺食,沈樉将林弋的手攥在手里,拖着他便往外走。 林弋虽心有疑惑,却未当着自家阿兄与沈姝的面前问出来,直到他们身旁再无一人,这才开口问道。 “之安,你要带了我去何处?” 沈樉脚下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接着说道。 “去泡温泉。 温泉建成这般久了,你还不曾好好泡过,今日我便带了你去泡一泡。” 啊? 林弋不曾想之安会如此直截了当,眼珠子转了转,心里起了逗弄之意。 “哦,那我是得好好去泡上一泡。 那温泉的方位我听府里的人提起过,知晓是在院子最北侧的那一处。 之安,你怕是有公务在身,就莫要陪着我去了,等下我去寻了姝儿,让她予我一同前去,我们二人正好闲聊,省得无聊在里头睡着了。” 听她如此念叨,沈樉忽然收住了脚,一个转身看向林弋,他这动作属实做得突然,林弋不及住了脚直直撞进了他的胸膛。 一声痛呼出了声,沈樉心疼的捏起了林弋的下巴,仔细地瞧了她的鼻子。 “还气我不气? 你瞧,天爷都瞧不过眼了。” 说着,他的薄唇轻轻触碰在林弋的鼻尖之上。 倏地,林弋的身体就是一个战栗。 “之安,这是在外面,会有仆从经过的。” “哦? 我不是怕你的鼻子撞疼了?才想着予你仔细瞧了。” “不疼,真的,之安,我的鼻子根本就不曾撞了,你……唔……” 沈樉不想听了小女娘废话,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家父亲适才刺激他的话,他的理智早已被醋意冲淡了去。 一吻过后,沈樉额头抵着小女娘的额头,狠劲地喘着粗气。 “意儿,我不想再等了去,我们今晚就成婚可好?” “好……” 沈樉不料小女娘一口应下,当下抬了头,眼神深邃的望着她。 “意儿,我并非玩笑之言,我说得可都是真的。” 闻言,林弋微微一笑。 “之安,你怎知我应的便是虚言呢? 我……林弋,是真心想嫁于你,沈樉,沈之安,哪怕前头是刀山与火海,只要你不弃了我,我便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决不食言,苍天与大地为证。” 小女娘的话沈樉听了不免动容,随了她话重复一遍。 他才一说完,林弋脑中忽然想起了他们二人穿了喜服拜天地的画面,眼下喜服虽未做出,林弋还是说出了她的想法。 “那个……” 听了她的话,沈樉说话不禁有些吞吐,在林弋的眼神注视下,还是磨蹭着开了口。 “喜服我早就命人备下了,三年前咱们才到了幽州,我便命人悄悄备了,心想着终有一日你会是我的妻。” 林弋不曾想之安还偷偷准备了喜服,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你准备妥当了怎地不与我说一声?” 若是说了她早就张罗着办婚宴了,他们二人也就早凑作一处,之安他也就不会心里头总不安稳。 “你不说喜服要绯红色的才好看么?之前的那一件我是按着习俗准备的……” 这个时代的喜服讲究红男绿女,取郎婿小登科后大展宏图之意。 “无妨,咱们等下便去找寻了来。 之安,今夜我们便拜了天地,天为媒、地为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好?” 沈樉的嘴唇翕动,好半晌他才应了一声。 他们今日成了婚,正好让小女娘予他一个名份,即便他离开外出办差,也能心安不是? 至于成婚仪式是否草率,小女娘不在意他更是不在意,反正待他交了差事,府里婚事准备的也差不多了,那时再大办一场让天下人皆知。 院中沈樉早已命人置好了香案,又叫来了林弋平与沈姝作为见证,他郑重地携了小女娘的手,与她一同拜了天地,嘴里共同念着先前林弋的那一套说辞。 向苍天大地三叩首,天地自是会保佑了一对新人幸福合美、恩爱白头。 边上沈姝见了不由地落了泪,阿兄与意儿阿姊终于修成正果,再也不分离。 林平见三娘子默默垂了泪,心知她是为那二人高兴才落了泪,见自家小妹和樉郎已然离开,不由地将人轻轻揽在了怀里,屈起了手指小心地为她拭泪。 “姝儿,他们二人终于在一起了,咱们得为他们高兴。” 沈姝轻轻嗯了一声,但眼圈里含着的泪水还是不听话的落了下来,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林平的脑子便是一空,俯首含住了三娘子的娇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6章 番外四 温热的泉水浸润着林弋的肌肤,她宛如一只小小的船儿随着水波不停地荡漾,一浪高过一浪的,直到天光放明之时才渐渐歇止。 看着伏在他胸前睡沉了的小女娘,沈樉不禁勾了唇角,心里愈发的不想离开了她,心里只盼了自京安过来的钦差,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能被大雪阻隔在北地之外。 天爷似是听到了他的祈盼,不多时,便听到有仆从拿着扫把扫雪的声音,沈樉不由地皱了眉,心想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跑到了他的院子里来,只望小女娘睡得再沉一些,莫要被这烦人的声音吵醒了。 “我说你们两个,怎的如此没有眼色,大清早的扫什么雪呀?” 那两个仆从被院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唬得就是一跳,手里的扫把都脱手掉落在了地上。 待看清来人是谁,二人顿时松了口气,弯腰自地上捡起了扫把。 “长清,一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去伺候阿郎,作何要突然一嗓子?着实把咱们吓到了。” “哟,说你们没眼色,还敢在这里与我顶嘴? 阿郎的院子不用扫了,你们去扫平郎的院子。” 二人一脸奇怪的盯着他,却也未多说什么,提着扫把又去了隔壁。 屋中沈樉听了院中的动静,不由地满意的合了眼,一夜放纵他也疲乏的很,自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幽州城,林府。 林平是踏着城门开启的时辰进城的,才起身的林大江听了仆从禀报说自家大儿子归家了,不由地心生诧异,长子不是一直在城外别院么,怎的好端端地赶了回来?还是眼下的这个时辰。 书房里。 林大江听了林平提出的要求,表情竟是一呆。 自家儿子对待这门亲事,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态度,他曾一度以为自家儿子其实心里是不愿的,只是因由节度使亲提,他不好拒了,才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现下看来事实并非那般。 他猜想,多半是他的那个儿子面皮薄,不懂得与小女娘如何相处,不知为何此时又兀地开了窍。 “你心里愿意,阿耶便放心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亲自是越早成了越好,待我明日……阿不,我今日便去府里与节度使商议,看能否将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父亲,我不想委屈了姝儿,三书六礼自是一点子少不得,今日你与安儿把府里库房我带回来的那些战利品清点一番,看哪些能用作聘礼,若是不够,我再想些办法。” 闻言,林大江摆了摆手,“这些个事你就莫要操心了。 安儿自打听得节度使有意将三娘子嫁予你的消息,便已然开始着手准备,不止予你准备了聘礼,还给意儿准备了嫁妆,不说是这北城首数,至少不输于任何一家的嫁娶。” 林平不敢置信,一脸求证的望着自家阿耶,林大江微微一笑解释道。 “那年意儿带了六十金回来,说是予你们兄妹一人十金,用于你们成婚用的聘礼与嫁妆,其余都留给我与你阿娘作家用。 你不是来信说你不要么?我便把你的那份,连同安儿的那份,外加我与你阿娘的那三十金,统统送去了平州予你阿弟。 安儿便是用了这笔钱才做起了舶来品的生意,又有了你小妹的面子与长风镖局搭上了关系,两者相互合作,把这门子生意做到了京安,还贩卖到了西域各部。 就这样,短短几年的工夫,你阿弟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尤其是你小妹才被封为宣威将军的时候,有好多主顾主动上门,只为与他谈生意,说是宣威将军胞兄为人自是不会差的,与这样的人做生意才最放心。”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他却一点子也不知晓。 因着大妹在沈府里闹了那样一出,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待在经略大营里不归家,即便是在军中见了自家阿耶,也只是匆匆一个照面,从未曾细说过家里的事。 林如…… 林平垂了眼。 适才阿耶话里说得很清楚,大妹是家里唯一收了小妹送予的那十金,想到她最后惨死的模样,林平不由地心里就是一叹。 若是不拿了那十金,她是否就不会去了平州,也就不会遇见了那个叫安岐山的,更不会因他的要求而丧了命。 思及此,林平的心里闷闷的,再三谢过了自家阿耶,便又骑上马回了别院。 却不想才一进了院子,与迎上前来的长清说了几句话,便就听到仆从的禀报,说是朝中派来的钦差抵了幽州,现下就在节度使府里,节度使命他与沈樉即刻前去面见钦差。 是以,当林弋自炕上醒来之时,身边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厅堂里,林弋寻过去的时候,就见长清坐在最上头的椅子上发着呆,直到她走了过去,都不曾察觉有人进来,不由地又学着儿时的模样捉弄了长清。 “长清阿兄……” 突兀的一嗓子,惊得长清险些滑坐到了地上,待看清来人之后立即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林弋施了一礼。 “长清见过少夫人……” 不待长清接着往下说,林弋笑着的脸色渐渐淡了下去,声音也变得愈发的清冷。 “你非要闹得如此生分,我自是无话可说,一切便随了你的意罢。” 撂下话转身便走。 见状,长清不由地便是一急,“少夫人,可要用些饭食?” 时至午末未初,这个时辰小女娘怕是饿了,他自是要问上一问。 “不用,我饱了。” 是被长清一声少夫人给气饱的,长清自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忍小女娘饿着自己,当下便改了口。 “意儿,回来……” 听言,林弋勾了唇角。 她是军中之人,除了军规旁的规矩早就忘了干净,她自小就认识长清,只把他当兄长当朋友看,从不曾因了他的身份而看低了他。 “厨下可有现成的吃食?你让人送一些过来罢。” 长清服了软,林弋反倒使唤起他了,厨下锅灶里一直炖了羊肉汤,现下外头雪花飞舞,没什么比一碗羊肉汤饼更暖人暖心的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7章 番外五 “说罢,适才因何而发愁?” 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林弋边吃边说话,早已失了儿时阿娘与她养成的规矩。 闻言,长清不由的面色一滞,在林弋眼神的注视下不敢隐瞒了一句,便把先前林平归来时的神情说予了小女娘听。 “你说阿兄遇到了难事?” 长清点了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林弋不置可否,又问了他和之安去了何处。 “说是朝廷的钦差到了,家主便命人寻了阿郎与平郎,只比平郎回来的晚上一些。” 这么说来,阿兄并未去了节度使府,也不是去了军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阿兄一早回家了。 林弋轻轻哦了一声,继续食碗中的汤饼。 “三娘子呢? 她可是一同回城了?” “不曾,阿郎和平郎回城处理公事,三娘子自是不会跟了去,先前她使了身边的婢女出来问了,听说你还不曾起身,便留在自己的屋子中用朝食了。” 林弋点点头,接着又问,“我不在幽州的这几年,我家都发生了何事? 又或他们有何事瞒了我?不想让我知晓。 长清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悉数落入林弋的眼中,却不曾开口问出来,只一口接着一口喝着碗里的羊肉汤。 林弋垂了眼不吭声,长清却如若置于针毡之上,却不敢随意挪动一下,又不敢寻了借口避开,小女娘是生杀予夺的大将军,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不是他一个寻常人能承受的。 好半晌,长清终是叹了口气,将这两年林家发生的事,尤其是林家长女林如所经历之事一一道来。 待他全部说完,却见林弋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面沉如一汪寒潭。 “是阿兄不愿与我送信知晓的?” “是,你阿姊去得突然,又逢各地都有战事,平郎不愿让你为此分了心,便独自将你阿姊葬在了平州,林叔、林婶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不曾想阿兄竟也连家里都瞒了去。 想到那她曾唤了十余年的阿姊竟死得那样凄惨,林弋的双眼不由地眯了眯,请长清拿了纸笔过来,手书一封暗语让他即刻送到之安的手里。 节度使治所书房。 有仆从轻声走了进去,在沈樉的耳边轻声低语,沈樉听了点点头,予钦差和自家父亲告罪一声,便径直出了书房。 书房一旁的茶室里,长清把小女娘写予自家阿郎的一封信递了过去,便要躬身退下,却被沈樉抬手拦了下来。 信封不曾用了漆封,说明这封信意儿不怕长清瞧了去,又或他瞧了也不知里头的含义。 果然,这封信林弋用了暗语写明,说是她已然知晓林如在平州的遭遇,心下气愤不已,要他予她打了掩护,她去往平州走一趟,还说这事不准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她就让他睡到书房里头去。 将手中的信添进了红泥炉中,沈樉闭了闭眼,才对长清说道。 “意儿担心北口关隘,说是要私下里回去瞧上一瞧,你……每日亲送了吃食去我们的屋子,莫要让旁人知晓,就连三娘子也要一并瞒着。” 去檀州北口关? 长清怎么那么不信。 他前头才与小女娘说了,林如在平州安家受到了薄待,一转头便要出离家几日去北口关一趟,还要瞒着大家,不叫一人知晓她的行踪,明显是为了找安岐山安都护报仇去了。 长清所料不错,林弋一人骑了马,踏着厚雪向东去往了平州。 平州距离幽州城有些远,外头又下了雪,林弋骑马转道去了蓟州,决定宿在那里一晚。 战后各府城对出入城的过客要求不甚严密,只做了文笔登录,又细细盘问了一番,便将人放进了城。 林弋,阿不,易了妆容的赵四简单说了她的身份,用的是她在沧州时予店家学得几句方言,跟守城的兵士留了名字,便牵了马在城中寻了一家客舍,准备下榻安歇。 却不想在一楼用哺食的时候,一旁桌上几人的闲聊引起了她的注意。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安岐山不知在何处得知了朝廷要派了钦差来幽州,他便想着与那钦差打上关系,这不今日才听得手下禀报说钦差已然到了幽州,现下就在节度使府中,便立即遣了人带了一箱子珍宝,设法送予那钦差。 坐于一旁的林弋听了不由地在心里冷哼,心想那安岐山果然不是个安分的,竟起了他不该有的心思,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若是他能专心治理一方,营州城不致失了守,令蛮夷联军长驱之入陈兵山海关……北口关隘决不会陷入那般境地。 朝廷不曾向他追责,他反倒自己蹦了出来,竟不怕死的贿赂钦差,真当他能瞒得过上头的那位女皇陛下? 听了她想要知晓的,林弋默默地用完了吃食,吩咐店家一声往房间里送了热水,便上了楼回了她定下的房间。 林弋赶进平州城时,对守城的人说他想来平州做舶来品的生意,还予城门兵士访听的仔细,最后竟绕到了男女之事上头。 那兵士听了一副恍然的表情,同为男儿,自是懂得儿郎的心思,便好心的告知了林弋城中何处有美貌外族女服侍,还向她推荐了几个善歌曲的舞娘。 牵马来了那兵士指名的红楼,林弋还不及把马拴好,就有一个仆从打里头迎了出来,点头哈腰地接过了林弋手里的缰绳。 打赏的规矩林弋自是明白,在腰间掏出几个钱抛向那个仆从,大步便往红楼里头而去。 “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模样真是俊俏。” 易过容的林弋,阿不,赵四:“……” 不由地伸手抓了头发。 就她现下画得鬼样子,这老鸨是如何瞧出她的模样俊俏? 八字眉、三角眼,外加腮帮子上的一颗足以盖过拇指指甲的大痣,就这老鸨还赞了他一声,莫不是生了透视眼,竟瞧出她身上带着的金饼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8章 番外六 “唔…… 还是你有眼光。 我就说么,我就是十里八村最俊俏的儿郎了,那上门提亲的媒人都要把我家的门槛踢踏破了呢,着实令我阿耶、阿娘烦恼了好一阵子。 最后不得以才让我暂时离家,说是待家中归于平稳了,再写了信让我回家呢。” 林弋原本想着一进城就按城门守卫的指引到了红楼,中途却又改了主意,随意寻了间茶坊听人闲聊,以访听城中事,待天色暗了下来她才牵了马来了红楼。 林弋在厅堂里大言不惭,竟引得一众待客的女娘拿了帕子掩了嘴,林弋却装作不在意,自腰间解下钱袋子,扔向了老鸨。 “去叫你们楼里最美的女娘来服侍,我可是带足了钱的。” 那老鸨见她解钱袋子的动作笑得眉眼弯弯,却在钱袋子一入手的那一息立即沉了脸。 果真是村里出来的,这几个钱就想在她这楼里叫最美的女娘来陪他,出门前也不在那铜镜前好好照照,到底配不配。 老鸨的白眼恨不得要翻上了天,想也不想地把那才入手的钱袋子随意抛给了一旁的仆从,眼珠子落在了林弋的身上扫了扫,随即转了转,伸出一只爪子说道。 “郎君放心,我定会寻了楼里最美的那一个来服侍郎君,咱们往这边。” 边说,老鸨一侧的眉头挑了挑,给那仆从使眼色。 那仆从会意躬身退下,老鸨扭着她那细腰先林弋一步前头带路,七拐八拐的,停在了后院最尽头的那一间房门外。 “喏,就是这里了,郎君在里头稍候,我这便去寻女娘过来。” 说着,老鸨转身就要走,林弋却一把扯住了她。 “别忘了予我备上一桌好宴,我予的钱在酒肆里都能叫上一桌最好的席面了。” 老鸨又翻了翻她的眼珠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记下了,我会叫了人一并送过来的。” 才一转过了身,她满脸的嘲讽之色。 屋子里,林弋随意地打量了一眼,更加确定老鸨拿她当土包子糊弄。 这房间的布置,在林弋的眼里就是下人房,与红楼待客的房间不挨边,却不想这正是林弋想要的。 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子,房间的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待看清来人的面相之时,林弋口中的茶水立时喷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确实是最美的女娘,却是有时效的,十年前,不,应当是三十年前,怕真的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只是人眼下瞧着却是无比的憔悴。 林弋在土包子的评价上又加了另外一个,冤大头。 “奴见过郎君,给郎君请安了。” 这行礼的仪态印证了林弋心里的猜测,林弋却未曾对她有了歧视,而是抬了手让她坐下。 将手上的大托盘置于屋中的圆几上,那中年女娘默默地予林弋斟了水酒,又殷勤地挟了一些吃食。 “不必管了我,你自己吃。” 中年女娘不料林弋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微微一愣随即又释然,仿佛她早已习惯了。 “郎君是可怜我么?” 林弋挑了眉,端了酒碗饮了一口,入口只有了辛辣并无酒香,林弋猜想这酒怕是一钱可买下十整坛。 “为何要可怜你?” 中年女娘又是一怔,然后自嘲的笑出了声。 “我这样的人,每喘一口气都是赚了…… 呵呵…… 我呀,早就该死了呢。” 竟是这样的悲观么? 也是,活在这样的地方每天生不如死,况这中年女娘历经了巅峰与低谷,瞧清了这世间的世态与炎凉。 林弋有能力也有实力救得这样的苦命人脱离苦海,可她却不会做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悲天悯人的事不应轮到她的头上。 “死,谈其容易,女娘还是活着一天是一天罢,总归都是赚了,为何不多赚上一些?” 中年女人抬了手持了酒碗,敬了林弋一碗,仰头喝下又执了筷子挟了菜自顾自吃了。 行了开解之事,林弋垂了眼,接着喝那不太好喝的酒。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林弋不再开口说上一句,那中年女娘却在吃饱喝足后放了筷子,看向了林弋。 “郎君今日来此,是要拿了我当掩护罢?” 状似一句随意问出,林弋却是不曾料到,手顿了顿微微摇了头。 “怎会? 我若是个歹人,又岂会安坐在这里? 怕是腰间有大把的金饼子,寻了楼里最会弹琴、最会唱曲的女娘来服侍了。” 闻言,中年女娘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了林弋,而是起身在屋中的架子上木盆里净了手,才又走向一旁置放琴的书案上,手指一动轻轻弹了起来。 一曲凤求凰响起,曲调情意绵绵,音节流亮婉丽,林弋的眼前似是正演绎着一世痴情男女的传奇爱情。 曲子还不及弹完,屋子的房门被人一下推了开来,立在屋门口的是先前的那个老鸨,林弋并未开了口,只眼睛看向了她。 “呦呵,郎君还懂音律呢?” 林弋收回了视线,不欲多理会了她,又重新执了酒壶添了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老鸨在她这里讨了个没趣,狠瞪了中年女娘一眼,一扭腰转身离开了。 中年女娘见了叹了口气,起身去把房门关上,又回到琴前坐了下来。 “郎君且去罢,我自会予郎君打了掩护。 鸨母适才来过了,午夜之前便不会再来了。” “为何是午夜之前?” 午夜过后才是林弋最想动手的时辰,夜深人静有了‘鬼祟’出没,才更符合常理。 “城中午夜开始宵禁。而郎君若是留下来过夜,怕是还要再拿了一笔钱。” 明白了。 合着她花了一整袋的钱才只够与全红楼里年岁最大的一个饮酒唱曲,这酒还是林弋‘厚着脸皮’要来的,她若是不提,那老鸨怕是连一碗水酒都不曾叫她吃了去。 “如此…… 我听着这红楼的背后之人,怕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9章 番外七 林弋暗指安岐山安都护为这红楼的幕后之人,却不想那中年女娘垂了眼,手指复又动了动,痴醉的模样似是沉浸到了她所奏出的琴音,又好似陷入了她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林弋不忍扰了她,起身轻轻推开后窗,以五感探查周围的情况,见并无异常的动静,便趁着夜色翻出了窗,落在那名女娘的眼中只觉眨眼的工夫,人便消失不见了,就好似这人从未来了红楼一般。 先前在茶坊里,林弋早已听人提了安东都护府大致的位置所在,便飞身往那个方向而去。 落于一间房顶上,还不及观察主院的位置,便有一黑衣人出现在林弋的面前,林弋挑了眉,心想这姓安的还是个小心谨慎的,又或他做贼心虚,才会重金请了这样的高手看家护院。 “看在你是名女子的份上,便放了你一马,吾……不屑予女子动手。” 那人挥了挥手,林弋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竟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瞧着似是有古稀之龄。 “老丈,看在你年长的份上自行离去罢,免得在我一个女娘的手上堕了你的一世英名。” 林弋虽不识得这老者是何人,但观他一身的仙风与道骨,定不是寻常之人,怕是哪个门派或是隐世的高人。 “呔…… 小小女娘,口出狂言,看来吾不必手下留情了。” 还真是够啰嗦的了。 林弋翻了翻她的眼珠子,自腿间抽出一柄鄣刀。 这柄刀是林弋先前在蓟州买的,就在路边随意的一家店铺里的买的,刀本身很是普通,不曾有任何的印迹。 老者见小女娘抽出一把小刀出来,不禁面露嘲讽之色。 “小女娘,还是莫要白耽搁功夫了,你的那一柄小刀根本就伤不了我。” 闻言,林弋瞧了瞧手中的那柄鄣刀,轻轻哦了一声,便又重新插入了刀鞘,缚于她的小腿。 “你…… 你这是在戏耍吾么?” 林弋的动作自如,完全就似一个听话宝宝,但这些落在老者的眼中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一点子尊重也无。 “戏耍? 老丈这是何来的一说呀?” 林弋很是无辜,明明就是他说的她手里是一把小破刀,又叫了她收起来,她听话照做了,怎的又说她戏耍人呢? “你…… 你这小女娘好生无礼。 吾乃蓬莱仙阁的长老,此番受安都护的委托,护佑他的一时安宁。 小小女娘,且速速离去,莫要在此殒了命。” 闻言,林弋冷哼了一声,看了那老者,淡淡地说道。 “长老既是悲天悯人之心,那便予我出城了罢,免得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撂下话,林弋飞身离开了安东都护府,小半盏茶的工夫,人便落到了城外一个她叫不出名的山上。 她才一落定,身后须发皆白的老者便紧随而至,他见到了林弋,好心地劝慰了她。 “长老莫要多言。 因为安岐山我阿姊失了性命,这笔债,我是无论论如何都要讨过来的,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安岐山的好日子到头了。” 闻言,那老者蹙起了眉,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对着林弋的面相打量,却不想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女娘,可否将面上的遮挡都祛了?吾可以免费与你相一回面。” 相面? 好么,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慧远那个老和尚,又如何会再被另一个方外之士缠上,那她的日子还要过不过了。 想到了慧远,林弋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七宝莲池边上,慧远大师叫她多去法华寺予佛祖上了香,可她人在幽州,这边又不曾有了法华寺,这便要如何化解呢。 “长老可真有意思,我易了妆容,就是不想让旁人认出我来,又岂会当着你的面袪了? 那岂不是自欺欺人、白耽误了工夫。” 听到林弋拒绝,那老者重重一哼。 “不识抬举。 既如此,那吾便要动手了,若是因此伤到了你,我自会带你回了岛上医治,咱们蓬莱仙阁有最好的郎中。” 林弋不想与之浪费唾沫,手掌一番改拳便攻向了那名长者。 她的拳风裹挟着凌厉,竟是比寻常之人要更厉三分,令那长者不由地微微吃惊。 嘭嘭嘭…… 林弋对上蓬莱仙阁的长老并不吃亏,却也不曾占得太多便宜,那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修了一辈子的武功,其功力自是要胜过林弋,但他可没有林弋后来的机遇加持,是以他应对起林弋来颇为吃力。 嘭嘭嘭…… 二人又过了十几招,林弋攻过去的拳头才会被那老者化解,却又见她以拳改掌,行进中屈指直接袭向老者的几处大穴。 穴位,就是练武之人的命门,当他意识到了林弋的意图后,便想立即抽身离开,却不想还是中了林的一招,整个人当即倒了下来,脸险些呼在了地上。 林弋认为他得感谢山上的那些枯草,不然他摔的怕是得更疼。 “你这是何门何派的工夫? 为何吾不曾见了去?” 这话不由地令林弋冷哼。 “这怕是与你无关。 老者,我再最后予你一声警告,“若是再要拦了我,我便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了你老的根基,莫怨了我不知轻重。” “好个不知轻重,我竟不知何人这样大胆,胆敢对我蓬莱仙阁的长老不敬?” 不及须发皆白的老者喊了话,一声冰冷自空中传来,林弋转头望了去,就见一白衣飘飘的青年男子踏空而来,转眼便落到了二人的面前。 “掌门……” 掌门? 这也……太年轻了罢。 这人瞧着也就与之安差不多的年纪,如何能作得一门派的掌门。 林弋牙齿顶了顶后槽牙,不耐与这人多费唇舌。 若是来的还是个老头,她或许会勉为其难的与之应付几句,若是上来便和她扯这些个废话,她林弋也不会与人留了情面,至少现下这个时候她就不会。 “你……竟是一名女子?” 这年轻人似是比老者功力更深,在瞧清林弋的面容之后,便对着林弋深施了一礼。 “本座乃蓬莱仙阁的掌门,这厢与小友见礼了。” 卧槽,这人前后的变化还是真是快呢,林弋低头看了看她自己,想不明白有哪一处令得这掌门变脸如此之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0章 番外八 林弋拱了拱手,并未搭言,心中却不禁拉起了警报,对待这一类游历于方外的人,她……不得不多加以提防。 “小友,何以来这平州城?” 不曾想这掌门问得这样直接,林弋垂了眼略一迟疑,决定实话实说。 “我为寻仇而来。 平州城中,安岐山安都护,我亲生阿姊因他而死,这笔账……我自然要讨回来。” “胡说,那贱婢明明是中了山海关外蛮夷敌军射过来的流箭而亡的,你怎能将这笔账算到安都护的头上。” 不及那掌门开口应声,一旁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倒是抢先了一步截过了话头,只是他说话属实不好听,入进了了林弋耳中只觉得刺耳。 林弋眯了眯眼,运转内力一掌就轰了过去,竟是连一点子余地都不曾有了。 “放肆,本将的阿姊可是你等能侮辱的?” 林弋出手毫无预兆,那老头躲避不及重重挨了她一掌,那掌门见了赶不及拦下那一掌,只得出手接下了老头,顺便再卸去了进入他身体里的部分力道,如若如此,长老怕是难逃受内伤的下场。 “本将? 你到底是何人?” 老头面色苍白,希望林弋能解他心底里的疑惑。 “凭什么告诉你? 你个助纣为虐、老眼昏庸、不修口德的糟老头子,枉你还以方外人士自居? 方外人士都似你这般德行么? 呸…… 你可别糟蹋方外人士了,你最多算是个混迹在方外人士当中的二流子。” 林弋着实被这老头气很了,在不管人家是否是来了外援,一股脑地将心里的郁气骂了出去,骂完之后还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那掌门听了林弋连珠炮似的话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者可是本门的掌门,又是他师叔,他自是不能听之任之,却又不能真的将人如何。 “小友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师叔乃是本门的长老,道心道德自是没得说,不然又如何能修得正果?” 掌门师侄虽不曾立即为了他出了这口恶气,却也在言语上找回了一些颜面,他乍青乍紫的面色总算才和缓许多。 “我看未必罢。” 那掌门欲再开口解释,林弋却直接抬手制止了。 “我的目的你们已然知晓,我不妨实话撂于你们,安岐山必定不能活着见了明日的太阳,你们是打、还是走?直接予我一句准话罢。” 莫名其妙地挡在了她的前头,生生地要搅了她的事,即便林弋现下气得直咬牙,却总要先探探他们的底线,如若今夜这二人非要拦了她去,她也不能硬拼,只能择选了迂回,反正安岐山就在那里,她早晚都能取了他的狗命。 “自是不……” 老者才一开了口,就见自家掌门的眼风扫了过来,他虽比他大了一个辈份,但掌门的身份却是门派之中最高的那一个。 “那安岐山与小友有了因果,本门自不会阻拦,但……” 小友,本座有一好言相劝,若是小友亲人的死的确与之有关,小友寻上门报了仇自是无妨。 若是无关,小友切莫冲动,这因果怕是会转嫁在小友的身上。 “这还算句人话。” 林弋拱手作了个揖,认真向那掌门道了谢,又如来时一般飞身返回了城中。 山上,叔侄二人见林弋远去,老者这才开了口,问出他心底里一直的疑惑。 “掌门师侄,吾一直不解,掌门为何要放了那女子离开?” “为何? 长老即便瞧不出她身上的功德,也应当自她口中的自称上猜出一二。 在这盛唐,敢以本将自称的女子,这天下除了开国时的那位公主殿下,怕也就只有檀州北口关隘的守将,林弋林将军了。” “竟是那人?” “不错。 长老有所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曾以令符传下话来,此界的天选之人已然出现,受西天佛祖庇佑照拂,即是师父下界面见那名女子,也少不得要予上她三分薄面,更何况只是你我?” “怎会? 那女子面相属实寻常,瞧不出有何特别之处需要咱们一再退让。” 老者实是想说那小女娘二话不说竟一掌打伤了他,这口气就要他忍下了么? 老者不尽之言,那掌门自是料得出,当即看向了他言语中不乏警告之意。 “她现下是无特别之处,那是因由她已然涅盘重生,身上的功德之力被转换存于她的体内。” 想到他不久之后便会有一个身具灵根的好徒儿,那掌门竟笑出了声,对着虚空打出了一道灵符。 平州城中,林弋被先前出现的拦路虎耽搁了不少时辰,心下不由的恼恨那蓬莱仙阁多管闲事,好端端的方外人士不当,偏要跑出来碍他的事,令她不禁更加的恼火。 她本事不济只能勉强干了那个老的,却不想这股子火气一直窝在她的心口散不出去。 既如此,总得寻个能让她消气的事来做。 再次回到安府,林弋一下子便来到了主院,只是才一靠近,就听到里头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声音……竟不是来自于主屋? 林弋翻了翻眼睛,她若是这姓安的正室妻子,定会予他下了足足的药,再把人丢进红楼里,让一楼的女娘伺候他,直至他那啥尽了、人也嘎的为止,不然都对不起他的名头。 听着里头的动静似是战况激烈,林弋不愿出手伤及无辜,便转头在安府挨个房子探察,不多时便翻到了库房所在。 哇哦…… 一连三栋的大库房,险些没能晃瞎林弋的……眼,再次确定了安岐山就不是个好东西,不然他哪来的这般多的稀有物件? 定是在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 这么好的东西一把烧了简直就是浪费。 先前她在茶坊里听人聊天,大致了解平州城中贫民集中所在的位置。 林弋在库房里拿了钱与好兑换成钱的金饼子,其余的她想了又想,若是她将这些也散予寻常百姓,怕也是无人敢用,一个弄门好还会予他们惹来杀身之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1章 番外九 一趟趟地来与去,林弋忙得不亦乐乎,忙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再次回到主院之时,天边竟泛起了鱼肚白。 那屋子里似是云收雨歇,早就没了先前的动静。 林弋小心的推开了门,借着外间透进去微弱的烛光,林弋瞧见床榻之上躺着缠绕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的…… 就好似卖肉的屠户卖肉时砧板上的白条肉。 指风点晕二人的睡穴,林弋又扯了一旁的衣裳撕开捆了安岐山的手脚,又把余下的衣裳直往他的嘴里塞,待一切林弋满意了,这才动手点醒了他。 安岐山一睁眼时,就见一陌生男子坐在他的房间里,手里还捏了把泛着寒光的鄣刀。 “唔唔唔……” 一连串的呜呜声自屋中响起,林弋无需听他说的什么,便定能猜得出他在问了她是谁。 “想知晓我是谁?” 安岐山拼命点了头。 脑中仔细回想这个三角眼、大眼皮,外加腮帮子上一颗大黑痣的家伙究竟是何人,只是他的脑袋都快想破了,也不曾想出这人到底是哪一号。 “竟是想不出么? 她可是做了你两年有余的小妻,你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么?” 闻言,安岐山脸上露出一片茫然之色,林弋见了却嗤之以鼻。 “怎么,睡过的女娘太多,竟是记不得都有谁了么? 不妨提醒你,她是因你而死于非命,这回可否想得起来?” 安岐山还是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林弋见了不禁爆了句粗口。 “安岐山,安都护,看来死在你手上的女子还不少呢。” 说着林弋的表情逐渐变得阴寒。 “你就不怕了她们夜半之时来予你索命么?” 闻言,安岐山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倏地变得轻松,林弋清晰可见他眼中的嘲讽,看来是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 “安都护,是在等待蓬莱仙阁的老家伙,阿不,是蓬莱仙阁的长老救下你么?” 林弋话说得极慢,自是能将安岐山的表情再次转变瞧了清楚。 “呵呵呵…… 若你真是如此想的,那恐怕要令安都护失望了。 我适才在城外遇见了你所想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他呀……予他的掌门师侄回蓬莱仙阁去了,好似有何急事一般,去得竟是那般的匆匆。” 安岐山的表情就是一滞,随即他的眼珠子不断放大,隐隐有了突出来的架式,林弋见了不由地撇嘴直嫌弃,甚至将她的身体往后挪了挪。 “诶诶诶…… 不就是人走了没跟你打一招呼么?你至于的要一副食人肉、淡人血的表情? 不都予你说了么? 人家掌门来平州城寻他有事,自是要回门派处理人家的事情了。 至于你,你不应只将宝押到一人的身上,应该多请几个人回来看家护院,不要心疼几个小钱……”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弋一副察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表情,只手捂住了嘴,几息过后才又开了口道。 “莫不是…… 莫不是你予那老头,阿不,是长老的薪酬太少了,所以人家才这般地不负责任,竟连个招呼也不打一个,把你一人撇下,来面对我这个活了两世的混世魔王?” 林弋当着安岐山的面,既吐槽了蓬莱仙阁的长老不牢靠,品行有问题,又暗讽刺安岐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守财奴,可着实把他给气着了。 两只眼睛往外冒得更加厉害,眼底里似是充了血发了红。 “啧啧啧…… 我讲得可都是大实话,虽然有些不大好听,却也是道出了实情,省得你识人不清被人蒙在了鼓里,心中还以为那人是个好人呢,愈发地对他抱有期待。 对此,小子只能予你真诚地说一声,安岐山,安都护,你莫要再做美梦了,你的梦适时地该醒了,今夜……你无论如何都活不到见了明天的太阳。” 唔唔唔…… 安岐山挣扎得越发的厉害,林弋却也不急,也不怕屋子里闹出的动静引了府中的护卫过来。 先前她与蓬莱仙阁的长老在屋顶上对峙,就有府中的护卫瞧了去,现下她只一人返了回来,那些个护卫但凡有些头脑的,便不会为一个将死之人强出头。 “还不曾想起么?” 这人的脑子简直没眼看,林弋愈发地对朝廷失望,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是如何成为治理一方的官员,还是这般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林弋想不通,却也不愿多费心思想,这朝廷、这天下又不是她的,她自是没必要操这些个闲心,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因为她该付出、该做的早已完成,余下的岁月她要好好享受了。 “林如……” 冷不防听得这两个字,安岐山蓦地在心里打了个突,心中一边想着眼前这个向他来寻仇的人是那贱婢的哪一个兄弟,一边拼命的摇了头,试图告诉林弋林如的死与他无关,她是死在敌寇的流箭之下的。 “与你无关么? 在我看来,林如就是因你而死的。” 直呼那贱婢的名姓,看来这人是她的两个兄长之一了。 安岐山不禁皱了眉,也不对呀,那贱婢的两个兄长他都有见过,与眼前之人的相貌无一能对上,那就只余下…… 想到那个可能,安岐山不由地心如死灰,立即垮了肩膀,一副认命的模样。 “不错,我就是林如的妹妹,林弋。 就是那个你不在意外头是否有外敌攻城,是否会有歹人趁机生事,全然不顾你的小妻是否安全,而将她遣出府去,拐着弯子想要与之搭上关系的人。 我……现下就在你的面前,你有何想说的?” “唔唔唔……” 安岐山拼了命地点头,林弋却不想扯下他嘴塞着的衣物,只因再多的辩解都无法挽回一个人的生命,他得为他自己的行为买单。 嗖…… 一个指风过去,安岐山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疼痛愈发的难以忍受,他在床榻上来回地滚动,翻着翻着,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安岐山极力地从地上爬起,不停地向林弋磕了头,看似只为寻求了一个痛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2章 番外十 好不容易蹭到林弋的身前,林弋眼神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踢开。 “怎么,才疼这么一会子,安都护便就受不住了么?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见到太阳……” 边说,林弋的眼睛往外头瞄了瞄,“看着天色,怕是还有一个时辰太阳才能升起呢。 安都护,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唔唔唔…… 安岐山眼中露出的绝望的神色,林弋见了不由冷嗤。 “安都护,我有一事不解,想予安都护请教。” 闻言,安岐山的眼睛亮了亮,似是看到了盼头,当即点头如捣蒜。 “哼…… 你倒是配合。 我阿姊……林如,跟了你两年有余,为何她不曾有过一个子嗣? 而你…… 却是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得享天伦。 安都护,你说这是为何呢?” 林弋说话的语速不急不徐,可字字落进安岐山的耳朵里,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刀,洞穿了他的身体。 颓废的歪在地上,安岐山面如死灰认命地垂下了头,即便身上那浸入骨髓的疼痛也似毫无知觉,若是他的眼前能出现一把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拿了刺穿他的心脏,只愿林如的妹妹能放过他的子女与家人。 事到如今,林弋已然失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缓缓地站起了身。 当啷…… 一柄泛着寒光的鄣刀掉落在地面,安岐山只瞧得见一截衣摆自眼前晃过,他的目光试着想追过去却一无所获,一直被缚住的双手不知何时恢复了自由。 慢慢地将嘴里衣料扯下,安岐山不由地环视整间屋子,发觉这些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稀世珍宝,竟带不走一件。 蓦地,他笑出了声。 他少年刻苦读书考取功名,外放为官费心上下钻营,又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些个家财,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还为此带累了家中父母、兄弟姊妹、妻妾子女。 思及此,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家人若是失了他的庇佑,他们要如何过活? 然,这些已然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他若是无视林如妹妹的话…… 那后果,他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哆嗦着手指自地上捡起了那柄泛着寒光的刀,安岐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渐渐露出一抹坚定。 噗…… 刀锋被他狠狠地送进了自己的胸口,随即一抹鲜红自他的口中喷出。 啊……啊……啊…… 静谧的夜色中,安东都护府里突然传出了女子尖利的叫声,声音尖锐而凄厉,划破了安府往日的宁静。 漫步在平州城的街道上,林弋缓缓朝着红楼所在的方向而去。 那中年女娘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也不知此时是否还在房间里等着她,她得回去走上一遭,终究是个无辜之人,莫要被她牵累了去。 似离时一般,林弋翻了窗子折返回来,就见那中年女娘依然坐在琴案后头轻轻抚着琴,似是从未停歇。 “你这是何苦?” 林弋从未要求这中年女娘为她做什么,见有红色滴落在琴上,便知她的手指早已受了伤。 “苦? 奴……不苦。 比起我过往所受的,今夜便是好的了。” 林弋虽不清楚她的亲身经历,却也大致能猜得出,定是不堪回首、不愿提及。 自怀中掏出两个金饼子默默放在桌几上,她一言未发的走出了红楼。 沧洲城,沧海阁。 李沧如往常一般斜倚在二楼外的栏杆上,手里执了一壶酒,脑中浮现的却是他与一身儿郎装扮的小女娘在一起闲聊饮酒的画面。 微风中似是有甜香传来,李沧缓缓睁开了眼,对上的却是一截素色的裙摆。 这衣裙的质地李沧熟悉,正是沧海阁中那些待价而沽的高丽女子,他的脸色不禁挂上了寒霜。 “影一,你是想死么?” 薄唇轻启,唇畔微动。 声音才一出口,一抹黑影自空中飘落,随即单膝跪于李沧的面前。 “主子,属下回来了。” 闻声,李沧这才想起,他先前遣了他去探听北地檀州北口关隘的动向,并不在幽州城,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的是那个心大且不牢靠的影二,还不及他开口唤了,一阵微风晃动,他定睛一瞧,那小子已然学着影一的模样跪在了他的身旁。 “影二,你又胡闹了,还不立即向主子请罪?” 闻言,影二扁了扁嘴,一头磕到了地上。 “主子恕罪,影二见不得主子不开心,遂才送了女子过来,影二只想主子开心一些。” 他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委屈,李沧知晓他是个心思单纯的,这般做只为他能放松了心情。 “长得再像也不是她,下回莫要如此了,至于这人…… 你们看着处理了罢。” 那高丽女子本以为踏上一条升天路,却不想,她真的升了天,还不及她挣扎一二,便被影二一掌打在了后颈之上,人如一件破布一般被影二提着飞走了。 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李沧这才将视线落到了影一的身上。 “她如何了?” 不曾想自家主子问得这样直接,影一手指微微蜷缩,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开口说道。 “北口关一战伤亡惨重,威武军几乎全军覆没,至于林将军的一营…… 林将军在战前指派了几十人,让他们听命于陈晋将军的儿子陈绍,一路护送提奚城的百姓前往檀州,竟是无一人受了伤。” 顿了顿,影一接着开口又道。 “陈晋将军身边出了叛徒,他的身份属下已然查清,是郎君的人早年安插过去的,打着主子的名头行的事。 陈晋将军当场命丧在长城之上,身体被人一刀自身后贯穿。” “影一,你是愈发的能耐了。” 李沧冰冷的声音,影一听了立即单腿改双腿,重重地予他叩了个头,声音里满是急切,生怕李沧从此弃了他不用。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今后定当改之,望主子责罚。” 影一的心思李沧知晓,只为他的心思能开解一些,却也不会真的就生了他的气。 “罢了,你起来,接着说北地的事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3章 番外十一 影一再次叩头言谢,自地上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身体接着开口回禀。 “林将军现下好好的,不曾受了伤,却也是在北口关隘苦苦坚守,硬是不见蛮夷联军越过北口关一步。” 说着,影一将探听来的情形一一说与李沧听,言辞中不乏有了敬畏之色。 “战后我去了关外的那两条壕沟仔细瞧了,里头不知填进了多少性命。 还有那可御射千步的神机箭,着实叫敌军吃尽了苦头。” “这天下,也就只有那小女娘能制造出那般的神兵利器,不然就凭威武军区区一万之数,又如何灭得了敌军十余万。” “是呀,主子说得是。 林将军可谓是这天下第一将军,就连朝中的好些个武将都不及她半分。” 听影一毫不掩饰的夸赞,李沧不禁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影一见了立即垂下了头,不敢再夸了小女娘只言。 见状,李沧冷哼了一声,翻了翻他的眼睛接着问道。 “后来呢,情形如何了? 你不是说她不曾受了伤么,民间又怎会传出她受伤颇重一病不起的传言? 那所谓的传言竟是不实么?” 李沧喃喃自语,心中一直悬而不下的放了许多。 影一本想瞒了他去,却又不敢真的隐瞒,略一迟疑复又开了口。 “算不得虚言。 林将军的兄长带兵赶到之时,她一身的气力已然耗尽,若非关键之时林将军的兄长替她挡下了一箭,林将军怕是……。” 不等李沧松了一口气,影一接着又道。 “林将军虽未受了伤,却也是陷入了昏迷,直至属下离开了北地,仍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果然不出所料,自家主子听了立即皱了眉,影一在心里不由微微一叹,还真是造化弄人呢。 “许是亲眼所见兄长死在她的面前…… 又或是她的身体已然竭了力,故才昏睡不醒的。” “主子说的是,待林将军睡足了,定会安然无恙的醒来。” 这话宽慰了李沧,执了酒壶再次喝下一大口。 “主子,酒多伤身…… 若是林将军在,怕也是不希望得见主子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她会么?” 这话似是在问影一,又似问他自己,影一不敢应了声,只是垂下了头。 “那人可有寻了最好的郎中予她瞧瞧?那些个庸医又是如何说的?” 无需影一细问,便知这一句那人指的是何人。 他的眉头动了动,并未直面李沧的问话。 “启禀主子,范阳节度使沈曜,一听说林将军晕迷不醒,便带了幽州城中最好的郎中前往檀州北口关,诊治过后并亲自将人接回了幽州。 至于前去驰援的经略军等…… 朝中下了圣旨,命他们出关剿灭平定草原三部,现下这个时候,怕是已在关外开战了。” 听言,李沧不由的冷哼。 “皇祖母还是目光神炯,竟能下得了决心与蛮夷部众一战。” 将手中的酒壶清空,李沧自栏杆处站了起来,晃悠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影一扶了一把才算是勉强稳住了。 “主子……” 影一很是担心,不禁轻唤出了声。 “无妨,只今夜这一回,往后再不会吃酒吃醉了去。” 松开影一的手,李沧慢慢的往楼下。 走了几步,空气中又传出了他吩咐的声音。 “既然已经查实,那便动手处理了罢。” 走了几步,影一又听李沧的声音。 “意儿说过,投敌叛国的人该死,乃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即便他照顾我了这许多年,却也不能免其罪责…… 罢,还是我亲自处理了罢。 对了,去寻来上好的金丝楠木予他,算是全了一场父子之情。” 李沧的交代,自是有人按他的意思去办。 这一日,李傥下衙回了后府,才一进了月亮门,远远的就见前头有什么物什反着光,不由地心生疑惑,想寻来仆从婢女问上一问,却在园子里瞧不见一个,只能问向身后他的随侍。 那仆从听了自家主子的问话有些吞吞吐吐,最后才在李傥的瞪视下说了出来。 李傥听了不由地直皱眉,他的那个‘儿子’,好端端的为何要运一具棺椁回来? 还是选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难不成是为哪一个重要的人准备的? 心中存了疑,却也不曾难为了那随侍,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他自己则是径直回了主院。 才一踏进主院,李傥的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当即他转身欲走,却不想被从屋里走出来的影一给唤住了。 “影一,你怎的从里头出来?莫不是沧儿在里头正与他母亲叙话。” 李傥知晓自己走不脱,便笑着与影一搭话,然,影一却不似往常一般与他客气,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即刻进去。 李傥不妙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却也不改违拗那小子的意思,他虽是名义上的父,却也只是名义上的,在那小子的面前,他的地位连影一都不如。 “沧儿,怎的今日这般空闲?我可是许久都不曾见了你呢。” 李傥见李沧坐在上首的位置不甚在意,笑着与他招呼了一声,撩了衣摆就要坐到李沧的旁边,还不及沾了榻边,倏地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脊背便是一僵,敛去脸上的笑容起身规矩地立到了一侧。 李沧并不与他搭话,只是执了细白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另一旁的影一直接接下影二手里的册子扔到了李傥面前的地上。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突兀,李傥听了却双腿一软当下跪在了地上。 “沧儿,不,郎君,我只是一时糊涂才在盐场上动了手脚,却也只是贩了些私盐,并不曾赚了多少。” 李沧淡淡地看了脚下跪着的人,挑了眼皮子又看了影一一眼。 影一立即会意,冷漠的声音说道。 “李刺史,还是瞧瞧你面前的那本册子罢,说不准可以帮你回忆些事情出来。” 听言,李傥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却不伸手拿了那册子,而是抬了头往李沧的那头膝行,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嚎了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4章 番外十二 李沧啜茶的动作顿了顿,影一上前直接扯开了李傥,安慰似的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 “郎君有话好好说,做出这般姿态来……属实难看了些。” 他的命都要丢了,还管难看不难看? 抬起了衣袖抹的脸,欲要再往李沧的面前爬。 “李傥……” 李沧嫌弃的放下茶碗起了身。 “你犯下任何事,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包括你与番邦外族人暗中有了来往。 我只以为你是为赚些钱财,却不想……你竟把手伸到了边关,还借我的手将人安插在边关守将的身边。” 李沧的声音淡淡的,李傥却如身置冰窖一般,不禁瘫在了地上。 “来时可见了那金丝楠木么? 那是我送予你的礼,算是全了这些年来的父子之情。” 撂下话李沧抬腿欲走,他已然失了耐心继续留下。 “沧儿……” 见状,李傥大吼了一声。 李沧收住了脚,却不曾回了头看他一眼。 “沧儿,我被突厥人骗了,他说他安插人只为了给予突厥商队便宜,真的,我敢向天爷起誓,绝无一句虚言。” “愚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身为一州的刺史,这些事你会不知? 还是,你早已生了异心,打了坐收渔翁之利的盘算?” “沧儿,我那是为了你呀。” “为我?” 李沧冷哼一声。 “莫说是为了我,就算是为了皇祖母,也不是你里通外国的借口。 李傥,你所犯下的罪行……罪不可恕,由我了结了你,便只是追究你一人之责,若是由皇祖母亲自过问,怕是要牵连了家人,要如何行事……你自是知晓……”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大明宫里,女皇正在宣正殿里处理公务,便有一婢女手持了一节竹筒快步而来。 女皇并未理会,而是与臣下交代了政务,让人送了他们出去,这才看向先前进来的婢女。 “沧州…… 所为何事呀?” 她早在帮着先皇处理政务的时候,就逐渐暗中命了人在盛唐各州府设了‘闻风’处,只为了掌握各州府的动向。 而每一州府的消息都有它独有的竹筒来传递,是以,她只一眼便知是与沧州有关。 “启禀陛下,沧州刺史李傥……殁了。” “哦?” 女皇听闻挑了眉,放下手中的朱笔,伸出了一只手,自是有婢女将竹筒取了轻轻放在她的手掌之上。 打开竹筒瞧了,女皇不禁冷哼一声。 “大胆……”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御案之上。 “原来北地之祸竟是家里出了内贼? 李傥……” 女皇的脑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行事畏手畏脚、处事战战兢兢,在她的面前甚至连一个大气不敢喘的人,竟会与外敌行勾结大开我边境门户? 思及及,她再次一掌拍去在了御案上。 “着实可恨、死不足惜,应将李家这不忠不孝的子孙悉数诛之,李沧的心太软了……” 提到李沧,女皇兀地默了,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的身影。 “孙儿拜见皇祖母……” 小小的人儿才会走,便会端正地予她行礼问安,更是喜欢赖在她的身边不肯挪动一步。 “儿子予母亲请安,母亲安否?” “好,都好。 你们这是打你父亲那里过来的?” 还不及长子开了口,他身旁小小的人儿抢在他的前头甜甜地说道。 “回皇祖母,孙儿与父亲并未先去见了皇祖父,而是直接进了内宫拜见皇祖母的。” 这话属实不假,她的长子与他的儿子一跨进宫门,便有人时刻关注了他们的动向,他们去了何处,又或在路上遇到了何人又与那人提及了什么,她全部知晓。 “基儿最乖,来,来皇祖母这里。” 她伸了手,小小人儿先是予她叩了一个头,然后才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手,又顺势倚在了她的怀中。 “基儿,小心弄皱了你皇祖母的衣裳,快些出来……” “不嘛、不嘛…… 皇祖母的怀里好香,基儿最是喜欢,阿耶,就让基儿在待一会儿嘛……” 女皇温柔的笑出了声,抬手轻轻抚了那小小人儿的发顶,却是扑了个空,令她的手直接撞到了御案上。 众人见了立即下跪请罪,个个蜷缩着身体,生怕女皇牵怒了她们哪一个。 “基儿……” 女皇喃喃唤出了声音,跪作一地的婢女抖得更狠了。 多少年了,宫中不曾有人提了这个名字,只因他们父子二人的名字早已是宫中禁忌,有多少人为此而丧了命。 就连苟活于世的小人儿,现下都不曾用了这个名字,甚至是皇族玉牒之上名字被坐在上首龙案后头的女皇命人勾了去,指于一李姓子为子嗣,还为其赐名李沧。 其义不言而喻,沧州,将是那个小人儿最终的栖息之地。 于李沧而言,他未曾似其他族人一般被皇祖母圈禁在宗正寺中,终生不得踏出一步,而是赐予他一州府画地为牢,已然是对他格外开恩了,是以他这些年一直安分度日,渐渐忘记李姓人。 “皇祖母想你了……” 女皇众多子女孙辈,并未有一人能得似那小人一般与她贴心,就连武氏一族的后辈也一并算上,并无一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是以,她开国以来并未立了太子,而朝中重臣对立李姓还是武姓颇有争议,直至一次大朝会上她发了火,治罪了几个臣子,这事才算作罢。 她自是也清楚,这些人明面不敢与她提了,私下里还是默默择选了人站队,渐渐有动摇了根本的意思。 掺和在其中的还有了她最宠爱的好女儿。 她似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曾私下里遣了人前往东海沧州,却不想被她的好孙儿将人带礼一并扔出了沧州界外。 虽表面上做与她这个皇祖母看,又何尝不是他真的无有旁的心思。 对于那孩子的安分,她这才留了他的性命至今,否则,早就送了他下去与他父亲团聚了。 “李沧可是成亲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5章 番外十三 是否成了亲她会不知么?确切地说这天下有何事是她们的这位陛下不知晓的? 女皇近身女史大着胆子抬起了头,说出了众人皆知的事情。 “还不曾。 郎君的身边只有几个近身的侍妾服侍,也不知是否那几个侍妾身子弱,这些年来不曾有了一人有过身孕。” 女皇轻轻哦了一声,手指落于御案上轻轻敲击,最后又命人取了花名册过来,她的玉指最终落于鸿胪寺卿的这几个字的上头。 “传旨,朕闻鸿胪寺嫡幼女品貌出众、言行有则,朕心悦之,今赐沧州刺史李沧为正妻,命太史局推演吉日奉旨成婚。” 言罢,女皇默了默,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罢了,沧州城地处偏远,本来就委屈了人家小女娘,自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前去。 再传朕的口谕,命沧州刺史李沧料理好沧州的事务,即刻回京与鸿胪寺卿之女完婚。 婚房么…… 赐下府邸还要动工修缮,莫不如就……设在东宫的偏殿罢,三日回门后,即刻返回沧州,无旨不得进京。” 一道明旨连同一道口谕如同飓风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朝野,所有人都在猜测宫里的那位女皇陛下的真正用意。 说是对李沧的看重,让他一个默默无闻的李姓子在东宫成婚,虽是偏殿,却也不是哪一位皇子能得享的殊荣。 若是真的看重他,有意将未来的皇位传于他,可女皇陛下又偏偏在口谕里指明,要他一办完婚礼立马滚回沧州去。 一时间,所有朝臣众说纷纭,都有了他们自己的猜测。 大明宫里。 女皇陛下听了底下的人报上来的消息,不由的笑出了声。 “朕之一无心之举,却令这些个老家伙蠢蠢欲动,难不成朕真的老了,竟让他们如此地迫不及待?” 一声冷哼自鼻尖传出,殿中随侍的婢女再次俯首跪了一地。 “去,把人手都撒出去,我要知晓这些人的动向,都与何人面谈或是通了书信,要一一禀报于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话落,殿中未有一人应声,只似是有阵微风刮过,却不见这风来自何处。 相隔千里的李沧,听了京安城大明宫里的内侍官传予他的口谕,简直被气得直冲了发顶。 皇祖母这是何意? 旁人不知晓东宫的偏殿于他而言的意义,皇祖母会不知晓么? 自打他出生以后,父亲便命人将偏殿收拾了出来,改作了他的寝殿,他在那里一直住到父亲离世,他离开京安城前往沧州。 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李沧强忍下心中的怒火,面上一片激动之色,先是接了圣旨三呼万岁,又提了衣摆调转了方向,对着京安城的方向再次磕头以谢皇恩浩荡。 “李刺史,圣旨既已送达,咱家这便回宫交差复命了。 李刺史,可是有了书信要咱家捎带的?” 他离宫办差之前,陛下的身边的女史曾出言暗示了他,让他原话转于李沧听,还要他时时观察李沧的反应。 捎带? 这莫不是又是对他的试探? 李沧对着那内侍微微一笑,道了一句请天使稍坐吃碗茶,他去去便来。 不到盏茶的工夫,李沧便只身返回,双手呈上一道奏疏,问及陛下的圣体安康,且俯首叩拜皇恩浩荡赐婚于他。 想了想,李沧自腰间解下了一枚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山水牌子,若是林弋此时亲眼瞧了去,便知上头雕刻的是城中的望海阁,而非与他名字有关的沧海阁,其中的含义,林弋或许能猜得出一二。 “劳烦天使将玉佩转交予鸿胪寺卿家的三娘子,就说时间仓促,我来不及准备更好的聘礼,待她过了门,我会好好补偿于她。” 说着,李沧斜了一眼一旁的影一,影一心领神会,自腰间解下了一个装得足足的钱袋子,笑着塞入天使的手中。 “劳烦天使跑这一趟,一点子钱予天使在路上吃碗茶,待我家主子把公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即刻动身起程前往京安。” “郎君放心,咱家全部记下了,也一定会亲手将这玉佩交予鸿胪寺卿的手上。” 送走了传旨太监,又摒退了屋中的中人,李沧这才放了手里的瓷白茶碗,想了想,一挥衣袖又将之挥落在了地上。 却被影一一伸手接了下来,热水溅在了他手,他似是无所察觉一般,竟破天荒的与李沧说起了玩笑。 “哎呦,细白瓷的茶碗可是贵得很,好好的一个若是打破了,还要再花了钱买去,影二知晓怕是又要心口疼了。” 听言,李沧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呀,何时竟学得与影二一般跟个守财奴似的? 你若是短了钱财使用,自是去了账房那里支用。” 影一听了当即单膝着地道了谢。 李沧见了哈哈一笑,郁结在胸口的那股子气这才消散了不少。 正当主仆二人呵呵笑出了声,一个身影自门外闪了进来,若不是影一熟识影二的气息,此时怕早就一掌将那黑影击飞出去。 “影二,予你说了多少回,若无急事要好生地走进来,莫要冲撞了主子。” 影一这一提醒,影二这才想了起来,吐了吐舌头先是与李沧告了罪,这才把他腰间用于传递消息的小竹筒掏出来,双手呈于自家主子的面前。 见状,影一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李沧见了却是愈发地笑了,伸手指了指影二,又瞥了一眼影一,这才拔了竹筒的盖子捻开纸条仔细读了。 看过之后,李沧将那纸条凑近了烛火燃了,这才又熄了烛火看向他二人。 “天爷保佑,意儿她醒了。” 闻言,影一影二不由的同时松了口气。 自家主子这些时日一直心情不畅,就是因由那小女娘晕迷不醒,如今人已然清醒了,却又不见自家主子开了怀。 “皇祖母封了那小子辅国大将军的名头,又将意儿赐婚于他,不日即将完婚……” 真是一个不好又不算坏的消息,影一与影二同时想着。 这下自家主子该会收了心,好好与那个什么鸿胪寺卿的嫡幼女完婚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6章 番外十四 李沧自言自语失了神,待他回过神之时就见下首立着的两个人表情几乎如出一辙,不禁翻了翻他的眼睛。 “我是心悦那小女娘,却也不会为了她空置后宅,你们呐,心思就不能就用到正处么?” 听了这话,影一影二表情讪讪的,影一的脑子活络,当下把心思用到了‘正处’。 “主子,林将军要成亲了,咱们是否送了贺礼过去幽州?” “送,自是要送去的,还要压过那小子一头。” 影一心领神会,拱了手带着影二下去办了。 李沧在幽州经营多年,自是挣下了许多钱财,是以,当一群黑衣人抬着数十个大箱子出现在幽州城外林弋所居的别院之时,惊呆了别院中的一众人。 就连自小锦衣玉食见惯了富贵的沈姝都不由地叹出了声。 “嫂嫂,这些人是谁呀,莫不是送错了地方。” 林弋自是知晓这些是谁的手笔,就是不知他这是要闹哪样,当即黑了脸。 箱子一一摆放整齐,影二也不言语一声,将一份礼单放在其中的一个箱子上,抬了手便招呼着另外的黑衣人欲要离开。 “慢着……” 林弋只觉得她的脑瓜子嗡嗡的。 影二听了继续挥了挥手,黑衣人先后闪身离开,他则是走到了林弋的面前,抬手作了揖答话道。 “属下见过林将军……” “打住……” 林弋的脸色更加地黑了,此时的她算是弄明白了,李沧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予她送礼的,而是来予她添堵的,这一声自称若被他知晓了,她今后怕是要没‘好日子’过了。 “你赶紧的,让你的人怎么把这些抬来,就怎么把这些抬走。 再回去予你家主子带个话,就说他的心意林弋领了,贺礼就不用了。” 林弋话说得干脆,影二听了也不推脱辩解,拱了手立即应声。 “是,属下这就命人将箱子抬回去。” 林弋才要吐出一口气,就听影二那小子叹了口气说道。 “唉…… 还真让主子给料准了,林将军定是要直接拒了去。 咱们临行前主子交待了,若是林将军不收那便把箱子抬回去,他会再以这些贺礼的倍数命人一路自沧州吹吹打打的送了来,想必那时林将军怕是会收了的。” “我收他的大头。” 林弋咬了咬牙,狠狠白了影二一眼。 “滚,回去与你家主子说一声,我可没钱予他回礼。” 女皇赐婚李沧之事她自是听说了的,根据历史的进程,他怕是不久之后就要有了动作,又或他现下已然着手开始了。 “还有,提醒他莫要轻易信了旁人,哪怕是他的亲人……” 影二想听林弋多说上一些,却见她挥了手,再次施了一礼转身飞跃离开。 沧州去往京安的途中,影二带着一队人马自另一个方向汇合而来,把林弋的一言一行学给了自家主子听。 李沧听了哈哈笑出了声,命人即刻降下主帆。 影二见了不由的直抓头,以眼神求助影一,然,影一却不看了他,而是行了礼躬身往外退。 影二见此立即跟了上去,追在他的屁股后头定是要闹一个明白,影一被他烦得实在不行,便一只手推了他的额头道。 “你这脑袋瓜子里是空的么? 这么明显的事你竟瞧不出来?” “瞧出来什么?” 影二还是不解。 “哎呦,明面上那小女娘是在提醒咱们主子,实际是与咱们主子站在一队了,即便不会明着支持咱们主子,却也不会坏了主子的事,还会在暗中帮着咱们主子。” “帮? 我怎的没瞧出来呢? 难不成她说了一句不挨边的话就是在帮咱们主子么?” 影一却不给他解了疑,叫他用心听、用心看,慢慢地就会明白了。 这一疑惑影二一直压在心底,直至数年后,自家主子离开沧州入主大明宫的时候,他似乎才有了头绪。 多年后。 大明宫,紫宸殿。 此时的殿中跪了一地身着素服的臣子,对着立在殿前一个瞧着年约三旬左右的男子不住的磕头。 “诸位,你们莫要为难我了。 妖后害了我皇祖母,我这个当孙儿的自是要为她老人家讨回公道,这是孝道,并无旁的意思。 先帝的梓宫还停放在太极殿中,他虽是我的叔父,却也要尽了子侄的一份孝道,我得过去太极殿守灵了。” 说着,李沧抬腿欲走,却被赶着爬起来的朝臣们给堵了去路。 “哎呦,你们难为我做什么? 玉牒之上已然没了我的名字,我若是顺应天命继位,怕是少不得有人议论我名不正言不顺。” “我看谁敢……” 大吼一声的是当朝宗正寺的寺卿,也是李氏一族的宗长,地位可非寻常皇家之人可比的。 一众朝臣哗啦地让出了一条窄路,就见宗长缓步朝着李沧而来。 “基儿,你皇祖母大行前,特意召了咱们近前,亲口交待了将你的名字重新录入玉牒之事,你身边的这些老臣,可是个个都在场。” 不然他们也不敢冒大不违再三请了李沧继位。 宗长的话在殿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那些先前只是缀在几位重臣的后头向李沧请命的臣子,他们再次俯首叩头,连称郎君众望所归,应当顺应民意继承大统。 李沧面露为难之色,立在上首不吭声,这时,殿外有千牛卫步入禀报。 “报…… 范阳节度使沈曜、辅国大将军沈樉、镇军大将军林意、经略军守将林平、威武军守将陈绍等,上表奏请殿下即位……” 那千牛卫将几本奏疏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唱词道。 哗地一下,紫宸殿内立时变得寂静无比。 沈家素来是保皇派,从不参与、议论储位之事,似今日这般公开上表拥立一人为皇,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却不知他们何时与殿前的这位殿下走近的? 这是在场众人的心声,暗恼他们怎的没有这样的先见之明,今后的数十年沈家怕是要崛起了。 良久,李沧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既然诸位将军联名上表请我即位,我便不好再推脱了去,只得勉力担下了这重任,望诸位我盛唐的肱骨要鼎力扶持于我才是呀。” 李沧这话说的委婉与客气,一众朝臣激动得连连高呼万岁。 自今日起,史书所记新朝建立,新帝登基,又是一个开元盛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7章 番外十五 与旁的新帝登基不同,李三郎并未依祖制予他的的父皇加封谥号,而是一纸圣旨自京安八百里加急传至了幽州,命辅国大将军沈樉即刻起程京安赴任,统领北衙六军。 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京安城中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无一不在议论沈家事,更有闻风好事的,打着上门道贺的名义直接问了沈家妇,沈家老夫人许氏、夫人吴氏应接不暇,脸皮子都要笑抽了,见二门上伺候的仆婢还一封接一封的将拜门帖往里头递,唬得二人赶紧命人闭门谢了客,对外统一口径,就说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一切待辅国大将军归家后再行上门一一回拜。 城中沈家的热闹李沧坐在紫宸殿中听得津津有味,又问了影一沈氏夫妇现下行至何处了,是否有意拖延,他好趁机治那小子一个慢待之罪,最好能打他一顿板子方能抵消他的气。 “回陛下,林将军他们已经在洛阳下了船,余下的路他们要改换马车,怕是还有大半月才能赶到京安。” “还要那么久么?洛阳跟京安才多远,哪里就需要大半月了? 还有,我问得是辅国大将军,哪里问旁的人了?” 闻言,影一不禁在心里一叹,还是如实的禀报道。 “主子,林将军他们的行程已经很快了,若是再快就要改骑快马了,不说小郎与小女娘能否受得住,就是林将军她怕是也受不住呀,她已经身怀有孕三月余,如何能受得住旅途劳顿?” “什么?” 李三郎一拍御案,眼睛瞪着影一吼道。 “为何不早早禀报? 快,快些传信,命辅国将军在东都休整半月后才启程。 再命东都咱们的人准备一些补品送过去,就以你的名义送去。” 影一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即应声退下去办了,若是林将军有了一点子闪失,自家主子怕是要自责愧疚一辈子了。 一月过后,京安城东城门迎来了一队车马,车马加上护送的军士浩浩荡荡的有五六百人,一路自东城门向西遇朱雀大街转道向南直至安业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安业坊内,沈府门前。 守门的仆从早就撒丫子往府里跑去报信了,不多时,老夫人许氏带着吴氏、程氏与何氏急急地自府中迎了出来,出来之时府外一众人才堪堪下了马车。 “祖母,母亲……” 年近三十的沈樉早已失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有岁月沉淀过后的沉稳,以及在战场上厮杀过后身上所带的迫人气势。 见到府门里迎出来的一众人,沈樉当街一掀衣摆跪了下去,咚的一声一头磕在了地上。 身后,林弋带着一众小辈们以及随行而来的护卫、仆从,也跟着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许氏见了老泪纵横,抱着沈樉当街哭嚎,她的长孙终于归家了。 许氏不顾及自身形象,吴氏也好不哪去,自老夫人的怀里一把扯过自家儿子,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身上,说他这个狠心的儿子,离开这么些年也不知晓回来看看她这个母亲,她是有儿子与没儿子一般,没人孝敬她呢。 众人听了不由地就是一叹,程氏、何氏瞧了自家婆母的眼色,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扯开了吴氏,温声的将人请进了府里。 老夫人这才有工夫顾及长孙身后的林弋与一众孙辈,赶紧颤抖着双手先把林弋扶了起来。 “祖母,你慢着些,她身子重,再闪着您的腰。” 闻言,许氏与林弋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 “我还没老成骨头,搀扶个人就搀不动了?” “之安,我才四月有余,都还不曾显了怀像,哪里就身子重了?还是你嫌弃我身子变了形,不曾有之前那般漂亮了?” 一句话引得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同时瞪了他,沈樉不禁暗骂他说话不过脑子,在看到林弋后头站着的几个小的之时,眼珠子一转当即予老夫人介绍道。 “祖母,这是孙儿那不争气的一双儿女,旁边的是姝儿家的小子,她家丫头年岁太小还离不得姝儿,这回就没一起跟了来。 再旁边那个小的,是二郎家的小子,如今二弟妹也已身怀有孕这会子怕是要生了。 对了,那边那两个大的,是意儿次兄家的女儿与小子,这些个孩子一直都是意儿在带,所以这回便一起回来了。” “好,好……” 许氏的泪珠子又落了下来,府中好久不曾似今日这般热闹了,瞧着这一个个的孙辈,她不由地在心里叹息一声,‘愉郎,你可是瞧见了,咱们沈家终于人丁兴旺了,你我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沈樉一大家回了京安沈府,给府里添了不少欢乐,全家上下于酉正时分在花厅里好好用了一顿团圆宴,随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安置。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 沈樉自榻上睁开了双眼,按下了林弋想要起身照顾他穿衣,要她好好在榻上歇息,不必急着去宁辉堂请安,便换了朝中武将的紫色朝服,骑了马出府。 林弋见他走了,招呼近身服侍的人起身与宁辉堂告假一声,连日来的奔波辛苦,她的身子着实疲累的很,待她身子好些了再去向老夫人、夫人请罪。 迷迷糊糊在榻上又睡了两个时辰,朝食都不曾用了。 一众孩儿们晨起过后来了清明院,不见他们的母亲、婶母与姑母,个个不由地直心急,后来还是他们的乳母劝说了他们,少夫人一路劳顿身子吃不消,需要好好休息,叫他们莫要吵着少夫人,应替少夫人去宁辉堂里予老夫人、夫人们请安。 一众孩儿们呼啦啦地离开了,内室中林弋才欲合了眼,就听院中有人予沈樉见礼的声音响起,林弋叹了口气,看来她不想起身都不成了。 哗地一声门帘被人掀开,沈樉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进来也不吭声,将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一把拍在小几上,一屁股坐在屋中的罗汉榻上。 “哟,这是谁那么不开眼?瞧把我的之安给气得,嘴上都快能挂油壶了。” 林弋拢了拢身上的外袍,说道。 闻言,沈樉噗嗤一声破了防。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呗。” “他? 他还把你气着? 要气也是你气他呀。” “怎么不能? 你不知这人有多可气,他把咱们一大家子从北地折腾回来还不够,竟把主意打到了咱们女儿的身上。 我的宝贝女儿可是我的命,他竟然想让咱们女儿给他做儿媳妇? 她才九岁,还是个孩子,怎的要谈到婚事上头了?” 越说沈樉越生气,气得他的胸膛一个劲的起伏不定。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不由的一亮。 “那蓬莱阁的掌门不是一直要收了咱们儿子入山门么? 我得去信予他说上一声,把咱们家的孩子都一并收进去,我看那个李三郎如何打我女儿的主意。” 说着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书房写信去了。 林弋手掌轻轻摩挲着腹部,脸上漾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 真好…… 她这一生终是不再孤单,不仅有了耶娘兄长们的疼爱,还有疼她如珠如宝的郎婿之安,还有一双双生儿女绕膝盖,腹中又有了小宝宝…… 院长妈妈、教导员,我在这里很幸福、很快乐,愿你们在那边同样幸福、快乐,平安一生…… 全文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与旁的新帝登基不同,李三郎并未依祖制予他的的父皇加封谥号,而是一纸圣旨自京安八百里加急传至了幽州,命辅国大将军沈樉即刻起程京安赴任,统领北衙六军。 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京安城中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无一不在议论沈家事,更有闻风好事的,打着上门道贺的名义直接问了沈家妇,沈家老夫人许氏、夫人吴氏应接不暇,脸皮子都要笑抽了,见二门上伺候的仆婢还一封接一封的将拜门帖往里头递,唬得二人赶紧命人闭门谢了客,对外统一口径,就说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一切待辅国大将军归家后再行上门一一回拜。 城中沈家的热闹李沧坐在紫宸殿中听得津津有味,又问了影一沈氏夫妇现下行至何处了,是否有意拖延,他好趁机治那小子一个慢待之罪,最好能打他一顿板子方能抵消他的气。 “回陛下,林将军他们已经在洛阳下了船,余下的路他们要改换马车,怕是还有大半月才能赶到京安。” “还要那么久么?洛阳跟京安才多远,哪里就需要大半月了? 还有,我问得是辅国大将军,哪里问旁的人了?” 闻言,影一不禁在心里一叹,还是如实的禀报道。 “主子,林将军他们的行程已经很快了,若是再快就要改骑快马了,不说小郎与小女娘能否受得住,就是林将军她怕是也受不住呀,她已经身怀有孕三月余,如何能受得住旅途劳顿?” “什么?” 李三郎一拍御案,眼睛瞪着影一吼道。 “为何不早早禀报? 快,快些传信,命辅国将军在东都休整半月后才启程。 再命东都咱们的人准备一些补品送过去,就以你的名义送去。” 影一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即应声退下去办了,若是林将军有了一点子闪失,自家主子怕是要自责愧疚一辈子了。 一月过后,京安城东城门迎来了一队车马,车马加上护送的军士浩浩荡荡的有五六百人,一路自东城门向西遇朱雀大街转道向南直至安业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安业坊内,沈府门前。 守门的仆从早就撒丫子往府里跑去报信了,不多时,老夫人许氏带着吴氏、程氏与何氏急急地自府中迎了出来,出来之时府外一众人才堪堪下了马车。 “祖母,母亲……” 年近三十的沈樉早已失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有岁月沉淀过后的沉稳,以及在战场上厮杀过后身上所带的迫人气势。 见到府门里迎出来的一众人,沈樉当街一掀衣摆跪了下去,咚的一声一头磕在了地上。 身后,林弋带着一众小辈们以及随行而来的护卫、仆从,也跟着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许氏见了老泪纵横,抱着沈樉当街哭嚎,她的长孙终于归家了。 许氏不顾及自身形象,吴氏也好不哪去,自老夫人的怀里一把扯过自家儿子,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身上,说他这个狠心的儿子,离开这么些年也不知晓回来看看她这个母亲,她是有儿子与没儿子一般,没人孝敬她呢。 众人听了不由地就是一叹,程氏、何氏瞧了自家婆母的眼色,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扯开了吴氏,温声的将人请进了府里。 老夫人这才有工夫顾及长孙身后的林弋与一众孙辈,赶紧颤抖着双手先把林弋扶了起来。 “祖母,你慢着些,她身子重,再闪着您的腰。” 闻言,许氏与林弋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 “我还没老成骨头,搀扶个人就搀不动了?” “之安,我才四月有余,都还不曾显了怀像,哪里就身子重了?还是你嫌弃我身子变了形,不曾有之前那般漂亮了?” 一句话引得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同时瞪了他,沈樉不禁暗骂他说话不过脑子,在看到林弋后头站着的几个小的之时,眼珠子一转当即予老夫人介绍道。 “祖母,这是孙儿那不争气的一双儿女,旁边的是姝儿家的小子,她家丫头年岁太小还离不得姝儿,这回就没一起跟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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